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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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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1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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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与《广陵散》
   题记

       金庸笔下群雕,具‘魏晋风度’者,为黄药师、令狐冲二氏。老邪得其骨,而令狐得其神。

       一直想谈令狐冲,又怕谈不好,瞎子摸象,徒贻笑柄。近日发愿完成此事,工拙在所不计矣。多位网友指称我的帖子除了‘引用’再无内容。说得极是!不过,我偌大年纪,估量从现在开始努力,死后混个贞节牌坊,似乎已经绝望。也就破罐破摔,一仍旧贯罢。

       此文预计颇长,乃分为二帖:一为《笑傲江湖与广陵散》,谈令狐与《笑傲》之曲;其二为《笑傲江湖与魏晋风度〉,谈令狐与‘独孤’之剑,与觞中之酒。

       任盈盈不是东西!
       与令狐冲最切身的东西不外有三:《笑傲》、‘独孤’,与酒。三者,皆与魏晋有莫大瓜葛。

       余不赘。

                                      一


      《笑傲江湖》之曲,由刘正风、曲洋二人以《广陵散》为底本,整理谱写而成。最后的归属则是到了令狐冲与盈盈手里。与冲、盈血脉相连,成为他们生命中不可分拆的一部分。想到令狐冲其人,必然会连带念及那一曲《笑傲江湖》。

     《广陵散》萌芽于秦、汉时期,其名称记载最早见于魏应璩《与刘孔才书》:“听广陵之清散”。此曲之名世却与嵇康分拆不开。聆赏《广陵散》,我们必然会想到当年“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

     《广陵散》是永远属于嵇叔夜的,就像《笑傲》之曲永远属于令狐冲一样。

     《广陵散》是琴曲,到《笑傲江湖》,则改为琴、箫合奏。其他的差别应该还有不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广陵散》的精神、气韵必然在《笑傲》中得到完整的继承、阐发。否则,金庸尽可以把《笑傲》说成刘、曲原创,又何必麻烦曲洋作盗墓贼去发掘蔡邕的坟?

      似乎可以推断:嵇康与令狐冲应当归属于同一精神谱系。他们二人的立身、个性、遭遇容或大不相同,但二人精神血脉相连,暌隔千载,而心灵相通。

      这一谱系,见于《石头记》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如周公、孔子),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如秦始皇、曹操),则应劫而生。。。。。清明灵秀之气。。。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雪芹翁借‘假语村言’(“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八九亦是这一派人物”)将宝玉(以及曹雪芹本人)归到这一谱系之中,今日似乎可以再添一个令狐冲。金庸自称段誉的形象塑造得力于对贾宝玉的借鉴,实则,贾、段相似在于出身、外形、嗜好,与宝玉真正精神契合、心灵相通的,是令狐冲。这一点,恐怕少有人接受,以后当专文释之。

      在《石头》谱系中,至少有嵇康、陶潜、唐寅三人与《笑傲江湖》的令狐冲有瓜葛。嵇康就不必细说了,,至于陶潜,金庸在《笑傲。后记》中写道:“令狐冲不是大侠,是陶潜那样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的隐士”,令狐的好酒与陶潜尤其相似。

      当年《笑傲江湖》香港版的封面、插页出于金庸手定。在第二册录入了唐寅的《吹箫仕女图》,画中人依稀仿佛盈盈的神采。

      第一册金庸用作封面的是徐渭所绘《梅花》,金庸并撰短文简介徐渭生平:“生于一五二一年,殁于一五九三,字文长,浙江绍兴人,于诗文,戏曲,书法,绘画等造诣颇深,他参加过抗倭战争和反对权奸严嵩的斗争,性格清高狂傲,愤世嫉俗,曾因发狂入狱,是艺术家中极有‘笑傲江湖’性格的人物。”

      第二册封面则是傅山画《山水》。附简介:“傅山(一六零七——一六八四)山西阳曲人,字青主,为人有侠气,抗清义士。入清后号未衣道人,穿道装,不肯削发,行医为业,康熙帝强征入京,傅山佯病,坚不仕清,其书画磊落有奇气,以风骨胜。”

      第三册封面为朱耷《鱼图》,简介:“朱耷,明末大画家,号八大山人,为人清高狂傲,图中之鱼寥寥数笔而神态生动,似在江湖自由游荡。”

       第四册以郑燮画《竹》为封面,简介:“郑燮(一六九三——一七六五),江苏兴化人,号板桥居士,“扬州八怪”之一,为人狂傲不阿,极具风骨。。。”
       此册插图,其一是黄慎《扶琴图轴》,简介:“黄慎,福建宁化人,久寓扬州,清乾隆年间“扬州八怪”之一,好酒喜漫游。。。。”

       徐文长、傅青主、八大山人、郑板桥、黄慎这些人与曹雪芹所列之‘逸士高人’,具有同质性,他们名字终于不见于《石头》,窃以为是曹翁‘免提畏闻文字狱’,这五人与他生存年代过于接近,写在书中多有不便,八大还是前朝宗室,傅山更反动透顶,抗拒王化...

       总之,令狐冲所代表的‘笑傲江湖’性格,与‘竹林七贤’(非唯嵇中散)声息相通。用曹雪芹的话来说,就是“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令狐冲若生于晋代世族,未尝不会与嵇康等人‘把臂入(竹)林’,嵇康若长于江湖,亦当与令狐相交莫逆。。。。

      令狐冲当然不等同于嵇叔夜,但他们的精神品质是一致的。

      嵇康之真精神,在于‘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前者之绪余,则黄药师得之,而令狐冲独得‘越名教而任自然’之神髓:‘令狐冲于世俗的礼法教条,从来不瞧在眼里’(三联版212页);‘率情任性,不善律己’(351页)。因此,当风清扬声言:“大丈夫行事,爱怎样便怎样,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甚么武林规矩,门派教条,全都是放他妈的狗臭屁!”时,令狐冲才会“听来说不出的痛快”。(《笑傲。传剑》)

      在《后记》中,金庸写道:“在黑木崖上,不论是杨莲亭或任我行掌握大权,旁人随便笑一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傲慢更加不可。‘笑傲江湖’的自由自在,是令狐冲这类人物所追求的目标”,黑木崖上只有令狐冲有‘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气和幽默感。当年司马昭门下,宛如黑木崖,众人无不战栗惶恐,比赛‘装孙子’,“晋文王功德盛大,座席严敬,拟于王者”),在奴才们的围困中,“唯阮籍在坐,箕踞啸歌,酣放自若。(《世说。简傲》) ”——老子不吃你那套!

      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自述:“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这恐怕也说着了令狐冲的心声罢?

      又据史载:"陶潜素真率","不解声音,而蓄素琴一张,每有酒,辄抚弄以寄意".

      令狐冲的好酒,似嵇中散,似陶靖节,更似刘伶。他对生死淡漠从容,令方证大师惊叹:“设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的泯不畏死”,

      “令狐沖轉念又想:「眼下正邪雙方,都是亟欲取我性命,我躲躲閃閃,縱自苟延殘喘,多活得幾日,最後終究是難逃這一刀之厄,這種怕得要死的日子,多過一天又有甚麼好處?反不如隨遇而安,且看是撞在誰的手下便了。」”,而“(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晋书》),二者情怀约略相似。只是,刘伶实开今日‘行为艺术’之先河,不免‘做秀’之嫌,不及令狐的豁达自然。敦诚《挽曹雪芹》诗亦云:“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雪芹字"梦阮",当其晚年,穷愁潦倒而又嗜酒狂放,朋辈也多将其比作阮籍,斯人亦是深得魏晋遗风者。

     当令狐冲与向问天在凉亭‘联手’对敌时,遭嵩山乐厚偷袭,死生间不容发,令狐冲的反应是:“ 想起生死大事终于有个了断,心下反而舒泰。那人(岳厚)初见令狐冲眼色中大有惊惧之意,但片刻之间,便现出一般满不在乎的伸情,如此临死不惧,纵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亦所难能”,至于嵇康,则‘临刑东市,神气不变’。那是真正的勇毅,非今日靠嘴巴‘灭台’‘扫日’‘反美’之爱国‘愤青’可比。



     嵇康‘临刑’之‘东市’在哪啊?答曰:“洛阳城”!正是在‘洛阳东城’,一片‘绿竹丛’(‘竹林’,又见“竹林”!)中,令狐冲初遇盈盈,听她弹《笑傲江湖》,为二人最终‘偕隐’埋下伏笔。



      嵇康生前,酷爱‘锻铁’,亦在洛阳城郊。他与钟会的故事,《笑傲》一书,借曲洋之口,曾有提及:“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在洛阳,令狐冲对一位不知名的‘身穿粗布衣衫的老头儿’民间艺术家绿竹翁极尽礼遇,而对威仪棣棣的‘金刀无敌’“翻起了一双白眼,对他五人漠然而视,似乎眼前压根儿便没一个‘金刀王家’一般”(《笑傲。学琴》),此举亦深具竹林遗风:“(阮)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嵇)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       (《晋书》)。



     令狐冲与恒山派女弟子同船,江湖已是众口喧传,皆谓令狐冲艳福齐天。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在五日里,每天晚上,都曾到船上窥探:“我见你每晚总是在后艄和衣而卧,别说对恒山众弟子并无分毫无礼的行为,连闲话也不说一句。令狐世兄,你不但不是无行浪子,实是一位守礼君子。对着满船妙龄尼姑,如花少女,你竟绝不动心,不仅是一晚不动心,而且是数十晚始终如一。似你这般男子汉、大丈夫,当真是古今罕有。”(《笑傲。闻讯》)



    如此襟怀,确属‘古今罕有’,据我所知,在令狐冲之前,唯阮籍有类似行止。《世说新语·任诞》篇:“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



    我谓“令狐冲是金庸笔下塑造最成功的‘名士型’人物”,网友多数不表赞同,仍以‘浪子’目之。实则,称之‘名士’,我亦觉得不妥。令狐冲何止是名士?!他是道家的理想人物,是庄子盛称的“真人”、“至人”、“神人、“德人”、“大人”、“天人”。《庄子。大宗师》所言“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不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说的不正是令狐冲吗?



     莫大先生自认:“我莫大如年轻二十岁,教我晚晚陪着这许多姑娘,要像你这般守身如玉,那就办不到”,莫大坦诚如此,亦是了不得的人物。自承‘办不到’,反而证明他应该‘办得到’,只是要费些‘修省’、‘克己’、‘慎独’功夫,他是儒家的理想人物,是真君子。



      至于那位以‘君子’自命的岳不群,这次不在现场。好在金庸也没亏待他,在《注血》一章,让他遭遇相似的试炼:“只见四个苗女各自卷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跟着又卷起裤管,直至膝盖以上”,‘君子剑’岳不群的反应是“气凝丹田,运起紫霞神功,脸上紫气大盛,心想。。。。若不以神功护住心神,只怕稍有疏虞,便着了她的道儿。眼见这些苗女赤身露体,不知羞耻为何物,自己着邪中毒后丧了性命,也还罢了,怕的是心神被迷,当众出丑,华山派和君子剑声名扫地,可就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了”。我读《笑傲》至此,不觉莞尔:作为‘气宗’大师,岳不群对自己的‘养气’功夫实在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根本就是骗人的,他是孔子所说的“乡愿,德之贼也”,是假君子。



       借用那个有名的禅宗‘公案’:莫大先生如上座神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令狐冲如六祖慧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至于岳不群,更像那个东晋“树新义以负如来”的僧人,层层华丽的屏风后,隐藏自己‘心镜’,上面积满埃尘。



       网友端端墨梅琴曾垂询:“何以令狐冲追求自由,却又诸多看不开、放不下?”,其实这个问题,鲁迅早有解释。他所谈当然不是令狐冲,而是嵇康阮籍。摘录于下:“例如嵇阮的罪名,一向说他们毁坏礼教,魏晋时代,崇奉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教,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黩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但其实不过是态度,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倒是相信礼教,当作宝贝。。。。。。试看阮籍嵇康,就是如此。但又于此可见魏晋的破坏礼教者,实在是相信礼教到固执之极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是否可以这样说:内心蔑视、行止践踏礼教的是岳不群之流,而坚信、践行礼教者,反是令狐冲?
《广陵散》出蔡邕墓!何故?!

《广陵散》今日犹存,我向来不信此曲与嵇中散临刑所弹是同一调门,然而,网友端端坚执认为两者是一回事,她于音乐一道,是大行家,姑妄信之罢。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今存《广陵散》曲谱,最早见于明代朱权编印的《神奇秘谱》(1425年),据编者言:《广陵散》曲,“世有二谱”。该书所收录的《广陵散》谱原藏于隋宫,唐末流落民间,到宋高宗建炎年间才再入宫府。



49年后,古琴家管平湖先生根据《神奇秘谱》重新打谱,才令这首古琴曲重回人间世。



这是今传《广陵》的流转过程,然则,金庸又是如何让魔教长老曲洋获得此谱呢?据曲长老自家交待:他“对(嵇康‘《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广陵散》的曲谱。”



为何偏偏是蔡中郎?



蔡邕、嵇康分别生于汉、晋两朝,似乎隔绝很远,实则,二人的生活年代极为接近,以公元论,蔡邕殁于192年,而嵇康生于225年。他们是那一百年内最杰出的两位琴曲大家。



蔡邕、嵇康二人并无师承关系,反倒是阮籍的父亲阮瑀幼年曾从蔡邕学琴。嵇康《琴赋》中言及“蔡氏五曲”,指的正是蔡邕所创琴曲《游春》、《渌水》、《幽居》、《坐愁》、《秋思》,统称“蔡氏五弄”,后世将其与嵇康创作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嵇氏四弄”合称“九弄”,是我国古代一组著名琴曲。那位荒唐透顶却又文采风流的隋炀帝就曾把《九弄》作为取士的条件之一。



蔡邕不仅是作曲家,也是音乐理论家和音乐史家,中国早期最重要琴学文献《琴操》亦归并在他名下,现今琴家多以此书作为琴曲解题依据。



那么,〈琴操〉中有无提及〈广陵散〉呢?



没有!〈琴操〉中根本不见‘广陵散’字样。但对〈聂政刺韩王〉解析颇详,转录于下:

“‘聂政刺韩王’者,聂政之所作也。政父为韩王治剑,过期不成,王杀之,时政未生。及壮,问其母曰:‘父何在?’母告之。政欲杀韩王,乃学涂入王宫,拔剑刺王,不得,逾城而出。去入太山,遇仙人,学鼓琴,漆身为厉,吞炭变其音。七年而琴成,欲入韩,道逢其妻,从买栉,对妻而笑,妻对之泣下。政曰:‘夫人何故泣?’妻曰:‘吾夫聂政出游,七年不归,吾尝梦想思见之。君对妾笑,齿似政齿,故悲而泣。’政曰:‘天下人齿,尽政若耳,胡为泣乎?’即别去,复入山中,仰天叹曰:‘嗟乎!变容易声,欲为父报仇,而为妻所知,父仇当何时报复?’援石击落其齿,留山中三年习操,持入韩国,人莫知政。政鼓琴阙下,观者成行,马牛止听,以闻韩王。王召政而见之,使之弹琴,政即援琴而歌之。内刀在琴中,政于是左手持衣,右手出刀,以刺韩王,杀之。曰:‘乌有使生不见其父,可得使乎?’政杀国君,知当及母,即自犁剥面皮,断其形体,人莫能识。乃枭磔政形体市,悬金其侧:‘有知此人者,赐金千斤。’遂有一妇人往而哭曰:‘嗟乎,为父报仇邪?’顾谓市人曰:‘此所谓聂政也。为父报仇,知当及母,乃自犁剥面,何爱一女之身,而不扬吾子之名哉?’乃抱尸而哭,冤结陷塞,遂绝行脉而死。故曰:‘聂政刺韩王。’”



此节文字有一处颇堪注目:后世乐师‘对牛弹琴’的结果,总是‘牛不入耳’,而‘(聂)政鼓琴阙下,观者成行,马牛止听’足证聂政是历史上最杰出的音乐大师。此为题外话。



近人杨宗稷先生明确指出《广陵散》就是蔡邕所说的《聂政刺韩王曲》。他在《琴镜续·广陵散谱后记》中说:“广陵散,非嵇康作也,《聂政刺韩王曲》也。……今按谱弹之,觉指下一片金革杀伐激刺之声,令人惊心动魄,忘其为琴曲,是以当日鼓琴阕下,观者成行,马牛止听,足征余前说不谬。更以知曲中各段命名曰:取韩、呼幽,亡身,返魂、冲冠,皆与聂政刺韩王为父报仇之旨相合,其为《聂政刺韩王曲》毫无疑义。”



至此,似乎可以解释明白:金庸让曲长老掘墓盗谱,何以偏偏选中蔡中郎?



我其实对音乐完全外行,〈广陵散〉这几年倒也常听,只是觉得‘好’,再也讲不出佳胜处,曾在网上读过‘眉山紫桐’的赏乐随笔,深为叹息:要是我解声知乐,也写不出这么美的文字,一径‘掠美’:

“(拂琴者在)强硬、熟稔和不动声色里唱一曲复仇者之歌。战国聂政刺韩王,为报父仇,聂政入深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入宫杀韩王后,毁容而死。古代中国人很奇怪,很多尖利仇恨几乎都成了梦想,这样黑色的梦想要一生去实践。

  《广陵散》前半部分有一个旋律,突然高音,优雅回转两次,真是令我荡气回肠。这一向有意无意都在哼这么一句。一把剑一刺不中再刺一剑,剑客白衣飘飘。刺客在刺杀现场,有意无意卖弄一下身手,潇洒,有着舞蹈之美。

  《广陵散》是黑色的,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绸缎遮天蔽日,时时拂面而来,里面不晓得是否暗藏着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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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今传〈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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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1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奏《广陵》,要杀人 !!

2007-03-07 16:2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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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如果任我行不死》贴中,谈到是金庸谋杀了圣教主任我行,让他在马上要‘一统江湖’的关键时刻殒命。而“冲虚一思索,老任就发笑”,冲虚道长在恒山的种种布置(主要是安放炸药),根本如大野捕风,完全无效。金庸在书中已经隐晦地提到:那天任我行根本不想去恒山悬空寺旅游!

      任我行的大方略是:“令狐冲回去,必然向少林与武当求援,这两派也必尽遣高手,上见性峰去相助。我偏偏不攻恒山,却出其不意的突袭武当,再在少室山与武当山之间设下三道厉害的埋伏……”

      因此,我谓:以《笑傲》的逻辑演变下去,任我行不死,势必‘一统江湖’!只是为了使结局免于太灰色,金庸才安排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帖发出,好多网友不同意。认为‘任我行不死,未必能一统江湖,别忘了武侠小说的第一要素就是出人意料’,然而,我们也不可忘记《笑傲江湖》不是简单的‘武侠小说’,金庸自称“这部小说企图刻划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政治在细节上也有‘出人意料’的地方,但最后的结局,总是任我行这样具有赌徒痞子流氓性格的政客笑到最后,绝少例外。因此金庸才会说‘历史上大部分时期是坏人掌权’。

      在《笑傲。后记》中金庸自称:‘(任我行)在我设想时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这种形形色色的人物,每一个朝代中都有’,既然金庸要以《笑傲江湖》‘刻划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那么,任我行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一种政治家类型。
     中国政治普遍现象是什么?是秦始皇、曹操、铁木真、朱元璋……这种人混一天下。
     2006年,余英时先生获得素有“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诺贝尔奖”之称的“约翰·克鲁格终身成就奖”,实为华夏之光。余先生也是金庸小说的老读者了,他认为:“金庸无疑是现代武侠小说最有创造力的作家,是当‘大师’之称而无愧。1970年代我回到香港工作了两年,和金庸变成了朋友,对他深厚的文史造诣更为欣赏。……恰好新儒学大师牟宗三是他的知音。”
    金庸和余英时先生对中国历史的认知,颇有相通之处。余先生也认为:“中國史上的成王敗寇大致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即是社會邊緣的人物。近人張相輯了一部《帝賊譜》,可以使我們看到他們的社會背景。清初呂留良(在《鹿鼎记》中劝韦小宝争夺帝业的就是此人——刘注)曾大膽指出,歷史上所謂「創業垂統」的英雄其實多是肆無忌憚的「光棍」。”

    《笑傲江湖》中,谁最肆无忌惮?谁更“光棍”?
     唐德刚先生深研国史,结论略同:“做开国之君者要雄才大略、文武兼资。更重要的还须泼皮胆大、心狠手辣;行为上要带数分流氓、几成无赖,才能打得江山,坐得第一把交椅;古人说「自古帝王多无赖」,至理名言也……英雄们都是最大的赌徒,输了,你要有把老婆孩子也「押」到赌台上去的雄心,才能翻本,才能发财。畏首畏尾,婆婆妈妈,「多端寡要」,哪能上得了赌场?”
   《笑傲江湖》中当以任我行最具‘赌徒’性格,当年他把《葵花宝典》传给东方不败固然是一场豪赌,论者低看任我行的政治才能,往往以此为口实——这次他赌输了,然而,不敢赌或只赌小钱,消除了身上‘霸气,’他就不是任我行了!12年后,在少室山上,其赌性丝毫未改:“方证大师双掌击他后脑,不必击实,掌风所及,便能使他脑浆迸裂。任我行反擒余沧海之时,便已拿自己性命来作此大赌,赌的是这位佛门高僧菩萨心肠,眼见双掌可将自己后脑击碎,便会收回掌力。”
     改掉了‘赌性’,任我行会更周密更细致更谨慎更稳妥,然而,也就沦为萧何、胡汉民一流人物,成就不得余英时先生所言“打天下的光棍”。

     政治角斗场上,并不是每一个肆无忌惮的赌徒都会赢,也并不是每一个‘任我行类型’的政治家都能‘一统江湖’,那是因为还有同类型的政治家比他更邪恶,更暴虐,更铁血,更无情!曹操一统北方就死翘翘了,后面跟着司马懿、司马昭……三马同槽!

     或者金庸可以再写几十万字,让另一个‘任逍遥’灭了任我行,还是要‘一统江湖’!否则,就谈不到“刻划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

    金庸这样写,当然也是受文类限制,毕竟《笑傲》是基于历史与‘政治基本现象’采用‘武侠小说’形式进行的模拟虚构,写出《笑傲江湖》真正的大结局,那么所有的江湖门派必然归于日月神教一统,《倚天屠龙》中“先诛少林,再灭武当、惟我明教,武林称王!”的宣言,明教做不到,而日月神教会真正将其实现。

   这样,就与历史、现实发生矛盾,毕竟少林、武当,今日犹存。
   另外,就是武侠小说的‘商业性’,有以致之。金庸终于未能跳脱‘大团圆’的俗套,在结尾处,以‘瞒和骗’手段敷衍过去,他终于没有把“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普遍现象”的真面目呈现出来。因为太肮脏、太可怕、太恐怖,只怕会把《明报》读者脆弱的心灵吓出病来。
   《笑傲》当然是20世纪中国最杰出的政治寓言小说,然而对比西方最杰出的同类小说奥威尔的《1984》,思想差距,是巨大的。
    金庸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他其实并不甘心于此,于是,在书中隐约透漏了几分玄机:冲虚道长在恒山的种种布置,根本如大野捕风,完全无效。那天任我行根本不想去恒山悬空寺旅游!
    要避免任我行‘一统江湖’的大结局,让他在关键时候死去,是最利索、最讨巧的处置。
    然而,仍有另一种处理方式。


    一位网友回帖,倒与我的观点暗合:“唯一的变数是老风看不过去了,出手刺杀任我行”,我也感觉金庸曾设想过用刺杀任我行的方式,来避免‘江湖一统’,不过,刺客应该不是风清扬(他在传令狐以‘独孤’之后,任务已经完成),而是令狐冲。

     只有令狐冲,既掌握了杀人的手段‘独孤九剑’,又继承了《广陵散》的抗暴精神。

     大胆假设一下:60年代的金庸是在聆听琴曲《广陵散》的过程中,产生了《笑傲江湖》的创作灵感,当时的金庸,胸中莫名一股郁怒不平之气。

    《笑傲江湖》之曲,改编自《广陵散》,而《广陵散》原称《聂政刺韩王》,其声忿怒躁急,有雷霆风雨、“戈矛纵横”的气势,幽微处,如闻聂政与韩王刀剑格斗之声。大儒朱熹敏锐地觉察到:“其曲最不和平,有臣凌君之意”。

    《广陵散》一曲,是宰人的音乐!此曲元气淋漓,传递着追求自由、反抗暴政以及暴君的心声,2000年来流淌着这个民族浩荡不息的英雄血,是真正的‘武侠精神’。

    《笑傲江湖》一书是极具张力的伟大作品,它的张力缘自‘灭门’与‘归隐’两大主题的碰撞,未尝不会演化成以令狐冲为代表的‘笑傲江湖’与以任我行为代表的‘一统江湖’的对决。
     令狐冲所凭恃者,‘独孤九剑’。《笑傲》第20回谈到:“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这说的是‘剑’,其实也在说使剑之人。对方压迫力越大,自己的抗御力越强。令狐冲作为华山派掌门人最有希望的继任者,江湖地位已经不低,但他这一点也与陶渊明相似——善于和群众打成一片,把自己混同于普通百姓。令狐冲首次在书中被人提起时,正在与一个“身上污垢足足有三寸厚,烂衫上白虱钻进钻出,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的老乞丐共饮‘猴儿酒’,此后他在洛阳跟街上小痞子赌钱让人痛殴,也漫漫不以为意。然而“在黑木崖上,不论是杨莲亭或任我行掌握大权,旁人随便笑一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傲慢更加不可”,此时的“令狐冲却是天生的不受羁勒”(《笑傲江湖。后记》)
     全书最大的压迫力,来自任我行‘一统江湖’的野心,“独孤九剑敌强愈强”,完全可以演成另一结局: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然而,金庸终于没有采取这一处理方式,因为这也不代表“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普遍现象”,刺杀暴君之事,自秦代以来,几乎绝迹。
     比较而言,任我行猝死与任我行遇刺,反而是前者更具有可信性。
     《红楼梦》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则应劫而生……清明灵秀之气…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令狐冲与贾宝玉同属第三类,“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而任我行,当然是‘秉天地之邪气’的大奸巨恶。他与秦始皇是同类型的政治家,任我行初次听闻上官云‘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颂词,毕竟有些不习惯,他的反应是:“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三联版1187页)  
     历史上的秦始皇也是暴卒猝死。
     战国纷纷,何尝缺乏方证、冲虚、左冷禅这样高明的政治家,最后的结局仍不免‘六王毕四海一’,谁说任我行不能‘一统江湖’?
     任我行与赢政,区别在于:任猝死于‘一统’之前,赢猝死于‘一统’之后。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11年猝死于沙丘,活了50岁。他要是再活2、30年,其功业,就不仅止于统一天下,并且要‘亡天下’。
     顾炎武在《日知录》中写道:“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一个政权的崩溃,谓之‘亡国’,整个民族文化价值的丧失,谓之‘亡天下’。在‘一统江湖’之后,秦始皇就开始‘焚书坑儒’的伟大事业,成功地毁灭华夏文化。
    秦始皇焚书,伏生藏《尚书》于壁中。经过秦汉之交的战乱,其所藏《尚书》尚存二十九篇。汉初,召其入朝。此时伏生已九十多岁,行动不便,汉文帝便让晁错到济南伏生家中学习《尚书》。
    如果秦始皇没有像任我行那样猝死,多活2、30年,各种典籍势必荡然无存,整个民族文化价值终将丧失。
    窃以为:金庸并非一味反对‘一统’,甚至也不反对暴力统一,他反对的,是疆域一统后,秦始皇性质的思想一统、精神窒息、灵魂奴役。‘行者无耻,受者无礼’!
    鲍大楚道:“咱们神教一统江湖之后,把天下文庙中的孔夫子神像搬出来,又把天下武庙中关王爷的神像请出来,请他们两位让让位,供上咱们圣教主的长生禄位!”(《笑傲。拒盟》),这种提议,已蒙圣教主嘉许,而方证大师预言的僧侣也要改变信仰,高呼‘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阿弥陀佛’的光明前景就一定会实现。
    ‘亡国’不可怕,‘亡天下’可怕;‘一统江湖’不可怕,这种局面最可怕。
     余英时曰:“‘亡国’是由于外敌,‘亡天下’则是由于自己”,痛哉斯言!

杨过……《独孤九剑》……令狐冲

2007-02-26 02:52:51

大中小
     任我行的独门武功与段誉的《北溟神功》并无多少变化,而金庸将其改称“吸星大法”,以切合老任在“日月神教”中的核心地位。风清扬传授给令狐冲的功法,则与杨过得之于神雕者,大不相同,金庸居然把这两种功法的知识产权都归到剑魔独孤求败名下。或许金庸标出‘独孤’(庄子所谓‘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二字,是为了表现自己笔下两位最具个人主义与自由主义特质的主人公的那份孤绝感?

      杨过在华山,被参与论剑的高手,共尊为‘西狂’,独得一‘狂’字,令狐冲只好占一‘狷’字。子曰:“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令狐冲为人,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他曾疯狂叫嚣:“我不愿做的事,别说是你(田伯光),便是师父、师娘、五岳盟主、皇帝老子,谁也无法勉强”,确为‘有所不为’之典范,然而,他身上却少见历代名士狂生的孤傲偏执,而颇得‘和光同尘’之神味,那是因为金庸对此人极其偏爱,为他注入快乐元素,使之具备无限的幽默感,于是令狐冲这一形象的魅力指数,向上直冲,终止于涨停板块。

      杨过终究难掩‘愤青’色彩,有时是在‘为反对而反对’,是‘反潮流’的英雄。令狐冲就圆融多了,一任天性,不刻意去做或者不做些子事。

     《神雕侠侣》中的‘剑冢’,收存着‘剑魔独孤求败’生平用过的三把剑:“杨过提起右首第一柄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第二把是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第三把原来则是木剑,剑下的石刻道:‘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神雕》中的‘独孤三剑’,近于佛家,三柄剑,三重境界,分别对应着禅宗有名的“云门三唱”:一曰涵盖乾坤;二曰截断众流;三曰随波逐浪。

      《笑傲》中的‘独孤九剑’,则是纯粹的道家功夫。

       以武谈文论道的鼻祖,应该是庄周罢?他写《庖丁解牛》故事,并非关注祖国的畜牧业,要搞出一部《牛马屠宰技术大全》,阿丁厨师(或屠夫)的解牛手段,用于杀人,一定也很利索,这恐怕也不是陈家洛总舵主的独得之秘。丁师傅谈武事,而那位梁惠君(以及庄子)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独孤九剑’的窍要在于‘以无招破有招’,而庖丁解牛则是“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两者不是一回事,但总有三份相似吧?而令狐冲与人对敌时,要找出对方破绽,似乎也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有’‘无’概念向来为道家所重,老子谓‘有无相生’‘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司马谈称道家‘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物之情’。‘有’‘无’之间,以晋人王弼阐发最切:‘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返于无也’(《老子注》)。

       ‘独孤九剑’当然‘根本无招’,然则,风清扬又谓“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从‘剑意’中,可以生发出无尽的招式,“无成势,无常形”,无招不有,可谓‘全有’,而‘将欲全有,必返于无也’。

         因之我谓:与令狐冲最切身的三物《笑傲》之曲、《独孤》之剑与觞中之酒,与魏晋风度精神血脉相通,正有明确的魏晋思想印记。

         再扯远些,爱因斯坦曰:“所谓常识,不过是十八岁前收藏的偏见罢了”,然而人到18岁,完全不具备常识,那是文盲,是白痴。因此风清扬传‘九剑’,仍是要令狐冲把当初学过的华山派招式(‘常识’)通贯起来,一气呵成。

         但是,一个人,一生恪守从中学课本获得的‘常识’,规行矩步,沾沾自喜,这个人没有出息。

         一个民族,罢黜百家,使思想定于一尊,在孔家店或其他店铺大翻跟头,这个民族没有未来。

         信仰未经‘怀疑’淬炼,永远只是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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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1 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国重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258533427
百度金吧,唯佩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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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1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先生写的当然要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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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12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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