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内,一派祥和景象。街上熙熙攘攘,喧闹非常,城中有一道塔,名曰“通天”,虽未真有通天之高,但也是高至八丈,蔚为奇观,常使外来游人赞叹不已。
宝塔虽为奇景,却未曾有闲人来访。只因此塔为当世护国太师所建,这太师极得天子赏识,位高权重,可谓是一手遮天。因而任意妄为,劳民伤财自不在话下。此塔便是那太师大兴土木以耀武扬威之用。是以寻常闲人顾忌建塔者身份而不敢擅入。
但时至今日,却有二人闯入塔中,连伤太师府家将数名,甚至意欲行刺太师!
通天塔内,一人身披狐裘,相貌威严,想来便是那太师了。这人年纪似乎也不甚大,约摸二三十岁,如此年轻便身居高官,可谓古今罕见了。
那太师直视两名刺客,欲图看出他们身份,以便制敌机先。一人脸上犹挂稚气,瞧来不过十数岁而已,背悬长剑,头戴发髻,走路轻飘飘的便如足不点地一般,显是轻功佳妙,身手矫捷。另一人满面虬髯,手持一把混铁大棒,肌肉盘虬,外功自是不言而喻的高。太师竭力思索当世高手,饶是他见识广博,也猜不出这两人到底出自何派。
太师思索良久,仍然不见端倪,当下缓缓说道:“二位数次坏我大事,武功之高,世所罕见,还请留下万儿来。”
那虬髯汉子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喝道:“奸贼,你狼子野心,草菅人命,罪大恶极。满朝文武忌你位高权重,江湖豪侠怕你武功高深,都明哲保身。张某虽然不才,却也不是胆小怕事之辈,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取你性命!”
那年少之人也怒道:“你这满手血腥之徒,杀害了我玉儿姊姊。今日我便将你就地正法,以慰我玉儿姊在天之灵!”
那太师仍然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为民除害……报仇雪恨……枉你二人武功高强,居然还如世人一般有此狭隘无聊之念头。若要取我性命,那便进招吧!”说着真气一阵,“铮”的一声,腰间一把古色古香的长剑应声入手。
那两名刺客尽皆变色,眼前这把斑斑驳驳的古剑,便是那名震天下、饮血无数,黑白两道闻之无不胆寒的轩辕神剑了。
那两人对望一眼,纵声长啸,铁棒长剑应声击出。那太师也不招架,以攻为守,随手刺出一剑,剑犹未至,气劲却已扑面而来。那少年刺客本来身在半空,见来势凌厉,连忙将身一转,已避开剑势。那虬髯大汉却大喝一声,一棒击下,宇文拓反剑上挑,剑棒相交,竟尔一声不响。
那太师只觉对方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滚滚卷来。心下甚是咤异,眼前这汉子不但外功极强,内力更是惊人,更奇特的此人内功与自己所修之心法颇为相似。一时间无暇细思,施展自幼修炼的玄门内功与之相抗。
旁边少年见同伴涨红了脸,汗水涔涔而下,知道不妙。一声清啸,施展家传剑法,剑剑刺向太师,长剑破空之声,宛若龙吟。
那太师“哼”了一声,右手古剑仍与铁棒相交,左手却是一转,长袖飘飘,意欲卷住那少年长剑。
少年万料不到对方在比拚内力之际,尚能出招,慌忙之下急速变招,使出半招“龙翔九天”,身形不动,长剑似点点繁星般源源刺出,便要将那长袖刺破。
哪知那少年变招快,太师变招更是迅捷,他不理那长剑刺来,将真气贯穿左袖,“叮”的一声,长剑已被袖中夹带的内劲荡开。那长袖袭去之势却是毫不窒滞,如钢鞭一般击向那少年胸口。
少年大惊失色,于这千钧一发之际,上身向后一仰,一招“铁板桥”堪堪避过这刚猛无俦的一袖,但脸上已被劲气震得隐隐作痛。
突然之间,那虬髯汉子大喝一声,连退了数步,化解了对方内劲。
那太师也晃了一晃,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待过了半响,这才说道:“两位武功了得,着实叫人佩服。但教二位失望了,为列此阵,”说着一指身旁的古怪阵法,“适才一战本座尚保留着九分功力,你们才侥幸保得性命。”
那虬髯汉子瞪视太师半响,说道:“宇文拓……我张烈本敬重你是一个英雄好汉,原来不过一名输不起之徒?便因你近来为皇室奢淫之风所染,胡作非为起来,家师便命我此行取你性命,清理门户。”
宇文拓双眉一轩,道:“我自幼随义父习武,现今义父他老人家已驾鹤西去。‘清理门户’四字,从何谈起?”
那自称“张烈”的虬髯汉子森然道:“宇文拓,你果真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家师姓杨,名讳上‘义’下‘臣’!”
那宇文拓变色道:“他老人家……”,随即面色惨然,“随你等如何说便是。大丈夫只求问心无愧,也不必理会流言蜚语。”说着面色突然一变,朗声道:“既然天狗蚀日之刻将至,本座就借助轩辕剑之力歼灭你们,瞧你们是否还是本座敌手? ”说罢一剑劈去。
这一剑式招数简单,并无甚精妙之处,那二人却已看出这一劈之势内力雄浑,实是非同小可,张烈大喝一声,一棒击去,这一棒使出十成内力,隐隐传出风雷之声,端的厉害,显是要与宇文拓以硬碰硬。哪知剑棒相交,“轰”的一声,张烈那雄武的身躯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平平飞出,直飞了数尺这才落地。
宇文拓又缓缓举起剑来,一剑刺向那少年。
那少年见适才情形早已骇然,这时见宇文拓向自己攻来,连忙定了定神。他不理对方长剑刺来,目光如炬,却要看看宇文拓这一招中有甚破绽,然后一剑刺出,两败俱伤。
眼见宇文拓渊峙岳屹,身形如山。左掌竖起,守住门户,右剑平平刺出,双眼凝视自己剑尖,显是物我两忘,专心制敌。
宇文拓这平平无奇的一剑,竟无任何破绽!
宇文拓一剑已将刺中,那少年别无他法,只得横剑格挡,双剑相交,“托”的一声,那少年连退数步,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不支倒地。
宇文拓看着两人,目光中不胜惋惜,说道:“时机紧迫,不得已杀害两位壮士,还请恕罪。”说罢缓缓一剑刺向那少年喉咙。
突然一个人影闪出,挡在了那少年面前,轻功之高,毫不逊于那少年。
来人眉目如画,身穿罗衫,却是一个美貌女子。她手中抱着另一个女子,身着蓝衫,白发胜雪,却是宇文拓列阵之用的于小雪。
只听那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宇文太师,这番可对不住了。若要她身家性命,请您立刻停止列阵!”
此刻奇变陡生,饶是宇文拓英雄无敌,叱咤风云,这时候也不禁无计可施,只得手按佩剑,借机行事。
那女子又朝那少年道:“陈公子,趁现在人质在手,一起夹攻宇文太师!”
宇文拓双目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道:”卑鄙无耻之徒, 倘若以为本座为保留泰半功力而无法出手,那便大错特错!本座照样能用轩辕剑砍了你!”
女子似乎也颇为忌惮,退后几步道:“你别妄动,宇文拓,你若不知好歹,我便将小雪姑娘推入塔低,却不知失却之阵倘若少了一样神器,你如何才能列成? ”
宇文拓本就不善言辞,此时盛怒之下,更加结结巴巴:“你……你放开她……不然我……我真要不客气了! ”
那女子甚是得意,道:“你敢过来,我就将她丢至塔底!”
少年此时抬起头来,猛然见到宇文拓浑身上下数十处破绽,当即长吸一口气,登时精神抖擞,随手拾起长剑,便如离弦之箭,直刺宇文拓心室!
宇文拓愤怒之下,竟疏于防范,见少年偷袭,连忙侧身一避,但剑招极快,虽未伤及心房要害,却已砍断了宇文拓的右臂。
那女子纵声长笑:“干得好,陈公子。胜负已分,宇文拓!太好了……等了十七年,魔界终于马上就要降临中原了! 第二次天狗蚀日即将开始……大家抬头欣赏欣赏你们神州穹苍是怎被赤贯划开的吧! ”
古龙版:
那一天农历上写着:初X日,凶,宜斗殴,不宜列阵。
通天塔上,两个人很愤怒得看着宇文拓,一个人除非有杀父之仇才会这么愤怒得瞧着另一个人。
但那两个人与他并没有杀父之仇,只不过他们对宇文拓的仇恨比杀父之仇还要深得多。
因为他们被他打败了,他们本来预料不到会被他打败的。
今天,他们不仅败了,还会被他所杀。
在江湖最有名的陈辅编撰的《兵器谱》中关于宇文拓的资料是这样的:
名字:宇文拓。
兵器:轩辕剑,排名为天下第一。没有人能打败他。
性格:刚毅勇敢,悲天悯人。
缺点:智商欠缺。
相反,宇文拓更加开心了,因为他看到了独孤宁柯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人看到他打败的敌人时,总是很开心的。宇文拓也不能例外。
但是宇文拓的瞳孔突然收缩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他看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在他面前发生的,大概他死也不会相信。
他看到独孤宁柯在笑,而且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宇文拓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对独孤宁柯说:“你输了。”
独孤宁柯:“哦?”
宇文拓:“你输给了一个你不能输的人。”
独孤宁柯:“哦?”
宇文拓:“你知不知道你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独孤宁柯:“不知道。”
宇文拓:“你知不知道现在魔界不可能入侵神州了?”
独孤宁柯:“不知道。”
宇文拓:“你为什么不知道?”
独孤宁柯突然咧开樱桃般的小嘴笑得更加开心:“因为我想你不知道一件事情。”
宇文拓:“是什么事情?”
独孤宁柯变戏法似的拖出于小雪来,平静的说:“你知不知道,如果失却之阵少了一样神器,将会永远列不成?”
宇文拓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人质难道也是一种武器吗?
人质一样可以伤人。
只不过看是谁的人质。
而独孤宁柯的人质正是一种武器。
当宇文拓的手被砍掉以后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独孤宁柯最厉害的是他的人质而不是法术。
这才是独孤的真正武器。
她的人质。
就在宇文拓发呆的这一刻,原本躺在地上的一个人飞身袭来,刺出一剑。
那么凛冽兀立如泼墨线条般的剑意!
那么狂猛奔腾如沸烫长河般的剑气!
那么简练明洁入诗之平仄般的剑风!
那么璀璨绚丽如匹练银河般的剑光!
宇文拓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的持剑的右臂已被斩为齐齐整整的两半。
独孤宁柯突然如闪电般奔到宇文拓面前,拾起轩辕剑,又逾若奔马的退了回去。
独孤宁柯看着他的轩辕剑已经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传说中他天下无敌。
可是今天他败了。
他不仅败了,还被别人砍下了一只手。
手。
古铜肤色的手。修长的指。这双手不知道斩杀过多少英雄豪杰,但此时却已和他的主人分离了。
这只手什么都可以离开,就是不能离开轩辕剑。如果它离开了轩辕剑,就不是英雄闻之丧胆的手了。
但是现在,轩辕剑不仅离开了它,还在独孤宁柯的手中!
猛然间,天空已被赤贯划过……
……
金庸版是自己凭空写出来的,由于古龙读得少,因此翻阅了不少古龙文风的书,按照句式写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