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软上的文章--仙剑奇侠传（0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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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算来竟已是七年过去了么？为甚么我……我对你的思念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序
　　
　　蜀地之西，有十万大山，终年积雪，人踪难寻。千百年来，武林之中故老相传，蜀山之中多奇人异士，各凭天赋禀质，加之机缘巧合，练就绝世神功。其中更有仙剑一门，竟然习成传说中的御剑飞行之术，掌门人史称独孤剑圣，剑术之高妙，举世无双。昔日于华山绝顶，心随意转，物我两忘，未发一招，便令三山五岳，莫不叹服，号之以仙，以为天下第一。

　　天下学武之众，日思夜想，便是盼望何日能遇福缘，得列蜀山剑侠之门墙，一窥堂奥。更有无数热血少年，舍家弃业，携剑西来，期冀学成惊人艺业，成就一番功绩，不负此生，终于能够青史留名。然其人多为世外高人，行止不定，行侠于世便似惊鸿一瞥，不着痕迹。而以蜀山之大，不知其方圆几千里也，千峰万壑，终日云雾缭绕，至此杳然而失仙踪，若非得缘，便历经数年亦无法得其门而入，其艰其险，常使众人临渊慨叹，废然而退。

　　凡此种种传说，徒使世人在终日劳作之余，不免神游物外，追思仙人缥缈之姿，心向而神往之……

　　又，自古相传，于鸿蒙之初，半蛇女神女娲创造人类，每当妖魔肆虐，莫不挺身拯救万民。初，人不敬天，天帝遂遣诸凶星、恶神下凡滋扰四方，又令共工发天河之水淹灭神州。四方诸神纷纷避走天界，唯女娲独留人间，力阻诸神魔为害人间。女娲身披红衣，手持蛇杖奔走四方，杀共工止洪水，斩玄龟补天柱，降青龙伏白虎，逐凶星除恶神，终而四方平复。天帝恼怒，愤而断建木之丘，绝通天之梯。从此，女娲及诸凶星再也无法回到天界。千百年后，中原的百姓未再遭受神魔们的迫害，人们已经淡忘了女娲的存在。但是，这位半蛇女神的传说，仍然在南方的苗族之中流传着。有碑文为证：

　　蛇纹之姬，圣灵之身。

　　西疆斩风魔，东海杀雷神。

　　北荒伏火怪，南山收土妖。
    终以平水患，而大地重生。

　　女娲娘娘将五位作乱神魔的骨骸炼化成五颗灵珠，传给后世，要她们世世代代用以守护千千万万苗族子民。可是传到巫后娘娘那一代时，由于巫王宠信心怀不轨的拜月教主，致使五颗灵珠遗落各地。同时拜月教主私自揭开封印，豢养传说中的神魔兽，妄图一统苗人部族，进而争霸天下，由此引发了一段令世人荡气回肠的故事。
　　
一
　　
　　农历八月十八，正是中秋时节。

　　秋日的江南，天光宁静。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星罗棋布的湖泊湾汊，引得已有些败落的无边莲叶轻轻摆动。叶面互相擦动，发出沙沙声音，便似少女闲话。

　　浙江海宁府一线的沿海岸边却是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原来这一日正是天下闻名的钱塘江大潮的观潮日，从早上天还没亮开始，人们便从四面八方扶老携幼赶向海边，只为一睹“天下第一潮”的壮观。不一会儿，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只见远处水面遥遥现出一条白线，由远而近。这潮水来得好快，便似万马奔腾一般，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了人们面前。霎那间，只见壁立的潮头便如同一堵巨大的水墙，呼啸席卷而至，拍击在岸边，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盖过了人们的惊呼喝彩之声，震耳欲聋。正所谓“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

　　头道潮水还未退去，第二道潮水便又紧跟着推进过来，就在此时，只见岸边人群一阵大乱，原来观潮的人实在太多，潮水扑击过来的时候人群一阵挤拥，竟有两人立足不稳，失足向脚下的水面直跌下去，眼看便要丧命在这大潮之下！

　　正在人们目瞪口呆之时，忽见人群中拔起一道白影，迅捷无比地向崖下扑过去，就在第二道潮头将到未到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身子忽然直飞上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高高飞过人群的头顶，轻轻落在远处的空地上。与此同时，轰隆的一声巨响，潮水已经劈头盖脸迎面扑到，人们均是心头一紧，暗叫“完了！”眼看那白衣人虽然救出二人，但自己却不免被这威猛无俦的巨浪卷走，仍是难逃一死。然而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白光破水而出，只见那白衣人人剑合一，以森然剑气逼开水势，急速飞升而上，就在人们错愕之间，一声清啸，他的身影早已隐没于小山之后不见了。

　　观潮的人群沉寂片刻，爆出一声惊雷也似的喝彩声，竟然盖过了潮水的喧嚣。

　　“啊！这位大侠是何方人氏，身手怎地如此了得？”

　　“怎么，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便是左近余杭县的李逍遥李大侠，救人的那一式‘飞龙探云手’的功力实在是超过了他父亲‘南盗侠’李三思，而最后破水而出的‘御剑式’却是得自蜀山仙剑派独孤剑圣的真传，端的是非同小可。”

　　“哦，原来是当世第一高手‘剑仙’李逍遥，难怪有如此身手。只是据说他七年前远赴苗疆，斩杀拜月教主，平定黑白二苗族的内乱，归来之后性情大改，七年来一直闭门不出。不意今日也来观潮，那却是为何？”

　　“这……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李大侠19岁上屡逢奇缘，一人而兼具‘南盗侠’和蜀山仙剑派两大武功，终于成为当世第一高手。但苗疆之行，却也连失林月如和赵灵儿两位爱侣，阿奴也留在苗疆掌管五颗灵珠，永镇苗疆太平。唉，他从小便梦想着像他爹娘一样练成绝世武功，成为纵横四海、称霸江湖的一代大侠。而今虽然神功已成，却仍然无法留住心爱的人，实在是难说快乐呢。”

　　“嗯，大侠也有大侠的烦恼啊。不过这一切安排虽说都是冥冥中的定数，但似乎都与姚壮宪那奸贼有关……”

　　“嘘！那人虽远在京城，但耳目众多……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了。”

　　“……”
　　
二
　　
　　余杭城外，千叶禅寺。

　　已是夜深人静之时，虽已过了中秋节，但一轮圆月仍然高挂天宇，清辉洒下，山道上松影斑驳。

　　李逍遥负手走在通往千叶禅寺的小路之上，七年过去，他早已不是那个精灵跳脱的稚气少年，然而白衫胜雪，脸上神色漠然，似乎神驰远处，透出说不尽的孤寂落寞。

　　“李居士深夜来访，老衲未克远迎，恕罪恕罪。”千叶禅寺的山门之下，一位老僧双掌合十言道。

　　“哦，千叶禅师，我总是不请自来，扰了您的清修，实在是不好意思。”李逍遥抢上几步，抱拳施礼。二人携手步入禅院，对月而坐，旁边早有僮儿献上茶来。

　　月色清清，茶香袅袅。月是故乡明月，茶是龙井香茶。

　　二人相对默然，唯闻山风轻拂，流水淙淙。

　　“大师，七年来我总是难解相思之苦，便是做尽天下善事，也无法稍减我的烦恼，这般心结，却又如何了结呢？”过了许久，李逍遥轻轻问道。

　　“老纳闻听居士日间又相救两人性命，有此慈悲之心，实乃世人之幸啊。”

　　“唉！我日间思绪烦乱，情难自堪，本想观海潮磅礴之势以解心中忧愁，却不想那潮水往来冲突，正应我的心潮。忽觉月如为我而去，灵儿舍生取义，从此人神两隔，实在了无生趣，若非小女忆如尚自年幼，便想就此随潮水而去，追随她们的身影，也胜过在此人世之间受苦。”

　　“居士总还是难以勘破情关，灵儿舍生，换来一族之幸，月如高义，只为居士平安，若居士就此而去，岂不有负她们的款款深情？”

　　闻听此言，李逍遥心中一凛。

　　“更何况居士身负绝世神功，便该知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该当以解救天下苍生之苦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岂可溺于儿女情怀而不能自拔？这般境界，比之灵儿实在是大有不如啊。”

　　李逍遥浑身一震，低声说道：“大师所言极是，逍遥知错了。”

　　千叶禅师遥望天边月色，隔了半晌才又说道：“我知你尘缘未断，这几句话未必便能解你心头之结。七年了，也是时候了，老衲这便准备动身前往京城，点化那姚壮宪姚居士。只盼李施主能广结善缘，多为苍生造福，未始便没有大家重聚的那一天……”

　　当是时，月挂中天，禅院鼓响，惊起一片山鸟啾啾。
　　
三
　　
　　虽然时光已经过了七年，但余杭县城的码头还是那番老样子。

　　张四正在拾掇自己的破旧渔船，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四哥，可否送我一程？”

　　张四抬头一看，果然便是李逍遥，便道：“公子爷，又要去仙灵岛么，七年了，每年此时都是风雨无阻。走罢……上船！”

　　李逍遥再次踏上这片曾经是他侠客之路起始点的小岛，不知怎地，心中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心中暗想：“唉，算来竟已是七年过去了么？为甚么我……我对你的思念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吩咐张四不必在此等候，自行返回余杭，自己便向着水月宫的方向信步走来。

　　岛上那些精灵土怪看到李逍遥，便都簇拥过来挤挤挨挨，似乎在问：“为甚么你每年来都是孤身一人？我们的女主人怎么从不来看看我们？是不是早就把我们都忘了？”

　　一路上他走过灵池，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你……你把我的衣服放着走到五丈……不！十丈外等我穿好衣服才可以回来，不许回头看喔！”的清脆话语。

　　李逍遥来到那片葬着灵月宫主和灵儿姥姥的墓地，扫了又扫，最后在一座新坟前坐了下来，坟前的墓碑上刻着：爱妻灵儿之墓。他口中喃喃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良久良久方才起身。

　　他走进水月宫，便见各处全是昔日模样，灵儿姥姥变身吓晕他的那一幕宛如便在昨日。他走进灵儿的卧房，慢慢躺入木床，口中轻轻唱道：
　　
　　繁星点点，
　　跨越银河能否与你相见？
　　不怕遥远，
　　只盼此刻飞奔到你身边。
　　往事如烟，魂萦梦牵，
　　增添我心中思念；
　　纵然追寻万年，今生的情缘不变！
　　
　　便又痴了……

　　他想起自己所说：“你放心，我李逍遥可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他想起巫后娘娘所说：“年轻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是……希望你能答应我……日后……如果你遇到我的女儿，请你能代我好好照顾她……”

　　他想起巫后娘娘对灵儿所说的：“……希望你能继承为娘最后的心愿，用爱来化解两族之间的仇恨。这是你做得到、也应该做的。”

　　他还想起灵月宫主所说的：“如果这是场梦，当做梦的人在梦中满足他心底的愿望时自然而然就会回到现实中了。”
　　
　　不知不觉间，李逍遥早已泪流满面。

后记

　　在《仙剑奇侠传二》即将上市的时候，写下这些文字，作为对那已经渐渐远去的“仙剑”年代的一种怀念。

　　有很多人都担心“仙剑二”的命运，害怕它不能达到“仙剑”的水平。就我个人而言，能够被一款游戏所感动，就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去奢求同样的感动能够再现。其实无论“仙剑二”做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影响“仙剑”在中国电脑游戏史上的地位。而对于像我这样的老玩家来说，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那份心境，对于新生代的玩家，更不必纠缠于一、二代之比较，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新的游戏历程中不是更好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