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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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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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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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 桓帝世,曹腾为
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
能审其生出本末。嵩生太祖。
    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   梁国桥玄、南
阳何喁异焉。玄谓太祖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 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 部尉,迁顿丘令,征拜议郎。
    光和末,黄巾起。拜骑都尉,讨颍川贼。迁为济南相,国有十余 县,长吏多阿附贵
戚,赃污狼籍,于是奏免其八;禁断淫祀,奸宄逃 窜,郡界肃然。久之,征还为东郡大
守;不就,称疾归乡里。顷之, 冀州刺吏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
灵帝,立合肥 侯,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败。
    金城边章、韩遂杀刺吏郡守以叛,众十余万,天下骚动。征太祖 为典军校尉。会灵
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 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
胁太后,卓未至而进见杀。卓到, 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
校尉,欲与计事。 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 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
, 邑中或窃识之,为请,得解。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 家财,合义兵
,将以诛卓。冬十二月,始起兵于己吾,是岁中平六年 也。     初平元年春正月,后
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吏孔胄、衮
州刺吏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渤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   桥瑁、山阳太守
袁遗、济北相鲍信同时俱起兵,众各数万,推绍为 盟主。太祖行奋武将军。
    二月,卓闻兵起,乃徙天子都长安。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 时绍屯河内,邈、
岱、瑁、遗屯酸枣,术屯南阳,胄屯颍川,馥在邺。 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曰:
“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 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
之险,东向以临 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主患;今焚烧宫室,动迁天子,海内震动,
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 将据成高皋。
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到荧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 战不利,士卒死伤基多。太祖为
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弟洪以马 与太祖,得夜遁去。荣见太祖所将兵少,力战尽日
,谓酸枣未易攻也, 亦引兵还。
    太祖到酸枣,诸军兵十余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太祖责让 之,因为谋曰:“
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 守成皋,据敖仓,塞擐辕、太谷,全
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 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
为疑兵,示天 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 望
,窃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敦等诣扬州募 兵,刺吏陈温、丹杨
太守周昕与太祖兵四千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 至桎、建平,复收兵得千余人,进屯
河内。
    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袁绍与韩馥谋立 幽州牧刘虞为帝,
太祖拒之。绍又尝得一玉印,于太祖坐中举向其肘, 太祖由是笑而恶焉。
    二年春,绍、馥遂立虞为帝,虞终不敢当。夏四月,卓还长安。 秋七月,袁绍胁韩
馥取冀州。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略 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     太
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 守,治东武阳。
    三年春,太祖军顿丘,毒等攻东武阳。太祖引兵西入山,攻毒等 本屯。毒闻之,弃
武阳还。太祖要击眭固,又击匈奴于夫罗于内黄, 皆大破之。
    夏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共杀卓。卓将李傕、郭汜等杀允攻布, 布败,东出武关。
傕等擅朝政。
    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刘岱欲击之, 鲍信谏曰:“今
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 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
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 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后选精
锐,据其要害击 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信乃战斗死,仅而破之。
? 购求信丧不得,众乃刻木如信形状,祭而哭焉。追黄巾至济北。乞降。 冬,受降卒三
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
    袁术与袁绍有隙,术求援与公孙瓒,瓒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
原,陶谦屯发干,以逼绍。太祖与绍会击,皆破之。
    四年春,军鄄城。荆州牧刘表断术粮道,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 黑山余贼乃于夫
罗等佐之。术使将刘详屯匡亭。太祖击详,术救之, 与战,大破之。术退保封丘,遂围
之,未合,术走襄邑,,追到太寿, 决渠水灌城。走宁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
还军定陶。下邳阙 宣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与共举兵,取泰山华、费,略

任城。秋,太祖征陶谦,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是岁,孙策受袁
术使渡江,数年间遂有江东。
    兴平元年春,太祖徐州还。初,太祖父嵩去官后还谯,董卓之乱, 避  琅邪,为陶
谦所害,故太祖志在复雠东伐。夏,使荀玉、程昱守 鄄城,复征陶谦,拨五城,遂略地
至东海。还过郯,谦将曹豹与刘备 屯郯东,要太祖。太祖击破之,遂攻拨襄贲,所过多
所残戮。 会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荀玉、程昱保鄄城,范、东阿二 县固守
,太祖引军还。布到,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 太祖曰:“布 一旦得一州,不能据
东平,断亢父、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以骑犯青 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阵乱,驰突火出
,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 扶太祖上马,遂引去。未至营止,诸将未与相见,皆怖。
太祖乃自力 劳军,令军中促为攻俱,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余日。蝗虫起,百 姓大
饿,布粮食亦尽,各经去。
    秋九月,太祖还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阳。 于是绍使人说太
祖,欲连和。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
止太祖,太祖从之。冬十月,太祖至东阿。
    是岁谷一斛五十余万钱,人相食,乃罢吏兵新募者。陶谦死,刘 备代之。
    二年春,袭定陶。济阳太守吴资保南城,未拨,会吕布至,又击 破之。夏,布将薛
兰、李封屯巨野,太祖攻之,布救兰,兰败,布走, 遂斩兰等。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
余人来战,时太祖兵少,设伏,纵 奇兵击,大破之。布夜走,太祖复攻,拨定陶,分兵
平诸县。布东奔 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丘。秋八月,围雍丘。冬十月,
天子拜太祖兖州牧。十二月,  丘溃,超自杀,夷邈三族 e阈 袁术 请救,为其众所
杀,兖州平,遂东畋陈地。
    是岁,长安乱,天子东迁,败于曹阳, 珊 幸安邑。     建安元年春正月,太祖军
临武平,袁术所置陈相袁嗣降。太祖将 迎天子,诸将或疑,荀玉、程昱劝之,乃遣曹洪
将兵西迎,卫将军董
承与袁术将苌奴拒险,洪不得进。     汝南、  川黄巾?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
各数万,初应袁 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
降。天子拜太祖建德将军,夏六月,迁镇东将军,封费亭侯。秋七月, 杨奉、韩暹以天
子还洛阳,奉别屯梁。太祖遂至洛阳,卫京都,暹遁 走。天子假太祖节钺,录尚书事。
洛阳残破,董昭等劝太祖都许。九 月,车驾出擐辕而东,以太祖为大将军,封武平侯。
自天子西迁朝廷 日乱,至是宗庙社稷制度始立。
    天子之东也,奉自梁欲要之,不及。冬十月,公征奉,奉南奔袁术, 遂攻其梁屯,拨
之。于是以袁绍为太尉,绍耻班在公下,不肯受。公 乃固辞,以大将军让绍,天子拜公
司空,行车骑将军。是岁用枣祗、 韩浩等议,始兴屯田。     吕布袭刘备,取下邳。
备奔来。程昱说公曰:“观刘备有雄才而 甚得人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公曰
:“方今收英雄时也, 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张济自关中走南阳。济死,从子
张绣 领其众。二年春正月,公到宛。张绣降,既而悔之,复反。公与战, 军败,为流
矢所中,长子昂、弟子安民遇害。公乃引兵还舞阴,绣将 骑来抄,公击破之。绣奔穰,
与刘表合。公谓诸将曰:“吾降张绣等, 失不便取其质,以至于此。吾知所以败。诸卿
观之,自今已后不复败
矣。”遂还许。
    袁术欲称帝于淮南,使人告吕布。布收其使用权,上其书。术怒, 攻布,为布所破
。秋九月,术侵陈,公东征之。术闻公自来,弃军走, 留其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
;公到,击破蕤等,皆斩之。术走渡 淮,公还许。公之自舞阴还也,南阳、章陵诸县复
叛为绣,公遣曹洪 击之,不利,还屯叶,数为绣、表所侵。冬十一月,公自南征,至宛
。 表将邓济据湖阳。攻拨之,生擒济,湖阳降。攻舞阴,下之。
    三年春正月,公还许,初置军师祭酒。三月,公围张绣于穰。夏? 五月,刘表遣兵
救绣,以绝军后。公将引还,绣兵来[追],公军不得 进,连营稍前。公与荀玉书曰:“
贼来追吾,虽日行数里,吾策之, 到安众,破绣必矣。”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
军前后受敌。公 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
追。乃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秋七月,公还许。荀玉问公:“前 以策贼必破,何也
?”公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战,吾是以 知胜矣。”
    吕布复为袁术使高顺攻刘备,公遣夏侯敦救之,不利。备为顺所 败。九月,公东征
布。冬十月,屠彭城,获其相侯谐。进至下邳,布 自将骑逆击。大破之,获其骁将成廉
。追至城下,布恐,欲降。陈宫 等沮其计,求救于术,劝布出战,战又败,乃还固守,
攻之不下。时 公连战,士卒罢,欲还,用荀玉、郭嘉计,遂决泗、沂水以灌城。月 余
,布将宋宪、魏续等执陈宫举城降,生禽布、宫,皆杀之。太山臧 霸、孙观、吴敦、尹
礼、昌希各聚众。布之破刘备也,霸等悉从布。 布败,获霸等,公厚纳待,遂割青、徐
二州附于海以委焉,分琅邪、 东海、北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
    初公为兖州,以东平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也,  劫谌母弟妻子; 公谢遣之,曰:
“卿老母在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 之流涕。既出,遂亡归。及布破,
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 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
相。 四年春二月,公还至昌邑。张杨将杨丑杀杨,眭固又杀丑,以其 众属袁绍,屯射
犬。夏四月,进军临河,使史涣、曹仁渡河击之。固 使杨故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
守,自将兵北迎绍求救,与涣、仁 相遇犬城。交战,大破之,斩固。公遂济河,围射犬
。洪、尚率众降,
封为列侯,还军敖仓。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属以河北事。
    初,公举种孝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 种走,公怒曰:“
种不南、北走胡,不置汝也!”既下射犬,生禽种,
公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
    是时袁绍既并公孙瓒,兼四州之地,众十余万,将进军攻许。诸 将以为不可敌,公
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 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矣
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 丰,适足以为吾奉也。”秋八月,公进军黎阳,使臧霸
等入青州破齐、 北海、东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公还许,分兵守官渡。冬二月,
张绣率众降,封列侯。十二月,公军官渡。
    袁术自败于陈,稍困,袁谭自青州遣迎之。术欲从下邳北过,公 遣 刘备、朱灵要
之。会术病死。程昱、郭嘉闻公遣备,言于公曰:“刘 备不可纵。”公悔,追之不及。
备之未东也,阴与董承等谋反,至下
邳,遂杀徐州剌史车胄,举兵屯沛。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庐江
太守刘勋率众降,封为列侯。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公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 “与公争天下者,
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 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
必为后患。袁绍虽有大志,而见 事迟,必不动也。” ? 亦劝公,遂东击备,破之,生
禽其将夏侯博。 备走奔绍,获其妻子。备将关羽屯下邳,复进攻之,羽降。昌希叛为
备,又攻破之。公还官渡,绍卒不出。
   二月, 芮 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 黎阳,将渡河。夏
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 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
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 掩其不备,颜良可禽也。”公从之。绍闻兵渡,
即分兵西应之,公乃引 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
登,击 破,斩良。遂解白马围,徒其民,循河而西。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 津南。
公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望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 复白:“骑稍多,步兵
不可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解鞍放 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
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 所以饵敌,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
骑前后至。诸将复 曰:“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
公 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 良、丑皆绍
名将也,再战,悉禽,绍军大震。公还军官渡。绍进保阳武。 关羽亡归刘备。
    八月,绍连营稍前,依沙埠为屯,东西数十里。公亦分营与相当。 合战不利。时公
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绍复进临官渡,起土山地道。 公亦于内作之,以相应。绍射营
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盾,众大惧。 时公粮少,与荀玉书,议欲还许。玉以为“绍悉
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 败,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
不能用。 夫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公从之。
孙策闻公与绍相持, 四毕 许,未发,为刺客所杀。汝南降贼刘辟 等叛应绍,略许下。
绍使刘备助辟,公使曹仁击破之。备走,遂破辟屯。 袁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公用荀计,
  徐晃、史涣邀击,大破之,尽烧其 车。公与绍相持拒连月,虽比战斩将,然众少粮尽
,士卒疲乏。公谓运 者曰:“却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冬十月,绍遣车运谷
,使 淳于琼等五人将兵万余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绍谋臣许攸贪财,绍 不能足,
来奔,因说公击琼等。左右疑之,荀攸、贾诩劝公。公乃留曹 洪守,自将步骑五千人夜
往,会明至。琼等望见公兵少,出阵门外,公 急击之,琼退保营,遂攻之。绍遣骑救琼
。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 兵拒这”。公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
,大破琼等, 皆斩之。绍初闻公击琼,谓长子谭曰:“就彼(攻)[破]琼等,吾攻拔
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张邰、高览攻曹洪。邰等闻琼破,遂来降。 绍众大溃,绍
及谭弃军走,渡河。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虏 其众。公收绍书中,得许下及
军中人书,皆焚之。冀州诸郡多举城邑降 者。
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岁
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 下  敌矣。 六
年夏四月,扬兵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绍归,复收散卒,攻定诸 叛郡县。九月,公还许
。绍之未破也。使刘备略汝南,汝南贼共都等应 之。遣蔡扬击都,不利,为都所破。公
南征备。备闻公自行,走奔刘表, 都等皆散。
七年春正月,公军谯,令曰:“吾起义兵,为天下除暴乱。旧土人 民,死丧略尽,国中
终日行,不见所识,使吾凄怆伤怀。其举义兵已来 将士绝无后者,求其亲戚以后之,授
上田,官给耕牛,置学师以教之。 为存者立庙,使祀其先人,魂而有灵,吾百年之后何
恨哉!”遂 量R牵?治睢阳渠,遣使以太牢祀桥玄。进军官渡。
绍自军破后,发病呕血,夏五月死。小子尚代,谭自号车骑将军,
屯黎阳。秋九月,公征之,连战。谭、尚数败退,固守。
八年春三月,攻其郭,乃出战,击,大破之,谭、尚夜遁。夏四月, 进军邺。五月还许
,留贾信屯黎阳。己酉,令曰:“《司马法》‘将军 死绥’,故赵括之母,乞不坐括。
是古之将者,军破于外,而家受罪于 内也。自命将征行,但赏功而不罚罪,非国典也。
其令诸将出征,败军 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
      秋七月,令曰:“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 吾甚伤之。
其令郡国各修文学,县满五百户置校官,选其乡之俊造而教 学之,庶几先王之道不废,
而有以益于天下。”
   八月,公征刘表,军西平。公之去邺而南也,谭、尚争冀州,谭为尚所败,走保平原
。尚攻之急, 非 辛毗乞降请救。诸将皆疑,荀攸劝 公许之,公乃引军还。冬十月,到
黎阳,为子整与谭结婚。尚闻公北, 乃释平原还邺。东平吕旷、吕翔叛尚,屯阳平,率
其众降,封为列侯。 九年春正月,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二月,尚复攻谭,留苏
由、审配守邺。公进军到洹水,由降。既至,攻邺,为土山、地道。武 安长尹楷屯毛
城,通上党粮道。夏四月,留曹洪攻邺,公自将击楷,破 之而还。尚将沮鹄守邯郸,又
击拨之。易阳令韩范、涉长梁岐举县降, 赐爵关内侯。五月,毁土山、地道,作围堑,
决漳水灌城;城中饿死者 过半,秋七月,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
不如避之”。 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禽耳。”尚果循西
山来,临滏水为营。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之,遂围其营。未合,尚惧, [遣]故豫州剌
史阴夔及陈琳乞降,公不许,为围益急。尚夜遁,保祁山, 追击之。其将马延、张[岂
页]等临阵降,众大溃,尚走中山。尽获其辎 重,得尚印绶节月钺,使尚降人示其家,
城中崩沮。八月,审配兄子荣 夜开所守城东门内兵。配逆战,败,生禽配,斩之,邺定
。公临祀绍墓, 哭之流涕;慰劳绍妻,还其家人宝物,赐杂缯絮,廪食之。
初,绍与公共起兵,绍问公曰:“若事不辑,则方面何所可据?”
公曰:“足下意以为何如?”绍曰:“吾南据河,北阴燕、代,兼戎狄 之众,南向以争
天下,庶可以济乎?”公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 御之,无所不可。”
九月,令曰:“河   驹?现?眩?淞钗蕹鼋衲曜飧常 敝睾狼考娌⒅?ǎ?傩障苍谩?天子以公领冀州牧,公让还兖州。公之围邺也,谭 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尚败
,还中山。谭攻之,尚奔故安,遂 并其众。公遗谭书,责以负约,与之绝婚,女还,然
后进军。谭惧,拨 平原,走保南皮。十二月,公入平原,略定诸县。
十年春正月,攻谭,破之,斩谭,诛其妻子,冀州平。下令曰:“其与袁氏同恶者,与
之更始。”令民不得复私雠,禁厚葬,皆一之于法。 是月,袁熙大将焦触、张南等叛攻
熙、尚,熙、尚奔三郡乌丸。触等举 其县降,封为列侯。初讨谭时,民 鲎 冰,令不得
降。顷之,亡民有诣 门首者,公谓曰:“听汝则违令,杀汝则诛首,归深自藏,无为吏
所获。” 民垂泣而去,后竟捕得。
夏四月,黑山贼张燕率其众十余万降,封为列侯。故安赵犊、霍奴
等杀幽州剌史、涿郡太守。三郡乌丸攻鲜于辅于犷平。秋八月,公征之, 斩犊等,乃渡
  河救犷平,乌丸奔走出塞。
九月,令曰:“阿党比周,先圣所疾也。闻冀州俗,父子异部,更
相毁誉。昔直不疑无兄,世人谓之盗嫂;第五伯鱼三娶孤女,谓之挝妇 翁;王凤擅权,
谷永比之申伯;王商忠议,张匡谓之左道:此皆以白为 黑,欺天罔君者也。吾欲整齐风
俗,四者不除,吾以为羞。”冬十月, 公还邺。
初,袁绍以甥高干领并州牧,公之拨邺,干降,遂以为刺史。干闻公讨乌丸,乃以州叛
,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关口。遣乐进、李典击之, 干还守壶关城。十一年春正月,公
征干。干闻之,乃留其别将守城,走 入匈奴,求救于单于,单于不受。公围壶关三月,
拨之。干遂走荆州, 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
    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割东海之
襄贲、郯、戚以益琅邪,省昌虑郡。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
。袁绍皆立其酋
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辽西单于蹋顿尤强,为绍所厚,故 尚兄弟归之,数
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呼沲入[氵瓜]水,名平 虏渠;又从洵河口凿入潞河,名
泉州渠,以通海。
十二年春二月,人自淳于还邺。丁酋,令曰:“吾起义兵诛暴乱,于今十九年,所征必
克,岂吾功哉?乃贤士大夫之力也。天下虽未悉定, 吾当要与贤士大夫共定之;而专飨
其劳,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 于是大封功臣二十余人,皆为列侯,其余各以次
受封,及复死事之孤, 轻重各有差。将北征三郡乌丸,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耳,夷
狄贪而无亲,岂能为尚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
” 惟郭嘉策表必不能任备,劝公行。夏五月,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 海道不通,
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   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
,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 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
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 将数万骑逆军。八月,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车
重在后,被 甲者少,左右皆惧。公登高,望虏陈不整,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
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辽东单于速仆 丸及辽西、北平
诸豪,弃其种人,与尚、熙奔辽东,众尚有数千骑。初, 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
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兄弟可禽也。 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
。”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 康即斩尚、熙及速仆丸等,传其首。诸将或问:“公还而
康斩送尚、熙, 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
也。”十一月至易水,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将 其名王来贺。

    十三年春正月,公还邺,作玄武池以肄舟师。汉罢三公官,置丞相、 御史大夫。夏六
月,以公为丞相。
    秋七月,公南征刘表。八月,表卒,其子琮代,屯襄阳,刘备屯樊。 九月,公到新
野,琮遂降,备走夏口。公进军江陵,下令荆州吏民,与 之更始。乃论荆州服从之功,
侯者十五人,以刘表大将文聘为江夏太守, 使统本兵,引用荆州名士韩嵩、邓义等。益
州牧刘璋始受征役,遣兵给 军。十二月,孙权为刘备攻合肥。公自江陵征备,至巴丘,
遣张熹救合 肥。权闻熹至,乃走。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 者
,乃引军还。备遂有荆州、江南诸郡。
   十四年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辛
未,令曰:“自顷已来,军数征行,或遇疫气,吏士 死亡不归,家室怨旷,百姓流离,
而仁者岂乐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 者家无基业不能自存者,县官勿绝廪,长吏存恤抚
循,以称吾意。”置 扬州郡县长吏,开芍陂屯田。十二月,军还谯。
十五年春,下令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
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 之耳。今天下尚定,此特求贤之急时
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 可以为腾、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
何以霸世!今天下 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
二 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冬,作铜雀台。
    十六年春正月,天子命公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 太原商曜等以
大陵叛,遣夏侯渊、徐晃围破之。张鲁据汉中,三月,遣 钟繇讨之。公使渊等出河东与
繇会。
    是时关中诸将疑繇欲自袭,马超遂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叛。 遣曹仁讨之。
超等屯潼关,公敕诸将:“关西兵精悍,坚壁勿与战。” 秋七月,公西征,与超等夹关
而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  善 阪津,据河西为营。公自潼关北渡,未济
,超赴船急战。校尉丁斐 因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乃得渡,循河为甬道而南。
贼退,拒 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 贼
夜攻营,伏兵击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请和,公不许。 九月,进军渡渭。
超等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 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
公与遂父同岁孝廉,又与遂同时侪辈, 于是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旧故,拊手欢
笑。既罢,超等问遂:“ 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与遂
书,多所 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与克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 久,
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斩成宜、李堪等。遂、超等走凉州,杨秋 奔安定,关中平。诸
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 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
,何也?”公曰:“贼守潼关,吾 若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
向潼关;贼悉众南 守,西河之备虚,故二将得擅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
西 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 弱。渡渭为
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 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
自安而不为备,因畜士卒之力,一旦击之, 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
道也。”始,贼每一部到, 公辄有喜色。贼破之后,诸将问其故。公答曰:“关中长远
,若贼各依 险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服,军 无
适主,一举可灭,为功差易,吾是以喜。”
十七年春正月,公还邺。天子命公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如萧何故事。马超余众梁兴等屯蓝田,使夏侯渊击平之。割河内这荡阴、 朝歌、林虑、
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巨鹿之囗陶、曲周、 南和,广平之任城,赵之襄国
、邯郸、易阳以益魏郡。冬十月,公征孙 权。
    十八年春正月,进军濡须口,攻破权江西营,获权都督公孙阳,乃
引军还。诏书并十四州,复为九州。夏四月,至邺。五月丙申,天子使 御史大夫郗虑持
节策命公为魏公曰:“朕以不德,少遭愍凶,越在西土, 迁于唐、卫。当此之时,若缀
旒然,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群 钻殛欤?分裂诸夏,率土之民,朕无获焉,即我高祖之
命将坠于地。朕用夙兴假 寐,震悼于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能恤朕躬
?’乃诱 天衷,诞育丞相,保囗[音义]我皇家,弘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 君典
礼,其敬听朕命。
    “昔者董卓初兴国难,群后释位以谋王室,君则摄进,首启戎行,此 君之忠于本朝
也。后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又翦之 以宁东夏,此又君之功也。韩
暹、杨奉专用威命,君则致讨,克黜其难, 遂迁许都,造我京畿,设官兆祀,不失旧物
,天地鬼神于是获囗[音义], 此又君之功也。袁术囗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
谋,蕲阳之役, 桥蕤授首,囗威南迈,术以陨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征,吕布就戮
, 乘辕将返,张杨殂毙,眭固伏罪,张绣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乱 天常,谋危
社稷,凭恃其众,称兵内侮,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 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
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其神策,致届官渡, 大歼丑类,俾我国家拯于危坠,此又君之
功也。济师洪河,拓定四州, 袁谭、高干,咸枭其首,海盗奔迸,黑山顺轨,此又君之
功也。乌丸三 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塞北,束马县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
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王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 膝,此又君之功
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所欲, 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境
,抚  戎狄,此又君之功也。 时啊 丁 零,重译而至,(单于)、白屋,请吏率职,此
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 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
狱,吏 无苛政,民无怀慝;敦崇帝族,表继绝世,旧德前功,罔 幌讨取 虽伊 尹格于
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上,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 所以藩卫王室
,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 邵康公赐齐太公履。东至于海
,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 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
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 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囗[钅夫]钺、囗
[禾巨]囗、 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囗[翳去羽换系]二国是赖。
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缓爰九域,莫不率俾, 功高于伊、周
,而赏卑于齐、晋,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托与兆民 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冰,
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 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巨鹿、安平
、甘陵、平原凡十郡,封 君为魏公。锡君玄土,苴以白茅,爰契尔龟,用建冢社。昔在
周室,毕 公,毛公入为卿左,周、邵师保出为二伯,外内之任,君实宜之。其以 丞相
领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锡,其敬听朕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 仪,使安职业,无或
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劝 分务本,穑人昏作,  帛滞积,大业
惟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 焉。君敦尚谦让,俾民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
是用锡君轩县之乐, 六佾之舞。君冀宣风化。爰发四方,远人革面。华夏充实。是用锡
君君 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官才任贤,群善必举。是用锡君纳 陛以登。
君秉国之钧,正色处中,纤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虎贲 之士三百人。君纠虔天刑
,章厥有罪,犯关干纪,莫不诛殛,是用锡君 囗[钅夫]钺各一。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
,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 锡君彤弓一,彤矢百,囗弓十,囗矢千。君以温恭为基,
孝友为德,明 允笃诚,感于朕思。是用锡君囗[禾巨]囗一卣,囗[王圭]瓒副焉。魏国
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汉初诸侯王之制。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 尔众,时亮庶功
。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高祖之休命!
    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庙。天子聘公三女为贵人,少者待年于国。
九月,作金虎台,凿渠引漳水入白沟以通河。冬十月,分魏郡为东西部, 置都尉。十一
月,初置尚书、侍中、六卿。马超在汉阳,复因羌、胡为 害,氐王千万叛应超,屯兴国
。使夏侯渊讨之。
    十九年春正月,始耕藉田。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枭其妻子, 超奔汉中。韩
遂徒金城,入氐王千万部,率羌、胡万余骑与夏侯渊故, 击,大破之,遂走西平。渊与
诸将攻兴国,屠之。省安东、永阳郡。安 定太守贯丘兴将之官,公戒之曰:“羌、胡欲
与中国通,自当遣人来, 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将教羌、胡妄有所请求,因故以自
利;不从 便为失异俗意,从之则无益事。”以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教羌, 使
自清为属国都尉。公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
三月,天子使魏公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赤绂、远游冠。秋七月,公征孙权。
    初,陇西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聚众囗[木包]罕。改元,置百官。 三十余年。遣夏
侯渊自兴国讨之。冬十月,屠囗[木包]罕,斩建,凉州平。公自合肥还。
    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
,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十二月,公至孟律。 天子命公置旄头,官殿设钟囗[
上虍下兴]。乙未,令曰:“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上未必有行也。陈平岂笃行
,苏秦岂守信邪?而陈平定汉业,苏秦济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废乎!有司
明思此义,则士无遗滞,官无废业矣。”又曰:“夫刑,百姓之命也,而军中典狱者或
非其人,而任以三军死生之事,吾甚惧之。其选明达法理者,使持典刑。”于是置理典
掾属。
    二十年春正月,天子立公中女为皇后。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 ,郡置一县领其
民。合以为新兴郡。三月,公西征张鲁,至陈仓。将 武都入氐,氐人塞道,先遣张邰、
朱灵等攻破之。夏四月,公自陈仓 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亲人,恃险不服。五
月。公攻屠之。 平、金城诸将麴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秋七月,公至阳平。张鲁
弟卫与将杨昂等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能拔,乃引军还。贼见大军退,其
守备解散。公乃密遣解囗[忄剽]、高祚等乘险夜袭,大 之,斩其将杨任。进攻卫,卫等
夜遁,鲁溃奔巴中。公军入南郑,尽 鲁府库珍宝。巴、汉皆降。复汉宁郡为汉中;分汉
中之安阳、西城为 城郡,置太守;分锡、上庸郡,置都尉。八月,孙权围合肥,张辽、
典击破之。
    九月,巴七姓夷王朴胡、囗[上宗下贝]邑侯杜囗举巴夷,囗[上宗下贝]民来附。于
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为太守,囗为巴西太守,皆封列侯。夭子命公承制封拜诸侯守相。

    冬十月,始置名号侯至五大夫,与旧列侯、关内候凡六等,以赏军 。十一月,鲁自
巴中将其余众降。封鲁及五子皆为列侯。刘备袭刘璋,取益州,遂据巴中。遣张邰击之
。十二月,公自南郑还,留夏侯渊屯汉中。
    二十一年春二月,公还邺。三月壬寅,公亲耕籍田。夏五月,天子进公爵为魏王。
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天子命王女为公主,食汤沐邑。秋七月,匈奴南
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八月,以大理钟
繇为相国。冬十月,治兵。遂征孙权。十一月至谯。
    二十二年春正月,王军居巢。二月,进军屯江西郝溪。权在濡须口 城拒守。遂逼攻
之,权退走。三月,王引军还,留夏侯惇、曹仁、张 等屯居巢。夏四月,天子命王设天
子旌旗,出入称警跸。五月,作泮 。六月,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冬十月,天子命王
冕十有二旒,乘 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以五官中郎将丕为魏太子。刘备遣张飞、
马超、吴兰等屯下辩,遣曹洪拒之。
       二十三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晁等反,攻许,烧丞相长史
王必营,必与颍川典农中郎将产匡讨斩之。
      曹洪破吴兰,斩其将任夔等。
    三月,张飞、马超走汉中,阴平氐强 斩吴兰,传其首。夏四月,代郡、上谷乌丸无
臣氐等叛,遣鄢陵侯彰讨破之。
        六月,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 陵,因高为
基。不封不树。《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汉制亦谓
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将有功者,宜陪寿陵,其广为兆域,使足相容。”
    秋七月。治兵。遂西征刘备。九月,至长安。冬十月,宛守将侯音 反,执南阳太守
,劫略吏民,保宛。初,曹仁讨关羽,屯樊城,是月使仁围宛。
       二十四年春正月,仁屠宛,斩音。夏侯渊与刘备战于阳平,为备所 。三月,王
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遂至阳平。备因险拒守。夏五月,引军还长安。
       秋七月,以夫人卞氏为王后。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八月,汉水溢,灌禁军,军
没,羽获禁,遂围仁。使徐晃救之。九月,相国钟繇坐西曹掾魏讽反免。
       冬十月。军还洛阳。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王自洛阳南征 羽,未至。
晃攻羽,破之,羽走,仁围解。王军摩陂。
       二十五年春正月,至洛阳。权击斩羽,传其首。庚子,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
遗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 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
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谥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



   评曰: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胜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
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
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冕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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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皇帝讳丕,字子桓,武帝太子也。中平四年冬,生于谯。建安十六年,为五官中
郎将、副丞相。二十二年,立为魏太子。太祖崩,嗣位为丞相、魏王。尊王后曰王太后
。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
    元年二月壬戌,以大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御史大夫华歆为相国,大理王郎为御史大
夫。置散骑常侍、侍郎各四人,,其宦人为官者不得过诸署令。为金策著令,藏之石室

    初,汉熹平五年,黄龙见谯,光录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飏:“此何祥也?”飏曰:“
其国后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内黄殷登默而记
之。至四十五年,登尚在。三月,黄龙见谯,登闻之曰:“单飏之言,其验兹呼!”
    己卯,以前将军夏侯惇为大将军。秽貊、扶余单于、焉耆、于阗王皆各遣使奉献。

    夏四月丁巳,饶安县言白雉见。庚午,大将军夏  惇薨。
    五月戊寅,天子命王追尊皇祖太尉曰太王,夫人丁氏曰大王后,封王子睿为武德侯
。是月,冯翊山贼郑甘、王照率众降,皆封列侯。酒泉黄华、张掖张进等各执太守以叛
。金城太守苏则讨进,斩之,华降。
    六月辛亥,治兵于东郊。庚午,遂南征。
    秋七月庚辰,令曰:“轩辕有明台之议,放勋有衢室之问,皆所以广询于下也。百
官有司,其务以职尽规谏,将率陈军法,朝士明制度,牧守申政事,缙绅考六艺,吾将
兼览焉。”
    孙权遣使奉献。蜀将孟达率众降。武都氐王杨仆率种人内附,居汉阳郡。
    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八月,石邑县言风皇集。
    冬十(一)月癸卯,令曰:“诸将征伐,士卒死亡者或未收敛,吾甚哀之。其告郡国
给   ?肓玻?椭疗浼遥?傥?杓馈!北 午,行至曲蠡。
    汉帝以众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庙。使兼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玺绶禅位,
册曰:“ 啥?和酰 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
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  肆逆,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
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
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征,诞惟亮采,师锡朕命,
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
永终。君其祇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乃为坛于繁阳。庚午,王升坛即阼,
百官陪位。事讫,降坛,视燎成礼而反。改延康为黄初,大赦。
    黄初元年十一月癸酉,以河内之山阳邑万户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
礼郊祭,上书不称臣,京都有事于太庙,致胙,封公之四子为列侯。追尊皇祖太王曰太
皇帝,考武王曰武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赐男子爵人一级,为父后及考悌力田人二
级。以汉诸侯王为祟德侯,列侯为关中侯。以颖阴之繁阳亭为繁昌县。封爵增位各有差
。改相国为司徙,御史大夫为司空,奉常为太常,郎中令为光禄勋,大理为廷尉,大农
为大司农。郡国县邑,多所改易。更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魏玺绶,赐青盖车、乘舆、宝
剑、玉玦。十二月,初营洛阳宫,戊午幸洛阳。是岁,长水校尉戴陵谏不宜数行弋猎,
帝大怒。陵减死罪一等。
    二年春正月,郊祀天地、明堂。甲戌,校猎至原陵,遣使者以太牢祠汉世祖。乙亥
,朝日于东郊。初令郡国口满十万者,岁察孝廉一人;其有秀异,无拘户口。辛巳,分
三公户邑,封子弟各一人为列侯。壬午,复颖川郡一年田租。改许县为许昌县。以魏郡
东部为阳平郡,西部为广平郡。
    诏曰:“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卫之
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于时王公终莫
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
俾千载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之大圣,亿载之师表者也
。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
之声,四时不睹蒸尝之位,斯岂所渭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羡为宗圣
侯,邑百户,奉孔子祀。”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户史卒以守卫之,又于其外广为室屋
以居学者。
    (春)三月,加辽东太守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初复五铢钱。夏四月,以车骑将军曹
仁为大将军。五月,  甘复叛。遣曹仁讨斩之。六月庚子,初祀五岳四渎,咸秩群祀。
丁卯,夫人  氏卒。戊辰晦,日有食之,有司奏免太尉,诏曰:“灾异之作,以谴元首
,而归过股肱,岂禹、汤罪己之义乎?其令百官各 ? 职,后有天地之眚,勿复劾三公。
”秋八月,孙权遣使奉章,并遣于禁等还。丁巳,使太常邢贞持节拜权为大将军,封吴
王,加九锡。冬十月,授杨彪光禄大夫。以谷贵,罢五铢钱。己卯,以大将军曹仁为大
司马。十二月,行东巡。是岁筑陵云台。
    三年春正月丙寅朔,日有蚀之。庚午,行幸许昌宫。诏曰:“今之计、(考)[孝],
古之贡士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限年然后取士,是吕尚、周晋不显于前世也。其
令郡国所选,勿居老幼,儒通经术,吏达文法,到皆试用。有司纠故不以实者。”二月
,鄯善,龟兹、于阗王各遣使奉献,诏曰:“西戒即叙,氐、羌来王,《诗》、《书》
美之。顷者西域外夷并款塞内附,其遣使者抚劳之。”是后西域遂通,置戊己校尉。
    三月乙丑,立齐公睿为平原王,帝弟鄢陵公彰等十一人皆为王。初制封王之庶子为
乡公,嗣王之庶子为亭侯,公之庶子为亭伯。甲戌,立皇子霖为河东王。甲午,行幸襄
邑。夏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为鄄城王。癸亥,行还许昌宫。五月,以荆、扬江表八郡
为荆州,孙权领牧故也。荆州江北诸郡为郢州。闰月,孙权破刘备于夷陵。初,帝闻备
兵东下,与权交战,树栅连营七百余里,谓群臣曰:“备不晓兵,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
敌者乎!‘苞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擒’,此兵忌也。孙权上事今至矣。”后七日,破
备书到。
    秋七月,冀州大蝗,民饥,使尚书杜畿持节开仓廪以振之。八月,蜀大将黄权率众
降。九月甲午,诏曰;“夫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
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以此昭传后世,若有背违,天下共诛之。
”庚子,立皇后郭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笃癃及贫不能自荐  赐谷。
    冬十月甲子,表首阳山东为寿陵,作终制曰:“礼,国君即位为椑,存不忘亡也。
昔尧葬谷林,通树之,禹葬会稽,农不易亩,故葬于山林,则合乎山林。封树之制,非
上古也,吾无取焉。寿陵因山为体,无为封树,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夫葬也者
,藏也,欲人之不得见也。骨无痛痒之知,冢非栖神之宅,礼不墓祭,欲存亡之不黩也
,为棺槨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故吾营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
处。无施苇炭,无葬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合古涂车、刍灵之义。棺但漆际会三过,
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诸愚俗所为也。季孙以玙璠敛,孔子历级而救之,譬之
暴骸中原。宋公厚葬,君子谓华元、乐莒不臣,以为弃君于恶。汉文帝之不发,霸陵无
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树也。霸陵之完,功在释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释之中
以利君,明帝爱以害亲也。忠臣孝子,宜思仲尼、丘明、释之之言;鉴华元、乐莒、明
帝之戒,存于所以安君定亲,使魂灵万载无危,斯则贤圣之忠孝矣。自古及今,未有不
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掘。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
尽,是焚如之刑,岂不重痛哉!祸由乎厚葬封树。‘桑、霍为我戒’,不亦明乎?其皇后
及贵人以下,不随王之国者,有终没皆葬涧西,前又以表其处矣。盖舜葬苍梧,二妃不
从,延陵葬子,远在嬴、博,魂而有灵,无不之也,一涧之间,不足为远。若违今诏,
妄有所变改造施,吾为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死。臣子为蔑死君父,不忠不孝,
使死者有知,将不福汝。其以此诏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
    是月,孙权复叛。复郢州为荆州。帝自许昌南征,诸军兵并进,权临江拒守。十一
月辛丑,行幸宛。庚申晦,日有食之。是岁,穿灵芝池。
    四年春正月,诏曰:“丧乱以来,兵革未戢,天下之人,互相残杀。今海内初定,
敢有私复仇者皆族之。”筑南巡台于宛。三月丙申,行自宛还洛阳宫。癸卯,月犯心中
央大星。丁未,大司马  仁薨。是月大疫。夏五月,有  鹕鸟集灵芝池,诏曰:“此诗
人所谓污泽也。《曹诗》‘刺恭公远君子而近小人’,今岂有贤智之士处于下位呼?否则
斯鸟何为而至?其博举天下俊德茂才、独行君子,以答曹人之刺。”
    六月甲戌,任城王彰薨于京都。甲申,太尉 众嫁 。太白昼见。日月大雨,伊、洛
溢流,杀人民,坏庐宅。秋八月丁卯,以延慰钟繇为太尉。辛未,校猎于荧阳,遂东巡
。论征孙权功,诸将已下进爵增户各有差。九月甲辰,行幸许昌宫。
    五年春正月,初令谋反大逆乃得相告,其余皆勿听治。敢妄相告,以其罪罪之。三
月,行自许昌还洛阳宫。夏四月,立太学,制五经课试之法,置《春秋谷梁》博士。五
月,有司以公卿朝朔望日,因奏疑事,听断大政,论辨得失。秋七月,行东巡,幸许昌
宫。八月,为水军,亲御龙舟,循蔡、颖,浮淮,幸寿春。扬州界将吏士民,犯五岁刑
已下,皆原除之。九月,遂至广陵,赦青、徐二州,改易诸将守。冬十月乙卯,太白昼
见。行还许昌宫。十一月庚寅,以冀州饥,遣使者开仓廪振之。戊申晦,日有食之。
    十二月,诏曰:“先王制礼,所以昭孝事祖,大则郊社,其次宗庙。三辰五行,名
山大川,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叔世衰乱,崇信巫史,至乃宫殿之内,户牖之间,无不
沃酹,甚矣其惑也。自今其敢设非祀祭,巫祝之言,皆以执左道论,著于令典。”是岁
穿天渊池。
    六年春二月,遣使者循行许昌以东尽沛郡。问民所疾苦,贫者振贷之。三月,行幸
召陵,通讨虏渠。乙巳,还许昌宫。并州刺史梁习讨 时 轲比能,大破之。辛未,帝为
舟师东征。五月戊申,幸谯。壬戌,荧惑入太微。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以郡反,杀太
守徐质。遣屯骑校尉任福、步兵校尉段昭与青州刺史讨平之。其见 猜约巴 命者,皆赦
其罪。
    秋七月,立皇子鉴为东武阳王。八月,帝遂以舟师自谯循涡入淮,从陵道幸徐。九
月,筑东巡台。冬十月,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是岁,
大寒,水道冰。舟不得入江,乃引还。十一月,东武阳王鉴薨。十二月,行自谯过粱,
遣使以太牢祀故汉太尉桥玄。
    七年春正月,将幸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壬子,行还洛
阳宫。三月,筑九华台。夏五月丙辰,帝疾笃,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
征东大将军曹休、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嗣主。遣   ?珂隆⒄岩且严 归其
家。丁巳,帝崩于嘉福殿,时年四十。六月戊寅,葬首阳陵。自殡及葬,皆以终制从事

    初,帝好文学,以著述为务,自所勒成垂百篇;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
千余篇,号曰《皇览》。
    评曰:文帝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该;若加之旷大之度,励以公
平之诚,迈志存道,克广德心,则古之贤主,何远之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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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帝讳睿,字元仲,文帝太子也。生而太祖爱之,常令在左右。年十五,封武德
侯。黄初二年为齐公,三年为平原王。以其母诛,故未建为嗣。七年夏五月,帝病笃,
乃立为皇太子。丁巳,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诸臣封
爵各有差。癸未,追谥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壬辰,立皇弟蕤为阳平王。
    八月,孙权攻江夏郡,太守文聘坚守。朝议欲发兵救之,帝曰:“权习水战,所以
敢下船陆攻者,几掩不备也。今已与聘相持,夫攻守势倍,终不敢久也。”先时遣治书
侍御史荀禹慰劳边方,禹到,于江夏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乘山举火,权退走。辛
巳,立皇子冏为清河王。吴将诸葛瑾、张霸等寇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讨破之,斩
霸。征东大将军曹休又破其别将于寻阳。论功行赏各有差。冬十月,清河  冏薨。十二
月,以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徙华
歆为太尉,司空王郎为司徙,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为骠骑大将
军。
    太和元年春正月,  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分江夏南部,
置江夏南部都尉。西平麴英反,杀临羌令、西都长。遣将军 抡选⒙古吞 斩之。二月辛
未,帝耕于籍田。辛巳,立文昭皇后寝庙于邺。丁亥,朝日于东郊。夏四月乙亥,行五
铢钱。甲申,初营宗庙。秋八月,夕月于西郊。冬十月丙寅,治兵于东郊。焉耆王遣子
入侍。十一月,立皇后毛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 す压露啦 能自存者赐谷。十二月
,封后父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反,诏骠骑将军司马宣王讨之。
    二年春正月,宣王攻破新城,斩达,传其首。分新城之上庸、武陵、巫县为上庸郡
,锡县为锡郡。蜀大将诸葛亮寇边。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吏民叛应亮。遣大将军曹真
都督关右,并进兵。右将军张郃击亮于街亭,大破之。亮败走,三郡平。丁未,行幸长
安。夏四月丁酉,还洛阳宫。赦系囚非殊死以下。乙巳,论讨亮功,封爵增邑各有差。
五月,大旱。六月,诏曰:“尊儒贵学,王教之本也。自顷儒官或非其人,将何以宣明
圣道?其高选博士,才任侍中、常侍者。 觌 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 锞旁拢?苄萋?诸军至皖,与吴将陆议战于石亭,败绩。乙酉,立皇子穆为繁阳王。庚子,大司马曹休
薨。冬十月,诏公卿近臣举良将各一人。十一月,司徒王郎薨。十二月,诸葛亮围陈仓
,曹真遣将军费曜等拒之。辽东太守公孙恭兄子渊,劫夺恭位,遂以渊领辽东太守。
    三年夏四月,元城王礼薨。六月癸卯,繁阳王 罗 。戊申,追尊高祖大长秋曰高皇
帝,夫人吴氏曰高皇后。
    秋七月,诏曰:“礼,王后无嗣,择建支子以继大宗,则当纂正统而奉公义,何得
复顾私亲哉!汉宣继昭帝后,加悼考以皇号。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称引亡秦,或误
时朝,既尊恭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叙昭穆于前殿,并四位于东宫,僭
差无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师丹忠正之谏,用致丁、傅焚如之祸。自是之后,相踵行之
。昔鲁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国非度,讥在华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
后嗣万一有由诸侯入奉大统,则当明为人后之义;敢为佞邪导谀时君,妄建非正之号以
干于正统,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其书之金策,藏之宗庙,著
于令典。”
    冬十月,改平望观曰听讼观。帝常言“狱者,天下之性命也”,每断大狱,常幸观
临听之。初,洛阳宗庙未成,神主在邺庙。十一月,庙始成,使太常韩暨持节迎高皇帝
、太皇帝、武帝、文帝神主于邺,十二月己丑至,奉安精神主于庙。癸卯,大月氏王波
调遣使奉献,以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四年春二月壬午,诏曰:“世之质文,随教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后生进趣
,不由典谟。岂训导未洽,将进用者不以德显乎?其郎吏学通一经,才任牧民,博士课试
,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皆罢退之。”戊子,诏太傅三公:以文帝《
典论》刻石,立于庙门之外。癸巳,以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宣王为大将
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夏四月,太傅 郁磙啊A 月戊子,太皇太后崩。丙申
,省上庸郡。秋七月,武宣卞后祔葬于高陵。诏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宣王伐蜀。八
月辛巳,行东巡,遣使者以特牛祠中岳。乙未,幸许昌宫。九月,大雨,伊、洛、河、
汉水溢,诏真等班师。冬十月乙卯,行还洛阳宫。庚申,令:“罪非殊死,听赎各有差
。”十一月,太白犯岁星。十二月辛未,改葬文昭甄后于朝阳陵。丙寅,诏公卿举贤良

    五年春正月,帝耕于籍田。三月,大司马曹真薨。诸葛亮寇天水。诏大将军司马宣
王拒之。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夏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其种人及
丁零大人儿禅诣幽州贡名马。复置护匈奴中郎将。秋七月丙子,以亮退走,封爵增位各
有差。乙酉,皇于殷生,大赦。
    八月,诏曰:“古者侯朝聘,所以敦睦亲亲协和万国也。先帝著令,不欲使诸王在
京都者,谓幼主在位,母后摄政,防微以渐,观诸盛衰也。朕惟不见诸王十有二载,悠
悠之怀,能不兴思!其令诸王及宗室公侯各将适子一人朝。后有少主、母后在宫者,自如
先帝令,申明著于令。”冬十一月乙酉,月犯轩辕大星。戊戌晦,日有蚀之。十二月甲
辰,月犯镇星。戊午,大尉  歆薨。
    六年春二月,诏曰:“古之帝王,封建诸侯,所以藩屏王室也。诗不云乎,‘怀德
维宁,宗子维城’。秦、汉继周,或强或弱,俱失厥中。大魏创业,诸王开国,随时之
宜,未有定制,非所以永为后法也。其改封诸侯王,皆以郡为国。”三月癸酉,行东巡
,所过存问高年 す压露 ,  谷帛。乙亥,月犯?辕大星。夏?月壬寅,行幸许昌宫。
甲子,初进新果于庙。五月,皇子殷薨,追封谥安平哀王。秋七月,以卫尉董昭为司徒
。九月,行幸摩陂。治许昌官,起景福、承光殿。冬十月,殄夷将军田豫帅众讨吴将同
贺于成山,杀贺。十一月丙寅,太白昼见。有星孛于翼,近太微上将星。庚寅,陈思王
植薨。十二月,行还许昌宫。
    青龙元年春正月甲申,青龙见郏之摩陂井中。二月丁酉,幸摩陂观龙,于是改年;
改摩陂为龙陂,赐男子爵人二级。 す压露 无出今年租赋。三月甲子,诏公卿举贤良笃
行之士各一人。夏五月壬申,诏祀故大将军夏侯惇、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于太祖
庙庭。戊寅,北海王蕤薨。闰月庚寅朔,日有蚀之。丁酉,改封宗室女非诸王女皆为邑
主。诏诸郡国山川不在祠典者勿祠。六月,洛阳宫鞠室灾。
    保塞鲜俾大人步度根与 严时按 人轲比能私通,并州刺史毕轨表,辄出军以外威比
能,内镇步度根。帝省表曰:“步度根以为比能所诱,有自疑心。今轨出军,适使二部
惊合为一,何所威镇乎? 匐 轨,以出军者慎勿越塞过句注也。”?诏书到,轨以进军屯
阴馆。遣将军苏尚、 ?銎认时啊1 能遣子将千余骑迎步度根部落,与尚、弼相遇,战
于楼烦,二将[败]没。步度根部落皆叛出塞,与比能合寇边。遣骁骑将军秦朗将中军讨
之,虏乃走漠北。
    秋九月,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职等叛。司马宣王遣将军胡遵等追讨,破降之
。冬十月,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诣并州降,朗引军还。
    十二月,公孙渊斩送孙权所遣使张弥、许晏首,以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二年春二月乙未,太白犯荧惑。癸酉,诏曰:“鞭作宫刑,所以纠慢怠也,而顷多
以无辜死。其减鞭杖之制,著于令。”三月庚寅,山阳公薨,帝素服发哀,遣使持节典
护丧事。己酉,大赦。夏四月,大疫。祟华殿灾。丙寅,诏有司以太牢告祠文帝庙。追
谥山阳公为汉孝献皇帝,葬以汉礼。
    是月,诸葛亮出斜谷,屯渭南。司马宣王率诸军拒之。诏宣王:“但坚壁拒守以挫
其锋,彼进不得志,退无与战,久停则粮尽,虏略无所获,则必走矣。走而追之,以逸
待劳,全胜之道也。”
    五月,太白昼见。孙权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将陵议、孙韶各将万余人入
淮、沔。六月,征东将军满宠进军拒之。宠欲拔新城守,致贼寿春,帝不听,曰:“昔
汉光武遣兵县据略阳,终以破隗嚣,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辄破于
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也。纵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吾将自往征之。比
至,恐权走也。”秋七月壬寅,帝亲御龙舟东征,权攻新城,将军张颖等拒守力战。帝
军未至数百里,权遁走,议、韶等亦退。群臣以为大将军方与诸葛亮相持未解,车驾可
西幸长安。帝曰;“权走,亮胆破,大将军以制之,吾无忧矣。”遂进军幸寿春,录诸
将功,封赏各有差。八月己未,大曜兵,飨六军,遣使者持节犒劳合肥、寿春诸军。辛
巳,行还许昌宫。
    司马宣王与亮相持,连围积日,亮数挑战,宣王垒不应。会亮卒,其军退还。
    冬十月乙丑,月犯镇星及轩辕。戊寅,月犯太白。十一月,京都地震,从东南来,
隐隐有声,摇动屋瓦。十二月,诏有司删定大辟,减死罪。
    三年春正月戊子,以大将军司马宣王为太尉。己亥,复置朔方郡。京都大疫。丁巳
,皇太后崩。乙亥,陨石于寿光县。三月庚寅,葬文德郭后,营陵于首阳陵涧西,如终
制。
    是时,大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百姓失农时,直臣杨阜、高堂隆
等各数切谏,虽不能听,常优容之。
    秋七月,洛阳崇华殿灾。八月庚午,立皇子芳为齐王,询为秦王。丁巳,行还洛阳
宫。命有司复祟华,改名九龙殿。冬十月己酉,中山王衮薨。壬申,太白昼见。十一月
丁酉,行幸许昌宫。
    四年春二月,太白复昼见,月犯太白,又犯轩辕一星,入太微而出。夏四月,置祟
文观,征善属文者以充之。五月乙卯,司徒董昭薨。丁巳,肃慎氏献楛矢。
    六月壬申,诏曰:“有虞氏画象而民弗犯;周人刑错而不用。朕从百王之末,追望
上世之风,邈乎何相去之远?法令滋章,犯者弥多,刑罚愈众,而奸不可止。往者按大辟
之条,多所蠲除,思济生民之命,此朕之至意也。而郡国蔽狱,一岁之中尚过数百,岂
朕训导不醇。俾民轻罪,将苛法犹存,为之陷井乎?有司其议狱缓死,务从宽简,及乞恩
者,或辞未出而狱以报断,非所以究理尽情也。其令廷尉及天下狱官,诸有死罪具狱以
定,非谋反及手杀人,亟语其亲治,有乞恩者,使与奏当文书俱上,朕将思所以全之。
其布告天下,使明朕意。”
    秋七月,高句骊王宫斩孙权使胡卫等首,诣幽州。甲寅,太白犯轩辕大星。冬十月
己卯,行还洛阳宫。甲申,有星孛于大辰。乙酉,又孛于东方。十一月己亥,彗星见,
犯宦者天纪星。十二月癸巳,司空陈群薨。乙未,行幸许昌宫。
    景初元年春正月壬辰,山茌县言黄龙见。于是有司奏,以为魏得地统。宜以建丑之
月为正。三月,定历改年为孟夏四月。服色尚黄,牺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
之旂,朝会建大白之旗。改太和历曰景初历。其春夏   ?现偌驹滤溆胝?瓴煌?V劣?郊祀、迎气、奠j 、蒸尝、巡狩、蒐田、分至启闭、班宣时令、中气早晚、敬授民事,
皆以正岁斗建为历数之序。’
    五月己巳,行还洛阳宫。己丑,大赦。六月戊申,京都地震。己亥,以尚书令陈矫
为司徙,尚书(左)仆射卫臻为司空。丁未,分魏兴之魏阳、锡郡之安富、上庸为上庸
郡。省锡郡,以锡县属魏兴郡。
    有司奏:武皇帝拨乱反正,为魏太祖,乐用武始之舞。文皇帝应天受命,为魏高祖
,乐用咸熙之舞。帝制作兴治,为魏烈祖,乐用章武之舞。三祖之庙,万世不毁。其余
四庙,亲尽迭毁,如周后稷、文、武庙祧之制。
    秋七月丁卯,司 匠陆棉啊 孙权遣将朱然等二万人围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等击之
,然退走。初,权遣使浮海与高句骊通,欲袭辽东。遣幽州刺史毋丘俭率诸军及鲜卑、
乌丸屯辽东南界,玺书征公孙渊。渊发兵反。俭进军讨之,会连雨十日,辽水大涨,诏
俭引军还。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居辽东,率部众随俭内附。
己卯,诏辽东将吏士民为渊所胁略不得降者,一切赦之。辛卯,太白昼见。渊自俭还,
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称绍汉元年。
    诏青、兖、幽、冀四州大作海船。九月,冀、兖、徐、豫四州民遇水, 彩逃?费?行没溺死亡及失财产者,在所开仓振救之。庚辰,皇后毛氏卒。冬十月丁末,月犯荧惑
。癸丑,葬悼毛后于愍陵。乙卯,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圜丘。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丁
巳,分襄阳临沮、宜城、旍阳、邔四县,置襄阳南部都尉。己未,有司奏文昭皇后立庙
京都。分襄阳郡之鄀叶业县属义阳郡。
    二年春正月,诏太慰司马宣王帅众讨辽东。
    二月癸卯,以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月犯心距星,又犯心中央大星。夏四月
庚子,司  韩暨薨。壬寅,分沛国萧、相、竹邑、符离、蕲、铚、龙亢、山桑、、虹鞅
十县为汝阴郡。宋县、陈郡苦县皆属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并五
县为沛王国。庚戌,大赦。五月乙亥,月犯心距星,又犯中央大星。六月,省渔阳郡之
狐奴县,复置安乐县。秋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叛。凉州刺史率诸郡攻讨,斩注
诣首。癸丑,有彗星见张宿。
    丙寅,司马宣王围公孙渊于襄平,大破之,传渊首于京都,海东诸郡平。冬十一月
,录讨渊功。太尉宣王以下增邑封爵各有差。初,帝议遣宣王讨渊,发卒四万人。议臣
皆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奇,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
费。”遂以四万人行。及宣王至辽东,霖雨不得时攻。群臣或以为渊未可卒破,宜诏宣
王还。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擒渊可计日待也。”卒皆如所策。
    壬午,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催林为司空。闰月,月犯心中央大星。十二月
乙丑,帝寝疾不豫。辛巳,立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 す压露拦 。以燕王宇为大
将军,甲申免,以武卫将军曹爽代之。初,青龙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
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疮,或多愈者。于是立馆后宫,
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帝疾,饮水无验,于是杀焉。
    三年春正月丁亥,太尉宣王还至河内。帝驿马召到,引入卧内,执其手谓曰:“吾
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宣王顿首流涕。即日,帝崩
于嘉福殿,时年三十六。癸丑,葬高平陵。
    平曰:明帝沉毅断识,任心而行,盖有君人之至概焉。于时百姓彫弊,四海分崩,
不先聿修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宫馆是营,格之远猷,其殆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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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讳芳,字兰卿。明帝无子,养王及秦王询。宫省事秘,莫有知其所由来者。青
龙三年,立为齐王。景初三年正月 『 朔,帝病甚,乃立为皇太子。是日,即皇帝位,
大赦。尊皇后曰皇太后。大将军曹爽、太尉司马宣王辅政。诏曰:“朕以眇身,继承鸿
业,茕茕在疚,靡所控告。大将军、太尉奉受末命,夹辅朕躬。司徒、司空、冢宰、元
辅总率百寮,以宁社稷,其与群卿大夫勉勖乃心,称朕意焉。诸所兴作宫室之役,皆以
遗诏罢之。官奴婢六十已上,免为良人。”二月,西域重译献火浣布,诏大将军、太尉
临试以示百寮。
    丁丑诏曰:“太尉体道正直,尽忠三世。南擒孟达,西破蜀虏,东灭公孙渊,功盖
海内。昔周成建保傅之宫,近汉显宗崇宠邓禹,所以优隆隽义,必有尊也。其以太尉为
太傅,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三月,以征东将军满宠为太尉。夏六月,以辽东东
沓县吏民渡海居齐郡界,以故纵城为新沓县以居徙民。秋七月,上始亲临朝,听公卿奏
事。八月,大赦。冬十月,以镇南将军黄权为车骑将军。
    十二月,诏曰:“烈祖明皇帝以正月弃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复用夏正。
虽违先帝通三统之义,斯亦礼制所由变改也。又夏正于数为得天正,其以建寅之月为正
始元年正月,以建丑月为后十二月。”
    正始元年春二月乙丑,加侍中中书临刘放、侍中中书令孙资为左右光禄大夫。丙戌
,以辽东汶、北丰县民流徙渡海,规齐郡之西安、临菑、昌国县界为新沈、南丰县,以
居流民。
    自去年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丙寅,诏令狱官亟平冤枉,理出轻微。群公卿士谠言
嘉谋,各悉乃心。夏四月,车骑将军黄权薨。秋七月,诏曰:“《易》称损上益下,节
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方今百姓不足而御府多作金银杂物,将奚以为?今出黄金银物
百五十种,千八百余斤,销冶以供军用。”八月,车驾巡省洛阳界秋稼,赐高年力田各
有差。
    二年春二月,帝初通《论语》。使太常以太  祭孔于于辟雍,以颜渊配。夏五月,
吴将朱然等围襄阳之樊城。太傅司马宣王率众拒之。六月辛丑,退。己卯,以征东将军
王凌为车骑将军。冬十二月,南安郡地震。
    三年春正月,东平王徽薨。三月,太尉满宠薨。秋七月甲申,南安郡地震。乙酉,
以领军将军蒋济为太尉。冬十二月,魏郡地震。
    四年春正月,帝加元服,赐群臣各有差。夏四月乙卯,立皇后甄氏,大赦。五月朔
,日有食之,既。秋七月,诏祀故大司马曹真、曹休、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太常桓阶、
司空陈群、太傅钟繇、车骑将军张郃、左将军徐晃、前将军张辽、右将军乐进、太尉华
歆、司徒王朗、骠骑将军曹洪、征西将军夏侯渊、后将军朱灵、文聘、执金吾臧霸、破
虏将军李典、立义将军庞德。武猛校尉典韦于太祖庙庭。冬十二月,倭国女王俾弥呼遣
使奉献。
    五年春二月,诏大将军曹爽率众征蜀。夏四月朔,日有蚀之。五月癸巳,讲《尚书
》经通。使太常以太牢祀孔子于辟雍,以颜渊配。赐太傅、大将军及侍讲者各有差。丙
午,大将军曹爽引军还。秋八月,秦王询薨。九月,鲜卑内附,置辽东属国,立昌黎县
以居之。冬十一月癸卯,诏祀故尚书令荀攸于太祖庙庭。己酉,复秦国京兆郡。十二月
,司空崔林薨。
    六年春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丙子,以骠骑将军赵俨为司空。夏六月,俨薨。八
月丁卯,以太常高柔为司空。癸巳,以左光禄大夫刘放为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孙资为
卫将军。冬十一月,祫祭太祖庙,始祀前所论佐命臣二十一人。十二月辛亥,诏故司徒
王郎所作《易传》,令学者得以课试。乙亥,诏曰:“明日大会群臣,其令太傅乘舆上
殿。”
    七年春二月,幽州刺史毋丘俭讨高句骊。夏五月,讨濊貊,皆破之。韩那奚等数十
国各率种落降。秋八月戊申,诏曰:“属到市观见所斥卖官奴婢,年皆七十,或癃疾残
病,所谓天民之穷者也。且官以其力竭而复鬻之,进退无谓,其悉遣为良民。若有不能
自存者,群县振给之。”
    己酉,诏曰:“吾乃当以十九日亲祠。而昨出已见治道,得雨当复更治,徒弃功夫
。每念百姓力少役多,夙夜存心。道路但当期于通利,闻 宋未防闲。 务崇修饰,疲困
流离。以至哀叹,吾岂安乘此而行,致馨德于宗庙邪?自今已后,明申敕之。”冬十二月
,讲《礼记》通。使太常以太牢祀孔子于辟雍,以颜渊配。
    八年春二月朔,日有蚀之。夏五月,分河东之汾北十县为平阳郡。
    秋七月,尚书何晏奏曰:“善为国者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习。所习正则其
身正,其身正则不令而行。所习不正则其身不正,其身不正则虽令不从。是故为人君者
,所与游必择正人,所观览必察正象,放郑声而弗听,远佞人而弗近,然后邪心不生而
正道可弘也。季末暗主,不知损益。斥远君子,引近小人,忠良疏远,便辟亵狎,乱生
近暱,譬之社鼠。考其昏明,所积以然,故圣贤谆谆以为至虑。舜戒禹曰:“邻哉邻哉
”,言慎所近也,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与也。(诗)[《书》]云:‘
—人有庆,兆民赖之。’可自今以后,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后园,皆大臣侍从,因从容戏
宴,兼省文书,询谋政事,讲论经义,为万世法。”冬十二月,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孔乂
奏曰:“礼,天子之宫,有斫砻之制,无朱丹之饰,宜循礼复古。今天下已平,君臣之
分明,陛下但当不懈于位,平公正之心, 笊头R允怪? 可绝后园习骑乘马,出必御辇
乘车,天下之福,臣于之愿也。”晏、乂咸因阙以进规谏。
    九年春二月,卫将军中书令孙资。癸巳,骠骑将军中书监刘放。三月甲午,司徒卫
臻,各逊位,以侯就第,位特进。四月,以司空高柔为司徒,光禄大夫徐邈为司空,固
辞不受。秋九月,以车骑将军王淩为司空。冬十月,大风发屋折树。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车驾谒高平陵。太傅司马宣王奏免大将军曹爽、爽弟中领军
羲、武卫将军训、散骑常侍彦官,以侯就第。戊戌,有司奏收黄门张当付廷尉,考实其
辞,爽与谋不轨。又尚书 ≮住⒌孙r、何晏、司隶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大司农桓
范皆与爽通奸谋,夷三族。语在《爽传》。丙午,大赦。丁未,以太傅司马宣王为丞相
,固让乃止。
    夏四月乙丑,改年。丙子,太尉蒋济薨。冬十二月辛卯,以司空王淩为太尉。庚子
,以司隶校尉孙礼为司空。
    二年夏五月,以征西将军郭淮为车骑将军。冬十月,以特进孙资为骠骑将军。十一
月,司空孙礼薨。十二月甲辰,东海王霖薨。乙未,征南将军王昶渡江,掩攻吴,破之

    三年春正月,荆州刺史王基、新城太守州泰攻吴,破之,降者数千口。二月,置南
郡之夷陵县以居降附。三月,以尚书令司马孚为司空。四月甲申,以征南将军王昶为征
南大将军。壬辰,大赦。丙午,闻太慰 鯗R谋发帝,立楚王彪,太傅司马宣王东征淩。
五月甲寅,淩自杀。六月,彪赐死。秋七月壬成,皇后甄氏崩。辛未,以司空司马孚为
太尉。戊寅,太傅司马宣王薨,以卫将军司马景王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乙未,葬
怀甄后于太清陵。庚子,骠骑将军孙资薨。十一月,有司奏诸功臣应飨食于太祖庙者,
更以官为次,太傅司马宣王功高爵尊,最在上。十二月,以光  勋郑冲为司空。
    四年春正月癸卯,以扶军大将军司马景王为大将军。二月,立皇后张氏,大赦。夏
五月,鱼二,见于武库屋上。冬十一月,诏征南大将军王昶、征东将军胡遵、镇南将军
毋丘俭等征吴。十二月,吴大将军诸葛恪拒战,大破众军于东关。不利而还。
    五年夏四月,大赦。五月,吴太傅诸葛恪围合肥新城。诏太尉司马孚拒之。秋七月
,恪退还。
    八月,诏曰:“敌中郎西平郭修,砥节厉行,秉心不回。乃者蜀将姜维寇抄修郡,
为所执略。往岁伪大将军费祎驱率群众,阴图窥(门俞--中)?,道经汉寿,请会众宾。
修于广坐之中手刃击祎,勇过聂政,功逾介子,可谓杀身成仁,释生取义者矣。夫追加
褒宠,所以表扬忠义。祚及后胤,所以奖劝将来。其追封修为长乐乡侯,食邑千户,谥
曰威侯。子袭爵,加拜奉车都尉,赐银千饼,绢千匹,以光宠存亡,永垂来世焉。
    自帝即位至于是岁,郡国县道多所置省,俄或还复,不可胜纪。
    六年春二月己丑,镇东将军毋丘俭上言:“昔诸葛恪围合肥新城,城中遣士刘整出
围传消息,为贼所得,考问所传,语整曰:‘诸葛公欲活汝,汝可具服。’整骂曰:‘
死狗,此何言也!我当必死为魏国鬼,不苟求活,遂汝去也。欲杀我者,便速杀之。’终
无他辞。又遣士郑像出城传消息,或以语恪,恪遣马骑围迹索,得象还。四五人的头面
缚,将绕城表,敕语像,使大呼,言‘大军已还洛,不如早降。’像不从其言,更大呼
城中曰:‘大军近在围外,壮士努力!’贼以刀筑其口,使不得言,像遂大呼,令城中闻
知。整、像为兵,能守义执节,子弟宜有差异。”昭曰:‘夫显爵所以褒元功,重赏所
以宠烈士。整、像召募通使,越蹈重围,冒突白刃,轻身守信,不幸见获,抗节弥厉,
扬六军之大势,安城守之惧心,临难不顾,毕志传命。昔解杨执楚,有陨无贰,齐路中
大夫以死成命,方之整、像,所不能加。今追赐整、像爵关中侯,各除士名。使子袭爵
,如部曲将死事科。
    庚戌,中书令李丰与皇后父光录大夫张缉等谋废易大臣,以太常夏侯玄为大将军。
事觉,诸所连及者皆伏诛。辛亥,大赦。三月,废皇后张氏。夏四月,立皇后王氏,大
赦。五月,封后父奉车都尉王夔为广明乡侯、光禄大夫,位特进,妻田氏为宣阳乡君。
秋九月,大将军司马景王将谋废帝,以闻皇太后。甲戌,太后令曰:“皇帝芳春秋已长
,不亲万机,耽淫内宠,沈漫女德,日延倡优,纵其丑谑;迎六宫家人留止内房,毁人
伦之叙,乱男女之节;恭孝日亏,悖慠滋甚,不可以承天绪,奉宗庙。使兼太尉高柔奉
策,用一元大武告于宗庙,遣芳归藩于齐,以避皇位。”是日远居别宫,年二十三。使
者持节送卫。营齐王宫于河内之重门,制度皆如藩国之礼。
    丁丑,令曰:“东海王霖,高祖文皇帝之子。霖之诸子,与国至亲。高贵乡公髦有
大成之量,其以为明皇帝嗣。”
    高贵乡公讳髦,字彦土,文帝孙,东海定王霖子也。正始五年,封郯县高贵乡公。
少好学,夙成。齐王废,公卿议迎立公。十月己丑,公至于玄武馆。群臣奏请舍前殿,
公以先帝旧处,避止西厢。群臣又请以法驾迎,公不听。庚寅,公入于洛阳。群臣迎拜
西掖门南,公下舆将答拜,傧者请曰:“仪不拜。”公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
车门下舆。左右曰:“旧乘舆入。”公曰:“吾被皇太后征,未知所为。”遂步至太极
东堂,见于太后。其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百僚陪位者欣欣焉。诏曰:“昔三祖神武
圣德,应天受祚。齐王嗣位,肆行非度, 吒藏实隆 皇太后深惟社稷之重,延纳宰辅之
谋,用替厥位,集大命余一人。以眇眇之身,托于王公之上,夙夜祗畏,怕不能嗣守祖
宗之大训,恢中兴之弘业,战战兢兢,如临于谷。今群公卿士股肱之辅,四方征镇宣力
之佐,皆积德累功,忠勤帝室。庶凭先祖先父有德之臣,左右小于,用保乂皇家,俾朕
蒙暗,垂拱而治。盖闻人君之道,德厚侔天地,润泽施四海,先之以慈爱,示之以好恶
,然后教化行于上,兆民听于下。朕虽不德,昧于大道,思与宇内共臻兹路。《书》不
云乎:‘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大赦,改元。减乘舆服御,后宫用度,及罢尚方御府
百工技巧靡丽无益之物。
    正元元年冬十月壬辰,遣侍中持节分适四方,观风俗,劳士民,察冤枉失职者。癸
巳,假大将军司马景王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 B纳 殿。戊戌,黄龙见于邺并中
。甲辰,命有司论废立定策之功,封爵、增邑、进位、班赐各有差。
    二年春正月乙丑,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文钦反。戊戌,大将军司马景王征之
。癸未,车骑将军郭淮薨。闰月己亥,破钦于乐嘉,钦遁走,遂奔吴。甲辰,安风津都
  斩俭,传首京都。壬子,复特赦淮南士民诸为俭、钦所诖误者。以镇南将军诸葛诞为
镇东大将军。司马景王薨于许昌。二月丁巳,以卫将军司马文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甲子,吴大将孙峻等众号十万至寿春。诺葛诞拒击破之,斩吴左将军留赞,献捷于
京都。三月,立皇后卞氏,大赦。夏四月甲寅,封后父卞隆为列侯。甲戌,以征南大将
军王昶为骠骑将军。秋七月,以征东大将军胡遵为卫将军,镇东大将军诸葛诞为征东大
将军。
    八月辛亥,蜀大将军姜  寇狄道。雍州刺史王经与战洮西,经大败,还保 业 城。
辛未,以长水校  邓艾行安西将军,与征西将军陈泰并力拒维。戊辰,复遣太尉司马孚
为后继。九月庚子,讲《尚书》业终。赐执经亲授者司空郑冲、侍中郑小同等各有差。
甲辰,姜维退还。冬十月,诏曰:“朕以寡德,不能式遏寇虐,乃令蜀贼陆梁边陲。洮
西之战,至取负败,将士死亡,计以千数,或没命战场,冤魂不反,或 3 虏手,流离
异域,吾深痛愍,为之悼心。其令所在郡典农及安、抚夷二护军各部大吏慰恤其门户,
无差赋役一年。其力战死事者,皆如旧科,勿有所漏。”
    十一月甲午,以陇右四郡及金城连年受敌,或亡叛投贼,其亲戚留在本土者不安,
皆特赦之。癸丑,诏曰:“往者洮西之战,将吏士民或临陈战亡,或沈溺洮水,骸骨不
收,弃于原野,吾常痛之。其告征西、安西将军,各令部人于战处及水次钩求尸丧,收
敛藏埋,以慰存亡。”
    甘露元年春正月辛丑,青龙见轵县井中。乙巳,沛王林薨。
    夏四月庚戌,赐大将军司马文王衮冕之服,赤舄副焉。
    丙辰,帝幸太学,问诸儒曰:“圣人幽赞神明,仰观俯察。始作八卦,后圣重之为
六十四,立爻以极数,凡斯大义,罔有不备,而夏有《连山》,殷有《归藏》,周曰《
周易》,《易》之书,其故何也?”《易》博士淳于俊对曰:“包羲因燧皇之图而制八卦
,神农演之为六十四,黄帝、尧、舜通其变,三代随时,质文各繇其事。故《易》者,
变易也,名曰《连山》,似山[出]内气连天地也;《归藏》者,万事莫不归藏于其中也
。”帝又曰:“若使包羲因燧皇而作《易》,孔子何以不云燧人氏没包羲氏作乎?”俊不
能答。帝又问曰:“孔子作彖、象,郑玄作注,虽圣贤不同,其所释经义一也。今彖、
象不与经文相连,而注连之,何也?”俊对曰:“郑玄合彖、象于经者,欲使学者寻省易
了也。”帝曰:“若郑玄合之,于学诚便,则孔子曷为不合以了学者乎?”俊对曰:“孔
子恐其与文王相乱,是以不合,此圣人以不合为谦。”帝曰:“若圣人以不合为谦,则
郑玄何独不谦邪?”俊对曰:“古义弘深,圣问奥远,非臣所能详尽。”帝又问曰:“《
系辞》云‘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包羲、神农之世为无衣裳。但圣人化天
下,何殊异尔而邪?”俊对曰:“三皇之时,人寡而禽兽众,故取其羽皮而天下用足。及
至皇帝,人众而禽兽寡,是以作为衣裳以济时变也。”帝又问:“乾为天,而复为金,
为玉,为老马,与细物并邪?”俊对曰:“圣人取象,或远或近,近取诸物,远则天地。

    讲《易》毕,复命讲《尚书》。帝问曰:“郑玄曰‘稽古同天,言尧同于天也’。
王肃云‘尧顺考古道而行之’。三义不同,何者为是?”博士庚峻对曰:“先儒所执,各
有乖异,臣不足以定之。然《洪范》称‘三人占,从二人之言’。贾、马及肃皆以为‘
顺考古道’。以《洪范》言之,肃义为长。”帝曰:“仲尼言‘唯天为大,唯尧则之。
’尧之大美,在乎则天,顺考古道,非其至也。今发篇开义以明圣德,而舍其大,更称
其细,岂作者之意邪?”峻对曰:“臣奉遵师说,未喻大义,至于折中,裁之圣思。”次
及四岳举鲧。帝又问曰:“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思无不周,明无
不照,今王肃云‘尧意不能明鲧,是以试用’。如此,圣人之明有所末尽邪?”峻对曰:
“虽圣人之弘,犹有所未尽,故禹曰‘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然卒能改授圣贤,缉熙
庶绩,亦所以成圣也。”帝曰:“夫有始有卒,其唯圣人。若不能始,何以为圣?其言‘
唯帝难之’,然卒能改授,盖谓知人,圣人所难,非不尽之言也。《经》云:‘知人则
哲,能官人。’若尧疑鲧,试之九年,官人失叙,何得谓之圣哲?”峻对曰:“臣窃观经
传;圣人行事不能无失,是以尧失之四凶,周公失之二叔,仲尼失之宰予。”帝曰:“
尧之任鲧,九载无成,泪陈五行,民用昏垫。至于仲尼失之宰予,言行之间,轻重不同
也。至于周公、管、蔡之事,亦《尚书》所载,皆博士所当通也。”峻对曰:“此皆先
贤所疑,非臣寡见所能究论。”次及“有鳏在下曰虞舜”,帝问曰:“当尧之时,洪水
为害,四凶在朝,宜速登贤圣济斯民之时也。舜年在既立,圣德光明,而久不进用,何
也?”峻对曰:“   舌登笙停??芳何唬?涝唬骸?竦裸玫畚弧?R⒏词乖?锞儇坡??然后荐舜。荐舜之本,实由于尧,此盖圣人欲尽众心也。”帝曰:“尧既闻舜而不登用
,又时 页 亦不进达。乃使岳扬仄陋而后荐举,非急于用圣恤民之谓也。”?对曰:“
非臣愚见所能逮及。”
    于是复命讲《礼记》。帝问曰:“太上立德,其次务施报。’为治何由而教化各异
,皆修何政而能致于立德,施而不报乎?”博士马照对曰:“太上立德,谓三皇五帝之世
以德化民,其次报施,谓三王之世以礼为治也。”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将主有
优劣邪?时使之然乎?”照对曰:“诚由时有朴文,故化有薄厚也。”
    五月,邺及上谷并言甘露降。夏六月丙午,改元为甘露。乙丑,青龙见元城县界井
中。秋七月己卯,卫将军胡遵薨。
    癸未,安西将军邓艾大破蜀大将姜维于上邽,诏曰:“兵未极武,丑虏摧破,斩首
获生,动以万计,自顷战克,无如此者。今遣使者犒赐将士,大会临飨,饮宴终日,称
朕意焉。”
    八月庚午,命大将军司马文王加号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黄钺。癸酉,以太尉司马
孚为太傅。九月,以司徒高柔为太尉。冬十月,以司空郑冲为司徒,尚书左仆射卢毓为
司空。
    二年春二月,青龙见温县井中。三月,司空  毓薨。
    夏四月癸卯,诏曰:“  菟郡高显县吏民反叛。?郑熙为贼所杀。民王简负担熙丧
,晨夜星行,远致本州,忠节可嘉。其特拜简为忠义都尉,以旌殊行。”
    甲子,以征东大将军诸葛诞为司空。
    五月辛未,帝  辟雍,会命群臣赋诗。侍中和逌、尚书陈骞等作诗稽留。有司奏免
官,诏曰:“吾以暗昧,爱好文雅,广延诗赋,以知得失,而乃尔纷坛,良用反仄。其
原逌等。主者宜敕自今以后,群臣皆当玩习古义,修明经典,称朕意焉。”
    乙亥,诺葛诞不就征,发兵反,杀扬州刺史乐綝。丙子,赦淮南将吏士民为诞所诖
误者。丁丑,诏曰:“  葛涎造为凶乱,荡覆扬州。昔黥布逆叛,汉祖亲戎,隗嚣违戾
,光武西伐,及烈祖明皇帝躬征吴、蜀,皆所以奋扬赫斯,震耀威武也。今宜皇太后与
朕暂共临戎,速定丑虏,时宁东夏。”巳卯,诏曰:“诸葛诞造构逆乱,迫胁忠义,平
寇将军临渭亭侯庞会、骑督偏将军路蕃,各将左右,斩门突出,忠壮勇烈,所宜加异。
其进会爵乡侯,蕃封亭侯。”
    六月乙巳,诏:“吴使持节都督夏口诸军事镇军将军沙羡侯孙壹,贼之枝属,位为
上将,畏天知命,深鉴祸福,翻然举众,远归大国,虽微子去殷,乐毅遁燕,无以加之
。其以壹为侍中车骑将军、假节、交州牧、吴侯,开府辟召仪同三司,依古侯伯八命之
礼,衮冕赤舄,事从丰厚。
    甲子,诏曰:“今车驾驻项,大将军恭行天罚,前临淮浦。昔相国大司马征讨,皆
与尚书俱行,今宜如旧。”乃令散骑常侍裴秀、给事黄门侍郎钟会咸与大将军惧行。秋
八月,诏曰:“昔燕刺王谋反,韩谊等谏而死。汉朝显登其子。诸葛诞创造凶乱。主簿
宣隆、部 ?角亟e秉节守义,临事固争,为诞所杀,所谓无比干之亲而受其戮者。其以
隆、絜于为骑都尉,加以赠赐,光示远近,以殊忠义。”
    九月,大赦。冬十二月,吴大将全端、全怿等率众降。
    三年春二月,大将军司马文王陷寿春城,斩诸葛诞。三月,诏曰:“古者克敌,收
其尸以为京观,所以惩昏逆而章武功也。汉孝武元鼎中,改桐乡为闻喜,新乡为获嘉,
以著南越之亡。大将军亲总六戎,营据丘头,内夷群凶,外  寇虏,功济兆民,声振四
海。克敌之地,宜有令名,其改丘头为武丘。明以武平乱,后世不忘,亦京观二邑之义
也。”
    夏五月,命大将军司马文王为相国,封晋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锡,文王前后九让
乃止。
    六月丙子,诏曰:“昔南阳郡山贼扰攘,欲劫质故太守东里衮,功曹应余独身捍衮
,遂免于难。余   骈姹校?鄙砑镁?F湎滤就剑?鹩嗨锫桌簦?姑煞?谥?ā!?    辛卯,大论淮南之功,封爵行赏各有差。
    秋八月甲戌,以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丙寅,诏曰:“夫养老兴教,三代所以树风
化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纳诲,著在惇史,然后六合承流,下观而
化。宜妙简德行,以充其选。关内侯王祥,履仁秉义,雅 敬竟獭 观内侯郑小同,温恭
孝友,帅礼不忒。其以祥为三老,小同为五更。”车驾亲率群司,躬行古礼焉。
    是岁,青龙、黄龙仍见顿丘、冠军、阳夏县界井中。
    四年春正月,黄龙二,见宁陵县界井中。夏六月,司空王 妻啊 秋七月,陈留王峻
薨。冬十月丙寅,分新城郡,复置上庸郡。十一月癸卯,车骑将军孙壹为婢所杀。
    五年春正月朔,日有蚀之。夏四月,诏有司率遵前命,复进大将军司马文王位为相
国,封晋公,加九锡。
    五月己丑,高贵乡公卒,年二十。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昔援立东
海王子髦,以为明帝嗣。见其好书疏文章,冀可成济,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吾数呵
责。遂更忿恚,造作丑逆不道之言以诬谤吾,遂隔绝两宫。其所言道,不可忍听,非天
地所覆载。吾即密有令语大将军,不可以奉宗庙,恐颠覆社稷,死无面目以见先帝。大
将军以其尚幼,谓当改心为善,殷勤执据。而此儿忿戾,所行益甚,举弩遥射吾宫,祝
当令中吾项,箭亲坠吾前。吾语大将军,不可不废之,前后数十。此儿具闻,自知罪重
,便图为弑逆,赂遗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药,密行鸠毒,重相设计。事已觉露,直欲因
际会举兵人西宫杀吾。出取大将军,呼侍中王沈、散骑常侍王业、尚书王经,出怀中黄
素诏示之,言‘今日便当施行。’吾之危殆,过于累卵。吾老寡,岂复多借余命邪?但伤
先帝遗意不遂,社  颠覆为痛耳。赖宗庙之灵,沈、业即驰语大将军,得先严警。而此
儿便将左右出云龙门,雷战鼓,躬 园稳 ,与左右杂?共入兵陈间,为前锋所害。此儿
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祸,重令吾悼心不可言。昔汉昌邑王以罪废为庶人,此儿亦
宜以民礼葬之,当令内外咸知此儿所行。又尚书王经,凶逆无状,其收经及家属皆诣廷
尉。”
    庚寅,太傅孚、大将军文王、太尉柔、司徒冲稽首言:“伏见中令,故高贵乡公悖
逆不道,自陷大祸,依汉昌邑王罪废故事,以民礼葬。臣等备位,不能匡救祸乱,式遏
奸逆,奉令震悚,肝心悼慄。《春秋》之义,王者无外,而书‘襄王出居于郑’,不能
事母,故绝之于位也。今高贵乡公肆行不轨,几危社稷,自取倾覆,人神所绝,葬以民
礼,诚当旧典。然臣等伏惟殿下仁慈过隆,虽存大义,犹垂哀矜,臣等之心实有不忍,
以为可加恩以王礼葬之。”太后从之。
    使使持节行中护军中垒将军马炎北迎常道乡公璜嗣明帝后。辛卯,群公奏太后曰:
“殿下圣德光隆,宁济六合。而犹称令,与藩国同。请自今殿下令书,皆称诏制,如先
代故事。”
    癸卯,大将军固让相国、晋公、九锡之宠。太后诏曰:“夫有功不隐,《周易》大
义,成人之美,古贤所尚,今听所执,出表示外,以章公之谦光焉。”
    戊申,大将军文王上言:“高贵乡公率将从驾人兵,拔刃鸣金鼓向臣所止。惧兵刃
相接,即敕将士不得有所伤害,违令以军法从事。骑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济,横入兵阵伤
公,遂至陨命,辄收济行军法。臣闻人臣之节,有死无二,事上之义,不敢逃难。前者
变故卒至,祸同发机,诚欲委身守死,唯命所裁。然惟本谋乃欲上危皇太后,倾覆宗庙
。臣忝当大任,义在安国,惧虽身死,罪责弥重。欲遵伊、周之权,以安社稷之难,即
骆驿申敕,不得迫近辇舆,而济遽入阵间,以致大变。哀恒痛恨,五内摧裂,不知何地
可以陨坠?科律大逆无道,父母妻子同产皆斩。济凶戾悖逆,干国乱纪,罪不容诛。辄敕
侍御史收济家属,付廷尉,结正其罪。”太后诏曰:“夫五刑之罪,莫大干不孝。夫人
有子不孝,尚告治之,此儿岂复成人主邪?吾妇人不达大义,以谓济不得便为大逆也。然
大将军志意恳切,发言恻怆,故听如所奏。当班下远近,使知本末也。
    六月癸丑,诏曰:“古者人君之为名字,难犯而易讳。今常道乡公讳宇甚难避,其
朝臣博议改易,列奏。”
    陈留王讳奂,字景明,武帝孙,燕王宇子也。甘露三年,封安次县常道乡公。高贵
乡公卒,公卿议迎立公。六月甲寅,入于洛阳,见皇太后,是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
大赦,改年,赐民爵及谷帛各有差。
    景元元年夏六月丙辰,进大将军司马文王位为相国,封晋公,增封二郡,并前满十
,加九锡之礼,一如前(奏)[诏]。诸群从子弟,其未有侯者皆封亭侯,赐钱千万,帛
万匹,文王固让,乃止。己未,故汉献帝夫人节薨,帝临于华林园,使使持节追谥夫人
为献穆皇后。及葬,车服制度皆如汉氏故事。癸亥,以尚书右仆射王观为司空,冬十月
,观薨
    十一月,燕王上表贺冬至,称臣。诏曰:“古之王者,或有所不臣,王将宜依此义
。表不称臣乎!又当为报。夫后大宗者,降其私亲,况所继者重邪r若便同之臣妾,亦情
所未安。其皆依礼典处,当务尽其宜。”有司奏,以为“礼莫祟于尊祖,制莫大干正典
。陛下稽德期运,抚临万国,绍大宗之重,隆三祖之基。伏惟燕王体尊戚属,正位藩服
,躬秉虔肃,率蹈恭德以先万国。其于正典,阐济大顺,所不得制。圣朝诚宜崇以非常
之制,奉以不臣之礼。臣等平议,以为燕王章表可听如旧式。中诏所施,或存好问,准
之义类,则‘宴觌之族’也,可少顺圣敬,加崇仪称,示不敢斥,宜曰‘皇帝敬问大王
侍御’。至于制书,国之正典,朝廷所以辨章公制,宣昭轨仪于天下者也,宜循法,故
曰‘制诏燕王’。凡诏命、制书、奏事、上书诺称燕王者,可皆上平。其非宗庙助祭之
事、皆不得称王名。奏事、上书、文书及吏民皆不得触王讳,以彰殊礼,加于群后。上
遵王典尊祖之制,俯顺圣敬烝烝之心,二者不愆,礼实宜之,可普告施行。”
    十二月甲申,黄龙见华阴县井中。甲午,以司隶校尉王祥为司空。
    二年夏五月朔,日有食之。秋七月,乐浪外夷韩、濊貊各率其属来朝贡。八月戊寅
,赵王干薨。甲寅,复命大将军进爵晋公,加位相国,备礼崇锡,一如前诏。又固辞,
乃止。
    三年春二月,青龙见于轵县井中。夏四月,辽东郡言肃慎国遣使重译入贡,献其国
弓三十张,长三尺五寸,楛矢长一尺八寸,石砮三百枚,皮骨铁杂铠二十领,貂皮四百
枚。冬十月,蜀大将姜维寇洮阳。镇西将军邓艾拒之,破维于侯和,维遁走。是岁,诏
祀故军祭酒郭嘉于太祖庙庭。
    四年春二月,复命大将军进位爵赐一如前诏。又固辞,乃止。
    夏五月,诏曰:“蜀,蕞尔小国,士狭民寡。而姜维虐用其众,曾无废志。往岁破
败之后,犹复耕种沓中,刻剥众羌,劳役无已,民不堪命。夫兼弱攻昧,武之善经,致
人而不致于人,兵家之上略。蜀所恃赖,唯维而已,因其远离巢窟,用力为易。今使征
西将军邓艾督帅诸军,趣甘松、沓中以罗取维,雍州刺史诸葛绪督诸军趣武都、高楼,
首尾蹴讨。若擒维,便当东西并进,扫灭巴蜀也。”又命镇西将军钟会由 婀 伐蜀。
    秋九月,太尉高柔薨。冬十月甲寅,复命大将军进位爵赐一如前诏。癸卯,立皇后
卞氏。十一月,大赦。
    自邓艾、钟会率众伐蜀。所至辄克。是月,蜀主刘禅诣艾降,巴蜀皆平。十二月庚
戍,以司徒郑冲为太保。壬子,分益州为梁州。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复除租赋之半五
年。
   己卯,以征西将军邓艾为太尉,镇西将军钟会为司徒。皇太后崩。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槛车征邓艾。甲子,行幸长安。壬申,使使者以 当异 华山
。是月,钟会反于蜀,为众所讨。邓艾亦见杀。二月辛卯,特赦诸在益土者。庚申,葬
明元郭后。三月丁丑,以司空王祥为太尉,征北将军何曾为司徒,尚书左仆射荀顗为司
空。己卯,进晋公爵为王,封十郡,并前二十。丁亥,封刘禅为安乐公。夏五月庚申,
相国晋王奏复五等爵。甲戌,改年。癸未,追命舞阳宣文侯为晋宣王,舞阳忠武侯为晋
景王。六月,镇西将军卫瓘上雍州兵于成都县获璧玉印各一,印文似“成信”字,依周
成王归禾之义,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
    初,自平蜀之后,吴寇屯逼永安。遣荆、豫诸军掎角赴救。七月,贼皆遁退。八月
庚寅,命中抚军司马炎副贰相国事,以同鲁公拜后之义。
    癸已,诏曰:“前逆臣钟会构造反乱,聚集征行将士,劫以兵威,始 录槟 ,发言
桀逆,逼胁众人,皆使下议,仓卒之际,莫不惊慑。相国左司马夏侯和、骑士曹属朱抚
时使在成都:中领军司马贾辅、郎中羊琇各参会军事;和、琇、抚皆抗节不挠,拒会凶
言,临危不顾,词指正烈。辅语散将王起,说‘会奸逆凶暴,欲尽杀将士,’又云‘相
国已率三十万众西行讨会’,欲以称张形势,感激众心。起出,以辅言宣语诸军,遂使
将士益怀奋励。宜加显宠,以彰忠义。其进和、辅爵为乡侯,琇、抚爵关内侯。起宣传
辅言,告令将士,所宜赏异。其以起为部曲将。”癸卯,以卫将军司马望为骠骑将军。
九月戊午,以中抚军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辛未,诏曰:“吴贼政刑暴虐,赋敛无极。孙休遣使邓句,敕交阯太守锁送其民,
发以为兵,吴将吕兴因民心愤怒,又承王师平定巴蜀,即纠合豪杰,诛除句等,驱逐太
守长吏,抚和吏民,以待国命。九真、日南郡闻兴去逆即顺,亦齐心响应,与兴协同。
兴移书日南州郡,开示大计,兵临合浦,告以祸福。遣都尉唐谱等诣进乘县,因南中都
督护军霍弋上表自陈。又交阯将吏各上表,言:“兴创造事业,大小承命。郡有山寇,
入连诸郡,怕其计异,各有携贰。权时之宜,以兴为督交址诸军事、上大将军、定安县
侯,乞赐褒奖,以慰边荒。’乃心款诚,形于辞旨。昔仪父朝鲁,《春秋》所美。窦融
归汉,待以殊礼。今国威远震,抚怀六合,方包举殊裔,混一四表。兴首向王化,举众
稽服,万里驰义,请吏帅职,宜加宠遇,崇其爵位。既使兴等怀忠感悦,远人闻之,必
跃喝啊 其以兴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南中?将军,封定安县侯,得以便宜从事
,先行后上。”策命未至,兴为下人所杀。
    冬十月丁亥,诏曰:“昔圣帝明王,静乱济世,保大定功,文武殊涂,勋烈同归。
是故或舞干戚以训不庭,或陈师旅以威暴慢。至于爱民全国,康惠庶类,必先修文教,
示之轨仪。不得已然后用兵,此盛德之所同也。往者季汉分崩,九土颠覆,刘备、孙权
乘间作祸。三祖绥宁中夏,日不暇给,遂使遗寇僭逆历世。幸赖宗庙威灵,宰辅忠武,
爰发四方,拓定庸、蜀,役不浃时,一征而克。自顷江表衰弊,政刑荒暗,巴、汉平定
,孤危无援。交、荆、扬、越,靡然向风。今交晡n 将吕兴已帅三郡,万里归命。武陵
邑侯相严等纠合五县,请为臣妾。豫章庐陵山民举众叛吴,以助北将军为号。又孙休病
死,主帅改易。国内乖违,人各有心。伪将施绩,贼之名臣,怀疑自猜,深见忌恶。众
叛亲离,莫有固志,自古及今,未有亡征若此之甚。若六军震曜,南临江、汉,吴会之
域必扶老携幼以迎王师,必然之理也。然兴动大众,犹有劳费,宜告喻威德,开示仁信
,使知顺附和同之利。相国参军事徐绍、水曹掾孙彧,昔在寿春,并见虏获。绍本伪南
陵督,才质开状;彧,孙权支属,忠良见事。其遣绍南还,以彧为副,宣扬国命,告喻
吴人,诸所示语,皆以事实,若其觉悟,不损征伐之计,盖庙胜长算,自古之道也。其
以绍兼散骑常侍,加奉车都尉,封都亭侯。彧兼给事黄门侍郎,赐爵关内侯。绍等所赐
妾及男女家人在此者,悉听自随,以明国恩,不必使还,以开广大信。”
    丙午,命抚军大将军新昌乡侯炎为晋世子。是岁,罢屯田官以均政设,诸典农皆为
太守,都尉皆为令长。 澳际袢 能内移者,给廪二年,复除二十岁。安弥、?禄县各言
嘉禾生。
    二年春二月甲辰,朐(月忍)县获灵龟以献。归之于相国府。庚戌,以虎贲张修昔
于成都驰马至诸营言钟会反逆,以至没身,赐修弟倚爵关内侯。夏四月,南深泽县言甘
露降。吴遣使纪陟、弘璆请和。
    五月,诏曰:“相国晋王涎敷神虑,光被四海, 家 武功,则威盖殊荒,流风迈化
,则旁洽无外。愍恤江表,务存济育,戢武祟仁,示以威德。文告所加,承风向慕,遣
使纳献,以明委顺,方实纤珍,欢以效意,而王谦让之至,一皆簿送,非所以慰副初附
,从其款愿也。孙皓诸所献致,其皆还送,归之于王,以协古义。”王固辞乃止。又命
晋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
,乐舞八佾,设钟虚宫县。进王妃为王后,世子为太子,王子、王女、王孙,爵命之号
如旧仪。癸未,大赦。秋八月辛卯,相国晋王薨。壬辰,晋太子炎绍封袭位,总摄百揆
。备物典册,一皆如前。是月,襄武县言有大人见,[长]三丈余,迹长三尺二寸,白发
,着黄单衣,黄内,柱杖,呼民王始语云:“今当太平。”九月乙未,大赦。戊午,司
徒何曾为晋丞相。癸亥,以骠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征东大将军石苞为骠骑将军,征南
大将军陈骞为车骑将军。乙亥,葬晋文王。闰月庚辰,康居、大宛献名马,归于相国府
,以显怀万国致远之勋。
    十二月壬戌,天禄永终,历数在晋。诏群公卿士具仪设坛于南郊,使使者奉皇帝玺
绶册,禅位于晋嗣王,如汉、魏故事。甲子,使使者奉策。遂改次于金墉城,而终馆于
邺,时年二十。
    评曰:古者以天下为公,唯贤是与。后代世位,立于以适。若适嗣不继,则宜取旁
亲明德,若汉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准也。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爱,抚养婴孩,传
以大器,托付不专,必参枝族,终于曹爽诛夷,齐王替位。高贵公才慧夙成,好问尚辞
,盖亦文帝之风流也,然轻躁忿肆,自蹈大祸。陈留王恭己南面,宰辅统政,仰遵前式
,揖让而禅,遂飨封大国,作宾于晋,比之山阳,班宠有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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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易》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古先哲王,莫不
明后妃之制,顺天地之德,故二妃嫔妫,虞道克隆,任、姒配姬,周室用熙,废兴存亡
,恒此之由。《春秋说》云天子十二女,诸侯九女,考之情理,不易之典也。而末世奢
纵,肆其侈欲,至使男女怨旷,感动和气,惟色是祟,不本淑懿,故风教陵迟而大纲毁
泯,岂不惜哉!鸣呼,有国有家者,其可以永鉴矣!
    汉制,帝祖母曰太皇太后,帝母曰皇太后,帝妃曰皇后,其余内官十有四等。魏因
汉法,母后之号,皆如旧制,自夫人以下,世有增损。太祖建国,始命王后,其下五等
:有夫人,有昭仪,有倢伃,有容华,有美人。文帝增贵嫔、淑媛、修容、顺成、良人
。明帝增淑妃、昭华,修仪。除顺成官。太和中始复命夫人,登其位于淑妃之上。自夫
人以下爵凡十二等:贵嫔、夫人,位次皇后,爵无所视;淑妃位视相国,爵比诸侯王;
淑媛位视御史大夫,爵比县公;昭仪比县侯;昭华比乡侯;修容比亭侯;修仪比关内侯
;倢伃视中二千石;容华视真二千石;美人视比二千石;良人视千石。
    武宣卞皇后,琅邪开阳人,文帝母也。本倡家,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后随
太祖至洛。及董卓为乱,太祖微服东出避难。袁术传太祖凶问,时太祖左右至洛者皆欲
归。后止之曰:“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还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复相见也?正使祸至共
死,何苦!”遂从后言。太沮闻而善之。建安初,丁夫人废,遂以后为继室。诸子无母者
,太祖皆令后养之。文帝为太子,左右长御贺后曰:“将军拜太子,天下莫不欢喜,后
当倾府藏赏赐。”后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为嗣,我但当以免无教导之过为幸耳,
亦何为当重赐遗乎!”长御还,具以语太祖。太祖悦曰:“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故是最
为难。”
    二十四年,拜为王后,策曰:“夫人卞氏,抚养诸子,有母仪之德。今进位王后,
太子诸侯陪位,群卿上寿,减国内死罪一等。”二十五年,太祖崩。文帝即王位,尊后
曰王太后,及践阼,尊后曰皇太后,称永寿宫。明帝即位,尊太后曰太皇太后。
    黄初中,文帝欲追封太后父母。尚书陈群奏曰:“陛下以圣德应运受命,创业革制
,当永为后式。案典籍之文,无妇人分土命爵之制。在礼典,妇因夫爵。秦违古法,汉
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帘曰:“此议是也,其勿施行,以作著诏下藏之台阁,永
为后式。”至太和四年春,明帝乃追谥太后祖父广曰开阳恭侯,父远曰敬侯,祖母周封
阳都君及(恭)[敬]候夫人,皆赠印绶。其年五月,后崩。七月,合葬高陵。
    初,太后弟秉,以功封都乡侯。黄初七年进封开阳侯,邑千二百户,为昭烈将军。
秉薨,子兰嗣。少有才学,为奉车都尉、游击将军,加散骑常侍。兰薨,子晖嗣。又分
秉爵,封兰弟琳为列侯,官至步兵校尉。兰子隆女为高贵乡公皇后,隆以后父为光禄大
夫,位特进,封睢阳乡侯,妻王为显阳乡君。追封隆前妻刘为顺阳乡君,后亲母故也。
琳女又为陈留王皇后,时琳已没,封琳妻刘为广阳乡君。
    文  甄皇后,中山无极人,明帝母,汉太保甄邯后也,世吏二千石。父逸,上蔡令
。后三岁失父。后天下兵乱,加以饥馑,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物。时后家大有储谷,颇
以买之。后年十余岁,白母曰:“今世乱而多买宝物,匹夫无罪,怀璧为罪。又左右皆
饥乏,不如以谷振给亲族邻里,广为恩惠也。”举家称善,即从后言。
    建安中,袁绍为中子熙纳之。熙出为幽州,后留养姑。及冀州平,文帝纳后于邺,
有宠。生明帝及东乡公主。延康元年正月,文帝即王位。六月,南征,后留邺。黄初元
年十月,帝践阼。践阼之后,山阳公奉二女以嫔于魏,郭后、李、阴贵人并爱幸,后愈
失意,有怨言。帝大怒。二年六月,遣使赐死,葬于邺。
    明帝即位,有司奏请追谥。使司空王郎持节奉策以太牢告祠于陵,又别立寝庙。太
和元年三月,以中山魏昌之安城乡户千,追封逸,谥曰敬侯;适孙像袭爵。四月,初营
宗庙,掘地得玉玺,方一寸九分,其文曰:“天子羡思慈亲”,明帝为之改容,以太牢
告庙。又尝梦见后,于是差次舅氏亲疏高下,叙用各有差,赏赐累巨万。以像为虎贲中
郎将。是月,后母薨,帝制缌服临丧,百僚陪位。四年十一月,以后旧陵庳下,使像兼
太尉,持节诣邺,昭告后土,十二月,改葬朝阳陵。像还,迁散骑常侍。青龙二年春,
追谥后兄俨曰安城乡穆侯。夏,吴贼寇扬州,以像为伏波将军,持节监诸将东征,还,
复为射声校尉。三年薨,追赠卫将军,改封魏昌县,谥曰贞侯,子畅嗣。又封畅弟温、
韩、艳皆为列侯。四年,改逸、俨本封皆曰魏昌侯,谥因故。封俨世妇刘为东乡君,又
追封逸世妇张为安喜君。
    景初元年夏,有司仪定七庙。冬,又奏曰:“盖帝王之兴,既有受命之君,又有圣
妃协于神灵,然后克昌厥世,以成王业焉。昔高辛氏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而帝挚、
陶唐、商、周代兴。周人上推后稷,以配皇天,追述王初,本之姜嫄,特立宫庙,世世
享尝,《周礼》所谓‘奏夷则,歌中吕,舞大濩,以享先妣’者也。诗人颂之曰:‘厥
初生民,时维姜嫄。’言王化之本,生民所由。又曰:‘楣s 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
嫄,其德不回。’《诗》、《礼》所称姬宗之盛,其美如此。大魏期运,继于有虞,然
祟弘帝道,三世弥隆,庙祧之数,实与周同。今武宣皇后、文德皇后各配无穷之祚,至
于文昭皇后膺天灵符,诞育明圣,功济生民,德盈宇庙,开诸后嗣,乃道化之所兴也。
寝庙特祀,亦姜嫄之閟宫也,而未著不毁之制,惧论功报德之义,万世或阙焉,非所以
昭孝示后世也。文昭庙宜世世享祀奏乐,与祖庙同,永著不毁之典,以播圣善之风。”
于是与七庙议并勒金策,藏之金匮。
    帝思念舅氏不已。畅尚幼,景初末,以畅为射声校尉,加散骑常侍,又特为起大第
,车驾亲自临之。又于其后园为像母起观庙,名其里曰渭阳里,以追思母氏也。嘉平三
年正月,畅薨,追赠车骑将军,谥曰恭侯,子绍嗣。太和六年,明帝爱女淑薨,追封谥
淑为平原懿公主,为之立庙。取后亡从孙黄与合葬,追封黄列侯,以夫人郭氏从弟惪为
之后, 姓缡 姓,封惪为平原侯,袭公主爵。青龙中,?封后从兄?毅及像弟三人,皆
为列侯。毅数上疏陈时政,宫至越骑校尉,嘉平中,复封畅子二人为列侯。后兄俨孙女
齐王皇后,后父已没,封后母为广乐乡君。
    文德郭皇后,安平广宗人也。祖世长吏。后少而父永奇之曰:“此乃吾女中王也。
”遂以女王为字。早失二亲,丧乱流离,没在 ?L侯家。太祖为魏公时,得入东宫。后
有智数,时时有所献纳。文帝定为嗣,后有谋焉。太子即王位,后为夫人,及践阼,为
贵嫔。甄后之死,由后之宠也。黄初三年,将登后位,文帝欲立为后,中郎栈潜上疏曰
:“在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辅,亦有内助,治乱所由,盛衰从之。故西陵配黄,英
娥降妫,并以贤明,流芳上世。桀奔南巢,祸阶末喜;纣以炮烙,怡悦妲己。是以圣哲
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择其令淑以统六富,虚奉宗庙,阴教聿修。《易》曰‘
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内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书宗人衅夏云,无以妾为夫人
之礼。  桓誓命于葵丘,亦曰‘无以妾为妻’。今后宫嬖宠,常亚乘舆。若因爱登后,
使贱人暴贵,臣恐后世下陵上替,开张非度,乱自上起也。”文帝不从。遂立为皇后。

    后早丧兄弟,以从兄表继永后,拜奉车都尉。后外亲刘斐与他国为婚,后闻之,敕
曰:“诸亲戚嫁娶,自当与乡里门户匹敌者,不得因势强与他方人婚也。”后姊子孟武
还乡里,求小妻,后止之。 祀分罴 曰:“今世妇女少,当配将士,不得因缘取以为妾
也。宜各自慎,无为罚首。”
    五年,帝东征,后留许昌永始台。时霖雨百余日,城楼多坏,有司奏请移止。后曰
:“昔楚昭王出游,贞姜留渐台,江水至,使者迎而无符,不去,卒没。今帝在远,吾
幸未有是患,而便移止,奈何?”群臣莫敢复言。六年,帝东征吴,至广陵,后留谯宫。
时表留宿卫,欲遏水取鱼。后曰:“水当通运漕,又少材木,奴客不在目前,当复私取
官竹木作粱遏。今奉车所不足者,岂鱼乎?”
    明帝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安宫。太和四年,诏封表安阳亭侯,又进爵乡侯,
增邑,并前五百户,迁中垒将军。以表子详为骑都尉。其年,帝追谥太后父永为安阳乡
敬侯,母董为都乡君。迁表昭德将军,加金紫,位特进,表第二于训为骑都尉。及孟武
母卒,欲厚葬,起祠堂,太后止之曰:“自丧乱以来,坟墓无不发掘,皆由厚葬也。首
阳陵可以为法。”青龙三年春,后崩于许昌,以终制营陵,三月庚寅,葬首阳陵西。帝
进表爵为观津侯,增邑五百,并前千户。迁详为驸马都尉。四年,追改封永为观津敬侯
,世妇董为堂阳君。追封谥后兄浮为梁里亭戴侯,都为武城亭孝侯,成为新乐亭定侯,
皆使使者奉策,祠以太牢。表薨,子详嗣,又分表爵封详弟述为列侯。详薨,子钊嗣。

    明悼毛皇后,河内人也。黄初中,以选入东宫。明帝时为平原王,进御有宠,出入
与同舆辇。及即帝位,以为贵嫔。太和元年,立为皇后。后父嘉,拜骑都尉,后弟曾,
郎中。
    初,明帝为王,始纳河内虞氏为妃。帝即位,虞氏不得立为后,太皇卞太后慰勉焉
。虞氏曰:“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然后职内事,君听外政,其道相由而
成。苟不能以善始,未能有令终者也。殆必由此亡国丧祀矣!”虞氏遂绌还邺宫。进嘉为
奉车都尉,曾骑都尉,宠赐隆渥。顷之,封  博平乡侯,迁光禄大夫,曾驸马都尉。嘉
本典虞车工,卒暴富贵,明帝令朝臣会其家饮宴,其容止举动甚蚩騃,语辄自谓“侯身
”,时人以为笑。后又加嘉位特进,曾迁散骑侍郎。青龙三年,嘉薨,追赠光禄大夫,
改封安国侯,增邑五百,并前千户,谥曰节候。四年,追封后母夏为野王君。
    帝之幸郭元后也,后爱宠日弛。景初元年,帝游后园,召才人以上曲宴极乐。元后
曰“宜延皇后”帘弗许。乃禁左右,使不得宣。后知之。明日,帝见后,后曰:“昨日
游宴北园,乐乎?”帝以左右泄之,所杀十余人。赐后死,然犹加谥,葬愍陵。迁曾散骑
常侍,后徙为羽林虎贲中郎将、原武典农。
    明元郭皇后,西平人也,世河右大族。黄初中,本郡反叛,遂没入宫。明帝即位,
甚见爱幸,拜为夫人。叔父立为骑都尉,从父芝为虎贲中郎将。帝疾困,遂立为皇后。
齐王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宁宫。追封谥太后父满为西都定侯,以立于建绍其爵。
封太后母杜为郃阳君。芝迁散骑常侍、长水校尉,立,宣德将军,皆封列侯。建兄惠,
出养甄氏。惠及建惧为镇护将军,皆封列侯,并掌宿卫。值三主幼弱,宰辅统政,与夺
大事,皆先咨启于太后而后施行。毋丘俭、钟会等作乱,咸假其命而以为辞焉。景元四
年十二月崩,五年二月,葬高平陵西。
    评曰:魏后妃之家,虽云富贯,未有若衰汉乘非其据,宰割朝政者也。鉴往易轨,
于斯为美。追观陈群之议,栈潜之论,适足以为百王之规典,垂宪范乎后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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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孔种儆 ,陇西临洮人也。少好侠,尝游羌中?尽与诸豪帅相结。后归耕于野。
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俱还,杀耕牛与相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畜千余
头以赠卓。汉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卓有才武,旅力少比,双带两鞬,左右
驰射。为军司马,从中郎将张奂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悉以分与吏士。
迁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免。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迁中郎将,
讨黄巾,军败抵罪。韩遂等起凉州,复为中即将,西拒遂。于望垣硖北,为羌、胡数万
人所围,粮食乏绝。卓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渟满数十里,默从堰下
过其军而决堰。比羌、胡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时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卓独
全众而还,屯住扶风。拜前将军,封?藻?乡侯,征为并州牧。
    灵帝崩,少帝即位。大将军何进与司隶校尉衰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进乃召卓
使将兵诣京师,并密令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浊乱海内。 粽憎毙私?糁?甲,以逐君侧之恶。臣辄鸣钟鼓如洛阳,即讨让等。”欲以胁迫太后。卓未至,进败。
中常侍段珪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将其众迎帝于北芒,还宫。时进弟车骑将军苗为进众
所杀。进、苗部曲无所属,皆诣卓。卓又使吕布杀执金吾丁原,并其众,故京都兵权唯
在卓。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所在募兵。适至,信谓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
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于是以久不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虎贲。遂废帝为弘农王
。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卓迁相国,封嗪d ,赞拜不名,
B纳 殿,又封卓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卓既?精兵来,适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
,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众,睚眦之隙必报
,人不自保。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
,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
,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伷、张资、张邈
等出 字 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以为毖、琼等通情卖己,皆斩之

    河内太守王匡,遣泰山兵屯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若将于平阴渡者,  遣锐
众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
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卓至西京,为大
师,号曰尚父。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时人号曰竿摩车。卓弟旻为左将军,封鄠侯
;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公卿见卓,竭拜车下,卓不为
礼。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 ?d坞,高与长安城埒,积谷为三十年储,云:
“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至郿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卓
豫施帐慢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
未死,偃转杯案间,会者皆战慄亡失匕著。而卓饮食自若。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
者。故太尉张温时为卫尉,素不善卓,卓心怨之,因天有变,欲以塞咎,使人言温与袁
术交关,遂笞杀之。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冤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路以
目。 ぷ 破铜人、钟虚,及坏五株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郭,不
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
,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著卫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卓
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
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
    初,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略陈留、颖川诸县
。卓死,吕布使李肃至陕,欲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肃。其后
辅营兵有夜叛出者,营中惊,辅以为皆叛,乃取金宝,独与素所厚支胡赤儿等五六人相
随,逾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
    比傕等还。辅己败,众无所依,欲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欲尽诛凉州人,
忧恐不知所为。用贾诩策,遂将其众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长安,众十余万,与卓故部
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围长安城。十日城陷,与布战城中,布败走。傕等放兵略长安
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诛杀卓者,尸王允于市。葬卓于郿,大风暴雨震卓墓,水
流入藏,漂其棺槨。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汜为后将军、美阳侯
。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屯弘农。
    是岁,韩遂、马腾等降,率众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腾征西将军,
屯郿。侍中马宇与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等谋,欲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
傕等。腾引兵至长平观,宇等谋泄,出奔槐里。稠击腾,腾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
宇等皆死。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  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
略尽。
    诸将争权,遂杀稠,并其众。汜与傕转相疑,战斗长安中。傕质天子于营,烧宫殿
城门,略官寺,尽收乘舆服御物置其家。傕使公卿诣汜请和,汜皆执之。相攻击连月,
死者万数。
    傕将杨奉与傕军吏宋果等谋杀傕。事泄,遂将兵叛傕。傕众叛,稍衰弱。张济自陕
和解之,天子乃得出,至新丰、霸陵间。郭汜复欲胁天子还都郿。天子奔奉营,奉击汜
破解之。汜走南山,奉及将军董承以天子还洛阳。傕、汜悔遣天干,复相与和,追及天
子于弘农之曹阳。奉急招河东故白波帅韩暹、胡才、李乐等合,与傕、汜大战。奉兵败
,傕等纵兵杀公卿百官,略宫人入弘农。天子走陕,北渡河,失辎重,步行,唯皇后、
贵人从,至大阳,止人家屋中。奉、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御乘牛车。太尉杨彪、太仆
韩融近臣从者十余人。以暹为征东、才为征西、乐征北将军,并与奉、承持政。遣融至
弘农,与傕、汜等连和。还所略宫人公卿百官,及乘舆车马数乘。是时蝗虫起,岁旱无
谷,从官食枣菜。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粮食尽。奉、暹、承乃以天子还洛阳。出箕
关,下轵道,张杨以食迎道路,拜大司马。语在《杨传》。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
陌荒芜,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间。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
,自出樵采,或饥死墙壁间。
    太祖乃迎天子都许。暹、奉不能奉王法,各出奔,寇徐、扬间,为刘备所杀。董承
从太祖岁余,诛。建安二年,遣谒者仆射裴茂率关西诸将诛傕,夷三族。汜为其将五习
所袭,死于郿。济饥饿,至南阳寇略,为穰人所杀,从于绣摄其众。才、乐留河东,才
为怨家所杀,乐病死。遂、腾自还凉州,更相寇。后腾入为卫尉,于超领其部曲。十六
年,超与关中诸将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语在《武纪》。遂奔金城,为其将所杀。超
据汉阳,腾坐夷三族。赵衢等举义兵讨超,超走汉中从张鲁。后奔刘备,死于蜀。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也。高祖父安,为汉司徒。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
势倾天下。绍有姿貌威容,能折节下士。士多附之,太祖少与交焉。以大将军掾为侍御
史,稍迁中军校尉,至司隶。
    灵帝崩,太后兄大将军何进与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
常侍、黄门闻之,皆诣进谢,唯所错置。时绍劝进便可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而进不许
。令绍使洛阳方略武吏检司诸宦者。又令绍弟虎贲中郎将术选温厚虎贲二百人,当入禁
中,代持兵黄门陛守门户。中常侍段珪等矫太后命,召进入议,遂杀之,宫中乱。术将
虎贲烧南宫嘉德殿青琐门,欲以迫出珪等。珪等不出,劫帝及帝弟陈留王走小平津。绍
日 宦者所署司隶校尉许相,遂勒兵捕诸阉人,无少长皆杀之。或?无须而误死者,至
自发露形体而得后免。宦者或有行善自守而犹见及,其滥如此。死者二千余人。急追珪
等。珪等悉赴河死。帝得还宫。
    董卓呼绍,议欲废帝,立陈留王。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绍伪许之,曰:“此大事
,出当与太傅议。”卓曰:“刘氏种不足复遗”。绍不应,横刀长揖而去。绍既出,遂
亡奔冀州。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皆名士也。卓信之,而阴为绍,乃
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
急,势必为变。衰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
,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
乃拜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
    绍遂以勃海起兵,将以诛卓。语在《武纪》。绍自号车骑将军,主盟,与冀州牧韩
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遣使奉章诣虞,虞不敢受。后馥军安平,为公孙瓒所败。瓒遂引
兵入冀州,以讨卓为名,内欲袭馥。馥怀不自安。会卓西入关。绍还军延津,因 セ体?,使陈留高干、颖川荀谌等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向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
向,此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为之奈何?”谌曰:“公孙提燕、代之卒
,其锋不可当。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
兵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同盟也,当今为将军计,莫若举
冀州以让衰氏。袁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必厚德将军。冀州入于亲交,是将军有
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愿将军勿疑!”馥 貝b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
纯、治中李历谏馥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寸‘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
,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乃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
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病焉!”从事赵浮、程奂以兵拒之,
馥又不听。乃让绍,绍遂领冀州牧。
    从事沮授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
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
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
众北首,则公孙必丧   鹦踩值遥?蛐倥?卮印:岽蠛又? ,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
,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
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监军、奋(威)[武]
将军。卓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赍诏书喻绍,绍使河内太守王匡杀之。卓闻绍
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当是时,豪侠多附绍,皆思为之报。州郡蜂起,莫不
假其名。馥怀惧,从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馥在坐
上,谓见图构,无何起至溷自杀。
    初,天于之立非绍意,及在河东,绍遣颖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
从。会太祖迎天子都许,收河南地,关中皆附。绍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
,太祖拒之。天子以绍为太尉,转为大将军,封邺侯,绍让侯不受。顷之,击破瓒于易
京,并其众。出长子谭为青州,沮授谏绍:“必为祸始。”绍不听,曰:“孤欲令诸儿
各据一州也。”又以中子熙为幽州,甥高干为并州。众数十万,以审配、逢纪统军事。
田丰、荀谌、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率,简精率十万,骑万匹,将攻许。
    先是,太祖遣刘备诣徐州拒袁术。术死,备杀刺史车胄,引军屯沛。绍遣骑佐之。
太祖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东征备。田丰说绍袭太祖后,绍辞以
子疾,不许。丰举杖击地曰:“夫遭难遇之机,而以婴儿之病失其会,惜哉!”太祖至,
击破备。备奔绍。
    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刘延于白马。沮授又谏绍:“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
。”绍不听。太祖救延,与良战,破斩良。绍渡河,壁延津南,使刘备、文丑挑战。太
祖击破之,斩丑。再战,禽绍大将。绍军大震。太祖还官渡。沮授又曰:“北兵数众而
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搏。宜徐持久,旷以
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太祖军不利,复壁。绍为高橹,起土山,
射营中,营中皆蒙楯,众大惧。太祖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雷车。绍
为地道,欲袭太祖营。太祖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
其谷。太祖与绍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应绍,军食乏。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
北迎运车,沮授说绍:“可遣将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断曹公之钞。”绍复不从。琼宿
鸟巢,去绍军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候夜潜往攻琼。绍遣骑救之,败
走。破琼等,悉斩之。太祖还,未至营。绍将高览、张郃等率其众降。绍众大溃,绍与
谭单骑退渡河。余众伪降,尽坑之。沮授不及绍渡,为人所执,诣太祖,太祖厚待之。
后谋还袁氏,见杀。
    初,绍之南也。田丰说绍曰:“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
以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
奇兵,乘虚选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
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
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恳谏,绍怒甚,以为沮众,械系之。绍军既败,或谓丰曰
:“君必见重。”丰曰:“若军有利,吾必全,今军败,吾其死矣。”绍还,谓左右曰
:“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
忌害,皆此类也。
    冀州城邑多叛,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忧死。
    绍爱少子尚,貌美,欲以为后而未显。审配、逢纪与辛评、郭图争权,配、纪与尚
比,评、图与谭比。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己害,缘绍素意,乃奉尚
代绍位。谭至,不得立,自号车骑将军。由是谭、尚有隙。太祖北征谭、尚。谭军黎阳
,尚少与谭兵,而使逢纪从谭。谭求益兵,配等议不与。谭怒,杀纪。太祖渡河攻谭,
谭告急于尚。尚欲分兵  谭,恐谭遂夺其众,乃使审配守邺。尚自将兵助谭,与太祖相
拒于黎阳。自二月至九月,大战城下,谭、尚败退,入城守。太祖将围之,乃夜遁。追
至邺,收其麦,拔阴安,引军还许。太祖南征荆州,军至西平。谭,尚遂举兵相攻,谭
败奔平原。尚攻之急, 非 辛毗旨太祖请救。太祖乃还救谭,十月至黎阳。尚闻?祖北
,释平原还邺。其将吕旷、吕翔叛尚归太祖。谭复阴刻将军印假旷、翔。太祖知谭诈,
与结婚以安之,乃引军还。尚使审配、苏由守邺,复攻谭平原。太祖进军将攻邺,到洹
水,去邺五十里,由欲为内应,谋泄,与配战城中,败,出奔太祖。太祖遂进攻之,为
地道,配亦于内作堑以当之。配将冯礼开突门,内太祖兵三百余人,配觉之,从城上以
大石击突中栅门,栅门闭,入者皆没。太祖遂围之,为堑,周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
越。配望而笑之,不出争利。太祖一夜掘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
,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邺急,将兵万余人还救之,依西山来,东至阳平亭,去邺十七
里,临滏水,举火以示城中,城中亦举火相应。配出兵城北,欲与尚对决围。太祖逆击
之,败还。尚亦破走,依曲漳为营,太祖遂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乞降,不
听。尚还走滥口,进复围之急,其将马延等临陈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
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其家,城中崩沮。配兄子荣守东门,夜开门内太祖兵,与
配战城中,生禽配。配声气壮烈,终无挠辞,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高干以并州降,
复以干为刺史。
    太祖之围邺也,谭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攻尚于中山。尚走故安从熙,谭
悉收其众。太祖将讨之,谭乃拔平原,并南皮,自屯龙凑。十二月,太祖军其门,谭不
出,夜遁奔南皮,临清河而屯。十年正月,攻拔之,斩谭及图等。熙、尚为其将焦触、
张南所攻,奔辽西乌丸。触自号由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
杀白马盟。令曰:“违命者斩!”众莫敢语,各以次歃。至别驾韩珩,曰:“吾受袁公父
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于曹氏,所弗能为也。
”—坐为珩失色。触曰:“夫兴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
励事君。”高干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遣乐进、李典击之,未拔。十一年,
太祖征干。干乃留其将夏昭、邓升守城,自诣匈奴单干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
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十二年,太祖至辽西击乌丸。尚、熙与乌丸逆军战,败走奔
辽东。公孙康诱斩之,送其首。太祖高韩珩节,屡辟不至,卒于家。
    袁术字公路,司空逢子,绍之从弟也。以侠气闻。举孝廉,除郎中,历职内外,后
为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之将废帝,以术为后将军。术亦畏卓之祸,出奔南阳。
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
无度,百姓苦之。既与绍有隙,又与刘表不平,而北连公孙瓒。绍与瓒不和而南连刘表
。其兄弟携贰,舍近交远如此。引军入陈留。太祖与绍合击,大破术军。术以余众奔九
江,杀扬州刺史陈温,领其州。以张勋、桥蕤等为大将军。李傕入长安,欲结术为援,
以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遣太傅马日磾因循行拜授。术夺日磾节,拘留不遣。

    时沛相下邳陈珪,故太尉球弟子也。术与珪俱公族子孙,少共交游,书与珪曰:“
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归。今世事纷扰,夏有瓦解之势矣,
诚英乂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实为吾心膂。”珪中子应
时在下邳,术并胁质应,图必致珪。珪答书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
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曹将军神武应期,兴
复典刑,将拨 叫醉 ,清定海内,信有征矣。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谋
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备旧知,故陈至情,虽逆于耳,
骨肉之惠也。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
    兴平二年冬,天子败于曹阳。术会群下谓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
公辅,百姓所归,欲应顺天民,于诸君意如何?”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
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若殷封之暴也。”术嘿然不悦。用河内张炯之符命,遂僭号。以九江太
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祠南北郊 ;某 滋甚,后宫数百皆 ?部e,余梁肉,而土卒冻馁
,淮江间空尽,人民相食。术前为吕布所破,后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灊
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将归帝号于绍,欲至清州从袁谭,发病道死。妻依子术
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耀拜郎中,耀女又配于权
子奋。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少知名,号八俊。长八尺余,姿貌甚伟。以大将军掾
为北军中侯。灵帝崩,代王睿为荆州刺史。是时山东兵起,表亦合兵军襄阳。衰术之在
南阳也,与孙坚合从,欲袭夺表州,使坚攻表。坚为流矢所中死,军败。术遂不能胜表
。李傕、郭汜入长安,欲连表为援,乃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天
子都许,表虽遣使贡献,然北与袁绍相结。治中邓羲谏表,表不听。羲辞疾而退,终表
之世。张济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为流矢所中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
,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
服从。长沙太守张羡叛表,表围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怿,表遂攻并怿
。南收零、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
    太祖与袁绍方相持于官渡,绍遣人求助,表许之而不至,亦不佐太祖,欲保江汉间
,观天下变。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
于将军。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若不然,固将择所从。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
而观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夫以曹
公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称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故
为将军计者,不若举州以附曹公,曹公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
也。”表大将蒯越亦劝表。表狐疑,乃遣嵩诣太祖以观虚实。嵩还,深陈太祖威德,说
表遣子入质。表疑嵩反为太祖说,大怒,欲杀嵩。考杀随嵩行者,知嵩无他意,乃止。
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皆此类也。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表,未至。表病死。
    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
,众遂奉琮为嗣。琦与琮遂为仇隙。越、嵩及东   蚋蒂愕人电?樘?妫??唬骸敖裼?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乎?”巽对曰:“逆顺有大体,强弱
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御国家,其势弗当也;以刘备而敌曹公
,又弗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曰:“
吾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乎,则虽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诚以刘
备足御曹公乎,则备不为将军下也。愿将军勿疑。”太祖军到襄阳,琮举州降。备走奔
夏口。
    太祖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为光  勋;嵩,大鸿胪;羲
,侍中;先,尚书令;其余多至大官。
    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袁术奢淫放肆,荣不
终己,自取之也。袁绍、刘表,咸有威容、器观,知名当世。表跨蹈汉南,绍鹰扬河朔
。然皆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废嫡立庶,舍礼祟爱,至
于后  颠蹶,社稷倾覆,非不幸 病 昔项羽背范增之谋,以丧其王业;绍之杀田丰,乃
甚于羽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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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
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原将兵诣洛阳。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进败,董
卓人京都,将为乱,欲杀原,并其兵众。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卓
,卓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
    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
人谋已,行止常以布自卫。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
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阁,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
觉,心不自安。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布诣允,陈卓几见杀状。时允与仆射
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
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手 写套 。语在《卓传》。允以布为将军,
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布自杀卓后,畏恶凉州人,凉州人皆怨。由是
李傕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城。布不能拒,傕等遂入长安。,卓死后六旬,布亦败。将数百
骑出武关,欲诣袁术。
    布自以杀卓为术报仇,欲以德之。术恶其反复,拒而不受。北诣袁绍,绍与布击张
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
,遂破燕军。而求益兵众,将士抄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己害
,遣壮士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与张杨合。绍令众追之。皆畏布,莫敢逼
近者。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
袁绍皆与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太祖与邈首举义兵
。汁水之战。 闱 卫兹将兵随太祖。衰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
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
。”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谦,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
邈,垂泣相对。其亲如此。
    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
击己也,心不自安。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
王楷共谋叛太祖。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
扶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 啦甲 士,
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
邈从之。太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东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唯
鄄城、东阿、范为太祖守。太祖引军还,与布战于濮阳。太祖军不利,相持百余日。是
时岁旱、虫蝗、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布于
巨野。布东奔刘备。邈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
邈诣袁术请救,未至。自为其兵所杀。
    备东击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州刺史。术遣将纪灵
等步骑三万攻备,备求救于布。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于术。”布
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严步兵千
、骑二百,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于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
灵等。灵等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
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
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
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术欲结布为援,乃为子索布女,布许之。术遣使韩胤以僭号议告布,并求迎妇。沛
相陈珪恐术、布成婚,则徐、扬合纵,将为国难,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于,辅
赞国政,威灵命世,将征四海,将军宜与协同策谋,图太山之安。今与术结婚,受天下
不义之名,必有累卵之危。” 家嘣 术初不己受也。女已在涂,追还绝婚,械送韩胤,
枭首许市。珪欲使子登诣太祖,布不肯遣。会使者至,拜布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往
,并令奉章谢恩。登见太祖,因陈布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太祖曰:“布,
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珪秩中二干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
,太祖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阴合部众以为内应。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还,布怒,拔戟断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公,绝婚公路
;令吾所求无一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为卿所卖耳!卿为吾言,其说云何?”登不为动容
,徐喻之曰:“登见曹公言:特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
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术怒,与韩暹、杨奉等连势,遣大将张  攻布。布?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
,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军耳,策谋不素定,不能相维持。子登策之
,比之连鸡,势不惧栖。可解离也。”布用珪策,遣人说暹、奉,使与己并力共击术军
,军资所有,悉许暹、奉。于是暹、奉从之,勋大破败。
    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遣高顺攻刘备于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
。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遣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陈宫等自以负罪深,沮其计。
布遣人求救于术,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术亦不能救。布虽骁猛
,然无谋而多猜忌,不能制御其党,但信诸将。诸将各异意自疑,故每战多败。太祖堑
围之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宋宪、魏续缚陈宫,将其众降。布与其麾下登白门楼
。兵围急,乃下降。遂生缚布,布曰:“缚太急,小缓之。”太祖曰:“缚虎不得不急
也。”布请曰:“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步,令布将骑,
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
祖颔之。布因指备曰:“是儿最叵信者。”于是缢杀布。布与宫、顺等皆枭首送许。然
后葬之。
    太祖之擒宫也,问富欲活老母及女不?宫对曰:“宫闻孝治天下者不绝人之亲;仁施
四海者不乏人之祀。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太祖召养其母终其身,嫁其女。
    陈登者,字元龙,在广陵有威名。又掎 锹啦加 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后
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
除。”备谓表曰:“许君论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为善士,不宣虚言。欲言是,
元龙名重天下。”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
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
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
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表大
笑。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也。父旻,历凶奴中郎将、中山、太原太守,所在有名。
洪体貌魁梧,有异于人,举孝廉,为郎。时选三署郎以补县长,琅邪赵昱为莒长,东莱
刘繇下邑长,东海王郎菑丘长,洪即丘长。灵帝末,弃官还家,太守张超请洪为功曹。

    董卓杀帝,图危社稷,洪说超曰:“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王室将危,
贼臣未枭,此诚天下义烈报恩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动枹鼓,可得二
万人,以此诛除国贼,为天下倡先,义之大者也。”超然其言,与洪西至陈留,见兄邈
计事。邈亦素有心,会于酸枣,邈谓超曰:“闻弟为郡守,政教威恩,不由己出,动任
臧洪,洪者何人?”超曰:“供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邈即引见洪,
与语大异之。致之于刘兖州公山、孔豫州公绪,皆与洪亲善。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
州郡更相让,莫敢当,咸共推洪。洪乃升坛操槃歃血而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
  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兖州刺史岱、豫
州刺吏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
,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
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拱辞气慷慨,涕泣横下,闻其言者,虽  伍厮养,莫不激
扬,人思致节。顷之,诸军莫适先进,而食尽众散。
    超遣洪诣大司马刘虞谋,值公孙瓒之难。至河间,遇幽、冀二州交兵,使命不达。
而袁绍见洪,又奇重之,与结分合好。会青州刺史焦和卒,绍使洪领青州以抚其众。洪
在州二年,群盗奔走。绍叹其能,能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太祖围张超于雍丘,超盲:“唯恃臧洪,当来救吾。”众人以为袁、曹方睦,而洪
为绍所表用。必不败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者。但恐
见禁制,不相及逮耳。”拱闻之,果徙跣助号泣,并勒所领兵,又从绍请兵马,求欲救
超,而绍终不听许。超遂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
洪邑人陈琳书与洪,喻以祸福,责以思义。洪答曰:
    “隔阔相思,发于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而以趣舍异规,不得相见,其为怆悢
,可为心哉!前日不遗,比辱雅贶,述叙祸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学薄才钝
,不足塞诘。亦以吾子携负侧室,息肩主人,家在东州,仆为仇敌。以是事人,虽披中
情,堕肝担,犹身疏有罪,言甘见怪,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穷该典籍,
岂将暗于大道,不达余趣哉!然犹复云云者,仆以是知足下之言,信不由衷,将以救祸也
。必欲算计长短,辩咨是非,是非之论,言满天下,陈之更不明,不言无所损。又言伤
告绝之义,非吾所忍行也,是以捐弃纸笔,一无所答。亦冀遥忖其心,知其计定,不复
渝变也。重获来命,援引古今,纷坛六纸,虽欲不言,焉得已哉!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寇窃大州,恩深分厚,宁乐今日自还接刃。每登城勒兵,
望主人之旗鼓,感故友之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
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天子不悦
,本州见侵,郡将遘牖里之厄,陈留克创兵之谋,谋计栖迟,丧忠孝之名,杖策携背,
亏交友之分。揆此二者,与其不得已,丧忠孝之名与亏交友之道,轻重殊徐,亲疏异画
故便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故人,住者侧席。去者克己,不汲汲于离友,信刑戮以自
辅,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何以效之?昔张景明亲登坛喢血,奉辞奔走,卒
使韩牧让印,主人得地。然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旋时之间,不蒙观过之贷
,而受夷灭之祸。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滨于死亡。刘子璜
奉使逾时,辞不获命,畏(威)[君]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者也;
然辄僵毙麾下,不蒙亏除。仆虽不敏,又素不能原始见终,睹微知著,窃度主人之心,
岂谓三子宜死,罚当刑中哉?实且欲一统山东,增兵讨仇,惧战士狐疑,无以沮劝,故抑
废王命以崇承制,慕义者蒙荣,待放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故仆鉴戒
前人,困穷死战。仆虽下愚,亦尝闻君子之言矣。此实非吾心也。乃主人招焉。凡吾所
以背弃国民,用命此城者,正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是以获罪主人,见攻逾时,
而足下更引此义以为吾规,无乃辞同趋异,非君子所为休戚者哉!
    “吾闻之也,义不背亲,忠不违君,故东宗本州以为亲援,中扶郡将以安社稷,一
举二得以徼忠孝,何以为非?而足下欲使吾轻本破家,均君主人。主人于我也,年为吾兄
,分为笃友,道乖告去,以安君亲,可谓顺矣。若子之言,则包胥宜致命于伍员,不当
号哭于秦庭矣。苟区区于攘患,不知言乖乎道理矣。足下或者见城围不解,救兵未至,
感婚姻之义,惟平生之好,以屈节而苟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
史不曲笔以求生,故身著图象,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民之力,散三年之畜
,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
,张扬、飞燕,膂力作难,北鄙将告倒悬之急,股肱奉乞归之(诚)[记]耳。主人当鉴
我曹辈,反旌退师,治兵邺垣,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下哉?足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
,独不念黄巾之合从邪!加飞燕之属悉以受王命矣。昔高祖取彭越于巨野,光武创基兆于
绿林,卒能龙飞中兴,以成帝业。苟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承玺书,与之从事

    “行  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授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
。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
!”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
士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
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将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
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
启内厨米三斗,请中分稍以为糜粥,洪叹曰:“独食此何为!”使作藏粥,众分饮之,杀
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
    城陷,绍生执洪。绍素亲洪   ⑹┼?!4蠡嶂罱??椋?荚唬骸瓣昂椋?蜗喔喝?此!今日服未?”拱据地瞋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
翼之意,欲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亲见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
宜为弟,同共戮力,为国除害,何为拥众观人屠灭!借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
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洪邑人陈
容少为书生,亲慕洪,随洪为东郡丞。城未败,洪遣出。绍令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
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
之!”绍惭,左右使人牵出,谓曰:“汝   昂橘保?崭炊??”容顾曰:“夫仁义岂有
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复见杀。
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窥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马二人出,求救于
吕布。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
    评曰:吕布有(力虎)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覆,唯利是视。自古及今,
未有若此不夷灭也。昔汉光武谬于庞萌,近魏太祖亦蔽于张邈。知人则哲,唯帝难之,
信矣!陈登、臧洪并有雄气壮节, 墙 年夙陨,功业未遂,洪以兵弱敌强,烈志不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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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也。为
郡门下书佐。有姿仪,大音声,侯太守器之,以女妻焉。遣诣涿郡卢植读经,后复为郡
吏。刘太守坐事征诣廷尉,瓒为御车,身执徒养。及刘徙日南,瓒具米肉,于北芒上祭
先人,举觞祝曰:“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瘴气,或恐不还,与先人辞
于此。”再拜慷慨而起。时见者莫不歔欷。刘道得赦还。瓒以孝廉为郎,除辽东属国长
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见鲜卑数百骑,瓒乃退入空亭中,约其从骑曰:“今不冲之,
则死尽矣。”瓒乃自持矛,两头施刃,驰出刺胡,杀伤数十人,亦亡其从骑半,遂得免
。 时 惩艾,后不敢复人塞。迁为涿令。光和中,林 菰羝穑?⒂闹萃黄锶?扇耍?勹?都督行事传,使将之。军到蓟中,渔阳张纯诱辽西乌丸丘力居等叛,劫略蓟中,自号将
军。略吏民攻右北平、辽西属国诸城,所至残破。瓒将所领,追讨纯等有功,迁骑都尉
。属国乌丸贪至王率种人诣瓒降。迁中即将,封都亭侯,进屯属国,与胡相攻击五六年
。丘力居等抄略青、徐、幽、冀,四州被其害,瓒不能御。
    朝议以宗正东海刘伯安既有德义,昔为幽州刺史,恩信流著,戎狄附之,若使镇抚
,可不劳而定,乃以刘虞为幽州牧。虞到,遣使至胡中,告以利害,责使送纯首。丘力
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瓒害虞有功,乃阴使人徼杀胡使。胡知其情,间行诣虞
。虞上罢诸屯兵,但留瓒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纯乃弃妻子,逃入鲜卑,为其客王政所
杀,送首诣虞。封政为列侯。虞以功即拜太尉,封襄贲侯。会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
,瓒奋武将军,封蓟侯。
    关东义兵起,卓遂劫帝西迁,征虞为太傅,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袁绍、韩馥议
以为“少帝制于奸臣,天下无所归心。虞,宗室知名,民之望也。”遂推虞为帝,遣使
诣虞。虞终不肯受。绍等复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然犹与绍等连和。虞
子和为侍中,在长安。天于思东归,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
袁术,为说天子意。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惧西,令和为书与虞,虞得和书,
乃遣数千骑诣和。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可。瓒惧术闻而怨之,亦遣其
从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有隙。和逃术来北,复
为绍所留。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
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绍惧,以所佩勃
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范遂以勃海兵助瓒,破青、徐黄巾,兵益
盛,进军界桥。以严纲为冀州,田楷为青州,单经为兖州,置诸郡县。绍军广川,令将
麴义先登与瓒战,生擒纲。瓒军败走勃海,与范俱还蓟。于大城东南筑小城,与虞相近
,稍相恨望。
      惧瓒为变,遂举兵袭瓒。虞为瓒所败,出奔居庸。瓒攻拔居庸,生获虞,执虞还
蓟。会卓死,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邑,督六州。瓒迁前将军,封易侯。瓒诬虞欲称尊号
,胁训斩虞。瓒上训为幽州刺史。 端 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虞从事渔阳鲜于辅
、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州兵欲报瓒,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共推柔为乌丸司马。
柔招诱乌丸、鲜卑,得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大破之,斩丹
。袁绍又遣麴义及虞子和,将兵与辅合击瓒。瓒军数败,乃走还易京固守。为围堑十重
,于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堑高十丈,自居焉,积谷三百万斛
。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
,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欲以此弊绍。绍遣将攻之
,连年不能拔。建安四年,绍悉军围之。瓒遣子求救于黑山贼。复欲自将突骑直出,傍
西南山,拥黑山之众,陆粱冀州,横断绍后。长史关靖说瓒曰:“今将军将士,皆已士
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
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
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瓒遂止不出。救至,欲内外击绍。遣人
与子书,克期兵至,举火为应。绍候者得其书,如期举火。瓒以为救兵至,遂出欲战。
绍设伏击,大破之,复还守。绍为地道,突坏其楼,稍至中京。瓒自知必败。尽杀其妻
子,乃自杀。
    鲜于辅将其众奉王命。以辅为建忠将军,督幽州六郡。太祖与衰绍相拒于官渡,阎
柔遣使诣太祖受事,迁护乌丸校尉。而辅身诣太祖,拜左度辽将军,封亭侯,遣还镇抚
本州。太祖破南皮,柔将部曲及鲜卑献名马以奉军,从征三郡乌丸,以功封关内侯。辅
亦率其众从。文帝践阼,拜辅虎牙将军,柔度辽将军,皆进封县侯,位特进。
    陶谦字恭祖,丹杨人。少好学,为诸生,仕州郡,举茂才,除卢令,迁幽州刺史,
征拜议郎,参车骑将军张温军事,西讨韩遂。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刺史,击黄巾
,破走之。董卓之乱,州郡起兵,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间行致贡献,迁安东
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是时,徐州百姓  盛,谷米丰?,流民多归之。而谦背道任
情:广陵太守琅邪赵昱,徐方名士也,以忠直见疏。曹宏等,谗慝小人也,谦亲任之。
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由是渐乱。下邳阙宣自称天子,谦初与合从寇抄,后遂杀宣
,并其众。
    初平四年,太祖征谦,攻拔十余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死者万数,泗水为之
不流。谦  守郯。太祖以粮少引军还。兴平元年,复东征,略  琅邪、东海诸县。谦恐
,欲走归丹杨。会张 闩延? 布,太祖还击布。是岁,谦病死。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也。以武勇给并州,为武猛从事。灵帝末,天下乱,帝以所宠
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军京都,欲以御四方,征天下豪杰以为偏裨。太祖及彭绍
等皆为校尉,属之。并州刺史丁原遣杨将兵诣硕,为假司马。灵帝崩,硕为何进所杀。
杨复为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余人。因留上党,击山贼。进败,董卓作乱。杨遂以
所将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不下,略诸县,众至数千人。山东兵起,欲诛卓。袁绍至河内
,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于夫罗屯漳水。单于欲叛,绍、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
绍使将麴义追击于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
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天子之在河东,杨将兵控安邑,拜安国将军,封晋阳侯。杨
欲迎天子还洛,诸将不听;杨还野王。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挟天子还旧京,粮
乏。杨以粮迎道路,遂至洛阳。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杨当
捍外难,何事京都?”遂还野王。即拜为大司马。杨索与吕布善。太祖之围布,杨欲救之
,不能。乃出兵东市,遥为之势。其将杨丑,杀杨以应太祖。杨将眭固杀丑,将其众,
欲北合袁绍。太祖遣史涣邀击,破之于犬城,斩固,尽收其众也。
    公孙度字升济,本辽东襄平人也。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为郡吏。时玄菟太守
公孙琙,子豹,年十八岁,早死。度少时名豹,又与琙子同年,琙见而亲爱之,遣就师
学,为取妻。后举有道,除尚书郎,稍迁冀州刺史,以谣言免。同郡徐荣为董卓中郎将
,荐度为辽东太守。度起玄菟小吏,为辽东郡所轻。先时,属国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
子康为伍长。度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
,所夷灭百余家,郡中震慄。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威行海外。初平元年,度知中国
扰攘,语所亲吏柳毅、阳仪等曰:“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时襄平延里社生大
石,长丈余,下有三小石为之足。或谓度曰:“此汉宣帝冠石之祥,而里名与先君同。
社主土地,明当有土地,而三公为辅也。”度益喜。故河内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恶度
所为,恐为所害,乃将家属入于海。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尸,诛其宗族。分辽东
郡为辽西中辽郡,置太守。越海收东 持 县,置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
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壇墠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
鸾路,九旒,旄头、羽骑。太祖表度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曰:“我王辽东,何
永宁也!”藏印绶武库。度死,子康嗣位,以永宁乡侯封弟恭。是岁建安九年也。
    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袁尚等奔辽东,康斩送尚首。语在《武纪》。
封康襄平侯,拜左将军。康死,子晃、渊等皆小,众立恭为辽东太守。文帝践阼,遣使
即拜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平郭侯,追赠康大司马。
    初,恭病阴消为阉人,劣弱不能治国。太和二年,渊胁夺恭位。明帝即位拜渊扬烈
将军、辽东太守。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赂遗。权遣使张弥、许晏等,赍金玉珍宝,立
渊为燕王。渊亦恐权远不可恃,且贪货物,诱致其使,悉斩送弥、晏等首。明帝于是拜
渊大司马,封乐浪公,持节、领郡如故。使者至,渊设甲兵为军陈,出见使者,又数对
国中宾客出恶言。景初元年,乃遣幽州刺史毋丘俭等赍玺书征渊。渊遂发兵,逆于辽隧
,与俭交战,俭等不利而还。渊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有司。遣使者持节, 傧时暗ビ?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
。渊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余里,宣王军到,令衍逆战。室王
遣将军胡遵等击破之。宣王令军穿围,引兵东南向,而急东北,即趋襄平。衍等恐襄平
无守,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遣衍等迎军殊死战。复击,大破之,遂进军造城下,
为围堑。会霖雨三十余日,辽水暴涨,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霁,起土山、修橹。为
发石连驽射城中。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将军杨祚等降。八月丙寅夜,大
流星长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襄平城东南。壬午,渊众溃,与其子修数百骑突围东南走
,大兵急击之,当流星所坠处,斩渊父子。城破,斩相国以下首级以千数,传渊首洛阳
,辽东、带方、乐浪、玄菟悉平。
    初,渊家数有怪。犬冠帻绛衣上屋,炊有小儿蒸死甑中。襄平北市生肉,长围各数
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而动摇。占曰:“有形不成,有体无声,其国灭亡。”始度以
中平六年据辽东,至渊三世,凡五十年而灭。
    张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黄巾起,燕合聚少年为群盗。在山泽间转攻,还真
定,众万余人。博陵张牛角亦起众,自号将兵从事,与燕合。燕推牛角为帅,惧攻瘿陶
。牛角为飞矢所中,被创且死。令众奉燕,告曰:“必以燕为帅。”牛角死,众奉燕,
故改姓张。燕剽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其后人众寝广,常山、赵郡,中山、上
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其小帅孙轻、王当等,各以部众从燕,众至百万,号曰黑山。
灵帝不能征,河北诸郡被其害。燕遣人至京都乞降,拜燕平难中郎将。是后,董卓迁天
子于长安,天下兵数起,燕遂以其众与豪杰相结。袁绍与公孙瓒争冀州,燕遣将杜长等
助瓒,与绍战,为绍所败,人众稍散,太祖将定冀州。燕遣使求佐王师,拜平北将军。
率众诣邺,封安国亭侯,邑五百户。燕薨,子方嗣。方薨,子融嗣。
    张绣,武威祖厉人,骠骑将军济族子也。边章、韩遂为乱凉州,金城麴胜袭杀祖厉
长刘隽。绣为县交,间伺杀胜,郡内义之。遂招合少年,为邑中豪杰。董卓败,济与李
傕等击吕布,为卓报仇。语在《卓传》。绣随济,以军功稍迁至建忠将军,封宣威侯。
济屯弘农,士卒饥饿,南攻穰,为流矢所中死。绣领其众,屯宛,与刘表合。太祖南征
,军淯水,绣等举众降。太祖纳济妻,绣恨之。太祖闻其不悦,密有杀绣之计。计漏,
绣掩袭太祖。太祖军败,二子没。绣还保穰。太祖比年攻之,不克。太祖拒袁绍于官渡
,绣从贾诩计,复以众降。语在《诩传》。绣至,太祖执其手,与欢宴,为子均娶绣女
,拜扬武将军。官渡之役,绣力战有功,迁破羌将军。从破袁谭于南皮,复增邑,凡二
千户。是时天下户口减耗。十裁一在,诸将封未有满千户者,而绣特多。从征乌丸于柳
城,未至,薨,谥曰定侯。子泉嗣,坐与魏讽谋反诛,国除。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人也。祖父陵,客蜀,学道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百姓,从
受道者出五斗米,故世号米贼。陵死,子衡行其道。衡死,鲁复行之。益州牧刘焉以鲁
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将兵击汉中太守苏闻,鲁遽袭修杀之,夺其众。焉死,子
璋代立。以鲁不顺,尽杀鲁母家室。鲁遂据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其来学
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皆
教以诚信不欺诈,有病自首其过,大都与黄巾相似。诸祭酒皆作义舍,如今之亭传。又
置义米肉,县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犯法者,三原,然后乃
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便乐之。雄据巴、汉垂三十年。汉末,力不能征
,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贡献而已。民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
为汉宁王。鲁功曹巴西 制在陕 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财富土沃,四面?固。上
匡天子,则为桓、文,次及窦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不烦于王。愿且
不称,勿为祸先。”鲁从之。韩遂、马超之乱,关西民从子午谷奔之者数万家。
    建安二十年,太祖乃自散关出武都征之,至阳平关。鲁欲举汉中降。其弟卫不肯,
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太祖攻破之,遂入蜀。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归降),圃又曰
:“今以迫往,功必轻;不如依杜灌赴朴胡相拒,然后委质,功必多。”于是乃奔南山
入巴中。左右欲悉烧宝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达。今之走,避锐锋,
非有恶意。宝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藏而去。太祖入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
意,遣人慰喻。鲁尽将家出,太祖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封
鲁五子及 制 等皆为列侯。为子彭祖取鲁女。鲁薨,谥之曰原侯。子富嗣。
    评曰:公孙瓒保京,坐待夷灭。度残暴而不节,渊仍业以载凶,只足覆其族也。陶
谦昏乱而忧死。张杨授首于臣下,皆拥据州郡,曾匹夫之不若,固无可论者也。燕、绣
、鲁舍群盗,列功臣,去危亡,保宗祀,则于彼为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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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人,夏侯婴之
后也。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太祖初起,惇常为裨
将,从征伐。太祖行奋武将军,以惇为司马,别屯白马,迁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太
祖征陶谦,留惇守濮阳。张 闩延? 布,太祖家在鄄城,惇轻军往赴,适与布会,交战
。布退还,遂入濮阳,袭得惇军辎重。遣将伪降,共执持惇,责以宝货,惇军中震恐。
惇将韩浩乃勒兵屯惇营门,召军吏诸将,皆案甲当部不得动,诸营乃定。遂诣惇所,叱
持质者曰:“妆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复欲望生邪!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
故,而纵汝乎?”因涕泣谓惇曰:“当奈国法何!”促召兵击持质者。持质者 体徇 头,
言:“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浩数责,皆斩之。惇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卿此可为
万世法。”乃著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颐质。由是劫质者遂绝。
    太祖自徐州还,惇从征吕布。为流矢所中,伤左目。复领陈留、济阴太守,加建武
将军,封高安乡侯。时大旱,蝗虫起,惇乃断太寿水作陂,身自负土,率将士劝种稻,
民赖其利。转领河南尹。太祖平河北,为大将军后拒。邺破,迁伏波将军,领尹如故,
使得以便宜从事,不拘科制。建安十二年,录惇前后功,增封邑千八百户,并前二千五
百户。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惇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赐伎乐名倡。令曰:“魏
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二十四年,太祖军(击破吕布军)于摩陂,
召惇常与同载,特见亲重,出入卧内,诸将莫得比也。拜前将军,督诸军还寿春,徙屯
召陵。文帝即王位,拜惇大将军,数月薨。
    惇虽在军旅,亲迎师受业。性清俭,有余财辄以分施。不足资之于官,不治产业。
谥曰忠侯,子充嗣。帝追思惇功,欲使子孙毕侯,分惇邑千户,赐惇七子二孙爵皆关内
侯。惇弟廉及子楙素自封列侯。初,太祖以女妻楙,即清河公主也。楙历位侍中、尚书
、安西、镇东将军,假节。充薨,子徦M谩?M薨,子劭嗣。
    韩浩者,河内人。(及)沛国史涣与浩俱以忠勇显。浩至中护军,涣至中领军,皆
掌禁兵,封列侯。
    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
免。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颖川太守。及与袁绍战于官渡,行督
军校尉。绍破,使督兖、豫、徐州军粮。时军食少,渊传馈相继,军以复振。昌狶反,
遣于禁击之,未拔。复遣渊与禁并力,遂击狶,降其十余屯,?L 禁降。渊还,拜典军
校尉。济南、乐安黄巾徐和、司马俱等攻城,杀长吏,渊将泰山、齐、平原郡兵击,大
破之,斩和,平诸县,收其粮谷以给军士。十四年,以渊为行领军。太祖征孙权还,使
渊督诸将击庐江叛者雷绪,绪破,又行征西护军, 叫旎 击太原贼,攻下二十余屯,斩
贼帅商曜,屠其城。从征韩遂等,战于渭南。又督朱灵平隃糜、(氵干干)氐。与太祖
会安定,降杨秋。
    十七年,太祖乃还邺,以渊行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屯长安,击破南山贼刘雄
,降其众。围遂、超余党梁兴于鄠,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于
冀。渊救康,未到,康败。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军不利。(氵干干)氐反,渊引
军还。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超,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
于后尽杀超妻子。超奔汉中,还围祁山。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渊曰:
“公在邺,反复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喽A 步骑五千在前
,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郃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郃。未战,超走,郃
进军收超军器械。渊到,诸县皆己降。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收遂军粮,
追至略阳城,去遂二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
,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
,救长离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
斩获其众。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陈。诸将见遂众,恶之,
欲结营  堑乃与战。渊曰:“我转?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贼虽众
,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
,余众降。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乃假渊节。
    初,  罕宋建因凉州乱,自号?首平汉王。太祖使渊帅诸将讨建。渊至,围枹罕。
月余拔之,斩建及所置丞相已下。渊别遣张郃等平河关,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诸羌尽降
,陇右平。太祖下令曰:“宋建造为乱逆三十余年,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
。仲尼有言:‘吾于尔不如也。’二十一年,增封三百户,并前八百户。还击武都氐羌
下辩,收氐谷十余万斛。太祖西征张鲁,渊等将凉州诸将侯王已下,与太祖会休亭。太
祖每引见羌、胡,以渊畏之。会鲁降,汉中平,以渊行都护将军,督张郃、徐晃等平巴
郡。太祖还邺。留渊守汉中,即拜渊征西将军。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渊率诸将拒
之。相守连年。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渊使张郃护东围,自将轻兵护南围。备
跳郃战,郃军不利。渊分所将兵半助郃,为备所袭,渊遂战死。谥曰愍侯。
    初,渊虽数战胜,太祖常戒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
,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渊妻,太祖内妹。长子衡,尚太祖弟海阳哀侯女,恩宠特隆。衡袭爵,转封安宁亭
侯。黄初中,赐中子霸,太和中,赐霸四弟,爵皆关内侯。霸,正始中为讨蜀护军、右
将军,进封博昌亭侯,素为曹爽所厚。闻爽诛,自疑,亡入蜀。以渊旧勋赦霸子,徙乐
浪郡。霸弟威,官至兖州刺史。威弟惠,乐安太守。惠弟和,河南尹。衡薨,子绩嗣,
为虎贲中郎将。绩薨。子褒嗣。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少好弓马弋猎。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
,周旅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太祖之破袁术,仁所斩获颇多
。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
军。后攻费、华、即墨、开阳,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太祖征吕布,仁别攻
句阳,拔之,生获布将刘何。太祖平黄巾,迎天子都许。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太祖
器其勇略,不使之郡,以议郎督骑。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余人。太
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
    太祖与袁绍久相持于官渡,绍遣刘备徇(氵隐)强诸县,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
吏民不安,太祖以为忧。仁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
临之,其背叛固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太祖善其言,遂使将
骑击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绍遣别将韩荀抄断西道,仁击荀于鸡洛山,大
破之。由是绍不敢复分兵出。复与史涣等抄绍运车,烧其粮谷。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太祖令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
“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
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太祖从之
,城降。于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
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贼多,金众少,遂为所
围。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
来!”矫等共援持之。谓仁曰:“贼众盛,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
之!”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去贼百余步,迫沟。矫等以为仁
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 示 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余众未尽出,仁复直
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
“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太祖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太祖讨马超,以仁行安西将军,督诸将拒潼关,破超渭南。苏伯、田银反,以仁行
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侯音以
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
。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
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
无二。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仁少时不修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于左右,案以从事。鄢陵侯彰北
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及即王位,拜仁车骑
将军,都 骄 、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赐仁父炽
谥曰陈穆侯,置守家十家。后召还屯宛。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仁讨之。仁与徐晃攻
破邵,遂人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于汉北,文帝遣使即拜仁大将军。又诏仁
移屯临颖,迁大司马,复督诸军据乌江,还屯合肥。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子泰嗣,
官至镇东将军,假节,转封宁陵侯。泰薨,子初嗣。又分封泰弟楷、范,皆为列侯,而
牛金官至后将军。
    仁弟纯,初以仪郎参司空军事,督虎豹骑从围南皮。袁谭出战,土卒多死。太祖欲
缓之,纯曰:“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县师深入,难以持久,彼胜而骄
,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太祖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
。及北征三郡,纯部骑获单于蹹顿。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邑三百户。从征荆州,追刘
备于长坂,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率。进降江陵,从还谯。建安十五年薨。文帝即位
,追谥曰威侯,子演嗣。官至领军将军,正元中进封平乐乡侯。演薨,子亮嗣。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荧阳,为卓将徐荣所败。太祖失
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
步从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洪循水不得船,与太祖俱济,还奔谯。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洪
善,洪将家兵千余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杨复得数干人,与太祖会
龙亢。太祖征徐州,张邈  兖州叛迎?布。时大饥荒,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聚
粮谷以继军。太祖讨邈、布于濮阳,布破走,遂据东阿,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
、京、密十余县,皆拔之。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天子都许,拜洪谏议
大夫。别征刘表。破表别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事
侯。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文帝即位,为卫将军,迁骠骑将军,进封野王侯,益邑千
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进,后徙封都阳侯。
    始,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群
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于是泣涕屡
请,乃得免官削爵士。洪先帝功臣,时人多为觖望。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
,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子馥,嗣侯。初,太祖分
洪户封子震列侯。洪族父瑜,修慎笃敬,官至卫将军,封列侯。
    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休年十余岁丧父,独与一客
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以太祖举义兵,易姓名转至荆州,间行北归,见太祖
。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常从征伐,使领虎
豹骑宿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太祖遣曹洪征之,以休为骑都尉,参洪军事。太祖谓
休曰:“欲虽参军,其实帅也。”洪闻此令,亦委事于休。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
。众议狐疑,休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宜及其
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矣。”洪从之,进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太祖拔汉中
诸军还长安,拜休中领军。文帝即王位,为领军将军,录前后功,封东阳亭侯。夏侯惇
薨,以休为镇南将军,假节,都督诸军事,车驾临送,上乃下舆执手而别。孙权遣将屯
历阳。休列,击破之,又别遣兵渡江,烧贼芜湖营数千家。迁征东将军,领扬州刺史,
进封安阳乡侯。帝征孙权,以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督张辽等及诸州郡二十余军,
击权大将吕范等于洞浦,破之。拜扬州牧。明帝即位,进封长平侯。吴将审惪屯皖,休
击破之,斩惪首,吴将韩综、翟丹等前后率众诣休降。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迁
大司马,都督扬州如故。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督休诸军向
寻阳。贼将伪降,休深入,战不利,退还宿石亭。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
休上书谢罪,帝遣屯骑校尉杨暨慰谕,礼赐益隆。休因此痈发背薨,谥曰壮侯,子肇嗣

    肇有当世才度,为散骑常侍、屯骑校尉。明帝寝疾,方与燕王宇等属以后事。帝意
寻变,诏肇以侯归第。正始中薨,追赠卫将军,子兴嗣。初,文帝分休户三百封肇弟纂
为列侯,后为殄吴将军,薨,追赠前将军。
    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太祖起兵,真父  募徒众,为州郡所杀。太祖哀真少孤
,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太祖壮其鸷勇
,使将虎豹骑。讨灵丘贼,拔之,封灵寿亭侯。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于辩,破之,
拜中坚将军。从至长安,领中领军。是时,夏侯渊没于阳平,太祖忧之。以真为征蜀护
军, 叫 晃等破刘备别将高详于阳平。太祖自至汉中,拔出诸军,使真至武都迎曹洪等
还屯陈仓。文帝即王位,以真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录前后功,进
封东乡侯。张进等反于酒泉,真遣费曜讨破之。斩进等。黄初三年还京都,以真为上军
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与夏侯尚等征孙权,击牛渚屯,破之。转拜中军大
将军,加给事中。七年,文帝寝疾,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受遗诏辅政。明帝即位,进
封邵陵侯,迁大将军。
    诸葛亮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帝遣真督诸军军郿,遣张郃击亮将
马谡,大破之。安定民杨条等略吏民保月支城,真进军围之条谓其众曰:“大将军自来
,吾愿早降耳。”遂自缚出,三郡皆平。真以亮惩于祁山,后出必从陈仓。乃使将军郝
昭、王生守陈仓,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增邑,并前二千九
百户。四年,朝洛阳,迁大司马, 徒B纳 殿,入朝不趋。真以“蜀连出侵边?,宜遂
伐之,数道并入,可大克也。”帝从其计。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真以八月发长安,
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会大霖雨
三十余日,或栈道断绝,诏真还军。
    真少与宗人曹遵、乡人朱赞并事太祖。遵,赞早亡。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遵、赞
子。诏曰:“大司马有叔向抚孤之仁。笃晏平久要之分。君子成人之美,听分真邑赐遵
、赞子爵关内侯,各百户。”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班赐,士
卒皆愿为用。真病还洛阳,帝自幸其第省疾。真薨,谥曰元侯,于爽嗣。帝追思真功,
诏曰:“大司马  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可谓能封盈
守位,劳谦其德者也。其悉封真五子羲、训、则、彦、皑皆为列侯。”初,文帝分真邑
二百户,封真弟彬为列侯。
    爽字昭伯,少以宗至谨重,明帝在东宫,甚亲爱之。及即位,为散骑侍郎,累迁城
门校尉,加散骑常侍,转武卫将军,宠待有殊。帝寝疾,乃引爽入卧内,拜大将军,假
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宣王井受遗诏辅少主。明帝崩,齐王即
位,加爽侍中,改封武安侯,邑万二千户。 徒B纳 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丁谧画
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宣王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
制其轻重也。爽帝羲为中领军,训武卫将军,彦散骑常侍侍讲,其余诸弟,皆以列侯侍
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南阳何晏 ⒌孙r、李胜,沛园丁谧、东平毕轨咸有声名,
进趣于时,明帝以其浮华, 砸 黜之。及爽秉政,乃复进叙,任为腹心。飏等欲令爽立
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从其言。宣王止之不能禁。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
率六七万人,从骆谷入。是时,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
路。入谷行数百里,贼因山为固,兵不得进。爽参军杨伟为爽陈形势,宜急还,不然将
败。飏与伟争于爽前,伟曰:“飏、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爽不悦,乃引军还。
    初,爽以宣王年德并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及晏等进用,咸共推戴,说爽以权
重不宜委之于人。乃以晏、飏、谧为尚书,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
复由宣王。宣王遂称疾避爽。晏等专政,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顷,及坏汤
沐地以为产业,承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有司望风,莫敢忤旨。晏等与廷尉卢毓
素有不平。因毓吏微过,深文致毓法,使主者先收  印绶,然后奏闻。其作威如此。爽
饮食车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
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邺
台,使先帝倢伃教习为伎。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晏等会
其中,纵酒作乐。羲深以为大忧,数谏止之。又著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
甚切,不敢斥爽,托戒诸弟以示爽。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羲或时以谏喻不纳,涕
泣而起。宣王密为之备。九年冬,李胜出为荆州刺史,往诣宣王。宣王称疾困笃,示以
羸形。胜不能觉,谓之信然。
    十年正月,车驾朝高平陵,爽兄弟皆从。宣王部勒兵马,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
桥。奏爽曰:“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
。臣言‘二祖亦属臣以后事,(为念)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
以死奉明诏’。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
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
世旧人皆复斥出,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槃互,纵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
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候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
,陛下但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
?昔赵高极意,奏氏以灭;吕、霍早断,汉祚永世。此乃陛下之大鉴,臣受命之时也。太
  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
令 烦 如奏施行。  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
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爽得宣王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
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南奔爽。宣王知,曰:“范画策,爽必不能用范计。
”范说爽使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羲曰:“当今白,卿门户求
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今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者?
”羲犹不能纳。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说爽,使早自归罪。爽于是遣允、泰诣宣王,归罪
请死,乃通宣王奏事。遂免爽兄弟,以侯还第。
    初,张当私以所择才人张、何等与爽。疑其有奸,收当治罪。当陈爽与晏等阴谋反
逆,并先习兵,须三月中欲发,于是收晏等下狱。会公卿朝臣廷议,以为“《春秋》之
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爽以支属,世蒙殊宠,亲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以天下,
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飏及当等谋图神器,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
于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范、当等,皆伏诛,夷三族。嘉平中,绍功
臣世,封真族孙熙为新昌亭侯,邑三百户,以奉真后。
    晏,何进孙也。母尹氏,为太祖夫人。晏长于宫省,又尚公主,少以才秀知名。好
《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
    夏侯尚字伯仁,渊从子也。文帝与之亲友。太祖定冀州,尚为军司马,将骑从征伐
,后为五官将文学。魏国初建,迁黄门侍郎。代郡胡叛,遣鄢陵侯彰征讨之,以尚参彰
军事,定代地,还。太祖崩于洛阳。尚持节,奉梓宫还邺。并录前功,封平陵亭侯,拜
散骑常侍,迁中领军。文帝践阼,更封平陵乡侯,迁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假节,都
督南方诸军事。尚奏:“刘备别军在上庸,山道险难,彼不我虞,若以奇兵潜行,出其
不意,则独克之势也。”遂勒诸军击破上庸,平三郡九县,迁征南大将军。孙权虽称藩
,尚益修攻讨之备,权后果有贰心。黄初三年,车驾幸宛,使尚率诸军与曹真共围江陵
。权将诸葛瑾与尚军对江,瑾渡入江中渚,而分水军于江中。尚夜多持油船,将步骑万
余人,于下流潜渡,攻瑾诸军,夹江烧其舟船,水陆并攻,破之。城末拔,会大疫,诏
敕尚引诸军还。益封六百户,并前干九百户,假钺,进为牧。荆州残荒,外接蛮夷。而
与吴阻汉水为境,旧民多居江南。尚自上庸通道,西行七百余里,山民蛮夷多服从者。
五六年间,降附数千家。五年,徙封昌陵乡侯。尚有爱妾嬖幸,宠夺适室。适室,曹氏
女也,故文帝遣人绞杀之。尚悲感,发病恍惚,既葬埋妾,不胜思见,复出视之。文帝
闻而恚之曰:“杜袭之轻薄尚,良有以也。”然以旧臣,恩宠不衰。六年,尚疾笃,还
京都,帝数临幸,执手涕泣。尚薨,谥曰悼侯,子玄嗣。又分尚户三百,赐尚弟子奉爵
关内侯。
    玄字太初。少知名,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尝进见,与皇后弟毛曾并坐。玄耻之
。不悦形之于色。明帝恨之,左迁为羽林监。正始初,曹爽辅政。玄,爽之姑子也。累
迁散骑常侍、中护军。
    太傅司马宣王问以时事,玄议以为:“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于台阁,
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
使相涉而已。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鹜之路开;下逾其叙,则恐天
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
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之来,有年载矣,缅缅纷纷,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
之所由哉!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著于家门,岂不
忠恪于在官乎?仁怨称于九族,岂不达于为政乎?义断行于乡党,岂不堪于事任乎?三者之
类,取于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流,亦
涣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于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于上,上下交侵,以生
纷错哉?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于此;闾阎之议
,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天台县远,众所绝意。
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修饰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则修已家门者,已不如自达于乡党
矣。自达乡党者,已不如自求之于州邦矣。苟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
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岂若使备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
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德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高
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官长所
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
相形检,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又以为:“古之
建官,所以济育群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
宫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末之有也。
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下考
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夫官统不
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
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始自秦世,不师圣道
,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
;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
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粗立仪准以一治制。今之长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
,累以刺史。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
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大县之才,皆堪
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己则争。夫和羹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
,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又干郡之吏,
职监诸县,营护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
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今 兴 弊,民人彫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郡县良吏,往
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吏
者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制使
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自长以上,考课迁
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增,此进才效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名,
五也。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拥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
庶几可致,便民省费,在于此矣。”又以为:“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
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
汉余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
服绫锦、罗绮、纨素、金 ? 镂之物,自是?下,杂采之服,通于贱人,虽上下等级,
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于下矣。欲使市不鬻华丽之
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
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干朝之家,
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纤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
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若夫功德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
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教兴于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于下矣。”
    宣王报书曰:“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礼乡闾本行,朝廷考事,大
指如所示。而中间一相承习,卒不能改。秦时无刺史,但有郡守长吏。汉家虽有刺史,
奉六条而已,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后转更为官司耳。
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绨,犹不能使上下如意。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后了耳
。”玄又书曰:“汉文虽身衣弋绨,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拟之服,宠臣受无限之赐
,由是观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笃齐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踪上古,将隆
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于上,则化行于众矣。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
,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待贤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窃末喻焉
。”
    顷之,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与曹爽共兴骆谷之役,时人讥之。
爽诛,征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玄以爽抑绌,内不得意。中书令李丰虽宿为大将军
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玄,遂结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谋欲以玄辅政。丰既内握权
柄,子尚公主,又与缉俱冯翊人,故缉信之。丰阴令弟兖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将兵入
,并力起。会翼求朝,不听。嘉平六年二月,当拜贵人,丰等欲因御临轩,诸门有陛兵
,诛大将军,以玄代之,以缉为骠骑将军。丰密语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
射刘贤等曰:“卿诸人居内,多有不法,大将军严毅,累以为言,张当可以为诫。”铄
等皆许以从命。大将军微闻其谋,请丰相见,丰不知而往,即杀之。事下有司,收玄、
缉、铄、敦、贤等送廷尉。廷尉钟毓奏:“丰等谋迫胁至尊,擅诛冢宰,大逆无道,请
论如法。”于是会公卿朝臣廷尉仪,咸以为“丰等各受殊宠,典综机密, ┏ 外戚椒房
之尊。玄备世臣,并居列位,而包藏祸心,构图凶逆,交关阉竖,授以奸计,畏惮天威
,不敢显谋,乃欲要君胁上,肆其诈虐,谋诛良辅,擅相建立,将以倾覆京室,颠危社
稷。毓所正皆如科律,报毓施行。”诏书:“齐长公主,先帝遗爱,原其三子死命。”
于是丰、玄、缉、敦、贤等皆夷三族,其余亲属徙乐浪郡。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市,颜
色不变,举动自若。时年四十六。正元中,绍功臣世,封尚从孙本为昌陵亭侯,邑三百
户,以奉尚后。
    初,中领军高阳许允与丰、玄亲善。先是有诈作尺一诏书,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
尉,共录尚书事。有何人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有诏”因便驰走。允即投书
烧之。不以呈司马景王。后丰等事觉,徒允为镇北将军,假节,督河北诸军事。未发,
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道死。
    渭河王经亦与允俱称冀州名士。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始经为郡守。经
母谓经曰:“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经不能从,历二州
刺史,司隶校尉,终以致败。允友人同郡崔赞,亦尝以处世太盛戒允云。
    评曰: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休、尚、真等并以亲旧肺腑,
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爽德薄位尊,沈溺盈溢,此固《伏易》所著,道家所
忌也。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然与曹爽中外缱绻;荣位如斯,曾未闻匡弼其非,援
致良才。举兹以论,焉能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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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荀彧字文若,颖川颖阴人也。祖父
淑,字季和,朗陵令。当汉顺、桓之间,知名当世。有子八人,号曰八龙。彧父绲,济
南相。叔父爽,司空。
    彧年少时,南阳何颙异之,曰:“王佐才也。”永汉元年,举孝廉,拜守宫令。董
卓之乱,求出补吏。除亢父令,遂弃官归,谓父老曰:“颖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
,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莫
有随者,彧独将宗族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弟谌及同郡辛评、
郭图,皆为绍所任。或度绍终不能成大事,时太祖为奋武将军,在东郡,初平二年,彧
去绍从太祖。太祖大悦曰:“吾之子房也。”以为司马,时年二十九。是时,董卓威陵
天下,太祖以问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为也”。卓遣李傕等出关东
,所过虏略,至颖川、陈留而还。乡人留者多见杀略。明年,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
将军,彧常以司马从。兴平元年,太祖征陶谦,任彧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潜
迎吕布。布既至,翅乃使刘翊告彧曰:“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
众疑惑。或知邈为乱,即勒兵设备,驰召东郡太守夏侯惇,而兖州诸城皆应布矣。时太
祖悉军攻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
乃定。豫州刺史郭贡帅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彧,彧将往
。惇等曰:“君,一州镇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
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
见彧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又与程昱计,使说范、东阿,卒全三城,以待
太祖。太祖自徐州还击布濮阳,布东走。二年夏,太祖军乘氏,大饥,人相食。
    陶谦死,太祖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
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
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
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以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宫,
宫必不敢西顾,以其闲勒兵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
,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
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卫可全,其余非己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
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
为表里。今东方皆以收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日
,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
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
,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军熟虑之。”太祖乃止。大收麦
,复与布战,分兵平诸县。布败走,兖州遂平。
    建安元年,太祖击破黄巾。汉献帝自河东还洛阳。太祖议奉迎都许,或以山东未平
,韩逼、杨奉新将天子到洛阳,北连张杨,未可卒制。彧劝太祖曰:“昔??高祖东伐
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播越,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能远赴关右,
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是将军医天下之素志也。今
车驾旋轸,??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
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
,明矣。韩暹、杨奉其敢为害!若不时定,四方生心,后虽虑之,无及。”太祖遂至洛阳
,奉迎天子都许。天子拜太祖大将军,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常居中持重,太祖虽
征伐在外,军国事皆与彧筹焉。太祖问彧:“谁能代卿为我谋者?”彧言“荀攸、钟繇”
。先是,彧言策谋士,进戏志才。志才卒,又进郭嘉。太祖以彧为知人,诸所进达皆称
职,唯严象为扬州,韦康为凉州,后败亡。
    自太祖之迎天子也,袁绍内怀不服。绍既并河朔,天下畏其强。太祖方东 锹 布,
南拒张绣,而绣败太祖军于宛。绍益骄,与太祖书,其辞悖慢。太祖大怒,出入动静变
于常,众皆谓以失利于张绣故也。钟繇以问彧,彧曰:“公之聪明,必不追咎往事,殆
有他虑。”则见太祖问之,太祖乃以绍书示彧,曰:“今将讨不义,而力不敌,何如?”
彧曰:“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刘、项之存亡,足
以观矣。今与公争天下者,唯袁绍尔。绍貌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达不拘,
唯才所宜,此度胜也。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此谋胜也。绍
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土卒虽众,其实难用,公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
致死,此武胜也。绍凭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故士之寡能好问者多归之,公以至
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愿
为用,此德胜也。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谁敢不从?绍之强其何能为!”太祖悦。
彧曰:“不先取吕布,河北亦未易图也。”太祖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绍侵扰关中
,乱羌、胡,南  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彧曰:“关中
将帅以十数,莫能相一,唯韩遂、马超最强。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
恩德,遣使连和,相持虽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东,足以不动。钟繇可属以西事。则公
无忧矣。”
    三年,太祖既破张绣,东 苈 布,定徐州,遂与袁绍相拒。孔融谓彧曰:“绍地广
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
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
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
纵也,不纵,攸必为变。颜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五年,与绍连战
。太祖保官渡,绍围之。太祖军粮方尽,书与彧,仪欲还许以引绍。彧曰:“今军食虽
少,未若楚、汉在?荧?阳、成皋间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先退者势屈也。公以十
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
之时,不可失也。”太祖乃住。遂以奇兵袭绍别屯,斩其将淳于琼等,绍退走。审配以
许攸家不法,收其妻子,攸怒叛绍;颜良、文丑临阵授首;田丰以谏见诛:皆如彧所策

    六年,太祖就谷东平之安民,粮少,不足与河北相支,欲因绍新破,以其间击讨刘
表。彧曰:“今绍败,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背?克?、豫,远师江、汉,
若绍收其余烬,承虚以出人后,则公事去矣。”太祖复次于河上。绍病死。太祖渡河,
击绍子谭、尚,而高干、 ??致院 东,关右震动,钟繇帅马腾等击破之。语在《繇传
》。八年,太祖录彧前后功,表封彧为万岁亭侯。九年,太祖拔邺,领冀州牧。彧说太
祖“宜复古置九州,则冀州所制者广大,天下服矣。”太祖将从之,彧言曰:“若是,
则冀州当得河东、冯翊、扶风、西河、幽、并之地,所夺者众。前日公破袁尚,擒审配
,海内震骇。必人人自恐不得保其土地,守其兵众也;今使分属冀州,将皆动心。且人
多说关右诸将以闭关之计;今闻此,以为必以次见夺。—旦生变,虽有(善守)[守善]者
,转相胁为非,则袁尚得宽其死,而袁谭怀贰,刘表遂保江、汉之间,天下未易图也。
愿公急引兵先定河北,然后修复旧京,南临荆州,责贡之不入,则天下咸知公意,人人
自安。天下大定,乃议古制,此社稷长久之利也。”太祖遂寝九州议。
    是时荀攸常为谋主。彧兄衍以监军校尉守邺,都督河北事。太祖之征袁尚也,高干
密遣兵谋袭邺,衍逆觉,尽诛之,以功封列侯。太祖以女妻彧长子恽,后称安阳公主。
彧及攸并贵重,皆谦?冲?节俭,禄赐散之宗族知旧,家无余财。十二年,复增彧邑千
户,合二千户。
    太祖将伐刘表,问彧策安出,彧曰:今华夏己平,南土知困矣。可显出宛、叶而间
行轻进,以掩其不意。”太祖遂行。会表病死,太祖直趋宛、叶如彧计,表子琮以州逆
降。
    十七年, ?训任教 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咨彧。彧以为太祖
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
心不能平。会征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辄留彧,以恃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
。太祖军至濡须,彧疾留寿春,以忧薨,时年五十。谥曰敬侯。明年,太祖遂为魏公矣

    子恽,嗣侯,官至虎贲中郎将。初,文帝与平原侯植并有拟论,文帝曲礼事彧。及
彧卒,恽又与植善,而与夏侯尚不穆,文帝深恨恽。恽早卒,子甝、霬。以外甥故犹宠
待。恽弟俣,御史中丞,俣弟诜,大将军从事中郎,皆知名,早卒。诜弟顗,咸熙中为
司空。恽子甝,嗣为散骑常侍,进爵广阳乡侯,年三十薨。子钏f谩lJ官至中领军,薨
,谥曰贞侯,追赠骠骑将军。子恺嗣。霬妻,司马景王、文王之妹也,二王皆与亲善。
咸熙中,开建五等,霬以著勋前朝,改封恺南顿子。
    荀攸字公达,彧从子也。祖父昙,广陵太守。攸少孤。及昙卒,故吏张权求 仃寄?。攸年十三,疑之,谓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有?奸?!”衢寐,乃推问,
果杀人亡命。由是异之。何进秉政,征海内名士攸等二十余人。攸到,拜黄门侍郎。董
卓之乱,关东兵起,卓徙都长安。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谋
曰:“董卓无道,甚于桀纣,天下皆怨之,虽资强兵,实一匹夫耳。今直刺杀之以谢百
姓,然后据殽、函,辅王命,以号令天下,此桓文之举也。”事垂就而觉,收颙、攸系
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弃官归,复辟公府,举高第,还任城
相,不行。攸以蜀汉险固,人民殷盛,乃求为蜀郡太守,道绝不得至,驻荆州。
    太祖迎天子都许,遗攸书曰:“方今天下大乱,智士劳心之时也,而顾观变蜀汉,
不已久乎!”于是征攸为汝南太守,人为尚书。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荀彧、钟繇
曰:“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建安三年,从征张
绣。攸言于太祖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于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
。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之,其势必相救。”太祖不从,遂进军之穰,与
战。绣急,表果救之。军不利。太祖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设奇兵复战,大破
之。
    是岁,太祖自宛征吕布,至下邳,布败退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太祖欲
还。攸与郭嘉说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
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
”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擒布。
    后从救刘延于白马,攸画策斩颜良。语在《武纪》。太祖拔白马还,遣辎重循河而
西。袁绍渡河追,卒与太祖遇。诸将皆恐,说太祖还保营,攸曰:“此所以禽敌,奈何
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辎重饵贼,贼竞奔之,阵乱。乃纵步骑击,大破之,斩其骑
将文丑,太祖遂与绍相拒于官渡。军食方尽,攸言于太祖曰:“绍运车旦暮至,其将韩
(荀+大)锐而轻敌,击可破也。”太祖曰:“谁可使?”攸曰:“徐晃可。” 饲 晃及
史涣邀击破走之,烧其辎重。会许攸来降,言绍遣淳于琼等将万余兵迎运粮,将骄卒惰
,可要击也。众皆疑,唯攸与贾诩劝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将攻破之,尽
斩琼等。绍将张郃、高览烧攻橹降,绍遂弃军走。郃之来,洪疑不敢受,攸谓洪曰:“
郃计不用,怒而来,君何疑?”乃受之。
    七年,从讨袁谭、尚于黎阳。明年,太祖方征刘表,谭、尚争冀州。谭遣辛毗乞降
请救,太祖将许之,以问群下。群下多以为表强,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攸曰:
“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十
万,绍以宽厚得众,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遘恶,此势
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
”太祖曰:“善。”乃许谭和亲,遂还击破尚。其后谭叛,从斩谭于南皮。冀州平,太
祖表封攸曰:“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于是封陵
树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论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谋,抚宁内外,文若是也。公达
其次也。”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户,转为中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令。
    攸深密有智防,自从太祖征伐,常  谟帷幄,时人及?弟莫知其所言。太祖每称曰
:“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
子、宁武不能过也。”文帝在东宫,太祖谓曰:“荀公达,人之师表也,汝当尽礼敬之
。”攸曾病,世子问病,独拜床下,其见尊异如此。攸与钟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
,反复思惟,自谓无以易;以咨公达,辄复过人意。”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唯繇知
之。繇撰集未就,会薨,故世不得尽闻也。攸从征孙权,道薨。太祖言则流涕。
    长子缉,有攸风,早没。次子适嗣,无子,绝。黄初中,绍封攸孙彪为陵树亭侯,
邑三百户,后转封丘阳亭侯。正始中,追谥攸曰敬侯。
    贾诩宇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贾诩有良、平之奇。
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氵千千)?,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
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
土,故诩假以惧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余悉死。诩实非段甥,权以济事,咸
此类也。
    董卓之入洛阳,诩以太尉掾为平津都尉,迁讨虏校尉。卓壻中郎将牛辅屯陕,诩在
辅军。卓败,辅又死,众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欲解散,间行归乡里。诩曰:
“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
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
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语在《卓传》。后诩为左冯翊,傕等欲以功侯之,诩曰:“
此救命之计,何功之有!”固辞不受。又以为尚书仆射,诩曰:“尚书仆射,官之师长,
天下所望,诩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纵诩昧于荣利,奈国朝何!”乃更拜诩尚书,典
选举,多所匡济,傕等亲而惮之。会母丧去官,拜光禄大夫。傕、汜等斗长安中,傕复
请诩为宣义将军。傕等和,出天子,祐护大臣,诩有力焉。天子既出,诩上还印绶。是
时将军段煨屯华阴,与诩同郡,遂去傕托煨。诩素知名,为煨军所望。煨内恐其见夺,
而外奉诩礼甚备,诩愈不自安。
    张绣在南阳,诩阴结绣,绣遣人迎诩。诩将行,或谓诩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
之?”诩曰:“煨性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
结大援于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愿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诩遂往,绣执
子孙礼,煨果善视其家。诩说绣与刘表连和。太祖比征之,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诩
谓绣曰:“不可追也,追必败。”绣不从,进兵交战,大败而还。诩谓绣曰:“促更追
之,更战必胜。”绣谢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
有变,亟往必利。”锈信之,遂收散卒赴追,大战,果以胜还。问诩曰:“绣以精兵追
退军,而公曰必败;退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验也?”
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军虽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精
,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
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纵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
。”绣乃服。是后,太祖拒袁绍于官渡,绍遣人招绣,并与诩书结援。绣欲许之,诩显
于绣坐上谓绍使曰:“归谢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绣惊惧曰:“
何至于此!” 晕 诩曰:“若此,当何归?”诩曰:“不如从曹公。”绣曰:“袁强曹弱
,又与曹为仇,从之如何?”诩曰:“此乃所以宜从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
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
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绣从之,率
众归太祖。太祖见之,喜,执诩手曰:“使我信重于天下者,子也。”表诩为执金吾,
封都亭侯,迁冀州牧。冀州未平,留参司空军事。袁绍围太祖于官渡,太祖粮方尽,问
诩计焉出,诩曰:“公明胜绍,勇胜绍,用人胜绍,决机胜绍,有此四胜而半年不定者
,但顾万全故也。必决其机,须臾可定也。”太祖曰:“善。”乃并兵出,围击绍三十
余里营,破之。绍军大溃,河北平。太祖领冀州牧,徙诩为太中大夫。建安十三年,太
祖破荆州,欲顺江东下。诩谏曰:“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汉南,威名远著,军势既大;
若乘旧楚之饶,以飨吏士,抚安百姓,使安士乐业,则可不劳众而江东稽服矣。”太祖
不从,军遂无利。太祖后与韩遂、马超战于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并求任子。诩以为
可伪许之。又问诩计策,诩曰:“离之而已。”太祖曰:“解。”一承用诩谋。语在《
武纪》。卒破遂、超,诩本谋也。
    是时,文帝为五官将,而临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党与,有夺宗之议。文帝使人问
诩自固之术,诩曰:“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
。”文帝从之,深自砥顾。太祖又尝屏除左右问诩,诩嘿然不对。太祖曰:“与卿言而
不答,何也?”诩曰:“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太祖曰:“何思?”诩曰:“思袁
本初、刘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于是太子遂定。诩自以非太祖旧臣,而策谋深长,
惧见猜嫌,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天下之论智计者归之。
    文帝即位,以诩为太尉,进爵魏寿乡侯,增邑三百,并前八百户。又分邑二百,封
小子访为列侯。以长子穆为驸马都尉。帝问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
先?”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抚临率土,若绥之以文德
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吴、蜀虽蕞尔小国,依阻山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
,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
,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
。 羲次韪 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帝不纳。后兴江陵之役,士卒多
死。诩年七十七,薨,溢曰肃侯,子穆嗣,历位郡守。穆薨,子模嗣。
    评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风,然机鉴先识,未能充其志也。荀攸、贾诩,庶
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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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
也。父滂,为汉司徒。当时诸公子多越法度,而涣清静,举动必以礼。郡命为功曹,郡
中奸吏皆自引去。后辟公府,举高第,迁侍御史。除谯令,不就。刘备之为豫州,举涣
茂才。后避地江、淮间,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咨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
敢不礼也。顷之,吕布击术于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后
离隙。布欲使涣作书詈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
则生,不为则死。”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德可有辱人,不闻以骂。使彼
固君子邪,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邪,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于彼。且涣他
日之事刘将军,独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布诛,
涣得归太祖。
    涣言曰:“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
而除其害。夫然,故可与之死而可与之生。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于倒悬
,然而暴乱末息者,何也?意者政失其道欤!涣闻明君善于救世,故世乱则齐之以义,时
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
。若夫兼爱天下而反之于正,虽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道也。公明哲超世
,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之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内赖公,得免
于危亡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其惟公所以训之,则天下幸甚!”大祖深纳焉。拜为沛南部
都尉。
    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涣白太祖曰:“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
,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宜顺其意,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太祖从之,百姓大悦
。迁为梁相。涣每敕诸县:“务存鳏寡高年,表异孝子贞妇。常谈曰:‘世治则礼详,
世乱则礼简’,全在斟酌之间耳。方今虽扰攘,难以礼化,然在吾所以为之。”为政祟
教训,恕思而后行,外温柔而内能断。以病去官,百姓思之。后征为谏仪大夫、丞相军
祭酒。前后得赐甚多,皆散尽之,家无所储,终不问产业,乏则取之于人,不为皦察之
行,然时人服其清。
    魏国初建,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涣言于太祖曰:“今天下大难已除,文武并
用,长久之道也。以为可大收篇籍,明先圣之教,以易民视听,使海内斐然向风,则远
人不服可以文德来之。”太祖善其言。时有传刘备死者,群臣皆贺。涣以尝为备举吏,
独不贺。居官数年卒,太祖为之流涕,赐谷二千斛,一教“以太仓谷千斛赐郎中令之家
,”—教“以垣下谷千斛与曜卿家”,外不解其意。教曰:“以太仓谷者,官法也。以
垣下谷者,亲旧也。”又帝闻   艟苈啦贾 事。问涣从弟敏:“涣勇怯何如?”敏对曰:
“涣貌似和柔,然其临大节,处危难,虽贲育不过也。”涣子侃,亦清粹间素,有父风
,历位郡守、尚书。
    初,涣从弟霸,公恪有功干,魏初为大司农,及同郡何夔并知名于时。而霸子亮,
夔子曾,与侃复齐声友善。亮贞固有学行,疾何晏、邓风飏等,著论以讥切之,位至河
南尹、尚书。霸弟徽,以儒素称。遭天下乱,避难交州。司徒辟,不至。徽弟敏,有武
艺而好水功,官至  堤谒者。
    张范,字公仪,河内修武人也。祖父歆,为汉司徒。父延,为太尉。太傅袁隗欲以
女妻范,范辞不受。性恬静乐道,忽于荣利,征命无所就。弟承,字公先,亦知名,以
方正征,拜议郎,迁伊阙都尉。董卓作乱,承欲合徒众与天下共诛卓。承弟昭时为议郎
,适从长安来,谓承曰:“今欲诛卓,众寡不敌,且起一朝之谋,战阡陌之民,士不素
抚,兵不练习,难以成功。卓阻兵而无义,固不能久。不若择所归附,待时而动,然后
可以如志。”承然之,乃解印绶间行归家,与范避地扬州。袁术备礼招请,范称疾不往
,术不强屈也。遣承与相见,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
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民之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高祖,何如?”承对曰:“在
德不在强。夫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不足为难。若苟僭
拟,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悦。是时,太祖将征冀州,术复问曰:“今
曹公欲以弊兵数千,敌十万之众,可谓不量力矣!子以为何如?”承乃曰:“汉德虽衰,
天命未改,今曹公挟天子以令天下,虽敌百万之众可也。”术作色不怿,承去之。
    太祖平冀州,遣使迎范。范以疾留彭城,遣承诣太祖,太祖表以为谏议大夫。范子
陵及承子戬为山东贼所得,范直诣贼请二子,贼以陵还范。范谢曰:“诸君相还儿厚矣
。夫人情虽爱其子,然吾怜戬之小,请以陵易之。”贼义其言,悉以还范。太祖自荆州
还,范得见于陈,以为议郎,参丞相军事,甚见敬重。太祖征伐,常令范及邴原留,与
世子居守。太祖谓文帝:“举动必谘此二人。”世子执子孙礼。救恤穷乏,家无所余,
中外孤寡皆归焉。赠遣无所逆,亦终不用。及去,皆以还之。建安十七年卒。魏国初建
,承以丞相参军祭酒领赵郡太守,政化大行。太祖将西征,征承参军事,至长安,病卒

    凉茂字伯方,山阳昌邑人也。少好学,论议常据经典,以处是非。太祖辟为司空掾
,举高第,补侍御史。时泰山多盗贼,以茂为泰山太守。旬月之间,襁负而至者千余家
。转为乐浪太守。公孙度在辽东,擅留茂,不遣之官,然茂终不为屈。度谓茂及诸将曰
:“闻曹公远征,邺无守备,今吾欲以步卒三万,骑万匹,直指邺,谁能御之?”诸将皆
曰:“然。”又顾谓茂曰:“于君意何如?”茂答曰:“比者海内大乱,社稷将倾,将军
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成败。夫为人臣者,固若是邪!曹公忧国家之危败,愍百姓之苦毒
,率义兵为天下 锊 贼,功高而德广,可谓无二矣。以海内初定,民始安集,故未责将
军之罪耳!而将军乃欲称兵西向,则存亡之效,不崇朝而决。将军其勉之!”诸将闻茂言
,皆震动。良久,度曰:“凉君言是也。”后征迁为魏郡太守、甘陵相,所在有绩。文
帝为五官将,茂以选为长史,迁左军师。魏国初建,迁尚书仆射,后为中尉、奉常。文
帝在东宫,茂复为太子太傅,甚见敬礼。卒官。
    国渊字子尼,乐安盖人也,师事郑玄。后与邴原、管宁等避乱辽东。既还旧土,太
祖辟为司空掾属,每于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太祖欲广置屯田,使渊典其
事。渊屡陈损益,相土处民,计民置吏,明功课之法,五年中仓廪丰实,百姓竞劝乐业
。太祖征关中,以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田银、苏伯反问间,银等既破,后有余党,
皆应伏法。渊以为非首恶,请不行刑。太祖从之,赖渊得生者干余人。破贼文书,旧以
—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太祖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
,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
太祖大悦,迁魏郡太守。
    时有投书诽谤者,太祖疾之,欲必知其主。渊请留其本书,而不宣露。其书多引《
二京赋》,渊敕功曹曰:“此郡既大,今在都辇,而少学问者。其简开解年少,欲遣就
师。”功曹差三人,临遣引见。训以“所学未及,《二京赋》,博物之书也。世人忽略
,少有其师,可求能读者从受之。”又密喻旨。旬日得能读者,遂往受业。吏因请使作
笺,比方其书,与投书人同手。收摄案问,具得情理。迁太仆。居列卿位,布 率呤常?禄赐散之旧故宗族,以恭俭自守,卒官。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击剑。初平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
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老
,不得自同于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
多称其奇。”畴时年二十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为从事,具其车骑。
将行,畴曰:“今道路阻绝,寇虏纵横,称官奉使,为众所指名。愿以私行,期于得达
而已。”虞从之。畴乃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十骑俱往。虞自出祖而遣
之。既取道,畴乃更上西关。出塞,傍北山,直趣朔方,循间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
拜骑都尉。畴以为天子方蒙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高其义。三府并
辟,皆不就。得报,驰还。未至,虞已为公孙瓒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
泣而去。瓒闻之大怒,购求获畴,谓曰:“妆何自哭刘虞墓,而不送章报于我也?”畴答
曰:“汉室衰颓,人怀异心,唯刘公不失忠节。章报所言,于将军未美,恐非所乐闻,
故不进也。且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罪之君,又仇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
、赵之士将皆蹈东海而死耳,岂忍有从将军者乎!”瓒壮其对,释不诛也。拘之军下,禁
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瓒曰:“田畴义士,君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瓒乃纵
遣畴。
    畴得北归,率举宗族他附从数百人,扫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于世!”
遂入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家。畴
谓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远来相就。众成都邑,而莫相统一,恐非久安之道,
愿推择其贤长者以为之主。”皆曰:“善。”同佥推畴,畴曰:“今来在此,非苟安而
已,将图大事,复怨雪耻。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侵侮,愉快一时,无深计远
虑。畴有愚计,愿与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诤
讼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余条。又制为婚姻嫁娶之礼,兴举学校讲授之业
,班行其众,众皆便之,至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丸、鲜卑并备遣译使致贡
遗,畴悉抚纳,令不为寇。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当
。绍死,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
。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豫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谓曰:“昔袁公慕君,
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而应之曰:“此非君
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户曹掾,引见谘议。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
吏者。”即举茂才,拜为蓨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
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
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乎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
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
,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
顿之首可不战而擒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
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
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
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
畴亭侯,邑五百户。畴自以始为居难,率众遁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固
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不夺。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太祖亦
不问。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余家居邺。太 娲统氤 马谷帛,皆散之宗族知旧。从征
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
”于是乃复以前爵封畴。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
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重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
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同于子文辞禄,申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
隶校尉钟繇亦以为可听。太祖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惇善,太祖语惇曰:“且往以情喻
之,自从君所言,无告吾意也。”惇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惇
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踌答曰:“是何言之过也!畴,
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纵国私畴,畴独
不愧于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已,请愿效死刎首于前。”言未卒,涕
泣横流。惇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文帝
践阼,高畴德义,赐畴从孙续爵关内侯,以奉其嗣。
    王修字叔治,北海营陵人也。年七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岁邻里社,修感念母,
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年二十,游学南阳,止张奉舍。奉举家得疾病,无相视者
,修亲隐恤之,病愈乃去。初平中,北海孔融召以为以为主簿,守高密令。高密孙氏素
豪侠,人客数犯法。民有相劫者,贼入孙氏,吏不能执。修将吏民围之,孙氏拒守,吏
民畏惮不敢近。修令吏民:“敢有不攻者与同罪。”孙氏惧,乃出贼。由是豪强慑服。
举孝廉,修让邴原,融不听。时天下乱,遂不行。顷之,郡中有反者。修闻融有难,夜
往奔融。贼初发,融谓左右曰:“能冒难来,唯王修耳!”官终而修至。复署功曹。时胶
东多贼寇,复令修守胶东令。胶东人公沙卢宗强,自为营堑,不肯应发调。修独将数骑
径入其门,斩卢兄弟,公沙氏惊愕莫敢动。修抚慰其余,由是寇少止。融每有难,修虽
休归在家,无不至。融常赖修以免。
    袁谭在青州,辟修为治中从事,别驾刘献数毁短修。后献以事当死,修理之,得免
。时人益以此多焉。袁绍又辟修除即墨令,后复为谭别驾。绍死,谭、尚有隙。尚攻谭
,谭军败,修率吏民往救谭。谭喜曰:“成吾军者,王别驾也。”谭之败,刘询起兵漯
阴,诸城皆应。谭叹息曰:“今举州背叛,岂孤之不德邪!”修曰:“东莱太守管统虽在
海表,此人不反,必来。”后十余日,统果弃其妻子来赴谭,妻子为贼所杀,谭更以统
为乐安太守。谭复欲攻尚,修谏曰:“兄弟还相攻击,是败亡之道也。”谭不悦,然知
其忠节。后又问修:“计安出?”修曰:“夫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斗而断其右手,
而曰‘我必胜’,若是者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属有谗人,固将交斗其
间,以求一朝之利,愿明使君塞耳勿听也。若  佞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以
横行天下。”谭不听,遂与尚相攻击,请救于太祖。太祖既破冀州,谭又叛。太祖遂引
军攻谭于南皮。修时运粮在乐安,闻谭急,将所领兵及诸从事数十人往赴谭。至高密,
闻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诣太祖,乞收葬谭尸。太祖欲观修意,默然不应
。修复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敛谭尸,然后就戮,无所恨。”太祖嘉其义,听之。
以修为督军粮,还乐安。谭之破,诸城皆服,唯管统以乐安不从命。太祖命取统首,修
以统亡国之忠臣,因解其缚,使诣太祖。太祖悦而赦之。袁氏政宽,在职势者多畜聚。
太祖破邺,籍没审配等家财物赀以万数。及破南皮,阅修家,谷不满十斛,有书数百卷
。太祖叹曰:“士不妄有名。”乃礼辟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将,迁魏郡太守。为治,
抑强扶弱,明赏罚,百姓称之。魏国既建,为大司农郎中令。太祖议行肉刑,修以为时
未可行,太祖采其议。徙为奉常。其后严才反,与其徒属数十人攻掖门。修闻变,召车
马未至,便将官属步至宫门。太祖在铜爵台望见之,曰:“彼来者必王叔治也。”相国
钟繇谓修:“旧,京城有变,九卿各居其府。”修曰:“食其禄,焉避其难?居府虽旧,
非赴难之义。”顷之,病卒官。子忠,官至东莱太守、散骑常侍。初,修识高柔于弱冠
,异王基于幼童,终皆远至,世称其知人。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少与管宁俱以操尚称,州府辟命皆不就。黄巾起,原
将家属入海,住郁洲山中。时孔融为北海相,举原有道。原以黄巾方盛,遂至辽东,与
同郡刘政俱有勇略雄气。辽东太守公孙度畏恶欲杀之,尽收捕其家,政得脱。度告诸县
:“敢有藏政者与同罪。”政窘急,往投原。原匿之月余,时东莱太史慈当归,原因以
政付之。既而谓度曰:“将军前日欲杀刘政,以其为己害。今政已去,君之害岂不除哉
!”度曰:“然”。原曰:“君之畏政者,以其有智也。今政已免,智将用矣,尚奚拘政
之家?不若赦之,无重怨。”度乃出之。原又资送政家,皆得归故郡。原在辽东,一年中
往归原居者数百家,游学之士,教授之声不绝。
    后得归,太祖辟为司空掾。原女早亡,时太祖爱子仓舒亦没,太祖欲求合葬,原辞
曰:“合葬,非礼也。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公之以待原者,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若
听明公之命,则是凡庸也,明公焉以为哉?”太祖乃止,徙署丞相征事。崔琰为东曹掾,
记让曰:“征事邴原、议郎张范,皆秉德纯懿,志行忠方,清静足以历俗,贞固足以干
事,所谓龙翰风翼,国之重宝。举而用之,不仁者远。”代凉茂为五官将长史,闭门自
守,非公事不出。太祖征吴。原从行,卒。
    是后大鸿胪巨鹿张泰、河南尹扶风庞迪以清贤称,永宁太仆东郡张阁以简质闻。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也。年十六丧父,中表愍其孤贫,咸 苍?R,悉辞不受,
称财以送终。长八尺,美须眉。与平原华歆、同县邴原相友,俱游学于异国,并敬善陈
仲弓。天下大乱,闻公孙度令行于海外,遂与原及平原王烈等至于辽东。度虚馆以候之
。既往见度,乃庐于山谷。时避难者多居郡南,而宁居北,示无迁志,后渐来从之。太
祖为司空,辟宁,度子康绝命不宜。
    王烈者,字彦方,于时名闻在原、宁之右。辞公孙度长史,高贾自秽。太祖命为丞
相掾,征事,未至,卒于海表。
    中国少安,客人皆还,唯宁晏然若将终焉。黄初四年,诏公卿举独行君子,司徙华
歆荐宁。文帝即位,征宁,遂将家属浮海还郡,公孙恭送之南郊,加赠服物。自宁之东
也,度、康、恭前后所资遗,皆受而藏诸。既已西渡,尽封还之。诏以宁为太中大夫,
固辞不受。明帝即位,太尉华歆逊位让宁,遂下诏曰:“大中大夫管宁,耽怀道德,服
膺六艺,清虚足以侔古,廉白可以当世。?囊?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则
襁负而至,斯盖应龙潜升之道,圣贤用舍之义。而黄初以来,征命屡下,每辄辞疾,拒
违不至。岂朝廷之政,与生殊趣,将安乐山,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圣,而考德不
降,则鸣鸟弗闻。以秦穆之贤,犹思询乎黄发。况朕寡德,曷能不愿闻道于子大夫哉!今
以宁为光禄勋。礼有大伦,君臣之道,不可废也。望必速至,称朕意焉。”又诏青州刺
史曰:“宁抱道怀贞,潜翳海隅,比下征书,违命不至,盘桓利居,高尚其事。虽有素
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兹恭之义,使朕虚心引领历年,其何谓邪?徒欲怀安,必肆其志,
不惟古人亦有翻然改节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时方已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仲尼有
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哉!’其命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以礼发遣宁诣行在所,给
安车、吏从、茵蓐、道上厨食,上道先奏。”宁称草莽臣上疏曰:“臣海滨孤微,罢农
无伍,禄运幸厚。横蒙陛下纂承洪绪,德侔三皇,化溢有唐。久 射自 ,积祀一纪,不
能仰答陛下恩养之福。沈委笃疴,寝疾弥留,逋违臣隶颠倒之节,夙宵战怖,无地自厝
。臣元年十一月被公车司马令所下州郡,八月甲申诏书征臣,更赐安车、衣被、茵蓐,
以礼发遣,光宠并臻,优命屡至,怔营竦息,悼心失图。思自陈闻,申展愚情,而明诏
抑割,不令稍修章表,是以郁滞,讫于今日。诚谓乾覆,思有纪极,不意灵润,弥以隆
赫。奉今年二月被州郡所下三年十二月辛酉诏书,重赐安车、衣服,别驾从事与郡功曹
以礼发遣,又特被玺书,以臣为光禄勋,躬秉劳谦,引喻周、秦,损上益下。受诏之日
,精魄飞散,靡所投死。臣重自省揆,德非园、绮而蒙安车之荣,功无窦融而蒙玺封之
宠,楶棁驽下,  栋梁之任,垂没之命,获九棘之位,惧有朱博鼓妖之眚。又年疾日侵
,有加无损,不任扶舆进路以赛元责。望 姐 阖,徘徊阙庭,谨拜章陈情,乞蒙哀省,
抑恩听放,无令骸骨填于衢路。”自黄初至于青龙,征命相仍,常以八月赐牛酒。诏书
问青州刺史程喜:“宁为守节高乎,审老疾尪顿邪?”喜上言:“宁有族有人管贡为州吏
,与宁邻比,臣常使经营消息。贡说:“宁常著?皂?帽、布襦?裤?、布裙,随时单
复,出入闺庭,能自任杖,不须扶持。四时祠祭,辄自力强,改加衣服,着絮巾,故在
辽东所有白布单衣,亲拜馔馈,跪拜成礼。宁少而丧母,不识形象,常特加觞,泫然流
涕。又居宅离水七八十步,夏时诣水中澡洒手足,窥于园圃。臣揆宁前后辞让让意,独
自以生长潜逸,曹艾智哀,是以栖迟,每执谦退。此宁志行所欲必全,不为守高。”
    正始二年,太仆陶丘一、永宁  尉孟观、待中孙邕、中书侍郎王基荐宁曰:“臣闻
龙凤隐耀,应德而臻,明哲潜遁,候时而动。是以 N?| 岐,周道隆兴,四皓为佐,汉
帝用康。伏见太中大夫管宁,应二仪之中和,总九德之纯懿,含章素质,冰洁渊清,玄
虚淡泊,与道  遥;娱心黄老,游志六艺,升堂入室,究其阃奥,韬古今于胸怀,包道
德之机要。中平之际,黄巾陆梁,华夏倾荡,王纲弛顿。遂避时难,乘桴越海,羁旅辽
东三十余年。在乾之姤,匿景藏光,嘉遁养浩,韬韫儒墨,潜化傍流,畅于殊俗。
    黄初四年,高祖文皇帝畴谘群公,思求俊乂。故司徒华歆举宁应选,公车特征,振
  遐裔,翻然来翔。行遇屯厄,遭罹疾病,?拜太中大夫。烈?明皇帝嘉美其德,登为
光禄勋。宁疾弥留,未能进道。今宁旧疾已瘳,行年八十,志无衰倦。环堵筚门,偃息
穷巷,饭鬻糊口,并日而食,吟咏《诗》、《书》,不改其乐。困而能通,遭难必济,
经危蹈险,不易其节,金声玉色,久而弥彰。揆其终始,殆天所祚,当赞大魏,辅亮雍
熙。衮职有阙,群下属望。昔高宗刻象,营求贤哲,周文启龟,以 妨甲簟 况宁前朝所
表,名德已著,而久栖迟,未时引致,非所以奉遵明训,继成前志也。陛下践阼,纂承
洪绪。圣敬日跻,超越周成。每发德音,动谘师傅。若继二祖招贤故典,宾礼俊迈,以
广缉熙,济济之化,侔于前代。
    宁清高恬泊,拟迹前轨,德行卓绝,海内无偶。历观前世玉帛所命,申公、枚乘、
周党、樊英之俦,测其渊源,览其清浊,未有厉俗独行若宁者也。诚宜束帛加璧,备礼
征聘,仍授几杖,延登东序, 蟪 坟素,坐而论道,上正璇玑,协和皇?,下阜群生、
彝伦攸叙,必有可观,光益大化。若宁固执匪石,守志箕山,追 : 崖,参踪巢、许。
斯亦圣朝同符唐、虞,优贤扬历,垂声千载。虽出处殊涂,俯仰异体,至于兴治美俗,
其揆—也。”
    于是特具安车蒲轮,束帛   灯秆伞;崮?洌?蹦臧耸?摹0葑渝憷芍校?笪?┦?。初,宁妻先率,知故劝更娶,宁曰:“每省曾子、王骏之言,意常嘉之,岂自遭之而
违本心哉?”
    时巨鹿张臶,字子明,颖川胡昭,字孔明,亦养志不仕。臶少游太学,学兼内外,
后归乡里。袁绍前后辟命,不应,移居上党。并州牧高干表除乐平令,不就,徙遁常山
,门徒且数百人,迁居任县。太祖为丞相,辟,不诣。太和中,诏求隐学之士能消灾复
异者,郡累上臶,发遣,老病不行,广平太守卢毓到官三日,纲纪白承前致版 伺[。毓
教曰:“张先生所谓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诸侯者也。此岂版谒所可光饰哉!”但遣主簿奉
书致羊酒之礼。青龙四年辛亥诏书:“张掖郡玄川溢涌,激彼奋荡,宝石负图,状像灵
龟,宅于川西,嶷然磐峙,仓质素章,麟凤龙马,焕炳成形,文字告命,粲然著明。太
史令高堂隆上言:“古皇圣帝所未尝蒙,实有魏之祯命,东序之世宝。”事颁天下。任
令于绰连赍以问臶,臶密谓绰曰:“夫神以知来,不追已往,祯祥先见而后废兴从之。
汉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兴征祥乎!此石,当今之变异而将来之祯瑞也。”正始元年
,戴凭之鸟巢臶门阴。臶告门人曰:“夫戴鵀阳鸟,而巢门阴,此凶祥也。”乃援琴歌
咏,作诗二篇,旬日而卒,时年一百五岁。是岁,广平太守王肃至官,教下县曰:“前
在京都,闻张子明。来至问之,会其已亡,致痛惜之。此君笃学隐居,不与时竞,以道
乐身。昔绛县老人屈在泥举涂,赵孟升之,诸侯用睦。愍其耄勤好道而不蒙荣宠,书到
,遣吏劳问其家,显题门户,务加殊异,以慰既往,以劝将来。”
    胡昭始避地冀州,亦辞袁绍之命,遁还乡里。太祖为司空丞相,频加礼辟。昭往应
命。既至,自陈一介野生,无军国之用,归诚求去。太祖曰:“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勉卒雅尚,义不相屈。”昭乃转居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经籍自娱。闾里敬而爱之。
建安二十三年,陆浑长张固被书调丁夫,当给汉中。百姓恶惮远役,并怀扰扰。民孙狼
等因兴兵杀县主簿,作为叛乱,县邑残破。固率将十余吏卒,依昭住止,招集遗民,安
复社稷。狼等遂南附关羽。羽授印给兵,还为寇贼,到陆浑南长乐亭,自相约誓,言:
“胡居士贤者也,一不得犯其部落。”一川赖昭,咸无怵惕。天下安辑,徙宅宜阳。正
始中,膘骑将军赵俨、尚书黄休、郭彝、散骑常侍荀顗、钟毓、太仆庚嶷、弘农太守何
桢等递荐昭曰:“天真高洁,老而弥笃。玄虚静素,有夷,皓之节。宜蒙征命,以励风
俗。”至嘉平二年,公车特征,会卒,年,八十九,拜子纂郎中。初,昭善史书,与钟
繇、邯郸淳、卫顗、韦诞并有名,尺牍之迹,动见模楷焉。
    评曰:“袁涣、邴原、张范 ?那宓 ,进退以道,盖是贡禹、两龚之匹 A姑 、国
渊亦其次也。张承名行亚范,可谓能弟矣。田畴抗节,王修忠贞,足以矫俗;管宁渊雅
高尚,确然不拔;张臶、胡昭阖门守静,不营当世:故并录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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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
人也。少朴讷,好击剑,尚武事。年二十三,乡移为正,始感激,读《论语》、《韩诗
》。至年二十九,乃结公孙方等就郑玄受学。学未期,徐州黄巾贼攻破北海,玄与门人
到不其山避难。时谷籴县乏,玄罢谢诸生。琰既受遣,而寇盗充斥,西道不通。于是周
旋青、徐、兖、豫之郊,东下寿春,南望江、湖。自去家四年乃归,以琴书自娱。
    大将军袁绍闻而辟之。时士卒横暴,掘发丘陇。琰谏曰:“昔孙卿有言:‘士不素
教,甲兵不利,虽汤武不能以战胜。’今道路暴骨,民未见德, 穗房は匕橱缆衩h,示
憎怛之爱,追文王之仁。”绍以为骑都尉。后绍治兵黎阳,次于延津,琰复谦曰:“天
子在许,民望助顺,不如守境述职,以宁区宇”。绍不听,遂败于官渡。及绍卒,二子
交争,争欲得琰。琰称疾固辞,由是获罪,幽于囹圄,赖阴夔、陈琳营救得免。
    太祖破袁氏,领冀州牧,辟琰为别驾从事,谓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
故为大州也。”琰对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亲寻干戈,冀方蒸庶暴骨
原野。未闻王师仁声先路,存问风俗,救其涂炭,而校计甲兵,唯此为先,斯岂鄙州士
女所望于明公哉!”太祖改容谢之。于时宾客皆伏失色。
    太祖征并州,留琰傅文帝于邺。世子仍出田猎,变易服乘,志在驱逐。琰书谏曰:
“盖闻盘于游田,《书》之所戒,鲁隐观鱼,《春秋》讥之。此周、孔之格言,二经之
明义。殷鉴夏后,《诗》称不远,于卯不乐,《礼》以为忌,此又近者之得失,不可不
深察也。袁族富强,公子宽放,盘游滋侈,义声不闻,哲人君子,俄有色斯之志,熊?
罴?壮士,堕于吞噬之用,固所以拥徒百万,跨有河朔,无所容足也。今邦国殄瘁,惠
康未洽,士女企踵,所思者德。况公亲御戎马,上下劳惨,世子宜遵大路,慎以行正,
思经国之高略,内鉴近戒,外扬远节,深惟储副,以身为宝。而猥袭虞旅之贱服,忽驰
骛而陵险,志雉兔之小娱,忘社稷之为重,斯诚有识所以恻心也。唯世子燔翳捐褶,以
塞众望,不令老臣获罪于天”。世子报曰:“昨奉嘉命,惠示雅数,欲使燔翳捐褶。翳
已坏矣,褶亦去焉。后有此比,蒙复诲诸。”
    太祖为丞相,琰复为东西曹椽属征事。初授东曹时,教曰:“君有伯夷之风,史鱼
之直。贪夫慕名而清,壮士尚称而厉,斯可以率时者已。故授东曹,往 ?手啊! 魏国
初建,拜尚书。时未立太子,临菑侯植有才而爱。太祖狐疑,以函令密访于外。唯琰露
板答曰:“盖闻《春秋》之义,立子以长,加五官将仁孝聪明,宜承正统。琰以死守之
。”植,琰之兄女婿也。太祖贵其公亮,喟然叹息,迁中尉。
    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而太祖亦敬惮焉。琰尝
荐巨鹿杨训,虽才好不足,而清贞守道,太祖即礼辟之。后太祖为魏王,训发表称赞功
伐,褒述盛德。时人或笑训希世浮伪,谓琰为失所举。琰从训取表草视之,与训书曰:
“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琰本意讥论者好谴呵而不寻情理也。有白琰
此书傲世怨谤者,太祖怒曰:“谚言‘生女耳’,‘耳’非佳语。‘会当有变时’,意
指不逊。”于是?罚?琰为徒隶,使人视之,辞色不挠。太祖令曰:“琰虽见刑,而通
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遂赐琰死。
    始琰与司马朗善,晋宣王方壮,琰渭朗曰:“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
子之所及也。”朗以为不然,而琰每秉此论。琰从弟林,少无名望,虽姻族犹多轻之,
而琰常曰:“此所谓大器晚成者也,终必远至。” 每 孙礼、卢毓始入军府,琰又名之
曰:“孙疏亮亢烈,刚简能断,卢清警明理,百炼不消,皆公才也。”后林、礼、毓咸
至鼎辅。及琰友人公孙方、宋阶早卒,琰抚其遗孤,恩若己子。其鉴识笃义,类皆如此

    初,太祖性忌,有所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皆以恃旧不虔见诛。而
琰最为世所痛惜,至今冤之。
     ?d字孝先,陈留平丘人也。少为县吏,以清公称。将避乱荆州。未至,闻刘表政
令不明,遂往鲁阳。太祖临兖州,辟为治中从事。玠语太祖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
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
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
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太祖敬纳其言,转幕府功曹

    太祖为司空丞相,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
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
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文帝为
五官将,亲自诣玠,属所亲眷。玠答曰:“老臣以能守职。幸得免戾,今所说人非迁次
,是以不敢奉命。”大军还邺,议所并省。玠请谒不行,时人惮之,咸欲省东曹。乃共
白曰:“旧西曹为上,东曹为次,宜省东曹。”太祖知其情,令曰:“日出于东,月盛
于东,凡人言方,亦复先东,何以省东曹?”遂省西曹。初,太祖平柳城,班所获器物,
特以素屏风素冯 复瞳d,曰:“君有古人之风,故赐君古人之服。”玠居显位,常布衣
蔬食,抚育孤兄子甚笃,赏赐以振施贫族,家无所余。迁右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仆
射,复典选举。时太子未定,而临菑侯植有宠,玠密谏曰:“近者袁绍以嫡庶不分,覆
宗灭国。废立大事,非所宜闻。”后群僚会,玠起更衣。太祖目指曰:“此古所谓国之
司直,我之周昌也。”
      琰既死,玠内不悦。后有白玠者:“出见黥面反者,其妻子没为官奴婢,玠言曰
‘使天不雨者盖此也’。”太祖大怒,收?d 狱。大理钟 碲但d曰:“自古圣帝明王,
罪及妻子。《书》云:‘左不共左,右不共右,予则孥戮女。’司寇之职,男子入于罪
隶,女子入于春稿。汉律,罪人妻子没为奴婢,黥面。汉法所行黥墨之刑,存于古典。
今真奴婢祖先有罪,虽历百世,犹有黥面供官,一以宽良民之命,二以宥并罪之辜。此
何以负于神明之意,而当致旱?案典谋,急恒寒若,舒恒燠若,宽则亢阳,所以为旱。玠
之吐言,以为宽邪,以为急也?急当阴霖,何以反旱?成汤圣世,野无生草,周宣令主,
旱魃为虐  亢旱以来,积三十年,归咎黥面,为相值不?卫人伐邢,师兴而雨,罪恶无征
,何以应天??d 谤之言,流于下民,不悦之声,上闻圣听。玠之吐言,势不独语,时见
黥面,凡为几人?黥面奴婢,所识知邪?何缘得见,对之叹言?时以语谁?见答云何?以何日
月?于何处所?事已发露,不得隐欺,具以状对。”玠曰:“臣闻萧生缢死,困于石显;
贾子放外,谗在绛、灌;白起赐剑于杜邮;晁错致诛于东市;伍员绝命于吴都:斯数子
者,或妒其前,或害其后。 即 龆执简,累勤取官,职在机近,人事所窜。属臣以私,
无势不绝,语臣以冤,无细不理。人情淫利,为法所禁,法禁于利,势能害之。青蝇横
生,为臣作谤,谤臣之人,势不在他。昔王叔、陈生争正王廷,宣子平理,命举其契,
是非有宜,曲直有所,《春秋》嘉焉,是以书之。臣不言此,无有时、人。说臣此言,
必有征要。乞蒙宣子之辨,而求王叔之对。若臣以曲闻,即刑之日,方之安驷之赠;赐
剑之来,比之重赏之惠。谨以状对。”时桓阶、和洽进言救玠。玠遂免黜,卒于家。太
祖赐棺器钱帛,拜子机郎中。
    徐奕字季才,东莞人也。避难江东,孙策礼命之。奕改姓名,微服还本郡。太祖为
司空,辟为掾属,从西征马超。超破,军还。时关中新服,未甚安,留奕为丞相长史,
镇抚西京,西京称其威信。转为雍州刺史、复还为东曹属。丁仪等见宠于时,并害之,
而奕终不为动。出为魏郡太守。太祖征孙权,徙为留府长史,谓奕曰:“君之忠亮,古
人不过也,然微太严。昔西门豹佩韦以自缓,夫能以柔弱制刚强者,望之于君也。今使
君统留事,孤无复还顾之忧也。”魏国既建,为尚书,复典选举,迁尚书令。
    太祖征汉中,魏讽等谋反,中尉杨俊左迁。太祖叹曰:“讽所以敢生乱心,以吾爪
牙之臣无遏奸防谋者故也。安得如诸葛丰者,使代俊乎!”桓阶曰:“徐奕其人也。”太
祖乃以奕为中尉,手令曰:“昔楚有子玉,文公为之侧席而坐;汲黯在朝,淮南为之折
谋。《诗》称‘邦之司直’,君之谓与!”在职数月, 搀 乞退,拜谏议大夫,卒。
    何夔字叔龙,陈郡阳夏人也。曾祖父熙,汉安帝时官至车骑将军。夔幼丧父,与母
兄居,以孝友称。长八尺三寸,容貌矜严。避乱淮南。后袁术至寿春,辟之,夔不应,
然遂为术所留。久之,术与桥蕤惧攻围蕲阳,蕲阳为太祖固守。术以  彼郡人。欲胁令
说蕲阳。夔谓术谋臣李业曰:“昔柳下惠闻伐国之谋而有忧色,曰;‘吾闻伐国不问仁
人,斯言何为至于我哉’!遂遁匿灊山。术知夔终不为己用,乃止。术从兄山阳太守遗母
,夔从姑也,是以虽恨夔而不加害。
    建安二年,夔将还乡里,度术必急追,乃问行得免,明年到本郡。顷之,太祖辟为
司空掾属。时有传袁术军乱者,太祖问夔曰:“君以为信不?”夔对曰:“天之所助者顺
,人之所助者信。术无信顺之实,而望天人之助,此不可以得志于天下。夫失道之主,
亲戚叛之,而况于左右乎!以夔观之,其乱必矣。”太祖曰:“为国失贤则亡。君不为术
所用;乱,不亦宜乎!”太祖性严,掾属公事,往往加杖;夔常畜毒药,誓死不辱,是以
终不见及。出为城父令。迁长广太守。郡滨山海,黄巾未平,豪杰多背叛,衰谭就加以
官位。长广县人管承,徒众三千余家,为寇害。议者欲举兵攻之。夔曰:“承等非生而
乐乱也,习于乱,不能自还,未被德教,故不知反善。今兵迫之急,   忠拿穑?夭⒘?战。攻之既未易拔,虽胜,必伤吏民。不如徐喻以恩德,使容自悔,可不烦兵而定。”
   部へ┗普湓冢??鲁砂埽?械冉郧敕?Y缜怖舫珊肓煨N荆?す? 丞等郊迎奉牛酒
,诣郡。牟平贼从钱,众亦数千,夔率郡兵与张辽共讨定之。东牟人王营,众三千余家
,胁昌阳县为乱。夔遣吏王钦等,授以计略,使离散之。旬月皆平定。
    是时太祖始制新科下州郡,又收租税绵绢。夔以郡初立,近以师旅之后,不可卒绳
以法,乃上言曰:“自丧乱已来,民人失所,今虽小安,然服教日浅。所下新科,皆以
明罚敕法,齐一大化也。所领六县。疆域初定,加以饥馑,若一切齐以科禁,恐或有不
从教者。有不从教者不得不诛,则非观民设教随时之意也。先王辨九服之赋以殊远近,
制三典之刑以平治乱,愚以为此郡宜依远域新邦之典,其民间小事,使长吏临时随宜,
上不背正法,下以顺百姓之心。比及三年,民安其业,然后齐之以法,则无所不至矣。
”太祖从其言。征还,参丞相军事。海  郭祖寇暴乐安、济南界,州郡苦之。太祖以夔
前在长广有威信,拜乐安太守。到官数月,诸城悉平。
    人为丞相东曹掾。夔言于太祖曰:“自军兴以来,制度草创,用人未详其本,是以
各引其类,时忘道德。夔闻以贤制爵,则民慎德;以庸制禄,则民兴功。以为自今所用
,必先核之乡间,使长幼顺叙,无相逾越。显忠直之赏,明公实之报,则贤不肖之分,
居然别矣。又可修保举故不以实之令,使有司别受其负。在朝之臣,时受教与曹并选者
,各任其责。上以观朝臣之节,下以塞争竞之源,以督群下,以率万民,如是则天下幸
甚。”太祖称善。魏国既建,拜尚书仆射。文帝为太子,以凉茂为太傅,夔为少傅;特
命二傅与尚书东曹并选太子诸侯官属。茂卒,以夔代茂。每月朔,太傅入见太子,太子
正法服而礼焉;他日无会仪。夔迁太仆,太子欲与辞,宿戒供,夔无往意;乃与书请之
,夔以国有常制,遂不往。其履正如此。然于节俭之世,最为豪汰。文帝践阼,封成阳
亭侯,邑三百户。疾病,  乞逊位。诏报曰:“盖礼贤亲旧,帝王之常务也。以亲则君
有辅弼之勋焉,以贤则君有醇固之茂焉。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今君疾虽未瘳,神明听
之矣。君其即安,以顺朕意。”薨,谥曰靖侯。子曾嗣,咸熙中为司徒。
    刑颙、字子昂,河间鄚人也。举孝廉,司徒辟,皆不就。易姓字,适右北平,从田
畴游。积五年,而太祖定冀州。颙谓畴曰:“黄巾起来二十余年,海内鼎沸,百姓流离
。今闻曹公法令严。民厌乱矣,乱极则平。请以身先。”遂装还乡里。田畴曰:“刑颙
,民之先觉也。”乃见太祖,求为乡导以克柳城。
    太 姹亠J为冀州从事,时人称之曰:“德行堂堂刑子昂。”除广宗长,以故将丧弃
官。有司举正,太祖曰:“矬J 于旧君,有一致之节。”勿问也?更辟司空掾,除行唐
令,劝民农桑,风化大行。人为丞相门下督,迁左冯翊,病,去官。是时,太祖诸子高
选官属,令曰:“侯家吏,宜得渊深法度如 田J辈。”遂以为平原侯植家丞。颙防闲以
礼,无所屈挠,由是不合。庶子刘桢书谏植曰:“家 ┬田J,北王之彦,少秉高节,玄
静淡泊,言少理多,真雅士也。桢诚不足同贯斯人,并列左右。而桢礼遇殊特,颙反疏
简,私惧观者将谓君侯习近不肖,礼贤不足,采庶子之春华,忘家丞之秋实,为上招谤
,其罪不小,以此反侧。”后参丞相军事,转东曹掾。初,太子未定,而临菑侯植有宠
,丁仪等并赞冀其美。太祖问颙,颙对曰:“以庶代宗,先世之戒也。愿殿下深重察之
!”太子识其意,后遂以为太子少傅,迁太傅。文帝践阼,为侍中尚书仆射,赐爵关内侯
,出为司隶校尉,徙太常。黄四年薨,子友嗣。
    鲍勋字叔业,泰山平阳人也,汉司隶校尉鲍宣九世孙。宣后嗣有从上党能泰山者,
遂家焉。勋父信,灵帝时为骑都尉,大将军何进遣东募兵。后为济北相,协规太祖,身
以遇害。语在《董卓传》、《武帝纪》。建安十七年,太祖追录信功,表封勋兄邵新都
亭侯。辟勋丞相掾。
    二十二年,立太子,以勋为中庶子。徙黄门侍郎,出为魏郡西部都尉,太子郭夫人
弟为曲周县吏,断盗官布,法应弃市。太祖时在谯,太子留邺,数手书为之请罪。勋不
敢擅纵,具列上。勋前在东宫,守正不挠,太子固不能悦,及重此事,恚望滋甚。会郡
界休兵有失期者,密敕中尉奏免勋宫。久之,拜侍御史。延康元年,太祖崩,太子即王
位,勋以驸马都尉兼侍中。
    文帝受禅,勋每陈“今之所急,唯在军农,宽惠百姓,台榭苑囿,宜以为后。”文
帝将出游猎,勋停车上疏曰:“臣闻五帝三王,靡不明本立教,以孝治天下。陛下仁圣
恻隐,有同古烈。臣冀当继踪前代。令万世可则也。如何在谅暗之中,修驰骋之事乎!臣
冒死以闻,唯陛下察焉”。帝手毁其表而竟行猎,中道顿息,问侍臣曰:“猎之为乐,
何如八音也?”侍中刘晔对曰:“猎胜于乐。”勋抗辞曰:“夫乐,上通神明,下和人理
,隆治致化,万 钕虂V。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况猎,暴华盖于原野,伤生育之至理,
栉风休雨,不以时隙哉?昔鲁隐现渔于棠,《春秋》讥之。虽陛下以为务,愚臣所不愿也
。”因奏:“刘晔佞谀不忠,阿顺陛下过戏之言。  梁丘据取媚于遄台,晔之谓也。请
有司议罪以清皇朝。”帝怒作色,罢还,即出勋为右中郎将。
    黄初四年,尚书令陈群、仆射司马宣王并举勋为宫正,宫正即御史中丞也。帝不得
已而用之,百寮严惮,罔不肃然。六年秋,帝欲征吴,群臣大议,勋面谏曰:“王师屡
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唇齿相依,凭阻山水,有难拔之势故也。往年龙舟飘荡,
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此时宗庙几至倾履,为百世之戒。今又劳兵袭远,日
费千金,中国虚耗,令黠虏玩威,臣窃以为不可。”帝益忿之,左迁勋为治书执法。
    帝从寿春还,屯陈留郡界。太守孙邕见,出过勋。时营垒未成,但立标埒,邕邪行
不从正道,军营令史刘曜欲推之,勋  堑垒未成,解止不举。大军还洛阳,曜有罪,勋
  绌遣,而曜密表勋私解邕事。诏曰:“勋指鹿作马,收付廷尉。?廷尉法议:“正刑
五岁”。三官驳:“依律罚金二斤”。帝大怒曰:“勋无活分,而汝等敢纵之!收三官已
下付刺奸,当令十鼠同穴。”太尉钟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
卫臻、守廷尉高柔等并表“勋父信有功于太祖”,求请勋罪。帝不许,遂诛勋。勋内行
既修,廉而能施,死之日,家无余财。后二旬,文帝亦崩,莫不为勋叹恨。
    司马芝字子华,河内温人也。少为书生,避乱荆州,于鲁阳山遇贼,同行者皆弃老
弱走,芝独坐守老母。贼至,以刃临芝,芝叩头曰:“母老,唯在诸君!”贼曰:“此孝
子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以鹿车推载母。居南方十余年,躬耕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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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钟繇字元常,颖川长社人也。
尝与族父瑜俱至洛阳,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于水,努力慎之!”行未十
里,度桥,马惊,堕水几死。瑜以相者言中,益贵繇,而供给资费,使得专学。举孝廉
,除尚书郎、阳陵令,以疾去。辟三府,为廷尉正、黄门侍郎。是时,汉帝在西京,李
傕、郭汜等乱长安中,与关东断绝。太祖领兖州牧,始遣使上书。傕、汜等以为“关东
欲自立天子,今曹操虽有使命,非其至实”,议留太祖使,拒绝其意。繇说傕、汜等曰
:“方今英雄并起,各矫命专制,唯曹兖州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款,非所以副将来之望
也。”傕、汜等用繇言,厚加答报,由是太祖使命遂得通。太祖既数听荀彧之称繇,又
闻其说傕、祀,益虚心。后傕胁天子,繇与尚书郎韩斌同策谋。天子得出长安,繇有力
焉。拜御史中丞,迁侍中尚书仆射,并录前功封东武亭侯。
    时关中诸将马腾、韩遂等,各拥强兵相与争。太祖方有事山东,以关右为忧。乃表
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委之以后事,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长安,移书
腾、遂等,为陈祸福,腾、遂备遣子人侍。太祖在官渡,与袁绍相持,繇送马二千余匹
给军。太祖与繇书曰:“得所送马,甚应其急。关右平定,朝廷无西顾之忧,足下之勋
也。昔萧何镇守关中,足食成军,亦适当尔。”其后匈奴单于作乱平阳,繇帅诸军围之
,未拔;而袁尚所置河东太守郭援到河东,众甚盛。诸将议欲释之去,繇曰:“袁氏方
强,援之来,关中阴与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顾吾威名故耳。若弃而去,示之以弱,所
在之民,谁非寇仇?纵吾欲归,其得至乎!此为未战先自败也。且援刚愎好胜,必易吾军
,若渡汾为营,及其未济击之,可大克也。”张既说马腾会击援,腾遣子超将精兵逆之
。援至,果轻渡汾,众止之,不从。济水未半,击,大破之,斩援,降单干。语在《既
传》。其后河东卫固作乱,与张晟、张琰及高干等并为寇,繇又率诸将讨破之。自天子
西迁,洛阳人民单尽,繇徙关中民,又招纳亡叛以充之,数年间民户稍实。太祖征关中
,得以为资,表繇为前军师。
    魏国初建,为大理,迁相国。文帝在东宫,赐繇五熟,为之铭曰:“于赫有魏,作
汉藩辅。厥相惟钟,实干心膂。靖恭夙夜,匪遑安处。百寮师师,楷兹度矩。”数年,
坐西曹掾魏讽谋反,策罢就第。文帝即王位,复为大理。及践阼,改为廷尉,进封崇高
乡侯。迁太尉,转封平阳乡侯。时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并先世名臣。文帝罢朝,谓左
右曰:“此三公者,乃一代之伟人也,后世殆难继矣!”明帝即位,进封定陵侯,增邑五
百,并前干八百户,迁太傅。繇有膝疾,拜起不便。时华歆亦以高年疾病,朝见皆使载
舆车,虎贲舁上殿就坐。是后三公有疾,遂以为故事。
    初,太祖下令,使平议死刑可宫割者。繇以为“古之肉刑,更历圣人,宜复施行,
以代死刑。”议者以为非悦民之道,遂寝。及文帝 禀 群臣,诏谓“大理欲夏肉刑,此
诚圣王之法。公卿当善共议。”议未定,会有军事,复寝。太和中,繇上疏曰:“大魏
受命,继踪虞、夏。孝文革法,不合古道。先帝圣德,固天所纵,坟典之业,一以贯之
。是以继世,仍发明诏,思复古刑,为一代法。连有军事,遂未施行。陛下远追二祖遗
意,惜斩趾可以禁恶,恨人死之无辜,使明习律令,与群臣共议。出本当右趾而人大辟
者,复行此刑。《书》云:‘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苗。’此言尧当除蚩尤、有苗
之刑,先审问于下民之有辞者也。若今蔽狱之时,讯问三槐、九棘、群吏、万民,使如
孝景之令,其当弃市,欲斩右趾者许之。其黥、劓、左趾、宫刑者,自如孝文易以髡、
笞。能有奸者,率年二十至四五十,虽斩其足,犹任生育。今天下人少于孝文之世,下
计所全,岁三千人。张苍除肉刑,所杀岁以万计。臣欲复肉刑,岁生三千人。子贡问能
济民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又曰:“仁远乎哉?我
欲仁,斯仁至矣。’苦诚行之,斯民永济。”书奏,诏曰:“太傅学优才高,留心政事
,又于刑理深远。此大事,公卿群僚善共平议。”司徒王朗议,以为“繇欲轻减大辟之
条,以增益刖刑之数,此即起偃为竖,化尸为人矣。然臣之愚,犹有未合微异之意。夫
五刑之属,著在科律,自有减死一等之法,不死即为减。施行已久,不待远假斧凿于彼
肉刑,然后有罪次也。前世仁者,不忍肉刑之惨酷,是以废而不用。不用已来,历年数
百。今复行之,恐所减之文未彰于万民之目,而肉刑之问已宣于寇仇之耳,非所以来远
人也。今可按繇所欲轻之死罪,使减死之髡、刖。嫌其轻者,可倍其居作之岁数。内有
以生易死不訾之恩,外无以则易钛钻骇耳之声。”议者百余人,与朗同者多。帝以吴、
蜀未平,且寝。
    太和四年,繇薨。帝素服临吊,谥曰成侯。子毓嗣。初,文帝分毓户邑,封繇弟演
及子劭、孙豫列侯。
    毓字稚叔。年十四为散骑侍郎,机捷谈笑,有父风。太和初,蜀相诸葛亮围祁山,
明帝欲西征,毓上疏曰:“夫策贵庙胜,功尚帷幄,不下殿堂之上,而决胜千里之外。
车驾宜镇守中土,以为四方威势之援。今大军西征,虽有百倍之威,于关中之费,所损
非一。且盛暑行师,诗人所重,实非至尊动轫之时也。”迁黄门待郎。时大兴洛阳宫室
,车驾便幸许昌,天下当朝正许昌。许 齻 狭,于城南以毡为殿,备设鱼龙曼延,民罢
劳役。毓谏,以为“水旱不时,帑藏空虚,凡此之类,可须丰年。”又上“宜复关内开
荒地,使民肆力于农。”事遂施行。正始中,为散骑(侍郎)[常侍]。大将军曹爽盛夏兴
军伐蜀,蜀拒守,军不得进。爽方欲增兵,毓与书曰:“窃以为庙胜之策,不临矢石;
王者之兵,有征无战。诚以干戚可以服有苗,退舍足以纳原寇,不必纵吴汉于江关,骋
韩信于井陉也。见可而进,知难而退,盖自古之政。惟公侯详之!”爽无功而还。后以失
爽意,徙侍中,出为魏郡太守。爽既诛,入为御史中丞、侍中、廷尉。听君父已没,臣
子得为理谤,及士为侯,其妻不复配嫁,毓所创也。
    正元中,毋丘俭、文钦反,毓持节至扬、豫州班行赦令,告渝士民,还为尚书。诸
葛诞反,大将军司马文王议自诣寿春讨涎。会吴大将孙壹率众降,或以为“吴新有衅,
必不能复出军。东兵已多,可须后问。”毓以为“夫论事料放,当以己度人。今诞举淮
南之地以与吴国,孙壹所率,口不至千,兵不过三百。吴之所失,盖为无几。若寿春之
围未解,而吴国之内转安,未可必其不出也。”大将军曰:“善。”遂将毓行。淮南既
平,为青州刺史,加后将军,迁都督徐州诸军事,假节,又转都督荆州。景元四年薨,
追赠车骑将军,谥曰惠侯。子骏嗣。毓弟会,自有传。
    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人也。高唐为齐名都,衣冠无不游行市里。歆为吏,休沐出
府,则归家阖门。议论持平,终不毁伤人。同郡陶丘洪亦知名,自以明见过歆。时王芬
与豪杰谋废灵帝。语在《武纪》。芬阴呼歆、洪共定计,洪欲行,歆止之曰:“夫废立
大事,伊、霍之所难。芬性疏而不武,此必无成。而祸将及族。子其无往!”拱从歆言而
止。后芬果败,洪乃服,举孝廉,除郎中,病,去官。灵帝崩,何进辅政,征河南郑泰
、颖川荀攸及歆等。歆到,为尚书郎。董卓迁天于长安,歆求出为下(圭阝)令,病不
行,遂从蓝田至南阳。时袁术在穰,留歆。歆说术使进军讨卓,术不能用。歆欲弃去,
会天子使太傅马日(石单)安集关东,日(石单)辟歆为掾。东至徐州,诏即拜歆豫章
太守,以为政清静不烦,吏民感而爱之。孙策略地江东,歆知策善用兵,乃幅巾奉迎。
策以其长者,待以上宾之礼。后策死。太祖在官渡,表天子征歆。孙权欲不遣,歆谓权
曰:“将军奉王命,始交好曹公,分义末固,使仆得为将军效心,岂不有益乎?今空留仆
,是为养无用之物,非将军之良计也。”权悦,乃遣歆。宾客旧人送之者千余人,赠遗
数百金。歆皆无所拒,密各题识,至临去,悉聚诸物,谓诸宾客曰:“本无拒诸君之心
,而所受遂多。念单车远行,将以怀璧为罪,愿宾客为之计。”众乃各留所赠,而服其
德。
    歆至,拜议郎,参司空军事,入为尚书,转侍中,代荀彧为尚书令。太祖征孙权,
表歆为军师。魏国既建,为御史大夫。文帝即王位,拜相国,封安乐乡侯。及践阼,改
为司徒。歆素清贫,禄赐以振施亲戚故人,家无担石之储。公卿尝并赐没入生口,唯歆
出而嫁之。帝叹息,下诏曰:“司徒,国之俊老,所与和阴阳理庶事也。今大官重膳,
而司  蔬食,甚无谓也。?特赐御衣,及为其妻子男女皆作衣服。三府议:“举孝廉,
本以德行,不复限以试经。”歆以为“丧乱以来,六籍堕废,当务存立,以崇王道。夫
制法者,所以经盛衰。今听孝廉不以经试,恐学业遂从此而废。若有秀异,可特征用。
患于无其人,何患不得哉?”帝从其言。
    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帝以安车征之。明帝即位,进封博平侯,
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三百户,转拜太尉。歆称病乞退,让位于宁。帝不许。临当大会,
乃遣散骑常侍缪袭奉诏喻指曰:“朕新莅庶事,一日万几,惧听断之不明。赖有德之臣
,左右朕躬,而君屡以疾辞位。夫量主择君,不居其朝,委荣弃禄,不究其位,古人固
有之矣,顾以为周公、伊尹则不然。洁身徇节,常人为之,不望之于君。君其力疾就会
,以惠予一人。将立席几筵,命百官总己,以须君到,朕然后御坐”。又诏袭:“须歆
必起,乃还。”歆不得已,乃起。
    太和中,遣曹真从子午道伐蜀,车驾东幸许昌。歆上疏曰:“兵乱以来,过逾二纪
。大魏承天受命,陛下以圣德当成、康之隆,宜弘一代之治,绍三王之迹。虽有二贼负
险延命,苟圣化日跻,远人怀德,将襁负而至。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时动。臣诚
愿陛下先留心于治道,以征伐为后事。且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入,无独克之
功。如闻今年征役,颇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
患,百姓无离士之心,则天下幸甚,二贼之衅,可坐而待也。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
犬马之命将尽,恐不复奉望銮盖,不敢不竭臣子之怀,唯陛下裁察!”帝报曰:“君深虑
国计,朕甚嘉之。贼凭恃山川,二祖劳于前世,犹不克平,朕岂敢自多,谓必灭之哉!诸
将以为不一探取,无由自弊,是以观兵以窥其衅。若天时未至,周武还师,乃前事之鉴
,朕敬不忘所戒”。时秋大雨,诏真引军还。太和五年,歆薨,谥曰敬侯。子表嗣。初
,文帝分歆户邑,封歆弟缉列侯。表,威熙中为尚书。
    王郎字景兴,东海郡人也。以通经,拜郎中,除菑丘长。师太尉杨赐。赐薨,弃官
行服。举孝廉,辟公府,不应。徐州刺史陶谦察朗茂才。时汉帝在长安,关东兵起,郎
为廉治中,与别  赵昱等说谦曰:“《春秋》之义,求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
,宜遣使奉承王命。“谦乃遣昱奉章至长安。天子嘉其意,拜谦安东将军。以昱为广陵
太守,郎会稽太守。孙策渡江略地。郎功曹虞翻以为力不能拒,不如避之。朗自以身为
汉吏,宜保城邑,遂举兵与策战,败绩,浮海至东治。策又追击,大破之。朗乃诣策。
策以儒雅,诘让而不害。虽流移穷困,朝不谋夕,而收恤亲旧,分多割少,行义甚著。
    太祖表征之,朗自曲阿展转江海,积年乃至。拜谏议大夫,参司空军事。魏国初建
,以军祭多酒领魏郡太守,迁少府、奉常、大理。务在宽恕,罪疑从轻。钟繇明察当法
,惧以治狱见
称。文帝即王位,迁御史大夫,封安陵亭侯。上疏劝育民省刑曰:“兵起已来三十余年
,四海荡覆,万国殄瘁。赖先王莫除寇贼,扶育孤弱,遂令华夏复有纲纪。鸠集兆民,
于 任和 ,使封鄙之内,鸡鸣狗吠,达于四 常 蒸庶欣欣,喜遇升平。今远方之寇未宾
,兵戌之役未息,诚令复除足以怀远人,良宰足以宣德泽,阡陌咸修,四民殷炽,必复
过于囊时而富于平日矣。《易》称敕法,《书》著祥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慎法狱
之谓也。昔曹相国以狱市为寄,路温舒疾治狱之吏。夫治狱者得其情,则无冤死之囚;
丁壮者得尽地力,则无饥馑之民;穷老者得仰食仓廪,则无鸲] 之俘;嫁娶以时?则男
女无怨旷之恨;胎养必全,则孕者无自伤之哀;新生必复,则孩者无不育之累;壮而后
役,则幼者无离家之思;二毛不戎,则老者无顿伏之患。医药以疗其疾,宽繇以乐其业
,威罚以抑其强,恩仁以济其弱,赈贷以赡其乏。十年之后,既笄者必盈巷。二十年之
后,胜兵者必满野矣。”
    及文帝践阼,改为司空,进封乐平乡侯。时帝颇出游猎,或昏夜还宫。朗上疏曰:
“夫帝王之居,外则饰同卫,内则重禁门,将行则设兵而后出幄,称警而践墀,张弧而
后登舆,清道而后奉引,遮列而后转毂,静室而后息驾,皆所以显至尊,务戒慎,垂法
教也。近日车驾出临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违警跸之常法,非万乘之至慎也。”
帝报曰:“览表,虽魏绛称虞箴以讽晋悼,相如陈猛兽以戒汉武,未足以喻。方今二寇
未殄,将师远征,故时入原野以习戌备。至于夜还之戒,已诏有司施行。”
    初,建安末,孙权始遣使称藩,而与刘备交兵。诏议:“当兴师与吴并取蜀不”?朗
议曰:“天子之军,重于华、岱,诚宜坐曜天威,不动若山。假使权亲与蜀贼相持,搏
战旷日,智均力敌,兵不速决,当须军兴以成其势者,然后宜选持重之将,承寇贼之要
,相时而后动,择地而后行,一举可无余事。今权之师未动,则助吴之军无为光征。且
雨水方盛,非行军动众之时。”帝纳其计。黄初中,鹈鹕集灵芝池,诏公卿举独行君子
。朗荐光禄大夫杨彪,且称疾,让位于彪。帝乃为彪置吏卒,位次三公。诏口:“朕求
贤于君而未得,君乃翻然称疾。非徒不得贤,更开失贤之路,增玉铉之倾。无乃居其室
出其言不善,见违于君子乎!君其勿有后辞。”朗乃起。
    孙权欲遣子登入侍,不至。是时,车驾徙许昌,大兴屯田,欲举军东征。朗上疏曰
:“昔南越守善,婴齐入侍,遂为冢嗣,还君其国。康居骄黠,情不副辞,都护奏议以
为  遣侍子,以黜无礼。且吴濞之祸,萌于子入,馈嚣之叛,亦不顾子。往者闻权有遣
子之盲而未至,今六军戒严,臣恐舆人未畅圣旨,当谓国家愠于登之逋留,是以为之兴
师。设师行而登乃至,则为所动者至大,所致者至细,独未足以为庆。设其傲狠,殊无
人志,惧彼舆论之未畅者,并怀伊邑。臣愚以为宜敕别征诸将,各明奉禁令,以慎守所
部。外曜烈威,内广耕稼,使泊然若山,谈然若渊,势不可动,计不可测。”是时,帝
以成军遂行,权子不至,车驾临江而还。
    明帝即位,进封兰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二百户。使至邺省文昭皇后陵,见百姓
或有不足。是时方营修宫室,朗上疏曰:“陛下即位已来,恩诏屡布,百姓万民莫不欣
欣。臣顷奉使北行,往反道路,闻众徭役,其可得蠲除省减者甚多。愿陛下重留日昃之
听,以计制寇。昔大禹欲拯天下之大患,故乃先卑其宫室,俭其衣食,用能尽有九州,
弼成五服。句践欲广其御儿之疆,馘夫差于姑苏,故亦约其身以及家,俭其家以施国,
用能囊括五湖,席卷三江,取威中国,定霸华夏。汉之文,景亦欲恢弘祖业,增崇洪绪
,故能割意于百金之台,  俭于弋绨之服,内减太官而不受贡献,外省徭赋而务农桑,
用能号称升平,几致刑错。孝武之所以能奋其军势,拓其外境,诚因祖考畜积素足,故
能遂成大功。霍去病,中才之将,犹以匈奴未灭,不治第宅。明恤远者略近,事外者简
内。自汉之初及其中兴,皆于金革略寝之后,然后  猥闶,德阳并起。今当建始之前足
用列朝会,祟华之后足用序内官,华林、天渊足用展游宴,若且先成阊阖之象魏,使足
用列远人之朝贡者,修城池,修使足用绝逾越,成国险,其余一切,且须丰年。一以勤
耕农为务,习戎备为事,则国无怨旷,户口滋息,民充兵强,而寇戎不宾,缉熙不作,
未之有也。”转为司徒。
    时屡失皇子,而后宫就馆者少,朗上疏曰:“昔周文十五而有武王,遂享十子之祚
,以广诸姬之胤。武王既老而生成王,成王是以鲜于兄弟。此二王者,各树圣德,无以
相过,比其子孙之祚,则不相如。盖生育有早晚,所产有众寡也。陛下既德祚兼彼二圣
,春秋高于姬文育武之时矣,而子发未举于椒兰之奥房,藩王未繁于掖庭之众室。以成
王为喻,虽未为晚,取譬伯邑,则不为夙。《周礼》六宫内官百二十人,而诸经常说,
咸以十二为限,至于秦汉之末,或以千百为数矣。”然虽弥猥,而就时于吉馆者或甚鲜
,明‘百斯男’之本,诚在于一意,不但在于务广也。老臣(忄娄)(忄娄),顾国家
同祚于轩辕之五五,而未及同文之二五,用为伊邑。且少小常苦被褥泰温,泰温则不能
便柔肤弱体,是以难可防护,而易用感慨。若常令少小之缦袍,不至于甚厚,则必咸保
金石之性,而比寿于南山矣。帝报曰:“夫忠至者辞骂,爱重者言深。君既劳思虑,又
手笔将顺,三复德音,欣然无量。朕继嗣未立,以为君忧,钦纳至言,思闻良规。”朗
著《易》、《春秋》、《孝经》、《周官》传、奏议论记,咸传于世。太和二年薨,谥
曰成侯。子肃嗣。初,文帝分朗户邑,封一子列侯,朗乞封兄子详。
    肃字子雍。年十八,从宋忠读《太玄》,而更为之解。黄初中,为散骑黄门待郎。
太和三年,拜散骑常侍。四年,大司马曹真征蜀,肃上疏曰:“前志有之,“千里馈粮
,士有饥色,樵苏后?疑?,师不宿饱”,此谓平涂之行军者也。又况于深入阻险,凿
路而前,则其为劳必相百也。今又加之以霖雨,山坡峻滑,众逼而不展,粮县而难继,
实行军者之大忌也。闻曹真发已逾月而行裁半谷,治道功夫,战士悉作。是贼偏得以逸
而待劳,乃兵家之所惮也。言之前代,则武王伐纣,出关而复还;论之近事,则武、文
征权,临江而不济。岂非所谓顺天知时,通于权变者哉!兆民知圣上以水雨艰剧之故,
休而息之,后日有衅,乘而用之,则所谓悦以犯难,民忘其死者矣。”于是遂罢。又上
疏:“宜遵旧礼,为大臣发哀,荐果宗庙。”事皆施行。又上疏陈政本曰:“除无事之
位,损不急之禄,止浮食之费,并从容之官;使官必有职,职任其事,事必受禄,禄代
其耕,乃往古常式,当今之所宜也。官寡而禄厚,则公家之费鲜,进仕之志劝。各展才
力,莫相倚仗。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能之与否,简在帝心。是以唐、虞之设官分职,
申命公卿,各以其事,然后惟龙为纳言,犹今尚书也。以出内帝命而已。夏、殷不可得
而详。《甘誓》曰‘六事之人’明六卿亦典事者也。《周官》则备矣,五日视朝,公卿
大夫并进,而司士辨其位焉。其《记》曰:‘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
大夫。’及汉之初,依拟前代,公卿皆亲以事升朝。故高祖躬追反走之周昌,武帝遥可
奉奏之汲黯,宣帝使公卿五日一朝,成帝始置尚书五人。自是陵迟,朝礼遂阙。可复五
日视朝之仪,使公卿尚书各以事进。废礼复兴,光宣圣绪,诚所谓名美而实厚者也。”
    青龙中,山阳公薨,汉主也。肃上疏曰:“昔唐禅虞,虞禅夏,皆终三年之丧,然
后践天子之尊。是以帝号无亏,君礼犹存。今山阳公承顺天命,允答民望,进禅大魏,
退处宾位。公之奉魏,不敢不尽节。魏之待公,优崇而不臣。既至其薨,榇敛之制,舆
徒之饰,皆同之于王者,是故远近归仁,以为盛美。且汉总帝皇之号,号曰皇帝。有别
称帝,无别称皇,则皇是其差轻者也。故当高祖之时,土无二王,其父见在而使称皇,
明非二王之嫌也。况今以赠终,可使称皇以配其谥。”明帝不从,使称帝,乃追谥曰汉
孝献皇帝。
    后肃以常侍领秘书监,兼崇文观祭酒。景初间,宫室盛兴,民失农业,期信不敦,
刑杀仓率。肃上疏曰:“大魏承百王之极,生民无几,干戈未戢,诚宜息民而惠之以安
静遐迩之时也。夫务蓄积而息疲民,在于省徭役而勤稼穑。今宫室未就,功业未讫,运
漕调发,转相供奉。是以丁夫疲于力作,农者离其南亩,种谷者寡,食谷者众,旧谷既
没,新谷莫继。斯则有国之大患,而非备豫之长策也。今见作者三四万人,九龙可以安
圣体,其内足以列六宫,显阳之殿,又向将毕,惟泰极已前,功夫尚大,方向盛寒,疾
疢或作。诚愿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深愍役夫之疲劳,厚矜兆民之不赡,取常食禀之士
,非急要者之用,选其丁壮,择留万人,使一期而更之,咸知息代有日,则莫不悦以即
事,劳而不怨矣。计一岁有三百六十万夫,亦不为少。当一岁成者,听且三年。分遣其
余,使皆即农,无穷之计也。仓有溢粟,民有余力:以此兴功,何功不立?以此行化,何
化不成?夫信之于民,国家大宝也。仲尼曰:‘自古皆有死,民非信不立。’安区区之晋
国,微微之重耳,欲用其民,先示以信,是故原虽将降,顾信而归,用能一战而霸,于
今见称。前车驾当幸洛阳,发民为营,有司命以营成而罢。既成,又利其功力,不以时
遣。有司徒营其目前之利,不顾经国之体。臣愚,以为自今以后,傥复使民,宜明其令
,使必如期。若有事以次,宁复更发,无或失信。凡陛下临时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
宜死之人也。然众庶不知,谓为仓卒。故愿陛下下于吏而暴其罪。钧其死也,无使汗于
宫掖而为远近所疑。且人命至重,难生易杀,气绝而不续者也,是以圣贤重之。孟轲称
杀一无辜以取天下,仁者不为也。汉时有犯跸惊乘舆马者,延尉张释之奏使罚金,文帝
怪其轻,而释之曰:‘方其时,上使诛之则已。今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倾之
,天下用法皆为轻重,民安所措其手足?’臣以为大失其义,非忠臣所宜陈也。廷尉者,
天子之吏也,犹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可以惑谬乎?斯重于为己,而轻于为君,不
忠之甚也。周公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言犹不戏,而况
行之乎?故释之之言不可不察,周公之戒不可不法也。”又陈“诸鸟兽无用之物,而有刍
谷人徒之费,皆可蠲除。”
    帝尝问曰:“汉桓帝时,白马令李云上书言:‘帝者,谛也。是帝欲不谛’。当何
得不死?”肃对曰:“但为言失逆顺之节。原其本意,皆欲尽心,念存补国。且帝者之威
,过于雷霆,杀一匹夫,无异蝼蚁。宽而宥之,可以示容受切言,广德宇于天下。故臣
以为杀之未必为是也。”帝又问:“司马迁以受刑之故,内怀隐切,著《史记》非贬孝
武,令人切齿。”对曰:“司马迁记事,不虚美,不隐恶。刘向、扬雄服其善叙事,有
良史之才,谓之实录。汉武帝闻其述《史记》,取孝景及己本纪览之,于是大怒,削而
投之。于今此两纪有录无书。后遭李陵事,遂下迁蚕室。此为隐切在孝武,而不在于史
迁也。
    正始元年,出为广平太守。公事征还,拜仪郎。顷之,为待中,迁太常。时大将军
曹爽专权,任用何晏 ⒌孙r等。肃与太尉蒋济、司农桓范论及时政,肃正色曰:“此辈
即弘恭、石显之属,复称说邪!”爽闻之。戒何晏等曰:“当共慎之!公卿已比诸君前世
恶人矣。”坐宗庙事免。后为光禄勋。时有二鱼长尺,集于武库之屋,有司以为吉祥。
肃曰:“鱼生于渊而亢于屋,介鳞之物失其所也。边将其殆有弃甲之变乎?”其后果有东
关之败。徙为河南尹。嘉平六年,持节兼太常,奉法驾。迎高贵乡公于元城。是岁,白
气经天,大将军司马景王问肃其故,肃答曰:“此蚩尤之旗也,东南其有乱乎?君若修己
以安百姓,则天下乐安者归德,唱乱者先亡矣。”
    明年春,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文钦反,景王谓肃曰:“霍光感夏侯胜之言,
始重儒学之士,良有以也。安国宁主,其术焉在?”肃曰:“昔关羽率荆州之众,降于禁
于汉滨,遂有北向争天下之志。后孙权袭取其将士家属,羽士众一旦瓦解。今淮南将士
父母妻子皆在内州,但急往御卫,使不得前,必有关羽士崩之势矣。”景王从之,遂破
俭,钦。后迁中领军,加散骑常侍,增邑三百,并前二千二百户。甘露元年薨,门生缞
绖者以百数。追赠卫将军,谥曰景侯。子恽嗣。恽薨,无子,国绝。景元四年,封肃子
恂为兰陵侯。咸熙中,开建五等,以肃著勋前朝,改封恂为丞子。
    初,肃善贾、马之学,而不好郑氏,采会同异,为《尚书》、《诗》、《论语》、
《三礼》《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传》,皆列于学官。其所论驳朝廷典制、郊
祀、宗庙、丧纪、轻重,凡百余篇。时乐安孙叔然,受学郑玄之门,人称东州大儒。征
为秘书监,不就。肃集《圣证论》以讥短玄,叔然驳而释之,及作《周易》、《春秋》
例,《毛诗》、《礼记》、《春秋三传》、《国语》、《尔雅》诸注,又著书十余篇。
自魏初征士敦煌周生烈,明帝时大司农弘董遇等,亦历注经传,颇传于世。
    评曰:“钟繇开达理干,华歆清纯德素,王朗文博富赡,诚皆一时之俊伟也。魏氏
初祚,肇登三司,盛矣夫!王肃亮直多闻,能析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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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程昱宇仲德,东郡东阿人也。
长八尺三寸,美须髯。黄巾起,县丞王度反应之,烧仓库。县令逾城走,吏民负老幼东
奔渠丘山。昱使人侦视度,度等得空城不能守。出城西五六里止屯。 盼较刂 大姓薛房
等曰:“今度等得城郭不能居,其势可知。此不过欲 猜 财物,非有坚甲利兵攻守之志
也。今何不相率还城而守之?且城高厚,多谷米,今若还求令,共坚守,度必不能久,攻
可破也。”房等以为然。吏民不肯从,曰:“贼在西,但有东耳。”昱谓房等:“愚民
不可计事。”乃密遣数骑举幡于东山上,令房等望见,大呼言“贼已至”,便下山趣城
,吏民奔走随之,求得县令,遂共城守。度等来攻城,不能下,欲去。昱率吏民开城门
急击之,度等破走。东阿由此得全。
    初平中,兖州刺史刘岱辟昱,昱不应。是时,岱与袁绍、公孙瓒和亲,绍令妻子居
岱所,瓒亦遣从事范方将骑助岱。后绍与瓒有隙。瓒击破绍军,乃遣使语岱,令遣绍妻
子,使与绍绝。别敕范方:“若岱不遣绍家,将骑还。吾定绍,将加兵于岱。”岱议连
日不决,别驾王彧白岱:“程昱有谋,能断大事。”岱乃召见昱,问计。昱曰:“若弃
绍近援而求瓒远助,此假人于越以救溺子之说也。夫公孙瓒,非袁绍之敌也。今虽坏绍
军,然终为绍所禽。夫趣一朝之权而不虑远计,将军终败。”岱从之。范方将其骑归,
未至,瓒大为绍所破。岱表昱为骑都尉,昱辞以疾。
    刘岱为黄巾所杀。太祖临兖州,辟昱。昱将行,其乡人谓曰:“何前后之相背也!”
昱笑而不应。太祖与语,说之,以昱守寿张令。太祖征徐州,使昱  荀彧留守鄄城。张
邈等叛迎吕布,郡县响应,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布军降者,言陈宫欲自将兵取东阿
,又使氾嶷取范,吏民皆恐。彧谓昱曰:“今兖州反,唯有此三城。宫等以重兵临之,
非有以深结其心,三城必动。君,民之望也,归而说之,殆可!” 拍 归,过范,说其令
勒允曰:“闻吕布执君母弟妻子,孝子诚不可为心!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必有命世
,能息天下之乱者,此智者所详择也。得主者昌,失主者亡   鹿?延?啦级 百城皆应
,似能有为,然以君观之,布何如人哉!夫布,粗中少亲,刚而无礼,匹夫之雄耳。宫
等以势假合,不能相君也。兵虽众,终必无成。曹使君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固
范,我守东阿,则田单之功可立也。孰与违忠从恶而母于俱亡乎?唯君详虑之!”允流涕
曰:“不敢有二心。”时氾嶷已在县,允乃见嶷,伏兵刺杀之,归勒兵守。昱又遣别骑
绝仓亭津,陈宫至,不得渡。昱至东阿,东阿令枣祗已率厉吏民,拒城坚守。又兖州从
事薛悌与昱协谋,卒完三城,以待太祖。太祖还,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
。”乃表昱为东平相,屯范。
    太祖与吕布战于濮阳,数不利。蝗虫起,乃各引去。于是袁绍使人说太祖连和,欲
使太祖迁家居邺。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时昱使适还,引见,因言曰:“窃
闻将军欲遣家,与袁绍连和,诚有之乎?”太祖曰:“然。”昱曰:“意者将军殆临事而
惧,不然何虑之不深也!夫袁绍据燕、赵之地,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
度能为之下乎?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韩、彭之事邪?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
,不下万人。以将军之神武,与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业可成也。愿将军更虑
之!”太祖乃止。
    天子都许,以昱为尚书。兖州尚未安集,复以昱为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
州事。刘备失徐州,来归太祖。昱说太祖杀备,太祖不听。语在《武纪》。后又遣备至
徐州要击袁术,昱与郭嘉说太祖曰:“公前日不图备,昱等诚不及也。今借之以兵,必
有异心。”太祖悔,追之不及。会术病死,备至徐州,遂杀车胃,举兵背太祖。顷之,
昱迁振威将军。袁绍在黎阳,将南渡。时昱有七百兵守鄄城。太祖闻之,使人告昱,欲
益二千兵。昱不肯,曰:“袁绍拥十万众,自以所向无前。今见昱兵少,必轻易,不来
攻。若益昱兵,过则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两损其势。愿公无疑!”太祖从之。绍闻昱
兵少,果不往。太祖谓贾诩曰:“程昱之胆,过于贲、育”。昱收山泽亡命,得精兵数
千人,乃引军与太祖会黎阳,讨衰谭、袁尚。谭、尚破走,拜昱奋武将军,封安国亭侯
。太祖征荆州,刘备奔吴。论者以为孙权必杀备,昱料之曰:“孙权新在位,未为海内
所惮。曹公无敌于天下,初举荆州,威震江表,权虽有谋,不能独当也。刘备有英名,
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也,权必资之以御我。难解势分,备资以成,又不可得而杀也。”
权果多与备兵,以御太祖。是后中夏渐平,太祖抚昱背曰:“兖州之败,不用君言,吾
何以至此?”宗人奉牛酒大会,昱曰:“知足不辱,吾可以退矣。”乃自表归兵,阖门不
出。
    昱性刚戾,与人多迕。人有告昱谋反,太祖赐待益厚。魏国既建,为卫尉,与中尉
邢贞争威仪,免。文帝践阼,复为卫尉,进封安乡侯,增邑三百户,并前八百户。分封
少于延及孙晓列侯。方欲以为公,会薨,帝为流涕,追赠车骑将军,谥曰肃侯。子武嗣
。武薨,子克嗣。克薨,子良嗣。
    晓,嘉平中为黄门侍郎。时校事放横,晓上疏曰:“《周礼》云:‘设官分职,以
为民极’。《春秋传》曰:‘天有十日,人有十等’。愚不得临贤,贱不得临贵。于是
并建圣哲,树之风声。明试以功,九载考绩。各修厥业,思不出位。故栾书欲拯晋候,
其子不听;死人横于街路,邴吉不问。上不责非职之功,下不务分外之赏,吏无兼统之
势,民无二事之役,斯诚为国要道,治乱所由也。远览典志,近观奏汉,虽官名改易,
职司不同,至于崇上抑下,显分明例,其致一也。初无校事之官干与庶政者也。昔武皇
帝大业草创,众官未备,而军旅勤苦,民心不安,乃有小罪,不可不察,故置校事,取
其一切耳,然检御有方,不至纵恣也。此霸世之权宜,非帝王之正典。其后渐蒙见任,
复为疾病,转相因仍,莫正其本。遂令上察宫庙,下摄众司,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
意任情,唯心所适。法造于笔端,不依科诏;狱成于门下,不顾复讯。其选官属,以谨
慎为粗疏,以謥诇为贤能。其治事,以刻暴为公严,以循理为怯弱。外则托天威以为声
势,内则聚群奸以为腹心。大臣耻与分势,含忍而不言,小人畏其锋芒,郁结而无告。
至使尹模公于目下肆其奸慝;罪恶之著,行路皆知,纤恶之过,积年不闻。既非《周礼
》设官之意,又非《春秋》十等之义也。今外有公卿将校总统诸署,内有侍中尚书综理
万机,司隶校尉督察京辇,御史中丞董摄宫殿,皆高选贤才以充其职,申明科诏以督其
违。若此诸贤犹不足任,校事小吏,益不可信。若此诸贤各思尽忠,校事区区,亦复无
益。若更高选国士以为校事,则是中丞司隶重增一官耳。若如旧选,尹模之奸今复发矣
。进退推算,无所用之。 羯 弘羊为汉求利,卜式以为独烹弘羊,天乃可雨。若使政治
得失必感天地,臣恐水旱之灾,未必非校事之由也。曹恭公远君子,近小人。《国风》
托以为刺。卫献公舍大臣,与小臣谋,定姜谓之有罪。纵令校事有益于国,以礼义言之
,尚伤大臣之心,况奸回暴露,而复不罢,是衮阙不补,迷而不返也。”于是遂罢校事
官。晓迁汝南太守,年四十余薨。
    郭嘉宇奉孝,颖川阳翟人也。初,北见袁绍,谓绍谋臣辛评、郭图曰:“夫智者审
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
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于是遂去之。先是时,颍川戏
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荀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
。汝、颖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
,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表为司空军祭酒。征吕布,三战破之,
布退固守。时士卒疲倦,太祖欲引军还,嘉说太祖急攻之,遂禽布。语在《荀攸传》。
    孙策转斗千里,尽有江东,闻太祖与袁绍相持于宫渡,将 山? 袭许。众闻皆惧,
嘉料之,曰:“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
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策临江未济,果为许贡客所杀。
    从破袁绍,绍死,又从讨谭、尚于黎阳,连战数克。诸将欲乘胜遂攻之,嘉曰:“
袁绍爱此二子,莫适立也。有郭图、逢纪为之谋臣,必交斗其间,还相离也。急之则相
持,缓之而后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若征刘表者,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
定也。”太祖曰:“善。”乃南征。军至西平,谭、尚果争冀州。谭为尚军所败,走保
平原,遣辛毗乞降。太祖还救之,遂从定邺。又从攻谭于南皮,冀州平。封嘉洧阳亭侯

    太祖将征袁尚及三郡乌丸,诸下多惧刘表使刘备袭许以讨太祖,嘉曰:“公虽威震
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且袁绍有恩于民夷,而
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
之臣,胡人一动,民夷惧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
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
公无忧矣。”大祖遂行。至易,嘉言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
,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太祖乃密出卢龙塞,
直指单于庭。虏卒闻太祖至,惶怖合战。大破之, 短 顿及名王已下。尚及兄熙走辽东

    嘉深通有算略,达于事情。太祖曰:“难奉孝为能知孤意。”年三十八,自柳城还
,疾笃,太祖问疾者交错。及薨,临其丧,哀甚,谓荀攸等曰:“诸君年皆孤辈也,唯
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后事属之,而中年天折,命也夫!”乃表曰:“军祭酒郭嘉,
自从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策未决,嘉辄成之。平定天下,谋功为
高。不幸短命,事业未终。追思嘉勋,实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户,并前千户。”谥曰贞
侯。子奕嗣。后太祖征荆州还,于巴丘遇疾疫,烧船,叹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初,陈群非嘉不治行检,数廷诉嘉,嘉意自若。太祖愈益重之,然以群能持正,亦
悦焉。奕为太子文学,早薨。子深嗣。深薨,子猎嗣。
    董昭字公仁,济阴定陶人也。举孝廉,除瘿陶长、柏人令,袁绍以为参军事。绍逆
公孙瓒于界桥,巨鹿太守李邵及郡冠盖,以瓒兵强,皆欲属瓒。绍闻之,使昭领巨鹿。
问:“御以何术?”对曰:“一人之微,不能消众谋,欲诱致其心,唱与同议,及得其情
,乃当权以制之耳。计在临时,未可得言。”财郡右姓孙伉等数十人专谋主,惊动吏民
。昭至郡,伪作绍檄告郡云:“得贼罗候安平张吉辞,当攻巨鹿,贼故孝廉孙伉等为应
,檄到收行军法,恶止其身,妻子勿坐。”昭案檄告令,皆即斩之。一郡惶恐,乃以次
安慰,遂皆平集。事讫白绍,绍称善。会魏郡太守贾攀为兵所害,绍以昭领魏郡太守。
时郡界大乱,贼以万数,遣使往来,交易市买。昭厚待之,因用为间,乘虚掩讨,辄大
克破。二日之中,羽檄三至。
    昭弟访,在张邈军中。邈与绍有隙,绍受谗将致罪于昭。昭欲诣汉献帝,至河内,
为张杨所留。因杨上还印缓,拜骑都尉。时太祖领兖州,遣使诣杨,欲令假涂西至长安
,杨不听。昭说杨曰:“袁、曹虽为一家,势不久群。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
当故结之。况今有缘,直通其上事,并表荐之;若事有成,永为深分。”杨于是通太祖
上事,表荐太祖。昭为太祖作书与长安诸将李傕、郭汜等,各随轻重致殷勤。杨亦遣使
诣太祖。太祖遗杨犬马金帛,遂与西方往来。天子在安邑,昭从河内往,诏拜议郎。
    建安元年,太祖定黄巾于许,遣使诣河东。会天子还洛阳,韩暹、杨奉、董承及杨
各违戾不和。昭以奉兵马最强而少党援,作太祖书与奉曰:“吾与将军闻名慕义,便推
赤心。今将军拔万乘之艰难,反之旧都,冀佐之功,超世无畴,何其休哉!方今群凶猾
夏,四海未宁,神器至重,事在维辅;必须众贤以清王轨,诚非一人所独建。心腹四支
,实相恃赖,一物不备,则有阙焉。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吾有粮,将军有兵,
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奉得书喜悦,语诸将军曰:“兖州诸军
近在许耳,有兵有粮,国家所当依仰也。”遂共表太祖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昭
迁符节令。
    太祖朝天子于洛阳,引昭并坐,问曰:“今孤来此,当施何计?”昭曰:“将军兴义
兵以诛暴乱,入朝天子,辅翼王室,此五伯之功也。此下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
今留匡弼,事势不便,惟有移驾幸许耳。然朝廷播越,新还旧京,远近跂望,冀一朝获
安。今复徙驾,不厌众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将军算其多者。”太祖曰
:“此孤本志也。杨奉近在梁耳,闻其兵精,得无为孤累乎?”昭曰:“奉少党援,将独
委质。镇东、费亭之事,皆奉所定,又闻书命申束,足以见信。宜时遣使厚遗答谢,以
安其意。说‘京都无粮,欲车驾暂幸鲁阳,鲁阳近许,转运稍易,可无县乏之忧。’奉
为人勇而寡虑,必不见疑,比使往来,足以定计。奉何能为累!”太祖曰:“善。”即
遣使诣奉。徙大驾至许。奉由是失望,与韩暹等到定陵钞暴。太祖不应,密往攻其梁营
,降诛即定。奉、暹失众,东降袁术。三年,昭迁河南尹。时张杨为其将杨丑所杀,杨
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城守待绍救。太祖令昭单身入城,告喻洪、尚等,即日举众降
。以昭为冀州牧。
    太祖令刘备拒袁术,昭曰:“备勇而志大,关羽、张飞为之羽冀,恐备之心未可得
论也!”太祖曰:“吾已许之矣。”备到下邳,杀徐州刺史车胃,反。太祖自征备,徙昭
为徐州牧。袁绍遣将颜良攻东郡,又徙昭为魏郡太守,从讨良。良死后,进围邺城。袁
绍同族春卿为魏太守,在城中,其父元长在扬州,太祖遣人迎之。昭书与春卿曰:“盖
闻孝者不背亲以要利,仁者不忘君以徇私,志士不探乱以?徽?幸,智者不诡道以自危
。足下大君,昔避内难,南游百越,非疏骨肉,乐被吴会,智者深识,独或宜然。曹公
愍其守志清恪,离群寡俦,故特遣使江东,或迎或送,今将至矣。就令足下处偏平之地
,依德义之主,居有泰山之固,身为乔桥之偶,以义言之,犹宜背被向此,舍民趣父也
。旦邾仪父始与隐公盟,鲁人嘉之,而不书爵。然则王所未命,爵尊不成,《春秋》之
义也。况足下今日之所托者乃危乱之国,所受者 私梦苤???苟不逞之与群,而厥父之
不恤,不可以言孝。忘祖宗所居之本朝,安非正之奸职,难可以言忠。忠孝并替,难以
言智。又足下昔日为曹公所礼辟,夫戚族人而疏所生,内所寓而外王室,怀邪禄而叛知
己,远福禄而近危亡,弃明义而收大耻,不亦可惜邪!若能翻然易节,奉帝养父,委身曹
公,忠孝不坠,荣名彰矣。宜深留计,早决良图。”邺既定,以昭为谏议大夫。后袁尚
依乌丸蹋顿,太祖将征之。患军粮难致,凿平虏、泉州二渠入海通运,昭所建也。太祖
表封千秋亭侯,转拜司空军祭酒。
    后昭建议:“宜修古建封五等。”太祖曰:“建设五等者,圣人也,又非人臣所制
,吾何以堪之?”昭曰:“自古以来,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处
人臣之势者也。今明公耻有惭德而未尽善,乐保名节而无大责,德美过于伊、周,此至
德之所极也。然太甲、成王未必可遭,今民难化,甚于殷、周,处大臣之势,使人以大
事疑己,诚不可不重虑也。明公虽迈威德,明法术,而不定其基,为万世计犹未至也。
定基之本,在地与人,宣稍建立,以自藩卫。明公忠节颖露,天威在颜,耿弇床下之言
,朱英无妄之论,不得过耳。昭受恩非凡,不敢不陈。”后太祖遂受魏公、魏王之号,
皆昭所创。
    及关羽围曹仁于樊,孙权遣使辞以“遣兵西上,欲掩取羽。江陵、公安累重,羽失
二城,必自奔走,樊军之围,不救自解。乞密不漏,令羽有备。”太祖诘群臣,群臣咸
言宜当密之。昭曰:“军事尚权,期于合宜。宜应权以密,而内露之。羽闻权上,若还
自护,围则速解,便获其利。可使两贼相对衔持,坐待其弊。秘而不露,使权得志,非
计之上。又,围中将吏不知有救,计粮怖惧,傥有他意,为难不小。露之为便。且羽为
人强梁,自恃二城守固,必不速退。”太祖曰:“善。”即敕救将徐晃以权书射著围里
及羽屯中,围里闻之,志气百倍。羽果犹豫。权军至,得其二城,羽乃破败。
    文帝即王位,拜昭将作大匠。及践阼,迁大鸿胪,进封右乡候。二年,分邑百户,
赐昭弟访爵关内候,徙昭为侍中。三年,征东大将军曹休临江在洞浦口,自表:“愿将
锐卒虎步江南,因敌取资,事必克捷;若其无臣,不须为念”。帝恐休便度江,驿马诏
止。时昭侍侧,因曰:“窃见陛下有忧色,独以休济江故乎?今者渡江,人情所难,就休
有此志,势不独行,当须诸将。臧霸等既富且贵,无复他望,但欲终其天年,保守禄祚
而已,何肯乘危自投死地,以求侥幸?苟霸等不进,休意自沮。臣恐陛下虽有敕渡之诏,
犹必沉吟,未便从命也。”是后无几,暴风吹贼船,悉诣休等营下,斩首获生,贼遂进
散。诏敕诸军促渡。军未时进,贼救船遂至。
    大驾幸宛,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等攻江陵,未拔。时江水浅狭,尚欲乘船将步骑入渚
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往来,议者多以为城必可拔。昭上疏曰:“武皇帝智勇过人,而
用兵畏敌,不敢轻之若此也。夫兵好进恶退,常然之数。平地无险,犹尚艰难,就当深
入,还道宜利,兵有进退,不可如意。今屯渚中,至深也;浮桥而济,至危也;一道而
行,至狭也:三者兵家所忌,而今行之。贼 倒デ ,误有漏失,渚中精锐,非魏之有,
将转化为吴矣。臣私戚之,忘寝与食,而议者怡然不以为忧,岂不惑哉!加江水向长,一
旦暴增,何以防御?就不破贼,尚当自完。奈何乘危,不以为惧?事将危矣,惟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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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馥字元颖,沛国相人也。避
乱扬州,建安初,说袁术将戚寄、秦翊,使率众与俱诣太祖。太祖悦之,司徒辟为掾。
后孙策所置庐江太守李述,攻杀扬州刺史严象,庐江梅乾、雷绪、陈兰等聚数众万在江
、淮间,郡县残破。太祖方有袁绍之难,谓馥可任以东南之事,遂表为扬州刺史。馥既
受命,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南怀绪等,皆安集之,贡献相继。数年中恩化大行
,百姓乐其政,流民越江山而归者以万数。于是聚诸生,立学校,广屯田,兴 紊 陂及
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官民有畜。又商为城垒,多积木石,编作草苫数千万
枚,益贮鱼膏数千斛,为战守备。
    建安十三年卒。孙权率十万众攻围合肥城百余日,时天连雨,城欲崩,于是以苫蓑
覆之,夜然脂照城外,视贼所作而为备,贼以破走。扬州士民益追思之,以为虽董安于
之守晋阳,不能过也。及陂塘之利,至今为用。
    馥子靖,黄初中从黄门侍郎迁庐江太守,诏曰:“卿父昔为彼州,今卿复据此郡,
可谓克负荷者也。”转在河内,迁尚书,赐爵关内侯,出为河南尹。散骑常侍应璩书与
靖曰:“入作纳言,出临京任。富民之术,日引月长。藩落高峻,绝穿窬之心。五种别
出,远水火之灾。农器必具,无失时之阙。蚕麦有苫备之用,无雨湿之虞。封符指期,
无流连之吏。鳏寡孤独,蒙廪振之实。加之以明擿幽微,重之以秉宪不挠;有司供承王
命,百里 构把 办。虽昔赵、张、三王之治,未足以方也。”?为政类如此。初虽如碎
密,终于百姓便之,有馥遗风。母丧去官,后为大司农卫尉,进封广陆亭侯,邑三百户
。上疏陈儒训之本曰:“夫学者,治乱之轨仪,圣人之大教也。自黄初以来,崇立太学
二十余年,而寡有成者,盖由博士选轻,诸生避役,高门子弟,耻非其伦,故无学者。
虽有其名而无其人,虽设其教而无其功。直高选博士,取行为人表,经任人师者,掌教
国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孙,年从十五,皆入太学。明制黜陟荣辱之路,其经
明行修者,则进之以崇德;荒教废业者,则退之以惩恶;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浮华交游
,不禁自息矣。阐弘大化,以绥未宾;六合承风,远人来格。此圣人之教,致治之本也
。”后迁镇北将军,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靖以“经常之大法,莫善于守防,使民夷有
别。”遂开拓边守,屯据险要。又修广戾陵渠大堨,水  灌蓟南北;三更种稻,边民利
之。嘉平六年薨,迫赠征北将军,进封建成乡侯,谥曰景侯。子熙嗣。
    司马朗字伯达,河内温人也。九岁,人有道其父字者,朗曰:“慢人亲者,不敬其
亲者也。”客谢之。十二,试经为童子郎,监试者以其身体壮大,疑朗匿年,劾问。朗
曰:“朗之内外,累世长大,朗虽稚弱,无仰高之风,损年以求早成,非志所为也。”
监试者异之。后关东兵起,故冀州刺史李邵家居野王,近山险,欲徙居温。朗谓邵曰:
“唇齿之喻,岂唯虞、虢,温与野王即是也;今年去彼而居此,是为避朝亡之期耳。且
君,国人之望也,今寇未至而先徙,带山之县必骇,是摇动民之心而开奸宄之原也,切
为郡内忧之。”邵不从。边山之民果乱,内徙,或为寇抄。
    是时董卓迁天子都长安,卓因留洛阳。朗父防为治书御史,当徙西,以四方云扰,
  遣朗将家属还本县。或有告朗欲逃亡者,执以诣卓,卓谓?曰:“卿与吾亡儿同岁,
几大相负!”朗因曰:“明公以高世之德,遭阳九之会,清除群秽,广举贤士,此诚虚心
垂虑,将兴至治也。威德以隆,功业以著,而兵难日起,  郡鼎沸,郊境之内,民不安
业,捐弃居产,流亡藏窜,虽四关设禁,重加刑戮,犹不绝息,此朗之所以于邑也。愿
明公监观往事,少加三思,即荣名并于日月,伊、周不足侔也。”卓曰:“吾亦悟之,
卿言有意!”
    朗知卓必亡,恐见留,即散财物以 敢 卓用事者,求归乡里。到谓父老曰:“董卓
悖逆,为天下所仇,此忠臣义士奋发之时也。郡与京都境壤相接,洛东有成皋,北界大
河,天下兴义兵者若未得进,其势必停于此。此乃四分五裂战争之地,难以自安,不如
及道路尚通,举宗东黎阳。黎阳有营兵,赵威孙乡里旧婚,为监营谒者,统兵马,足以
为主。若后有变,徐复观望未晚也。”父老恋旧,莫有从者,惟同县赵咨,将家属惧与
朗往焉。后数月,关东诸州郡起兵,众数十万,皆集荧阳及河内。诸将不能相一,纵兵
抄掠,民人死者且半。久之,关东兵散,太祖与吕布相持于濮阳,朗乃将家还温。时岁
大讥,人相食,朗收恤宗族,教训诸弟,不为衰世解业。
    年二十二,太祖辟为司空掾属,除成皋令,以病去,复为堂阳长。其治务宽惠,不
行鞭杖,而民不犯禁。先时,民有徙充都内者,后县调当作船,徙民恐其不办,乃相率
私还助之,其见爱如此,迁元城令,人为丞相主簿。朗以为天下土崩之势,由秦灭五等
之制,而郡国无蒐狩习战之备故也。今虽五等未可复行,可令州郡并置兵,外备四夷,
内威不轨,于策为长。又以为宜复井田。往者以民各有累世之业,难中夺之,是以至今
。今承大乱之后,民人分散,土业无主,皆为公田,宜及此时复之。议虽未施行,然州
郡领兵,朗本意也。迁兖州刺史,政化大行,百姓称之。虽在军旅,常粗衣恶食,俭以
率下。雅好人伦典籍,乡人李觌等盛得名誉,朗常显贬下之;后觌等败,时人服焉。钟
繇、王粲著论云:“非圣人不能致太平。”朗以为“伊、颜之徒虽非圣人,使得数世相
承,太平可致,”建安二十二年,与夏侯惇、臧霸等征吴。到居巢,军士大疫,朗躬巡
视,致医药。遇疾卒,时年四十七。遣命布衣幅巾,敛以时服,州人追思之。明帝即位
,封朗子遗昌武亭侯,邑百户。朗弟孚又以子望继朗后。遗薨,望子洪嗣。
    初,朗所与俱徙赵咨。官至太常,为世好士。
    梁习字子虞,陈郡柘人也,为郡纲纪。太祖为司空,辟召为漳长,累转乘氏、海西
、下邳令,所在有治名。还为西曹令史,迁为属。并土新附,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
。时承高干荒乱之余,胡狄在界,张雄跋扈,吏民亡叛,人其部落;兵家拥众,作为寇
害,更相扇动,往往棋跱。习到官,诱计分谕招纳,皆礼召其豪右,稍稍荐举,使诣幕
府;豪右已尽,乃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又因大军出征,分请以为勇力。吏兵已去之后
,稍移其家,前后送邺凡数万口;其不从命者,兴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单
于恭顺,名王稽颡,部曲服事供职,同于编户。边境肃清,百姓布野,勤劝农桑,令行
禁止。贡达名士,咸显于世,语在《常林传》。太祖嘉之,赐爵关内侯,更拜为真。长
者称咏,以为自所闻识,刺史未有及习者。建安十八年,州并属冀州,更拜议郎、西部
都督从事,统属冀州,总故部曲。又使于上党取大材供邺宫室。习表置屯田都尉二人,
领客六百夫,于道次耕  菽粟,以给人牛之费。?单于入侍,西北无虞,习之绩也。文
帝践阼,复置并州,复为刺史,进封申门亭侯,邑百户;政治常为天下最。太和二年,
征拜大司农。习在州二十余年,而居处贫穷,无方面珍物,明帝异之,礼赐甚厚。四年
,薨,子施嗣。
    初,济阴王思与习俱为西曹令史。思因直日白事,失太祖指。太极大怒,教召主者
,将加重辟。时思近出,习代往对,已被收执矣,思乃驰还,自陈己罪,罪应受死。太
祖叹习之不言,思之识分,曰:“何意吾军中有二义士乎?”后同时擢为刺史,思领豫州
。思亦能吏,然苛碎无大体,官至九卿,封列侯。
    张既字德容,冯翊高陵人也。年十六,为郡小吏。后历右职,举孝廉,不行。太祖
为司空,辟,未至,举茂才,除新丰令,治为三辅第一。袁尚拒太祖于黎阳,遣所置河
东太守郭援,并州刺史高干及匈奴单于取平阳,发使西与关中诸将合从。司隶校尉钟繇
遣既说将军马腾等,既为言利害,腾等从之。腾遣子超将兵万余人,与繇会击干、援,
大破之,斩援首。干及单干皆降。其后干复举并州反。河内张晟众万余人无所属,寇崤
、渑间,河东卫固、弘农张琰各起兵以应之。太祖以既为议郎,参繇军事,使西征诺将
马腾等,皆引兵会击晟等,破之。斩琰、固首,干奔荆州。封既武始亭侯。太祖将征荆
州,而腾等分据关中。太祖复遣既喻腾等,令释部曲求还。腾己许之而更犹豫,既恐为
变,乃移诸县促储偫,二千石郊迎。腾不得已,发东。太祖表腾为卫尉,子超为将军,
统其众。后超反,既从太祖破超于华阴,西定关右。以既为京兆尹,招怀流民,兴复县
邑,百姓怀之。魏国既建,为尚书,出为雍州刺史。太祖谓既曰:“还君本州,可谓衣
绣昼行矣。”认征张鲁,别从散关入讨叛氏,收其麦以给军食。鲁降,既说太祖拔汉中
民数万户以实长安及三辅。其后与曹洪破吴兰于下辩,又与夏侯渊讨宋建、别攻临洮、
狄道,平之。是时,太祖徙民以充河北,陇西、天水、南安民相恐动,扰扰不安,既假
三郡人为将吏者休课,使治屋宅,作水碓,民心遂安。太祖将拔汉中守,恐刘备北取武
都氏以逼关中,问既。既曰:“可劝使北出就谷以避贼,前至者厚其宠赏,则先者知利
,后必慕之。”太祖从其策,乃自到汉中引出诸军。令既之武都,徙氐五万余落出居扶
风、天水界。
    是时,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麴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更相攻
击。俊遣使送母及子诣太祖为质,求助。太祖问既,既曰:“俊等外假国威,内生傲悖
,计定势足,后即反耳。今方事定蜀,且宜两存而斗之,犹卞庄子刺虎,坐收其毙也。
”大祖曰:“善。”岁余,鸾遂杀俊,武威王祕又杀鸾。是时不置凉州,自三辅拒西域
,皆属雍州。文帝即王位,初置凉州,以安定邹岐为刺史。张掖张进执郡守举兵拒岐,
黄华、麴演各逐故太守,举兵以应之。既进兵为获羌校尉苏则声势,故则得以有功。既
进爵都乡侯。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等反,河西大扰。帝忧之,曰:“非既莫能
安凉州。”乃召邹岐,以既代之。诏曰:“昔贾复请击郾贼,光武笑曰:‘执金吾击郾
,吾复向忧?’卿谋略过人,今则其时。以便宜从事,勿复先请。”遣护军夏侯儒、将军
费曜等继其后。既至金城,欲渡河,诸将守以为“兵少道险,未可深入。”既曰:“道
虽险,非井陉之隘,夷狄乌合,无左车之计,今武威危急,赴之宜速。”遂渡河。贼七
千余骑逆拒军于鹯阴口,既扬声军由?r ,乃潜由且次出至武威。胡以为神,引还显美
。既已据武威,曜乃至,儒等犹未达。 壤 赐将士,欲进军击胡。诸将皆曰:“士卒疲
倦,虏众气锐,难与争锋。”既曰:“今军无见粮,当因敌为资。若虏见兵合,退依深
山,追之则道险穷饿,兵还则出候寇抄。如此,兵不得解,所谓‘一日纵敌,患在数世
’也。”遂前军显美。胡骑数千,因大风欲放火烧营,将士皆恐。既夜藏精率三千人为
伏,使参军成公英督千余骑挑战,敕使阳退。胡果争奔之,因发伏截其后,首尾进击,
大破之,斩首获生以万数。帝甚悦,诏曰:“卿逾河历险,以劳击逸,以寡胜众,功过
南仲,勤逾吉甫。此勋非但破胡,乃永宁河右,使吾长无西顾之念矣。”徙封西乡侯,
增邑二百,并前四百户。
    酒泉苏衡反,与羌豪邻戴及丁令胡万余骑攻边县。既与夏侯儒击破之,衡及邻戴等
皆降。遂上书疏请与儒治左城,筑鄣塞,置烽候、邸阁以备胡。西羌恐,率众二万余落
降。其后西平麴光等杀其郡守,诸将欲击之,既曰:“唯光等造反,郡人未必悉同。若
便以军临之,吏民羌胡必谓国家不别是非,更使皆相持著,此为虎傅冀也。光等欲以羌
胡为援,今先使羌胡抄击,重其赏募,所虏获皆以界之。外沮其势,内离其交,必不战
而定。”乃檄告渝诸羌,为光所诖误者原之;能 对 帅送首者当加封赏。于是光部党斩
送光首,其余咸安堵如故。
    既临二州十余年,政惠著闻,其所礼辟扶风庞延、天水杨阜、安定胡遵、酒 ?铚U
、敦煌张恭、周生烈等,终皆有名位。黄初四年薨。诏曰:“  荀桓子立勋翟士,晋侯
赏以干室之邑;冯异输力汉朝,光武封其二子。故凉州刺史张既,能容民蓄众,使群羌
归土,可谓国之良臣。不幸薨陨,朕甚愍之,其赐小子翁归爵关内侯。”明帝即位,追
谥曰肃候。子缉嗣。
    缉以中书郎稍迁东莞太守。嘉平中,女为皇后,征拜光禄大夫,位特近,封妻向为
安城乡君。缉与中书李丰同谋,诛。语在《夏侯玄传》。
    温恢字曼基,太原祁人也。父恕,为涿郡太守,卒。恢年十五,送丧还回乡里,内
足于财。恢曰:“世方乱,安以富为?”—朝尽散,振施宗族。州里高之,比之郇越。举
孝廉,为廪丘长,鄢陵、广川令,彭城、鲁相,所在见称。人为丞相主簿,出为扬州刺
史。太祖曰:“甚欲使卿在亲近,顾以为不如此州事大。故《书》云:股肱良哉!庶事康
哉!得无当得蒋济为治中邪?”时济见为丹杨太守,乃遣济还州。又语张辽、乐进等曰:
“扬州刺史晓达军事,动静与共咨议。”
    建安二十四年,孙权攻合肥,是时诸州皆屯戍。恢谓兖州刺史斐潜,曰:“此间虽
有贼,不足忧,而畏征南方有变。今水生而子孝县军,无有远备。关羽骁锐,乘利而近
,必将为患。”于是有樊城之事。诏书召潜及豫州刺史吕贡等:“潜等缓之。”恢密语
潜曰:“此必襄阳之急欲赴之也。所以不为急会者,不欲惊动远众。一二日必有密书促
卿进道,张辽等又将被召。辽等素知王意,后召前至,卿受其责矣。”潜受其言,置辎
重,更为轻装速发,果被促令。辽等寻各见召,如恢所策。
    文帝践阼,以恢为侍中,出为魏郡太守。数年,迁凉州刺史,持节领护羌校尉。道
病卒,时年四十五。诏曰:“恢有柱石之质,服事先帝,功勤明著。及为朕执事,忠于
王室,故授之以万里之任,任之以一方之事。如何不遂,吾其愍之!”赐恢子生爵关内
侯。生早卒,爵绝。恢卒后,汝南孟建为凉州刺史,有治名,官至征东将军。
    贾逵宇梁道,河东襄陵人也。自为儿童,戏弄常设部伍,祖父习异之,曰:“妆大
必为将率。”口授兵法数万言。初为郡吏,守绛邑长。郭援之攻河东,所经 且 皆下,
逵坚守,援攻之不拔,乃召单于并军急攻之。城将溃,绛父老与援要,不害逵。绛人既
溃,援闻逵名,欲使为将,以兵劫之,逵不动。左右引逵使叩头,逵叱之曰:“安有国
家长吏为贼叩头!”援怒,将斩之。绛吏民闻将杀逵,皆乘城呼曰:“负要杀我贤君,
宁俱死耳!”左右义逵,多为请,遂得免。初,逵过皮氏,曰:“争地先据者胜。”及围
急,知不免,乃使人间行送印绶归郡,且曰:“急据皮氏。”援既并绛众,将进兵。逵
恐其先得皮氏,乃以他计疑援谋人祝奥,援由是留七日。郡从逵言,故得无败。
    后举茂才,除渑池令。高干之反,张琰兵以应之。逵不知其谋,往见琰。闻变起,
欲还,恐见执,乃为琰画计,如与同谋者,琰信之。时县寄治蠡城,城堑不固,逵从琰
求兵修城。诸欲为乱者皆不隐其谋,故建得尽诛之。遂修城拒琰。琰败,适以丧祖父去
官,司徒辟为掾,以仪郎参司隶军事。太祖征马超,至弘农,曰:“此西道之要。”以
逵领弘农太守。召见计事,大悦之。谓左右曰:“使天下二千石悉如贾逵,吾何忧?”其
后发兵,逵疑屯田都尉藏亡民。都尉自以不属郡,言语不顺。逵怒,收之,数以罪,挝
折脚,坐免。然太祖心善逵,以为丞相主簿。太祖征刘备,先 插又列 谷观形 啤 道逢
水衡,载囚人数十车,逵以军事急,辄竟重者一人,皆放其余。太祖善之,拜谏议大夫
,与夏侯尚并掌军计。太祖崩洛阳,逵典丧事。时鄢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长安来赴,
问逵先生玺绶所在。逵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
”遂奉梓官还邺。
    文帝即王位,以邺县户数万在都下,多不法,乃以逵为邺令。月余,迁魏郡太守。
大军出征,复为丞相主簿祭酒。逵尝坐人为罪,王曰:“叔向犹十世有之,况逵功德亲
在其身乎?”从至黎阳,津渡者乱行,逵斩之,乃整。至谯,以逵为豫州刺吏。是时天下
初复,州郡多不摄。逵曰:“州本以御史出监诸郡,以六条诏书察长吏二千石已下,故
其状皆言严能鹰扬有督察之才,不言安静宽仁有恺悌之德也。今长吏慢法,盗贼公行,
州知而不纠,天下复何取正乎?”兵曹从事受前刺史假,逵到官数月,乃还;考竟其二千
石以下阿纵不如法者,皆举奏免之。帝曰:“逵真刺史矣。”布告天下,当以豫州为法
。赐爵关内侯。
    州南与吴接,逵明斥候,缮甲兵,为守战之备,贼不敢犯。外修军旅,内治民事,
遏鄢、汝,造新陂,又断山溜长溪水,造小弋阳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所谓贾侯渠者
也。黄初中,与诸将并征吴,破吕范于洞浦,进封阳里亭侯,加建威将军。
    明帝即位,增邑二百户,并前四百户。时孙权在东关,当豫州南,去江四百余里。
每出兵为寇,辄西从江夏,东从庐江。国家征伐,亦由淮、沔。是时州军在项,汝南、
弋阳诸郡,守境而已。权无北方之虞,东西有急,并军相救,故常少败。逵以为宜开直
道临江,若权自守,则二方无救;若二方无救,则东关可取。乃移屯潦口,陈攻取之计
,帝善之。
    吴将张婴、王崇率众降。太和二年,帝使逵督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等四军,
从西阳直向东关,曹休从皖,司马宣王从江陵。逵至五将山,休更表贼有请降者,求深
入座之。诏宣王驻军,逵东与休合进。逵度贼无东关之备,必并军于皖;休深入与贼战
,必败。乃部署诸将,水陆并进,行二百里,得生贼,言休战败,权遣兵断夹石。诸将
不知所出,或欲待后军。逵曰:“休兵败于外,路绝于内,进不能战,退不得还,安危
之机,不及终日。贼以军无后继,故至此;今疾进,出其不意,此所谓先人以夺其心也
,贼见吾兵必走。若待后军,贼已断险,兵虽多何益!”乃兼道进军,多设旗鼓为疑兵
,贼见逵军,遂退。逵据夹石,以兵粮给休,休军乃振。初,逵与休不善。黄初中,文
帝欲假逵节,休曰:“逵性刚,素侮易诸将,不可为督。”帝乃止。及夹石之败,微逵
,休军几无救也。
    会病笃。谓左右曰:“受国厚恩,恨不斩孙权以下见先帝。丧事一不得有所修作。
”薨,谥曰肃侯。子充嗣。豫州吏民追思之,为刻石立词。青龙中,帝东征,乘辇入逵
神祠,诏曰:“昨过项,见贾逵碑像,念之怆然。古人有言,患名之不立,不患年之不
长。途存有忠勋,没而见思,可谓死而不朽者矣。其布告天下,以劝将来。”充,咸熙
中为中护军。
    评曰:“自汉季以来,刺史总统诸郡,赋政于外,非若曩时司察之而已。太祖创基
,迄终魏业,此皆其流称誉有名实者也。咸精达事机,威恩兼著,故能肃齐万里,见述
于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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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任峻字伯达,河南中牟人也。汉
末扰乱,关东皆震。中牟令杨原愁恐,欲弃官走。峻说原曰:“董卓首乱,天下莫不侧
目,然而未有先发者,非无其心也,势未敢耳。明府若能唱之,必有和者。”原曰:“
为之奈何?”峻曰:“今关东有十余县,能胜兵者不减万人,若权行河南尹事,总而用之
,无不济矣。”原从其计,以峻为主簿。峻乃为原表行尹事,使诸县坚守,遂发兵。会
太祖起关东,入中牟界,众不知所从,峻独与同郡张奋议,举郡以归太祖。峻又别收宗
族及宾客家兵数百人,愿从太祖。太祖大悦,表峻为骑都尉,妻以从妹,甚见亲信。太
祖每征伐,峻常居守以给军。是时岁讥旱,军食不足,羽林监颖川枣祗建置屯田,太祖
以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于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中所在积
粟,仓廪皆满。官渡之战,太祖使峻典军器粮运。贼数寇抄绝粮道,乃使千乘为一部,
十道方行,为复阵以营卫之,贼不敢近。军国之饶,起于枣祗而成于峻。太祖以峻功高
,乃表封为都亭侯,邑三百户,迁长水校尉。
    峻宽厚有度而见事理,每有所陈,太祖多善之。于饥荒之际,收恤朋友孤遗,中外
贫宗,周急继乏,信义见称。建安九年薨,太祖流涕者久之。子先嗣。先薨,无子,国
除。文帝追录功臣,谥峻曰成侯。复以峻中子览为关内侯。
    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也。少以学行闻,举孝廉茂才,辟公府,皆不就。起家为
酒泉太守,转安定、武都,所在有威名。太祖征张鲁,过其郡,见则悦之,使为军导。
鲁破,则绥定下辩诸氏,通河西道,徙为金城太守。是时丧乱之后,吏民流散饥穷,户
口损耗,则抚循之甚谨。外招怀羌胡,得其牛羊,以养贫老。与民分粮而食,旬月之间
,流民皆归,得数千家。乃明为禁令,有干犯者辄戮,其从教者必赏。亲自教民耕种,
其岁大丰收,由是归附者日多。李越以陇西反,则率羌胡围越,越即请服。太祖崩,西
平麴演叛,称护羌校尉。则勒兵讨之。演恐,乞降。文帝以其功,加则护羌校尉,赐爵
关内侯。
    后演复结旁郡为乱,张掖张进执太守杜通,酒泉黄华不受太守辛机,进、华皆自称
太守以应之。又武威三种胡并寇抄,道路断绝。武威太守毋丘兴告急于则。时雍、凉诸
豪皆驱略羌胡以从进等,郡人咸以为进不可当。又将军郝昭、魏平先是各屯守金城,亦
受诏不得西度。则乃见郡中大吏及昭等与 己浪 谋曰:“今贼虽盛,然皆新合,或有胁
从,未必同心;因衅击之,善恶必离,离而归我,我增而彼损矣。既获益众之实,且有
倍气之势,率以进讨,破之必矣。若待大军,旷日持久,善人无归,必合于恶,善恶既
合,势难卒离。虽有诏命,违而合权,专之可也。”于是昭等从之,乃发兵救武威,降
其三种胡,与兴击进于张掖。演闻之,将步骑三干迎则,辞来助军,而实欲为变。则诱
与相见,因斩之,出以徇军,其党皆散走。则遂与诸军围张掖,破之,斩进及其支党,
众皆降。演军败,华惧,出所执乞降,河西平。乃还金城。进封都亭侯,邑三百户。
    征拜侍中,与董昭同察。昭尝枕则膝卧,则推下之,曰:“苏则之膝,非佞人之枕
也。”初,则及临菑侯植闻魏氏代汉,皆发服悲哭,文帝闻植如此,而不闻则也。帝在
洛阳,常从容言曰:“吾应天而禅,而闻有哭者,何也?”则谓为见问,须髯悉张,欲正
论以对。侍中傅巽掐。则曰:“不谓卿也。”于是乃止。文帝问则曰:“前破酒泉、张
掖,西域通使,敦煌献径寸大珠,可复求市益得不?”则对曰:“若陛下化洽中国,德流
沙漠,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贵也。”帝默然。后则从行猎,槎桎拔,失鹿,帝
大怒,踞胡床拔刀,悉收督吏,将斩之。则稽首曰:“臣闻古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
下方隆唐尧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愚臣以为不可。敢以死请!”帝曰:“卿,直臣
也。”遂皆赦之。然以此见惮。黄初四年,左迁东平相。未至,道病薨,谥曰刚侯。子
怡嗣。怡薨,无子,弟愉袭封。愉,咸熙中为尚书。
    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年二十,为郡功曹,守郑
县令。县囚系数百人,畿亲临狱,裁其轻重,尽决遣之,虽未悉当,郡中奇其年少而有
大意也。举孝廉,除汉中府丞。会天下乱下,遂弃官客荆州,建安中乃还。荀彧近之太
祖,太祖以畿为司空司直,迁护羌校尉,使持节,领西平太守。
    太祖既定河北,而高干举并州反。时河东太守王邑被征,河东人卫固、范先外以请
邑为名,而内实与干通谋。太祖谓荀彧曰:“关西诸将,恃险与马,征必为乱。张晟寇
殽、渑间,南通刘表,固等因之,吾恐其为害深。河东被山带河,四邻多变,当今天下
之要地也。君为我举萧何、寇恂以镇之。”彧曰:“杜畿其人也。”于是追拜畿为河东
太守。固等使兵数千人绝陕津,畿至不得渡。太祖遣夏侯惇讨之,未至。或谓畿曰:“
宜须大兵。”畿曰:“河东有三万户,非皆欲为乱也。今兵迫之急,欲为善者无主,必
惧而听于固。固等势专,必以死战。讨之不胜,四邻应之,天下之变未息也;讨之而胜
,是残一郡之民也。且固等未显绝王命,外以请故君为名,必不害新君。吾单车直往,
出其不意。固为人多计而无断,必伪受吾。吾得居郡一月,以计縻之,足矣。”遂诡道
从郖津度。范先欲杀畿以威众。且观畿去就,于门下斩杀主簿已下三十余人,畿举动自
若。于是,固曰:“杀之无损,徒有恶名;且制之在我。”遂奉之。畿谓固、范先曰:
“卫、范,河东之望也,吾仰成而已。然群臣有定义,成败同之,大事当共平议。”以
固为都督,行丞事,领功曹;将校吏兵三千余人,皆范先督之。固等喜,虽阳事畿,不
以为意,固欲大发兵,畿患之,说固曰:“夫欲为非常之事,不可动众心。今大发兵,
众必扰,不如徐 增つ急? ”固以为然,从之,遂为资调发,数十日乃定,诸将贪多应
募而少遣兵。又人喻固等曰:“人情顾家,诸将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缓召之不难。”
固等恶逆众心,又从之。于是善人在外,阴为己援;恶人分散,各还其家,则从离矣。
会白骑攻东垣,高干入濩泽,上党诸县杀长吏,弘农执郡守,固等密调兵未至。畿知诸
县附己,因出,单将数十骑,赴张辟拒守,吏民多举城助畿者,比数十日,得四千余人
,固等与干、晟共攻畿,不下,略诸县,无所得。会大兵至,干、晟败,固等伏诛,其
余党与皆赦之,使复其居业。
    是时天下郡县皆残破,河东最先定,少耗减。畿治之,崇宽惠,与民无为。民尝辞
讼,有相告者,畿亲见为陈大义,遣令归缔思之,若意有所不尽,更来诣府。乡邑父老
自相责怒曰:“有君如此,奈何不从其教?”自是少有辞讼。班下属县,举孝子、贞妇、
顺孙,复其徭役,随时慰免之。渐课民畜牸牛、草马,下逮鸡肠犬豕,皆有章程。百姓
勤农,家家丰实。畿乃曰:“民富矣,不可不教也。”于是冬月修戎讲武,又开学宫,
亲自执经教授,郡中化之。
    韩遂、马超之叛也,弘农、冯翊多举县邑以应之。河东虽与贼接,民无异心。太祖
西征至蒲阪,与 艏 渭为军,军食一仰河东。及贼破,余畜二十余万斛。太祖下令曰:
“河东太守杜畿,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矣’。增秩中二千石”。太祖征汉中,遣五
千人运,运者自率勉曰:“人生有一死,不可负我府君。”终无一人逃亡,其得人心如
此。魏国既建,以畿为尚书。事平,更有令曰:“昔肃何定关中,寇恂平河内,卿有其
功,间将授卿以纳言之职;顾念河东吾股肱郡,充实之所,足以制天下,故旦烦卿卧镇
之。”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文帝即王位,赐爵关内侯,征为尚书。及践阼,进封丰乐亭侯,邑百户,守司隶校
尉。帝征吴,以畿为尚书仆射,统留事。其后帝幸许昌,畿复居守。受诏作御楼船,于
陶河试船,遇风没。帝为之流涕,诏曰:“昔冥勤其官而水死,稷勤百谷而山死。故尚
书仆射杜畿,于孟津试船,遂至覆没,忠之至也。朕甚愍焉。”追赠太仆,谥曰戴侯。
子恕嗣。恕字务伯,太和中为散骑黄门侍郎。怨推诚以质,不治饰,少无名誉。及在朝
,不结交援,专心向公。每政有得失,常引纲维以正言,于是恃中辛毗等器重之。
    时公卿以下大议损益,怨以为“古之刺史,奉宣六条,以清静为名,威风著称,今
可勿令领兵,以专民事。”俄而镇北将军吕昭又领冀州,乃上疏曰:“帝王之道,莫尚
乎安民;安民之术,在于丰财。丰财者,务本而节用也。方今二贼未灭,戎车亟驾,此
自熊虎之士展力之秋也。然撋| 之儒,横加荣慕,扼腕抗论,以孙、吴为首,州郡牧守
,咸共忽恤民之术,修将率之事。农桑之民。竞干戈之业,不可谓务本。帮藏岁虚而制
度岁广,民力岁衰而赋役岁兴,不可谓节用。今大魏奄有十州之地,而承丧乱之弊,计
其户口不如往昔一州之民,然而二方僭逆,北虏未宾,三边遭难,绕天略币;所以统一
州之民,经营九州之地,其为艰难,譬策羸马以取道里,岂可不加意爱惜其力哉?以武皇
帝之节俭,府藏充实,犹不能十州拥兵;郡且二十也。今荆、扬、青、徐、幽、并、雍
、凉缘边诸州皆有兵矣,其所恃内充府库外制四夷者,惟兖、豫、司、冀而已。臣前以
州郡典兵,则专心军功,不勤民事,宜别置将守,以尽治理之务;而陛下复以冀州宠秩
吕昭。冀州户口最多,田多垦辟,又有桑枣之饶,国家征求之府,诚不当复任以兵事也
。若以北方当须镇守,自可专置大将以镇安之。计所置吏士之费,与兼官无异。然昭于
人才尚复易;中朝苟乏人,兼才者势不独多。以此推之,知国家以人择官,不为官择人
也。官得其人,则政平讼理;政平故民富实,讼理故囹圄空虚。陛下践阼,天下断狱百
数十人,岁岁增多,至五百余人矣。民不益多,法不益峻。以此推之,非政教陵迟,牧
守不称之明效欤?往年牛死,通率天下十能损二;麦不半收,秋种未下。若二贼游魂于疆
场,飞 惠n粟,千里不及。究此之术,岂在强兵乎?武士劲卒愈多,愈多愈病耳。夫天下
犹人之体,腹心充实,四支虽病,终无大患;今兖、豫、司、冀亦天下之腹心也。是以
蕹紤f慺,实愿四州之牧守,独修务本之业,以堪四支之重。然孤论难持,犯欲难成,
众怨难积,疑似难分,故累载不为明主所察。凡言此者,类皆疏贱;疏贱之言,实未易
听。若使善策必出于亲贵,亲贵固不犯四难以求忠爱,此古今之所常患也。
    时又大仪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恕以为用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所存非所务
,所务非世要。上疏曰:《书》称“明试以功,三考黜陟”,诚帝王之盛制。使有能当
者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钩,良、乐之选骥足也。虽历六代而考绩之法
不著,关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
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专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
矣。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缀京房之本旨,可谓明考课之要矣。于以崇揖让之
风,兴济济之治,臣以为未尽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皆有事效,然后察举
,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或就增 却 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
以为便当显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
至于公卿及内职大臣,亦当俱以其职考课之也。古之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
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且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非一明所能偏照。故君为元首
,臣作股肱,明其一体相须而成也。是以古人称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支;帝王之业,非
一士之略。由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辨课可以致 何 者哉!且布?之交,犹有务?誓而
蹈水火,感知己面而披肝胆,彻声名而立节义者;况于束带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
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己之惠,所循者岂声名而已乎!诸蒙宠禄受重任者,不徒欲
举明主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厕稷、契之列。是以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于自
任之意不足,此诚人主使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夔、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
,殛鲧而放四凶。今大臣亲奉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格勤特立,当官不挠贵
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若尸禄以为高,拱默以为智
,当官苟在于免负,立朝不忘于容身,洁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诚使容身
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节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修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犹
不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
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后考课竟不行。
    乐安廉昭以才能拔擢,颇好言事。恕上疏极谏曰:伏见尚书 闪?炎嘧筘┎墉[以罚
当关不依诏,坐判问。又云“诸当坐者别奏”。尚书令陈矫自奏不敢辞罚,亦不敢以处
重为恭,意至 意?3记 愍然为朝廷惜之!夫圣人不择世而兴,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
有贤智之佐者,盖进之以道,率之以礼故也。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辅世长民者,莫不远得
百姓之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诚使今朝任职之臣皆天下之选,而不能尽其力,不可谓
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选,亦不可谓能官人。陛  忧劳万机,或亲灯火,而庶事不康,刑
禁日弛,岂非股肱不称之明效欤?原其所由,非独臣有不尽忠,亦主有不能使。百里奚愚
于虞而智于秦,豫让苟容中行而著节智伯,斯则古人之明验矣。今臣言一朝皆不忠,是
诬一朝也;然其事类,可推而得。陛下感帑藏之不充实,而军事未息,至乃断四时之赋
衣,薄御府之私谷,帅由圣意,举朝称明,与闻政事密勿大臣,宁有恳恳忧此者乎?
    骑都尉王才,幸乐人孟思所为不法,振动京都,而其罪状发于小吏,公卿大臣初无
一言。自陛下践阼以来,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宁有举纲维以  奸宄,使朝廷肃然者邪?若
陛下以为今世无良才,朝廷乏贤佐,岂可追望稷、契之遐踪,坐待来世之俊乂乎!今之所
谓贤者,尽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上之节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责不专,
而俗多忌讳故也。臣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不必忠。何者?以其居无嫌之地而事得自尽也
。今有疏者毁人不实其所毁,而必曰私报所憎,誉人不实其所誉,而必曰私爱所亲,左
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非独毁益有之,政事损益,亦皆有嫌。陛下当思所以阐广朝臣
之心,笃厉有道之节,使之自同古人,望与竹帛耳。反使如廉昭者扰乱其间,臣惧大臣
遂将容身保位,坐观得失,为来世戒也!”
    昔周公戒鲁侯曰:“无使大臣怨乎不以”,不言贤愚,明皆当世用也。尧数舜之功
,称去四凶,不言大小,有罪则去也。今者朝臣不自以为不能,以陛下为不任也;不自
以为不智,以陛下为不问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所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中、尚书坐
则 提 幄,行则从华辇,亲对诏问,所陈必达,则群臣之?,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
进,暗劣者退,谁敢依违而不自尽?以陛下之圣明,亲与群臣论议政事,使群臣人得自尽
,人自以为亲,人思所以报,贤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办?以此建功
,何功不成?每有军事,诏书常曰:“谁当忧此者邪?吾当自忧耳。”近昭又曰:“忧公
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后私即自办也。”伏读明诏,乃知圣思究尽下情,然亦怪陛下不
治其本而忧其末也。人之能否,实有本性,虽臣亦以为朝臣不尽称职也。明主之用人也
,使能者不敢遗其力,而不能者不得处非其任。选举非其人,未必为有罪也;举朝共容
非其人,乃为怪耳。陛下知其不尽力也,而代之忧其职,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
岂徒主劳而臣逸哉?虽圣贤并世,终不能以此为治也。
    陛下又患台阁禁令之不密,人事请属之不之绝,听伊尹作迎客出入之制,选司徒更
恶吏以守寺门,威禁由之,实未得为禁之本也。昔汉安帝时,少府窦嘉辟廷尉郭躬无罪
之兄子,犹见举奏,章 婪追住 近司隶校尉孔羡辟大将军狂悖之弟,而有司嘿尔,望风
希指,甚于受属。选举不以实,人事之大者也。嘉有亲戚之宠,躬非社稷重臣,犹尚如
此;以今况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罚以绝阿党之原耳。伊尹之制,与恶吏守门,非治世
之具也。使臣之言少蒙察纳,何患于奸不削灭,而养若昭等乎!
    夫 罃`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而求容进也。若陛下不
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忤世为奉公,密行白人为尽节,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邪?诚
顾道理而弗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趋利,则人主之所最病者,陛下将何乐焉,胡不绝其
萌乎!夫先意承旨以求容美,率皆天下浅薄无行义者,其意务在于适人主之心而已,非欲
治天下安百姓也。陛下何不试变业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夫人臣得人主之心
,安业也;处尊显之官,荣事也;食千钟之禄,厚实也。人臣虽愚,未有不乐此而喜干
迕者也,迫于道,自强耳。诚以为陛下当怜而佑之,少委任焉,如何反录昭等倾侧之意
,而忽若人者乎?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当大计天下之损益,政事之得
失,诚不可以怠也。恕在朝八年,其论议亢直,皆此类也。
    出为弘农太守,数岁转赵相,以疾去官。起家为河东太守,岁余,迁淮北都督护军
,复以疾去。恕所在,务存大体而已,其树惠爱,益得百姓欢心,不及于畿。顷之,拜
御史中丞。恕在朝廷,以不得当世之和,故屡在外任。复出为幽州刺吏,加建威将军,
使持节,护乌丸校尉。时征北将军程喜屯蓟,尚书袁侃等戒恕曰:“程申伯处先帝之世
,倾田国让于青州。足下今俱杖节,使共屯一城,宜深有以待之。”而恕不以为意。至
官未期,有鲜卑大人儿,不由关塞,径将数十骑诣州,州斩所从来小子一人,无表言上
。喜于是  奏恕,下廷尉,当死。以父?勤事水死,免为庶人,徙章武郡,是岁嘉平元
年。  倜傥任意,而思不防患,终至此败。
    初,恕从赵郡还,陈留阮武亦从清河太守征,俱自薄廷尉。谓恕曰:“相观才性可
以由公道而持之不厉,器能可以处大官而求之不顺,才学可以述古今而志之不一,此所
谓有其才而无其用。今向闲暇,可试潜思,成一家言。”在章武,遂著《本论》八篇。
又著《兴性论》一篇,盖兴于为己也。四年,卒于徙所。
    甘露二年,河东乐详年九十余,上书讼畿之遗绩,朝廷感焉。诏封恕子预为丰乐亭
侯,邑百户。恕奏议论驳皆可观,掇其切世大事著于篇。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也。高祖父众,众父兴,皆为名儒。浑兄泰,与荀攸等谋
诛董卓,为扬州刺史,卒。浑将泰小子袤避难淮南,袁术宾礼甚厚。浑知术必败。时华
歆为豫章太守,素与泰善,浑乃渡江投歆。太祖闻其笃行,召为掾,复迁下蔡长、邵陵
令。天下未定,民皆剽轻,不念产殖;其生子无以相活,率皆不举。浑所在夺其渔猎之
具,课使耕桑,又兼开稻田,重去子之法。民初畏罪,后稍丰给,无不举赡;所育男女
,多以郑为字。辟为丞相掾属,迁左冯翊。
    时梁兴等略吏五千余家为寇钞,诸县不能御,皆恐惧,寄治郡下。议者悉以为当移
就险,浑曰:“兴等破散,窜在山阻。虽有随者,率胁从耳。今当广开降路,宣喻恩信
。而保险自守,此示弱也。”乃聚敛吏民,治城郭,为守御之备。遂发民逐贼,明赏罚
,与要誓,其所得获,十以七赏。百姓大悦,皆  捕贼,多得妇女、财物。贼之失妻子
者,皆还求降。浑责其得他妇女,然后还其妻子,于是转相寇盗,党与离散。又遣吏民有
恩信者,分布山谷告喻,出者相继,乃使诸县长吏各还本治以安集之。兴等惧,将余众
坂~城。太祖使夏侯渊就助郡击之,浑率吏民前登,斩兴及其支党。又贼靳富等,胁将
夏阳长、邵陵令并其吏民入硙山,浑复讨击破富等,获二县长吏,将其所略还。及赵青
龙者,杀左内史程休,浑闻,遣壮士就枭其首。前后归附四千余家,由是山贼皆平,民
安产业。转为上党太守。
    太祖征汉中,以浑为京兆尹。浑以百姓新集,为制移居之法,使兼复者与单轻者相
伍,温信者与孤老为比,勤稼穑,明禁令,以发奸者。由是民安于农。而盗贼止息。及
大军入汉中,运转军粮为最。又遣民田汉中,无逃亡者。太祖益嘉之,复人为丞相掾。
文帝即位,为傍御史,加驸马都尉,迁阳平、沛郡二太守。郡界下湿,患水涝,百姓饥
乏。浑于萧、相二县界,兴陂遏,开稻田。郡人皆以为不便,浑曰:“地势洿下,宜溉
灌,终有鱼稻经久之利,此丰民之本也。”遂躬率吏民,兴立功夫,一冬间皆成。比年
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民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转为山阳、魏郡太守,
其治放此。又以郡下百姓,苦乏材木,乃课树榆为篱,并益树五果;榆皆成藩,五果丰
实。入魏郡界,村落齐整如一,民得财足用饶。明帝闻之,下诏称述,布告天下。迁将
作大匠。浑清索在公,妻子不免于饥寒。及卒,以子崇为郎中。
    仓慈宇孝仁,淮南人也。始为郡吏。建安中,太祖开募屯田于淮南,以慈为绥集都
尉。黄初末,为长安令,清约有方,吏民畏而爱之。太和中,迁敦煌大守。郡在西陲,
以丧乱隔绝,旷无太守二十岁,大姓雄张,遂以为俗。前太守尹奉等,循故而已,无所
匡革。慈到,抑挫权右,抚恤贫羸,甚得其理。旧大族田地有余,而小民无立锥之土;
慈皆随口割赋,稍稍使毕其本直。先是属城狱讼众猥,县不能决,多集治下;慈躬往省
阅,料简轻重,自非殊死,但  杖遣之,一岁决刑曾不满十人。又常日西域杂胡欲来贡
献,而诸豪族多逆断绝;既与贸迁,欺诈侮易,多不得分明。胡常怨望,慈皆劳之。欲
诣洛者,为封过所,欲从郡还者,官为平取,辄以府见物与共交市,使吏民护送道路,
由是民夷翕然称其德惠。数年卒官,吏民悲感如丧亲戚,图画其形,思其遗像。及西域
诸胡闻慈死,悉共会聚于戊己校尉及长吏治下发哀,或有以刀画面,以明血诚,又为立
祠,遥共祠之。
    自太祖迄于咸熙,魏郡太守陈国吴瓘、清河太守乐安任燠、京兆太守济北颜斐、弘
农太守太原令狐邵、济南相鲁国孔乂,或哀矜折狱,或推诚惠爱,或治身清白,或擿奸
发伏,咸为良二千石。
    评曰:任峻始兴义兵,以归太祖,辟土殖谷,仓瘐盈溢,庸绩致矣。苏则威以平乱
,既政事之良,又矫矫刚直,风烈足称。杜畿宽猛克济,惠以康民。郑浑、仓慈,恤理
有方。  皆魏代之名守乎!恕屡陈时?,经纶治体,盖有可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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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也。本聂
壹之后,以避怨变姓。少为郡吏。汉末,并州刺史丁原以辽武力过人,召为从事,使将
兵诣京都。何进遣诣河北募兵,得千余人。还,进败,以兵属董卓。卓败,以兵属吕布
,迁骑都尉。布为李傕所败,从布东奔徐州,领鲁相,时年二十八。太祖 坡啦加 下邳
,辽将其众降,拜中郎将,赐爵关内侯。数有战功,迁裨将军。袁绍破,别遣辽定鲁国
诸县。与夏侯渊围昌豨于东海,数月粮尽,仪引军还,辽谓渊曰:“数日已来,每行诸
围,豨辄属目视辽。又其射矢更稀,此必豨计犹豫,故不力战。辽欲挑与语,傥可诱也
?”乃使谓豨曰:“公有命,使辽传之。”豨果下与辽语,辽为说“太祖神武,方以德怀
四方,先附者受大赏”。啬g 许降 A伤 单身上三公山,入豨家,拜妻子。豨欢喜,随
诣太祖。太 媲藏g还,责辽曰:“此非大将法也。”辽谢曰:“以明公威信著于四海,
辽奉圣旨,豨必不敢害故也。”从讨袁谭、袁尚于黎阳,有功,行中坚将军。从攻尚于
邺,尚坚守不下。太祖还许,使辽与乐进拔阴安,徙其民河南。复从攻邺,邺破,辽别
徇赵国、常山,招降缘山诸贼及黑山孙轻等。从攻袁谭,谭破,别将徇海滨,破辽东贼
柳毅等。还邺,太祖自出迎辽,引共载,以辽为荡寇将军。复别击荆州,定江夏诸县,
还屯临颖,封都亭侯。从征袁尚于柳城,率与虏遇,辽劝太祖战,气甚奋,太祖壮之,
自以所持麾授辽。遂击,大破之,斩单干蹋顿。
    时荆州未定,复遣辽屯长社。临发,军中有谋反者,夜惊乱起火,一军尽扰。辽谓
左右曰:“勿动。是不一营尽反,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乃令军中,其不反者
安坐。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阵而立。有顷定,即得首谋者杀之。陈兰、梅成以氐六县叛
,太祖遣于禁、臧霸等讨成,辽督张郃、牛盖等讨兰。成伪降禁,禁还。成遂将其众就
兰,转入灊山。灊中有天柱山,高峻二十余里,道险狭,步径裁通,兰等壁其上。辽欲
进,诸将曰:“兵少道险,难用深入。”辽曰:“此所谓一与一,勇者得前耳。”遂进
到山下安营,攻之,斩兰、成首,尽虏其众。太祖论诸将功,曰:“登天山,履峻险,
以取兰、成,荡寇功也。”增邑,假节。
    太祖既征孙权还,使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屯合肥。太祖征张鲁,教与护军
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俄而权率十万众围合肥,乃共发教,教曰:“若孙权至
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匆得与战。”诸将皆疑。辽曰:“公远征在外,
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
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李典亦与辽同。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椎
牛飨将士,明日大战。平旦,辽被甲持朝,先登陷陈,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
冲垒入,至权麾下。权大惊,众不知所为,走登高冢,以长戟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
敢动,望见辽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左右麾围,直前急击,围开,辽将麾下数十
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拔出余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
当者。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还修守备,众心乃安,诸将咸服。权守合肥十余日,
城不可拔,乃引退。辽率诸军追击,几复获权。太祖大壮辽,拜征东将军。建安二十一
年,太祖复征孙权,到合肥,循行辽战处,叹息者良久。乃增辽兵,多留诸军,徙屯居
巢。
    关羽围曹仁于樊,会权称藩,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辽未至,徐晃已破关羽,仁围
解。辽与太祖会摩陂。辽军至,太祖乘辇出劳之,还屯陈郡。文帝即王位,转前将军。
分封兄汛及一子列侯。孙权复叛,遣辽还屯台肥,进辽爵都乡侯。给辽母舆车,及兵马
送辽家诣屯,敕辽母至,导从出迎。所督诸军将吏皆罗拜道侧,观者荣之。文帝践阼,
封晋阳侯,增邑千户,并前二十六百户。黄初二年,辽朝洛阳宫,文帝引辽会建始殿,
亲问破吴意状。帝叹息顾左右曰:“此亦古之召虎也。”为起第舍,又特为辽母作殿,
以辽所从破吴军应募步卒,皆为虎贲。孙权复称藩。辽还屯雍丘,得疾。帝遣侍中刘晔
将太医视疾。虎贲问消息,道路相属。疾未瘳,帝迎辽就行在所,车驾亲临,执其手,
赐以御衣,太官日送御食。疾小差,还屯。孙权复叛,帝   沙酥郏?氩苄葜梁A辏??江。权甚惮焉,敕诸将:“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是岁辽与诸将破权将吕范。辽
病笃,遂薨于江都。帝为流涕,谥曰刚侯。子虎嗣。六年,帝追念辽、典在合肥之功,
诏曰:“合肥之役,辽、典以步卒八百,破贼十万,自古用兵,未之有也。使贼至今夺
气,可谓国之爪牙矣。其分辽、典邑各百户,赐一子爵关内侯。”虎为偏将军,薨。子
统嗣。
    乐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人也。容貌短小,以胆烈从太祖,为帐下吏。遣还本郡募兵
,得千余人,还为军假司马、陷陈都尉。从击吕布于濮阳,张超于雍丘,桥蕤于苦,皆
先登有功,封广昌亭侯。从征张绣于安众,围吕布于下邳,破别将,击眭固于射犬,攻
刘备于沛,皆破之,拜讨寇校尉。渡河攻获嘉,还,从击袁绍于官渡,力战,斩绍将淳
于琼。从击谭、尚于黎阳,斩其大将严敬,行游击将军。别击黄巾,破之,定乐安郡。
从围邺,邺定,从击袁谭于南皮,先登,入谭东门。谭败,别攻雍奴,破之。建安十一
年,太祖表汉帝,称进及于禁、张辽曰:“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
,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自  桴鼓,手不知倦。又遣别征,统御
师旅,抚众则和,奉令无犯,当敌制决,靡有遗失。论功纪用,宜各显宠。”于是禁为
虎威;进,折冲;辽,汤寇将军。
    进别征高干,从北道入上党,回出其后。干等还守壶关,连战斩首。干坚守未下,
会太祖自征之,乃拔。太祖征管承,军淳于,遣进与李典击之。承破走,逃入海岛,海
滨平。荆州未服,遣屯阳翟。后从平荆州,留屯襄阳,击关羽,苏非等,皆走之,南郡
诸县山谷蛮夷诣进降。又讨刘备临沮长杜普、施阳长梁大,皆大破之。后从征孙权,假
进节。太祖还,留进与张辽、李典屯合肥,增邑五百,并前凡千二百户。以进数有功,
分五百户,封一子列侯;进迁右将军。建安二十三年薨,谥曰威侯。子舅D谩>D果毅有
父风,官至扬州刺史。诸葛诞反,掩袭杀綝,诏悼惜之,追赠卫尉,谥曰愍侯。子肇嗣

    于禁字文则,泰山巨平人也。黄巾起,鲍信招合徒众,禁附从焉。及太祖领兖州,
禁与其党俱诣为都伯,属将军王朗。朗异之,荐禁才任大将(军)。太祖召见与语,拜
军司马,使将兵诣徐州,攻广戚,拔之,拜陷陈都尉。从讨吕布于濮阳,别破布二营于
城南,又别将破高雅于须昌。从攻寿张、定陶、离狐,围张超于雍丘,皆拔之。从征黄
巾刘辟、黄邵等,屯版粱,邵等夜袭太祖营,禁帅麾下击破之,斩(辟)邵等,尽降其
众。迁平虏校尉。从围桥蕤于苦,斩蕤等四将。从至宛,降张绣。绣复叛,太祖与战不
利,军败,还舞阴。是时军乱,各间行求太祖,禁独勒所将数百人,且战且引,虽有死
伤不相离。虏追稍缓,禁徐整行队,鸣鼓而还。未至太祖所,道见十余人被创裸走,禁
问其故,曰:“为青州兵所劫。”初,黄巾降,号青州兵,太祖宽之。故敢因缘为略。
禁怒,令其众曰:“青州兵同属曹公,而还为贼乎!”乃讨之,数之以罪。青州兵遽走诣
太祖自诉。禁既至,先立营垒,不时谒太祖。或谓禁:“青州兵已诉君矣,宜促诣公辨
之。”禁曰:“今贼在后,追至无时,不先为备,何以待敌?且公聪明,谮诉何缘!”徐
凿堑安营讫,乃入谒,具陈其状。太祖悦,谓禁曰:“淯水之难,吾其急也,将军在乱
能整,讨暴坚垒,有不可动之节,虽古名将,何以加之!”于是录禁前后功,封益寿亭侯
。复从攻张绣于穰,禽吕布于下邳,别与史涣、曹仁攻眭固于射犬,破斩之。
    太祖初征袁绍,绍兵盛,禁愿为先登。太祖壮之,乃选步骑二千人,使禁将,守延
津以拒绍,太祖引军还官渡。刘备以徐州叛,太沮东征之。绍攻禁,禁坚守,绍不能拔
。复与乐进等将步骑五千,击绍别营,从延津西南 岛又良 、获嘉二县,焚烧保聚三十
余屯,斩首获生各数千,降绍将何茂、王摩等二十余人。太祖复使禁别将屯原武,击绍
别营于杜氏津,破之。迁裨将军,后从还官渡。太祖与绍连营,起土山相对。绍射营中
,士卒多死伤,军中惧。禁督守土山,力战,气益奋。绍破,迁偏将军。冀州平。昌豨
复叛,遣禁征之。禁急近 ヘg;豨与禁有旧,诣禁降。诸将皆以为豨已降,当送诣太祖
,禁曰:“诸君不知公常令乎!围而后降者不赦。夫奉法行令,事上之节也。豨虽旧友,
禁可失节乎!”自临与豨决,陨涕而斩之。是时太祖军淳于,闻而叹曰:“亟g 不诣吾
而归禁,岂非命耶!”益重禁。东海平,拜禁虎威将军。后与臧霸等攻梅成,张辽、张郃
等讨陈兰。禁到,成举众三千余人降。既降复叛,其众奔兰。辽等与兰相持,军食少,
禁运粮前后相属, 伤煺 兰、成。增邑二百户,并前千二百户。是时,禁与张辽、乐进
、张郃、徐晃俱为名将,太祖每征伐,咸递行为军锋,还为后拒;而禁持军严整,得贼
财物,无所私入,由是赏赐特重。然以法御下,不甚得士众心。太祖常恨朱灵,欲夺其
营。以禁有威重,遣禁将数十骑,赍令书,径诣灵营夺其军,灵及其部众莫敢动;乃以
灵为禁部下督,众皆震服,其见惮如此。迁左将军,假节钺,分邑五百户,封一子列侯

    建安二十四年,太祖在长安,使曹仁讨关羽于樊,又遣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
溢,平地水数丈,禁等七军皆没。禁与诸将登高望水,无所回避,羽乘大船就攻禁等,
禁遂降,惟庞德不屈节而死。太祖闻之,哀叹者久之,曰:“吾知禁三十年,何意临危
处难,反不及庞德邪!”会孙权禽羽,获其众,禁复在吴。文帝践阼,权称潘,遣禁还
。帝引见禁,须发皓白,形容憔瘁,泣涕顿首。帝慰谕以荀林父、孟明视故事,拜为安
远将军。欲遣使吴,先令北诣邺谒高陵。帝使豫于陵屋画关羽战克、庞德愤怒、禁降服
之状。禁见,惭恚发病薨。子圭嗣封益寿亭侯。谥禁曰厉侯。
    张郃字俊乂,河间鄚人也。汉末应募讨黄巾,为军司马,属韩馥。馥败,以兵归袁
绍。绍以郃为校尉,使拒公孙瓒。瓒破,郃功多,辽宁国中郎将。太祖与袁相距于官渡
,绍遣将淳于琼等督运屯鸟巢,太祖自将急击之。郃说绍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琼等
;琼等破,则将军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图曰:“郃计非也。不如攻其本营,势
必还,此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
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太祖营,不能下。太祖果破琼等,绍军溃。图惭
,又更谮郃曰:“郃快军败,出言不逊。”嗑A ,乃归太祖。
    太祖得郃甚喜,谓曰:“昔子胥不早寐,自使身危,岂若微子去殷、韩信归汉邪?”
萼A偏将军,封都亭侯。授以众,从攻邺,拔之。又从击袁谭于渤海,别将军围雍奴,
大破之。从讨柳城,与张辽俱为军锋,以功迁平狄将军。别征东莱,讨管承,又与张辽
讨陈兰、梅成等,破之。从破马超、韩遂于渭南。围安定,降杨秋。与夏侯渊讨鄜贼梁
兴及武都氐。又破马超,平宁建。太祖征张鲁,先 侧A督诸军讨兴和氐王窦茂。太祖从
散关入汉中,又先 侧A督步卒五千于前通路。至阳平,鲁降,太祖还,留郃与夏侯渊等
守汉中,拒刘备。郃别督诸军降巴东、巴西二郡,徙其民于汉中。近军容渠,为备将张
飞所拒,引还南郑。拜汤寇将军。刘备屯阳平,郃屯广石。备以精卒万余,分为十部,
夜急 ムA。郃率亲兵搏战,备不能克。其后备于走马谷烧都围,渊救火,从他道与备相
遇,交战,短兵接刃。渊遂没,郃还阳平。当是时,新失元帅,恐为备所乘,三军皆失
色。渊司马郭淮乃令众曰:“张将军,国家名将,刘备所惮;今日事急,非张将军不能
安也。”遂推郃为军主。郃出,勒兵安陈,诸将皆受郃节度,众心乃定。太祖在长安,
遣使假郃节。太祖遂自至汉中,刘备保高山不敢战。太祖乃引出汉中诸军,郃还屯陈仓

    文帝即王位,以郃为左将军,进爵都乡侯。及践阼,进封嗪| 。诏郃部与曹真讨安
定卢水胡及东羌,召郃与真井朝许宫,遣南与夏侯尚击江陵。郃别督诸军渡江,取洲上
屯坞。明帝即位,遣南屯荆州,与司马宣王击孙权别将刘阿等。追至祁口,交战,破之
。诸葛亮出祁山。加郃位特进,  督诸军,拒亮将马谡于街亭。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
。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南安、天水、安定郡反应亮,郃皆破平之。诏曰:“贼亮
以巴蜀之众,当(力虎)虎之师。将军被坚执锐,所向克定,朕甚嘉之。益邑千户,并
前四千三百户。”司马宣王治水军于荆州,欲顺沔入江伐吴,诏郃督关中诸军往受节度
。至荆州,会冬水浅,大船不得行,乃还屯方城。诸葛亮复出,急攻陈仓,帝驿马郃到
京都。帝自幸河南城,置酒送郃,遣南北军士三万及分遣武卫、虎贲使卫郃,因问郃曰
:“迟将军到,亮得无已得陈仓乎!”郃知亮县军无谷,不能久攻,对曰:“比臣未到
,亮已走矣;屈指计亮粮不至十日。”郃晨夜进至南郑,亮退。诏郃部还京都,拜征西
车骑将军。
    郃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自诸葛亮皆惮之。郃虽武将而爱乐
儒士,尝荐同乡卑湛经明修行,诏曰:“  祭遵为将,奏置五经大夫,居军中,与诸生
雅歌投壶。今军外勒戎旅,内存国朝。朕嘉将军之意,今耀湛为博士。”
    诸葛亮复出祁山, ?A督诸将西至略阳,亮还保祁山,郃追至木门,与亮军交战,
飞矢中郃右膝,薨,谥曰壮侯。子雄嗣。郃前后征伐有功,明帝分郃户,封郃四子列侯
。赐小子爵关内侯。
    徐晃字公明,河东杨人也。为郡吏,从车骑将军杨奉讨贼有功,拜骑都尉。李傕、
郭汜之乱长安也,晃说奉令与天子还洛阳,奉从其计。天子渡河至安邑,封晃都亭侯。
及到洛阳,韩暹、董承日争斗,晃说奉令归太祖;奉欲从之,后悔。太祖讨奉于梁,晃
遂归太祖。太祖授晃兵,使击卷、原武贼,破之,拜裨将军。从征吕布,别降布将赵庶
、李邹等。与史涣斩眭固于河内。从破刘备,又从破颜良,拔白马,进至延津,破文丑
,拜偏将军。与曹洪击(氵隐)强贼祝臂,破之,又与史涣击袁绍运车于故市,功最多
,封都亭侯。太祖既围邺,破邯郸,易阳令韩范伪以城降而拒守,太 媲 晃攻之,晃至
,飞矢城中,为陈成败。范侮,晃辄降之。既而言于太祖曰:“二袁未破,诸城未下者
倾耳而听,今日灭易阳,明日皆以死守,恐河北无定时也。愿公降易阳以示诸诚,则莫
不望风。”太祖善之。别讨毛城,设伏兵掩击,破三屯。从破袁谭于南皮,讨平原叛贼
,克之。从征蹋顿,拜横野将军。从征荆州,别屯樊,讨中庐、临沮、宜城贼。又与满
宠讨关羽于汉津,与曹仁击周瑜于江陵。
    十五年,讨太原反者,围大陵,拔之,斩贼帅商曜。韩遂、马超等反关右,遣晃屯
汾阴以抚河东,赐牛酒,令上先人墓。太祖至潼关,恐不得渡,召问晃。晃曰:“公盛
兵于此,而贼不复别守蒲阪,知其无谋也。今假臣精兵  渡坂津,为军先置,以截其里
,贼可擒也。”太祖曰:“善。”使晃以步骑四千人渡津。作堑栅未成,贼梁兴夜将步
骑五千余人攻晃,晃击走之,太祖军得渡。遂破超等,使晃与夏侯渊平隃麋,汧诸氐,
与太祖会安定。太祖还邺,使晃与夏侯渊平鄜、夏阳余贼,斩梁兴,降三干余户。从征
张鲁。别遣讨攻椟、仇夷诸山氐,皆降之。迁平寇将军。解将军张顺围。击贼陈福等三
十余屯,皆破之。
    太祖还邺,留晃与夏侯渊拒刘备于阳平。备遣陈式等十余营绝马鸣阁道,晃别征破
之,贼自投山谷,多死者。太祖闻,甚喜,假晃节,令曰:“此阁道,汉中之险要咽喉
也。刘备欲断绝外内,以取汉中。将军一举,克夺贼计,善之善者也。”太祖遂自至阳
平,引出汉中诸军。复 不 助曹仁讨关羽,屯 稹 会汉水暴溢,于禁等没。羽围仁于樊
,又围将军吕常于襄阳。晃所将多新卒,以羽难与争锋,遂前至阳陵陂屯。太祖复还,
遣将军徐商、吕建等诣晃,令曰:“须兵马集至,乃俱前。”贼屯偃城。晃到,诡道作
都堑,示欲截其后,贼烧屯走。晃得偃城,两面连营,稍前,去贼围三丈所。未攻,太
祖前后遣殷署、朱盖等凡十二营诣晃。贼围头有屯,又别屯四冢。晃扬声当攻围头屯,
而密攻四冢。羽见四冢欲坏,自将步骑五千出战,晃击之,退走,遂追陷与惧入围,破
之,或自投两水死。太祖令曰:“贼围堑鹿角十重,将军致战全胜,遂陷贼围,多斩首
虏。吾用兵三十余年,及所闻古之善用兵者,未有长驱径入敌围者也。且樊、襄阳之在
围,过于莒、即墨,将军之功,逾孙武、穰苴。”晃振旅还摩陂,太祖迎晃七里,置酒
大会。太祖举卮酒劝晃,且劳之日:“全樊、襄阳,将军之功也。”时诸军皆集,太祖
案行诸营,士卒咸离陈观,而晃军营整齐,将士驻陈不动。太祖叹曰:“徐将军可谓有
周亚夫之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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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典字曼成,山阳巨野
人也。典从父乾,有雄气,合宾客数千家在乘氏。初平中,以众随太祖,破黄巾于寿张
,又从击袁术,征徐州。吕布之乱,太祖遣乾还乘氏,慰劳诸县。布别驾薛兰、治中李
封招乾,欲惧叛,乾不听,遂杀乾。太祖使乾子整将乾兵,与诸将击兰、封。兰、封破
,从平兖州诸县有功,稍迁青州刺史。整卒,典徙颍阴令,为中郎将,将整军,迁离狐
太守。
    时太祖与袁绍相拒官渡,典率宗族及部曲输谷帛供军。绍破,以典为裨将军,屯安
民。太祖击谭、尚于黎阳,使典与程昱等以船运军粮。会尚遣魏郡太守高蕃将兵屯河上
,绝水道,太祖敕典、昱:“若船不得过,下从陆道。”典与诸将议曰:“蕃军少甲而
恃水,有懈怠之心,击之必克。军不内御;苟利国家,专之可也,宜亟击之。”昱亦以
为然。遂北渡河,攻蕃,破之,水道得通。刘表使刘备北侵,至叶,太祖遣典从夏侯惇
拒之。备一旦烧屯去,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狭窄,草
木深,不可追也。”惇不听,与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贼伏里,战不利,典往救
,备望见救至,乃散退。从围邺,邺定,与乐进围高干于壶关,击管承于长广,皆破之
。  捕虏将军,封都亭侯。典宗族部曲三千余家,居乘氏,自请愿徙诣魏郡。太祖笑曰
:“卿欲慕耿纯邪?”典谢曰:“典驽怯功微,而爵宠过厚,诚宜举宗陈力;加以征伐未
息,宜实郊遂之内,以制四方,非慕纯也。”遂徙部曲宗族万三千余口居邺。太祖嘉之
,迁破虏将军。与张辽、乐进屯合肥,孙权率众围之,辽欲奉教出战。进、典、辽皆素
不睦,辽恐其不从,典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
!”乃率众与辽破走权。增邑百户,并前三百户。
    典好学问,贵儒雅,不与诸将争功。敬贤士大夫,恂恂若不及,军中称其长者。年
三十六薨,子祯嗣。文帝践阼,追念合肥之功,增祯邑百户,赐典一子爵关内侯,邑百
户;谥典曰愍侯。
    李通字文达,江夏平春人也。以侠闻于江、汝之间。与其郡人陈恭共起兵于朗陵,
众多归之。时有周直者,众二千余家,与恭、通外和内违。通欲图杀直而恭难之。通知
恭无断,乃独定策,与直克会,酒酣杀直。众人大扰,通率恭诛其党帅,尽并其营。后
恭其妻弟陈郃,杀恭而据其众。通攻破郃军,斩郃首以祭恭墓。又生禽黄巾大帅吴霸而
降其属。遭岁大饥,通倾家振施,与士分糟糠,皆争为用。由是盗贼不敢犯。
    建安初,通举众诣太祖于许。拜通振威中郎将,屯汝南西界。太祖讨张绣,刘表遣
兵以助绣,太祖军不利。通将兵夜诣太祖,太祖得以复战。通为先登,大破绣军。拜裨
将军,封建功侯。分汝南二县,以通为阳安都尉。通妻伯父犯法,朗陵长赵俨收治,致
之大辟。是时杀生之柄,决于牧守,通妻子号泣以请其命。通曰:“方与曹公戮力,义
不以私废公。”嘉俨执宪不阿,与为亲交。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绍遣使拜通征南将
军,刘表亦阴招之,通皆拒焉。通亲戚部曲流涕曰:“今孤危独守,以失大援,亡可立
而待也,不如亟从绍。”通按剑以叱之曰:“曹公明哲,必定天下。绍虽强盛,而任使
无方,终为之虏耳。吾以死不贰。”即斩绍使,送印绶诣太祖。又击郡贼瞿恭、江宫、
沈成等,皆破残其众,送其首。遂定淮、汝之地。改封都亭侯,拜汝南太守。时贼张赤
等五千余家聚桃山,通攻破之。刘备与周瑜围曹仁于江陵,别遣关羽绝北道。通率众击
之,下马拔鹿角入围,且战且前,以迎仁军,勇冠诸将。通道得病薨,时年四十二。追
增邑二百户,并前四百户,文帝践阼,谥曰刚侯。诏曰:“昔袁绍之难,自许、蔡以南
,人怀异心。通秉义不顾,使携贰率服,朕甚嘉之。不幸早薨,子基虽已袭爵,未足酬
其庸勋。基兄绪,前屯樊城,又有功。世笃其劳,其以基为奉义中郎将,绪平虏中郎将
,以宠异焉。
    臧霸宇宣高,泰山华人也。父戒,为县狱掾,据法不听欲所私杀。太守大怒,令收
戒诣府,时送者百余人。霸年十八,将客数十人径于费西山中要夺之,送者莫敢动,因
与父俱亡命东海,由是以勇壮闻。黄巾起,霸从陶谦击破之,拜骑都尉。遂收兵于徐州
,与孙观、吴敦、尹礼等并聚众,霸为帅,屯于开阳。太祖之讨吕布也,霸等将兵助布
。既擒布,霸自匿。太祖募索得霸,见而悦之,使霸招吴敦、尹礼、孙观、观兄康等,
皆诣太祖。太祖以霸为琅邪相,敦利城、礼东莞、观北海、康城阳太守,割青、徐二州
,委之于霸。太祖之在兖州,以徐翕、毛晖为将。兖州乱,翕,晖皆叛。后兖州定,翕
、 屯 命投霸。太祖语刘备,令语霸送二人首。?谓备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
此也。霸受公生全之恩,不敢违命。然王霸之君可以义告,愿将军为之辞。”备以霸言
白太祖,太祖叹息,谓霸曰:“此古人之事而君能行之,孤之愿也。”乃皆以翕、晖为
郡守。时太祖方与袁绍相拒,而霸数以精兵入青州,故太祖得专事绍,不以东方为念。
太祖破袁谭于南皮,霸等会贺。霸因求遣子弟及诸将父兄家属诣邺,太祖曰:“诸君忠
孝,岂复在是!昔萧何遣子弟人侍,而高祖不拒,耿纯焚室舆榇以从,而光武不逆,吾
将何以易之哉!”东州扰攘,霸等执义征暴,清定海岱,功莫大焉,皆封列侯。霸为都
亭侯,加威虏将军。又与于禁 植?g,与夏侯渊讨黄巾余贼徐和等,有功,迁徐州史。
沛国公武周为下邳令,霸敬异周,身诣令舍。部从事謥詷不法,周得其罪,便收考竟,
霸益以善周。从讨孙权,先登,再入巢湖,攻居巢,破之。张辽之讨陈兰,霸别遣至皖
,讨吴将韩当,使权不得救兰。当遣兵逆霸,霸与战于逢龙,当复遣兵邀霸于夹石,与
战破之,还屯舒。权遣数万人乘船屯舒口,分兵救兰,闻霸军在舒,遁还。霸夜追之,
比明,行百余里,邀贼前后击之。贼窘急,不得上船,赴水者甚众。由是贼不得救兰,
辽遂破之。霸从讨孙权于濡须口,与张辽为前锋,行遇霖雨,大军先及,水遂长,贼船
稍近,将士皆不安。辽欲去,霸止之曰:“公明于利钝,宁肯捐吾等邪?”明日果有令。
辽至,以语太祖。太祖善之,拜扬威武将军,假节。后权乞降,太祖还。留霸与夏侯惇
等屯居巢。
    文帝即王位,迁镇东将军,近爵武安乡侯,都督青州诸军事。及践阼,进封开阳侯
,徙封良成侯。与曹休讨吴贼,破吕范于洞浦,征为执金吾,位特进。每有军事,帝常
咨访焉。明帝即位,增邑五百,并前三千五百户,薨,谥曰威候。子艾嗣。艾官至青州
刺史、少府。艾薨,谥曰恭侯。子权嗣。霸前后有功,封子三人列侯,赐一人爵关内侯
。而孙观亦至青州刺史,假节,从太祖讨孙权,战被创,薨。子毓嗣,亦至青州刺史。
    文聘宇仲业,南阳宛人也,为刘表大将,使御北方。表死,其子琮立。太祖征荆州
,琮举州降,呼聘欲与俱,聘曰:“聘不能全州,当待罪而已。”太祖济汉,聘乃诣太
祖,太祖问曰:“来何迟邪?”聘曰:“先日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荆州虽没,常愿
据守川汉,保全土境,生不负于孤弱,死无愧于地下,而计不得已,以至于此。实怀悲
惭,无颜早见耳。” 祆?[流涕。太祖为之怆然,曰:“仲业,卿真忠臣也。”厚礼待
之。授聘兵,使与曹纯追讨刘备于长阪。太祖先定荆州,江夏与吴接,民心不安,乃以
聘为江下太守,使典北兵,委以边事,赐爵关内侯。与乐进讨关羽于寻口,有功,近封
延寿亭侯,加讨逆将军。又攻羽重辎于汉津,烧其船于荆城。文帝践阼,进爵长安乡侯
,假节。与夏侯尚围江陵,使聘别屯沔口,止石梵,自当一队,御贼有功,迁后将军,
封新野侯。孙权以五万众自围聘于石阳,甚急。聘坚守不动,权住二十余日乃解去。聘
追击破之。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九百户。聘在江夏数十年,有威恩,名震敌国,贼不敢
侵。分聘户邑封聘子岱为列侯,又赐聘从子厚爵关内侯。聘薨,谥曰壮侯。岱又先亡,
聘养子休嗣。卒,子武嗣。
    嘉平中,谯郡桓禺为江夏太守,清俭有威惠,名亚于聘。
    吕虔字子恪,任城人也。太祖在兖州,闻虔有胆策。以为从事,将家兵守湖陆。襄
陵校尉杜松部民炅母等作乱,与昌豨通。太祖以虔代松,虔到,招  炅母渠率及?恶数
十人,赐酒食。简壮士伏其侧,虔察炅母等皆醉,使伏兵尽格杀之。抚其余众,群贼乃
平。太祖以虔领泰山太守。郡接山海,世乱,闻民人多藏窜。袁绍所置中郎将郭祖、公
孙犊等数十辈,保山为寇,百姓苦之。虔将家兵到郡,开恩信,祖等党属皆降服,诸山
中亡匿者尽出安士业。简其强者补战士,泰山由是遂有精兵,冠名州郡。济南黄巾徐和
等,所在劫长吏,攻城邑。虔引兵与夏侯渊会击之,前后数十战,斩首获生数千人。太
祖使督青州诸郡兵以讨东莱群贼李条等,有功。太祖令曰:“夫有其志,必成其事。盖
烈士之所徇也。卿在郡以来,禽奸讨暴,百姓获安,躬蹈矢石,所征辄克。昔寇恂立名
于汝、颍,耿弇建策于青、兖,古今一也。”举茂才,加骑都尉,典郡如故。虔在泰山
十数年,甚有威惠。文帝即王位,加裨将军,封益寿亭侯,迁徐州刺史,加威虏将军。
请 判 王祥将为别驾,民事一以委之,世多其能任贤。讨利城叛贼,斩获有功。明帝即
位,徙封万年亭侯,增邑二百,并前六百户。虔薨,子翻嗣。翻薨,子桂嗣。
    许褚字仲康,谯国谯人也。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汉末,聚
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共坚壁以御寇。时汝南葛陂贼万余人攻褚壁,褚众不少敌,力战疲
极。兵矢尽,乃令壁中男女,聚治石如杆斗者置四隅。褚飞石掷之,所值皆摧碎。贼不
敢进。粮乏,伪与贼和,以牛与贼易食,贼来取牛,牛辄奔还。褚乃出陈前,一手逆曳
牛尾,行百余步。贼众惊,遂不敢取牛而走。由是淮、汝、陈、梁间,闻 晕 惮之。
    太祖徇淮、汝褚以众归太祖。太祖见而壮之,曰:“此吾樊哙也。”即日拜都尉,
引入宿卫。诸  褚侠客,皆以为虎士。从征张绣,先登,斩首万计,迁校尉。从讨袁绍
于官渡。时常从士徐他等谋为逆,以褚常侍左右,惮之不敢发。伺褚休下日,他等怀刀
入。褚至下舍心动,即还侍。他等不知,入帐见褚,大惊愕。他色变,褚觉之,即击杀
他等。太祖益亲信之,出入同行,不离左右。从围邺,力战有功,赐爵关内侯。从讨韩
遂、马超于潼关。太祖将北渡,临济河,先渡兵,独与褚及虎士百余人留南岸断后。超
将步骑万余人,来奔太祖军,矢下如雨。褚白太祖,贼来多,今兵渡已尽,宜去,乃扶
太祖上船。贼战急,军争济,船重欲没。  斩攀船者,左手举马鞍蔽太祖。船工为流矢
所中死,褚右手并泝船,仅乃得渡。是日,微褚几危。其后太祖与遂、超等单马会语,
左右皆不得从,唯将褚。超负其力,阴欲前突太祖,素闻褚勇,疑从骑是褚。乃问太祖
曰:“公有虎侯者安在?”太祖顾指褚 ?也_目盼之。超不敢动,乃各罢。后数日会战,
大破超等,褚身斩首级,迁武卫中郎将。武卫之号,自此始也。军中以褚力如虎而痴,
故号曰虎痴;是以超问虎侯,至今天下称焉,皆谓其姓名也。
    褚性谨慎奉法,质重少言。曹仁自荆州来朝谒,太祖未出,入与褚相见于殿外。仁
呼褚入便坐语,褚曰:“王将出。”便还入殿,仁意恨之。或以责褚曰:“征南宗室重
臣,降意呼君,君何故辞?”褚曰:“彼虽亲重,外藩也。褚备内臣,众谈足矣,入室何
私乎?”太祖闻,愈爱待之,迁中坚将军。太祖崩,褚号泣呕血。文帝践阼,进封万岁亭
侯,迁武卫将军,都督中军宿卫禁兵,甚亲近焉。初,褚所将为虎士者从征伐,太祖以
为皆壮士也,同日拜为将,其后以功为将军封侯者数十人,都尉、校尉百余人,皆剑客
也。明帝即位,进牟乡侯,邑七百户,赐子爵一人关内侯。褚薨,谥曰壮侯。子仪嗣。
褚兄定,亦以军功封为振威将军,都督徼道虎贲。太和中,帝思褚忠孝,下诏褒赞,复
赐褚子孙二人爵关内侯。仪为钟会所杀。泰始初,子综嗣。
    典韦,陈留己吾人也。形 部 梧,旅力过人,有志节任侠。襄邑刘氏与睢阳李永为
仇,韦为报之。永故富春长,备卫甚谨。韦乘车载鸡酒,伪为候者,门开,怀匕首入杀
永,并杀其妻,徐出,取车上刀戟,步出。永居近市,一市尽骇。追者数百,莫敢近。
行四五里,遇其伴,转战得脱。由是为豪杰所识。初平中,张邈举义兵,韦为士,属司
马赵宠。牙门旗长大,人莫能胜,韦一手建之,宠异其才力。后属夏侯惇,数斩首有功
,拜司马。太祖讨吕布于濮阳。布有别屯在濮阳西四五十里,太祖夜袭,比明破之。未
及还,会布救兵至,三面掉战。时布身自搏战,自旦至日昳数十合,相持急。太祖募陷
陈,韦先占,将应募者数十人,皆重衣两铠,弃楯,但持长矛撩戟。时西面又急,韦进
当之,贼弓弩乱发,矢至如雨,韦不视,谓等人曰:“虏来十步,乃白之。”等人曰:
“十步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惧,疾言:“虏至矣!”韦手持十余戟,大呼起
,所抵无不应手倒者。布众退。会日暮,太祖乃得引去。拜韦都尉,引置左右,将亲兵
数百人,常绕大帐。韦既壮武,其所将皆选率,每战斗,常先登陷陈。迁为校尉。性忠
至谨重,常昼立侍终日,夜宿帐左右, 」樗角蕖 好酒食,饮啖兼人,每赐食于前,大
饮长歠,左右相属,数人益乃供,太祖壮之。韦好持大双戟与长刀等,军中为之语曰:
“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太祖征荆州,至宛,张绣迎降。太祖甚悦,延绣及其将帅,置酒高会。太祖行酒,
韦持大斧立后, 芯 尺,太祖所至之前,韦辄举釜目之。竟酒,绣及其将帅莫敢仰视。
后十余日,绣反,袭太祖营,太祖出战不利,轻骑引去。韦战于门中,贼不得入。兵遂
散从他门并入。时韦校尚有十余人,皆殊死战,无不一当十。贼前后至稍多,韦以长戟
左右击之,一叉入,辄十余矛摧。左右死伤者略尽。韦被数十创,短兵接战,贼前搏之
。韦双挟两贼击杀之,余贼不敢前。韦复前突贼,杀数人,创重发,瞋目大骂而死。贼
乃敢前,取其头,传观之,覆军就视其躯。太祖退住舞阴,闻韦死,为流涕,募间取其
丧,亲自临哭之, 补 葬襄邑,拜子满为郎中。车?每过,常祠以中牢。太祖思韦,拜
满为司马,引自近。文帝即王位,以满为都尉,赐爵关内侯。
    庞德字令明,南安狟道人也。少为郡吏、州从事。初平中,从马腾击反  叛氐,数
有功,稍迁至校尉。建安中,太祖讨袁谭、尚于黎阳, 非补 援、高干等略取河东,太
祖使钟繇率关中诸将讨之。德随腾子超拒援、干于平阳,德为军锋,进攻援、干,大破
之,亲斩援首。拜中郎将,封都亭侯。后张白骑叛于弘农,德复随腾征之,破自骑于两
殽间。每战,常陷陈却敌,勇冠腾军。后腾征为卫尉,德留属超。太祖破超于渭南,德
随超亡入汉阳,保冀城。后复随超奔汉中,从张鲁。太祖定汉中,德随众降。太祖素闻
其骁勇,拜立义将军,封关门亭侯,邑三户。
    侯音、卫开等以宛叛,德将所领与曹仁共攻拔宛,斩音、开,遂南屯樊,讨关羽。
樊下诸将以德兄在汉中,颇疑之。德常曰:“我受国恩,义在效死。我欲身自击羽。今
年我不杀羽。羽当杀我。”后亲与羽交战,射羽中额。时德常乘白马,羽军谓之白马将
军,皆惮之。仁使德屯樊北十里,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德与
诸将避水上堤。羽乘船攻之,以大船四面射堤上。德被甲持弓,箭不虚发。将军董衡、
部典将董超等欲降,德皆收斩之。自平旦力战至日过中,羽攻益急,矢尽,短兵接战。
德谓督将成何曰:“吾闻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
战益怒,气愈壮,而水浸盛,吏士皆降。德与麾下将一人,五伯二人,弯弓傅矢,乘小
船欲还仁营。水盛船覆,失弓矢,独抱船覆水中,为羽所得,立而不跪。羽谓曰:“卿
兄在汉中,我欲以卿为将,不早降何为焉?”德骂羽曰:“坚子,何谓降也!魏王带甲百
万,威振天下。汝刘备庸才耳,岂能敌邪?我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遂为羽所杀。
太祖闻而悲之,为之流涕,封其二子为列侯。文帝即王位,乃遣使就德墓赐谥,策曰:
“昔先轸丧元,王蠋绝脰,陨身徇节,前代美之。 ┖钊终压 毅,蹈难成名,声溢当时
,义高在昔,寡人愍焉,谥曰壮侯。”又赐子会等四人爵关内侯,邑各百户。会勇烈有
父风,官至中卫将军,封列侯。
    庞淯字子异,酒泉表氏人也。初以凉州从事守破羌长,会武威太守张猛反,杀刺史
邯郸商,猛令曰:“敢有临商丧,死不赦。”淯闻之,弃官,昼夜奔走,号哭丧所讫,
诣猛门,衷匕首,欲因见以杀猛。猛知其义士,敕遣不杀,由是以忠烈闻。太守徐捐请
为主簿。后郡人黄昂反,围城。淯弃妻子,夜逾城出围,告急于张掖、敦煌二郡。初疑
未肯发兵,淯欲伏剑,二郡感其义,遂为兴兵。军未至而 こ且匾 陷,捐揖死。淯乃收
  揖丧,送还?郡,行服三年乃还。太祖闻之,辟为掾属,文帝践阼。拜附马都尉,迁
西海太守,赐爵关内侯。后征拜中散大夫,薨。子曾嗣。
    初,淯外祖父安赵安为县李寿所杀,淯舅兄弟三人同时病死,寿家喜。淯母娥自伤
父仇不报,乃帏车袖剑,白日刺寿于都亭前,讫,徐诣县,颜色不变。曰:“父仇已报
,请受戮。”禄福长尹嘉解印绶纵娥,娥不肯去,遂强载还家。会赦得免,州郡叹贵,
刊石表闾。
    阎温字伯俭,天水西城人也。以凉州别驾守上邽令。马超走奔上邽,郡人任养等举
众迎之。温止之,不能禁,乃驰还州。超复围州所治冀城甚急,州乃遣温密出,告急于
夏侯渊。贼围数重,温夜从水中潜出。明日,贼见其迹,遣人追遮之,于显亲界得温,
执还诣超。超解其缚,谓曰:“今成败可见,足下为孤城请救而执于人手,义何所施,
若从吾言,反谓城中‘东方无救’,此转祸为福之计也。不然,今为戮矣。”温伪许之
,超乃载温诣城下。温向城大呼曰:“大军不过三日至,勉之!”城中皆泣,称万岁。超
怒数之曰:“足下不为命计邪?”温不应。时超攻城久不下,故徐诱温,冀其改意。复谓
温曰:“城中故人,有欲与吾同者不?”温又不应。遂切责之,温曰:“夫事君有死贰,
而卿乃欲令长者出不义之言,吾岂苟生者乎?”超遂杀之。
    先是,河右扰乱,隔绝不通,敦煌太守马艾卒官,府又无丞。功曹张恭素有学行,
郡人推行长史事,恩信甚著,乃遣子就东诣太祖,请太守。时酒泉黄华、张掖张进各据
其郡,欲与恭艾并势。就至酒泉,为华所拘执,劫以白刃。就终不回,私与恭疏曰:“
大人率厉敦煌,忠义显然,岂以就在困厄之中而替之哉?昔乐羊食子,李通覆家,经国之
臣,宁怀妻孥邪?今大军垂至,但当促兵以掎之耳;愿不以下流之爱,使就有恨于黄壤也
。“恭即遣从弟华攻酒泉沙头、乾齐二县。恭又连兵寻继华后,以为首尾之援。别遣铁
骑二百,迎史官属,东缘酒泉北塞,径出张掖北河,逢迎太守尹奉。于是张进须黄华之
助;华欲救进,西顾恭兵,恐急击其后,遂诣金城太守苏则降。就竟平安。奉得之官。
黄初二年,下诏褒扬,赐恭爵关内侯,拜西域戊己校尉。数岁征还,将授以侍臣之位,
而以子就代焉。恭至敦煌,固辞疾笃。太和中卒,赠执金吾。就后为金城太守,父子著
称于西州。
    评曰:“李典贵尚儒雅,义忘私隙,美矣。李通、臧霸、文聘、吕虔镇卫州郡,并
著威惠。许褚、典韦折冲左右,抑亦汉之樊哙也。庞德授命叱敌,有周苛之节。庞淯不
惮伏剑,而诚感邻国。阎温向城大呼,齐解、路之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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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任城威王彰,字子文。少善射御,
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数从征伐,志意慷慨。太  尝抑之曰:“汝不念读书
慕圣道,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之用,保足贵也!”课彰读《诗》、《书》,彰谓左
右曰:“丈夫一为卫、霍,将十万骑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耳,何能作博士邪?”太
祖尝问诸子所好,使各言其志。彰曰:“好为将”。太祖曰:“为将奈何?”对曰:“被
坚执锐,临难不顾,为士卒先;赏必行,罚必信。”太祖大笑。建安二十一年,封鄢陵
侯。
    二十三年,代郡乌丸反,以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临发,太祖戒彰曰:“居
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戒之。”彰北征,入涿郡界,叛胡数千骑
卒至。时兵马未集,唯有步卒千人,骑数百匹。用田豫计,固守要隙,虏乃退散。彰追
之,身自搏战,射胡骑,应弦而倒者前后相属。战过半日,彰铠中数箭,意气益厉,乘
胜遂北,至于桑乾,去代二百余里。长史诸将皆以为新涉远,士马疲顿,以受节度不得
过代,不可深近,违令轻敌。彰曰:“率师而行,唯利所在,何节度乎?胡走未远,追之
必破。从令纵敌,非良将也。”遂上马,令军中:“后出者斩。”一日一夜与虏相及,
击,大破之,斩首获生以千数。彰乃倍常科大赐将士,将士无不悦喜。时鲜卑大人柯比
能将数万骑观望强弱,见彰力战,所向皆破,乃请服。北方悉平。时太祖在长安,召彰
诣行在所。彰自代过邺,太子谓彰曰:“卿新有功,今西见上,宜勿自伐,应对常若不
足者。”彰到,如太子言,归功诸将。太祖喜,持彰须曰:“黄须儿竟大奇也!”
    太祖东还,以彰行越骑将军,留长安。太祖至洛阳,得疾,驿召彰,未至,太祖崩
。文帝即王位,彰与诸侯就国。诏曰:“先王之道,庸勋亲亲,并建母弟,开国承家,
故能藩屏大宗,御侮厌难。彰前受命北伐,清定朔土,厥功茂焉。增邑五千,并前万户
。”黄初二年,进爵为公。三年,立为任城王。四年,朝京都,疾薨于邸,谥曰威。至
葬,赐銮辂、龙旂,虎贲百人,如汉东平王故事。子楷嗣,徙封中牟。五年,改封任城
县。太和六年,复改封任城国,食五县二千五百户。青龙三年,楷坐私遣官属诣中尚方
作禁物,削县二千户。正始七年,徙封济南,三千户。正元、景元初,连增邑,凡四千
四百户。
    陈思王植字子建。年十岁余,诵读《诗》,《论》及辞赋数十万言,善属文。太祖
尝视其文,谓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为沦,下笔成章,顾当面试,奈何倩
人?”时邺铜爵台新成,太祖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植援笔立成,可观,太祖甚异之
,性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进见难问,应声而对,特见宠爱。建安
十六年,封平原侯。十九年,徙封临菑侯。太祖征孙权,使植留守邺,戒之曰:“吾昔
为顿邱令,年二十三。思此时所行,无悔于今。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与!”植既
以才见异,而丁仪、丁廙、杨修等为之羽翼。太祖狐疑,几为太子者数矣。而植任性而
行,不自彫励,饮酒不节。文帝御之以术,矫情自饰,宫人左右,并为之说,故遂定为
嗣。二十二年,增植邑五千,并前万户。植尝乘车行驰道中,开司马门出。太祖大怒,
公车令坐死。由是重诸侯科禁,而植宠日衰。太祖既虑终始之变,以杨修颇有才策,而
又袁氏之甥也,于是以罪诛修。植益内不自安。二十四年,曹仁为关羽所围。太祖以植
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植醉不能受命,于是悔而罢之。
    文帝即王位,诛丁仪、丁廙并其男口。植与诸侯并就国。黄初二年,监国谒者灌均
希指,奏“植醉酒悖慢,劫胁使者”。有司请治罪,帝以太后故,贬爵安乡侯。其年改
封鄄城侯。三年,立为鄄城王,邑二千五百户。
    四年,徙封雍丘王。其年,朝京都。上疏曰:臣自抱衅归藩,刻肌刻骨,追思罪戾
,昼分而食,夜分而寝。诚以天罔不可重离,圣恩难可再恃。窃感《相鼠》之篇,无礼
遄死之义,形影相吊,五情愧赧。以罪弃生,则违古贤‘夕改’之劝;忍活苟全,则犯
诗人‘胡颜’之讥。伏惟陛下德象天地,恩隆父母,施畅春风,泽如时雨。是以不别荆
棘者,庆云之惠也;七子均养者,尸鸠之仁也;舍罪责功者,明君之举也;矜愚爱能者
,慈父之恩也:是以愚臣徘徊于恩泽而不能自弃者也。前奉诏书,臣等绝朝,心离志绝
,自分黄考无复执珪之望。不图圣诏猥垂齿召,至止之日,驰心辇毂。僻处西馆,未奉
阙廷,踊跃之怀,瞻望反仄。谨拜表献诗二篇,其辞曰:“于穆显考,时惟武皇,受命
于天,宁济四方。朱旗所拂,九士被攘,玄化滂流,荒服来王。超商越周,与唐比踪。
笃生我皇,奕世再聪,武则肃烈,文则时雍,受禅炎汉,临君万邦。万邦既化,率由旧
则;广命懿亲,以藩王国。帝日尔侯,君兹青上,奄有海滨,方周于鲁,车服有辉,旗
章有叙,济济隽义,我弼我辅。伊予小于,恃宠骄盈,举挂时网,动乱国经。作藩作屏
,先轨是堕,做我皇使,犯我朝仪。国有典刑,我削我绌,将置于理,元凶是率。明明
天子,时笃同类,不忍我刑,暴之朝肆,违彼执宪,哀予小子。改封兖邑,于河之滨,
股肱弗置,有君无臣,荒淫之阙,谁弼予身?  茕仆夫,于彼冀方,嗟予小于,乃罹斯殃
。赫赫天子,恩不遗物,冠我玄冕,要我朱绂。朱绂光大,使我荣华,剖符授玉,王爵
是加。仰齿金玺,俯执圣策,皇恩过隆,祗承怵惕。咨我小子,顽凶是婴,逝惭陵墓,
存愧阙廷。匪敢慠德,实恩是恃,威灵改加,足以没齿。昊天罔极,性命不图,常惧颠
沛,抱罪黄垆。愿蒙矢石,建旗东岳,庶立毫嫠,微功自赎。危躯授命,知足免戾,甘
赴江、湘,奋戈吴、越。天启其衷,得会京畿,迟奉圣颜,如渴如饥。心之云慕,怆矣
其悲,天高听卑,皇肯照微。”又曰:“肃承明诏,应会皇都,星陈夙驾,秣马脂车。
命彼掌徒,肃我征旅,朝发鸾台,夕宿兰渚。芒芒原隰,祁祁士女,经彼公田,乐我稷
黍。爰有瓙木,重阴匪息;虽有(饣侯)粮,饥不遑食。望城不过,面邑匪游,仆夫警
策,平路是由。玄驷蔼蔼,扬镳剽沫;流风翼衡,轻云承盖。涉涧之滨,缘山之隈,遵
彼河浒,黄阪是阶。西济关谷,或降或升 或W骖倦路,再寝再兴。将朝圣皇,匪敢晏宁
;弭节长骛,指日遄征。前驱举燧,后乘抗旌;轮不缀运,鸾无废声。爰暨帝室,税此
西墉;嘉诏未赐,朝觐莫从。仰瞻城阈,俯惟阙廷;长怀永慕,忧心如醒。”帝嘉其辞
义,优诏答勉之。
    六年,帝东征,还过雍丘,幸植宫,增户五百。太和元年,徒封浚仪。二年,复还
雍丘。植常自愤怨,抱利器而无所施,上疏求自试曰:臣闻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
事君;事父尚于荣亲,事君贵于兴国。故慈父不能爱无益之子,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
夫论德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毕命之臣也。故君无虚授,臣无虚受;
虚授谓之谬举,虚受谓之尸禄,《诗》之‘素餐’所由作也。昔二虢不辞两国之任,其
德厚也;旦、奭不让燕、鲁之封,其功大也。今臣蒙国重恩,三世于今矣。正值陛下升
平之际,  浴圣泽,潜润德教,可谓厚幸矣。而窃位东藩,爵在上列,身被轻暖,口厌
百味,目极华靡,耳倦丝竹者,爵重禄厚之所致也。退念古之授爵禄者,有异于此,皆
以功勤济国,辅主惠民。今臣无德可述,无功可纪。若此终年无益国朝,将挂风人“彼
其”之讥。是以上惭玄冕,俯愧朱绂。
    方今天下一统,九州晏如,而顾西有违命之蜀,东有不臣之吴,使边境未得脱甲,
谋士未得高枕者,诚欲混同宇内以致太和也。故启灭有扈而夏功昭,成克商、奄而周德
著。今陛下以圣明统世,将欲卒文、武之功,继成、康之隆。简贤授能,以方叔、召虎
之臣镇御四境,为国爪牙者,可谓当矣。然而高鸟未挂于轻缴,渊鱼未悬于钩饵者,恐
钓射之术或未尽也。 艄?m不俟光武,亟击张步,言不以贼遗于君父。故车右伏剑于鸣
毂,雍门刎首于齐境,若此二士,岂恶生而尚死哉?诚忿其慢主而陵君也。夫君之宠臣,
欲以除患兴利;臣之事君,必以杀身靖乱,以功报主也。昔贾谊弱冠,求试属国,请系
单于之颈而制其命;终军以妙年使越,欲得长缨缨其王,羁致北阙。此二臣,岂好为夸
主而耀世哉?志或郁结,欲逞其才力,输能干明君也。昔汉武为霍去病治第,辞曰:“匈
奴未灭,臣无以家为。”固夫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忠臣之志也。今臣居外,非不厚也
,而寝不安席,食不遑味者,伏以二方未克为念。
    伏见先武皇帝武臣宿将,年耆即世者有闻矣。虽贤不乏世,宿将旧卒,犹习战阵,
窃不自量,志在效命,庶立毛发之功,以报所受之恩。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效 甲兜?之用,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舟之任,必 宋5赶 ,骋舟
奋骊,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禽权馘亮,庶将虏其雄率,歼其丑类,必效须臾之
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策。虽身分蜀境,首县吴阙,犹生之年也。如
微才弗试,没世无闻,徒荣其躯而丰其体,生无益于事,死无损于数,虚荷上位而忝重
禄,禽息鸟视,终于白首,此徒圈牢之养物,非臣之所志也。流闻东军失备,师徒小衂
,辍食弃餐,奋袂攘衽,抚剑东顾,而心已驰于吴会矣。
    臣昔从先武皇帝南极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伏见所以行军用兵之
势,可谓神妙矣。故兵者不可豫言,临难而制变者也。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
每览史籍,观古忠臣义士,出一朝之命,以徇国家之难,身虽屠裂,而功铭著于鼎钟,
名称垂于竹帛,未尝不拊心而叹息也。臣闻明主使臣,不废有罪。故奔北败军之将用,
奏、鲁以成其功;绝缨盗马之臣赦,楚、赵以济其难。臣窃感先帝早崩,威王弃世,臣
独何人,以堪长久!常恐先朝露,填沟壑,坟土未乾,而身名并灭。臣闻骐骥长鸣,则
伯乐照其能;卢狗悲号,则韩国知其才。是以效之齐、楚之路,以逞千里之任;试之狡
免之捷,以验搏噬之用。今臣志狗马之微功,窃自惟度,终无伯乐、韩国之举,是以于
邑而窃自痛者也。
    夫临博而企竦,闻乐而窃抃者,或有赏音而识道也。昔毛遂,赵之陪隶,犹假锥囊
之喻,以寤主立功,何况巍巍大魏多士之朝,而无慷慨死难之臣乎!夫自衒自媒者,士
女之丑行也。干时求进者,道家之明忌也。而臣敢陈闻于陛下者,诚与国分形同气,忧
患共之者也。冀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是以敢冒其丑而献其忠。
    三年,徙封东阿。五年,复上疏求存问亲戚,因致其意曰:“医闻天称其高者,以
无不覆;地称其广者,以无不载;日月称其明者,以无不照;江海称其大者,以无不容
。故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夫天德之于万物,可谓弘广矣。
盖尧之为教,先亲后疏,自近及远。其《传》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
平章百姓。”及周之文王亦崇厥化,其《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是以   耗履拢?缛擞街?N糁芄?豕堋⒉讨?幌蹋?惴廛睬滓苑?镣跏遥?洞??曰:“周之宗盟,异姓为后。”诚骨肉之恩爽而不离,亲亲之义实在敦固,未有义而后
其君,仁而遗其亲者也。
    伏惟陛下资帝唐钦明之德,体文王翼翼之仁,惠洽椒房,恩昭九族,群后百寮,番
休递上,执政不废于公朝,下情得展于私室,亲理之路通,庆吊之情展,诚可谓恕己治
人,推惠施恩者矣。至于臣者,人道绝绪,禁锢明时,臣窃自伤也。不敢过望交气类,
修人事,叙人伦。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绝,吉凶之问塞,庆吊之礼废,恩纪之违,甚
于路人,隔阂之异,殊于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无朝觐之望,至于注心皇极,结情
紫闼,神明知之矣。然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退惟诸王常有戚戚具尔之心,愿陛下沛然垂
诏,使诸国庆问,四节得展,以叙骨肉之欢思,全怡怡之笃义。妃妾之家,膏沐之遗,
岁得再通,齐义于贵宗,等惠于百司,如此,则古人之所叹,风雅之所咏,复存于圣世
矣。
    臣伏自惟省,无锥刀之用。及观陛下之所拔授,若以臣为异姓,窃自料度,不后于
朝士矣。若得辞远游,戴武弁,解未组,佩青绂,驸马、奉车,趣得一号,安宅京室,
执鞭珥笔,出从华盖,入侍辇毂,承答圣问,拾遗左右, 顺 丹诚之至愿,不离于梦想
者也。远慕《鹿鸣》君臣之宴,中咏《常棣》匪他之诫,下思《伐木》友生之义,终怀
《蓼莪》罔极之哀;每四节之会,块然独处,左右  仆隶,所对惟妻子,高谈无所与陈
,发义无所与展,未尝不闻乐而拊心,临觞而叹息也。臣伏以为犬马之诚不能动人,譬
人之诚不能动天。崩城、陨霜,臣初信之,以臣心况,徒虚语耳。若葵藿之倾叶,太阳
虽不为之回光,然向之者诚也。窍自比于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垂三光之明者,实在陛
下。
    臣闻《文子》曰:“不为福始,不为祸先。”今之否隔,友于同忧,而臣独倡言者
,窃不愿于圣世使有不蒙施之物。有不蒙施之物,必有惨毒之怀。故《柏舟》有“天只
”‘之怨,《谷风》有“弃予”之叹。故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
以事尧事其君者,不敬其君者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于欲使陛下祟光被时雍
之美,宣缉熙章明之德者,是臣(忄娄)(忄娄)之诚,窃所独守,实怀鹤立企伫之心
。敢复陈闻者,冀陛下傥发天聪而垂神听也。”
    诏报曰:“盖教化所由,各有隆弊,非皆善始而恶终也,事使之然。故夫忠厚仁及
草木,则《行苇》之诗作;   笏ケ。?磺拙抛澹?颉督枪? 之章刺。今令诸国兄弟,
情理简怠,妃妾之家,膏沐疏略,朕纵不能敦而睦之,王援古喻义备悉矣,何言精诚不
足以感通哉?夫明贵贱,崇亲亲,礼贤良,顺少长,国之纲纪,本无禁固诸国通问之诏也
,矫枉过正,下吏惧谴,以至于此耳。已敕有司,如王所诉。”
    植复上疏陈审举之义,曰:臣闻天地协气而万物生,君臣合德而庶政成;五帝之世
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与不用,知与不知也。既时有举贤之名,而无得贤之实,
必各援其类而进矣。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夫相者,文德昭者也;将者,武
功烈者也。文德昭,则可以匡国朝,致雍熙,稷、契、夔、龙是也;武功烈,则可以征
不庭,威四夷,南仲、方叔是矣。昔伊尹之为媵臣,至贱也,吕尚之处屠钓,至陋也,
及其见举于汤武、周文,诚道合志同,玄谟神通,岂复假近习之荐,因左右之介哉。书
曰:“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殷周二王是矣
。若夫龌龊近步,遵常守故,安足为陛下言哉?故阴阳不和,三光不畅,官旷无人,庶政
不整者,三司之责也。疆场骚动,方隅内侵,没军丧众,干戈不息者,边将之忧也。岂
可虚荷国宠而不称其任哉?故任益隆者负益重,位益高者责益深,《书》称“无旷庶官”
,《诗》有“职恩其忧”,此其义也。
    陛下体天真之淑圣,登神机以继统,冀闻‘康哉’之歌,偃武行文之美。而数年以
来,水旱不时,民困衣食,师徒之发,岁岁增调,加东有覆败之军,西有殪没之将,至
使蚌蛤浮翔于淮、泗,鼲鼬讙哗于林木。臣每念之,未尝不辍食而挥餐,临觞而搤腕矣
。昔汉文发代,疑朝有变,宋昌曰:“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有齐、楚、淮南、琅邪
,此则磐石之宗,愿王勿疑。”臣伏惟陛下远览姬文二虢之援,中虑周成召、毕之辅,
下存宋昌磐石之固。昔骐骥之于吴阪,可谓困矣,及其伯乐相之,孙邮御之,形体不劳
而坐取千里。盖伯乐善御马,明君善御臣;伯乐驰千里,明君致太平;诚任贤使能之明
效也。若朝司惟良,万机内理,武将行师,方难克弭。陛下可得雍容都城,何事劳动銮
驾,暴露于边境哉?
    臣闻羊质虎皮,见草则悦,见豺则战,忘其皮之虎也。今置将不良,有似于此。故
语曰:“患为之者不知,知之者不得为也。”昔乐毅奔赵,心不忘燕;廉颇在楚,思为
赵将。臣生乎乱,长乎军,又数承教于武皇帝,优见行师用兵之要,不必取孙、吴而暗
与之合。窃揆之于心,常愿得一奉朝觐,排金门,蹈玉陛,列有职之臣,赐须臾之间,
使臣得一散所怀,掳舒蕴积,死不恨矣。
    被鸿胪所下发士息书,期会甚急。又闻豹尾已建,戎轩骛驾,陛下将复劳玉躬,扰
挂神思。 汲 竦息,不遑宁处。愿得策马执鞭,首当尘露,撮风后之奇,接孙、吴之要
,追慕卜商起予左右,效命先驱,毕命轮毂,虽无大益,冀有小补。然天高听远,情不
上通,徒独望青云而拊心,仰高天而叹息耳。屈平曰:“国有骥而不知乘,焉皇皇而更
索!”昔管、蔡放诛,周、召作弼;叔鱼陷刑,叔向匡国。三监之衅,臣自当之;二南之
辅,求必不远。华宗贵族,藩王之中,必有应斯举者。故《传》曰:“无周公之亲,不
得行周公之事。”唯陛下少留意焉。
    近者汉氏广建藩王,丰则连城数十,约则  食祖祭而已,未若姬周之树国,五等之
品制也。若扶苏之谏始皇,淳于越之难周青臣,可谓知时变矣。夫能使天下倾耳注目者
,当权者是矣,故谋能移主,威能慑下。豪右执政,不在亲戚;权之所在,虽疏必重,
势之所去,虽亲必轻,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唯陛下察
之。苟吉专其位,凶离其患者,异姓之臣也。欲国之安,祈家之贵,存共其荣,没同其
祸者,公族之臣也。今反公族疏而异姓亲, 记曰 焉。
    臣闻孟子曰:“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今臣与陛下践冰履炭,登山
浮涧,寒温燥湿、高下共之,岂得离陛下哉?不胜愤懑,拜表陈情。若有不合,乞且藏之
书府,不便灭弃,臣死之后,事或可思。若有豪厘少挂圣意者,乞出之朝堂,使夫博古
之士,纠臣表之不合义者。如是,则臣愿足矣。”帝辄优文答报。
    其年冬,诏诸王朝六年正月。其二月,以陈四县封植为陈王,邑三千五百户。植每
欲求别见独谈,论及时政,幸冀试用,终不能得。既还,怅然绝望。时法制,待藩国既
自峻迫,寮属皆贾竖下才,兵人给其残老,大数不过二百人。又植以前过,事事复减半
,十一年中而三徙都,常汲汲无欢,遂发疾薨,时年四十一。遗令薄葬。以小子志,保
家之主也,欲立之。初,植登鱼山,临东阿,喟然有终焉之心,遂营为墓。子志嗣,徙
封济北王。景初中诏曰:“陈思王昔虽有过失,既克己慎行,以补前阙,且自少至终,
篇籍不离于手,诚难能也。其收黄初中诸奏植罪状,公卿已下议尚书、秘书、中书三府
、大鸿胪者皆削除之。撰录植前后所著赋颂诗铭杂论凡百余篇,副藏内外。”志累增邑
,并前[口千]九百九十户。
    萧怀王熊,早薨。黄初二年追封谥萧怀公。太和三年,又追封爵为王。青龙二年,
子哀王炳嗣。食邑二干五百户。六年薨,无子,国除。
    评曰:任城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陈思文才富艳,足以自通后叶,然不克让远防
,终致携隙。《传》曰“楚则失之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其此之谓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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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武皇帝二十五男:卞皇后生文皇帝
、任城威王彰、陈思王植、萧怀王熊,刘夫人生丰愍王昂、相殇王铄,环夫人生邓哀王
冲、彭城王据、燕王宇,杜夫人生沛穆王林、中山恭王衮,秦夫人生济阳怀王玹、陈留
恭王峻,尹夫人生范阳闵王矩,王昭仪生赵王干,孙姬生临邑殇公子上、楚王彪、刚殇
公子勤,李姬生 瘸 殇公子乘、郿戴公子整、灵殇公子京,周姬生樊安公均,刘姬生广
宗殇公子棘,宋姬生东平灵王徽,赵姬生乐陵王茂。
    丰愍王昂字子修。弱冠举孝廉。随太祖南征,为张绣所害。无子。黄初二年追封,
  曰丰悼公。三年,以樊安公均子琬奉昂后,封中都公。其年徙封长子公。五年,追加
昂号曰丰悼王。太和三年改  谥曰愍王。嘉平六年,以琬袭昂爵为丰王。正元、景元中
,累增邑,并前二千七百户。琬薨,谥曰恭王。于廉嗣。
    相殇王铄,早薨,太和三年追封谥。青龙元年,子愍王潜嗣,其年薨。二年,子怀
王偃嗣,邑二千五百户,四年薨。无子,国除。正元二年,以乐陵王茂子阳都乡公竦继
铄后。
    邓哀王冲字仓舒。少聪察岐嶷,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时孙权曾致
巨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
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太祖大锐,即施行焉。时军国多事,用刑严重。
太祖马鞍在库,而为鼠所齧,库吏惧必死,议欲面缚首罪,犹惧不免。冲谓曰:“待三
日中,然后自归。”冲于是以刀穿单衣,如鼠齧者,谬为失意,貌有愁色。太祖问之,
冲对曰:“世俗以为鼠齧衣者,其主不吉。今单衣见齧,是以忧戚。”太祖曰:“此妄
言耳,无所苦也。”俄而库吏以齧鞍闻,太祖笑曰:“儿衣在侧,尚齧,况鞍县柱手?”
一无所问。冲仁爱识达,皆此类也。凡应罪戳,而为冲微所辩理,赖以济宥者,前后数
十。太祖数对群臣称述,有欲传后意。
    年十三,建安十三年疾病,太祖亲为请命。及亡,哀甚。文帝宽喻太祖,太祖曰: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言则流涕,为 刚 氏亡女与合葬,赠骑都尉印绶,命
宛侯据子琮奉冲后。二十二年,封琮为邓侯。黄初二年,追赠谥冲曰邓哀候,又追加号
为公。三年,进琮爵,徙封冠军公。四年,徙封己氏公。太和五年,加冲号曰邓哀王。
景初元年,琮坐于中尚方作禁物,削户三百,贬爵为都乡侯。三年,复为己氏公。正始
七年,转封平阳公。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井前千九百户。
    彭城王据,建安十年封范阳侯。二十二年,徙封宛侯。黄初二年,进爵为公。三年
,为章陵王,其年徙封义阳。文帝以南方下湿,又以环太妃彭城人,徙封彭城。又徙封
济阴。五年,诏曰:“先王建国,随时而制。汉祖增秦所置郡,至光武以天下损耗,并
省郡县。以今比之,益不及焉。其改封诸王,皆为县王。”据改封定陶县。太和六年,
改封诸王,皆以郡为国,据复封彭城。景初元年,据坐私遣人诣中尚方作禁物,削县二
千户。三年复所削户邑。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六百户。
    燕王宇安彭祖。建安十六年,封都乡侯。二十二年,改封鲁阳侯。黄初二年,进爵
为公。三年,为下邳王。五年,改封单父县。太和六年,改封燕王。明帝少与宇同止,
常爱异之。及即位,宠赐与诸王殊。青龙三年,征入朝。景初元年,还邺。二年夏,复
征诣京都。冬十二月,明帝疾笃,拜宇为大将军,属以后事。受署四日,宇深固让;帝
意亦变,遂免宇官。三年夏,还邺。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五千五百户。
常道乡公奂,宇之子,入继大宗。
    沛穆王林,建安十六年封饶阳侯。二十二年,徙封谯。黄初二年,进爵为公。三年
,为谯王。五年,改封谯县。七年,徙封鄄城。太和六年,改封沛。景初,正元、景元
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七百户。林薨,子纬嗣。中山恭王衮,建安二十一年封平乡侯。
少好学,年十余岁能属文。每读书,文学左右常恐以精力为病,数谏止之,然性所乐,
不能废也。二十二年,徙封东乡侯,其年又改封赞侯。黄初二年,进爵为公,官属皆贺
,衮曰:“夫生深宫之中,不知稼穑之艰难,多骄逸之失。诸贤既庆其休,宜辅其阙。
”每兄弟游娱,衮独覃思经典。文学防辅相与言曰:“受诏察公举错,有过当奏,及有
善,亦宜以闻,不可匿其美也。”遂共表称陈衮美。兖闻之,大惊惧。责让文学曰;“
修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而诸君乃以上闻,是适所以增其负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闻
,而遽共如是,是非益我者。”其戒慎如此。三年,为北海王。其年,黄龙见邺西漳水
,衮上书赞颂。诏赐黄金十斤,诏曰:“昔唐叔归禾,东平献颂,斯皆骨肉赞美,以彰
懿亲。王研精坟典,耽味道真,文雅焕炳,朕甚嘉之。王其克慎明德,以终令闻。”四
年,改封赞王。七年,徙封濮阳。太和二年就国,尚约俭,教敕妃妾纺绩织纴,习为家
人之事。五年冬,入朝。六年,改封中山。
    初,衮来朝,犯京都禁。青龙元年,有司奏衮褒。诏曰:“王素敬慎,邂逅至此,
其以议亲之典议之。”有司固执。诏削县二,户七百五十。衮忧惧,戒敕宫属愈谨。帝
嘉其意,二年,复所削县。三年秋,衮得疾病,调遣太医视疾,殿中、虎贲赍手诏、赐
珍膳相属,又遣太妃、沛王林并就省疾。衮疾困,敕令官属曰:“吾寡德忝宠,大命将
尽。吾既好俭,而圣朝著终诰之制,为天下法。吾气绝之日,自殡及葬,务奉诏书。昔
卫大夫  瑗葬濮阳,吾望其墓,常想其遗风,愿托贤灵以 追 齿,营吾兆域,必往从之
。《礼》:男子不卒妇人之手。亟以时成东堂。”堂成,名之曰遂志之堂,舆疾往居之
。又令世子曰:“汝幼少,未闻义方,早为人君,但知乐,不知苦;不知苦,必将以骄
奢为失也。接大臣,务以礼。虽非大臣,老者犹宜答拜。事兄以敬,恤弟以慈;兄弟有
不良之行,当造膝谏之。谏之不从,流涕喻之;喻之不改,乃白其母。若犹不改,当以
奏闻,并辞国土。与其守宠罹祸,不若贫贱全身也。此亦谓渭大罪恶耳,其微过细故,
当掩覆之。嗟尔小子,慎修乃身,奉圣朝以忠贞,事太妃以孝敬。闺闱之内,奉令于太
妃;阃阈之外,受教于沛王。无怠乃心,以慰予灵。”其年薨。诏沛王林留讫葬,使大
鸿胪持节典护丧事,宗正吊祭,赠赗甚厚。凡所著文章二万余言,才不及陈思王而好与
之侔。子孚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四百户。
    济阳侯怀王玹,建安十六年封西乡侯。早薨,无子。二十年,以沛王林子赞袭玹爵
邑,早薨,无子。文帝复以赞弟壹绍玹后。黄初二年,改封济阳侯。四年,进爵为公,
太和四年,追进?t ,谥曰怀公。六年,又进号曰?王,追谥赞曰西乡哀侯。壹薨,谥
曰悼公。子恒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九百户。
    陈留恭王峻字子安,建安二十一年封郿侯。二十二年,徙封襄邑。黄初二年,进爵
为公。三年,为陈留王。五年,改封襄邑县。太和六年,又封陈留。甘露四年薨。子澳
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七百户。
    范阳闵王矩,早薨,无子。建安二十二年,以樊安公均子敏奉矩后,封临晋侯。黄
初三年追封谥矩为范阳闵公。五年,改封敏范阳王。七年,徙封句阳,太和六年,追进
矩号曰范阳闵王,改封  琅邪王。景初、正元、景元?,累增邑,并前三千四百户。敏
薨,谥曰原王。子焜嗣。
    赵王干,建安二十年封高平亭侯。二十二年,徙封赖亭侯。其年改封弘农侯。黄初
二年,进爵,徙封燕公。三年,为河间王。五年,改封乐城县。七年,徙封巨鹿。太和
六年,改封赵王。干母有宠于太祖。及文帝为嗣,干母有力。文帝临崩,有遗诏,是以
明帝常加恩意。青龙二年,私通宾客,为有司所奏,赐干玺书诫诲之,曰:“《易》称
‘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诗》著‘大车惟尘’之诫。自太祖受命创业,深睹治乱之
源,鉴存亡之机,初封诸侯,训以恭慎之至言,辅以天下之端士,常称马援之遗诫,重
诸侯宾客交通之禁,乃使与犯妖恶同。夫岂以此薄骨肉哉?徒欲使子弟无过失之愆,士民
无伤害之侮耳。高祖践阼,祗慎万机,申著诸侯不朝之令。朕感诗人《常棣》之作,嘉
《采菽》之义,亦缘诏文曰‘若有诏得诣京都’,故命诸王以朝聘之礼。而楚、中山并
犯交通之禁,赵宗、戴捷咸伏其辜。近东平王复使属官殴寿张吏,有司举奏,朕裁削县
。令有司以曹纂、王乔等因九族时节,集会王家,或非其时,皆违禁防。朕惟王幼少有
恭顺之素,加受先帝顾命,欲崇恩礼,延乎后嗣,况近在王之身乎?且自非圣人,孰能无
过?已诏有司宥王之失。古人有言:“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弗闻,莫见乎隐,莫
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焉。’叔父兹率先圣之典,以纂乃先帝之遗命,战战兢兢,靖恭
厥位,称朕意焉。”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五千户。
    临邑殇公子上,早薨。太和五年,追封谥。无后。
    楚王彪宇朱虎。建安二十一年,封寿春侯。黄初二年,进爵,徙封汝阳公。三年,
封弋阳王。其年徙封吴王。五年,改封寿春县。七年,徙封白马。太和五年冬,朝京都
。六年,改封楚。初,彪来朝,犯禁,元年,为有司所奏,诏削县三,户千五百。二年
,大赦,复所削县。景初三年,增户五百,并前三千户。嘉平元年,兖州刺史令狐愚与
太尉王凌谋迎彪都许昌。语在《淩传》。乃遣傅及侍御史就国案验,收治诸相连及者。
廷尉请征彪治罪。于是依汉燕王旦故事,使兼廷尉大鸿胪持节赐彪玺书切责之,使自图
焉。彪乃自杀。妃及诸子皆免为庶人,徙平原。彪之官属以下及监国谒者,坐知情无辅
导之义,皆伏诛。国除为淮南郡。正元元年诏曰:“放楚王彪,背国附奸,身死嗣替,
虽自取之,犹哀矜焉。夫含  藏疾,亲亲之道也,其封彪世子嘉为常山真定王。”景元
年,增邑,并前二千五百户。
    刚殇公子勤,早薨。太和五年追封谥。无后。 瘸 殇公子乘,早薨。太和五年追封
谥。无后。郿戴公子整,奉从叔父郎中绍后。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薨。无
子。黄初二年追进爵,谥曰戴公。以彭城王据子范奉整后。三年,封平氏侯。四年,徙
封成武。太和三年,进爵为公。青龙三年薨。谥曰悼公。无后。四年,诏以范弟东安乡
公阐为郿公,奉整后。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八百户。
    灵殇公子京,早薨。太和五年追封谥。无后。樊安公均,奉叔父蓟恭公彬后。建安
二十二年,封樊侯。二十四年薨。子抗嗣。黄初二年,追进公爵,谥曰安公。三年,徙
封抗蓟公。四年,徙封屯留公。景初元年薨,谥曰定公。子谌嗣。景初、正元、景元中
,累增邑,并前千九百户。
    广宗殇公子棘,早薨。太和五年追封谥。无后。东平灵王徽,奉叔父朗陵哀侯玉后
。建安二十二年,封历城侯。
    黄初二年,进爵为公。三年,为庐江王。四年,徙封寿张王。五年,改封寿张县。
太和六年,改封东平。青龙二年,徽使官属挝寿张县吏,为有司所奏。诏削县一,户五
百。其年复所削县。正始三年薨。子翕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四
百户。
    乐陵王茂,建安二十二年封万岁亭侯。二十三年,改封平舆侯。黄初三年,进爵,
徙封乘氏公。七年,徙封中丘。茂性慠佷,少无宠于太祖。及文帝世,又独不王。太和
元年,徙封聊城公,其年为王。诏曰:“昔象之为虐至甚,而大 从 侯之有庳。近汉氏
淮南、阜陵,皆为乱臣逆子,而犹或及身而复国,或至于而锡土。有虞建之于上古,汉
文、明、章行之乎前代,斯 远 叙亲亲之厚义也。 某枪 茂少不闲礼教,长不务善道。
先帝以为古之立诸候也,皆命贤者,故姬姓有未必侯者,是以独不王茂。太皇太后数以
为言,如闻茂顷来少知悔昔之非,欲修善将来。君子与其进,不保其往也。今封茂为聊
城王,以慰太皇太后下流之念。”六年,改封曲阳王。
    正始三年,东平灵王薨,茂称嗌痛,不肯发哀,居处出入自若。有司奏除国土,诏
削县一,户五百。五年,徙封乐陵,诏以茂租奉少,诸子多,复所削户,又增户七百。
嘉平、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五千户。
    文皇帝九男:甄氏皇后生明帝,李贵人生赞哀王协,  淑媛生北海 客 蕤,朱淑媛
生东武阳怀王鉴,仇昭仪生东海定王霖,徐姬生元城哀王礼,苏姬生邯郸怀王邕,张姬
生清 拥客豕 ,宋姬生广平哀王俨。
    赞哀王协,早薨。太和五年追封谥曰经殇公。青龙二年,更追改号谥。三年,子殇
王寻嗣。景初三年,增户五百,并前三千户。正始九年薨。无子、国除。
    北海悼王蕤,黄初七年,明帝即位,立为阳平县王。太和六年,改封北海。青龙元
年薨。二年,以琅邪王子赞奉蕤后,封昌乡公。景初二年,立为饶安王。正始七年,徙
封文安。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五百户。
    东武阳怀王鉴,黄初六年立。其年薨。青龙三年赐谥。无子,国除。东海定王霖,
黄初三年立为河东王。六年,改封馆陶县。明帝即位,以先帝遗意,爱宠霖异干诸国。
而霖性粗暴,闺门之内,婢妾之间,多所残害。太和六年,改封东海。嘉平元年薨。子
启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六千二百户。高贵乡公髦,霖之子也,入继
大宗。
    元城哀王礼,黄初二年封秦公,以京兆郡为国。三年,改为京兆王。六年改封元城
王。太和三年薨。五年,以任城王楷 鱼┧ 礼后。六年,改封梁王。景初、正元、景元
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五百户。
    邯郸怀王邕,黄初二年封淮南公,以九江郡为国。三年,进为淮南王。四年,改封
陈。六年,改封邯郸。太和三年薨。五年,以任城王楷子温嗣邕后。六年,改封鲁阳。
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四百户。
    清 拥客豕 ,黄初三年封。四年?。无子。国除。
    广平哀王俨,黄初三年封。四年薨。无于。国除。
    评曰:魏氏王公,既徒有国土之名,而无社稷之实,又禁防壅隔,同于囹圄;位号
靡定,大小岁易;骨肉之思乖,《常棣》之义废。为法之弊,一至于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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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王粲字仲宣,山阳高平人也。曾祖父龚,祖父畅,皆为汉三公。父谦,为大将军何
进长史。进以谦名公之胄,欲与为婚。见其二子,使择焉。谦弗许。以疾免,卒于家。
    献帝西迁,粲徙长安,左中郎将蔡邕见而奇之。时邕才学显著,贵重朝廷,常车骑
填巷,宾客盈坐。闻粲在门,倒屣迎之。粲至,年既幼弱,容状短小,一坐尽惊。邕曰
:“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不如也。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年十七,司徒辟,
诏除黄门侍郎,以西京扰乱,皆不就。乃之荆州依刘表。表以 用 寝而体弱通侻,不甚
重也。表卒。
    粲劝表子琮,令归太祖。太祖辟为丞相掾,赐爵关内侯。太祖置酒汉滨,粲奉觞贺
曰:“方今袁绍起河北,仗大众,志兼天下,然好贤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刘表雍容
荆楚,坐观时变,自以为西伯可规。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表不知所任,
故国危而无辅。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车即缮其甲卒,收其豪杰而用之,以横行天下。及
平江、汉,引其贤俊而置之列位,使海内回心,望风而愿治,文武并用,英雄毕力,此
三王之举也。”后迁军谋祭酒。魏国既建,拜侍中。博物多识,问无不对。时旧仪废弛
,兴造制度,粲恒典之。
    初,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人问曰:“卿能谙诵乎?”曰:“能。”固使背而诵之
,不失一字。观人围棋,局坏,粲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盖局,使更以他局为之。用
相比较,不误一道。其强记默识如此。性善算,作算术,略尽其理。善属文,举笔便成
,无所改定,时人常以为宿构。然正复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著诗、赋、论、议垂六
十篇。建安二十一年,从征吴。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时年四十一。粲二子,为魏讽所
引,诛。后绝。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 钪步院梦难А 粲与北海徐干字伟长,广陵陈
琳字孔璋,陈 羧瞵r字元瑜,汝南应玚字德琏,东平刘帧宇公干并见友善。
    干为司空军 奔谰 掾属,五官将文学。
    琳前为何进主簿。进欲诛诸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四方猛将,并使引兵向京城,
欲以劫恐太后。琳谏进曰:“《易》称‘即鹿无虞’。谚有‘掩 坎度浮 。夫微物尚不
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
。以此行事,无异于鼓洪炉以燎毛发。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违经合道,天人顺之
;而反释其利器,更征于他。大兵合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必不成
功,只为乱阶。”进不纳其言,竟以取祸。琳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袁氏败,琳归
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
?”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
    瑀少受学于蔡邕。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掌书记,瑀终不为屈。太祖并以琳、瑀为司
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军国书檄,多琳、瑀所作也。琳徙门下督,瑀为仓曹掾属。
    项、桢各被太祖辟为丞相掾属。玚转为平原侯庶子,后为五官将文学。桢以不敬被
刑,刑竟署吏。咸著文赋数十篇。
    瑀以十七年卒。干、琳、玚、桢二十二年卒。文帝书与元城令吴质曰:“昔年疾疫
,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惧逝。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
自立。而伟长独怀文抱质,恬谈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矣。著《中论》二十
余篇,辞义典雅,足传于后。德琏常斐然有述作意,其才学足以著书,美志不遂,良可
痛借  孔璋章表殊健,微为 备弧 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
仲宣独自善于辞赋,借其体弱,不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无以远过也。昔伯牙绝弦于
钟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也。诸子但为未及古人,自一时
之俊也。”
    自颖川邯郸淳、繁钦、陈留路粹;沛  丁仪、丁廙,弘农杨修、河内荀纬等。亦有
文采,而不在此七人之例。
    玚弟璩,璩子贞,咸以文章显。璩官至侍中。贞咸熙中参相国军事。瑀子籍,才藻
艳逸,而倜傥放荡,行己寡欲,以庄周为模则。官至步兵校尉。时又有谯郡嵇康,文辞
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至景元中,坐事诛。
    景初中,下邳桓威出自孤微,年十八而著《浑舆经》,依道以见意。从齐国门下书
佐、司徒署吏,后为安成令。
    吴质,济阴人。以文才为文帝所善,官至振威将军。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封列侯

    卫觊字伯儒,河东安邑人也。少夙成,以才学称。太祖辟为司空掾属,除茂陵令、
尚书郎。太祖征袁绍,而刘表为绍援,关中诸将又中立。益州牧刘璋与表有隙,觊以治
书侍御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缀表军。至长安,道路不通,觊不得进,遂留镇关中。时
四方大有还民,关中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曰:“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
民流入荆州者十万余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
以为部曲   は仄度酰?荒苡胝???宜烨俊R坏┍涠??赜泻笥恰7蜓危???蟊σ?,自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
以丰殖关中。远民闻之,必日夜竞还。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
官民日盛,此强本弱敌之利也。”彧以白太祖。太祖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隶
校尉治弘农。关中服从,乃白召觊还,稍迁尚书。魏国既建,拜侍中,与王粲并典制度
。文帝即王位,徙为尚书。顷之,还汉朝为侍郎,劝赞禅代之义,为文诰之诏。文帝践
阼,复为尚书,封阳吉亭侯。
    明帝即位,进封 上 侯,三百户。觊奏曰:“九章之律,自古所传,断定刑罪,其
意微妙。百里长吏,皆宜知律。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
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由此也。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
”事遂施行。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曰:“夫变情厉性,强所不能,人臣言
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死亡也,然此四者
,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荣,君恶之则 都 死亡。顺指?爱所由来,逆意者恶
所从至也。故人臣皆争顺指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
,建一言,开一说哉?陛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
比陛下于尧舜,其言征伐则比二虏于貍鼠。臣以为不然。昔汉文之时,诸侯强大,贾谊
累息以为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其来降者,未肯言舍
邪就正,咸称迫于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陛下
不善留意,将遂凋弊难可复振。礼,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饰,饮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
至于凶荒,则彻膳降服。然则奢俭之节,必视世之丰约也。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
肉,衣不用绵绣,茵蓐不缘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
亲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量人为出。深思句践滋民之术
,由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增广,工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汉
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高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
。汉武有求于露,而由尚见非,陛下无求于露而空设之。不益于好而糜费功夫,诚皆圣
虑所宜裁制也。”觊历汉、魏,时献忠言,率如此。
    受诏典著作,又为《魏官仪》,凡所撰述数十篇。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
。建安末,尚书右  河南潘勖,黄初时,散骑常侍河内王象。亦与觊并以文章显。觊薨
,谥曰敬侯。子瓘嗣。瓘咸熙中为镇西将军。
     鯊M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也。年十岁,戏于讲堂上,颖川司马德操拊其头曰:“孺
子,孺子,‘黄中通理’,宁自知不?”廙兄望之,有名于世,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而
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廙谓望之曰:“赵杀鸣、
犊,促尼回轮。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于内,则宜模范蠡迁化于外。坐而自绝于
时,殆不可也!”望之不从,寻复见害。廙惧,奔扬州,遂归太祖。太祖辟为丞相掾属,
转五官将文学。文帝器之,命廙通草书。廙答书曰:“初以尊卑有逾,礼之常分也。是
以贪守区区之节,不敢修草。必如严命,诚知劳谦之素,不贵殊异若彼之高,而惇白屋
如斯之好,苟使郭隗不轻于燕,九九不忽于刘,乐毅自至,霸业以隆。亏匹夫之节,成
巍巍之美,虽愚不敏,何敢以辞?”魏国初建,为黄门侍郎。
    太祖在长安,欲亲征蜀。廙上疏曰:“圣人不以智轻俗,王者不以人废言。故能成
功于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于独断者,不耻于下问,亦欲博采必尽于众也。且韦弦
非能言之物,而圣贤引以自匡。臣才智暗浅,愿自比于韦弦。昔乐毅能以弱燕破大齐,
而不能以轻兵定即墨者,夫自为计者虽弱必固,欲自溃者虽强必败也。自殿下起军以来
。三十余年,敌无不破,强无不服。今以海内之兵,百胜之威,而孙权负险于吴,刘备
不宾于蜀。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以亡,而
二寇未捷,非暗弱于今而智武于昔也。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故文王伐崇,
三驾不下,归而修德,然后服之。秦为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东向称帝,匹夫大
呼而社稷用隳。是力毙于外,而不恤民于内也。臣恐边寇非六国之敌,而世不乏才,土
崩之势,此不可不察也。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势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势不可得
而我勤之,此重失也。于今之计,莫若料四方之险,择要害之处而守之,选天下之甲卒
,随方面而岁更焉。殿下可高枕于广夏,潜思于治国。广农桑,事从节约,修之旬年,
则国富民安矣。”太祖遂进前而报廙曰:“非但君当知臣,臣亦当知君。今欲使吾坐行
西伯之德,恐非其人也。’
    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
特原不问,徙署丞相仓曹属。廙上疏谢曰:“臣罪应顷宗,祸应覆族。遭乾坤之灵,值
时来之运,扬汤止沸,使不燋烂;起烟于寒灰之上,生华于已枯之木。物不答施于天地
,子不谢生于父母,可以死效,难用笔陈。”廙著书数十篇,及与丁仪共论刑礼,皆传
于世。文帝即王位,为侍中。赐爵关内侯。黄初二年卒。无子。帝以弟子阜嗣。
    刘助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建安中,为计吏,诣许。
    太史上言:“正旦当日蚀。”劭时在尚书令荀彧所,坐者数十人,或云当废朝,或
云宜却会。劭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礼记》曰,诸侯旅
见天子,及门不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异豫废朝礼者,或灾消
异伏,或推术谬误也。”彧善其言。敕朝会如旧,日亦不蚀。
    御史大夫郗虑辟劭,会虑免,拜太子舍人。迁秘书郎。黄初中,为尚书郎、散骑侍
郎。受招集五经群书,以类相从,作《皇览》。明帝即位,出为陈留太守,敦崇教化,
百姓称之。征拜骑都尉,与议郎庾嶷、荀诜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略论
》。迁散骑常侍。时闻公孙渊受孙权燕王之号,议者欲留渊计吏,遣兵讨之。助以为“
昔袁尚兄弟归渊父康,康斩送其首,是渊先世之效忠也。又所闻虚实,未可审知。古者
要荒未服,修德而不征,重劳民也。宜加宽贷,使有以自新。”后渊果斩送权使张弥等
首。
    助尝作《赵都赋》,明帝美之,诏劭作《许都》、《洛都赋》。时外兴军旅,内营
宫室,劭作二赋,皆讽谏焉。
    青龙中,吴围合肥。时东方吏士皆分休,征东将军满宠表请中军兵,并召休将士,
须集击之。劭议以为“贼众新至,心专气锐。宠以少人自战其地,若便进击,不必能制
。宠求待兵,未有所失也。以为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
形势。骑到合肥。疏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
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贼矣。”帝从之。兵比至合肥,贼果退
还。
    时诏书博求众贤。散骑侍郎夏侯惠荐劭曰:“伏见常侍刘劭,深忠笃思,体周于数
,凡所错综,源流弘远,是以群才大小,咸取所同而  酌焉。故性?之士服其平和良正
,清静之人慕其玄虚退让,文学之士嘉其推步详密。法理之士明其分数精比,意思之士
知其沈深笃固,文章之士爱其著论属辞,制度之士贵其化略较要,策谋之士赞其明思通
微,凡此诸论,皆取适己所长而举其支流者也。臣数听其清谈,览其笃论,渐渍历年,
服膺弥久,实为朝廷奇其器量。以为若此人者,宜辅翼机事, 赡 帏幄,当与国道俱隆
,非世俗所常有也。惟陛下垂优游之听,使劭承清闲之欢。得自尽于前,则德音上通。
辉耀日新矣。”
    景初中,受诏作《都官考课》。劭上疏,曰:”百官考课,王政之大较,然而历代
弗务,是以治曲阙而未补,能否混而相蒙。陛下以上圣之宏略,愍王纲之弛颓,神虑内
鉴,明诏外发。臣奉恩旷然,得以启曚,辄作《都官考课》七十二条,又作《说略》一
篇。臣学寡识浅,诚不足以宣畅圣旨,著定典制。”又以为宣制礼作乐,以移风俗,著
《乐论》十四篇,事成未上。
    会明帝崩,不施行。正始中,执经讲学,赐爵关内侯。凡所撰述,《法论》、《人
物志》之类百余篇。卒,追赠光禄勋。子琳嗣。
    劭同时东海缪袭亦有才学,多所述叙,官至尚书、光禄勋。袭友人山阳仲长统,汉
末为尚书郎,早卒。著《昌言》,词佳可观省。散骑常侍陈留苏林、光禄大夫京兆韦诞
、乐安太守谯国夏侯惠、陈郡太守任城孙该、郎中令河东杜挚等亦著文赋,颇传于世。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傅介子之后也。伯父巽,黄初中为侍中、尚书。嘏弱冠
知名,司空陈郡辟为掾。时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法,事下三府。嘏难劭论曰:“盖闻帝
制宏深,圣道奥远,苟非其才,则道不虚行,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暨乎王略亏颓而旷
载罔缀,微言既没,六籍泯玷。何则?道弘致远而众才莫晞也。案劭考课论,虽欲寻前代
黜陟之文,然其制度略以阙亡。礼之存者,惟有周典,外建侯伯,藩屏九服,内立列司
,蛊` 六职,土有恒贡,官有定则,百揆均任,四民殊业,故考?可理而黜陟易通也。
大魏继百王之末,承秦、汉之烈,制度之流,靡所修采。自建安以来,至于青龙,神武
拨乱,肇基皇祚,扫除凶逆,芟夷遗寇,旌旗卷舒,目不暇给。及经邦治戎,权法并用
,百官群司,军国通任,随时之宜,以应政机。以古施今,事杂义殊,难得而通也。所
以然者,制宜经远,或不切近,法应时务,不足垂后。夫建官均职,清理民物,所以立
本也。循名考实,纠励成规,所以治末也。
    本纲未举而造制未呈,国略不崇而考课是先,惧不足以料贤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
。昔先王之择才,必本行于州闾;讲道于痒序;行具而谓之贤;道修则谓之能。乡老献
贤能于王,王拜受之,举其贤者,出使长之,科其能者,入使治之,此先王收才之义也
。方今九州之民,爰及京城,未有六乡之举,其选才之职,专任吏部。案品状则实才未
必当,任薄伐则德行未为叙,如此则殿最之课,未尽人才。述综王度,敷赞国式,体深
义广,难得而详也。”
    正始初,除尚书郎,迁黄门侍郎。时曹爽秉政,何晏为吏部尚书。嘏谓爽弟羲曰:
“何平叔外静而内铦巧,好利,不念务本。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远,而朝政废诶
。”晏等遂与嘏不平,因微事以免嘏官。起家拜荧阳太守,不行。太傅司马宣王请为从
事中郎。曹爽诛,为河南尹,迁尚书。嘏常以为“秦始罢侯置守,设官分职,不与古同
。汉、魏因循,以至于今。然儒生学士,咸欲错综以三代之礼,礼弘致远,不应时务,
事与制违,名实未附,故历代而不至于治者,盖由是也。欲大改定官制,依古正本,今
遇帝室多难,未能革易。”
    时论者议欲自伐吴,三征献策各不同。诏以访嘏。嘏对曰:“昔夫差陵齐胜晋,威
行中国,终祸姑苏;齐闵兼土拓境,辟地千里,身  颠覆。有始不必善终,古之明效也
。孙权自破关羽并荆州之后,志盈欲满,凶宄以极,是以宣文侯深建宏图大举之策。今
权以死,托孤于诸葛恪。若矫权苛暴,蠲其虐政,民免酷烈,偷安新惠,外内齐虑,有
同舟之惧,虽不能终自保完,犹足以延期挺命于深江之外矣。而议者或欲泛舟径济,横
行江表。或欲四道并进,攻其城垒。或欲大佃疆场,观衅而动:诚皆取贼之常计也。然
自治兵以来,出入三载,非掩袭之军也。贼之为寇,几六十年矣,君臣伪立,  凶共患
,又丧其元帅,上下忧危,设令列船津要,坚城据险,横行之计,其殆难捷。惟进军大
佃,最差完牢。(隐)兵出民表,寇钞不犯;坐食积谷,不烦运士。乘衅讨袭,无远劳
费:此军之急务也。昔樊哙以十万之众,横行匈奴,季布面折其短。今欲越长江,涉虏
庭,亦向时之喻也。未若明法练士,错计于全胜之地,振长策以御敌之余烬,斯必然之
数也。”吴大将诸蔼恪新破东关,乘胜扬声欲向青、徐,朝廷将为之备。嘏议以为“淮
海非贼轻行之路,又昔孙权遣兵人海,漂浪沉溺,略无孑遗,恪岂敢倾根竭本,寄命洪
流,以激乾没乎?恪不过遣偏串小将素习水军者,乘  沂淮,示动青、徐,恪自并兵来向
淮南耳。”后恪果图新城,不克而归。
    嘏常论才性同异,钟会集而论之,嘉平末,赐爵关内侯。高贵乡公即尊位,进封武
乡亭侯。正元二年春,毋丘俭、文钦作乱。或以司马景王不宜自行,可遣太尉孚往,惟
嘏及王肃劝之。景王遂行。以嘏守尚书仆射,俱东。俭、钦破败,嘏有谋焉。及景王薨
,嘏与司马文王径还洛阳,文王遂以辅政。语在《钟会传》。会由是有自矜色,嘏戒之
曰:“子志大其量,而勋业难为也,可不慎哉!”嘏以功进封阳乡侯,增邑六百户,并前
千二百户。是岁薨,时年四十七,追赠太常,谥曰元侯。子祗嗣。咸熙中开建五等,以
嘏著勋前朝,改封祗泾原子。
    评曰:昔文帝、陈王以公子之尊,博好文采,同声相应,才士并出。惟粲等六人最
见名目。而粲特处常伯之官,兴一代之制,然其冲虚德宇,未若徐干之粹也。卫觊亦以
多识典故,相时王之式。刘劭该览学籍,文质周洽。刘廙以清鉴著,傅嘏用才达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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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桓阶字伯绪,长沙临湘人也。仕郡功曹。太守孙坚举阶孝廉,除尚书郎。父丧还乡
里。会坚击刘表战死,阶冒难诣表乞坚丧,表义而与之。后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表
举州以应绍。阶说其太守张羡,曰:“夫举事而不本于义,未有不败者也。故齐桓率诸
侯以尊周,晋文逐叔带以纳王。今袁氏反此,而刘牧应之,取祸之道也。明府必欲立功
明义,全福远祸,不宜与之同也。”羡曰:“然则何向而可?”阶曰:“曹公虽弱,仗义
而起,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而讨有罪,孰敢不服?今若举四郡保三江以待其来,而为之内
应,不亦可乎!”羡曰:“善。”乃举长沙及旁三郡以拒表,遣使诣太祖。太祖大悦。会
绍与太祖连战,军未得南。而表急攻羡,羡病死。城陷,阶遂自匿。久之,刘表辟为从
事祭酒,欲妻以妻妹蔡氏。阶自陈已结婚,拒而不受,因辞疾告退。
    太祖定荆州,闻其为张羡谋也。异之,辟为丞相掾主簿,迁赵郡太守。魏国初建,
为虎贲中郎将、恃中。时太子未定,而临菑侯植有宠。阶数陈文帝德优齿长,宜为储副
,公规密谏,前后恳至。又 ?d、徐奕以刚蹇少党,而为西曹掾丁仪所不善,仪屡言其
短,赖阶左右以自全保。其将顺匡救,多此类也。迁尚书,典选举。曹仁为关羽所围,
太祖遣徐晃救之,不解。太祖欲自南征,以问群下。群下皆谓:“王不亟行,今败矣。
”阶独曰:“大王以仁等为足以料事势不也?”曰:“能。”“大王恐二人遗力邪?”曰
:“不。”“然则何为自往?”曰:“吾恐虏众多,而晃等势不便耳。”阶曰:“今仁等
处重围之中而守死无贰者,诚以大王远为之势也。夫居万死之地,必有死争之心。内怀
死争,外有强救,大王案六军以示余力,何忧于败而欲自往?”大祖善其言,驻军于摩陂
。贼遂退。
    文帝践阼,迁尚书令,封高乡亭侯,加侍中。阶疾病,帝自临省,谓曰:“吾方托
六尺之孤,寄天下之命于卿。勉之!”徙封安乐乡侯,邑六百户,又赐阶三子爵关内侯。
祐以嗣子不封,病卒,又追赠关内侯。后阶疾笃,遣使者即拜太常,薨,帝为之流涕,
谥曰贞侯。子嘉嗣。以阶弟纂为散骑侍郎,赐爵关内侯。嘉尚升迁亭公主,会嘉平中,
以乐安太守与吴战于东关,军败,没。谥曰壮侯。子翊嗣。
    陈群字长文,颖川许昌人也。祖父实,父纪,叔父湛,皆有盛名。群为儿时,实常
奇异之,谓宗人父老曰:“此儿必兴吾宗。”鲁国孔融高才倔傲,年在纪、群之间,先
与纪友,后与群交,更为纪拜,由是显名。刘备临豫州,辟群为别驾。时陶谦病死,徐
州迎备,备欲往。群说备曰:“袁术尚强,今东,必与之争。吕布若袭将军之后,将军
虽得徐州,事必无成。”备遂东,与袁术战。布果袭下邳,遣兵助术,大破备军,备恨
不用群言。举茂才,除柘令,不行,随纪避难徐州。属吕布破,太祖辟群为司空西曹掾
属。时有荐乐安王模、下邳周逵者,太祖辟之。群封还教,以为模、逵秽德,终必败,
太祖不听。后模、逵皆坐奸宄诛,太祖以谢群。群荐广陵陈矫、丹阳戴乾,太祖皆用之
。后吴人叛,乾忠义死难,矫遂为名臣,世以群为知人。除萧、赞、长平令,父卒去官
。后以司徒掾举高第,为治书侍御史,转参丞相军事。魏国既建,迁为御史中丞。
    时太祖议复肉刑。令曰:“安得通理君子达于古今者,使平斯事乎!昔陈鸿胪以为死
刑有可加于仁恩者,正渭此也。御史中丞能申其父之论乎?”群对曰:“臣父纪以为汉除
肉刑而增加笞,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

    《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易》著劓、刖、灭趾之法,所以辅政助教
,惩恶息杀也。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发,非其理也
。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夫三干之属,虽未
可悉复,若斯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汉律所杀殊死之罪,仁所不及也,其余逮死
者,可以刑杀。如此,则所刑之与所生足以相贸矣。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
支体而轻人躯命也。”时钟繇与群议同,王朗及议者多以为未可行。大祖深善繇、群言
,以军事未罢,顾众议,故且寝。
    群转为侍中,领丞相东西曹掾。在朝无适无莫,雅仗名义,不以非道假人。文帝在
东宫,深敬器焉,待以交友之礼,常叹曰:“自吾有回,门人日以亲。“及即王位,封
群昌武亭侯,徙为尚书。制九品官人之法,群所建也。及践阼,迁尚书仆射,加侍中,
徙尚书令,进爵颖乡侯。帝征孙权,至广陵,使群领中领军。帝还,假节,都督水军。
还许昌,以群为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录尚书事。帝寝疾,群与曹真、司马宣王等并
受遗诏辅政。明帝即使,进封颖阴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三百户,与征东大将军曹休、
中军大将军曹真、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并开府。顷之,为司空,故录尚书事。
    是时,帝初莅政,群上疏,曰:“《诗》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又曰‘刑于
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道自近始,而化洽于天下。自丧乱以来,干戈未戢,
百姓不识王教之中,惧其陵迟已甚。陛下当盛魏之隆,荷二祖之业,天下想望至治,唯
有以崇德布化,惠恤黎庶,则兆民幸甚。夫臣下雷同,是非相蔽,国之大患也。若不和
睦则有仇党,有仇党则毁誉无端,毁誉无端则真伪失实,不可不深防备,有以绝其源流
。”太和中,曹真表欲数道伐蜀,从斜谷入。群以为“太祖昔到阳平攻张鲁,多收豆麦
以益军粮,鲁未下而食犹乏。今既无所因,且斜谷阻险,难以进退,转运必见钞截,多
留兵守要,则损战士,不可不熟虑也”。帝从群议。真复表从于午道。群又陈其不便,
并言军事用度之计。诏以群议下真,真据之遂行。会霖雨积日,群又以为宜诏真还,帝
从之。
    后皇女淑薨,追封谥平原懿公主。群上疏曰:“长短有命,存亡有分。故圣人制礼
,或抑或致,以求厥中。防墓有不修之俭,赢、博有不归之魂。夫大人动合天地,垂之
无穷,又大德不逾闲,动为师表故也。八岁下殇,礼所不备。况未期月,而以成人礼送
之,加为制服,举朝素衣,朝夕哭临。自古已来,未有此比。而乃复自往视陵,亲临祖
载。愿陛下抑割无益有损之事,但悉听群臣送葬,乞车驾不行,此万国之至望也。闻车
驾欲幸摩陂,实到许昌,二宫上下,皆悉惧东,举朝大小,莫不惊怪。或言欲以避衰,
或言欲于便处移殿舍,或不知何故。臣以为吉凶有命,祸福由人,移徙求安,则亦无益
。若必当移避,缮治金墉城西宫,及孟津别宫,皆可权时分止。可无举宫暴露野次,废
损盛节蚕农之要。又贼地闻之,以为大衰。加所烦费,不可计量。且(由)吉士贤人,当
盛衰,处安危。秉道信命,非徙其家以宁,乡邑从其风化,无恐惧之心。况乃帝王万国
之主,静则天下安,动则天下扰;行止动静,岂可轻脱哉?”帝不听。
    青龙中,营治宫室,百姓失农时。群上疏,曰:“禹承唐、虞之盛,犹卑富室而恶
衣服,况今丧乱之后,人民至少,比汉文、景之时,不过一大郡。加边境有事,将士劳
苦,若有水旱之患,国家之深忧也。且吴、蜀未灭,社稷不安。宜及其未动,讲武劝农
,有以待之。今舍此急而先宫室,臣惧百姓遂困,将何以应敌?昔刘备自成都至白水,多
作传舍,兴费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今中国劳力,亦吴、蜀之所愿。此安危之机也,
惟陛下虑之。”帝答曰:“王者宫室,亦宜并立。灭贼之后,但当罢守耳,岂可复兴役
邪?是故君之职,萧何之大略也。”群又曰:“昔汉祖唯与项羽争天下,羽已灭,宫室烧
焚,是以萧何建武库、太仓,皆是要急,然犹非其壮丽。今二虏未平,诚不宜与古同也
。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辞,况乃天王,莫之敢违。前欲坏武库,谓不可不坏也。后欲置
之,谓不可不置也。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辞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
所及也。汉明帝欲起德阳殿,钟离意谏,即用其言,后乃复作之。殿成,谓群臣曰:‘
钟离尚书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岂惮一臣,盖为百姓也。今臣曾不能少凝圣听,
不及意远矣。”帝于是有所减省。
    初,太祖时,刘廙坐弟与魏讽谋反。当诛。群言之太祖,太祖曰:“廙,名臣也,
吾亦欲赦之。”乃复位。廙深德群,群曰:“夫议刑为国,非为私也;且自明主之意,
吾何知焉?”其弘博不伐,皆此类也。青龙四年薨,谥曰靖侯。子泰嗣。帝追思群功德,
分群户邑,封一子列侯。泰字玄伯。青龙中,除散骑侍郎。正始中,徙游击将军,为并
州刺史,加振威将军,使持节,护匈奴中郎将,怀柔夷民,甚有威惠。京邑贵人多寄宝
货,因泰市奴婢,泰皆挂之于壁,不发其封,及征为尚书,悉以还之。嘉平初,代郭淮
为雍州刺史,加奋威将军。蜀大将军姜维率众依麴山筑二城,使牙门将句安、李歆等守
之,聚羌、胡质任等寇逼诸郡。征西将军 ? 与泰谋所以御之。泰曰:“麴城虽固,去
蜀险远,当须运粮。羌夷患维劳役,必未肯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虽其
有救,山道阻险,非行兵之地也。”淮从泰计,使泰率讨蜀护军徐质、南安太守邓艾等
进兵围之,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安等挑战,不许,将士困窘,分粮聚雪以稽日月。维
果来救,出自牛头山,与泰相对。泰曰:“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今绝牛头,维无反道
,则我之擒也。”敕诸军各坚垒勿与战,遣使白淮。欲自南渡白水,循水而东,使淮趣
牛头,截其还路,可并取维。不惟安等而已。淮善其策,进率诸军军洮水。维惧,遁走
,安等孤县,遂皆降。
    淮薨,泰代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诸军事。后年,雍州刺史王经白泰,云姜
维、夏侯霸欲三道向祁山、石营、金城,求进兵为翅。使凉州军至枹罕,讨蜀护军向祁
山。泰量贼势终不能三道,且兵势恶分, 怪 未宜越境,报经:“审其定问,知所趣向
,须东西势合乃进。”时维等将数万人至枹罕,趣狄道。泰救经进屯狄道,须军到,乃
规取之。泰进军陈仓。会经所统诸军于故关与贼战不利,经辄渡洮。泰以经不坚据狄道
。必有他变,并遣五营在前,泰串诸军继之。经已与维战,大败,以万余人还保狄道城
,余皆奔散。维乘胜围狄道,泰军上邽,分兵守要,晨夜进前。邓艾、胡奋、王祕亦到
,即与艾,秘等分为三军,进到陇西。艾等以为“王经精卒破衄于西,贼众大盛,乘胜
之兵既不可当,而将军以乌合之卒,继败军之后,将士失气,陇右倾荡。古人有言:‘
蝮蛇螫手,壮士解其腕。’《孙子》曰:‘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宁。’盖小有所失而
大有所全故也。今陇右之害,过于腹蛇,狄道之地,非徒不守之谓。姜维之兵,是所辟
之锋。不如割险自保,观衅待弊,然后进救,此计之得者也。”
    泰曰:“姜维提轻兵深入,正欲与我争锋原野,求一战之利。王经当高壁深垒,挫
其锐气。今乃与战,使贼得计,走破王经,封之狄道。若维以战克之威,进兵东向,据
栎阳积谷之实,放兵收降,招纳羌、胡,东争关、陇,传檄四郡,此我之所恶也。而维
以乘胜之兵,挫峻城之下,锐气之卒,屈力致命,攻守势殊,客主不同。兵书云:‘修
橹,三月乃成,拒堙三月而后已’。诚非轻军远人,继之  谋仓率所办,县军远侨,粮
谷不继,是我速进破贼之时也,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自然之势也。洮水带其表,维等在
其内,今乘高据势。临其项领,不战必走。寇不可纵,围不可久,君等何言如此?”逐进
军度高城岭,潜行,夜至狄道东南高山上,多举烽火,鸣鼓角。狄道城中将士见救者至
,皆愤踊。维始谓官救兵当须众集乃发,而卒闻已至,谓有奇变宿谋,上下震惧。自军
之发陇西也。以山道深险,贼必设伏。泰诡从南道。维果三日施伏,定军潜行卒出其南
,维乃缘山突至,泰与交战,维退还。凉州军从金城南至沃干阪。泰与经共密期,当共
向其还路,维等闻之,遂遁,城中将士得出。经叹曰:“粮不至旬,向不应机,举城屠
裂,覆丧一州矣。”泰慰劳将士,前后遣还,更差军守,并 背 垒,还屯上邽。
    初、泰闻经见围,以州军将士索皆一心,加得保城,非维所能卒倾。表上进军晨夜
速到还。众议以“经奔北,城不足自固,维若断凉州之道,兼四郡民夷,据关、陇之险
,敢能没经军而屠陇右。宜须大兵四集,乃致攻讨。”大将军司马文王曰:“昔诸葛亮
常有此志,卒亦不能。事大谋远,非维所任也。且城非仓卒所拔,而粮少为急,征西速
救,得上策矣。”泰每以一方有事,辄以虚声扰动天下。故希简白上事,驿书不过六百
里。司马文王语荀觊曰:“玄伯沉勇能断,荷方伯之重,救将陷之城,而不求益兵,又
希简上事,必能办贼故也。都督大将,不当尔邪!”
    后征泰为尚书右仆射,典选举,加倍中光禄大夫。吴大将孙峻出淮、泗。以泰为镇
军将军,假节都 交 北诸军事,诏徐州监军己下?泰节度。
    峻退,军还,转为左仆射。诸葛涎作乱寿春,司马文王率六军军丘头,泰总署行台
。司马景王、文王皆与泰亲友,及沛国武陔亦与泰善。文王问陔曰:“玄伯何如其父司
空也?”陔曰:“通雅博畅,能以天下声教为己任者,不如也。明(统)[练]简至,立功立
事,过之。”泰前后以功增邑二千六百户,赐子弟一人亭侯,二人关内侯。景元元年薨
,追赠司空,谥曰穆侯。子恂嗣。恂薨,无嗣。弟温绍封。咸熙中开建五等,以泰著勋
前朝,改封温为慎子。
    陈矫字季弼,广陵东阳人也。避乱江东及东城,辞孙策、袁术之命,还本郡。太守
陈登请为功曹,使矫诣许。谓曰:“许下论议,待吾不足;足下相为观察,还以见诲。
”矫还曰:“闻远近之论,颇谓明府骄而自矜。”登曰:“夫闺  雍穆,有德有行,吾
敬陈元方兄弟;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吾敬华子鱼;清修疾恶,有识有议,吾敬赵元达
。博闻强记,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所敬如此
,何骄之有!余子琐琐,亦焉足录哉?”登雅意如此,而深敬友矫。
    郡为孙权所围于匡奇,登令矫求救于太祖。矫说太祖曰:“鄙郡虽小,形便之国也
,若蒙救援,使为外藩,则吴人挫谋,徐方永安,武声远震,仁爱滂流,未从之国。望
风景附,崇德养威,此王业也。”太祖奇矫,欲留之。矫辞曰:“本国倒悬,本奔走告
急,纵无申胥之效,敢忘弘演之义乎?”太祖乃遣赴救。吴军既退,登多设间伏,勒兵追
奔,大破之。太  辟矫为?空掾属,除相令,征南长史。彭城、乐陵太守,魏郡西部都
尉。曲周民父病,以牛祷,县结正弃市。矫曰:“此孝子也。”表赦之。迁魏郡太守。
时系囚千数,至有历年。矫以为周有三典之制,汉约三章之法,今借轻重之理,而忽久
系之患,可谓谬矣。悉自览罪状,一时论决。大军东征,入为丞相长史。军还,复为魏
郡,转西曹属。从征汉中,还为尚书。行前未到邺,太祖崩洛阳,  臣拘常,以为太子
即位,当须诏命。矫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远近之望。且
又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  危矣。”?具官备礼,一日皆?。明旦,以王后令,策
太子即位,大赦荡然。
    文帝曰:“陈季弼临大节,明略过人,信一时之俊杰也。”帝既践阼,转置吏部,
封高陵亭侯,迁尚书令。明帝即位,进爵东乡侯,邑六百户。车驾尝牢至尚书门,矫跪
问帝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书耳。”矫曰:“此自臣职分,非陛下所宜
临也。若臣不称其职,则请就黜退。陛下宜还。”帝惭,回车而反。其亮直如此。加侍
中光禄大夫,迁司徒。景初元年薨,谥曰贞侯。
    于本嗣,历位郡守、九卿。所在操纲领,举大体,能使群下自尽。有统御之才,不
亲小事,不读法律。而得廷尉之称优于司马峻等。精练文理。迁镇北将军,假节都督河
北诸军事。薨,子粲嗣。本弟骞,咸熙中为车骑将军。
    初,矫为郡功曹,使过泰山。泰山太守东郡薛悌异之,结为亲友。戏谓矫曰:“以
郡吏而交二千石,邻国君屈从陪臣游,不亦可乎!”悌后为魏郡及尚书令,皆承代矫云。
    徐宣字宝坚,广陵海西人也。避乱江东,又辞孙策之命,还本郡。与陈矫并为纲纪
,二人齐名而私好不协,然惧见器于太守陈登,与登并心于太祖。海西、淮浦二县民作
乱,都尉卫弥、令梁习夜奔宣家,密送免之。太祖遣督军扈质来讨贼,以兵少不进。宣
潜见责之,示以形势,质乃进破贼。太祖辟为司空掾属,除东缗、发干令,迁齐郡在守
,入为门下督,从到寿春。会马超作乱,大军西征,太祖见官属曰:“今当远征,而此
方未定,以为后忧,宣得清公大德以镇统之。”乃以宣为左护军,留统诸军。还,为丞
相东曹掾,出为魏郡太守。太祖崩洛阳,群臣入殿中发哀。或言可易诸城守,用谯、沛
人。宣厉声曰:“今者远近一统,人怀效节,何必谯、沛,而沮宿卫者心。”文帝闻曰
:“所谓社稷之臣也。”帝既践阼,为御史中丞,赐爵关内侯,徙城门校尉,旬月迁司
隶校尉,转散骑常侍。从至广陵,六军乘舟,风浪暴起,帝船回倒,宣病在后,陵波面
前,群寮莫先至者。帝壮之,迁尚书。
    明帝即位,封津阳亭侯,邑二百户。中领军桓范荐宣曰:“臣闻帝王用人,度世授
才,争夺之时,以策略为先,分定之后,以忠义为首。故晋文行舅犯之计而赏雍季之言
,高祖用陈平之智而托后于周勃也。窃见尚书徐宣,体忠厚之行,秉直亮之性。清雅特
立,不拘世俗。确然难动,有社稷之节。历位州郡,所在称职。今仆射缺,宣行掌后事
。腹心任重,莫宜宣者。”帝遂以宣为左仆射,后加待中光禄大夫。车驾幸许昌,总统
留事。帝还,主者奏呈文书。诏曰:“吾省与仆射何异?”竟不视。尚方令坐猥见考竟,
宣上疏陈威刑大过,又谏作宫殿穷尽民力,帝皆手诏嘉纳。宣曰:“七十有县车之礼,
今已六十八,可以去矣。”乃固辞疾逊位,帝终不许。青龙四年薨,遗令布衣疏巾,敛
以时服。诏曰:“宣体履至实,直内方外,历在三朝,公亮正色,有托孤寄命之节,可
谓柱石臣也。常欲倚以台辅,未及登台辅,未及登之,惜乎大命不永!其追赠车骑将军,
葬如公礼。”谥曰贞侯。子钦嗣。
    卫臻宇公振,陈留襄邑人也。父兹,有大节,不应三公之辟。太祖之初至陈留。兹
曰:“平天下者,必此人也。”太祖亦异之,数诣兹议大事。从讨董卓,战于荧阳而卒
。太祖每涉郡境,辄遣使祠焉。夏侯惇为陈留太守,举臻计交,命妇出宴,臻以为‘末
世之俗,非礼之正。’惇怒,执臻。既而赦之。后为汉黄门侍郎。东郡朱越谋反,引臻
。太祖令曰:“孤与卿君同共举事,加钦令问。始闻越言,固自不信。及得荀令君书,
具亮忠诚。”
    会奉诏命,聘贵人于魏,因表留臻参丞相军事。追录臻父旧勋,赐爵关内侯,转为
户曹掾。文帝即王位,为散骑常侍。及践阼,封安国亭侯。时郡臣并颂魏德,多抑损前
朝。臻独明禅授之义,称扬汉美。帝数目臻曰:“天下之珍,当与山阳共之。”迁尚书
,转侍中、吏部尚书。帝幸广陵,行中领军,从。征东大将军曾休表得降贼辞,“孙权
已在濡须口”。臻曰:“权恃长江,未敢抗衡,此必   牢贝嵌?!笨?私嫡撸??亟?诈所作也。
    明帝即位,进封康乡侯,后转为右仆射,典选举如前,加侍中。中护军蒋济遗臻书
曰:“汉祖遇亡虏为上将,周武拔渔父为太师。布衣厮养,可登王公,何必守文,试而
后用?”臻答曰:“古人遗智慧而任度量,须考绩而加黜陟。今子同牧野于成、康,喻断
蛇于文、景,好不经之举,开拔奇之津,将使天下驰骋而起矣。”诸葛亮寇天水,臻奏
:“宜遣奇兵入散关,绝其粮道。”乃以臻为征蜀将军,假节督诸军事,到长安,亮退
。还,复职,加光禄大夫。是时,帝方隆意于殿舍,臻数切深。及殿中监擅收兰台令史
;臻奏案之。诏曰:“殿舍不成,吾所留心,卿推之何?”臻上疏曰:“古制侵官之法,
非恶其勤事也,诚以所益者小,所堕者大也。臣每察校事,类皆如此,惧群司将遂越职
,以至陵迟矣。”亮又出斜谷。征南上:“朱然等军已过荆城。”臻曰:“然,吴之骁
将,必下从权,且为势以缀征南耳。”权果召然入居巢,进攻合肥。帝欲自东征,臻曰
:“权外示应亮,内实观望。且合肥城固,不足为虑。车驾可无亲征,以省六军之费。
”帝到寻阳而权竟退。幽州刺史毋丘俭上疏曰:“陛下即位已来,未有可书,吴、蜀恃
险,示可卒平,聊可以此方无用之士克定辽东。”臻曰:“俭所陈皆战国细术,非王者
之事也。吴频岁称兵,寇乱边境,而犹案甲养士,未果寻致讨者,诚以百姓疲劳故也。
且渊生长海表,相承三世,外  戎夷,内修战射,而俭欲以偏军长驱,朝至夕卷,知其
妄矣。”俭行,军遂不利。
    臻迁为司空,徙司徒。正始中,进爵长垣侯,邑千户,封一子列侯。
    初,太祖久不立太子,而方奇贵临菑侯。丁仪等为之羽冀,劝臻自结,臻以大义拒
之,及文帝即位,东海王霖有宠,帝问臻:“平原侯何如?”臻称明德美丽终不言。曹爽
辅政,使夏侯玄宣指,欲引臻入守尚书令,及为弟求婚,皆不许。固乞逊位。诏曰:“
昔干木倡息,义压强秦留侯颐神,不忘楚事。谠 约文保 望不吝焉。”赐宅一区,位特
进,秩如三司。薨,追赠太尉I谥曰敬侯。子烈嗣,咸熙中为光禄勋。
    卢毓字子家, 每 涿人也。父植,有名于世。毓十岁而孤,遇本州乱,二兄死难。
当袁绍、公孙瓒交兵,幽、冀饥荒,养寡嫂孤兄子,以学行见称。文帝为五官将,召毓
署门下贼曹。崔琰弃举为冀州主簿。时天下草创,多逋逃,故重士亡法,罪及妻子。亡
士妻白等,始适夫家数日,未与夫相见,大理奏弃市。毓驳之曰:“夫女子之情,以接
见而恩生,成妇而义重。故《诗》云‘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我心则夷。’
又《礼》‘未庙见之妇而死,归葬女氏之党,以未成妇也’。今白等生有未见之悲,死
有非妇之痛,而吏议欲肆之大辟,则若同牢合卺之后,罪何所加?且《记》曰:‘附从轻
’,言附人之罪,以轻者为比也。又《书》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恐过重也。
苟以白等皆受礼聘,已入门庭,刑之为可,杀之为重。”
    太祖曰:“毓执之是也。又引经典有意,使孤叹息。”由是为丞相法曹议令史,转
西曹仪令吏。
    魏国既建,为吏部郎。文帝践阼,徙黄门侍郎,出为济阴相,梁、谯二郡太守。帝
以 劬 乡,故大徙民充之,以为屯田。而谯土地(土尧)瘠,百姓穷困,毓愍之,上表
徙民于梁国就沃衍,失帝意。虽听毓所表,必犹恨之,遂左迁毓,使将徙民为睢阳典农
校尉。毓心在利民,躬自临视,择居美田,百姓赖之。迁安平、广平太守,所在有惠化

    青龙二年,入为侍中。先是,散骑常侍刘劭受诏定律,未就。毓上论古今科律之意
,以为法宜一正,不宜有两端,使奸吏得容情。及侍中高堂隆数以宫室事切谏,帝不悦
,毓进曰:“臣闻君明则臣直,古之圣王恐不闻其过,故有敢谏之鼓。近臣尽规,此乃
臣等所以不及隆。隆诸生,名为狂直,陛下宜容之。”在职三年,多所驳争。诏曰:“
官人秩才,圣帝所难,必须良佐,近可替否。侍中毓禀性贞固,心平体正,可谓明试有
功,不懈于位者也。其以毓为吏部尚书。”使毓自选代,曰:“得如卿者乃可。”毓举
常侍郑冲,帝曰:“文和,吾自知之,更举吾所未闻者。”乃举阮武、孙邕,帝于是用
邕。
    前此诸葛诞、邓飏等驰名誉,有四窗八达之诮,帝疾之。时举中书郎。诏曰:“得
其人与否,在卢生耳。选举莫取有名,名如画地作饼,不可啖也。”毓对曰:“名不足
以致异人,而可以得常士。常士畏教慕善,然后有名,非所当疾也。愚臣既不足以识异
人,又主者正以循名案常为职,但当有以验其后。
    故古者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今考绩之法废,而以毁誉相进退,故真伪浑杂,虚实
相蒙。”帝纳其言,即诏作考课法。会司徒缺,毓举处士管宁,帝不能用。更问其次,
毓对曰:“敦笃至行,则太中大夫韩暨;亮直清方,则司隶校尉崔林;贞固纯粹,则太
常常林。”帝乃用暨。毓于人及选举,先举性行,而后言才。黄门李丰尝以问毓,毓曰
:“才所以为善也,故大才成大善,小才成小善。今称之有才而不能为善,是才不中器
也。”丰等服其言。
    齐王即位,赐爵关内侯。时曹爽秉权,将树其党,徙毓仆射,以侍中何晏代毓。顷
之,出毓为廷尉,司隶毕轨又枉奏免官。众论多讼之,乃以毓为光禄勋。爽等见收,太
傅司马宣王使毓行司隶校尉,治其狱。复为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封高乐亭侯,转为
仆射,故典选举,加光禄大夫。高贵乡公即位,进封大梁乡侯。封一子高亭侯,毋丘俭
作乱,大将军司马景王出征,毓纲纪后事,加侍中。正元三年,疾病,逊位。迁为司空
,固推骠骑将军王昶、光禄大夫王观、司隶校尉王祥。诏使使者即授印绶,近爵封容城
侯,邑二千三百户。甘露三年薨,谥曰成侯。孙藩嗣。毓子钦、珽,咸熙中钦为尚书,
珽泰山太守。
    评曰: 附资 睹成败,才周当世。陈群动仗名义,有清流雅望。泰弘济简至,允克
堂构矣。魏世事统台阁,重内轻外,故八座尚书。即古六卿之任也。陈、徐、卫、卢,
久居斯位,矫、宣刚断骨鲠,臻、毓规鉴清理,咸 汇秘手霸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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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和洽字阳土,汝南西平人也。举孝廉,大将军辟,皆不就。袁绍在冀州,遣使迎汝
南士大夫。洽独以“冀州土平民强,英桀所利,四战之地。本初乘资,虽能强大,然雄
豪方起,全未可必也。荆州刘表无他远志,爱人乐士,土地险阻,山夷民弱,易依倚也
。”遂与亲旧惧南从表,表以上客待之。洽曰:“所以不从本初,辟争地也。昏世之主
,不可黜近,久而阽危,必有谗慝间其中者。”遂南度武陵。
    太祖定荆州,辟为丞相掾属。时 ?d、崔琰并以忠清干事,其选用先尚俭节。洽言
曰:“天下大器,在位与人,不可以一节俭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节格物
,所失或多。今朝廷之仪,吏有著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长吏过营,形容不饰,
衣 帽 坏者,谓之廉洁。至令?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餐以
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涂,勉而为之,
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隐伪矣。”
    魏国既建、为侍中。后有白 ?d谤毁太祖,太祖见近臣,怒甚。 ⒊芦d素行有本,
求案实其事。罢朝,太祖令曰:“今言事者白玠不但谤吾也,乃复为崔琰觖望。此损君
臣恩义,妄为死友怨叹,殆不可忍也。昔萧、曹与高祖并起微贱,致功立勋。高祖每在
屈笮,二相恭顺,臣道益彰,所以祚及后世也。和侍中比求实之,所以不听,欲重参之
耳。”洽对曰:“如言事者言,玠罪过深重,非天地所覆载。臣非敢曲理玠以枉大伦也
,以玠出群吏之中。特见拔擢,显在首职,历年荷宠,刚直忠公,为众所惮,不宜有此

    然人情难保,要宜考核,两验其实。今圣恩垂含垢之仁,不忍致之于理,更使曲直
之分不明,疑自近始。”太祖曰:“所以不考,欲两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对曰:“玠
信有谤主之言,当肆之市朝;若玠无此,言市者加诬大臣以误主听;二者不加检核,臣
窃不安。”太祖曰:“方有军事,安可受人言便考之邪?狐射姑刺阳处父于朝,此为君之
诫也。”
    太祖克张鲁,洽陈便宜以时拔军徙民,可省置守之费。太祖未纳,其后竟徙民弃汉
中。出为郎中令。文帝践阼,为光禄勋,封安城亭侯。明帝即位,进封西陵乡侯,邑二
百户。太和中,散骑常侍高堂隆奏:“时风不至,而有休废之气,必有司不勤职事以失
天常也。”诏书谦虚引咎,博咨异同。洽以为‘民稀耕少,浮食者多。国以民为本,民
以谷为命。故废一时之农,则失育命之本。是以先王务蠲烦费,以专耕农。自春夏以来
,民穷于役,农业有废,百姓嚣然,时风不至,未必不由此也。消复之术,莫大于节俭
,太祖建立洪业,奉师徒之费,供军赏之用。吏士丰于资食,仓府衍于谷帛,由不饰无
用之宫,绝浮华之费。方今之要,固在息省劳烦之役,损除他余之务,以为军戎之储。
三边守御,宜在备豫。料贼虎实,蓄士养众,算庙胜之策,明攻取之谋,详询众庶以求
厥中。若谋不素定,轻弱小敌,军人数举,举而无庸,所谓‘悦武无震’,古人之诫也
。”
    转为太常,清贫守约,至卖田宅以自给。明帝闻之,加赐谷帛。薨,谥曰简侯。子
禽嗣。禽弟适,才爽开济,官至廷尉、吏部尚书。洽同郡许混者,许助子也。清醇有鉴
识,明帝时为尚书。
    常林字伯槐,河内温人也。年七岁,有父党造门。问林:“伯先在否?汝何不拜!”
林曰:“虽当下客,临子字父,何拜之有?”于是咸共嘉之。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遣诸
生于属县微伺吏民罪负,便收之。考责钱谷赎罪,稽迟则夷灭宗族,以崇威严。林叔父
挝客,为诸生所白,匡怒收治。举  惶怖,不知所责多少,惧系者不救。?往见匡同县
胡母彪曰:“王府君以文武高才,  吾鄙郡。鄙郡表里山河,土广民殷,又多贤能,惟
所择用。今主上幼冲,贼臣虎据,华夏震慄,雄才奋用之秋也。若欲诛天下之贼,扶王
室之微,智者望风,应之若响,克乱在和,何征不捷,苟无恩德。任失其人,覆亡将至
,何暇匡翼朝廷,崇立功名乎?君其藏之!”因说叔父见拘之意。彪即书责匡,匡原林叔
父。林乃避地上党,耕种山阿。当时旱蝗,林独丰收,尽呼比邻,升斗分之。依故河间
太守陈延壁。陈、冯二姓,旧族冠冕。张杨利其妇女,贪其资货。林率其宗族,为之策
谋。见围六十余日,卒全堡壁。
    并州刺史高于表为骑都尉,林辞不受。后刺史梁习荐州界名士林及杨俊、王淩、王
象、荀纬,太祖皆以为县长。林宰南和,治化有成,超迁博陵太守、幽州刺史,所在有
绩。文帝为五官将,林为功曹。太祖西征,田银、苏伯反,幽、冀扇动。文帝欲亲自讨
之。林曰:“昔忝博陵,又在幽州,贼之形势,可料度也。北方吏民,乐安厌乱,服化
已久,守善者多。银、伯犬羊相聚,智小谋大,不能为害。方今大军在远,外有强敌,
将军为天下之镇也,轻动远举,虽克不武。”文帝从之,遣将往伐,应时克灭。出为平
原太守、魏郡东部都尉,入为丞相东曹属。魏国既建。拜尚书。文帝践阼,迁少府,封
乐阳亭侯,转大司农。明帝即位,进封高阳乡侯,徙光禄勋太常。晋宣王以林乡邑耆德
,每为之拜。或谓林曰:“司马公贵重,君宜止之。”林曰:“司马公自欲敦长幼之叙
,为后生之法。贵非吾之所畏,拜非吾之所制也。”言者踧踖而退。时论以林节操清峻
,欲致之公辅,而林遂称疾笃。拜光禄大夫。年八十三,薨,追赠骠骑将军,葬如公礼
,谥曰贞侯。子旹嗣。为泰山太守。坐法诛。旹弟静绍封。
    杨俊字季才,河内获嘉人也。受学陈留边让,让器异之。俊以兵乱方起,而河内处
四达之衢,必为战场,乃扶持老弱诣京、密山间,同行者百余家。俊振济贫乏,通共有
无。宗族知故为人所略作奴仆者凡六家,俊皆倾财赎之。司马宣王年十六七,与俊相遇
,俊曰:“此非常之入之也。”又司马朗早有声名,其族兄芝,众未之知,惟俊言曰:
“芝虽夙望不及朗,实理但有优耳。”俊转避地并州。本郡王象,少孤特,为人仆隶,
年十七八,见使牧羊而私读书,因被箠楚。俊嘉其才质,即赎象著家,聘娶立屋,然后
与别。
    太祖除俊曲梁长,入为丞相掾属,举茂才,安陵令,迁南阳太守。宣德教,立学校
,吏民称之。徙为征南军师。魏国既建,迁中尉。太祖征汉中,魏讽反于来邺,俊自劾
诣行在所。俊以身方罪免,笺辞太子。太子不悦曰:“杨中尉便去,何太高远邪!”遂被
书左迁平原太守。文帝践阼,复在南阳。时王象为散骑常恃。荐俊曰:“伏见南阳太守
杨俊,秉纯粹之茂质,履忠肃之弘量,体仁足以育物,笃实足以动众。克长后进,惠训
不倦,外宽内直,仁而有断。自初弹冠,所历垂化,再守南阳,恩德流著,殊邻异党,
襁负而至。今境守清静,无所展其智能,宜还本朝,宣力辇毂,熙帝之载。”
    俊自少及长,以人伦自任。同郡审固、陈留卫恂本皆出自兵伍,俊资拔奖致,咸作
佳士;后固历位郡守,恂御史、县令,其明鉴行义,多此类也。初,临菑侯与俊善,太
祖适嗣未定,密访群司。俊虽并论文帝、临菑才分所长,不适有所据当,然称临菑犹美
,文帝常以恨之。黄初三年,车驾至宛,以市不丰乐,发怒收俊。尚书仆射司马宣王、
常侍王象、荀纬请俊,叩头流血,帝不许。俊曰:”吾知罪矣。“遂自杀。众冤痛之。
    杜袭字子绪,颖川定陵人也。曾祖父安,祖父根,著名前世。袭避乱荆州,刘表待
以宾礼。同  繁钦数见奇于表,袭喻之曰:“吾所以与子惧来者,徙欲龙 从 薮,待时
凤翔。岂谓刘牧当为拨乱之主而规长(者)委身哉?子若见能不已,非吾徒也。吾其与子
绝矣!”钦慨然曰:“请敬受命。”袭遂南适长沙。
    建安初,太祖迎天子都许。袭逃还乡里,太祖以为西鄂长。县滨南境,寇贼纵横。
时长吏皆敛民保城郭,不得农业。野荒民困。仓庾空虚。袭自知思结于民,乃遣老弱各
分散就田业。留丁强备守,吏民欢悦。会荆州出步骑万人来攻城,袭乃悉召县吏民任拒
守者五十余人,与之要誓。其亲戚在外欲自营护者,恣听遣出;皆叩头愿致死。于是身
执矢石,率与戮力。吏民感恩,咸为用命。临陈斩数百级,而袭众死者三十余人,其余
十八人尽被创,贼得入城。袭帅伤痍吏民决围得出,死丧略尽,而无反背者。遂收散民
,徙至摩陂营,吏民慕而从之如归。
    司隶钟繇表拜议郎参军事。苟彧又荐袭,太祖以为丞相军祭酒。魏国既建,为侍中
,与王粲、和洽并用。粲强识博闻,故太祖游观出入,多得骖乘,至其见敬不及洽、袭
。袭尝独见,至于夜半。粲性躁竞,起坐,曰:“不知公对杜袭道何等也?”洽笑答曰:
“天下事岂有尽邪?卿昼侍可矣,悒悒于此,欲兼之乎!”后袭领丞相长史,随太祖到汉
中讨张鲁。太祖还,拜袭驸马都尉,留督汉中军事。绥怀开导,百姓自乐出徙洛、邺者
八万余口。夏侯渊为刘备所没,军丧元帅,将士失色。袭与张郃、郭淮纠摄诸军事,权
宜以郃为督,以一众心,三军遂定。太祖东还,当选留府长史镇守长安,主者所选多不
当。太祖令曰:“释骐冀而不乘。焉皇皇而更索?”遂以袭为留府长吏,驻关中。
    时将军许攸拥部曲,不附太祖而有慢言。太祖大怒,先欲伐之。群臣多谏:“可招
怀攸,共讨强敌。”太祖横刀于膝,作色不听。袭入欲谏,太祖逆谓之曰:“吾计以定
,卿勿复言。”袭曰:“若殿下计是邪,臣方助殿下成之。若殿下计非邪,虽‘成宜改
之。殿下逆臣令勿言之,何待下之不阐乎?”太祖曰:“许攸慢吾,如何可置乎?”袭曰
:“殿下谓许攸何如人邪?”太祖曰:“凡人也。”袭曰:“夫‘惟贤知贤,惟圣知圣’
,凡人安能知非凡人邪?方今豺狼当路而狐狸是先,人将谓殿下避强攻弱,进不为勇,退
不为仁。臣闻千钩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今区区之许攸,何足以
劳神武哉?”太祖曰:“善。”遂厚抚攸,攸即归服。时夏侯尚暱于太子,情好至密。袭
谓尚非益友,不足殊待,以闻太祖。文帝初甚不悦,后乃追思。语在《尚传》。其柔而
不犯,皆此类也。
    文帝即王位,赐爵关内侯。及践阼,为督军粮御史,封武平亭侯,更为督军粮执法
,入为尚书。文帝即位,进封平阳乡侯。诸葛亮出秦川,大将军曹真督军拒亮,徙袭为
大将军军师,分邑百户赐兄基爵关内侯。真薨,司马宣王代之,袭复为军师,增邑三百
,并前五百五十户。以疾征还,拜太中大夫。薨,追赠少府,谥曰定侯。子会嗣。赵俨
字伯然,颖川阳翟人也。避乱荆州,与杜袭、繁钦通财同计,合为一家。太祖始迎献帝
都许。 参角 曰:“曹镇东应期命世,必能匡济华?,吾知归矣。”建安二年,年二十
七,遂扶持老弱诣太祖,太祖以俨为朗陵长。县多豪猾,无所畏忌。俨取其尤甚者,收
缚案验,皆得死罪。俨既囚之,乃表府解放,自是威思并著。时袁绍举兵南侵,遣使招
诱豫州诸郡,诸郡多受其命。惟阳安郡不动,而都尉李通急录户调。俨见通曰:“方今
天下未集,诸郡并叛,怀附者夏收其绵绢,小人乐乱,能无遗恨!且远近多虞,不可不详
也。”通曰:“绍与大将军相持甚急,左右郡县背叛乃尔。若绵绢不调送,观听者必谓
我顾望,有所须待也。”俨曰:“诚亦如君虑;然当权其轻重,小缓调,当为君释此患
。”乃书与荀彧曰:“今阳安郡当送绵绢,道路艰阻,必致寇害。百姓困穷,邻城并叛
,易用倾荡,乃一方安危之机也。且此郡人执守忠节,在险不贰。微善必赏,则为义者
劝。善为国者,藏之于民。以为国家宜垂慰抚,所敛绵绢,皆俾还之。”彧报曰:“辄
白曹公,公文下郡,绵绢悉以还民。”上下欢喜,郡内遂安。
    人为司空掾属主簿。时于禁屯颖阴,乐进屯阳翟;张辽屯长社;诸将任气,多共不
协。使俨并参三军,每事训喻,遂相亲睦。太祖征荆州,以俨领章陵太守,徙都督护军
,护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军。复为丞相主簿,迁扶风太守。
太祖徙出故韩遂、马超等兵五千余人,使平难将军殷署等督领,以俨为关中护军,尽统
诺军。羌虏数来寇害,俨率署等追到新平,大破之。屯田客吕并自称将军,聚党据陈仓
,俨夏率署等攻之,贼即破灭。
    时被书差千二百兵往助汉中守,署督送之。行者卒与室家别,皆有忧色。署发后一
日,俨虑其有变,乃自追至斜谷口,人人慰劳,又深戒署。还宿雍州刺史张既舍。署军
复前四十里,兵果叛乱,未知  吉凶。而俨自随步骑百五十人,皆与叛者同部曲,或婚
姻。得此问,各惊,被甲持兵,不复自安。俨欲还,既等以为“今本营党已扰乱,一身
赴之无益,可须定问”。俨曰:“虽疑本营与叛者同谋,要当闻行者变,乃发之。又有
欲善不能自定,宜及犹豫,促抚守之。且为之元帅,既不能安辑,身受祸难,命也。”
遂去。行三十里止,放马息,尽呼所从人,喻以成败,慰励恳切。皆慷慨曰:“死生当
随护军,不敢有二”前到诸营,各召料简诸奸结叛者八百余人,散在原野,惟取其造谋
魁率治之,余一不问。郡县所收送,皆放遣,乃即相率还降。俨密白:“宜遣将诣大营
,请旧兵镇守关中。”太祖遣将军刘柱将二千人,当须到乃发遣,而事露,诸营大骇,
不可安喻。俨谓诸将曰:“旧兵既少,东兵未到,是以诸营图为邪谋。若或成变,为难
不测。因其狐疑,当令早决。”遂宣言当差留新兵之温厚者千人镇守关中,其余悉遣东
,便见主者,内诸营兵名籍,案累重,立差别之。留者意定,与俨同心。其当去者亦不
敢动,俨一日尽遣上道,因使所留干人,分布罗落之。东兵寻至,乃复胁喻。并徙千人
,令相及共东,凡所全致二万余口。
    关羽围征南将军曹仁于樊。俨以议郎参仁军事南行,迁平寇将军徐晃俱前。既到,
羽围仁遂坚。余救兵未到。晃所督不足解围,而诸将呵责晃促救。 参 诸将曰:“今贼
围素固,水潦犹盛。我徒卒单少,而仁隔绝不得同力,此举适所以弊内外耳。当今不若
前军逼围,遣谍通仁,使知外救,以励将士。计北军不过十日,尚足坚守。然后表里俱
发,破贼必矣。如有缓救之戮,余为诸军当之。”诸将皆喜,便作地道,箭飞书与仁,
消息数通,北军亦至,并势大战。羽军既退舟船犹据沔水,襄阳隔绝不通,而孙权袭取
羽辎重,羽闻之,即走南还。
    仁会诸将议,咸曰:“今因羽危惧,必可追擒也。”俨曰:“权邀羽连兵之难,欲
掩制其后,顾羽还救,恐我承其两疲,故顺辞求效,乘衅因变,以观利钝耳。今羽已孤
进,更宜存之以为权害。若深入追北,权则改虞于彼,将生患于我矣。王必以此为深虑
。”仁乃解严。太祖闻羽走,恐诸将追之,果  敕仁,如俨所策。
    文帝即王位,为侍中。顷之,拜驸马都慰。领河东太守,典农中郎将。黄初三年,
赐爵关内侯。孙权寇边,征东大将军曹休统五州军御之,征俨为军师。权众退,军还,
封宜士亭侯,转为度支中郎将,迁尚书。从征吴,到广陵,复留为征东军师。明帝即位
,进封都乡侯,邑六百户,监荆州诸军事,假节。会疾,不行,复为尚书,出监豫州诸
军事,转大司马军师,人为大司农。齐王即位,以俨监雍,凉诸军事,假节,转征蜀将
军,又迁征西将军,都督雍、凉。正始四年,老疾求还,征为骠骑将军,迁司空。薨,
谥曰穆侯。子亭嗣。初,俨与同郡辛毗、陈群、杜袭并知名,号曰辛、陈、杜、赵云。
裴潜字文行,河东闻喜人也。避乱荆州,刘表待以宾礼。潜私谓所亲王粲、司马芝曰:
“刘牧非霸王之才,乃欲西伯自处,其败无日矣。”遂南适长沙。太祖定荆州,以潜参
丞相军事,出历三县令,入为仓曹属。太祖问潜曰:“卿前与刘备俱在荆州,卿以备才
略何如?”潜曰:“使居中国,能乱人而不能为治也。若乘间守险,足以为一方主。”
    时代郡大乱,以潜为代郡太守。乌丸王及其大人,凡三人,各自称单于,专制郡事

    前太守莫能治正,太祖欲授潜精兵以镇讨之。潜辞曰:“代郡户口殷众,士马控弦
,动有万数。单于自知放横日久,内不自安。今多将兵往,必惧而拒境,少将则不见惮
。宜以计谋图之,不可以兵威迫也。”遂单车之郡。单于惊喜。潜抚之以静。单于以下
脱帽稽颡,悉还前后所掠妇女、器械、财物。潜案诛郡中大吏与单于为表里者郝温、郭
端等十余人,北边大震,百姓归心。
    在代三年,还为丞相理曹掾,太祖褒称治代之功。潜曰:“潜于百姓虽宽,于诸胡
为峻。今计者必以潜为理过严,而事加宽惠。彼素骄忽,过宽必弛,既弛又将摄之以法
,此讼争所由生也。以势料之,代必复叛。”于是太祖深悔还潜之速。后数十日,三单
于反问至,乃遣鄢陵侯彰为骁骑将军征之。
    潜出为沛国相,迁兖州刺史。太祖次摩陂,叹其军陈齐整,特加赏赐。文帝践阼,
人为散骑常侍。出为魏郡、颖川典农中郎将,奏通贡举,比之郡国,由是农官进仕路泰
。迁荆州刺史,赐爵关内侯。明帝即位,入为尚书。出为河南尹,转太尉军师、大司农
,封清阳亭侯,邑二百户。入为尚书令,奏正分职,料简名实,出事使断官府者百五十
余条。丧父去官,拜光禄大夫。正始五年薨,追赠太常,谥曰贞侯。子秀嗣。遗令俭葬
,墓中惟置一坐,瓦器数枚,其余一无所设。秀,咸熙中为尚书仆射。
    评曰:和洽清和干理,常林素业纯固,杨俊人伦行义,杜袭温粹识统, 再 则毅有
度,裴潜平恒贞干,皆一世之美士也。至林能不系心于三司,以大夫告老,美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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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韩暨字公至,南阳堵阳人也。同县豪右陈茂,谮暨父兄,几至大辟。暨阳不以为言
,庸赁积资,阴结死士,遂追呼寻禽茂,以首祭父墓,由是显名。
    举孝廉,司空辟,皆不就。乃变名姓,隐居避乱鲁阳山中。山民合党,欲行寇掠。
暨散家财以供牛酒,请其渠帅,为陈安危。山民化之,终不为害。避袁术命召,徙居山
都之山。荆州牧刘表礼辟,遂遁逃,南居孱陵界,所在见敬爱,而表深恨之。暨惧,应
命,除宜城长。
    太祖平荆州,辟为丞相士曹属。后迁乐陵太守,徙监冶谒者,旧时冶作马排,每一
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于前。在职
七年,器用充实。制书褒叹,就加司金都尉,班亚九卿。文帝践阼,封宜城亭侯。黄初
七年,迁太常,进封南乡亭侯,邑二百户。时新都洛阳,制度未备,而宗庙主杨皆在邺
都,暨奏请迎邺四庙神主,建立洛阳庙,四时蒸尝,亲奉粢盛。祟明正礼,废去淫祀,
多所匡正。在官八年,以疾逊位。景初二年春,诏曰:“太中大夫韩暨,澡身浴德,志
节高洁,年逾八十。守道弥固,可谓纯笃,老而益劭者也。其以暨为司徒。”夏四月薨
,遗令敛以时服,葬为土藏。谥曰恭侯。子肇嗣。肇薨,于邦嗣。
    崔林字德儒,清河东武城人也。少时晚成,宗族莫知,惟从兄琰异之。太祖定冀州
,召除邬长,贫无车马,单步之官。太祖征壶关,问长吏德政最者,并州刺史张陟以林
对,于是擢为冀州主簿,徙署别驾、丞相掾属。魏国既建,稍迁御史中丞。文帝践阼,
拜尚书,出为幽州刺史。北中郎将吴质统河北军事,涿郡太守王雄谓林别驾曰:“吴中
郎将,上所亲重,国之贵臣也。仗节统事,州郡莫不奉笺致敬,而崔使君初不与相闻。
若以边塞不修斩卿,使君宁能护卿邪?”别驾具以白林。林曰:“刺史视去此州如脱屣,
宁当相累邪?此州与胡虏接,宜镇之以静,扰之则动其逆心,特为国家生北顾忧,以此为
寄。”在官一期,寇窃寝息。犹以不事上司,左迁河间太守,清论多为林怨也。
    迁大鸿胪。龟兹王遣侍子来朝,朝廷嘉其远至,褒赏其王甚厚。余国各遣子来朝,
间使连属,林恐所遗或非真的。权取疏属贾胡,因通使命,利得印绶。而道路护送,所
损滋多。劳所养之民,资无益之事,为夷狄所笑,此囊时之所患也。乃移书  煌喻指,
并录前世待遇诸国丰约故事,使有恒常。明帝即位,赐爵关内侯,转光禄勋、司隶校尉
。属郡皆罢非法除过员吏。林为政推诚,简存大体,是以去后每辄见思。
    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论》,制下百僚。林议曰:“案《周官》考课,其文备矣,
自康王以下,遂以陵迟。此即考课之法存乎其人也。及汉之季其失岂在乎佐吏之职不密
哉?方今军旅,或猥或卒,备之以科条。申之以内外,增减无常,固难一矣。且万目不张
举其纲,众毛不整振其领。   帐擞荩?烈? 殷,不仁者远。五帝三王未必如一,而各
以治乱。《易》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太祖随宜设辟,以遗来今,不患不法
古也。以为今之制度,不为疏阔,惟在守一勿失而已。若朝臣能任仲山甫之重,式是百
辟,则孰敢不肃?”
    景初元年,司徒、司空并缺,散骑侍郎孟康荐林,曰:“夫宰相者,天下之所瞻效
,诚宜得秉忠履正本德仗义之士,足为海内所师表者。窃见司隶校尉崔林,禀自然之正
性,体高雅之弘量。论其所长以比古人,忠直不回则史鱼之俦,清俭守约则季文之匹也
。牧守州郡,所在而治,及为外司,万里肃齐,诚台辅之妙器,衮职之良才也。”后年
遂为司空,封安阳亭侯,邑六百户。三公封列侯,自林始也。顷之,又进封安阳乡侯。
鲁相上言:“汉旧立孔子庙,褒成侯岁时奉嗣,辟雍行礼,必祭先师,王家出谷,春秋
祭祀。今宗圣侯奉嗣,未有命祭之礼,宜给牲牢,长吏奉祀,尊为贵神。”制三府议,
博士傅只以《春秋传》言立在祀典,则孔于是也。宗圣适足继绝世,章盛德耳。至于显
立言,崇明德,则宜如鲁相所上。林议以为“宗圣侯亦以王命祀,不为未有命也。周武
王封黄帝、尧、舜之后,及立三恪,禹、汤之世,不列于时,复特命他官祭也。今周公
已上,达于三皇,忽焉不祀,而其礼经亦存其言。今独祀孔子者,以世近故也。以大夫
之后,特受无疆之祀,礼过古帝,义逾汤、武,可谓祟明报德矣,无复重祀于非族也。

    明帝又分林邑,封一子列侯。正始五年薨,谥曰孝侯。子述嗣。高柔字文惠,陈留
圉人也。父靖,为蜀郡都尉。柔留乡里。谓邑中曰:“今者英雄并起,陈留四战之地也
。曹将军虽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先得志于陈留,吾恐变乘
间作也,欲与诸君避之。”众人皆以张邈与太祖善,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从兄干,
袁绍甥也。在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会靖卒于西州,时道路艰涩,兵寇纵横,而柔冒
艰险诣蜀迎丧,辛  荼毒、无所不尝,三年乃还。
    太祖  袁氏,以柔为管长。县?素闻其名,奸吏数人,皆自引去。柔教曰:“昔邴
吉临政,吏尝有非,犹尚容之。况此诸吏,于吾未有失乎!其召复之。”咸还皆自励,咸
为佳吏。高干既降,顷之以并州叛。柔自归太祖,太祖欲因事诛之,以为刺奸令史:处
法允当,狱无留滞,辟为丞相仓曹属。太祖欲遣钟繇等讨张鲁,柔谏,以为:今猥遣大
兵,西有韩遂、马超,谓为己举,将相扇动作逆,宜先招集三辅,三辅苟平,汉中可传
檄而定也。繇入关,遂、超等果反。
    魏国初建,为尚书郎。转拜丞相理曹掾。令曰:“夫治定之化,以礼为首。拨乱之
政,以刑为先。是以舜流四凶族,皋陶作士。汉祖除秦苛法,萧何定律。掾清识平当,
明于宪典,勉恤之哉!”鼓吹宋金等在合肥亡逃。旧法,军征士亡,考竟其妻子。太祖患
犹不息,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给官,主者奏尽杀之。柔启曰:“士卒亡军,诚
在可疾,然窃闻其中时有悔者。愚谓乃宜贷其妻子,一可使贼中不信,二可使诱其还心
。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柔恐自今在军之士,见一人亡逃,诛将及已
,亦且相随而走,不可复得杀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太祖曰:“善
。”即止不杀金母、弟,蒙活者甚众。迁为颖川太守,复还为法曹掾。时置校事卢洪、
赵达等,使察群下,柔谏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今置校事,既非居上信下之旨;
又达等数以憎爱擅作威福,宜检治之。”大祖曰:“卿知达等,恐不如吾也。要能刺举
而辨众事,使贤人君子为之,则不能也。昔叔孙通用群盗,良有以也。”达等后奸利发
,太祖杀之以谢于柔。
    文帝践阼,以柔为治书侍御史,赐爵关内侯,转加治书执法。[时]民间数有诽谤妖
言,帝疾之,有妖言辄杀,而赏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辄赏。既使
过误无反善之路,又将开凶狡之群相诬罔之渐,诚非所以息奸省讼,缉熙治道也。昔周
公作诰,称殷之祖宗,咸不顾小人之怨。在汉太宗,亦除妖言诽谤之令。臣愚以为宜除
妖谤赏告之法,以隆天父养物之仁。”帝不即从,而相诬告者滋甚。帝乃下诏:敢以诽
谤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于是遂绝。校事刘慈等,自黄初初数年之间,举吏民奸罪
以万数,柔皆请惩虚实;其余小小挂法者,不过罚金。四年,迁为廷尉。
    魏初,三公无事,又希与朝政。柔上疏曰:“天地以四时成功,元首以辅弼兴治;
成汤仗阿衡之佐,文、武凭旦、望之力。逮至汉初,萧、曹之俦并以元勋代作心膂,此
皆明王圣主任臣于上,贤相良辅股肱于下也。今公铺之臣、皆国之栋梁、民所具瞻。而
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养高,鲜有进纳,诚非朝廷崇用大臣之义、大臣献可替
否之谓也。古者刑政有疑,辄议于槐棘之下。自今之后,朝有疑议及刑狱大事,宜数以
咨访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讲论得失,博尽事情,庶有裨起天听,弘益
大化。”帝 文 焉。帝宜 尴樱??鞣ㄖ镏问橹捶ū????峁讨床淮 诏命,帝怒甚,
遂召柔诣台;遣使者承指至廷尉考竟勋,勋死,乃遣柔还寺。
    明帝即位、封柔延寿亭侯。时博士执经,柔上疏,曰:“臣闻遵道重学,圣人洪训
。褒文崇儒,帝者明义。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陈为务,遂使儒林之
群,幽隐而不显。太祖初兴,愍其如此,在于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高祖即
使,遂阐其业,兴复辟雍,州立课试,于是天下之士,复闻庠序之教,亲俎豆之礼焉。
陛下临政,允迪睿哲,敷弘大猷,光济先轨,虽夏启之承基,周成之继业,诚无以加也
。然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惰
也。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故楚礼申公,学士锐精,汉隆卓茂,搢绅竞慕。
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
学者,于化为弘。”帝纳之。
    后大兴殿舍,百姓劳役。广采众女,充盈后宫;后宫皇子连夭,继嗣未育。柔上疏
,曰:“二虏狡猾,潜自讲肄,谋动干戈,未图束手。宜畜养将士,缮治甲兵,以逸待
之,而顷兴造殿舍,上下劳扰;若使吴、蜀知人虚实,通谋并势,复俱送死,甚不易也
。 艉何南 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
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见所营立,以充朝宴之仪。乞罢作者,使得
就农。二方平定,复可徐兴。昔轩辕以二十五子,传祚弥远。周室以姬国四十,历年滋
多。陛下聪达,穷理尽性,而顷皇子连多夭逝,熊罴之祥又未感应。群下之心,莫不悒
戚。《周礼》,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嫔嫱之仪,既以盛矣。窃闻后庭之数,或复过
之,圣嗣不昌,殆能由此。臣愚以为可妙简淑媛,以备内宫之数,其余尽遣还家。且以
育精养神,专静为宝。如此,则螽斯之征,可庶而致矣。”帝报曰:“知卿忠允,乃心
王室,辄克昌言;他复以闻。”时猎法甚峻。宜阳典农刘龟窃于禁内射兔,其功曹张京
诣校事言之。帝匿京名,收龟付狱。柔表请告者名,帝大怒曰:“刘龟当死,乃敢猎吾
禁地。送龟廷尉,廷尉便当考掠,何复请告者主名,吾岂妄收龟邪?”柔曰:“廷尉,天
下之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复为奏,辞指深切。帝意寤,乃下京名。即还
讯,各当其罪。
    时制,吏遭大丧者,百日后皆给役,有司徒吏解弘遭父丧,后有军事,受敕当行,
以疾病为辞。诏怒曰:“汝非曾、闵,何言毁邪?”促收考竟。柔见弘信甚羸劣,奏陈其
事,宜加宽贷。帝乃诏曰:“孝哉弘也!其原之。”
    初,公孙渊兄晃,为叔父恭任内侍。先渊未反,数陈其变。及渊谋逆,帝不忍市斩
,欲就狱杀之。柔上疏,曰:“《书》称‘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此王制之明典
也。晃及妻子,叛逆之类,诚应枭县,勿使遗育。而臣窃闻晃先数自归,陈渊祸萌,虽
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之美义也。臣以为晃
信有言,宜贷其死;苟自无言,便当市斩。今进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闭著囹圄,使
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帝不听,竟遣使赍金屑饮晃及其妻子,赐以棺、衣
,殡敛于宅。
    是时,杀禁地鹿者身死。财产没官,有能觉告者厚加赏赐。柔上疏曰:“圣王之御
世,莫不以广农为务,俭用为资。夫农广则谷积,用俭则财畜,畜财积谷而有忧患之虞
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为之饥;一妇不织,或为之寒。中间已来,百姓供
给众役,亲田者既减,加顷复有猎禁,群鹿犯暴,残食生苗,处处为害,所伤不赀。民
虽障防,力不能御。至如荧阳左右,周数百里,岁略不收,元元之命,实可矜伤。方今
天下生财者甚少,而麋鹿之损者甚多。卒有兵戎之役,凶年之灾,将无以待之。惟陛下
览先圣之所念,愍稼穑之艰难,宽放民间,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则众庶久济,莫不悦
豫矣。”
    顷之,护军营士窦礼近出不还。营以为亡,表言逐捕,没其妻盈及男女为官奴婢。
盈连至州府,称冤自讼,莫有省者。 舜  柰⑽尽?    柔问曰:“汝何以知夫不亡?”盈垂泣对曰:“夫少单特,养一老妪为母,事甚恭谨
,又哀儿女,抚视不离,非是轻狡不顾室家者也。”柔重问曰:“汝夫不与人有怨仇乎
?”对曰:“夫良善。与人无仇。”又曰:“汝夫不与人交钱财乎?”对曰:“尝出钱与
同营士焦子文,求不得。”时子文适坐小事系狱,柔乃见于文。问所坐。言次,曰:“
汝颇曾举人钱不?”干文曰:“自以单贫,初不敢举人钱物也。”柔察子文色动。遂曰:
“汝昔举窦礼钱,何言不邪?”于文怪知事露,应对不次。柔曰:“汝己杀礼,便宜早服
。”子文于是叩头,具首杀礼本末,埋葬处所。柔便遣吏卒承子文辞往掘礼,即得其尸
。诏书复盈母于为平民。班下天下,以礼为戒。在官二十三年,转为太常,旬日迁司空
,后徙司徒。太傅司马宣王奏免曹爽,皇太后诏召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爽营。太傅谓
柔曰:“君为周勃矣。”爽诛,进封万岁乡侯。高贵乡公即位,进封安国侯,转为太尉
。常道乡公即位,增邑,并前四千,前后封二子亭侯。
    景元四年,年九十薨,於日元侯。孙浑嗣。咸熙中,开建五等。以柔等著勋前朝,
改封浑昌陆子。
    孙礼字德达, 每 容城人也。太祖平幽州,召为司空灸 鞭颉3跎ヂ沂保?裼肽赶?失,同郡马台求得礼母,礼推家财尽以与台。台后坐法当死,礼私导令逾狱自首,既而
曰:“臣无逃亡之义。”径诣刺奸主簿温恢。恢嘉之,具白太祖,各减死一等。后除河
间郡丞,稍迁荧阳都尉。鲁山中贼数百人,保固险阻,为民作害。乃徙礼为鲁相。礼至
官,出俸谷,发吏民,募首级,招纳降附,使还为闲,应时平泰。历山阳、平原、平昌
、琅邪太守。从大司马曹休征吴于夹石口,礼谏以为不可深入,不从而败。迁阳平太守
,入为尚书。
    明帝方修宫室,而节气不和,天下少谷。礼固争罢役。诏曰:“敬纳谠言,促遣民
作。”时李惠监作,复奏留一月,有所成讫。礼径至作所,不复重奏,称诏罢民,帝奇
其意而不责也。
    帝猎于大石山,虎趋乘舆,礼便投鞭下马,欲  剑斫虎,诏令礼上马。明帝临崩之
时,以曹爽为大将军,宜得良佐,于床下受遗诏。拜礼大将军长史,加散骑常待。礼亮
直不挠,爽弗便也,以为扬州刺史,加伏波将军,赐爵关内侯。吴大将军全琮帅数万众
来侵寇,时州兵休使,在者无几。礼躬勒卫兵御之,战于芍陂,自旦及暮,将士死伤过
半。礼犯蹈白刃,马被数创,手秉枹鼓,奋不顾身,贼众乃退。诏书慰劳,赐绢七百匹
。礼为死事者设祀哭临,哀号发心,皆以绢付亡者家,无以入身。
    征拜少府,出为荆州刺史,迁冀州牧。太傅司马宣王谓礼曰:“今清河、平原争界
八年,更二刺史,摩能决之。虞、芮待文王而了,宜善令分明。”礼曰:“讼者据墟墓
为验,听者以先老为正,而老者不可加以榎楚,又墟墓或迁就高敞。或徙避仇讐。如今
所闻,虽皋陶犹将为难。若欲使必也无讼,当以烈祖初封平原时图决之。何必推古问故
,以益辞讼?昔成王以 ┮ 戏叔虞,周公便以封之。今图藏在天府,便可于坐上断也,岂
待到州乎?”宣王曰:“是也。当别下图。”礼到,案图宜属平原。而曹爽信清河言,下
书云:“图不可用,当参异同。”礼上疏曰:“管仲霸者之佐,其器又小,犹能夺伯氏
骈邑,使没齿无怨言。臣受牧伯之任,奉圣朝明图,验地著之界,界实以王翁河为限;
而鄃以马丹候为验,诈以鸣犊河为界。假虚讼诉,疑误台阁。窃闻众口铄金,浮石沉木
,三人成市虎,慈母投其杼。今二郡争界八年,一朝决之者,缘有解书图画,可得寻案
擿校也。平原在两河。向东上,其间有爵提,爵堤在高唐西南,所争地在高唐西北,相
去二十余里,可谓长叹息流涕者也。案解与图奏而鄃不受诏。此臣软弱不胜其任,臣亦
何颜尸禄素餐。”辄束带著履,驾车待放。爽见礼奏,大怒。劾礼怨望,结刑五岁。在
家期年,众人多以为言,除城门校尉。
    时匈奴王刘靖部众强盛,而鲜卑数寇边,乃以礼为并州刺史,加振武将军,使特节
,护匈奴中郎将。往见太傅司马宣王,有忿色而无言。宣王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
分界失分乎?今当远别,何不欢也!”礼曰:“何明公言之乖细也!礼虽不德,岂以官位往
事为意邪?本谓明公齐踪伊、吕,匡辅魏室,上报明帝之托,下建万世之勋。今社稷将危
,天下凶凶,此礼之所以不悦也。”因涕泣横流。宣王曰:“且止,忍不可忍。”爽诛
后,入为司隶校尉,凡临七郡五州,皆有威信。迁司空,封大利亭侯,邑一百户。礼与
卢毓同郡时辈,而情好不睦。为人虽互有长短,然名位略齐云。嘉平二年薨,谥曰景侯
。孙元嗣。
    王观字伟台,东  廪丘人也。少孤贫励志,太祖召为丞相文学掾,出为高唐、阳泉
、酂、任令。所在称治,文帝践阼,入为尚书郎、廷尉监,出为南阳、源郡太守。涿北
接鲜卑,数有寇盗,观令边民十家已上,屯居,筑京候。时或有不愿者,观乃假遣朝吏
,使归助子弟,不与期会,但敕事讫各还。于是吏民相率不督自劝,旬日之中,一时惧
成。守御有备,寇钞以息。明帝即位,下诏书使郡县条为剧、中、平者。主者欲言郡为
中平,观教曰:“此郡滨近外虏,数有寇害,云何不为剧邪?”主者曰:“若郡为外剧,
恐于明府有任子。”观曰:“夫君者,所以为民也。今郡在外剧,则于役条当有降差。
岂可为太守之私而负一郡之民乎?”遂言为外剧郡,后送任子诣邺。时观但有一子而又幼
弱。其公心如此。观治身清素,帅下以俭,僚属承风,莫不自励。
    明帝幸许昌,召观为治书侍御史,典行台狱。时多有  卒喜怒,而观不阿意顺指。
太尉,司马宣王请观为从事中郎,迁为尚书,出为河南尹,徙少府。大将军曹爽使材官
张达斫家屋材,及诸私用之物,观闻知。皆录夺以没官。少府统三尚方御府内藏玩弄之
宝,爽等奢放,多有干求,惮观守法,乃徙为太仆。司马宣王诛爽,使观行中领军,据
爽弟羲营,赐爵关内侯,复为尚书,加驸马都尉。高贵乡公即位,封中乡亭侯。顷之,
加光禄大夫,转为右仆射。常道乡公即位,进封阳乡侯,增邑干户,并前二干五百户。
迁司空,固辞,不许,遣使即第拜授。就官数日,上送印绶,辄自舆归里舍。薨于家,
遗令藏足容棺,不设明器,不封不树。谥曰肃侯。子悝嗣。咸熙中,开建五等,以观著
勋前朝,改封悝胶东子。
    评曰:韩暨处以静居行化,出以任职流称。崔林简朴知能。高柔明于法理。孙礼刚
断伉厉。王观清劲贞白:咸克致公辅。及暨年过八十,起家就列。柔保官二十年,元老
终位:比之徐邈、常林,于兹  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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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1 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辛毗字佐治,颖川阳翟人也,其先建武中自陇西东迁。毗随兄评从袁绍。太祖为司
空,辟毗,毗不得应命。及袁尚攻兄谭于平原,谭使毗诣太祖求和。太祖将征荆州,次
于西平。毗见太祖致谭意,太祖大悦。后数日,更欲先平荆州,使谭、尚自相弊。他日
置酒,毗望太祖色,知有变,以语郭嘉。嘉白太祖,太祖谓毗曰:“谭可信?尚必可克不
?”毗对曰:“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谓他人能间其
间,乃谓天下可定于己也。今一旦求救于明公,此可知也。显甫见显思困而不能取,此
力竭也。兵革败于外, 背贾 于内,兄弟谗阋,国分为二,连年战伐,而介胄生虮虱,
加以旱蝗,饥谨并臻,国无囷仓,行无裹粮,天灾应于上,人事困于下,民无愚智,皆
知土崩瓦解,此乃天亡尚之时也。兵法称有石城汤池带甲百万而无粟者,不能守也。今
往攻邺,尚不还救,即不能自守。还救,即谭踵其后。以明公之威,应困穷之敌,击疲
弊之寇,无异j迅风之振秋叶矣。天以袁尚与明公,明公不取而伐荆州。荆州丰乐,国未
有衅。仲虺有言‘取乱侮亡。’方今二袁不务远略而内相图,可谓乱矣。居者无食,行
者无粮,可谓亡矣。朝不谋夕,民命靡继,而不绥之,欲待他年;他年或登,又自知亡
而改修厥德,失所以用兵之要矣。今因其请救而抚之,利莫大焉。且四方之寇,莫大干
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下震。”太祖曰:“善”。乃许谭平,次于黎阳。明年攻
邺,克之,表毗为议郎。久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平下辩,使毗与曹休参之,令曰:“昔
高祖贪财好色,而良、平匡其过失。今佐治、文烈忧不轻矣。”军还,为丞相长史。文
帝践阼,迁侍中。赐爵关内侯。时议改正朔。毗以魏氏遵舜、禹之统,应天顺民;至于
汤、武,以战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时”,《左氏传》曰:“夏数为
得天正,何必期于相反。帝善而从之”。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时连蝗民讥,
群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毗与朝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见之,皆莫敢言。
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帝曰:“卿谓我徙之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也
。”帝曰:“吾不与卿共议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厕之谋议之官
,安得不与臣议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内;毗随
而引其裾,帝遂奋衣不还,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
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帘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于
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帝默然,后遂为之稀出。
    上军大将军曹真征朱然于江陵,毗行军师。还,封广平亭侯。帝欲大兴军征吴,毗
谏曰:“吴、楚之民,险而难御,道隆后服,道洿先叛,自古患之,非徒今也。今陛下
祚有海内,夫不宾者,其能久乎? 粑举⒊ 帝,子阳僭号?历年未几,或臣或诛。何则,
违逆之道不久全,而大德无所不服也。方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夫庙算而后出军,犹
临事而惧,况今庙算有阙而欲用之,臣诚未见其利也。先帝屡起锐师,临江而旋。今六
军不增于故,而复循之,此未易也。今日之计,莫若修范蠢之养民,法管仲之寄政,则
充国之屯田,明仲尼之怀远;十年之中,强壮末老,童龀胜战,兆民知义,将士思奋,
然后用之,则役不再举矣。”帝曰:“如卿意,更当以虏遗子孙邪?”毗对曰:“昔周文
王以纣遗武王,唯知时也。苟时未可,容得已乎!”帝竟伐吴,至江而还。
    明帝即位,进封颖乡侯,邑三百户。时中书监刘放、令孙资见信于主,制断时政,
大臣莫不交好,而毗不与往来。毗子敞谏曰:“今刘、孙用事,众皆影附,大人宜小降
意,和光同尘。不然必有谤言。”毗正色曰:“主上虽未称聪明,不为暗劣。吾之立身
,自有本末。就与刘、孙不平,不过令吾不作三公而已,何危害之有?焉有大丈夫欲为公
而毁其高节者邪?”冗从仆射毕轨表言:“尚书仆射王思精勤旧吏,忠亮计略不如辛毗,
毗宜代思。”帝以访放、资,放、资对曰:“陛下用思者,诚欲取其效力,不贵虚名也
。毗实亮直,然性刚而专,圣虑所当深察也。”遂不用。出为卫尉。
    帝方修殿舍,百姓劳役。毗上疏曰:“窃闻诸葛亮讲武治兵,而孙权市马辽东,量
其意指,似欲相左右。备豫不虞,古之善政,而今者宫室大兴,加连年谷麦不收。诗云
:“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唯陛下为社稷计。”帝报曰:“二
虏未灭而治宫室,直谏者立名之时也。夫王者之都,当及民劳兼办,使后世无所复增,
是萧何为汉规摹之略也。今卿为魏重臣,亦宜解其大归。”帝又欲平北芒,令于其上作
台观,则见盂津,毗谏曰:“天地之性,高高下下,今而反之,既非其理;加以损费人
功,民不堪役。且若九河盈溢,洪水为害,而   杲砸模??我杂??”帝乃止。青龙二
年,诸葛亮串众出渭南。先是,大将军司马宣王数请与亮战,明帝终不听;是岁恐不能
禁,乃以毗为大将军军师,使持节。六军皆肃,准毗节度,莫敢犯违。亮卒,复还为卫
尉。薨,谥曰肃侯。子敞嗣,咸熙中为河内太守。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人也。以州从事为牧韦端使诣许,拜安定长史。阜还,关右诸
将问袁、曹胜败孰在,阜曰:“袁公宽而不断,好谋而少决。不断则无威,少决则失后
事,今虽强,终不能成大业。曹公有雄才远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
,所任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长史非其好,遂去官。而端征为太仆,其子康代
为刺史,辟阜为别驾。察孝廉,辟丞相府,州表留参军事。
    马超之战败渭南也,走保诸戎。太祖追至安定,而苏伯反河间,将引军东还。阜时
奉使,言于太祖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西州畏之。若大军还,不严为
之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有也。”太祖善之,而军还仓卒,为备不同。超率诸戎渠帅以
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惟冀城奉州郡以固守。超尽兼陇右之众,而张鲁又遣大
将杨昂以助之,凡万余人,攻城。阜率国土大夫及宗族子弟胜兵者千余人,使从弟岳于
城上作偃月营,与超接战,自正月至八月拒守而救兵不至。州遣别驾阎温循水潜出求救
,为超所杀,于是刺史、太守失色,始有降超之计。阜流涕谏曰:“阜等率父兄子弟以
义相励,有死无二;田单之守,不固于此也。弃垂成之功,陷不义之名,阜以死守之。
”遂号哭。刺史、太守卒遣人请和,开城门迎超。超入,拘岳于冀,使  昂杀刺史、太
守。阜内有报超之志,而未得其便。顷之,阜以丧妻求葬假。阜外兄姜叙屯历城。阜少
长叙家,见叙母及叙,说前在冀中时事,氺[ 悲甚。叙曰:“何为乃尔?”皋曰:“守城
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视息于天下!马超背父叛君,虐杀州将,岂独阜之忧责
,一州士大夫皆蒙其耻。君拥兵专制而无讨贼心,此赵盾所以书弑君也。超强而无义,
多衅易图耳。”叙母慨然,救叙从阜计。计定,外与乡人姜隐、赵昂、尹奉、姚琼、孔
信、武都人李俊、王灵结谋,定讨超约,使从弟谟至冀语岳,并结安定梁宽、南安赵衢
、庞恭等。约誓既明,十七年九月,与叙起兵于卤城。超闻阜等兵起,自将出。而衢、
宽等解岳,闭冀城门,讨超妻子。超袭历城,得叙母。叙母骂之曰:“汝背父之逆子,
杀君之桀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视人乎!”超怒,杀之。阜与超战,身
被五创,宗族昆弟死者七人。超遂南奔张鲁。
    陇右平定,太祖封讨超之功,侯者十一人, 透 爵关内侯。阜让曰:“阜君存无扦
难之功,君亡无死节之效,于义当细,于法当诛。超又不死,无 斯 荷爵禄。”太祖报
曰:“君与群贤共建大功,西上之人以为美谈。子贡辞赏,仲尼谓之止善。君其剖心以
顺国命。姜叙之母,劝叙早发,明智乃尔,虽杨敞之妻盖不过此。贤哉,贤哉!良史记录
,必不坠于地矣。”
    太祖征汉中,以阜为益州刺史。还,拜金城太守,未发,转武都太守。郡滨蜀汉,
阜请依袭遂故事,安之而已。会刘备遣张飞、马超等从沮道趣下辩,而氐雷定等七部万
余落反应之。太祖遣都护曹洪御超等,超等退还。洪置酒大会,令女倡著罗觳之衣,蹋
鼓,一坐皆笑。阜厉声责洪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有于广坐之中裸女人形体!虽
桀、约之乱,不甚于此。”遂奋衣辞出。洪立罢女乐,请阜还坐,肃然惮焉。及刘备取
汉中以逼下辩,太祖以武都孤远,欲移之,恐吏民恋土。阜威信索著,前后徙民、氏,
使居京兆、扶风、天水界者万余户,徙郡小槐里,百姓襁负而随之。为政举大纲而已,
下不忍欺也。文帝问侍中刘晔等:“武都太守何如人也?”皆称阜有公辅之节。未及用,
会帝崩。在郡十余年,征拜城门校尉。
    阜常见明帝著绣帽、被缥绫半裒。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默然不答,自
是不法服不以见阜。迁将作大匠。时初治富室,发美女以充后庭,数出入弋猎。秋,大
雨震电,多杀鸟雀。阜上疏曰:“臣闻明主在上,群下尽辞。尧、舜圣德,求非索谏。
大禹勤功,务卑宫室,成汤遭旱,归咎责己。周文刑于寡妻,以御家邦。汉文躬行节俭
,身衣弋绨。此皆能昭令问,贻厥孙谋者也。伏惟陛下奉武皇帝开拓之大业,守文皇帝
克终之元绪,诚宜思齐往古圣贤之善治,总观季世放荡之恶政。所谓善治者,务俭约、
重民力也;所谓有恶政者,从心恣欲,触情而发也。惟陛下稽古世代之初所以明赫,及
季世所以衰弱至于泯灭,近览汉末之变,足以动心诫惧矣。囊使桓、灵不废高祖之法,
文、景之恭俭,太祖虽有神武,于何所施其能邪?而陛下何由处斯尊哉?今吴、蜀未定,
军旅在外,愿陛下动则三思,虑而后行。重慎出入,以往鉴来,言之若轻,成败甚重。
顷者天雨,又多卒暴雷电非常,至杀鸟雀。天地神明,以王者为子也,政有不当,则见
灾谴。克己内讼,圣人所记。惟陛下虑患无形之外, 髅 纤微之初,法汉孝文出惠帝美
人,令得自嫁;顷所调送小女,远闻不令,宜为后图。诸所缮治,务从约节。《书》曰
:‘九族既睦,协和万国。’事思厥宜,以从中道,精心计谋,省息费用。吴、蜀以定
,尔乃上安下乐,九亲熙熙。如此以往,祖考心欢,尧、舜其犹病诸。今宜开大信于天
下,以安众庶,以示远人。”时雍丘王植怨于不齿,藩国至亲,法禁峻密,故阜又陈九
族之义焉。诏报曰:“间得密表,先陈往古明王圣主,以讽暗政,切至之辞,款诚笃实
。退思补过,将顺匡救,备至悉矣。览思苦言,吾甚嘉之。”
    后迁少府,是时大司马曹真伐蜀,遇雨不进。阜上疏曰:“昔文王有赤乌之符,而
犹日昃不暇食;武王白鱼入舟,君臣变色。而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灾异而不战竦
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陛下宜深有以专精应答,侧席而坐,思示远以德,绥
迩以俭。间者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以积日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
所费以多,若有不继,必违本国。《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
徙使六军团于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主兵之道也。武王还师,殷卒以亡,
知天期也。今年凶民讥,宜发明  损膳减服,技巧珍玩之物,皆可罢之。昔邵信臣为少
府于无事之世,而奏罢浮食;今者军用不足,益宜节度。”帝即召诸军还。后诏大议政
治之不便于民者。阜仪以为:致治在于任贤,兴国在于务农。若舍贤而任所私,此忘治
之甚者也。广开宫馆,高为台榭,以妨民务,此害农之甚者也。百工不敦其器,而竞作
奇巧,以合上欲,此伤本之甚者也。孔子曰:‘苛政甚于猛虎。’今守功文俗之吏,为
政不通治体,苟好烦苛,此乱民之甚者也。当今之急,宜四甚,并诏公卿郡园,举贤良
方正敦朴之士而选用之,此亦求贤之一端也。
    阜又上疏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
,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帝
闻而愈敬惮阜。
    帝爱女淑,未期而夭,帝痛之甚,追封平原公主,立庙洛阳,葬于南陵。将自临送
,阜上疏曰:“文皇帝、武宣皇后崩,陛下皆不送葬,所以重社稷、备不虞也。何至孩
抱之赤子而可送葬也哉?”帝不从。
    帝既新作许宫,又营洛阳宫殿观阁。阜上疏曰:“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
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古之圣帝明王,未有极宫室
之高丽以彫弊百姓之财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约为倾宫、鹿台,以丧其社稷,楚灵
以筑章华而身受其祸;秦始皇作阿房而殃及其子,天下叛之,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
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法则,夏桀、
殷纣、楚灵、秦皇为深诫。高高在上,实监后德。慎守天位,以承祖考,巍巍大业,犹
恐失之。不夙夜敬止,允恭恤民,而乃自暇自逸,惟富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

    《易》曰:‘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閴其无人’。王者以天下为家,言丰屋之
祸,至于家无人也。方今二虏合从,谋危宗庙,十万之军,东西奔赴,边境无一日之娱
。农夫废业,民有饥色。陛下不以是为忧,而营作宫室,无有已时。使国亡而臣可以独
存,臣又不言也。君作无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孝经》曰:‘天子有
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
。陛下不察臣言, 只首 烈考之祚,将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
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天子感其忠言,手笔诏答。每朝廷会议,阜常
侃然以天下为己任。数谏争,不听,乃屡乞逊位,未许。会卒,家无余财。孙豹嗣。
    高堂隆字升平,泰山平阳人,鲁高堂生后也。少为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为督邮。
郡督军与悌争论,名悌而呵之。隆按剑叱督军曰:“昔鲁定见侮,仲尼历阶;赵弹秦筝
,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督军失色,悌惊起止之。后去吏,避地济南。
    建安十八年,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后为历城侯徽文学,转为相。徽遭太祖丧,不
哀,反游猎驰骋;隆以义正谏,甚得辅导之节。黄初中,为堂阳长,以选为平原王傅。
王即尊位,是为明帝。以隆为给事中、博士、驸马都尉。帝初践阼,群臣或以为宜飨会
,隆曰:“唐、虞有遏密之哀,高宗有不言之思,是以至德雍熙,光于四海。”以为不
宜为会,帝敬纳之。迁陈留太守。犊民酉牧,年七十余,有至行,举为计曹掾。帝嘉之
,特除郎中以显焉。征隆为散骑常侍,赐爵关内侯。
    青龙中,大治殿舍,西取长安大钟。隆上疏曰:“昔周景王不仪刑文、武之明德,
忽公旦之圣制,既铸大钱,又作大钟,单穆公谏而弗听,泠州鸠对而弗从,遂迷不反,
周德以衰,良史记焉,以为永鉴。然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荡圣心,求取亡国
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德政。非所以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也。”是日,帝幸上
方,隆与卞兰从。帝以隆表授兰,使难隆曰:“兴衰在政,乐何为也?化之不明,岂钟之
罪?”隆曰:“夫礼乐者,为治之大本也。故策韶九成,凤皇来仪,雷鼓六变,天神以降
,政是以平,刑是以错,和之至也。新声发响,商辛以陨,大钟既铸,周景以弊,存亡
之机,恒由斯作,安在废兴之不阶也?君举必书,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后?圣王
乐闻其阙,故有箴规之道。忠臣愿竭其节,故有匪躬之义也。”帝称善。
    迁侍中,犹领太史令。崇华殿灾。诏问隆:“此何咎?于礼,宁有祈禳之义乎?”隆
对曰:“夫灾变之发,皆所以明孝诫也,惟率礼修德,可以胜之。《易传》曰:‘上不
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苟饰宫室,不知
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高殿起也。上天降鉴,故谴告陛下;陛下宜增祟人道,
以答天意。昔太成有桑谷生于朝  武丁有雊雉登于鼎,皆闻灾恐惧,侧身修德,三年之
后,远 某? ,故号曰中宗、高宗。此则前代之明鉴也。今案旧占,灾火之发,皆以台
榭宫室为诫。然今宫室之所以充广者,实由宫人猥多之故。宜简择留其淑懿,如周之制
,罢省其余。此则祖己之所以训高宗,高宗之所以享远号也。”昭问隆:“吾闻汉武帝
时,柏梁灾,而大起宫殿以厌之,其义云何?”隆对曰:“臣闻《西京》:‘柏梁既灾,
越巫陈方,建章是经,以厌火祥。’乃夷越之巫所为,非圣贤之明训也。
    《五行志》曰:‘柏梁灾,其后有江兖巫蛊(也)卫太子事。’如《志》之言,越
巫建章无所厌也。孔子曰:‘灾者修类应行,精祲相感,以戒人君。’是以圣主睹灾责
躬,退而修德,以消复之。今宜罢散民役。宫室之制,务从约节,内足以待风雨,外足
以讲礼仪。清扫所灾之处,不敢于此有所立作,绕S 、嘉禾必生此地,以报陛下虔恭之
德。岂可疲民之力,竭民之财!实非所以致符瑞而怀远人也。”帝遂复崇华殿,时郡国有
九龙见,故改曰九龙殿。
    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帝以问隆。对曰:“《诗》云‘惟鹊有巢,惟鸠居之。
’今兴宫室,起陵霄厥,而鹊巢之,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
,将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无亲。惟与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
虑。夏、商之季,皆继体也,不钦承上天之明命,  谗馅是从,废德适?,故其亡也忽
焉。太戊、武丁,睹灾竦惧,只承天戒,故其兴也勃焉。今若休罢百役,俭以足用,增
祟德政,动遵帝则,除普天之所患,兴兆民之所利,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岂惟殷宗转
祸为福而已哉!臣备腹心,苟可以繁祉圣躬,安存社稷,臣虽灰身破族,犹生之年也。岂
惮忤逆之灾,而令陛下不闻至言乎?“于是帝改容动色。
    是岁,有星孛于大辰。隆上疏,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天地、社稷之位,
敬恭以奉之。将营宫室,则宗庙为先,废厩库为次。居室为后。今圜丘、方泽、南北郊
、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又未如礼,而崇饰居室,士民失业。外人咸云‘宫
人之用,与兴戎军国之费,所尽略齐。’民不堪命,皆有怨怒。《书》曰:‘天聪明自
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舆人作颂,则向以五福,民怒吁嗟,则威以六极,言
天之赏罚,顺民言,顺民心也。是以临政务在安民为先,然后稽古之化,格于上下,自
古及今,未尝不然也。夫采椽卑宫,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风也。玉台琼室,夏癸、
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今之宫室,实违礼度,乃更建立九龙,华饰过前。天彗章灼,始
起于房心,犯帝坐而干紫微,此乃皇天子爱陛下,是以发教戒之象,始卒皆于尊位,殷
勤郑重。欲必觉寤陛下;斯乃慈父恳切之训,宜崇孝子只耸之礼,以率先天下,以昭示
后昆,不宜有忽,以重天怒。”财军国多事,用法深重。隆上疏,曰:“夫拓迹垂统,
必俟圣明,辅世匡治,亦须良佐,用能庶绩其凝而品物康乂也。夫移风易俗,宣明道化
,使四表同风,回首面内,德教光熙,九服慕义,固非俗吏之所能也。今有司务纠刑书
,不本大道,是以刑用而不措,俗弊而不敦。宜崇礼乐,班叙明堂,修三雍、大射、养
老,营建郊庙,尊儒士,举逸民,表章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布恺悌,尚俭素,然后
备礼封禅。归功天地,使雅颂之声盈于六合,缉熙之化混于后嗣。斯盖至治之美事,不
朽之贵业也。然九城之内,可揖让而治,尚何忧哉!不正其本而救其末,譬犹棼丝,非政
理也。可命群公卿士通儒,造具其事,以为典式。’隆又以为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
,异器械,自古帝王所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故三春称王,明三统也。于是敷演旧章
,奏而改焉。
    帝从其议,改青龙五年春三月为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服色尚黄,牺牲用白,从地正
也。
    迁光禄勋。帝愈增崇宫殿,雕饰观阁,凿太行之石英,采谷城之文石,起景阳山于
劳林之园,建昭阳殿于太极之北,铸作黄龙凤皇奇伟之兽,饰金塘、陵云台、陵霄阙。
百役繁兴,作者万数,公卿以下至于学生,莫不展力,帝乃躬自握土以率之。而辽东不
朝。悼皇后崩。天作淫雨,冀州水出,漂没民物。隆上疏切谏曰:“盖‘天地之大德曰
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士民者,乃国家之镇也
。谷帛者,乃士民之命也。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是以帝耕以劝农,后桑以成
服,所以昭事上帝,告虔报施也。昔在伊唐,世值阳九厄运之会,洪水滔天,使鲧治之
,绩用不成,乃举文命,随山刊木,前后历年二十二载。灾眚之甚,莫过于彼,力役之
兴,莫久于此,尧、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士庸勋,各有等差,君子小人,
物有服章。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
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有国有家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妪煦养育,故称‘恺悌君
子,民之父母。’今上下劳役,疾病凶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
,以救其困。
    臣观在昔书籍所载,天人之际,未有不应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阴
阳之逆顺,矜矜业业,惟恐有违。然后治道用兴,德与神符,灾异既发,惧而修政,未
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叶,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轨,不纳正士之直言,以遂其
情志,恬忽变戒,未有不寻践祸难,至于颠复者也。天道既著,请以人道论之。夫六情
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贞,各居其一。及其动也,交争于心,欲强质弱,则纵滥不禁
。精诚不制,则放溢无极。夫情之所在,非好则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
不立。情苟无极,则人不堪其劳,物不充其求。劳求并至,将起祸乱。故不割情,无以
相供。仲尼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由此观之,礼义之制,非苟拘分,将以远害
而兴治也。
    “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号称帝,
欲兴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备并修德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
申认停 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
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祟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
下闻之,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岂不幸 黄1 而取之不难
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
    且秦始皇不筑道德之基,而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当其君臣
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故臣
以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
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约俭,惠下养民,而
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县,可为痛器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三。况今天下
彫弊,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
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
    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绝廪赐,不应输者今
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赋,
前后相继。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在,且夫禄赐谷帛,人主所以惠养吏民而为之
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周礼》,天府
掌九伐之则,以给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后,乃
以式贡之余,供王玩好。又上用财,必考于司会。今陛下所与共坐 让 治天下者,非三
司九列,则台阁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无讳。若见丰省而不敢以告,从命奔走,惟恐
不胜,是则具臣,非鲠辅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梧
。”二世用之,秦国以覆,斯亦灭族。是以史迁讥其不正谏,而为世诫。
    书奏,帝览焉。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
    隆疾笃。口占上疏曰:“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寝疾病,有增无损,常惧奄忽,忠款不昭。臣之丹诚,岂
惟曾子,愿陛下少垂省览!涣然改往事之过谬,勃然兴来事之渊塞,使神人响应,殊方慕
义,四灵效珍,玉衡曜精,则三王可迈,五帝可越,非徒继体守文而已也。臣常疾世主
莫不思绍尧、舜、汤、武之治。而蹈踵桀、纣、幽、厉之迹,莫不蚩笑季世惑乱亡国之
主,而不登践虞、夏、殷、周之轨。悲夫!以若所为,求若所致,犹缘木求鱼,煎水作冰
,其不可得明矣。寻观三代之有天下也,圣贤相承,历载数百,尺土莫非其有,一民莫
非其臣,万国咸宁,九有有截;鹿台之金,巨桥之粟,无所用之,仍旧南面,夫何为哉
!然癸、辛之徒,恃其旅力,知足以拒谏,才足以饰非,谄谀是尚,台观是崇,淫乐是好
,倡优是说,作靡靡之乐,安濮上之音。上天不蠲,眷然回顾,宗国为墟,不夷子隶,
纣县自旗,粲放鸣条;天子之尊,汤、武有之,岂伊异人,皆明王之胄也。且当六国之
时,天下殷炽,秦既兼之,不修圣道,乃构阿房之宫,筑长城之守,矜夸中国,威服百
蛮,天下震竦,道路以目;自谓本枝百叶,永垂洪晖,岂寤二世而灭,社稷崩圮哉、近
汉孝武乘文、景之福,外 烈牡 ,内兴宫殿,十余年间,天下嚣然。乃信越巫,怼天迁
怒,起建章之宫,千门万户,卒致江充妖蛊之变,至于宫室乖离,父子相残,殃咎之毒
,祸流数世。
    臣观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巢,口爪胸赤,此魏室之大异也,宜
防鹰扬之臣宁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君国典兵,往往 遨N,镇抚皇畿,冀亮帝室。昔
周之东迁,晋、郑是依,汉吕之乱,实赖朱虚,斯盖前代之明鉴。夫皇天无亲,惟德是
辅。民咏德政,则延期过历,下有怨叹,掇录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
之天下也。臣百疾所钟,气力稍微,辄自舆出,归还里舍,若遂沉沦,魂而有知,结草
以报。”诏曰:“生 ?安? ,直过史鱼,执心坚白,  謇匪躬,如何微疾未除,退身
里舍?昔邴吉以阴德,疾除而延寿。贡禹以守节,疾笃而济愈。生其强饭专精以自持。”
隆卒,遗令薄葬,敛以时服。
    初,太和中,中护军蒋济上疏曰“宜遵古封禅”。诏曰:“闻济斯盲,使吾汗出流
足。”事寝历岁,后遂议修之,使隆撰其礼仪。帝闻隆没,叹息曰:“天不欲成吾事,
高堂生舍我亡也。”于琛嗣爵。始,景初中,帝以苏林、秦静等并老,恐无能传业者。
乃诏曰:“昔先圣既没,而其遣言余教,著于六艺。六艺之文,礼又为急,弗可斯须离
者也。末俗背本,所由来久。故闵子讥原伯之不学,荀卿丑秦世之坑儒,儒学既废,则
风化易由兴哉、方今宿生臣儒,并各年高,教训之道,孰为其继?昔伏生将老,汉文帝嗣
以晁错;《谷梁》寡畴,宣帝承以十郎。其科郎吏高才解经义者三十人,从光  勋隆、
散骑常侍林、博士静,分受四经三礼,主者具为设课试之法。夏侯胜有言:‘士病不明
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今学者有能究极经道,则爵禄荣宠,不期
而至。可不勉哉!”数年,隆等皆卒,学者遂废。
    初,任城栈潜,太祖世历县令。尝督守邺城。时文帝为太子,耽乐田猎,晨出夜还
。潜谏曰:“王公设险以固其国,都城禁卫,用戒不虞。
    《大雅》云:‘宗子维城,无俾城坏。’又曰:‘犹之未远,是用大谏。’若逸于
游田,晨出昏归,以一日从禽之娱,而忘无垠之衅,愚窃惑之。”太子不悦,然自后游
出差简。黄初中,文帝将立郭贵嫔为皇后,潜上疏谏,语在《后妃传》。明帝时,众役
并兴,戚属疏斥,潜上疏曰:“天生蒸民而树之君,所以覆焘群生,   ?资??史街?四海匪为天子,裂土分疆匪为诸侯也。始自三皇,爰暨唐、虞,咸以博济加于天下,醇
德以洽,黎元赖之。三王既微,降逮于汉,治日益少,丧乱弘多,自时厥后,亦罔克乂
。太祖浚哲神武,芟除景乱,克复王纲,以开帝业。文帝受天明命, ? 皇基,践阼七
载,每事未遑。陛下圣德,纂承洪绪,宜崇晏晏,与民休息。而方隅匪宁,征夫远戍,
有事海外,悬旌万里,六军骚动,水陆转运,百姓舍业,日费千金。大兴殿舍,功作万
计,祖来之松,刊出穷谷,怪石珷玞,浮于河、淮,都圻之内,尽为甸服,当供稿秸铚
粟之调,而为苑囿择禽之府,盛林莽之秽,丰鹿兔之薮;伤害农功,地繁茨棘,灾疫流
行,民物大溃,上减和气,嘉禾不植。臣闻文王作丰,经始勿亟,百姓子来,不日而成
。灵沼、灵囿,与民共之。今宫观崇侈,雕楼极妙,忘有虞之总期,恩殷辛之琼室。禁
地千里,举足投网,丽拟阿房,役百干溪。臣恐民力凋尽,下不堪命也。昔秦据殽函以
制六合,自以德高三皇,功兼五帝,欲号谥至万叶,而二世颠覆,愿为黔首,由枝干既
杌,本实先拔也。盖圣王之御世也,克明俊德,庸勋亲亲。俊乂在官,则功业可隆,亲
亲显用,则安危同忧;深根固本,并为干冀,虽历盛衰,内外有辅。昔成王幼冲,未能
政,阂、吕、召、华,并在左右:今既无卫侯、康叔之监,分陕所任,又非旦、奭。东
宫未建,天下无副。愿陛下留心关塞,永保无极,则海内幸甚。”后为燕中尉。辞疾不
就,卒。
    评曰:辛毗、杨阜,刚亮公直,正 煞 躬,亚乎汲黯之高风焉。高堂隆学业修明,
志在匡君,因变陈戒,发于恳诚,忠矣哉!及至必改正朔,俾魏祖虞,所谓意过其通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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