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尾声

宁夜

无忧宫众人团团围住，有两人剑拔弩张，生死不容，有一人想力挽狂澜，阻止决战，可是事实往往不在任何人的理想之中，最后一战，孰胜孰败，孰生孰死，在天意，更在自己。

凌凤兮

匆匆赶来，便已看见剑拔弩张的清翎与凌展年，两人均是凌凤兮最重要的人，一时间，凌凤兮也不知到该怎么办，又看见闻声赶来的众教众，凌凤兮紧握拳头，横在清翎的面前，挡住凌展年的进攻，同时对清翎说：“翎儿，你快走，这……我在这帮你挡住爹，你快点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的……”接着又对凌展年说：“爹，求你放了翎儿吧，她始终是你的亲孙女阿……”

凌展年

“畜生！你……你……你是要把我气死是不是，居然处处为了这个妖女说话！”
凌展年看到凌凤兮居然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更加怒发冲冠，但听到“孙女”这个词，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探了对面的清翎一眼：

孙女？眼前这个女子吗？你可知道，那龙凤玉佩，是我在凤儿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不要，唯有凤儿，他是要继承我全部的人，可是你是他生命里的瑕疵，你如何能做他的女儿，我的孙女。

那一眼也只是浅浅一探，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凌展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道：
“你不要再说了，这个狠毒的妖女和我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看到了，留她在世上只会害人！”

清翎

清翎没有看到凌展年移过来的目光，只是恍惚的看着凌凤兮：
我杀了人，他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狠毒的坏人？

听到凌展年的怒喝，又回过神来，清冷的道：
“我没想过在你手下求饶，连你的护法都没求过我，我不可能不如他！”

凌凤兮

看着凌展年的神色，知道他如今杀意正浓，清翎再不走，必定会死在父亲的手上，可是清翎的脾气自己也狠清楚，她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最后凌凤兮把心一横，回头挂了清翎一掌，语气强硬的对她喝道：“你走阿，你给我走阿，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还要留在这作甚，难道你还嫌你自己丢的脸还不够么，滚阿，你快点快给我滚……”在说这话时，凌凤兮的心，犹如掉进了火堆之中，火烧般的剧痛，面前的女子，曾经是自己所爱的人，可是因为自己多年前的一件错事而害了她的一生，而今，自己再次的去伤害这女子……可是受到最大伤害的不也是自己么……

清翎

刚刚摆脱心中对凌凤兮的心绪烦扰，准备专心对着凌展年一战，突然听到凌凤兮口出恶言，本来就脑中就已经被许多事情阻扰，一时间根本不能察觉凌凤兮前后态度的异变，只是被他所说的话吓到，睁大了眼睛望着凌凤兮的样子，心中只有这一句话：
他讨厌我了，果然觉得我是个狠毒的女人了……

心中更加伤痛，很想对凌凤兮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先要杀我的，他还侮辱我娘……

可是嘴唇张了张，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二行泪水流了下来：
我现在解释，他还会听么……

只是看着凌凤兮，说不出一个字来。

凌展年

心中清明如镜，知道凌凤兮这招不过是激将清翎消失战意，离开无忧宫，想到儿子还在处处为清翎着想，心中一紧：

现在凤儿就事事为她考虑，如果她真的平安离开，以后还会缠上凤儿。若是个男孩，调教一下说不定还会有些骨气，可惜是南宫的女儿，以后要是真的又是一个南宫湄红，凤儿这生就完了，看来真的不能留她。

这样想着，眉头紧皱，开始一步一步向清翎走去。

凌凤兮

凌展年一步一步的走向清翎，而凌凤兮的心跳也随着凌展年的步伐而不断加速，清翎呆滞的神情告诉自己，她接受不了自己对她所说的话……也承受不了自己对她的伤害，如今凌凤兮已经别无他法了，脚步一滑，便已挡在凌展年跟前，掌中夹带两成功力，拍向凌展年，用以挡在他的步伐，好让清翎能有足够的逃跑时间……

[ 本帖最后由 凌凤兮 于 2010-4-25 23:58 编辑 ]

清翎

清翎虽然伤心不已，但是也看着凌展缓步向自己走来，自己也做了些防备，但凌展年走的越近，就越能够感受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每个毛孔似乎都感受到一股威胁的敌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以前就在百花山交过手，明白自己与他的武功比起来，实在是天上地下，这次凌展年杀意更盛，就像一只凶猛的龙，以前还有凌凤兮可以依靠，如今他也厌弃了我，现在自己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鸟，心伤之时，却看见凌凤兮站到自己前面，低声道：
“凤兮……你……”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4-26 00:00 编辑 ]

凌凤兮

听到身后清翎如同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啜泣的声音，心中怜惜之情更甚，抬起头来，不意外的看到老父的脸色更为深沉，他明白父亲虽为人深沉严苛，为达目的各般手段无不用其极，但对自己，从来都是一派护犊情深，如今自己却对他拳脚相向，实在于心有愧..

他心中内疚之情一增，手上便只守不攻，但凌展年暴怒之下手下竟是毫不留情，再者二人武功修为也相距甚远，如此一来已经是左支右绌，眼见他便要夺到身后将清翎一掌击毙，只得拼着后背受他一击，转身携了清翎想要夺门而出。

凌展年

一掌已经朝着清翎推出，没想到凌凤兮突然出身相挡，惊变之下，腿脚更快，一脚飞出，踢中凌凤兮肋骨，将他掀开三人之阵，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杀意尽释，这一招“天罗地网”，看似只发两掌，但是手法之速，掌风之利，将清翎全身罩在两掌之下。

清翎

看到凌凤兮突然跃到自己身后，急忙转身，可是凌展年更快一步，掀飞凌凤兮，将他退离战阵，然后两掌合力而发，全身似乎笼罩在一片掌风交织的天网之中，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用全身之力接下凌展年的一掌。

掌力激荡，除了凌凤兮，挤得众多教徒都往两旁退去，这两掌猛力硬拼过去，四掌相接，只觉得一股灼热内力烫向自己掌心，好像滚烫的开水泼向自己一般，举掌全力相迎之际，倏地横扫一腿，却像打在烧红的热铁上一般，痛得自己一激灵，可是还不由得自己反应，凌展年一掌下来，自己身体直摔出去，后背重重撞到庭院一颗百年古树，树叶纷纷落下。

凌凤兮

“不要——”见清翎小小的身子在天罗地网雷霆之时的掌力大击下跌出去好远，顾不得肋下的剧痛，飞身扑了过去，垫在她身下。

“翎儿.翎儿..”望着怀中的人苍白的脸紧闭的眸，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恐惧紧紧的将他攫住，他只能试图轻声地呼唤她的名字，百花林中已经因为自己遭遇重创，这次十足的掌力..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凌凤兮此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得整个心脏都痉挛着抽搐着，似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他害怕怀中这个人紧闭的双眸再也不会睁开对自己顾盼斜睨，那发白的唇畔再也不会微微上翘对自己戏谑浅笑..

温柔的，心疼的抚上她冰凉的双颊，“翎儿..翎儿..我不该打你的，刚才我是想骗我爹..翎儿..”
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离开她，明明就是自己缠上她说会一直陪着她，为什么要去探究这些真相，为什么不按她说的和她一起走，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受这么多委屈..翎儿..只要你醒来，醒来..

[ 本帖最后由 凌凤兮 于 2010-4-26 18:45 编辑 ]

清翎

撞击之下，后脑重创，胸口一股腥甜吐出，眼前一片迷蒙，只看到一阵白色身影飘过。

这是什么，黄泉路上的引路无常吗，若是这样死了，就不用再想以前的那么多事情，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谁又在叫我的名字，是在忘川叫自己的娘吗？

娘啊，好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只有我和你，在青山桃园，无忧无虑。

凌展年

本来已经收势，突然之间见儿子发疯似的扑向那小杂种，而且两人亲密的神情间透着再明显不过的某种情感，内心感到一阵可怕：一定是那个死去的贱货阴魂不散，她在诅咒所有人！如果不把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销毁干净，她的魔力仍然会作祟直到毁了这个世界！（脸上渐渐浮起狞笑）儿子……既然你的所做所为已经不承认我是你爹，我也不认你这儿子，你们都去死！（运起浑身内劲，手指根根暴展成爪）突然大喝一声，身子如鬼魅般扑向二人，两只利爪分别伸向二人面门，手指未到，一股疾风已将衣袖鼓起。

凌凤兮

这一刻漫长有如三千年的时光，凌凤兮定定地看向清翎，眼角眉梢都不敢有纹丝悸动..此刻对他来说，除了怀中这人一切皆为苍白。

看她眉头微蹙，听轻微的声音从唇间溢出，这世间才突然间有了光，有了色，周围的一切复又鲜活生动起来，一种无法诉说的喜悦包容全身..
但是还来不及体味这种喜悦，身后凌厉指风已迫得自己不得不就着抱着清翎的姿势侧身避开，隐在柱后。

父亲，你终究要硬着心肠痛下杀手了吗？念及此间心中亦是沉重无比，张了张嘴想要分辩或解释什么，但在事实面前却是如此的无力，剑拔弩张的空气中只余寂然。

清翎

手指屈伸，抓住的是一片柔滑的锦缎，白色，清香，是一种陪伴在自己身边很长时间的味道，久到自己已经习惯的以为是与自己分不开的，只是刚才遗落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迷蒙的景象逐渐清晰，看到凌凤兮自责，悲痛的脸，凌凤兮，你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你不是一直都是自以为是，无忧无虑，认为凡事都可以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吗，你居然也会烦扰，这次，我们是不是真的逃不过去了？

不顾腹背的疼痛，强撑着睁开眼睛，抓住凌凤兮的手艰难的转过身，看到面目扭曲的凌展年，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难道是为了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凌展年

凌展年看到自己佯装要杀了儿子全然无效，他不惧自己爪风，清翎复又转醒，心里又是急又是怒，急的是怕儿子大好前程毁在一对母女之手，成为宫人笑柄，怒的是清翎总是不死，仿佛打定主意缠住凌凤兮，上前一大步道：
“凤兮，难道你宁愿忤逆我也要选择这个妖女？爹不是为难你，只是不想你再走我的路，难道你心中，便只有这一个妖女！从小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是无忧宫的少宫主，将来要继承我的一切，怎么可以围在这个妖女身边！”

凌展年便说着，杀气也慢慢的弱了下来，谁是天生爱杀人，若不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凌凤兮

听到父亲厉声责问，凌凤兮只感无奈，父亲你不能理解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孩儿实在没有办法舍她而去。

低下头，看到怀中清翎现出担忧之情，用手轻轻拍拍她脸颊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抬起头来，正视凌展年怒不可遏的眼神，却只能搂住怀中的清翎，无意间似有冥冥注定，瞄到父亲手臂上的蝴蝶纹身，暗暗下定决心，

缓慢但是坚定的对凌展年说道：“孩儿不孝，有违父亲教导，今日这般局面责任在我...但既然孩儿是无忧宫的人，还希望父亲以无忧宫的规矩来解决...”

凌展年

一见凌风兮说话：
“规矩？！哼，你还敢跟我谈规矩，这个妖女擅闯我无忧宫毒杀本教护法，按规矩早不知道死了千百次了！”
看到死状凄惨的冷护法，想到凌凤兮身为儿子不体谅老夫，身为少宫主不为自己人做主，上前重重一巴掌打在凌风兮脸上，霎时间儿子的脸便起了五道青肿的痕迹，头也歪向一边。

但是凌展年心中只叹这一巴掌还不够重，不够打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劣子。

[ 本帖最后由 凌展年 于 2010-5-10 18:32 编辑 ]

清翎

看到凌凤兮被打，心中一紧，忘记自身伤痛，起身抚上凌风兮的脸，看到他脸上一片青肿，想要用手轻轻抚摸止痛，又怕碰疼他，心中不知所措，注视良久，转身迎着凌展年的目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我们！我做错了什么，我娘也许做错了一些事，我也杀了人，可是是护法先对我动手的，他还诋毁我娘！人谁无错，错了就该死吗，就万劫不复吗？无忧宫主你觉得我该死，那我是怎么来到世上的，是我的父母生我，我父母的父母又生他们，如果我该死，那他们呢，生了妖女的的人岂不是也该死？”

凌凤兮

想止住清翎已然不及，只好将她护在身后，出言打断道：“翎儿你不要插嘴...”

说着站起身来，与凌展年相对而立，飘摇的烛光忽明忽暗打在他脸上，他目光温和沉静却又透着慑人的坚定。
“昔日曾祖立派之初曾立下一条规矩..”话甫一出口，已经看到老父脸色骤变，父亲您始终还是疼惜孩儿的，但儿子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片寂静中凌凤兮的声音续又在大殿中响起：“我无忧宫如有任何人能只身从修罗阵中脱困而出，那他便可以提一个要求，无忧宫自宫主而下皆不能拒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掀起衣袍跪倒在地，沉声说道：“凤兮斗胆一探此阵。”

[ 本帖最后由 凌凤兮 于 2010-5-10 19:38 编辑 ]

凌展年

“修罗阵……”凌展年听到这个词，当下一愣，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
“小子不自量力！多少前辈高人武功智谋比你胜之百倍都从未踏出过此阵，老夫闭关多年也不敢有十足把握破阵，你这半吊子功夫，简直是去白白送死！无忧宫已经伤了一条人命，老夫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人毫无意义的送命。”
说出这话，凌展年还是沉稳豪壮不改，只是手心也微微泌出冷汗，有一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凤儿，只是为了一个相识一年的女孩子，你难道真忍心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凤兮

“宫主。”凌凤兮对父亲改了称呼，抬起头来看着凌展年，声音沉稳有力：

“凤兮知道无忧宫的规矩，任何罪大恶极的人只要提出闯阵，都可以得到准许，这是曾祖立派之初的规矩，认为一个人的意志和能力能够超越修罗阵，都应该得到免去一死，或者尊重他的愿望。凤兮现在就在众教徒和宫主面前正式提出闯阵之愿。”

深深的看了一眼清翎，复又转过来垂眸低声说道：
“如果能够成功，宫主想必知道,凤兮想求什么..”

[ 本帖最后由 凌凤兮 于 2010-5-11 15:15 编辑 ]

清翎

“修罗阵……”
清翎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泛起一阵凉意，在听到凌氏父子所言，心里大概明白一些，忙从背后抓住凌凤兮的衣服，急急叫道：
“凤兮，我不要你去，他要杀我，我自己会拼命，凤兮……”
生怕这人又会对自己冷淡下来或者突然消失，那自己的生命不知道还会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