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九阳归一张无忌 于 2011-8-2 12:20 编辑
(一) 叶府的后花园内,有一座精致的木制小楼,栏杆和窗子上,细细地雕了镂空的花鸟虫鱼,才子佳人。
日光自庭院的梧桐叶子的缝隙投落,在地面上画出斑驳的影子。 我呆呆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似乎又看到了窗台边的少女倚着黄昏,手中握着半卷发黄的《甘泽谣》,宽宽的袖褪到手腕上,透明的皮肤下隐隐的印着微青的窗的雕花。
缓步步入其中,那个曾在瀚海星君的注视下倔强而岿然不动的身躯此时却微微颤动。阁楼中的梳妆台,如寂寞了很多年的失落之物,随着主人的离开而尘封。 我伸手抚摸着那雕刻着丹枫花纹的木盒,闭上了双眼。
随着嗅觉追溯到往事的源头,在我还住在这个府邸的那一年,一切悲剧都开没有开始,那个吸食着我们的快乐和欢笑的黑洞还没有张开血盆大口。
那时头顶的丹枫红遍枝头,鲜红欲滴的一片片流淌下来,似女子脸上刚刚洗尽铅华后的娇艳红唇。清风袭过,一柄枫叶悠然坠落,轻轻盖上我的额头,一片又一片。
“等你以后找到了幸福,那么记得将它装进丹枫里,也让我听到你幸福的声音。” 银铃般灿烂的声音自虚空中,似虚无缥缈地杳杳传来,落在耳中,恍如隔世。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这座府邸,偷偷跑出去玩。
当凉薄的记忆被逆袭的时光割裂出一条巨大的伤口,那张面孔赫然横列在破败的往事面前,不得不承认,白驹过隙,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最让人无奈的一个词语。
时间,就像指缝里悄悄滑落的细沙,无论多么努力想要抓紧它,结果都是徒劳。
那又如何? “这里面,有你想要给她的祝福吧?” 我淡淡地笑了,那些记忆作为梦魇的日子终于还是过去,如今作为温暖的念想被保存在记忆的深处。 看着这只盒子,我珍而重之地将它放入怀里,走之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间阁楼,似乎要印入灵魂深处。
(二) 早春,庭院的梨花一夜之间簌簌地开了,凉风透进窗棂里,漾着满室馥香。我轻轻走入内室,站在雕花铜镜前,看着对镜梳妆的女子,淡扫蛾眉,粉扑香腮,点绛朱唇。 铜镜中的女子,发黑如绸,轻眉凤眼,凝肤丹唇,一个眼波流转便是风情万种。
晨光透窗而入,却如同薄暮时分的淡淡雾霭,缭绕在她锦绣的云鬓上。 她从镜中看见了我,抬首,横目,盈盈一笑。 “你回来了?”
我向她伸出手来,一如多年前在将军府,在宫门前。 那时,少年意气,青衫磊落。 那时,吟珠唱玉,未知闲愁。 不过不变的是,我知道只要我说,她便会跟着我走。
迷蒙的细雨笼罩着大江。暮春的水雾与飞扬的雨丝连成一片,一艘小船顺水而下。船行极慢,仿佛是飘荡在水雾中的一枚落叶。 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的雨气。骤雨初歇。寂静的江面落红叶,在夕阳的映照下化为连绵的金色。雨后的阳光秀过小小的船窗,照亮了他的侧容。 水色潋滟,照出远处的山光。 “听说前面有一座石桥。” 我笑着向她开口道。 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石桥,那又怎样?他们一路行来,不知经过了多少座桥,多少里路。 或许她想起的,是当年他们初遇的那座青石小桥。 “传说越过石桥三十步,突然回头,初见到的那个人,会是你一生相守的人。因为那一刻,你看到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生生世世。在轮回中等候千年,只为在这里和你相遇。” 琉璃般的眸子缓缓上抬:“彩衣,你相信吗?” 她轻笑一声,似玩笑般笑道:“这个传说对你没用。我已经见过你啦!也不想见你的前世。” 我也笑了:“不一定,我要你记得,每次见我时都是初遇。” “是么?那么让我试试?”她的笑意带着一丝调皮,抱着她心爱的琵琶便上了岸。
江心荡,落叶无声。 船行缓慢,越过了那座青苔斑驳的石桥。 “一,二,三,四。。。。。。。。。。三十。” 我缓缓回头,展颜微笑。 我没有看到陆彩衣,而是看到了另一个女子。不,或者她是,只是她并非这一世的彩衣。 她跪在水边的石阶上,从枯萎的莲蓬中采摘着莲子。她身上也有着嫣红的颜色,却不像妖娆妩媚、艳色逼人一般,而是寂静、安宁、温婉,仿佛一脉通透尘的清泉——那一点动人的红并不来自于她本身,而只因印染上了太阳的颜色。
残阳返照,满江闪耀着金色的波光。大片支离的残荷中,唯有她盛放。
盛放一朵江南的莲。 嗯?这位姑娘宛如神山仙子,是她的一世么?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甲板上,透过枯萎的叶,默默地注视着那一片残败中唯一的亮丽。 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却无意中看到一朵藏在残荷深处的莲花。那朵莲花似乎开得太晚,半掩在大堆枯枝中,突兀而脆弱。于是她向它伸出了手。
她有些吃力地向前倾着身子,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划过水面。终于,她将它摘下,爱怜地捧在手中,低头轻嗅着。
就在这一刻,她仿佛感到了什么,霍然抬起头。
她看到了我。
惊愕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间,然后,她粲然微笑。
奇怪的是,就在那一刻,一道神奇的光影投照而下,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惝悦迷离地返照在她的脸上。折射着她发际晶莹的水珠,让整个江面都染上了水红的颜色。 我遮住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一间客栈中,一个红衣女子向其他人递送着名帖。 “我叫慕容谨之,出身于冰人世家,如今也在做冰人,各位有婚娶之事可别忘了找我。” 嗯?媒婆?
怪不得彩衣平日里温柔娴淑,一旦说起来,那也是言辞锋利,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所向披靡。 原来是以前受过专业训练的。 待得我再睁开眼,看见的还是那熟悉的身影,半抱琵琶,朝我温柔一笑。 宛如我和她的初见。
一次错落的邂逅。 记忆中的彩衣,是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仿佛一道带着夕阳余晖的剪影。我清楚地知道,那就是她。却又和之后留在我身边的她无法完全重合。
或许是因为那道神奇的光影,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迷离,将她的影像渲染得总有些一丝不同,只是我始终想不起,这不同到底是什么。
也想不出,那道光影到底来自何方,是前生,还是后世,是过去,还是未来。
也许,那座石桥真的有特殊的魔力,这一刻,让我看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的三世三生,她在轮回中的千年等候。
只为在这一刻和我相遇。 船靠岸,我朝她走过去,她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笑道:“我看见了你的三生轮回。” (三) 又是一年她的生日,我看见了她的三生轮回,所以我用三天,送她三件礼物。之后的三天,我们每天都停留在这个江南小镇上。每一天的傍晚,我都会送她一件礼物。 第一日,是一朵新莲。
莲叶布满了池塘,田田相望。唯有一朵粉色的莲花,心急地从荷叶堆中钻了出来,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我亲手将它摘下,交到她手中。她腮边泛起一丝红晕,将它捧在胸前,凝视良久,却又小心翼翼地摘下其中一瓣,拉起我的手,将花放了回去。
莲花在我掌心展开,带着淡淡的微凉。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微笑。
这一幕,我记得,她也还记得。天地间,有千千万万朵莲花,但只有这朵残了一瓣的莲,是她心头的一点朱砂。
第二日,是一座小小木屋。 比她以前的阁楼小了很多。但那是她想要的。她告诉过我,她不想要太大的房子,也不想雕梁画栋的装饰。只是一座小小的木屋,屋后爬满藤萝,屋前有一方池塘,夏天开满莲花。
那就是她的家。 她要的并不多,天地间有这样一座小小的木屋,只属于我和她,我出去劳作,她会坐在窗前静静等我,满含着希冀与幸福地等。哪怕在守望中耗尽所有的年华。
第三日,是一座镜台。 从伐木、切割,到镜子前的莲花,都由我亲手完成。我雕得很认真,从上午一直到日暮。她在我身边席地而坐,微笑地看着我,细数窗前投下的一缕缕阳光。看着光阴转移。直到黄昏时分,那朵莲花才最终雕好。我抬头的一刻,夕阳的余光洒满了小屋。我不禁有些惊讶。 她轻声而笑: “没想到,前辈传你的天下无敌的剑法,用来雕刻妆台上的一朵莲花,竟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我伸出手,点点木屑,从莲花中陨落。 我将它搬入小木屋,让她在外面等。 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就能看见我放在镜台上的那个木盒吧。 “寂希,这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个礼物。打开来看看吧。” 当她打开那个木盒时,一阵乐曲之声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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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还记得你曾经在柳府前一边弹着你心爱的琵琶一边唱歌(别怀疑,就是乃们在人家家门口霸王占场子开演唱会的时候)的时候吗?在我们去若木林之前,我就想唱这首歌给你听的。不过我那时候我根本不大会唱歌,所以后来请教过夏夕姑娘之后,才敢唱的。” (嗯,特别鸣谢夏夕姑娘蝴蝶姐做的后期) 说着接过她手中捧着的木盒,道:“还记得前几天我说我要回叶府一趟吗?就是回去取它来的。这是以前妹妹最宝贝的东西,是以前母亲留给她的,来自遥远的西方的音乐盒,不仅能发出音乐声,还能保存声音。我记得那丫头曾经跟我说过‘等你以后找到了幸福,那么记得将它装进丹枫里,也让我听到你幸福的声音。’现在我想也是时候了,彩衣,收下吧,这也是她对你的祝福。”
江湖远去,丹枫憔。 记忆永存,情不老。 END (花姐生日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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