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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武侠] 【原创武侠首发】遥望我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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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8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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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karmiu 于 2012-10-26 21:42 编辑

遥望我的家族
(1)
初春,蔷薇花的藤蔓爬满了整个花园。微黄色的蔷薇花粉开始飘散。花园像神话中的宫殿一样充满了迷离的色彩。
我叫薇白,出生贵族,家族世代功勋,几个叔父都是威武一时的将军或大官。父亲剑法极高,又擅谋略,醉心武学,居于杭州,管理整个大家族。母亲绝色倾城,不懂武功却博闻强识才智过人。在我十岁那年皇帝出游,在杭州暂住家中,皇帝与父亲为我与太子缔结婚约,从此父亲名望更高,权势更大,而我将只待成人之后把我嫁入皇宫。
家中府第宏伟,堪比宫殿,花园艳色万里,群楼高低起伏。闲时,玉萧七弦,丹青瘦金;暇时,姹紫千红,团扇粉蝶。可是俗啊,俗不可奈,我不常看梧桐细雨,不常泣烛影摇红,不常笑风碎涟漪。人生于我,不过是场既定模式的富贵荣华。何曾掀起过半点波澜?
皑皑清晨,当我揽镜自照的时,就只能痴痴地抚着镜中自己的眉梢眼角。我站在窗前,眺望绵延的宫城,隔起了墙内外两片世界,属于我的,不过是宏伟的死气沉沉。
父亲日夜习剑,母亲日夜陪伴,偶尔停息聊的也是剑谱剑招,平日除了笼中的金丝雀就只有祖母陪伴我左右。祖母常给我讲年轻时候闯荡江湖,讲江湖人心,讲刀光剑雨,我知道祖母最珍爱的是那朵夹在月下剑谱中的蔷薇花瓣,尽管它已经枯萎,但它是老祖母全部的精神寄托,因为它是那位祖母为之倾注了全部感情的江湖男子送给她的。年老的祖母对着它时,总会露出最温柔的微笑。
当秋末的最后一片枫叶飘落,我拾起落叶,我想,如果我不是一名等待嫁于太子的大家闺秀,是一名侠女,会是怎样?仗剑信步穿越马蹄挞伐,刀影剑光,终了一生。放手,任叶自掌心随着风飘至天边。
冬雪,剑气,我着一袭薄衫,轻罗罩纱,赤足踏雪武笺,宣告与天之间的一战,不是我赢就是我亡!至少,我从不贪恋生命和我来自天赐的富贵。
我决心要逃,逃离这单调的命运束缚。
2
春分时节,乍暖还寒。北雁南飞.
离开家之前,我去见了祖母。
祖母出生在大户人家,嫁给爷爷之前已经名耀江湖,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能过目不忘。更何况她有绝世姿色,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绅商贾的明争暗斗。但祖母鄙视权贵,不同意父母对婚姻的专制。她从家里逃出,浪迹江湖,也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了爷爷,侠士美人,游历江湖,可是命运怎会这么甘心的就让她得到幸福于是注定了她一路走来的辛苦。不久爷爷与人比剑而死。祖母回到家中,听从父母的安排从新嫁入了一个有势力的家族。
我总是对江湖充满好奇,父亲却执意不让我学剑,祖母亦反对我练武,祖母说:险恶的江湖诞生了险恶的人,若入江湖,人必被江湖腐化。祖母时常遥望远方的湖光山色,西湖仍在,佳人已去。
离开的时候祖母说:人生不过此生,因为失去了就当真失去了。
祖母定然知道我要走了。她有一种独特的伤感,连我也要离她远去了,这让我非常伤感。可她又是支持我离开这个家的,因为一直以来只有祖母懂我。祖母不老,她依然很美。骨子里具有一种独特的江南神韵,自从爷爷死后祖母就很少绽放过笑容,她已经心静如水、雅致如湖,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我跟祖母道别的时候,祖母说。江湖容得下美,但,却惟独容不下心。
(3)
我走进客栈坐下,客栈生意很好,环顾四周,客栈里有不少江湖才俊在大声的谈论。这让我觉得有了有些高兴,毕竟身边有了些生机不再冷清。这时候我看到窗边坐着一个男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一席白衣,大概十六七岁,左手握剑右手拿箫。手指修长,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像最醇郁的牛奶,嘴唇犹如玫瑰花的花瓣一样,眼神涣散,像蒙了一层雾气,骨瘦风轻,剑眉低敛,几缕头发垂下遮在眉间,他就像一块万年寒冰,让附近的空气也渲染得寒冷无比。是的,有些男子天生是女人的克星,他就是。这时一群年轻人向我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锦衣华服,顾盼自雄,长得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腰上玉佩晶莹圆润,这件玉佩,价值连城,我却看过很多。腰间还挂着一个锦袋,似乎远比玉佩更加珍贵。跟在他后面的,也全都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年轻人,都非常高傲,可是全都脚步轻健,动作灵活,看来都是武林不弱的少年英雄。他和声道:在下唐雨,唐门传人。见姑娘仙足蓝绣若出谷烟云不可凡视,自古美玉配佳人,此玉佩名曰彤霞玉,想来与姑娘有缘,且送给姑娘做见面礼,有意结识姑娘,想请姑娘过来一起饮酒聊天。” 后台硬,武功高,话也说得漂亮。这大概是世家子弟的拿手好戏吧。我听说过此人,说话的正是唐门最小的传人唐雨,他说话的时候毫无余地,似乎只要他说话了,就是给了别人天大的面子。他也的确是他值得自傲的地方,在唐家年轻一辈的兄弟中,他年纪虽最小,可是他的武功却最高,锋头也最健。当今武林中几个使暗器的名家,和他一比,速度与准度至少要相差两成,而暗器一吻,决胜伤人,就在刹那间,纵然是毫厘之差,也差得大多了。我淡淡道:谢谢公子,玉佩不要,我亦没兴趣与公子结识。唐雨脸色一变,他容貌俊朗,家世壮大,显然很少受到拒绝。“唐门暗器,只是绣花枕头。”说话的是坐在窗边的白衣男子。我又多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漠然的看着这边,我没来由的脸有些发热,急忙低头。
唐雨盯着他手中的剑,问到:阁下是?
白衣男子答:叶倚阑。”
月寒古叶惊花舍,半箫倚声半倚阑
叶倚阑,他就是叶倚阑,此人名声甚至比唐雨还要大,传说他一年前忽然出现在江湖,一年之间挑战了三十二个武林成名的前辈,从未败过。他善吹箫传说箫声能引百鸟,他不喜杀戮,从不杀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就像一个若隐若现的谜,如今却亲眼见到了他。
原来是名闻江湖的叶公子。 唐雨脸色一变,忽然道:你认为本门的暗器只是绣花枕头?
江湖上传说叶倚阑左手剑快如流星,唐门暗器与毒药更是传的神乎其神,真正看过的却很少,酒楼上变得静寂无声,每个人都想走,却又舍不得走大家都知道就在这里,就在这时,立刻就要有一场谅心动魄的恶战开始,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时候唐雨从锦袋中掏出牛皮手套,带上说道:与此事无关的各位,最好下楼,免得误伤。
他的手套竟泛着绿色的光芒,衬得他的脸色仿佛也是绿色的。舍不得走的人,也只好走了。唐门暗器的毒,无人能解,谁也不愿意沾上一点。
叶倚阑却低声的说:不必。
唐雨道:不必?
叶倚阑淡淡的说:伤不了人,不必害怕。
唐雨的脸色又变了。
唐家毒药并不让人害怕,让人害怕是他们发出暗器的手。纵然看见过他们暗器出手的人,也无法形容他们出手的速度。
可是这一回唐雨果然没能出手。剑光一闪,就看到唐雨双肩的两点血迹,唐雨习武之后何曾败过,何况像现在这么惨。咬紧牙关,竟未惨呼出声来,但脸上却忽然苍白得全无一丝血色,身子摇了摇,终于晕倒在地上。客栈上的人无一看清叶倚阑出剑,但他分明刺出了两剑。精准的刺中了唐雨肩头的两处大穴,他的一双善使暗器的手定是费了。
从小到大,我看过父亲同很多武林高手切磋武艺,刚刚那一剑,那些武林高手无一能够躲过,连父亲也不能。
我正准备道谢,叶倚阑却已经转身而走,当我追上去,向叶公子道谢,可是没来由的,我竟然提出要与叶公子结伴而行。同去杭州,我此时才刚刚从杭州的家族逃出来。
我认为这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因缘。它注定了生命的相遇与纠缠。终身难以分离。
(4)
千山同一日,万水尽皆春。
我也好奇的问叶倚阑到杭州所为何事?
叶倚阑回答的时候眉峰轻蹙,有说不出的忧郁和哀伤。他只说是为了赴约,一月之约。他不是平凡的人,他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谜,他没有追问过我的身世来历,我亦不再追问。
若是时日还早,不如小女子带你欣赏杭州西湖的美景。
当年名士风流,消尽茂林秋雨。从古文章憎命达。
乍暖还寒,北雁南飞,西湖的天空拓下圆润的鸟影。道路两旁草丛中悄悄盛开无声的花韵。晦明变幻的西湖湖面,波澜中璇玑般错落了白衣男子与白衣女子的倒影。西湖美景依然,此时却有不同的心境。
很多时候,叶倚阑总是孤独的站在西湖旁,负手而立,抬头,敛眉,淡淡的看着远方,很久很久,他就是那样一动不动,那背影,不相干的人看了也会心疼吧。这时候,我给他讲西湖美景,讲发生在这儿扑朔迷离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他有绝世的剑法,亦埋藏着绝世的孤独。他是个有秘密的人,可是他不讨厌我,因为我看到他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叶倚阑出手阔绰,金钱对他似乎没有意义,有时候遇见一个乞丐,他会递给他一个金元宝,他喜欢看着别人那点滴的开心。
终于,四处传闻平时足不出户的秦家小姐被人挟持走了,父亲开始派人到处寻找我,我看到了满大街的都是秦府的人在杭州城内搜索,我只有拉着一脸迷惘的叶倚阑躲躲闪闪。我不见了,以父亲的势力大概已经派人搜遍了整个杭州,甚至已经找遍了附近的小镇吧。
我和倚阑漫步于西湖不远的烟霞岭九溪烟树。此处林翳蓊茏,山岚如烟,林溪相映,泉石增辉。秀树带雾,满谷迷蒙,有烟树之趣。
这时候满山的迷雾中闪现出七个蒙面黑衣人,七柄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秦家的死士,我曾见过他们他们一次,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二岁,我走进院子兴奋的看满天飞扬的大雪,看到他们七个也是身着黑衣蒙面,父亲也在那儿,雪花埋没了他们的黑衣,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身子竟也能像枪一样站得笔直,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所以在这么多年我依然记得蒙面了的他们,因为他们冷的像冰一样的眼睛眼睛丝毫没有改变,冷酷是他们的某种标志性的张贴。
为首的一个冷冷的说:交出秦小姐,否则死。
叶倚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剑,他左手握剑,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俊朗的脸傲气顿生,比剑气更加逼人,满是那种舍我其谁孤独的自负。剑客似乎只用剑说话。
七个蒙面人似乎也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七个人,七柄剑,剑一出鞘就交织出一层密密的剑网,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山岭上的矮树,竟已被幽幽的剑光削断了一片。叶倚阑落的翻身一跃,退离了刀影撩乱的危险地带,冷冷的看着他们,沉着的对付着接随而来的致命攻击。很快剑光又再次将他笼罩。依然只有一剑,没人看清叶倚阑是如何拔剑,剑一出鞘他就从剑光之中闪了过去,七柄剑同时落地,七个蒙面人眼神中现出惊异,他们持剑的手已被叶倚阑的剑所伤,七个高手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剑的,用的什么剑招。叶倚阑缓慢的把剑收入剑鞘,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眼神孤独而充满傲气,看上去永远是高高在上,没有人能企及。蒙面人换了个眼神,只一瞬,就消失在山林中,叶倚阑依然没有动,他凝视了一眼右手紧握着的箫,声悲怆,连晨间的山林也似亢满了杀机,这时候山林中本应是平静的,祥和的,叶倚阑的箫声却带着落寂的血腥。让人伤感。这个时候叶倚阑的眉宇间,竟仿佛带着有一种可以从脚底冷到心底的杀气。一种连你自己都相信,只要他动手杀你,你就一定会死的气氛。我很害怕,可是他却忽然温柔起来,他的笑也是非常温柔的,整个树林里都充满了令人晕眩的光芒,那么冷淡的眼睛,可是却带着那么优雅的温柔。他是个不平凡的人,他的身世如飘云,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告诉我,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他从一生下来,就已经拥有一切。
只要他想要,绝世武功,美人金钱,权利地位,只要他想要,他就能得到,可是这些被大多数人追求的东西也许并不是他想要的。因此他的性格异于常人,有一种偏执的傲气。
我们相处了十天,倚阑给我很好的安全感,可是他似乎一直都在担心着什么,每天就算是睡觉他也要点燃屋子里的每一盏灯,他说其实他既不怕面对死亡,也不怕面对黑暗,不过对于这两件事,他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和憎恨,总希望距离他们远一点。他面对我的时候冰冷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杀气,全是温柔的祥和,带着深深的情谊,让我感到特别温暖,是我从未感觉过的。十天后,他说要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回来带我走。
黎晨熹火,白里铺,王离一别忧情曲,夜幕。
    夜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知道他已离去。很害怕,像是从未见过太阳的人,不敢直面阳台的光辉,当太阳真正出现的时候,结局是重见光明了,还是那一瞬间被刺眼的太阳晃成了瞎子。
5
在走之前,我决定去一见家中的祖母,因为我决心跟倚阑离开了,我心里有太多的喜悦和秘密需要倾诉。我在客栈留了一封信给倚阑,这样即便是被父亲母亲发现了,我相信倚阑也有能力把我从家里带走。家中府第依然如故,三里之外已经戒备森严,不知道什么时候,远方居然有人吹起了长箫,箫声缠绵幽怨,时如急雨,时如泉鸣,若江南之雨打芭蕉,又如孤寺之寒灯残更,听之让人心起悱恻,闻之伤心。站立在城墙下静默的守卫军听了,仿佛都受到了感染一般面容悲凄。天下间但闻箫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重新回到家中,美景依然,下人告诉我老爷大发脾气,四处寻我,现在正在院子里接待一个重要的客人。我径直走入院子。父亲居然在与人比试,而且居然败了,倒在血泊之中,记忆中父亲很少出手,因为很少有人值得他出手,可是未曾败过。自小父亲对我管束严厉,我很怕他,可是我始终记得年轻时的父亲抱着我爽朗的笑脸,我知道父亲一直是爱我的,只是他渐渐的肩负起了整个家族,他做的事大多数都是为了整个家族,他甚至只能放弃对于我的照顾与关心,他一定生活的很累。母亲抱着父亲痛苦,一直优雅的母亲竟会如此失态,她的哭声告诉我那曾经抱过我为对我露出难得的笑脸的父亲已经永远也回不来了。杀父亲的人居然是他,叶倚阑,他穿着白色的劲装,岚裳飞舞,傲然桀立。竟是我一直思念的叶倚阑。母亲哭得如此伤心,我保证美丽绝世的母亲一生也从未这样狼狈过,她的高雅深邃的眼睛变得如血那么红,她停止了哭泣,狠狠的盯着叶倚阑说话了,母亲从不说谎,我知道她说出的都是事实,而事实通常都还比谎言伤人。母亲说:薇白,你要记住眼前此人的容貌,他用卑鄙的手段杀了你的父亲,将来你一定要为我和你的父亲报仇,然后母亲绝望的拔剑自刎了,这一切的事情发生的忽然得我来不及思考,倚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亲,父亲终于放下了经营一生的家族,而母亲宁愿以死来证明对爱情的坚贞与绝望,只剩下我一个人,家族复仇的使命也戏剧般的落在我身上。
倚阑转过身来,眼神有一些的无奈,他没有说话,那张忧郁的脸曾经对我露出难得的笑容,可如今满世界的悲伤又都回到他平静的脸上,好象一夜之间樱花花瓣就飘满了花园。
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认真的看我一眼。转身就走。走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回头,我想,若是他回头看我,若是他走近我拥我入怀,我会不会放开家族放下仇恨跟他离开,可是他终究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他是我的宿命,冥冥中我一直这样深信着,现在这宿命被唤醒它的人亲手打破,永远都不可能再现。原来我从不拥有,从此也不再拥有。
(6)
来迟了的命运是否早已预言了结局。人的命运都是轮回的吗,还是延伸向前方的?假如是轮回的话,究竟是应该将那轮回之环击碎。还是应该逆来顺受。
父亲死了,叔父接手了整个家族。叔父死了之后,皇帝驾崩,太子即位,政局动荡不安。跟家族一直很亲近的四阿哥也暴病身亡,朝中大臣排挤我们家族,整个家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危机。人心惶惶。叔父决定早日把我嫁与太子,太子已成为了当今皇上,有了这个靠山,家族将从新恢复往日的权势。父亲死后,很多事对于我已经难起波澜,除了报仇,我已经心若止水,波澜不惊,于是我听从叔父的安排。
叔父安排我见皇上,于是我有了机会见到皇帝。皇帝在花园与叔父切磋剑艺。我在一旁抚琴助兴。我偷偷的看皇帝,他还很年轻,他的笑脸如孩子一般,有点邪气,可是多么招人喜爱阿,他的眼睛,清亮的,像一匹年轻的马的眼睛,它们非常温和与愉快,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最美好的回忆,他使剑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使剑的时候脸上永远保持着轻轻的笑容,花园里的蔷薇花粉在剑光下飘散,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使让看起来如果微笑着的婴孩。他的龙袍上散发出清新的蔷薇花的香味。在他的背后,月亮已经升上来了,天色还没黑尽,月亮像一张薄纸,可是那样圆。
皇帝竟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单纯的孩子,这跟我想象的有太大的的差距。但是他的剑法卓绝,与叔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剑结束,自然是叔父收剑自认不如。皇上果然走过来,说话的时候脸上仍然带着甜甜的笑意。这位可是秦薇白?父皇曾提起过你。说姑娘才貌双全,琴书雅集,无人可及,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垂首答道:文弱女子,欲将心事付瑶琴,可惜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比剑完后,叔父已经有些狼狈,皇上却依然高贵整洁的着装,他会始终保持贵族般的气质和天真的笑容,那种气质不是为了给人看的,而是好像本身就存在与他的贵族血脉里的。他说:先王与秦雄曾为我们定下婚约,如今两位前辈已故,婚约依在,不知姑娘是否愿意随我进宫?姑娘想要什么朕可以给你。当我看到他握着剑看着我如同孩子般的表情的时候,当我看到他脸上不可一世的自信的时候,当我看到他剑若流星却不忍伤人的时候,我恍惚地觉得自己像在看着曾经的叶倚阑,我忽然发现他们居然那么相似。我说:皇上乃人中之龙,说话一言九鼎。家父死于江湖中一流用剑高手叶倚阑的暗算,若是皇上答应为秦家报此大仇,小女子感激不尽。皇上的竟微微一楞,但是仅一瞬,又恢复了平静的笑脸,笑道:过几日朕派人来接你入宫。朕答应你,助你报仇。我点头不语,内心充满了怅然若失的烟雾。我依然走不出家族这个看不见的囚笼。现在已经迈向一个更深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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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rmiu 于 2012-10-18 00:37 编辑

(7)入宫已十年了,十年了。

一切的速度,依然未曾减退,时间不受任何事情而倦怠,曾经的年华如风烟般那样消失了。

皇上忽然召见我,十年的时间他几乎很少来看我,这一次却匆匆的召见我,他依然是那么纯净的笑脸,十年也未曾改变。有时候我很羡慕他,据说他少理政事不爱权贵,纵情山水,像一个小孩那样单纯。他笑着对我说:一月之后我将要举办大典正式册封你为皇后,宴请武林高手,到时叶倚阑也一定会到,你的大仇在那天将得报。这一天终要到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可是忽然要真正面对这件事,我居然有些紧张,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一段时光,我忽然有点想不起叶倚阑的脸了,只恍然记得他一袭白衣,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却还是那样清晰。其实有些人是一直会刻在生命里的,哪怕遗失他的声音遗失他的笑容遗失了他的脸,可是每次想起他,他给我的那种感受,永远都不会变。叶倚阑就是刻在我生命里的那个人。

我终于在册封大典上看到叶倚阑,他身着黑绸衣衫,不修边福的脸上满是胡须,他就那么站着,看着我,可是他的左手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紧握着剑,他的身后有个白衣童子,棒着一柄形式极古雅的乌鞘长剑,依然是十年前他的长剑。站在他旁边的是江南第一名妓如烟,那样高傲的脸色,那样妖艳的容貌,我注意到大多数男人的眼神都被她吸引,可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只是对叶倚阑露出暧昧的微笑,然后笑着不说话在叶倚阑身后认真的端详他。他们身后远放的山黛,依然绿的葱郁。他对我笑,容貌俊朗,笑容挺好看的,可是眼睛里全是飘飘洒洒的忧伤,很深沉,像我在峨眉金顶看过的那些散也散不开的雾。我看着心里觉得一漾一漾的难受。他的眼睛极清澈、极明媚,有一种接近鸽子翅膀的灰色,显得特别高贵而纯洁,可是一个男人如果有了他那样的剑法和他那样俊朗的容貌,还有谁会注意到他的眼睛?如烟,是否会注意这样一双眼睛。

宫殿很高很高,横梁都有四五个人高。梁上是竖着的枞木,一片暗红色。我敬叶倚阑,酒是御用的女儿红,我知道今天他也许能会死,十年的杀父之仇终将有了个了结,而今以后我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的心里却满是忧郁。十年来我了解叶倚阑的一举一动,他是江湖上胜传的冷月世家的最厉害的杀手,可是十年前杀了我父亲之后就销声匿迹远离江湖,每天纵情欢场,白日饮酒做乐,美人相陪,晚上醉了被冷月世家的人抬走,失去行踪。直到第二天再次出现在酒楼或者妓院。

十年了,他沉糜欢场,他不再练剑,他的眼神不再犀利,绝世武功想必也荒废了,十年来他好象在我身边,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堕落,一点一点颓废,心里有种仇恨以外更复杂的感觉,直到现在他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是心疼。我为我的杀父仇人心疼了十年。他喝下了我递给他的酒,带着笑脸的,没有丝毫忧郁,酒里有江湖中最厉害的迷药,他要是喝下去了,就一定会死。我竟有一丝依恋与不舍。这一瞬,叶倚阑拔剑,在场的七十多位高手,绝没有人能看清他是如何拔剑,这一瞬,他又回到了以前的叶倚阑,那个张扬傲气的叶倚阑,犀利的杀气回到了他的三尺长剑,仅一瞬,我飞刀同时出手。飞刀就藏在我的袖中,随时出手,刀是银质的,长两寸宽五分,用最纯最亮的银,经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最轻最薄。十年,我苦练飞刀,就是等这一刻。十年前,我开始迷恋暗器,暗器是一种非常优雅而且非常有文化的力量,而且非常浪漫,在浪漫的速度与光芒中死亡。甚至比剑更浪漫。“剑”比较古典,比较贵族,可是“暗器”一定比较浪漫。当今天下,谁的暗器最快?唐门暗器无疑是达到了一个时代的颠峰。几百年来,唐门暗器高手层出不穷,谁也没想到当今武林暗器第一高手唐门大师兄唐雪竟投靠了皇帝。皇帝让他教我暗器。我不知道十年专心的学一样东西会有怎么样的成效,我没有跟人比试,只是不停的练习,我渐渐能体会暗器的速度与优雅。

皇帝让我在叶倚阑出剑的时候挚出飞刀。我从来不相信我的飞刀能够击中身法如风的倚阑,是的,他是不能捉摸的风,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剑他的身法他张扬的眉毛他忧郁的眼神。从他出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风一样的男子,到现在他一定还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少崇拜他多么想见他一面。

可是他这样的他居然被那柄飞刀击中,那柄耀眼的银质飞刀已落在他的背上,刀身尽入。

这时候皇帝也乘势而动,凌空而动的优雅像一只翩翩而过的仙鹤,一剑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等光芒一过,倚阑竟断一臂,鲜血流出之前握剑的左臂已经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握剑的手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失去左臂的时候笑容灿烂,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发觉自己失去了握剑的左手,但是他既没有惊恐,也没有害怕,他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一脸的笑意。

我终究还是不忍杀死他,我的刀没有伤倚阑的要害。

皇帝陛下连看也没看我一眼,我从来不知道纯净的眼睛下埋藏着这么犀利与霸气的剑,这会儿,他的眼睛竟也变得如剑一般的犀利与霸气。他隐隐焕发出的王者气质像极了我的父亲,我霸气而骄傲的父亲。我看着这个从很小的时候就缔结了婚约的男人,发觉自己从来也不曾真正了解他。那种恶毒与欲望,似乎是在地下埋藏了很多年,随着某种一个契机汹涌而出。

父亲,母亲,倚阑,还有我,我们只是被皇帝利用为统一天下的利用品,如今他已贵为天子,除去了倚阑,除去了冷月世家,七十七位武林高手在他的掌握之中,在这之后他便可以随心所欲,征战四方,以他的才智力量又有谁能够阻止他呢?

有什么比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更好呢,何况他已经处心积虑了多年,那么,为什么在看到终点的时候,他反而那么忧伤呢?

皇帝与倚阑平静的交谈,我在一边不停的哭泣,一直以来,我认为倚阑是我的杀父仇人,倚阑也从未解释,我对他充满了怨恨。可是此刻却告诉我是皇帝杀的,皇帝平淡的承认了,仿佛这根本是一件无关大局的事儿。可是他是否会知道,很多人的一生会就此改写,我的,母亲的,秦家上下都生活在仇恨与痛苦的阴影之中,而倚阑在承受了这许许多多的误解却从不为自己解释过。

我看着他,他与皇帝对话时的笑脸是那么灿烂与天真,甚至他还充满了钦佩与尊敬。他转头看着我,眼神又像蒙了一层雾,脸上的笑却依然灿烂。我道:倚阑,你既没杀我的父亲,你为何不向我解释呢?一直以来你被误会,如今甚至失去了使剑的左手,失去所有,你还笑得出来?

他走过来轻轻的用右手搂住我,有时候解释也没有用,不会有人相信的,此刻我们都还未死,难道我不该笑么?

这时候我一阵晕旋,原来酒里有毒,四周的七十多位高手已尽数倒下,只有倚阑和为他抱剑的小孩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站在那里。

倒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流星陨落般的银华恰从眼前耀过,我知道一定是唐雪所发暗器所绽放的光芒。银光飞舞的景象在我眼中一闪而过,给了我无法形容的震撼,人的身法如何可以和如此繁华散尽的攻势媲美,一眼的光芒已无边无际,身在其中的叶倚阑的感受呢?他能够抗拒这样的光芒吗?叶倚阑依然是平静的脸,纯净的眼眸好像是一对琥珀,澄明而冷静,看着银光日如雨附身而来。这是我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此刻倚阑纯净的眼睛一如往昔,这时候我才了解,无论是剑法,是箫,还是别的艺术,真正能达到绝顶颠峰的,一定是他这种人,只有他那样纯净无暇的眼睛才不会被人间世俗所玷污。

他一动不动,看着殿外明媚的阳光,十年的生命黯淡而短暂,他一直在黑夜里疾行,与背叛、死亡、黑暗为伍,只有在梦里,他才一次次反复的朝着光亮前进。那是他从来不曾承认的,对于光明的向往。光明,是黑暗背后的最终寓言。醒来以后,我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的客栈里,叶倚阑,皇帝,父亲,母亲,这些人都消失了,就像是一个梦。接下来,传偏江湖的是名震江湖的叶倚阑死在皇宫。多年以后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最后的最后是他死了,没有人记得他曾经是一个没有忧虑的男子,一个悲剧,一次吻别,一段扭曲的命运,一连串的偶然。想追逐那些记忆,它们就在记忆中,一次次的回忆。是的,像一个梦。

碎石路蜿蜒着小巷的深忧,两面长满苔藓的青石墙,在月光的余辉下,显得安详与宁静。小巷尽头一个男子仗剑疾行,从我的身边匆匆穿过,我感觉得到他冰冷的剑鞘,他丝绸般的头发,划过我的脸,他的面容雕刻般俊朗,神色肃然,眼睛在月光下是蓝色的,是的,蓝色的,就像海一样蓝,一样深,一样忧郁,蓝透了我的眼,闭上了眼,我忘记了问他,他的故事。那样一个人那样一张脸还是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亘古不变,悠远,摆脱不了只有陷溺,日日年年。       遥望我的家族(倚阑)

(1)



    那年,立春,桐油花开,飘飘荡荡的白色小絮,似雪,似是要为整个世界添一分凉。

我是叶倚阑,八岁习剑,练的是左手剑。十二岁之后再也没有遇过对手,没有对手,我不与人交手,我只杀人,所有要杀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是杀手,我不为仇恨无为权利不为钱财杀人,我只臣服于我的家族,生生世世臣服于先祖,臣服于万世不朽的尊严与和平。这是个神秘的家族,冷月世家,在血溅如花的乱世,我的族人只杀犯过大错的人,没有人能逃,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这是一个悲悯的家族,连同一段悲悯的历史。没有荣耀,没有浮华,没有显赫。我已经疏于想象,可是家族留下不死的精魂世世召唤,生生不息。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整个家族已经没有人有比我更快的剑,我不服从于任何人,没人能迫我做任何事。我身在的这个家族,一直以来是以一种神的指挥的姿态体现古老岁月的演变,我看不清它的起源,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它分明深深的铭刻上了我的人与剑,感情与思想。我一如既往始终如一并未曾企图逃脱。

十四岁那年,我习剑整六年,剑术震惊整个家族,我的剑已经登峰造极,族人已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包括习剑六十年的师傅,六年来,我亦与其他杀手一般苦练,寂寞的声音一直浮在空气中,桐油花开花谢的岁月我们曾在生命的年轮上刻下深深的痕迹。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出众,可是我手中的剑既让族人骄傲又让族人担心。

十四岁,我入江湖,没有人阻止我,因为已经很少有人值得我出手,更加因为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血腥肃杀的阴沉气息,厌倦了冷酷无情的剑刃。我和我的族人从来都是神秘的,生活在阴暗中。可是,我是我,入江湖,这一次是为了自己而并非为了家族。

之后我再不习剑,不杀人,只佩剑行走江湖,习医术,习洞箫。十五岁,我已经悟透音律,箫声能迷人心智。一年来,我右手持箫,左手握剑,匆匆的行走江湖,与高手比试,依然未曾败过。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做杀手我会做什么。做一名侠士,或是医者,抑或是浪迹江湖的艺人。







(2)



惊蛰,三月初五,夜晚,紫葳星昼亮,为迷途之人指点迷津。知五行八卦者都这是大凶之兆。天下将乱。

师傅召我,一年未归的我重回这间密室。

小伦,南方紫葳星昼亮,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杭州西湖湖畔,秦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绝世武功隐与温和的笑中,暗中招兵买马,以勾结四阿哥,必将叛乱,一个月后你可前往诛之。其女儿,容貌倾城倾国,以许配给太子,将来必会误国,连她一并杀了。

师傅没有名字,族人都叫他月长老,他的一生都献给了花族。十年之前的他武功达到了人生的颠峰,我所见过的人没有人能挡住他十招,可是当一样东西达到了颠峰等待他的只有不断的下落,年龄是武功的最大障碍,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他在族中选择了我为徒,悉心教导只为继承他的追求,直到后来我的武功飞一般的在几年的时光就超越了师傅以及所有的人,他不擅言辞,但我能体会出他心中的欣慰,惊恐与无奈。一年不见,师傅一定为了家族操劳了一年,他的鬓角又多了好些白发。

师傅与我都不喜言辞,我很想问一声师傅一年来可好,但我张嘴却并言,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师傅依然独坐,坐在深深的黑暗中,这实在是寂寞凄凉的景象。

那年决心入江湖的时候师傅是未曾阻拦我的,师傅说:你不再习剑师傅不阻拦你,为师没有任何可以教你的剑招了,你的剑已经快过任何人。可是江湖险恶,不错,你是所有人中最有天赋的,可是你冷傲的性格让我担心,古往今来但凡才气逼人的剑客,往往性格与众不同。剑法与性格如同利剑的双刃,怎样才能锋其一面而钝其另一面呢?

以前师傅从未对我说过剑招以外的其他道理,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次日,动身前往杭州。







(3)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杭州不远,只需明日就可到,天色渐晚,我在附近小镇上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栈投宿。

客栈不大,却很雅致,很多衣着光鲜的王孙公子在开心的相聚喝酒。我找张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蛾眉淡扫,不施脂粉,更美得不带丝毫烟火气。

这个女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美,只不过眉宇间总像是带着几分忧郁,脸色也苍白得不太正常,竟像是在生病,但这种病态的美,却最迷人。她眼波轻轻的流动,四坐的男人眼睛都发了直,如若是有人不去看她,那人必定已经是醉得不醒人世。这几乎是一张毫无瑕疵的险,脸上的轮廓和线条,简直完美得和一件精心的雕刻一样。她坐得离我不远。这是个不平凡的女子,我不禁多看了几眼。我是个杀手,从小就学会了处变不惊,可是这一次我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比平时快。我很少管闲事,可是我对骚扰这个女子的唐雨出手了。唐雨是暗器名家唐门的高手,江湖传闻唐门暗器能在一瞬间放出二十多中暗器,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镖刀各种暗器以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速度出手,暗器中通常都喂以唐门独门剧毒,这些暗器发出来时,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然而,就在你被这种惊人的神灵感动得目瞪神迷时,它已经要了你的命。

蜀中唐门,亦是一个家族式的江湖门派,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药雄踞蜀中,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唐门弟子行事诡秘,行为飘忽,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琢磨不透的感觉。

很早我就想见识唐门暗器是不是真的就像传闻中的那样,我的身法和我的剑能否在无数暗器中穿过。可是这次,我没有让唐雨出手。难道我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女子?

师傅常说女人是红颜祸水。但很多事情我并不愿意听师傅的,我希望能自己体会。

走出客栈,那个女子却一直跟着我。我停下来,等着身后的美貌女子。

姑娘尊姓大名?为什么跟着我。

姑娘道:小女子秦薇白,刚刚谢谢公子为我解围。

我冷冷的答到:不用。

秦薇白眼一黯:对了,公子这是去哪?

我欲前往杭州

秦薇白道:小女子能否与公子同去。

好。



(4)

到了杭州还没到一月之期,做为一个杀手,看起来似乎慢条斯理,实际上是对时间的严谨要求。

秦薇白提议若是闲来无事不如漫步西湖湖畔,赏西湖。

我们就去西湖,我们走走停停,闲看春色,苏白两堤,桃柳夹岸。柳浪闻莺,宝石流霞,雷锋夕照,苏堤春晓。

何处美人芳草,空留断井斜阳;天崖知已本难逢。

我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忧愁的气息。这不难理解,冷月世家的人都是如此。那样令人窒息的使命和冷漠,不知不觉,每个人都会变成一道密实的屏风。但是现在,在西湖湖畔我开始喜欢听秦薇白在旁边温柔的淡淡的叙述美景,我们在杭州龙井喝西湖特有的龙井茶,她悄悄的点燃一颗悠悠的檀香,我开始体会这微小的温暖,我甚至开始珍惜她看着我时那一蹙眉的无奈与疼惜。

秦薇白带我来到西湖不远的烟霞岭,这里人烟稀少,但是美景更甚。我们濯足于急流清溪,,尽享幽深恬静的山林之趣。

七个人蒙面人,他们的眼神是我常看到的那种冷冰冰的神采,冷冷的眼神印出杀手心中完全的荒漠,只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也是杀手,七个人武功都不错,配合默契,显然是从小就在一起训练的,可是在眼里却不过如此。而他们竟是为了秦薇白来的。

我击退了七个黑衣人,心里却感染了他们眼中的杀手那深深的落寂。他们都已经老了,可是杀气却不老,我的命运是否也会像他们那样穷此一生,孤独到老。我吹响手中的箫,已经忘了身处何地,只为发泄心里的孤独。

当我抬头,看到秦薇白的满面泪光。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纱,这时候树林里没有风,但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我走过去拥她入怀,她呜咽的哭忽然停顿,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我。

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剑光闪耀,你却还不出剑,我几乎以为你被剑光所制,却不敢说话,怕你分神。

这个时候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凄楚,她从来都不是凄楚的女子,但她凄楚起来却是如此让人心疼,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不能失去的东西,牢牢的不肯放手,她暗淡的眉峰轻黛,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哪里还有客栈里那冷艳如冰的样子,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寻常女子。

这样高贵迷人的气质,这样哀怨缠绵的神情,我忽然发现我以失去了一个杀手应有的冷静与冷漠。

我俯身,轻吻她的嘴唇。

十天,有时间在追杀一个人的时候十天是一个很长很艰难的日子,一个人若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住在一个简陋的小屋,他们也会觉得胜似天下间最华丽的空中楼阁。十天,十天后我依然觉得这样愉悦和开心,因为我和心爱的人待在一起已经十天,十天来她没有离开过我一步。第一次,我得到了关心和照顾,也得到了永生的爱。这十天我没有问到她的身世与秘密,她亦没有问我。

等我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会带着薇白离开这里,找一个世外桃源安度一生,那里没人打扰没人能伤害更没有人的阴谋和争斗。琴书书画,诗酒逍遥,风月一生。我似乎看到了属于我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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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0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rmiu 于 2012-10-18 00:35 编辑

5
    四月初五,
从来到杭州我就已经听说,杭州的秦雄文才了得,武功在南方更是未逢敌手。我从正门入秦府求见秦雄,与守卫说:剑客叶倚阑拜会秦将军。下人通报后把我引入花园:请叶公子在花园等候,秦大将军练剑刚毕,稍后便来见你。
不论武功,秦雄的诗词歌赋,风韵雅致确绝对是上上之选,秦府内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景都布置很有层次;而建筑物上的图案雕刻,无论画功技法都是名家手笔,精彩非凡。连家中下人都极有涵养。
我悠悠的吹奏右手紧握的洞箫,这十几天我有了从未想过的变化,我微微有些紧张,却不是为了马上就要来的秦雄,我依然在想秦薇白是否会一直在客栈等待,若是没有,这些人和事会不会仅仅是我的一场梦。不管怎么说,即使是个梦,也要承认它的美。
秦雄终于出来见我了,他脸色苍白,眼角是两道张扬的剑眉,有说不出的威严和王者的气息,显出对周围一切的不屑,他腰间有一把古朴的长剑,他的人也跟他的剑一样,也是那么修长魁梧,身子上下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指甲修剪得非常仔细,看来他不仅会用剑甚至是个与剑为伴的高手。长剑皮鞘华美,剑柄擦得很亮,而且还嵌了一层金属颜色的棉丝,棉丝可以吸收握剑的手流出的汗,也有助与他更有力的握住剑柄。
走在她旁边的是雨娘,是秦雄的妻子,她走路的姿态也没有什麽特别,但却令人觉得她风韵之美,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纱,有一种令人仰视的贵族气质。秦薇白也很美,身材也和她差不多,但若薇白也穿着她这样的纱衣,却是还一眼就能分辨的,只因她那种风姿是没有人能学得像的,那是上天特别的恩宠和很多年经验所结成的精粹。
我冷冷的说:秦雄,你可曾听说过冷月世家?你勾结四阿哥,密谋叛乱,为一已私欲天下必将大乱,族中长老派我来杀你。在下叶倚阑。
我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以后不再过问江湖。
秦雄依然如故镇定自若,雨娘却是眼神一滞,公子剑术超卓,若是肯罢手不问此事,秦家上下感激不尽.她模样美艳,语声却更是娇媚动人,别人若是听到如此柔媚的语声,早已心神俱醉
久闻冷月世家的杀手公正处事,只杀该杀之人,杀人直来直往,你若能杀我,就来取我的性命,因为弱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存的权力,只有强者可以有生存的权力。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的生存原则。秦雄不怒自威,抬起手中的剑,道:此剑名为照胆,乃海外寒铁所铸,剑锋四尺七寸,净重九斤十三两,已有九十四人死在这柄剑下。
我淡淡的说:剑是好剑。我的剑没有名气,却能杀人,杀人只用一剑,刺你胸前膻中穴,一剑即死。
秦雄脸色一变,膻中穴是人三十六个死穴之一,处于人的胸前正中的位置,胸口本是人防御最完美的地方,还要在有已有准备的情况之下命中胸口的膻中穴,膻中穴穴位小,若是用长剑挡住穴位,要刺中死穴致死,就必须刺断长剑,再中穴位,我依然有把握,习剑六年,我有这种骄傲和自信。
我手中的剑绝不是神兵利器,绝无名气,但是柄好剑。这柄剑比江湖中通常所用的剑,至少要长三寸,但却薄得多,也窄得多,因为我的剑法走的轻捷狠毒的那一路,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各门各派的各种武功暗器,都是有破绽的,只有超越了速度的剑才是最高深的剑法。我拔出左手的剑,出剑。拔剑与出剑对于我来说快得只是一个动作,就只练这拔剑的动作,我已研究了一百三十多种方法,我拔剑后再出手,可以贯穿六十四枚就地洒落的铜钱。剑一出鞘,即将全身的杀气,化做一股剑气,

我与秦雄之间十步的距离已经不再是距离,我看到秦雄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我已看过很多次,大多数对手还处在这样的神情之时我的剑已经迎上了他的肌肤。只是一瞬,秦雄又恢复了威武自信的气息,毕竟他只需挡住我一剑,在迎上我的剑之前他已经换了十六种身法避开我的剑,手中的长剑一直落在胸前的膻中穴。不管他身法如何快我的剑依然跟在他胸前的膻中穴,剑至,照胆长剑应声而断,鲜血撒在了没有一片枯叶的地上。秦雄却没有死。不可否认,他是高手,轻功身法也不弱,我一出剑他便知不敌,因此当即把全副身心精神都集中在躲闪我这一剑,所以他没有死,剑落在膻中穴左边半寸,刺入胸腔却并没有伤到内脏。我叹气,秦先生不仅武功轻功不凡,聪明才智也世间少有,刚才你转换了十六种身法虽然快却还不能躲过我这一剑,直到我剑尖点中你的照胆长剑时你才换了第十七次身法,这一次却是最快的,我已适应你先前的速度,决没想到你还藏有更快的速度,我的剑点上长剑的时候是我攻击破绽最大的一刹那,只因我眼见自己即将得手,欢喜之心一生,速度就慢了,能抓住这一瞬本是不易。冷月世家杀人无数却都是君子,说过只用一剑就绝不会反悔。世上能接我一剑的人已经很少了,希望你不会很快被冷月世家的其他人杀死。秦雄剑眉紧锁,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半截长剑,显然那一剑已经重伤了他,叹道:本王练剑三十年,却难躲你一剑,实在是惭愧,亦知道偷安旦夕,不是大丈夫所为,奈何我一生心血,大事未成,绝不能死。将来我大事一成,必定杀你。其实内心里我并不想杀他,一个练剑三十年只为了实现自己追求的人,若是没未开始就失去了生命,实在是很令人惋惜。

我还剑入鞘,秦雄却倒下了。就在秦雄话毕,一枚暗器从我身侧闪过,是一枚银针,银针的目标是秦雄,秦雄刚受我的剑伤,反应已不如原先那样快,银针细若发丝,针前为淡绿色,速度奇快,像一枚转瞬即逝的流星,从我看见暗器飞来,时间只不过一瞬,银针却已不偏不倚飞入秦雄刚受的剑伤之中。雨娘柔弱无力,显然不会武功,眼力不济,一定没有看到方才瞬间而过的银针,那银针果然剧毒,秦雄一倒下去已口吐鲜血,等我走近他已身亡。雨娘见我收剑,本松了口气,可是看到秦雄倒下的时候这个美艳的女人整个人都愣了愣,高贵的脸居然扭曲成一种异样的惊恐,从美艳不可芳物的仙女变回了平凡的女子,当她扑上秦雄的身上时,任谁都看得出秦雄已经救不活了,他已经死了。她开始不停的流泪,既而失声痛哭。我低声叹道:他中的是唐门的见血封喉之毒,该毒产自海南毒箭树,此毒见血后导致血流过快,顷刻流血而亡,无药可解。雨娘抬头,只不过一瞬,她似乎已经衰老了几十岁,谁也不能想到她是刚刚那个高贵而美艳的少妇,她已眼中已充满了怨恨,是那种让人发冷的仇恨。你这个小人,居然暗中用毒,你杀了我夫君,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你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我再叹息,转身,准备离去,我甚至都不好奇究竟是谁杀死了秦雄。此时我却听到一个熟系的声音。这声音陪伴了我整十天,那么纯净美丽的声音此刻带着哭泣充满了忧虑与焦虑。父亲,你怎么了。她唤。我转过身,竟是秦薇白,她竟是秦雄的女儿,也是我要杀的人之一。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这时候雨娘终于平静下来,淡淡的说:薇白,你父亲死在他手上,你要记住这个人,叶倚阑,将来为父亲报仇。然后她美艳的身姿就落下了,落在了秦雄的身上,胸前多了一把亮得晃眼的匕首。瑟缩、恐惧,苍白的唇,颤抖的身,都难命运的微笑。她的眼泪,还是那样凄楚惹人怜惜。她用她热切的泪水缄封了天地万物,也试图缄封她心中涌上的悲愤。她忧伤的说:今日我们已结下杀父大仇,来日必将刀剑相见。只怨情而长天未怜。真爱永不悔,盼君忆我千百世。在短短的几句话之间,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逐渐的枯萎,死去,空洞。我努力的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薇白悲怜的哭声打断了。我不忍再看。转身,离去。如果我转身,就没有人看到我流泪了。

(6)
这是我第一次任务的失败,可是秦雄死了,没有人关心他是怎么死的,包括是否杀死他的女儿,每个人都认为我这样做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对师傅说:秦雄已死,秦薇白并没有犯错,谁或碰了他一根头发,我一定杀了他。师傅摇头而没有说话,因为他一定感觉到了周身散发出来的忧郁的杀气。在那之后我始终不能保持以前的冷静,我时常内心忐忑,以前我喜欢睡觉,在梦中我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快乐。可是现在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开始思考一直以来自己是对是错。很多次我想再见一见秦薇白,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到最后还是缺乏勇气。一个人的生中只要铸下件永远无法补救的大错,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无论他是否愿意,他终身都得为这事儿负疚,就算别人原谅了他,但他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

十年的光阴飞逝,十年里,我总会思考自己是否一直都做错了,当年如果我知道那是秦薇白的父亲我还会杀他么,即使他真的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家族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么。秦雄死后我就不再做杀手,秦薇白的事,抑或是说她这个人给了我太大的震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波澜不惊的第一杀手叶倚阑了,信念已经不再坚定。每当他回忆起我们那十天的生活时,每当我被自己的回忆逼得太紧的时候,我都会头痛欲裂,这个时候我会去醉仙楼喝最好的酒点最红的歌妓柳圆圆,只让她陪我喝酒,喝醉之后我就短暂的忘记那些回忆。我需要短暂的麻痹自己,我需要喝酒麻痹自己,否则我只怕活不下去

再一次师傅召我,那时候我正喝醉了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小时候师傅教我练剑的密室。师傅朝我脸上泼了一碗冷水,我席地而坐,仰头看到了十年未见的师傅。十年的岁月给师傅磨下深深的印记,脸上满是岁月刻上的纹路,他看来已像一个垂暮的老人。脸上竟有些惨白,像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叶倚阑,为师本不想再找你,师傅一直就知道你不适合做杀手,虽然你有最快的剑,但是好剑法是没有用的,因为你容易动感情,一旦不能冷静,剑法再高也没用。可是现在事情严重到关乎整个冷月家族的存亡。我想大概只有你才能完成这次任务。酒醉之后头疼的厉害,我仰着头看着一脸严峻的师傅,我道:师傅,我不想去。小时候你让我拼命练剑为了将来,可是原来没有将来。直到后来大部分你教我相信的事,我已经很少再相信。叶倚阑,不要忘记了我们是谁,我们要做什么。这一次就算为师求你。你一定要完成冷月世家的使命。一年前,家族通过秘密调查,当今皇帝野心勃勃,杀凶弑父,登基以来四处招兵买马,已经做好进攻卫氏朝鲜和西域,他野心勃勃,对辽东与朝鲜国亦虎视眈眈,到时候战争一起,四处征战,民不聊生,因此冷月世家必须阻止他,为了刺杀皇帝家族已经派去了三十六名高手,没有一个能够回来,直到上个月我亲自去刺杀他,没想到他竟是高手,我被他打伤,差点就回不来了。家族的最后希望就放在你的身上了。我问:他的剑很快?师傅道:他的剑看起来并不快。我问:不快的剑,怎么能伤你?师傅道:他的剑不快是因为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我说:我去杀他。

(7)
监护传来皇帝的诏书,一个月后,皇帝册封皇后,设宴广邀天下武林高手入宫面圣,朝廷与江湖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传闻皇帝是一位用剑高手,深谙武学,而皇后美艳绝色,此举是为了正是为了拉近朝廷与武林的关系,邀请了七十七位武林有名气的高手,江湖人人都能希望一睹皇帝的绝世剑法与皇后的绝世容颜,我也接到了一张英雄帖。未央宫依龙首山而建,整座宫殿有五平方公里,远远看去满是紫红色琉璃瓦屋顶,龙凤飞檐,气势磅礴,君臣每日在此朝会,同来的七十六位戊林高手皆是孤身而行,而我却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师傅派与我同去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叫小北,满脸天真的笑容,却不会说话,我让他为我拿手中的剑与萧,另一个是醉仙楼的名妓如烟,她定要跟我同去皇宫,她容貌美艳,每次去醉仙楼喝酒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她从不问我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喝酒,这让我觉得她并不讨厌。皇帝坐在龙椅,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他的眼睛却很独特,充满了祥和,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俯耀着你。她面上蒙着轻纱,虽然没有人能瞧得见她的脸,却又令人觉得她必定是天香国色,绝代无双。宫殿里虽然没有风,但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她神情冷俊的看了看众人,有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颠倒众生的眼眸尽是高傲与不屑,她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我只觉得那眼神是在云端,是的,这个在云端的女子,有一种薄凉之美,那美是可怕的,带着芬芳的邪恶,而那眼神,却又是风尘的,是的,风尘的。十年醉生梦死的生活,我以为她已经遗失在我的记忆里,可以当她看了我一眼,十年前的那十天的每时每刻的记忆都鲜活起来。我忽然发现她的容貌她的眼神她的身体在我的脑海里竟是如此清晰。
她端着酒杯她穿越很多人来到我的身边,轻启朱唇,柔声道:久闻江湖中叶公子剑法无人能敌,更吹得一手好箫,皇上常说天下剑法唯叶公子不拘形式,以意御剑,小女子敬叶公子一杯。她竟已经忘了我。我语气依然是那么温柔动人,可是眼神却带了凛冽的坚韧,她还不能理解命运的无奈,甚至她还认为我杀了她的父亲。

我一饮而尽,酒是好酒,酒香浓烈。酒却有毒,毒药名为如香,其香清淡雅致,为四川唐门密制,专门对付江湖中的高手,传说若是没有解药,闻一闻都会昏迷,若是喝下会整整昏迷三年。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江湖总是谜一般的,谁说的也不一定正确。不过这种迷药很厉害却是真的。我拿在手中就闻出这样的香味,可是我依然喝下了这杯酒,因为是薇白,我不能不喝。酒毕,浓烈的杀气却来自后方,我转身,五枚银针破空而来,速度奇快,针头微绿,竟是十年前杀掉秦雄的暗器。暗器虽快,我的身法能躲,可身后的秦薇白一定不能躲,刚刚秦薇白敬酒,她的身法依然不快,显然没有练过武功。因此我不躲,我取剑挡住五枚暗器,五枚银针居然也劲力惊人。握剑的左手有些微微发麻。五根银针落地,我却后肩却中了暗器,中暗器的地方不是要害,也没有毒,我却无比震惊,这不可能!正因为我一直以来的自信,我从来也没中过暗器,更何况是我没有发觉,这种事,本来是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可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所以我才特别震惊。

事情还没有结束,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居然动了。他看来依然一脸的笑意,此时却杀意逼人,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一种神气,那是一种锋芒不露的气质,而只有可怕的高手才能作出如此精神内敛。他看来动作并不快,却很幽雅,步步迷离变幻,每一个节奏都连环相扣,似乎随性的一剑,却让我感觉被一张不断变幻的网给束缚住了。这一剑,如明月般皎洁,如星辰般夺目。我来不及接,只能躲,身形还未施展,剑已至眼前。剑毕,血涌出,我使剑的左手竟被剑斩断,手依然紧握着我的长剑,长剑落地,鲜血溢出,剑中的满天杀气骤然消失。我轻叹,皇帝陛下果然厉害,陛下用的正是孙子兵法上的妙策,未交战之前你有轻兵诱敌之计,宴请我到此,并让我喝下毒酒,我喝下毒酒难免分神去逼出毒酒,此时再用暗器伤我,甚至十年前那个毫无武功的秦薇白居然学会了天下第一的暗器,最后陛下再亲自出剑,致我于死地,剑法乃一人敌,陛下所用的兵法谋略却为万人敌,这也难怪你战无不胜,四阿哥,先皇都死在你手里,甚至连秦雄也是你杀的吧?可是以陛下的武功,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与我比试呢。

朕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征疆土,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没有把握,以身犯险,血溅五步,为天子所不取。冷月世家一直以来自诩替天行道,让朕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只有胜者才代表正义。冷月世家因为有了你这个惊世奇才而变的有意思了,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杀手杀人要确立目标明确的计划,机关陷阱,毒药暗器,无所不用其极,不折手段才是真正的成功之道,可是你竟为了身后的女人而硬挡五枚暗器,薇白就是你的弱点,这样即使你的剑再快也不是成功的杀手。无论是谁,若是忤逆我,就只有死,秦雄早就该死。皇帝说话的时候眼中再没有刚刚那纯净的样子,此时的他眼神中满是霸气,掌握世间万物的那种霸气。
我轻笑:陛下若是做杀手,必是第一杀手。可是那么多的将军士卒将站死沙场,那么多的黎民百姓饱受战争之苦,你可安心?
军国政治,本就是件可怕的事,比杀手更可怕,一将功成,枯骨盈山。始皇功勋,万世长存,南征北战,灭六国一统江山,上位者只有一代霸主,才能成就千秋伟业。
此时薇白开始流泪,她终于流泪了。她一定被我和皇帝吓坏了,他生活得那么简单,大概一辈子也没有听过这样残酷的话吧,更何况是要嫁的丈夫居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这时候她居然倒下了,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她最后看我的那一个眼神,那是一种经历了才懂得的黯然,清澈如水却模糊不清,全心的柔情都融化在那一瞬阳光的温暖。
没想到连她也中了如香的迷药,同来的那七十多位所谓的高手早已倒下了,旁边的如烟也中了迷药,只要为我抱剑的童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站在我身边依然抱着古朴的剑鞘。那些江湖徒有盛名的高手,武功却不如一个十岁的抱剑童子。
在薇白倒下的瞬间,万千暗器如闪亮的雪花飘至,这才是真正的唐门暗器,像冰雪一样的辉煌灿烂,暗器这种技艺到了一定程度,暗器就不再是阴毒的杀器,它是一种光明正大的艺术,无数的暗器有一种旋目的美丽,玄奥难测的侵袭而来,令人平添许多令人遐思的幻想。可是在这些美丽之后,藏着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样的暗器,永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可怕。
这样耀眼的光芒,这样迅疾的速度,这样咫尺的距离,这样的暗器已经没有人能说出它的弱点,已经很少有人能看清它们的样子,寒芒已至,我封住左手的穴道,血仍在留,现在我失去了左手也失去了剑,可是我一生也没有退却过,我身法迎着暗器而进,我依然有右手,右手握的是萧,在暗器飞来的时候打落了九十七枚暗器。我的身法一定比暗器更快,因为我顺着飞来的暗器握萧点中了一个黑衣男子的死穴,他一直躲在皇帝的龙椅之后,此时才出来施以暗器。身中死穴,必死无疑,此刻他却笑了。
我低头叹息:久闻唐门武功最高的唐雪十八岁以来就从未敌手,暗器手法在江湖上独树一格,且从不在暗器上淬毒,绝不在人背后发放暗器,决不在别人完全没有留意下施暗器,由于这种自恃和自负,让倚阑十分钦佩,可是现在却让我失望了。
黑衣男子依然在笑,他的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他说:什么才是君子,什么才是正义?只有胜者才代表正义。我早就听说武学第一奇叶倚阑,我也不相信你会这样轻易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练的是左手剑,右手却似乎比左手更快。
我八岁习左手剑,练了六年,可是没人知道,我练右手剑练了十年。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没有对手了,没有对手,练剑对我来说本已经失去意义,我也曾想过停止练剑,可是师傅说很快有人能快过我的左手剑,那时候我就会死,我不怕死,却决不允许有人能杀死我。一个杀手,萧对我来说只是消遣,因此我只学过一年萧,剑却是我的生命。就像戏子永远比看戏了的人更加了解这场戏,因为他绝对不能犯错。
锋芒避露,隐忍以行,不愧是叶倚阑。我既已败在你手上,已是必死,可是皇帝陛下剑法心智超群,你已负伤,不知你能否胜他。
说完话之后唐雪居然也笑了,坐在宫殿的墙角冷冷的看着我和皇帝。
我低头看小北,他闻到了如香却依然没有中毒,而来的七十多位高手却倒在了地上,真是讽刺。可见江湖中的耀眼的高手并不是真正的高手,此时他眼神中焕发出凛冽的杀机取代了原先天真的笑容。双握着我的长剑的剑鞘,只看这个姿势就擅使剑,是高手。看着他就像看了我的从前。平静的外表里蕴涵着热血澎湃的心迹。
我亲身的说:小北,我把刚刚对我放暗器的姐姐和如烟姐姐托付给你了,拜托你能尽力把她们带走。这里我还能够应对,你回去跟师傅说,倚阑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小北抬头,认真的看了看我,胖乎乎的脸蛋,眼睛特别的清亮好看,长长的睫毛盖过清亮的眼睛。然后认真的点头。这样的可爱的脸蛋与眼睛,若是没有凛冽的杀气,许多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去亲亲他吧。
他从身上解下绳子,绑在了如烟和薇白的腰间,捆束的手法和速度只有一流的杀手才能够做到。谁能想象出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提着俩个人跃上了皇宫高高的琉璃墙头,身法轻盈,轻功了得。
我顺着他们跃出的方向看着明亮的天空,那一片耀眼的光明,是黑暗背后的最终寓言。不远处的黛,依然绿得葱郁。
我了解我的伤,虽然自信还有余力可以杀死皇帝,但我伤得太重已是必死。

秦薇白,虽然非离开不可了,我还是很害怕,或许这一回,你会记得我的笑容,你会为我哭了吧。如果我说不要为我哭,你会听么?花开花落,星光闪耀,不知何时熄灭。这个地球,太阳,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也总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生命和那些相比只不过是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谁都不能逃脱死亡的永眠。
如果时间退到从前,你会如何取舍?
此刻皇帝收起了狂傲的神色,凝重的再次抽出身上的古剑。

遥望我的家族(后记)
公元前158年,七岁的刘彻时被册立为太子,公元前147年,刘彻登基即汉武帝。在位共五十四年。
元朔二年(前127年),汉武帝派汉车骑将军卫青大破匈奴,巩固河套,
元狩四年(前119年),派卫青,霍去病两路并发,向北向西占领了漠南,河西走廊,青海。
元鼎五年(前112年),派伏波将军路博德在番禺大破南越,向南纳入了华南,越南北部,开发西南。
元封二年(前109年),派楼船将军杨仆、左将军荀彘分率水陆军两路进击卫氏朝鲜,前108年,卫氏朝鲜降。向东占领了辽东和朝鲜北部。
汉武帝建立了汉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最伟大最辉煌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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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5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何以情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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