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寂】温璧、青伞线

寂寞·莲袭

马车一路向前。

马车之内十分宽敞，放着一张茶几，还有一摞书。温璧跪坐一旁，眯眼假寐。而青伞时不时地掀开窗子，往外看那些飞驰而过的景物。

夫子打算带着自己去哪里呢？青伞虽然疑惑，但是却也带着一些小小的雀跃之情。能和夫子独处的机会并不多呢。

青伞

“夫子，夫子”
青伞阖上了马车的车窗帘幕。乖巧如猫地挪到温璧身边。
轻轻拉了拉温璧的衣角。柔声细语地问道
“这是要带伞儿去往何处？
伞儿看路上景物和来时并不相同。
夫子可是迷路了呢”

儒门·温璧

睁看双眼，看着青伞微笑。
“别急，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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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向草原的方向开去。窗外的景色逐渐变为蓝天白云。大概几个时辰以后，马车终于停了。温璧为青伞掀开车帘，带她下了马车。

青伞抬起头，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帐篷。那些都是蛮族人的住所。

一个蛮人站在他们的面前，用中原话说道：“温璧，你还敢来？”


温璧笑了笑：“正是为了实现诺言而来啊。”

青伞

青伞俯身走出马车，抬头一看。差点惊呼起来。
为何夫子带我来到这种地方。
眸子里满是疑问。

儒门·温璧

那蛮人说道：“令吾十年经营毁于一旦，战神之名一夕不存。这血海深仇，你以为单凭几句几句花言巧语，我便不会杀你了？”

温璧轻轻“唉”了一声：“战神大人当然不会杀我。正是因为战神大人是一个能够控制住自己不会感情用事的聪明人啊。”

青伞听了夫子的话，不由地一惊。面前这位蛮人，竟然是传闻中已经死于战乱之中的蛮族战神柯越？！

温璧：“劣生从不轻易许诺，也一贯信守诺言。若非如此，战神大人焉能留的性命在此？温璧此行，正是为了助战神大人破潼关，兵指中原三千里沃土而来啊。”

青伞

青伞只感觉心底一颤。
突然明白那天晚上温璧说的那句
分道扬镳是什么意思了
青伞捏紧了手中的竹伞柄，
瘦弱的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夫子究竟在想什么……
眼前的温璧感觉比以往还让人捉摸不透。

寂寞·莲袭

发表于 2014-4-23 21:50 | 只看该作者 柯越一声冷哼。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将背叛之举做的理所当然，习以为常。”
温璧：“或许，吾只是乐于从中汲取足够的乐趣。”
柯越：“将所有人玩弄于掌心的乐趣吗？”
温璧：“哎呀，战神大人误会了。温璧一向以诚待人啊。若是战神大人不愿留下劣生与小徒，吾二人自当立即离去，绝不碍战神大人之眼。不知大人如何抉择呢？”
柯越：“我有第二个选择吗？”
温璧：“那么，多谢战神大人收留啊。请待劣生稍作整理，便为战神大人献上第一策，祝大人能够一统北疆各部，将整个北疆之力收归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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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很快便卸下了马车之中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日常用具。温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肯亏待自己的。端着茶杯，温璧对青伞笑了笑，道：“阿伞，抱歉，让你看到真实的夫子了。有何感想吗？”

青伞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愕，青伞僵硬着身体，
呆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青伞多么希望，此刻的温璧这一番所言所作，不过是在在演戏。
青伞多么希望，此刻的温璧有他并非他本心所愿，而是难言的苦衷。

宁愿时光逆转到下车前，
那时候温璧是潇洒不羁的静王挚交。
是循循善诱白阳生的温润良师。
是自己所仰慕青睐的谦谦君子

为什么下了车，这一切，都变了。像进入了一个梦魇。

许久，青伞终于开口了。
因为内心太过震惊，反而语气变得平淡了起来：
“真，到底什么是真。
事到如今，伞儿只有三个问题，想请教夫子您。”

寂寞·莲袭

温璧：“既然是阿伞的问题，为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伞

“往昔夫子您曾与静王抵足论道，战争时出谋划策尽心竭力，难道您对静王的情意是假的么。
往昔夫子您对师兄白杨生严慈并济，循循善诱让师兄成为不可多得淑世之才。难道您对师兄的情意是假的么。
往昔夫子您对伞儿无微不至，疼爱有加，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伞儿带在身边，难道……夫子您……对我的情意……是假的么。”

说到最后一句，强装出来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
青伞的声音开始不自知地颤抖了起来。
脸色露出一丝凄楚地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寂寞·莲袭

温璧：“温璧一贯以诚待人。不知这个回答，阿伞是否满意呢？”

寂寞·莲袭

温璧：“温璧一贯以诚待人。不知这个回答，阿伞是否满意呢？”

青伞

“以诚待人。他日若再与静王、师兄相见便是倒戈相向。夫子何忍。”
青伞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句一顿，
声音不大，却字字用力。
或许是说话太过用力的缘故，
两行清泪从透白如瓷脸庞上滑落下来。

寂寞·莲袭

温璧：“强大的对手亦是游戏的乐趣所在。吾为何要不忍呢？”拿出一方丝绢替青伞擦了擦泪水。

“阿伞说要陪为师走到最后。为师说过，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那么现在，你想反悔吗？”

青伞

青伞轻轻拂开了温璧的绢帕，
却把自己柔软的手贴在温璧的手心。
抬起脸来，定定地望着温璧的眼睛说：
“不，这次伞儿的选择不会变。今后也不会。
哪怕，在世间，还要经历再多的颠沛流离，波折磨难。
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也愿与夫子您共承这炼狱之火。”
说罢，更多的眼泪从青伞清澈的眼睛中流淌下来。

寂寞·莲袭

温璧：“一次哭个够，眼泪珠子金贵得很，下次别再动不动就掉。对了，今日是你的生日吧。这个给你。”温璧递给了青伞一本剑谱。
“飘渺剑法乃为师自创。你若是能从中找出为师的破绽，便可杀了为师。这算是为这场游戏加一点小小的添头。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的人也该等急了。擦了眼泪，随吾出去吧。”

青伞

😍青伞没有想到温璧还记得今日是她的生日，
心中又是一颤。
接过了剑谱，细细地抚摩了一下，
塞入了贴身的荷囊中。
“多谢夫子……
伞儿会记得夫子今日所言，
愿夫子也能明白伞儿的……心意”
把鬓角散落垂下来的发丝，轻轻的别在耳后。
拭去脸上的泪珠，揉了揉鼻子。点点头。和温璧一同走了出去。

寂寞·莲袭

温璧与青伞两人走了出去，青伞侍立温璧身后，看着温璧与柯越侃侃而谈，所谈论者却是如何收拢各部力量，如何入侵中原，种种计谋之狠辣，对于人心的透彻与利用，令人不寒而栗。

青伞跟着温璧，一天……两天……

与她并肩的人，只有蛮族。她看到蛮族对于温璧的热情，看到柯越对于温璧的尊敬。也看到了柯越对于曾经背叛过他的蛮族其他各部之中的血腥屠杀。青伞知道，若按照温璧的计划继续走下去，现在流的是蛮族得血，然而不出一个月，到时候流淌在地上的，可就是中原子民的鲜血了。

青伞

“夫子常与我和师兄二人谈及人生志向，
多是夫子问，我与师兄答。
如今伞儿想问，夫子的志向是什么……
战争结束后，夫子又有何打算呢。”
青伞睡前为温璧奉上安神茶，
一面帮温璧轻轻揉按头部穴位以缓解疲劳，
一面不经意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一想到无尽地打打杀杀，流血牺牲，横尸遍野。
再想到接下来还要，在中原故土上大开杀戒，甚至要和师兄、哥哥倒戈相向。
青伞感觉到来自心底的寒意。终日面若冰霜。

好在温璧在身旁，
这是青伞如今唯一的精神支柱。
不然内心早已崩溃了吧。

生怕自己白天胡思乱想，夜难成寐。
于是每夜都潜心研究温璧给的剑谱
直到自己疲乏不堪，昏昏睡去。

寂寞·莲袭

当青伞问及温璧的志向时，温璧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答道：“这世上，想看到乱世降临的，不止吾一人啊。既然如此，那么何妨成为这乱世背后的推手，掌控时局，让这乱世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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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伞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温璧这样一个人。他可以是最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可以是玩弄人心的魔物。他可以是潇洒不羁的隐士，也可以是锋芒毕露的谋者。他太多变，太无定性。然而青伞，却能够感觉到，那些看似毫无规则的行动之后……

他很寂寞。

温璧需要的不是朋友，而是知音，是对手。开启乱世，或许只是他为了寻找对手而必行的一步。他享受在钢丝锁上跳舞的感觉，哪怕下方是万丈悬崖。

半个月后，在温璧的帮助之下，柯越以疾风扫落叶的速度，以最为血腥残酷的手段一举平定蛮族各部内乱，重建战神之名——温璧还在北疆之时在各部之中布下的棋子如今却也是有了用武之地。经过破而后立的统和以后，虽然蛮族之中的战力颇有削减，但柯越对于蛮族的控制却与上一次兵逼潼关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青伞感觉得出，那些蛮人对于温璧的忌惮和恐惧，远多于对他的钦佩和尊敬。偶尔从那些蛮人口中得到的只鳞片爪之中，青伞隐隐约约得知，十年前温璧在北疆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几乎是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的才华，游走于每一方部族阵营之间，以极为高明的手段出卖着各方的利益，甚至隐隐约约成为了控制北疆的暗主——虽然这暗主两字仅仅是建立在不断地欺骗和背叛所堆积出来的沙滩堡垒之上。然而权势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后来因为事情败露而被各个部族联手抵制，最后依旧全身而退。直到现在，他的余威仍在。

经过这半个月的不懈努力，青伞对于飘渺剑法的理解也有了一定的进展。温璧当初说过的那句话萦绕在耳边，一直提醒着她。

“时间将近了。”温璧抬头看了看天象，说道。这两天来，温璧收到了一些传讯用的木头鹰隼。这些密信中的大部分用的都是密语，青伞不太明白，然而里面频繁出现了两个词：“射月计划”“百家联盟”

青伞不由地紧张起来，她见识过温璧的手段。温璧让柯越按兵不动，并且对柯越承诺，很快离朝内部便会发生大乱，趁机进攻便可兵不血刃地连夺两道防线。难道这些越来越频繁的密信与之相关么？

青伞

温璧对柯越承诺“很快离朝内部便会发生大乱”
这句话让青伞倍感不安。
“师兄会有危险吗。哥哥暗沉是否直接就要卷入此战。”
甚至还想到了要去国师府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红豆，她的处境又是如何。

虽然想过自己知道了计划的内容，也不能改变什么。
虽然信中都是密语，青伞估计也看不懂多少。
但是还是忍不住等待时机，想一看信中的究竟。

某日深夜，青伞研读完剑法，准备就寝之前，
看到温璧悍然入梦，便蹑手蹑脚，取信一看。。

寂寞·莲袭

青伞看出信上大部分是密语忍不住头痛起来，蹑手蹑脚地翻检了书桌，却无意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一张密码表。青伞不由地大喜，忍不住借着密码表上的内容读了起来。

大部分信件都是与所谓的“百家联盟”与“射月计划”有关的，而成立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覆灭儒门。其中有浅红色蔷薇花纹标记的信纸的那封里面，大约是说，儒门夫子已死，儒门峰会即将召开。京城人手不足，那位召集三哥入京帮忙。

又有一些黑色信笺纸写的信件之中，大体是说偃器已经到位，只要儒门峰会及时召开，发动偃器成功之后，秋水明珠必然被夷为平地。

还有一些白色信笺纸的信件之上，写着京城之中的兵力已经布置妥当，只待射月计划功成之后，便立即追捕所有漏网之鱼云云。

青伞看得云里雾里。却知道，先生一定是在做一个很大很大的局。这中间，整个大离都被牵扯进来，成为了他的棋子。只是想了一下，便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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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温璧对青伞说，数日之后便是柯越依约攻打长城之时。差不多是时候抽身而退了。温璧与青伞收拾了行李后，便带着青伞一路返回关内，赶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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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京城不久，温璧便交代青伞，此次不允许泄露他来到京城之事。并且之前的所见所闻，都不要说出去。包括对你的师兄。之后给了她一个盒子，让青伞去驿站转交给白阳生。

青伞

“是。弟子青伞遵夫子之命。”青伞便在京城中寻师兄白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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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已经交给师兄，第二天一早便可返到温璧身边。

青伞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夜难成寐。
脑海中各种声音，各种画面不断浮现，不断消失。

“飘渺剑法乃为师自创，你若能从中找出为师的破绽，便可杀了为师。这算是为这游戏加一点小小的添头。”

“只要愚兄不死，定能保你无事，你又何必担心。”

“阿伞说要陪为师走到最后，为师说过，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那么现在你想反悔了吗？”

“自然记得，事情一了，愚兄必带师妹游孤山访瀛洲，踏足虎丘泛舟太湖。”

“……秋水明珠必然被夷为平地。”

眼前又一晃而现，十二岁的自己，抱紧哥哥暗尘大哭说：
哥哥，不要走……你走了，我就是孤独一人。
战争那么可怕。你不要去，丢下我。
暗沉温柔却坚定的推开青伞：“伞儿长大了，自己走回去。别让我看不起你。”
青伞一个人慢慢地艰难地走着，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哥哥。

“夫子……师兄……哥哥……”
这人间的路，便是最难行走的，为什么非要要让伞儿自己走。
青伞已经感觉头疼欲裂了。

青伞

第二日，青伞回到温璧的住所。温璧正悠然地在住所摇扇饮茶。

青伞嗔怪地说：“夫子……那是什么灵丹妙药，非得用那么多层木盒层层包住。莫不是夫子戏弄伞儿。”

儒门·温璧

“那可是为师特制的阎王索命的剧毒，当然要好好收起来，免得误伤为师的得意弟子啊。”温璧说道。“你师兄的近况如何？阿伞有没有将为师的事情透与师兄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