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夜】第五幕————易先生的行动

托尼·杨

那就拜託了，明天我會參與滬華校慶，若是組織有消息，季同志知道怎樣聯繫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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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好。”季

剧场导演专用号

------------------------------------------八月十七日  晚--------------------------------------------------------

托尼·杨

帶著照片和基本的防身武器，開車前往大和親善部。

“易先生，请坐。”这是属于大易先生的私人司机，易涛。这一次，就是他载着“易先生”前往大和亲善部——事实上，易先生的大部分来往工作，都是由他来负责接送。
他在你的面前打开了车门，微微弯下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神情恭谦。

托尼·杨

若有所思，上車。

轿车一路开过一片片灯红酒绿的租界，窗外的灯光明灭，照着司机的侧脸。你坐在后座上，不知为何心绪有些躁动不安。
“老爷，这一次谈判很重要。你没有带上那些女学生一起去亲善馆，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司机说道。你听说过，知道大易与他的私人司机关系十分亲近信任——否则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完完全全交给对方。今天的易涛给人感觉有些怪怪的。你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什么破绽，对方是否真有看出什么。

托尼·杨

還記得昨天早上跟蹤我們的黃皮車吧？（指甘小蒼）這兩天似乎有人盯上我們，行事要小心點，那些女學生目標太大，一併帶過來太危險了。

“老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想清楚了就好。”似是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接下来的一路上，你们彼此无语。
忽然，你看到道路边的路灯开始闪烁。一长亮，闪烁两下，一长亮，闪烁一下。如此循环往复。

托尼·杨

“停車。”示意易濤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下車查看情況。

易涛停下了轿车，你打开车门下了车。车里，易涛说道：“易先生，我在车里等着你回来。”
你匆匆回转，去刚才那个路灯下查看，发现路灯下有个像开关似的小门，敲打起来有点松松的。打开后是个莫尔斯密电码写的小纸条。破译以后的内容是：你的身份已经败露 小心

托尼·杨

先側頭，故作漫不經心地觀察易濤是否還在車上，並注意四周環境，路上是否有行人？

远远地，你看到车里面还有人，应该是易涛没错。等了好一会儿，他按了按喇叭，似乎是在催促你的样子。如今天色不早，此地又地处偏僻，周围没有一个行人。黑暗之中安静的有些过分。

托尼·杨

像平常一樣自然地回到車邊，暗暗戒備，等易濤開門的時候開槍射擊他的雙手，隨後迅速出手突襲設法將他制伏。

易涛一直坐在车里，开着车门。开着的那个车门并非后排的门，而是靠近副驾驶座上的那个门。忽然间，你听到了一声枪响。危急之际你一路向着轿车疾奔过去，并且在即将进入车门的一瞬，出手射击易涛的右手。便在你开枪的那一瞬间，一颗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子弹擦过了你的面颊，留下了一行焦灼的血印。你急忙上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千钧一发地带上了门，却来不及分心二用制服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易涛的右手被子弹射穿，脸上也溅上了鲜血。他看了你一眼，紧接着你听到了轿车马达发动的声音。他踩了油门。轿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出去，子弹射在钢铁之上的声音传来。

托尼·杨

持槍戒備，不發一語，提防易濤的同時也盡快搞清楚轎車前進的方向。（我們現在在哪）

你以一种有些诡异的趴伏姿势在座位上，手枪枪口顶在了易涛的腰间。花了很大的力气，你才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身上没有枪伤，却因为擦伤有些狼狈。出乎你意料的是，易涛已经将车开离了那条暗巷。外面的子弹乒乒乓乓撞击玻璃和轿车外部的声音逐渐消失。
你们还在向着亲善馆的方向行驶。
“老爷还活着吗？”易涛转过头来问道。

托尼·杨

...雖然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但始終是血濃於水的兄弟。我是什麼地方露出破綻？還有開車要看前面= =

“我和他独处的时候，他并不喜欢我叫他老爷。不过，你露出的破绽还要更早。说到底，你与他样貌再相似，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三年前，他将我从日本人的枪下救出。我欠他一条命。所以我放弃了过往的一切，成为了他的司机。”易涛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道路，口中却是继续说道：“至少现在，我不是你的敌人。”

托尼·杨

聽來，你知道誰是我的敵人？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你有什么想告知我的？”

托尼·杨

現在他的敵人是我的敵人，我的敵人也還是我的敵人，諾大上海一個不是我敵人的人，反而難找。呵，而且似乎還有其他人發現我的身分了。

“此事你不必担心。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托尼·杨

現在最緊要的，當然是親善部那裏，日本人是否知道我的身分？這一趟還能不能走？

“呵……只要你想，自然走的成。只是，你真的打算继续下去？”

托尼·杨

那麼，你的建議是？

“关键不是我的提议，而是你的想法。你想达到怎样的目的？你又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托尼·杨

佐藤，事情变卦，老汪，额外，再想办法。两手准备。
這段話再說些什麼？
（有事，先退了）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我只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却并没有说过我是你的朋友——何况你方才刚刚恩将仇报，废了我一只手。你凭什么让我开口？”

托尼·杨

如果他能與汪精衛劃清關係，他還是我最尊敬的哥哥。

“有些时候，双眼所见双耳所闻，或许与事实截然相反。这些年我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亲眼看着他用从日本人手中赚来的钱，暗中支持抵抗日本人的活动。”

托尼·杨

...
你說的話，我會查證，如果屬實，我會很高興。
不過現在祖國需要更多的幫助。

“到了。”轿车在路中间停了下来。这一次，易涛没有开门。
“在离开这辆车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让我先来回答你的问题吧。老爷这一次来此，是为了谈判。在原来的谈判中，日本需在这个月将某块区域交给汪精卫政权。这块地盘对于日本人来说不过是一块飞地，然而对于汪精卫政权来说，却是足以让他们在何事的时间点在日本人背后捅上一刀的关键。所以，老爷来了。
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或许是汪精卫政府对此地的重视引起了日本人的警惕和怀疑，这个时候日本又提出了一系列额外的要求，其中包括为在日本服兵役的士兵分配妻室，也就是慰安妇。
汪精卫和日本人进行谈判的拉锯战。汪政权下的两个不同势力，其中一个悄悄地先准备好了这一批少女。而另外一个势力却非常反对并且试图阻止他们这么做——他们认为这么做，实在太过违背人性道德，甚至计划杀掉负责此事的老爷。
如今，就在会馆之内，那批今日要杀你的人正在与日本人谈判，争取取消这个条件——一旦他们失败，就该轮到你出场，完成这笔交易了。”

托尼·杨

“祖國正面臨滅亡的威脅，每個人都在自救，每個人都在救國...呵...大哥...”似笑似嘆神情複雜，半响方道：“今晚的事情結束，我會查證你說的話。希望一切屬實，這樣...”

嘴角不覺泛起一抹稍縱即逝微笑，隨後閉目養神，準備接下來的談判。

“易先生，过了前面的那个铁道口，就离大和亲善部（地图上有）不到500米了。前面有条铁路，铁路员会挥舞型号灯，常人看是火车信号灯，其实是我们的信号。汪老板说，如果日本人依然坚持要女学生，就会亮起一盏灯，我们的车子驶向大和亲善部。如果协议谈判顺利，不需要附加条件，就会亮两盏灯，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你们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到了第一盏新号灯亮了起来。

“看来，该轮到你了。”易涛的声音有点闷。“去把”

托尼·杨

示意易濤開車前行，準備談判。
假設日本人問起女學生下落，就指著車上的彈孔說最近上海風聲緊，因為擔心路上出事所以沒把那些嬌貴的女學生帶來。結果不出所料，路上自己就和司機遭到不明殺手行刺，若是把那些女學生帶來，瞌著碰著就太可惜了。

轿车刚刚行过路口，忽然间，你眼神余光回头一瞥，发现第二盏信号灯亮起了。
“停车！”你忙叫道。
下车一看，果然是两盏信号灯。
“看来我们可以回去了。”易涛的神色很欣慰。

托尼·杨

回去的路上，跟我說下你的事情，還有大哥的事情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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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人要害中国人呢。“

托尼·杨

人與人之間為何彼此殘害，這是哲學家花上幾小時都沒辦法講解清楚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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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件事，是好是坏，是祸是福，同样也是哲学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先生，我没办法告诉你，老爷他是一个好人。因为他这些年来在帮日本人做事，做大家看起来是卖国的事，我说他是好人岂不是在颠倒是非。然而，说到底，他也是一个中国人。没有谁甘心做侵略者的奴隶，没有人自甘堕落到成为走狗。只是大水袭来，势不可挡。比起激流勇进很快就力气消失殆尽而亡，有的人就选择顺流而下再找寻靠岸的机会。”

从医药箱里取出点什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继续开着车。

“这个世界上一半人的感受，另一半人不懂。这并不奇怪。这场事情经历下来，或许你依然不认可他的行为，但是对至少他的心境和处境有了非同以往的感受。”

托尼·杨

請繼續，我在聽，開車要小心。

“我之前说过，我跟老爷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算起来，我帮汪兆铭做事更久。比起数多年后可能背负着骂名，被后人戳着脊梁痛骂的那些在台面上周旋的人。无名之辈的我，反而还算的上幸运吧。”路灯下易涛的脸上似乎划过一丝苦笑。”然而……老爷之后的事情，就应该轮到你和我说。你们对于他又作何打算。

托尼·杨

他是我哥哥，不論他作了什麼，打斷骨頭連著筋，但我不能讓他繼續跟著汪精衛。以他的能力和人脈，若是在合適的地方發揮自己的價值，對他對祖國都是大幸。否則，我希望在戰爭結束前，他不會在錯誤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何谓正确，何谓错误，这个标尺究竟是什么。就如你，执行这种任务，必然有人就要为掩护你而牺牲，你们说这是正确。而换做我们，弃卒保帅，为保住更长远的利益，你们却说这是错误。”顿了顿，“我们这边，也不能没有老爷。这就是为什么我一早就知道你并非我家老爷，却不戳穿你的原因。为了和日本人谈判顺利进行，我只能若无其事，把你当做老爷带过去，然而你先发制人……”叹了一口气。

托尼·杨

……
汪先生曲線救國的理論我也拜讀過，這是一份看上去精妙理論上美好的書生之見。這份理論實現難度極高，收穫的效果有限，只是對這場戰爭極度悲觀的知識分子們退求其次的無奈之舉。
現在戰場上的情勢雖然依舊險惡，但我們的軍隊已經粉碎了日本三月亡華的狂言，逐漸進入相持的消耗戰。接下來依據國際情勢，將有其他列強開始逐步干預。這條道路是曲折的，但在我看來卻更為光明可靠。
反觀汪先生……恕我直言，雖然他私德不錯名聲正派，但做事瞻前顧後眼高手低缺乏決斷。曲線救國這條崎嶇的道路，對他來說太難了，大哥跟著他只是浪費自己的才能、犧牲自己的良知、污穢自己的雙手，最終下場一定是身敗名裂，而我們的祖國並不需要他這麼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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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说得没错，曲线救国只是一个听起来美好却难以实现的理论，但汪先生明知如此，又怎么会竟是秉着搏一搏的想法才做此决定的呢，他便是躲起来什么都不做，想必名声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然而国家有难……换成是谁，都于心不忍！”
苦笑一声:“便是真的只是搏一搏。难道你所说的，会有其他列强干预这样的想法便不是一搏吗。倘若你们博输了呢……在这个国难当头的年代，中国人对鬼子恨之入骨，就算最后你们博输了，因为是这样顺着民意的做法，在史册上也不会有人怪你们，哦不，历史兴许就到这里就结束了。”
长叹了一声:“老爷他，他是那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做会身败名裂，他兴许只是怕，怕万一他不去帮汪先生，而你们又博输了呢，这个国家可就完蛋了。曲线救国的路太崎岖，但总得有人来走，这只是没办法里的办法，是最后一个保险。选择这样的道路，不是一时头昏，而是勇气。”

托尼·杨

……
博一搏嗎？你倒像汪先生肚裡的蛔蟲，但政治家本來就擅長將自己的私心用大義包裝，你敢說汪先生為之一搏的東西，真的只有中國的命運？他獨自從重慶出逃，就沒有因為自己政治鬥爭失敗想重新返回政治中心一搏嗎？
祖國處於危難之中，每個人都想救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不是每條想法都能拿出來嘗試，越是危急的時候國家越需要一個統一的核心，而不是每個人各自為政。說到底汪先生脫離重慶政府獨自與日本談判，這本身就是非法的行動，誰給他代表中國的權力？又是誰給他拿女學生的自由與尊嚴作二手準備的權力？他的政府從一開始就是在非法的情況下自行組建，他的理論從一開始就建立在他悲觀狹隘的錯誤觀念之中。而且隨著近衛首相下台，他這條路就越走越偏越走越窄，到現在已經是將錯就錯，只是沒辦法回頭而已。
至於我們……我覺得沒什麼好說了，歷史會證明我的論點。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情，當你瞧不起民意的時候，你便否定了民主政治而在獨裁中追求認同，汪先生和大哥也是這樣嗎？

易涛听完这一番话。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在反复咀嚼着话中的字句。
一路无言。车子像一颗水滴在冰面上平缓地滑动。
不远处的暖黄色灯光越来越清晰。
“到家了。”易涛停下了车。“明天是小姐生日，老爷他每年都会在小姐许愿吹蜡烛之后，给她一个额头吻。
希望你能帮小姐过一个，和往年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日。大人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与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无关。“

声音变得低沉：“之后的路，或许有人还要找上你。到时你是否还能像今天这样活着，就看你自己了。请下车吧，老爷。时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