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沙和尚的自白
有时候是不能多想的。
??我放下挑了一天的担子,长舒一口气,刚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见唐僧整了整衣冠,神情虔诚地望着佛像,忙上前从包袱里翻出蒲团铺在地上。唐僧便端坐在蒲团上,开始“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我佛慈悲”地念起经来。我打开行李,摆放吃穿用品,安排次日行程所需,天都完全黑下来了才忙完。猪八戒出去潇洒还没回来。这我是习以为常了,工作的时候向来很少看见他。孙悟空已经在窗前站了很久,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边。我不知道他看什么,天上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有这个空,不如帮帮忙。我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唐僧都不发话,我有资格说什么。
??就算我有意见,又能怎样?
??向来出力最多的是我,苦活累活都是我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我拼命护着唐僧,奋不顾身挡在前面,首当其冲成了妖怪下手的目标,受的伤最多。孙猴子有什么?不过是腿脚比较快,一有不对劲就开溜。自己对付不了妖怪就上天找关系。这算什么本领?号称什么齐天大圣,曾大闹天宫,打败十万天兵天将。有这么大本事连凡间的几个妖怪也对付不了么?动不动就找人帮忙?
??可笑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也只有唐僧才会当真了。
??唐僧也就这么个水平,除了会念经他还会什么?糊涂得很,我们在他带领下多吃了多少苦!
??别说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妖怪,就是一个猪八戒都把他哄得团团转。
??我从内心看不起猪八戒,好吃懒做,贪财好色爱耍小聪明,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他很受欢迎,到哪里都吃得开。象我这样勤勤恳恳做事,却从得不到重视,更没有人欣赏。
??想想真是不服啊
??唉,乱七八糟地想这些干什么,我定下心神,盘膝静坐在床上运功。虽然每天都又忙又累,我还是坚持睡觉前练功两小时。我相信勤劳和努力总会获得回报的。提高自身能力和素质才是最重要的,有才能就不怕被埋没。
??远远听见猪八戒哼着不着调的歌回来,听声音他又喝了不少。唐僧责问他去哪里了。猪八戒说下班时间还不能放松放松吗?唐僧“阿弥陀佛”一声,准备对猪八戒进行思想教育。猪八戒涎着脸,先叫了一声师傅,接着乐呵呵地捧出一个西瓜,说是特意孝敬师傅的,找了大半个城才买到。
??唐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猪八戒已经把西瓜切好送到他嘴边。唐僧吃完西瓜就感慨,说猪八戒除了贪吃贪玩,其实本质上不坏。
??敲门声响起,我打开房门,猪八戒递给我一瓶酒,说是给我的。还呵呵笑着说刚送给猴哥一袋他喜爱吃的桃子,好兄弟都有份,知道我好久没喝上酒了,特意带了一瓶回来。说完哼着歌走了。
??我虽然好点酒,可平时都很有节制的,今晚不知怎么回事,一杯接着一杯停不住,很快把一瓶喝完了。酒劲上涌,头脑发热,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烦闷,提笔宣泄起来,忍不住写了上面这些话,也算是我的内心自白吧。
??很多时候是不能多想的。
??天还没亮我就被孙悟空叫醒,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要我签名,说师傅和猪八戒已经签过名了。我一看是封表扬信,寄给《天宫日报》的,难怪孙悟空昨晚在窗前发呆,原来在琢磨怎么写。信的内容大意是感谢托塔李天王大义灭亲,帮忙捉拿在凡间为妖的女儿,解救出唐僧,为西天取经事业出了一份力。这种高尚的品德很让人敬佩。
??孙悟空拿过信说要赶早送到报社去,翻个跟头就不见了。我发了一会儿呆,从桌子底下找到昨晚写的“自白”,重新看了一遍。我深感惭愧,看来昨晚酒确实喝多了,头脑不清醒,写得太偏激了。孙悟空的本领我是知道的,我亲眼看过他用棒子把天戳了一个洞,一个跟头翻出十万八千里。至于他为什么灭不了几个妖怪,常常到天上搬救兵,只能说他经过上一次的打击,变得猴精猴精了。
??他当年单挑整个天宫,打败十万天兵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压在山下,抬不了头。现在他学聪明了,不就是西天路上的几个妖怪吗,打死又算得了什么?要怎样才显得西天取经工作的不一般,突出任务的艰巨,又能和天上的各位领导拉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能在凡间称霸的妖怪,多半和上面有些瓜葛,弄不好还得罪人。现在就好了,让上面的各位领导露露脸,在西天取经的功劳簿上也记一笔,为自己建立了人际关系,又把工作搞好了。
??要是光为了完成西天取经工作还不简单?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他背着唐僧翻一个跟头就到西天了。孙悟空真正是在把工作当事业做啊!
??唐僧就更不用提了。作为领导就是掌握大方向的,只要带着我们是往西天走就行了。他思想工作又做得好,那么会念经,“佛法无边,我佛慈悲”不离口,就是佛祖也经不起这么夸啊。最最重要的,他是佛祖的嫡系子弟,有几辈子的交情,这底子多硬啊。
??就是猪八戒我也不能比,看他样子只是混吃混喝的一块料,可人家会混,见到谁都称兄道弟。象上次他和木吒打得正凶,一听说木吒是观音的弟子,马上就喊“老兄”。胆子够大,连天宫最美的女人嫦娥也敢调戏。脸皮厚,孙悟空不是叫他猪就是呆子,他还不是师哥前师哥后地围着转。这点我就做不到。更重要的是他“敢混”,他不但被猪呀猪地叫,还真的被天宫变成猪。我要是受到这样的打击,不自杀也发狂。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投错了胎,还不照样秉性不改,我行我素。
??能把他怎么办?总不能枪毙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何况把猪八戒这样的人都灭了,那么多专政机关还有什么用?满天神佛还不失业了?现在的失业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是啊,我凭什么和他们争,世道就是这样,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沙和尚吧。现在失业率又这么高,唐僧已经含蓄地暗示过:你们不愿意做,外面排队等的人多了。啊,不能再写了,唐僧在喊我,我要出去挑担子了。
??——话说唐僧师徒四人和一匹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功德圆满地到达西天。如来佛祖亲自召开了表彰大会。唐僧和孙悟空升任为佛,猪八戒封为使者,下一个就到沙和尚了。沙和尚满怀希望地看着佛祖。
??“沙和尚封你为罗汉。”佛祖说。
??“罗汉是什么?”沙和尚有些激动。
??“还是和尚。”
??“啊!”沙和尚没再说话,但脸上的失望很明显。
??佛祖皱了皱眉头,因为做了罗汉就不应该有欲望的。但佛祖想还是说的好听点安慰下沙和尚吧。于是佛祖说:
??“那就封你金身罗汉吧。”
之二:猪八戒语录
西天取经路漫漫。面对拦路强盗孙悟空擦拳磨掌,说:“敢阻俺取经路,先吃俺一棍子。”奋起神威,把强盗打得落花流水,死者倒地,伤者逃。
唐僧一副悲容,念起经来:“阿弥陀佛,我上西方取经,你偏拦路抢劫,不听我好话相劝,死在悟空棍下。我焚香念经,望你早日超生。到了地府不要告错人,杀你者姓孙,不是我取经僧人。”
从唐僧和孙悟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们虽然在取经的过程中地位不同,起的作用也不一样,可能还有矛盾,但他们对于取经工作都是认真负责的。
猪八戒的话就极其可疑了。掩埋强盗尸体时他就说:“师父叫错人了,孙悟空打死人,怎么叫我老猪做工。”唐僧念经的时候他又语带嘲讽地说:“师父推了干净,孙悟空打时也没有我和沙和尚两个。”弄得唐僧不尴不尬,只得继续念经道:“好汉告状,只告行者,也不干八戒、沙和尚之事。”本来很严肃的气氛就被猪八戒三两句话破坏了。
由于一直以来的误解,或者说是思维定势,人们一般认为语录只是圣人、伟人语言的记录,是启发心智,予人力量的。而猪八戒在西天取经工作中没有惊人的表现,也没说过什么振奋人心的话。所以他的一些言语被忽视,这是很令人痛心的。这一方面和猪八戒的自身形象有关,一般人提到猪八戒总是想:一头好吃好色的猪能有什么好学习的?
其实“食色性也”,这是孔老圣人说的话,意思就是好吃和好色是人的本性。猪八戒不过表现的直接了,这也是因为猪八戒心胸坦荡,不需要遮遮掩掩,搞些虚饰的东西。只要不违法又合于道德,追求美食和美女是再好不过了。就拿那次争议最大的高老庄娶亲事件来说,也是对方自愿的,只是后来高小姐一家爱慕虚荣,讲究表面的东西,嫌弃猪八戒行为粗鲁,长得丑。
“缺之不久又团圆,似我生来不十全。
吃饭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说有沾涎。
他都伶俐修来富,我自痴愚积下缘。”
这是猪八戒的自喻。简单的意思就是:人生本来就不是十全十美的,就象月有圆缺。能吃能喝是好事,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他人都精明地争着富贵,我又痴又愚随遇而安。
这是一个呆子能说出来的话吗?所以说猪八戒很多时候在装傻。西天取经的事发生在唐朝贞观年间,直到了四百多年后,宋代大才子苏东坡才说出意境近似的话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可见猪八戒的思想境界有多高!
更为重要的是,这句话引出了一个极为可疑的问题,我们知道西天取经是为了普渡众生,免除轮回之苦,永登极乐世界。可猪八戒却说不存在十全十美,也就是说没有所谓的极乐世界。
这不是故意唱反调么?
要知道西天取经这项工程是由如来佛祖倡议,观音菩萨牵头的,是天界的一件大事,是天上地下共同关注的一项盛举。不管是天上的神佛还是地下的凡夫,都一心向往的,可以说引发了全民热潮。而猪八戒作为其中的一员,是利益相关方,有名利双收的机会,这时却表达了不同意见,,而且是消极的观点。猪八戒这是为什么?
是不是象正统的书籍所刻意描写的那样,猪八戒不过是一只贪财好色懒惰谗嘴笨头笨脑的猪,所以分不清利害关系。还是另有什么?
天上神佛对西天取经的前景描绘得很美妙,很让人陶醉。当然我们作为一千多年后的旁观者能清醒地看到这表象之下的真实。这是一个已经腐化了的统治阶层,贪污公行,效率低下,如来佛祖作为最高领袖公开支持受贿,原本两三年的西天取经路用了十四年。唐僧一行在取经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障碍不是一般的拦路蟊贼,而是天上神佛的家属及其身边工作人员,甚至神佛本人或养的宠物。对于这样一个败坏了的统治阶层,怎么希望它可以维持整个帝国的正常运转?怎样指望他为大众谋福利呢?
猪八戒作为当局者却能穿透层层迷雾,不受周围盲目的热情所蛊惑,敏锐地看到了真相。可以说他有着一个智者的远见。他在取经过程中多次说“散伙”,并不是不够认真,而是认识到没有必要。其实猪八戒很早就看清了事实,在取经之前他就当着观音菩萨面说:“依着官法打死,依着佛法饿死。去也!去也!”道出了普通大众严酷的生存状况。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猪八戒有其时代的局限性,他的智慧没有超越旧有环境,他以孟子所说的“穷者独善其身”的精神和郑板桥的“难得糊涂”的态度行事。虽然他知道西天取经不过是一场作秀,却也装模作样地跟在唐僧后面。只是他的善良天性使他不能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得不说出一些可疑的话来。
在《西游记》第三十六回。猪八戒说:“师父老大不济事。你进去时,泪汪汪,嘴上挂得油瓶。师兄怎么就由此獐智,叫他们磕头来接?”
在《西游记》第五十六回。猪八戒见唐僧被人吊在树上,说:“你看师父,等便罢了,却又这般好心肠,爬上树去,扯着藤儿打秋千耍子哩!”
在《西游记》第三十七回。唐僧半夜喊徒弟。猪八戒说:“甚么‘土地土地’?——当时我做好汉,其实快活。偏你出家,叫我们保护你跑路!原说只做和尚,如今拿做奴才,日间挑包袱牵马,夜间提尿瓶焐脚!这早晚不睡,又叫徒弟作甚?”
在《西游记》第二十六回。猪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老头,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洒脱,帽儿也不戴一个来。”遂把自家一个僧帽,扑的套在他头上,扑着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加官进禄’也!
在《西游记》第五十九回。过火焰山时,沙和尚说脚底烙得慌,猪八戒马上故意喊道:“爪子烫得痛!”......
西天取经本来是一件重要、严肃,甚至是高尚的事,就这样被猪八戒在嘻笑怒骂中瓦解了,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解构了。让我们看到这不过是一个活脱脱的闹剧!进而用怀疑的目光发现表象之下的真实。
猪八戒用实例告诉我们,有些看似庄严,甚至神圣的东西,揭穿了其实是很可笑可鄙的,很多时候不过是愚弄人的一种工具。当千万人陷入某种狂热的时候,就需要猪八戒这样的智者,能清醒地看到问题的实质所在。幸而历史上我们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智者,如苏东坡。
宋、明之时理学盛行,士大夫都以言行合于圣人的语录而自豪。一次士大夫们正在参加一项庆典,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的死讯传来了。围绕该不该去吊葬士大夫们分成两派,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一派认为不能去,说:“孔子说,哭的那一天不欢乐。”另一派反对,说:“孔子并没有说,欢乐的那一天不哭。”两派都认为真理在握,所以辩论得很是慷慨激昂,吵得是不可开交。这时苏东坡忍不住开口了,说:
“这都是西汉制定礼仪的死老头叔孙通害的。”本来看似激昂的场面因苏东坡的一句话而显出可笑和荒诞来。
我们知道宋、明之时理学盛行。吴承恩老先生处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写到猪八戒时难免有些隐晦之语。后人就有些曲解了,以为说猪八戒好吃和懒惰就是对他的否定。这完全理解错了。先说“懒惰”吧,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猪八戒看透了西天取经的真相,所以勤快不起来。而且“懒惰”本身的意思也是不好确定的。罗素说过“努力工作是奴隶的道德。”智者的话我们不敢随便评价其对错,但是和目前的社会现状倒很相符:越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越是工作劳累。
如果大家都象猪八戒一样好吃好喝,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不想着成神成佛,名啊利啊;不为了所谓的真理、信念吵吵嚷嚷,打打杀杀,这世界也许就美好多了,不会有这么多问题。比如现今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创造的总财富足够每个人吃好喝好,可全球每年都有五百多万儿童死于营养不良。
——当然这要看你是怎样看待生活的。
虽然吴承恩没有深入地描写猪八戒的内心世界,但我们仍可以从猪八戒的只言片语中触摸到那深邃的思想。
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弥盖朗琪罗说:“可怜!可怜!我被已经消逝的我的日子欺罔了......我等待太久了......时间飞逝而我老了。我哭泣也徒然......没有一件不幸可与失掉的时间相比的了......”
猪八戒道:“正是,趁早散了,各寻头路,多少是好。那西天路无穷无尽,几时能到得!”
之三:孙悟空的战争
一,
孙悟空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一会儿窜上路边的一块石头,一会儿又攀上前面的一棵大树。猪八戒、沙和尚牵马挑担紧随其后,唐僧坐在马上闭目养神。唐僧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过了片刻睁开眼看见孙悟空正站在一块巨石上向远处张望。“悟空怎么上窜下跳象只猴子,没一点出家人的持重?”唐僧说。
“师父忒没眼力,大师哥不就是一只猴子么?”猪八戒说。
“师父你们不知道,我老孙在山下压了五百年。整整五百年!那痛苦,孤独岂是人所能想象的。观音大士一下子给了我自由。多痛快,多自在,我忍不住就手舞足蹈了。”
孙悟空说着手中棍子挥出,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断为两截,轰地倒地。“观音大士知道我吃了太多苦,给了我西天取经这个美差。想我老孙当年大闹天宫,一根棍子单挑十万天兵天将,何惧西天路上的小妖小怪,拦路蟊贼。师父只管放心跟着我老孙走,这差事最轻松不过。
唐僧连声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师兄身小体轻当然轻松,我老猪已经饿得肚子直叫了。”猪八戒嚷道。
“午时未过你就喊饿。”孙悟空说。
“师父,”猪八戒手指着太阳说,“太阳已经过了天空正中了,师兄却说午时没到。”
孙悟空趋近唐僧说:“师父你不知道,我刚才看见山脚下有户人家,再有一个时辰的路就到了。我驾云去化缘虽然快,来去也需要时间,不如到了山脚再从人家化些饭吃。”
唐僧点头说:“正是,正是。”
孙悟空抓过马的缰绳就走。猪八戒还在哼哼,沙和尚挑起担子说:“二师哥快走吧。”猪八戒只得拖着钉耙赶上。一行人慢慢远去。
倒下的大树旁忽然传出声响,钻出五六个人来,个个提刀拿枪,一脸凶相。为首的一名大汉不停抹脸,不知抹的是汗还是灰,“可怕,可怕,还好没有急着出来抢劫,不然还不被那雷公脸一棍子打成肉饼。”他转脸对旁边的白脸汉子说,“要不是陈老二一把按住我,说看看情况再出去,老子的命今天就报销了。”
旁边的陈老二阴阴一笑,说:“大哥不要灰心,我有办法取了这帮和尚的宝贝。”
“有办法?我们的脑袋能硬过那棵大树吗?”大汉突然一怔,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只乌鸦,眼睛蓝得怪异,让他在这午日的太阳下也觉得阵阵发寒。“老二我看还是算了吧。”
“大哥怎么没了胆气?我们不需要正面动手,只须悄悄跟定他们,等他们半夜睡熟了,点把火连房子一把烧了。他们的宝贝就归我们了。”
“这几个一看就是穷和尚,能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雷公嘴的棍子金光闪闪,老大,那一看就是纯金的。”
为首的大汉想说看到那棍子就腿发软,眼前却浮现闪闪的金光,他忍不住挥舞着手中的刀,叫道:“老子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把这几个和尚杀了。”其他人点头附和。一帮人主意打定,远远跟了上去。
四周寂静下来,断树上的乌鸦一动不动,模样竟然象在思考什么。
一只思考的乌鸦。“正好借这伙强盗的暴戾之气掩盖我身上的妖气。”尖利的声音从它的口里传出来,“听说唐僧的肉吃了长生不老,这块嘴边的肥肉绝不能让他跑了,我要尽快在消息传开之前下手。”
“从长安到西天大雷音寺是十万零八千里,这是航空距离。如果按我们要走的道路来算就是十六万五千里。这对于我老孙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一个跟头就十万八千里。”孙悟空说,看了看众人,“就是按现在的速度算,一小时走十里,一天走十二小时是一百二十里,我们只要三年零九个月就到了。当然这是最保守的计算,刚过去的三个月我们已经走了一万二千里路。最多还有三年半我们就可以到了。取经路是远了点,却是最容易不过,大家跟着我老孙走就是了。”
“阿弥陀佛,早到西天,早日宣我佛法,劝人为善,普度众生。” 唐僧说。他回头看见猪八戒只顾低头吃饭,面前的桌上已经摆了七、八个空碗,就说:“八戒还没吃饱吗?”
“师父好没道理,你要普度众生,也要让我老猪先吃饱肚子。”
“八戒还不快吃,早点睡觉,明早好赶路” 孙悟空说。
就怪师兄,说是一个时辰便可吃饭,结果天黑了才到,害得我老猪饿了大半天。”
孙悟空笑道:“不这样如何让你赶路。”
唐僧感到过意不去,对借宿的主人家说:“我这徒弟饭量太大,让施主多多破费了,我会多念几遍佛经,为你家消灾添福。”
孙悟空突然大笑不已。唐僧问孙悟空笑什么。
“师父你在屋里念经,我出去看看。” 孙悟空便不回答唐僧的问话,他伸手掣出金箍棒,开门大步而出。
吓坏了外面的一伙贼。他们正偷偷在屋下堆草木,准备放火。看见孙悟空出来这伙贼也来不及放火了,上前围攻孙悟空。
猪八戒和沙和尚要上前帮忙,被孙悟空挡住,“我老孙对付一伙小贼还要帮手的吗?”站立不动任凭这伙贼刀砍枪刺,孙悟空毫发无伤。
“你们打了这么久也该让我老孙活动活动手脚了。” 孙悟空说,一棍扫去,为首的强盗横飞出去,倒地不动。其余强盗吓倒四散奔逃。
孙悟空并不追赶,大声说:“算你们运气好,我明早要赶路,暂且饶过你们。”
猪八戒走到地上的强盗身边,把身体翻过来。“完了,脑子出来了。”
唐僧赶忙走过去,“阿弥陀佛,悟空你下手也太重了。佛家以慈悲为怀,你怎能这样轻易伤人性命。”
“师父,这伙小贼要放火烧死我们。” 孙悟空说。
“那也不能伤了性命,赶走就是了。”
孙悟空摆了摆手,说:“老和尚不知道,我已经饶过他们一回了。白天在山上就被他们盯上,我打断大树就是为了警告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这伙贼却不死心,还来找死,老孙只好成全他们了。”
唐僧摇头,“你还有理了。如今只有把他掩埋了,你们来挖坑,我来为他念超生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