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童话系列·赭墨篇·指尖流沙，泪落在永远的一刹那（耽美向慎入）

寂寞·莲袭

指间流沙，泪落在永远的一刹那



       封云山的第二大奇观，黄昏的笛声。


指间流沙，泪落在永远的一刹那


封云山的第二大奇观，黄昏的笛声。


每日的黄昏，都会有一个赭衣男子，静静地靠在苍云山的脚下，吹笛子。笛是翠玉笛，那样的质地怎么看都该是上好的法宝。笛声，是有魔力的。仿佛海外传说中塞壬的歌声，让人欲罢不能。但是事后，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描绘出曲调。所有听过的妖怪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悠然的笛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得闻，大幸也。”


没有人知道男子的姓名，于是妖怪们都称他为“赭衫”。至于他的来历，传说赭衫是天上的仙子，坠落凡尘，是谓谪仙。

也有人说赭衫是天边晚霞所化。第一次见到他，却是看到一个身穿红衣长着一张粉嫩嫩的正太脸的少年单手提着一柄门板宽的重剑追着那只金毛狐狸漫山遍野地狂砍。这应该不是小翠的原话，但是经过无数次的传话便成为了这个版本。

两个暴力分子都是道行高深之辈，一路上误伤无辜的花花草草无数。小妖们很识趣地躲地远远地看热闹，倒也不容易被牵连。于是，一向看松鼠不爽的狐狸祸水东引将赭衫引到小翠的地盘附近，然后经验不足的赭衫呆头呆脑地一头撞进去被松鼠和小翠联手收拾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赭衫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也许是从小受到的洗脑式教育让他的大脑变成了豆腐脑（狐狸：这是阿紫的原话，我只是转述的），见到实力强大的对手也不知要避其锋芒，依旧去硬拼。可惜小翠不杀生，而松鼠虽是在算计的时候向来心黑手狠，却是为了在小翠面前继续扮演乖宝宝的角色也不便下辣手，于是赭衫人品爆发地逃过一劫。

但是，狐狸之所以能在封云山称王称霸，并不仅仅因为他的实力。还有，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个精于算计的好友——花妖阿紫。阿紫向来不怎么记仇，除非有人碰了他的逆鳞，而那逆鳞，便是狐狸。赭衫既然追杀了狐狸，无疑便惹上了这整个封云山最难缠的妖怪之一。如果说松鼠的算计向来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那么阿紫却是最擅长阴谋。于是，可怜的赭衫再次栽了

幸运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峰回路转地，阿紫的另一个好友——小墨当时恰巧路过，于是向阿紫讨要了一个人情，将赭衫救了回去。

小墨大概也许可能是人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而唯一有可能知道他身世的小翠却又对此守口如瓶。比起仙人，他多了一份人气，而说他是妖怪，却没人能看得出他的原型。虽然身上有些妖气，但大家也只当他是和妖怪生活的太久了。

要说小墨和阿紫的交情，却是从小在同一个师父的教导下作弊做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们的师父，那只封云山最是德高望重的老狐妖拿这几个徒弟完全没辙，被折腾的够可以的。当年老头对于这两个经常一起旷课失踪的小家伙最好的惩罚办法就是抄书。老头的书架上有整整一排相同笔记的《道德经》《庄子》《老子》……可惜笔迹全都是金毛狐狸的。因为每次阿紫和小墨旷课被抓，或者考试作弊被逮到，最后抄书的都是狐狸。

由此可以看出，阿紫当年一直到现在的心迹从未变过：我家狐狸，我自己怎么欺负都可以，别人想动他一根汗毛都得承受我的怒火。而小墨，也向来是被他潜意识地当做自己人的。于是，小墨向他要赭衫时，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小墨救赭衫的原因很简单——报恩。赭衫曾经救过小墨一次。（这个死心眼的家伙，看到妖怪和人类的争执向来是不经思考地帮助人类的。追杀狐狸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小墨的实力是三个师兄弟中间最弱的。或许是血统的原因，他对妖怪的法术完全没有天赋。而之所以拉上赭衫，则是因为——

“赭衫，教我御剑术好不好？”

“这是门派的不传之秘……”

“那教我道法？”

“……”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教一点修炼心得吧~~~~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每次都让你来救我，我可以帮你揍那些不长眼的妖怪哦。~~~~”

“赭衫啊。”

“恩？”

“你有什么理想么？”

“理想？”

“就是你想做一个怎样的人？”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顺应天道，惩恶扬善。”

“噗”小墨一口茶喷了出来，擦干嘴，一脸的无奈。“松鼠最著名的两句话，一句是“此乃天意所指，亦是吾心之所向。”另一句是“若这就是天命，那么，吾将一手逆天。”区别者，不过是他看到的天命是否合乎他的心意罢了。”

小墨之所以去海波浪，却是为了访友。

如月。

松鼠的占卜之术倒是有一多半是和如月学的。虽说最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忘本，却是绝对不敢的。有了如月的消息，奈何事忙之余无暇分身，于是才让小墨代替他去看看。既然那几个家伙都放心地让小墨外出，小墨的实力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只是，以小墨的话来说，这条路一个人走未免太闷了些，而赭衫，很有趣。

赭衫其实是一个很闷的人。从小被教育着对人恭谦礼让，君子风范。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开启说教模式，像很多令人头痛的父母一般滔滔不绝的一说就是数个时辰。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一反“沉默寡言”的既定形象，这在小墨第一次因为路过人类城镇时偷了农家地里的瓜果时启动该模式后囧囧有神的感慨。（你觉得你能指望一个从小在妖怪中长大的小孩会知道买东西要付钱的道理么？）


傍晚的时候，赭衫总是在霞光下修炼。那时，小墨会坐在一旁，低低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赭衫恐怕根本没有在听，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安静地倾听他的故事的人。

“阿紫很照顾我。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他的眼里，只有狐狸，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了。而松鼠，只有在面对小翠时才不会有敷衍的笑容，他总是会笑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在那个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一直在猜测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这个乱世，缺乏力量的凡人和弱小的妖怪总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即使再想活下去，他们的命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仙人又那样地高高在上，争夺气运和宝物，又有谁能够为那芸芸众生真正做上什么？”

海波浪终是到了。赭衫放下飞剑，小墨看到了松鼠口中那个白衣绝尘，不属人间的美人正靠在菩提树边打瞌睡。。

“如月，醒醒啦，有人来看你啦。”见有访客到来，如月身边那个扫地的少年叫道。

“我在倾听树的声音。”

“树会说话？”

“当然。”如月微笑。“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会说话，只要用心去倾听。”

“我终于知道松鼠嗜睡的毛病是跟谁学得了。”小墨的心声。顺便补充了两个字：神棍。

“松鼠在天道之上很有天赋。”如月微笑地说，“其实，只要能够耐心地倾听，就能看到更多。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追求这个了。所有的修仙者，仙人和妖怪都在追求纯粹的力量。”

于是小墨在心里又加了一句：棍棍相互何时了。


“小草，你喜欢如月？”小墨的神出鬼没，吓了那个扫地的少年一大跳。

“你怎么知道？”

“不然以你这样的实力，足以独霸一方，又怎会留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保姆？”小墨瞄了一眼正在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的神棍。
少年一脸的烦恼。

“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囧~~~~RZ


“赭衫，有人需要你帮忙的话，你会帮吧？”

“当然。”

（我就知道，只要方法得当，即使卖了这家伙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帮你数钱的。小墨心道）

当晚，拜别如月和小草，赭衫和小墨离开了。

是夜，身受重伤的小草浑身是血地来到如月身边。

“如月，临死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路上，小墨一直掩着肚子笑个不停。学着如月的语气，绘声绘色地地描述着：“当时如月说了一句“我不是男人”然后看到小草喜笑颜开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也不是女人。”当场小草那可以开染坊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世间奇事甚多，如月不是妖怪，但是身为神棍也不是普通的人类。“菩萨相，哈哈，菩萨相，小草这辈子的幸福……”


那时，小墨知道赭衫应该是修仙者的名门正派的弟子，此时再次相遇时，心境却有些复杂。赭衫被琴声惊醒时，看到了让他一生难以忘怀的景象——小墨正在和阿紫小炉香茗，相谈甚欢。而旁边，松鼠正微微皱眉调着弦，小翠则在不停地碎碎念。

下意识地摸向背后的剑，却摸了个空。

赭衫很难想像，在这个人类与妖族势不两立的世界，竟然会有这样的景象。小墨却是笑着拉赭衫过来听曲子，小翠和松鼠的合奏。

“阿紫上次借了松鼠的琴来玩，结果被狐狸砸坏了。不过放心，修好很快的。”小墨笑嘻嘻的介绍，然后比划了下狐狸被阿紫揍得头破血流低头认错的样子。

半晌，松鼠满头大汗地叹了一声终于搞定了，小墨和阿紫顿时起哄。松鼠带着淡淡的笑容，与小翠对视一眼，便弹起了曲子。曲子很短，却很轻快，碎玉般的琵琶和闲散的琴声高低相映，却是默契非常。

曲毕，小墨却以赭衫的飞剑紫霞听涛为要挟一定要赭衫来一曲。赭衫无奈，在其余几人善意的笑声中，削竹为笛，飞身凝立树梢。

一曲悠然。无悲，无喜，无怒，无争。连曲调都不是那么清晰，近乎于道。众人听得神游天际之间，却有另一股乐声从无到有，由低向高，若有若无地相和。却将笛曲衬的多了一线蓬勃的生机。赭衫睁眼，却见小墨不知何时取出一张纯黑色的琴，一手抚琴，一手向他做着鬼脸。

“你是第一个能与我和奏的人。”赭衫的语气带着一丝黯然。

“那你留下，以后我们天天合奏玩就是了。”小墨的脸凑了过去，离赭衫不到一寸，很是暧昧。赭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向后一退，脑袋在树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摸着头倒抽凉气。

“抱歉，可是我还有正事要做。”赭衫看来是不解风情，一副正直的样子。

“其实你刚才的样子很可爱。别一天到晚板着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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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衫走了？”

“没错。”

“后来他又回来了？”

“不久以后，仙妖再次全面开战，他受了重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就来了封云山，也许是下意识地认为这里会比较安全，也许是他自认为伤得太重想见小墨最后一面。那也的的确确是最后一面。”

“恩？可是赭衫没死呀？”

“因为死的人是小墨。小墨当时本是能够幸免于难的，可惜……为了身后闭关疗伤的赭衫，他竟是死战不退。赭衫出关时，终是慢了一步，只看到小墨剑断人亡的一瞬。”

“据说那时，封云山中很多人都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至今很多人回忆起那段往事时都对那一声“好友啊”记忆甚深。”

“狐狸，阿紫，松鼠和小翠他们来的时候，赭衫抱着小墨的尸体，很平静地坐在树枝上，吹着笛子。只有周围那些尸体和血迹才能隐约说明之前那场战斗的惨烈与疯狂。

“那场战争之后，赭衫却再也没有回去。从此留在了封云山，每到黄昏时吹那首当年他们合奏过的，名叫《暮色音尘》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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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秘密，小墨临死之前最后一刻，他的双眼中定格着的景象，是漫天的霞光。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神器紫霞听涛威力彻底爆发时的光芒。”

其实不然。


“你穿着这样的红袍，真的很像天边的晚霞呢。那么，我就叫你赭衫，好么？”

“你不说话，我就这么叫啦，赭衫，赭衫……”


暮色音尘
曲：暮色音尘
词: 慕少蓉
【凝空心，法常住，道魔消长扰纷纷！百体流形，唯灭动心，十指道弦洗世尘。】

谁望天涯，生死无话。
风过肃杀，弦断音擦。
看归途只天地浩大，
再不见天边残霞。

江湖如画，剑影如花。
苍苍蒹葭，何处是家？
道曲终谁泪如雨下？
凝尘心为君喑哑。

红尘寥寥寂静的喧哗，
旧梦散却烟花。
指间流砂，
泪落在永远的一刹那。

枯藤昏鸦，凄凉潇洒。
放下牵挂，再无回答。
雪落处听琴声沙哑，
谁与共半生风华？

剑断琴罢，春秋冬夏。
梦也无暇，冷峰月下。
一别后心隔却天涯，
风吹冷泪凝雪花。

红尘寥寥寂静的喧哗，
旧梦散却烟花。
指间流砂，
泪落在永远的一刹那。

铁乐猫

啊啊……无言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