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尘缘录】第二幕——桑田碧海须臾改

陆仁轩

略作沉吟，回首望了有月一眼，才点点头：前辈所言甚是……不论如何，水之国总要走上一趟。若无他事，晚辈告辞了。

潇湘有月

回水之国吗？
心中五味杂陈：当初那样想要逃离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自己心里最渴切想见到的故乡……
只是，回去了，还可以出来吗？父王会原谅我吗？还有，凌歌……我还可以再去找你吗？

只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无论如何，那是必须去的地方

何况，陆大哥在这里，怕什么呢？

练铁生

【剑塚·石室】
人去之后，剑塚如初。
似乎那清冷孤寂的气氛，并不曾因为什么事情的发生而改变。
又是一个与寻常无异的夜晚，练铁生一如既往的将盛饭菜的篮子放在阿雨面前，也一如既往的背身过去，保持沉默。
只是白天的来人与事情，早已在他心中激有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亦或是不愿察觉的涟漪。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看着练铁生的背影，半晌才忍不住道：“你见过他了……他怎会来的？他见过白帝了吗？那一个月之期又是怎么回事？”

练铁生

【剑冢·石室】
长久的沉默之后，练铁生缓缓开口
“他对帝承诺，一个月内，寻得轩辕剑，你便能离开这里，”
以白天所见那人的能为，既然已有了些许线索，取得轩辕剑当非难事。只是..
“你就要离开这里了，高兴么？”
一段沉默之后，练铁生转过身来，望着阿雨，神色淡然的问道。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神情有点激动：“他真的……真的愿意为了我……去找回轩辕剑？”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老天爷，求您让小鹿平安回来！”

眼睛缓缓睁开，眉目间也现出少有的喜色，看向练铁生：“一个月后，我就能重获自由了，铁匠大哥，你会为我开心吗？”

练铁生

【剑冢·石室】
“我..”
练铁生一开口，脑海中竟然产生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倘若寻得了轩辕剑，那她将会永远离开这里...
虽然从不在口头上承认，然而二十年来的朝夕相对，不知从何时起，每天的这个时辰，下来送餐时听几句阿雨或是开心，或是温馨，或是忧伤的话语，已俨然成为生活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
自己并非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然而如今，也许生活的一切规律将要重新打乱..
正有些彷徨中的练铁生忽然望见阿雨望着自己的脸，不由得轻轻一颤。
二十年来，她笑的时候不少，然而笑意之余，总能隐隐感受得到一种认命与屈服于命运的哀伤，然而今天的笑，却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发自内心。
思绪交错仅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然会为你高兴。”
轻轻抽动嘴角，用自认为比较柔和的语气，将方才说了一半的话补完。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望着铁匠满面的皱纹和胡须，问雨的笑容僵了僵：“二十年了，你一直陪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渐渐地看着你脸上增加的风霜痕迹，我总是觉得不忍……你应该有你的生活，应该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可是，这二十年，你却……”说到此处，不由得有些哽咽，“看守着我这个犯人……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随即又笑笑：“不过以后不会了，我自由了，你不是也自由了吗？”又有些伤感莫名：“只是以后，想找你说说心里话儿……就难了罢……”

练铁生

【剑冢·石室】
练铁生正怀有心事，对阿雨所言虽是真心，却也带有几分勉强。
如今又听阿雨话中带有同情可怜之意，本是好强之人，更何况所言之事正与心事暗和。登时怫然拂袖，一道剑气射在石室壁上，激起无数石屑。
练铁生背对阿雨走出几步，冷哼一声，停步带怒气说道
“我居于此是为了悟出剑道，体会剑意，与你何干？收起悲悯和同情，练铁生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善意！”
一时说得气急，喘了两口气，方又冷笑说道
“出去之后，自然有更多的朋友，自然有你说心里话的地方，不必操这份心了！”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见练铁生发怒，心中一震，他也如此好强……倒是跟我很像很像……

听了他的冷言冷语，不怒反笑：“是吗？我会有很多朋友吗？可是，我只要你这一个朋友就够了！”
笑容一冷，不再看他：“你留在这里是要寻觅剑道，与我无关，是么？可是如果我离开了，我却会想念你，也与你无关……”

练铁生

【剑冢·石室】
“....只要你这一个朋友”、“我却会想念你....”
才踏出两步，便听见阿雨的话语，练铁生诧异的回过头来。
赌气刻薄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真诚，不由得心头一热，转身看时，却见阿雨带着冷笑，并不望着自己。
自己不过是看守她自由的人，当真在她心目中有这样的位置么？
一时间竟然有几分愧意，又不曾有道歉的习惯，便也只是沉默的站着。
终于，眼光落在了她还没吃完的饭菜上。
“你若是不赶快把饭菜吃了，到时候饭菜凉了，也与我无关。”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二十年的囚禁生活，自己感觉最温暖的，就是铁匠大哥冷漠外表下那些关怀的话语和举动。
问雨回过头来，与铁匠目光相对，盈盈一笑，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又道：“铁匠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有个请求，你能对我笑一笑么？”

练铁生

【剑冢·石室】
对上阿雨明亮的双眼，练铁生竟感到脸上有些许的发烫，目光也随之游离，口中冷冷说道：
“我笑不笑，也改变不了你的饭菜已经变凉的事实。”
一把将饭碗夺过，缓缓地走了出去，过一阵子，却是捧着冒着热气的碗回来，放在她面前，便又不说话了。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本想说：一人用饭无聊得紧，他日何不一起用饭？

又觉得太过唐突，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铁匠的背影渐渐消失。

一个月之后，便见分晓？

铁匠大哥，你一定会和小鹿成为朋友的……

小鹿，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关心我？

【背景音乐：鬼迷心窍】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小鹿，你知道吗，我真的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

可是你，却又一次闯入了我的生活……

你的关心，你的着急，让我又一次感到了那种异样的温暖，

心里开出一朵花来。

一个月后，你就会来接我了。

多想就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松开……

糟糕，我的脸……

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到如昔日般光滑的皮肤，才略略松了口气。

二十年没有照镜子，没有打扮，我的脸，一定见不得人了……

潇湘问雨

【剑冢·石室】
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端起饭碗，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石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种静得吓人的感觉。

只能听到自己咀嚼的声音，还有心跳的声音……

吃完饭，才道：“铁匠大哥，你吃过了吗？”

练铁生

【剑冢·石室】
练铁生正待回答，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实在变得太多，心思全变，不由得猛然一惊，收敛心神，冷笑一声：
“你，还没有好到让我给你饿肚子给你送饭的地步。”
收拾好了碗筷，再一言不发的离开。
却还是忍不住丢下一句话
“别再多想，一月之后，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