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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几段传统相声(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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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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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喜欢相声的人
尤其是传统相声
接下来,我要贴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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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测字

今儿我说一个测字的事儿。在山东济南府,“大观园”里头有个测字摊儿。可不是现在的事情。什么年头啊?民国十七年——也就是一九二八年。那时候啊,大军阀张宗昌督鲁,当山东督办。
    这位测字先生,谁也不知道姓什么,他有个外号叫“大不同”。那意思是,他这个测字的跟别人大不相同。在桌子前边摆着个牌子,上边儿写着仨字儿:“大不同”。
    这天哪,正赶上张宗昌到大观园里遛弯儿,张宗昌个子又大,带着四个马弁,都别着盒子枪,背着大砍刀。张宗昌一看,那儿围着一堆人,就说了;
    (学山东口音)“嗯?走,进去瞅瞅!”
    他一说进去瞅瞅,马弁就过去了,抡着鞭子轰人。大伙赶紧往两边儿闪。张宗昌就进去了。一看,是个测字的。张宗昌一想:把人都轰开了,我要是不测个字,显着也不好。
    “哎,给我测个字!”
    这位测字先生一瞧,大高个儿,跟着四个马弁,心里就有谱儿啦。怎么?虽说他没见过张宗昌,可听说过张宗昌的外号,叫长腿将军,他腿长;又叫狗肉将军,当初他卖过狗肉!哎,是这么回事儿。就问了:
    “您测个字?”
    “啊”
    “您写个字吧!”
    桌儿上有块白磁砖儿,让他往上写个字。他写什么呀?卖狗肉的出身,认不了俩半字儿,他怎么写呀?可是人家让写个字,写吧,简单的他还能凑合蒙上来。哎,一撇一捺,写了个“人”字。
  写在什么地方了呢?人家让他写在白磁砖儿上,他没有。牌子上不是写着“大不同”嘛,哎,他在这“大”字儿的旁边儿写了个“人”字儿。嗬!这测字的,恭恭敬敬地站起来了:
    “哎呀,原来您是一位大人哪!”
    张宗昌一听:
    “啊!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您看,这算卦、测字的,全仗着察颜观色呀。测字先生早瞧出来了,四个马弁在旁边儿,他那相儿是神气十足,说话打官腔:
    “啊!你怎么知道的?”
    您想,人家能不知道嘛!得,准了。测字的跟着就说:
    “啊,测出来的。”
    “测出来的?”
    “对,您是一位大人,真是居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噢,你怎么测出来的?”
    “我请您写个字,写在这块白磁砖儿上,您哪,把‘人’字儿写在这个‘大’字儿旁边儿了。大字儿旁边儿写个人字儿,哎,您是一位大——人!”
    嗬,这家伙有两手儿。“来来来!你来……”
    他让一个马弁过来测个字,还直小声嘀咕:
    “也写人,写人。”
  让马弁也写人。马弁过来了:
    “给我测个字。”
    “好,好,您写个字吧。”
     这个马弁哪,没敢在张宗昌写字儿的牌子那儿写,他写在手心上了,也写了个“人”字儿。测字的一看:
    “您……可别不乐意听,您可比不了那位大人,您是一个手下人。”
    张宗昌一听:嗬,真灵啊!其实他也糊涂,那是个马弁哪,可不是手下人嘛。他垂手而立,在一旁伺候着张宗昌,那测字的能瞧不出来嘛!
  “您是一位手下人,是大人的手下人。”
    “你怎么知道的?”
    “测出来的。您看哪,我让您写个字,您写在手上了,您走路能手心朝上托着吗?不能,您得把手放下,这不是手下人吗?”
    嘿,这么个手下人哪!
    “这家伙真灵,真灵!给弄十块钱。”
    张宗昌当众给了十块钱,带着马弁回去了。回到督军府,张宗昌一琢磨:嗯,真这么灵吗?哎,我倒要看看。
    “我说,你们到监狱里头把判了死刑的犯人弄出一个来,我有事!”
    打监牢狱里头提出一个判死刑的人来,弄到这儿,他过上堂啦:
    “你是愿意死呀,愿意活呀?”
    谁愿意死呀?
    “大人,我愿活。”
    “愿活呀,听我的。哎!你们带着他,推头、洗澡,换身儿干净衣裳,穿得阔气点儿,四个马弁,怎么保着我,你们怎么保着他,让他也测字去,也是‘人’字儿,看那测字的怎么样?如果你露不出破绽来,不是死刑吗?免了,当场释放;要是露出破绽,甭费话,照样枪毙!”
  “哎,是是是,我行!”
  这个人他活了,能不高兴嘛。嗬!挺高兴,推头,洗澡,衣裳换得挺阔气的,四个马弁跟着他:
    “走走走走!到那儿测‘人’字儿,听见了没有?”
    您想,马弁对待犯人能象对待张宗昌那样吗?所以直催他。
   到测字摊儿这儿,马弁往两边儿一让,这犯人就过来了:
    “给我测个字。”
    “噢,测字?”
    测字先生抬头一看,心里就有谱儿了。有什么谱儿啊?这四个马弁哪,眼熟。噢,昨天跟那位大人来过,今儿又跟一位来,甭问,这也是位大人哪。再一瞧,不对呀,这位脸上又绿又黄又瘦,面色苍白。您想,判了死刑的人,那模样能好看得了吗?一点血色都没有。测字先生就起疑心了:
    “啊,您写个字吧。”
    马弁冲他一使眼色,那意思让他写“人”字。他哪,没敢上前去写,就这么一说:
    “啊,我测个‘人’字儿。”
    他这么一说“人”哪,四个马弁还往他跟前攲合攲合,小声 嘀咕:
    “哎,精神点儿!”
    测字先生一看哪,行了,更清楚了,就说了;
    “哎呀,这个……说出来,您可别恼啊,我看您哪,不象一位大人,象个犯罪的罪人!”
    这家伙一听就愣了,他这么一愣,先生心里更有底啦。马弁赶紧说:
    “哎。别胡说八道,这是我们大人。”
    “什么大人哪,他是一个犯罪的罪人,在字儿里已经测出来了。”
    “你怎么测出来的?”
    “怎么测出来的,他这个‘人’字没写,是嘴里说的,嘴乃口也。您想,口里加个人字,念囚犯的‘囚’,嘿嘿,这个甭测了,
  “他是个囚犯!”
    四个马弁这么一听啊:“哎,你呀,别装着玩儿了,跟我们回去吧!”得,又给拉回去啦!
    回来跟张宗昌这么一说,张宗昌一听:
    “嗬!这个测字的太灵了,咱们给他送块匾。”送块匾得写字儿啊,他不会写呀,跟参谋长他们四、五个人研究了三天,这才研究出一个词儿来,写了四个字:“有求必应”。
    哎,他拿测字先生当了土地爷啦!
    您想,“有求必应”是土地庙里的匾哪!吹吹打打给送去了。
  嗬,这匾一挂上可了不得啦,这测字先生抖起来了,每天能赚个五、六十块钱哪。天天有人围着测字。怎么?张督办亲自送匾,全城都嚷嚷动了,都来找他测字。他的钱越赚越多。这下儿坏了,怎么呢?当时在济南府有三个流氓恶霸,号称朱氏三兄弟:朱大,朱二,朱三。这哥儿仨,成天是打遍街骂遍巷,出茶馆进饭馆,听戏看电影都不花钱。不管是哪家买卖开张,或是谁家办事,婚、丧、嫁、娶,哎,都得请他们哥儿仨。
    这天,老大就跟老二、老三说了:
    “哎,兄弟,大观园里那个测字的,一天挣五、六十块钱,咱们济南府的钱都让他挣去啦,不行,走!咱们找他麻烦去!”
    “怎么找哇?”
    “怎么找哇……咱们找他测字,不对更甭说,灵也说不灵,咱们来个砸摊子抢洋钱!”
    “好,这主意不错,走,走!”
    哥儿仨到了测字摊儿:
    “嘿!给我测个字!”
    测字先生一看,嗬!是这三位,认识,好嘛,流氓恶霸!赶紧站起来啦;
    “噢,好,您那位先测呀?”
    老大说:“我!给我先测!”
    “好,您抓个字吧。”
    测字摊儿桌上有个小崔箩,里边儿有好些个写好了的纸卷儿。老大一摇头:
    “不会抓!”
    “那您写一个字吧。”
    “不会写!”
    “您说一个吧。”
    老大刚想说,不会说!一琢磨——这不象话呀?说一个字吧,说什么呢?嗯,就说自己的姓吧:
    “朱!”
  先生一听:猪?还以为猪羊的猪哪,心里就想了:这仨流氓谁也不敢惹,如果测不灵,我这摊子就别摆了,这得想主意奉承他几句,还得让他灵了。一琢磨他们哥儿仨这行为:
    “哎呀,您这个字,可好啊!”
    “啊?怎么个好法!”
  “今天您哪,从这儿往西走,准保有人请您吃饭,这顿饭还特别的好。哈哈,如果要对了,灵了的话,请您给我传名。”
  老大这么一听:怎么着,从这儿往西去,有人请我吃饭?
  “好吧,我往西去试试,要是没人请我吃饭,别怪我不客气,回来我可吃你!”
  老大说完了往旁边一站,老二过来了:
    “哎!测个字!”
    “啊,您写个字吧。”
   “不会写!”
   “您说一个吧。”
   “朱!”
   也是“猪”,这是成心找碴儿啊!
    “噢,您也测这‘猪’,您这是第二个‘猪’字;您这字也好,您今天要是往东去,必然有人送您一件衣服穿。”
    “怎么着?”
    “往东去,必然有人送您一件衣服穿。”
    “好了,我往东去试试,有人送我衣服还则罢了;要是没人送我衣服,回来我可扒你衣服!”
    老二一扭脸儿:
    “老三,你来!”
    老三往那儿一站,把帽子扣到后脑勺儿上,大嘴一撇,说了:
    “我也测个字!”
    “您写一个吧。”
    “甭写啦!‘朱’!”
    这先生一听,这仨人是一个庙里抬出来的,怎么都是“猪”啊?这可是成心。
    “嗯……哈……您这字也好,今天您要往北去……”
    “你别说啦,我要往北去,有人请我吃饭,有人送我衣服穿,有人请我看电影,有人请我洗澡……”
    “哈哈,都不对。”
    “那怎么样啊?”
    “您要往北去,哈哈……有人揍你一顿!”
    “什么!有人揍我一顿?”
    “唉……哈哈……保险这顿揍还不轻。”
    “啊?”
    老三一听,这个气呀:
    “行啦行啦,冲你这么一说,我非往北去不可,有人揍我还则罢了;没人揍我,我来揍你!”
    这不是贱骨头吗?
    “走走走!一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仨人走啦。正走着哪,老大跟老二、老三就说了:
    “哎,你们说这测字的灵不灵?”
    老二说:
    “灵什么呀,灵不了。”
    老三说:“甭听那套,大哥你往西,二哥你往东,我往北,下午咱们在这儿碰面儿,只要有一个不灵的,咱们就砸摊子,抢洋钱!”
    “哎,对!”
    哥儿仨分手了。到了下午,哥儿仨一碰面儿,哎!都灵啦。
    这回测字怎么灵的呢?这没什么神秘,也不是他会什么“奇门遁甲”,其实啊,测字就是推理。这先生清楚他们仨的行为呀,朱氏三兄弟,打遍街,骂遍巷,出茶馆进饭馆都不花钱,买卖开张,谁家办事,都得请请他们。根据这个,哎,给他们仨算灵啦。
    他让老大呀往西去。先生心里知道:今天西街上有家娶媳妇的,老大从门口一过,人家必然请他吃饭。老二往东去,东街有个估衣铺开张,掌柜的一看老二过来了,赶紧拿出一件礼服呢马褂儿:
    “二爷,这是孝敬您的,您穿上试试。”
    一试挺合身,哎,他穿上啦。
    那么老三呢?先生让他往北,走北街。济南府北街上有督军府哇。那条街,平常老百姓都没人敢走。象你信了先生的话不就完了吗,他不信。老三就这模样,横打鼻梁儿:
    “什么!挨顿揍?在济南府,也不打听打听,天是老大,地是老二,我就是那个老三!打我,谁敢打我?”
    他也是倒霉催的。你好好的就往前走吧,你可往后退个什么劲儿啊!
    “打我,谁敢打我?”
    刚退了两步,行啦,正赶上张宗昌的九姨太太出来买东西,穿着新新的缎儿鞋,他整踩上一脚!那还饶得了他呀。四个马弁不由分说,过来乒乓五四就是一顿皮鞭子!打了个鼻青脸肿,脑袋上起了七个大疙瘩,还有一个大窟窿。
    等到了下午,这哥儿仨又聚会到一块儿啦,这老大就说:
    “老二,老三,还真有人请我吃饭,这顿饭吃得还真不错。”
    老二说:
    “大哥,您看我这马褂儿怎么样?老隆泰礼服呢!”
    老三说:
    “行了,你们看我这包也不小哇!”
    老二说:
    “那你怨谁呀?人家测字先生说啦,你往北去要挨顿揍嘛,你不注意。”
    “我注意什么呀?我这顿接已经挨上啦!”
    “人家这先生灵!”
    “灵啊,不信那套,走!你们俩跟我一块儿找他去!”
    老大说:
    “这没法去,人家测字不灵,没应验,咱们能找去;现在灵啦,到那儿,你跟人家说什么呀?”
    “我当然有的说啦。比方说:咱们哥儿仨,说三个字,三样儿,他给测出三样儿来,灵!可你们琢磨琢磨:咱们哥儿会全是一个字儿,他给测出三样儿来:您有人请吃饭,我二哥有人送衣服,到我这儿挨揍?这不对,咱们得找他去!”
    老大一听:
    “对呀,有道理,咱们得找他去!”
    老二也说:
    “对,走。”
    哥儿仨就去了。到了那儿,测字先生正要收摊儿。这哥儿仨一看:
    “哎!别收,我们找你来啦。”
    测字先生一看是早晨那三位。赶紧问老大:
    “怎么样,给您测的那个字,灵了吗?”
    老大得意洋洋地说:
    “灵啦!今儿我往东去,还真有人请我吃饭,哎,吃得还不错。”
    测字先生一听乐啦,又问老二:
    “您怎么样啊?”
    老二说;
    “哈哈,你瞧这马褂儿,是人家送我的。”
    “这位,您怎么样啊?”
      老三说:
    “你还瞧不出来吗?费这份儿话!你看,七个疙瘩,这儿还有一个窟窿!”
    “哈哈……真挨了揍啦?”
    “挨啦,怎么样吧?”
  “哈哈,既然挨了,我算灵了,那您还找我干吗呀?”
  “找您干吗呀,当然 要找你啦。比方说吧,我们哥儿仨,说了三个字儿,三样儿。你可以测成仨结果。可是我们都测的是‘朱’字儿,你为什么测我大哥有人请吃饭,我二哥有人送衣服,偏偏就是我要挨揍哪?!”
  这测字先生笑了:
  “哈哈,这当然有道理啦,没道理能行吗?你们哥儿仨全说的猪(朱)字,这猪(朱)字,就好比是一口猪……”
  这哥儿仨一听:噢,我们全是猪啊?
  “头一个猪哪,这叫‘肥猪拱门’,这猪拱门去啦。您想啊,这猪一拱门,主人就琢磨了:这猪好好的,拱门干吗呀?噢,多半是饿啦,得了,弄点儿豆腐渣喂喂它吧。哎,所以有人请你大哥吃饭。”
  老大心说:噢,我吃的是猪食啊!
  “怎么我二哥有人送他衣服穿哪?”
  “第二个,你二哥也是测的这个猪,这是肥猪二次拱门。主人一瞧:哟!刚添完猪食啊,怎么又拱门来啦?噢,天凉啦,准是这猪冷啦,给弄点儿麦草铺上吧。必然有人给你二哥送件衣服穿。”
  老二一瞧这马褂儿:哎,这就是那点儿麦草!
  老三说:
  “那不对呀,怎么就我挨揍哪?”
  测字先生说了:
  “对呀,这猪吃饱了,也穿暖和啦,又来拱门,不揍你还等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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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斗法

  明朝永乐年间,北京前门大街五牌楼石柱子上头,贴着一张皇榜。前三门外人烟稠密,商贾云集,皇榜往外一贴,惊动了大街上过路的土农工商、五行八作。一百两十行嘛,也有做官的、为宦的、背弓的、挂箭的、推车的、挑担的,卖煤的、卖炭的、卖针的、卖线的,卖米的、卖面的、卖葱的、卖蒜的、卖烧饼油条的、卖茶叶鸡蛋的……,这些人不知道国家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贴皇榜,都争先恐后围着看。



  就在这个时候由北边儿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姓孙叫孙德龙,他是东四牌楼猪市大街卖肉的,也会捆猪宰猪,山东登州府的人,四十多岁儿,好喝酒。这天刚打肉市上回来,胳肢窝夹着个搭猪的钩杆子——这是白腊杆子,有核桃粗细,五尺多长,头里有两个铜钩子,猪要是跑了,离着它五尺,一搭就搭回来——这手提溜个钱口袋,这边胳肢窝还夹着账本,腰里系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把锡镴的酒壶,擦得是锃光瓦亮,穿着个布棉袍,可已经变成缎子的了。怎么回事哪?因为他切完肉也往上抹,切完油也往上抹,曰子一长,就跟现在理发馆那钢(gang)刀布一模样了。



  这天他下了市,刚打酒铺喝完酒出来,喝得酩酊大醉,走道脚底下直拌蒜,嘴里说话也不利落了(山东口音,下同):“这个酒哇是高粱水儿,醉人先醉腿儿,睁眼看不见道儿,简直是活见鬼儿!”走到皇榜前头一看,围着一圈子人。“咱借借光!”他挤进去了,到里边一瞧是榜,他不认识字,他要问问,拨拉那位。“哎!这是怎么回事?”这位说:“你慢着点,欠点岔了气!这是皇榜。”“什么叫皇榜啊?”“皇上家贴的!”“你念念我听听好吗?”“可以,你听着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琉球国前来进贡,明为进贡,实为派老道了义真人前来斗法……’”“行了!行了!你别往下念了,你念了半天我一句都不懂啊!”“我白念了。”“我先问问你头一句是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怎么叫‘皇帝诏曰’?”“皇帝说话就叫‘皇帝诏曰’。”“噢,皇上说话就叫‘皇帝诏曰’,那我要是说话呢?”“……那,不知道什么曰了。”“好!你往下念吧。”这位想:我别念了,念完了再讲受不了,干脆我告诉他这意思得了。“琉球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今年派了个老道来,他会打三十六手哑谜,会念七十多本《金刚经》,找咱们中国人斗法。如果赢了他,他们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赢不了,或者没人跟他斗法,那就得他们琉球为上邦,我们大明为属国。现在皇上贴皇榜选能人,如果有人会打哑谜会念经,跟老道斗法赢了的话,要多少钱给多少钱,要多大官封多大官。你问这个也没用啊,你又不会打哑谜,你又不会念《金刚经》。”



  这句话行了,孙德龙外号叫“万事通”,不论什么事,你要是说他不行,当时就急:“你别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打哑谜,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念《金刚经》?”“噢!您会啊?”“我不会我能长个脑袋吗?”“哎呀!您会那更好了,您赶快撕皇榜找老道斗法去。”孙德龙刚要过去撕,那位想:先别忙,我得给他念清楚喽:“皇榜上写着老道会打三十六手哑谜,您会那么些个吗?”“他会多少?”“三十六手。”“咱会七十二手。”“嚄!比他会的加一番!老道会念七十多本《金刚经》。”“我那个《金刚经》念起来没完。”“那您就撕皇榜吧。”“我够不着。”“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搭猪的钩杆子。”“您不会拿它钩吗?”“对!”嘶!他把榜给钩了。看榜兵丁一瞅醉汉撕皇榜,抹肩头拢双臂给绑上啦,推着他去见榜官。



  榜官是解学士解缙解大人,孙德龙到这儿立而不跪,冲解大人一撇嘴,一抬下巴颏:“我说你姓什么?”解大人一听:要过我一堂怎么着?“我姓解。”“解大人,你讲理不讲理?”“怎么回事?”“找老道斗法去,难道说就捆着去吗?”“哎哟!您是法官哪。”赶紧就埋怨看榜的兵丁:“你们这些东西真可恶,怎么把法官给捆来了!”赶紧过去,亲自松绑。屋里就一个座儿,解大人道:“法官请坐吧。”应该是帅不离位呀,孙德龙也不懂,一屁股就坐下啦;坐下不算,他这话可气。“哎!你坐哪儿呀?”解大人说:“那我就站着吧。”“我说大人啊!这老道咱上哪儿找他去?”“他住在江米巷金台馆驿。走吧,你先跟我见驾去吧。”“见哪个驾呀?”“见皇上去呀。”“哪太好了,我们哥儿俩有曰子没见了。”跟皇上哥儿俩!“法官,咱们进宫您是骑马呀,是坐轿啊?”“全不用。”“全不用?用什么法术?”“骑驴。”“骑驴哪给您找去呀?!”“没驴我不去了。”解大人没法子,打广安门雇了匹赶脚的小驴儿。到了宫里头,让孙德龙到东朝房候旨。



  解大人去见驾,皇上十分喜悦,吩咐即刻召见。解大人一想:不能让他见驾——还没到礼部演礼,嘴里头不定说出什么来,回头见了皇上一作揖,“咱哥们老没见了”!我这纱帽也就丢了。赶紧就说:“万岁!法官是外省人,初到京城,未在礼部演礼,恐有失仪。依臣之见,找来老道先斗法,斗法之后再见驾也不为晚。要是赢了老道,见驾时倘有失仪,我皇万岁也能谅情一二。”



  当时就派人从金台馆驿把老道找来,告诉他,我国有人跟你斗法。老道出主意,就在太和殿前高搭两座法台,都要三丈多高,上头预备八仙桌子一张,太师椅一把,香炉、五供、蜡扦、黄毛边纸、朱砂笔、香菜、五谷杂粮,还有一碗无根水。“你家法官需用何物你去问他。”解大人一琢磨,干脆也给他预备这么一份得了。人多好做活,当时法台搭好,东西也预备齐了。老道一抖袍袖,有一股黑旋风就把他托上了法台了,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皇上传旨:“叫解大人去请咱们的法官跟老道斗法,也让咱们法官驾风或者驾云上法台。”解大人赶紧跑到东朝房去找法官,进屋里一瞧哇,法官躺在地上睡着了。解大人赶紧过去叫:“法官,起来!”“别闹!”“谁跟你闹了!把他搀起来。”孙掌柜揉了揉眼睛往四外一看,这是皇宫里头,金碧交辉,富丽堂皇。“哎,老大人!这是哪个场儿?”“皇宫内院。”“我上这个地方干什么来了?”“啊!你忘了,你不是找老道斗法来了吗?现在老道在法台上等着你呢。皇上宝座升到殿外,要看你二人如何斗法。”孙掌柜一听可吓坏了:“怎么回事啊?”刚才他撕皇榜的时候酒喝得十成醉,在地上睡了半天觉,酒气儿冰下去了,把刚才撕皇榜那碴儿全忘了。现在听解大人这么一说,自己一想:我喝酒喝得太多了,酒后闹事撕了皇榜,我是买卖人,卖猪肉的,哪儿会跟老道斗法呀!再说这老道是打外国来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这不是捅漏子吗?想到这儿,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自己打了四个嘴巴:“我胡涂,我胡涂!”往后一退步,咕咚跪下了:“老大人哪,我喝多了,我撕皇榜是耍酒疯儿,我是个买卖人,就懂得卖猪肉。斗法这个事儿干脆你找别人吧!这个事儿,我是办不了啊。你若不出气的话,你给我俩嘴巴,你拿我当个风筝——把我放了吧!”啊!?解大人一听连生气带害怕,浑身直抖,帽翅乱动。赶紧就说:“哦,你喝多了,你这个酒喝得太凶了,你摸摸你还有脑袋没有?我给你俩嘴巴把你放了就完啦?你跟我这么说行了,我在万岁驾前要是这么说呀,是欺君误国,欺君事小,误国事大。现在老道已经来了,皇上拿什么话来回答他呀?这么大国家因为你失了信用,咱俩人全活不了,你是酗酒闹事撕皇榜,戏要看榜钦差大臣;我是办事不力,错引平民入宫,欺君误国。咱两个人的死,罪有应得,祸由自取,皇上跟着丢人!偌大中国失去天威,琉球为上邦,我大明为属国,咱们就全成了亡国奴了。”孙德龙跪着这么一听,他可急了;“哎,这不是没有的事吗?我这点酒怎么惹这么大祸呀?哼,不单皇上丢人,连全国老百姓也跟着丢人。嗐!”啪!他一拍胸口,刚才喝的那点酒又都撞上来了,跪着好好的,蹭楞他蹦起来了:“老大人呀!不要紧!照你这一说咱俩不就没了命了吗?没命就好办了,我不找老道斗法不是也活不了吗?这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脑袋掉了不是才碗大的疤瘌吗?别看跟老道斗法不行,打架他还不准是个儿哪!咱找他去。走!”解大人一听:“你到底会不会听?”“嗐,你就走吧!”



  解大人也没办法了,只好把他领到法台下边,用手一指东边的这座法台:“你看!老道已经在上边打上坐了。”孙德龙一瞧:“老大人,他上那边,我就上这边儿了,我们俩要是上一边儿,那为争地盘儿不就打起来了吗!”“快上吧!”“这法台有多高?”“三丈三!”“三丈三哪?九丈九也不要紧哪。来人!”“干吗呀?”“搬梯子。”“搬梯子可不行,皇上已经传过旨了,或是驾风或是驾云,因为老道是驾风上去的。”其实呀,老道也不是驾风。那末你刚才说,不是一抖袍袖有股黑旋风裹着老道上去的吗?那是个戏法儿。在他袖口儿里边有个铁筒儿,铁筒里头装的是狼粪、大青、炭饼,把它点着了。用的时候,他一抖袍袖,就把那盖儿打开了,你想他穿的是道袍,大领儿,这些个黑烟,顺脖子、大襟、底襟全冒出来了,狼粪点着了不散,大青这味药点着了净冒黑烟,好象黑旋风裹着他一样。手上脚上都有小铁钩,他是顺着法台的杉篙爬上去的!孙德一听说驾风驾云,就问解大人:“老大人,我驾什么风呀?”“趁脚风呗。”“我会抽羊角疯。”“那没用。”“嗐,干脆,没梯子我不去了。”“哎,别价呀。”孙德龙着急了,就要往法台前边转。“别往前边去,皇上在前边哪。”“我瞜瞜。”解大人一听,有瞜皇上的吗?“坐那儿那个人儿是谁呀?”“那就是皇上啊。”“旁边那站着八个大个儿,是干什么的?”“那是保驾的,金瓜武士。”“他手里举着的那是什么?”“那就是金瓜。”“你把那头一个顶高个儿的叫过来我有事儿。”解大人过去一瞧,这位是太和殿头等侍卫白文元白老爷。“白老爷,过来我给您引见个朋友。这位是来斗法的孙法官。这位就是太和殿头等侍卫白文元白老爷。”“哦,白大人,你好啊,请你帮忙吧。”“什么事哪?”“我上法台。”“与我有什么关系呀?”“没你我上不去呀。”“怎么哪?”“你想啊,这法台三丈三,你多高身量?”“我呀?皇上选最高个儿的,身高九尺。”“你手里举的这个金瓜多长?”“一丈四的瓜把儿,一尺的瓜头,一共一丈五。”“啊,对呀!一丈五,身高九尺,就是两丈四,胳膊伸长了二尺,两丈六、三丈三——差不离儿了。”白大人一听:他这儿算什么哪?“啊,你把这瓜放平喽,你两手攥住瓜把儿,我坐在瓜头上你不能把我扔上去呀?”“这……没听说过。”“你要是不扔我可走啦!”解大人赶紧跑过来说:“白大人,您受累试试看吧。”白文元气得直抖手,这叫什么事啊!也没办法,只好试试看,就把金瓜放平喽,两手抓住瓜把儿,说:“来吧!”孙德龙坐到瓜头上,白老爷说:“您提着点气可别往下坠。”白老爷运足了气力:“我可要扔了啊!啊嘿!”这一下子真不含糊,法台三丈三,扔上有四丈四去。过了法台还一丈多哪。就由这一丈多高掉下来呀,法台都是二寸多厚的板子,摔不死也得摔个半死。该着这个老道倒霉,孙德龙没摔着,不但没摔着,并且还站到法台上去了。那位说,你说的这个不合理,他扔上去往下落,怎么也得腰朝下,那就是躺到那儿了,怎么能站着呢?这里头有个原因:他胳肢窝夹着一个搭猪的钩竿子,有五尺多长,您想啊,他过了法台一丈一,从这一丈一往台上落的时候,落下五尺多,钩竿子把儿就戳到台板上了。胳肢窝夹着钩竿子往下一出溜,脚就踩着台板了。手一拧钩竿子,嗨!他站住了。



这个老道啊,就在对面法台上闭目合睛打坐养神,孙德龙怎么来的。怎么坐着金瓜往上扔,他全不知道。他睁眼的工夫,正是孙德龙由一丈一往下落的时候,老道一看就害怕了:哎呀,了不得,中国真有高人。贫道驾着风上法台,怎么中国的法官会从天而降哪!——扔上来的他没瞧见。老道再一看孙掌柜,他更害怕了:这位法官是足踏祥云,金光护体呀!—一足踏祥云那是孙掌柜没站稳,把香炉拨拉到台上了,香灰这么一扑,跟云彩一样;那金光护体呢?是孙掌柜那件油棉袍,太阳一照猪油放光!您说这老道不是倒霉催的吗?!打仗是怯敌必败,他吓得直哆嗦,肝儿都颤了。老道一想:这可得多加留神。越留神越坏。老道单手打首,口念:“无量佛!”别看他身量矮,声如铜钟。老道一念佛,孙掌柜一想我也得说一句呀:“啊,好家伙!”人家念无量佛,他念好家伙。老道又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孙掌柜一听:嗅,加牢地啦?我也加字儿:“一大堆破烂家伙!”老道一听:他这家伙还真不少,我没那么多家伙,干脆跟他打哑谜得了。冲孙掌柜伸出一个手指头去,这就是哑谜。老道是说:你别瞧不起我,我有“一佛顶礼”。孙掌柜不懂啊,他撕皇榜的时候不是说会打哑谜吗?可是他打那哑谜跟老道这个不一样啊,他是肉市上卖猪肉的,这个猪多大分量、多少钱、多少整、多少零,两人拉拉手地,是这个哑谜。他一看老道伸了一个大拇指:这是干什么?伸一个手指头……嗅,要跟我喝酒划拳哪!没关系,来,你看这个!——他伸出俩手指头来,他是什么意思哪:你“独占一”呀?我“哥俩好”——嘿,他划上拳啦!这下老道可害了怕啦!哎呀!我伸一个手指是“一佛顶礼”,他伸俩,是“二圣护身”哪——让他给蒙上来啦。老道又伸了三个手指头,那意思是说“三皇治世”。孙德龙这儿又琢磨了:什么?“三大元”?好,“五魁首”!——他伸了五个手指头!老道一看:嗯,对!“三皇治世”正对“五帝为君”哪。——全弄到两下去啦!老道一拍心口,他是说:“佛在心头坐”。孙掌柜一瞧:好小子,你拍胸口,怎么,你还不服气?(手拍脑袋一下)啊嘿!他那意思是说,我也不怕你!老道一看:哟,我“佛在心头坐”,他“头上有青天”哪。——满弄拧了!



  老道一看,打哑谜我赢不了他了。拿过一张黄毛边纸来,嗤楞一下,把宝剑拉出来了。孙德龙一看:“干什么?要抹脖子呀?”老道把纸裁了三条儿,用朱砂笔刷刷刷画了三道符,火绒火石打着了,把蜡点着,用宝剑尖儿扎起一道符来,在蜡火上一点,口中念念有词,一晃这宝剑,这团火越见越大,他要火烧孙德龙。孙掌柜还开玩笑哪:“嚄嚄嚄嚄嚄,老道,那么大个子别玩火呀,玩火睡觉尿炕,妈妈打屁股。”老道这个气呀!这团火光有茶杯粗细,晃来晃去就有冰盘大小了。按理说,这道符就那么一个纸条儿,沾火就完了。为什么这火越晃越大呢?其实并不是念咒念的,画符的朱砂里头有药材,所以火越烧越大。到了冰盘大小,这团火就甩过去了,直奔孙掌柜面门,孙掌柜往旁边一斜身儿,一歪脑袋:“好小子,烧人哪!”明朝人是拢发包巾,这团火擦着孙掌柜的耳根台子过去的,嗞啦一下,烧去了半边发髻。孙掌柜用手一胡噜,把手也烫了。桌上有一碗无根水,这碗凉水救了命啦!往脑袋上一浇,哗!火灭了。老道一看头道灵符没成功,再来一张,把第二道符点着了,孙掌柜一瞧:“好小子,得理不让人啊,烧完这半拉再烧那半拉,一根头发没有了。你当老道,让我当和尚,咱俩一块儿化缘去。我不想出家呀!别等他再烧我了,我先给小子一钩竿子吧。”顺手抄起钩竿子来,冲着老道面门瞄准。老道装模作样,闭着眼睛,摇晃脑袋,嘴里嘟嘟嚷嚷装着在那儿念咒,他这一闭眼睛,孙掌柜得搂了。怎么?他好瞄准呀!拿着钩竿子来回悠达,悠达欢了,这叫杆儿朝前,钩在后,觑着目,往对过儿瞅,对准了前拳撒后手儿。他说:“着家伙!”他要是不喊这句呀,正打到老道的面门上;他这一喊,老道睁眼一看,直戳戳一物直奔面门而来。“无量佛!”往旁边一斜身儿,还算好,没打着。您可听明白喽,杆是没打着,后头这俩钩儿可不饶人哪,噗哧一下正钩到腮帮子上。往下一拨钩竿子,带下两条子肉来,疼得老道捂着腮帮子直念:“无量受不了的佛!”孙掌柜还跟着起哄哪:“不留神,挨家伙!”老道这个气呀!再一看钩竿子,他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心里更害怕了:“哎呀,我太不识时务了。刚才那位法官来的时候,足踏祥云,金光护体,从天而降,这一定是十八罗汉大罗金仙。现在一看果然是大罗金仙,若不然怎么能把西天如来佛的八宝如意紫金钩拿来?!”其实,那是搭猪用的!



  孙掌柜可乐了:“小子,你把我头发烧了还能长啊,你这腮帮子破了,银碗的不会补啊!”他这心里一痛快,可高兴了。老道更害怕了:头道符我烧了他半边发髻,二道符未曾发用,他就打了我一八宝如意紫金钩。再一瞧孙掌柜那儿提溜着一个钱口袋,老道更嘀咕了:他还带着百宝囊哪!再一看,孙掌柜腰里头拴着把酒壶。好家伙!还挂着翻天印哪!这不是倒霉催的吗?他瞧什么都有用啦!越琢磨越害怕,干脆,三十六着——走!“无量佛,贫道我要回国交旨。”“哎!你要是走我可祭法宝!”“别价!我先去见你家万岁爷。”说完这话一抖袍袖,冒出黑烟,变了个戏法就下台了。老道走到太和殿前往那儿一跪,磕头如同捣蒜:“天邦大国万岁开恩,小国使臣前来请罪。”皇上那儿看得明白呀!可是他俩打的哑谜念的什么“无量佛”、“好家伙”这全不懂;又瞧老道拿火烧人,孙掌柜拿水把火烧灭了,皇上高兴了:“好!水能克火。”再看老道又点起火来了,心想:讨厌的东西,你已经赢了何必赶尽杀绝。皇上净顾瞧这火了,没看见钩竿子怎么过去的,一瞧老道腮帮子流血了,皇上拍着巴掌直乐:“我国法官得胜了。好法宝!好法宝!”现在一看老道下来了,皇上明白,这是他输了,说:“了义真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啊呀!天邦大国万岁开恩。敝国认输,情愿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嗯!我得问问你,你们俩见面说‘无量佛’这是怎么句话?”“这是我们出家人的见面礼儿。”“那么他说那‘好家伙’哪?”“那我实在不懂,不知道什么叫好家伙。”“那么你说那‘无量寿佛’哪?”“这是问候。”“那我国法官说那句‘一大堆破烂家伙’哪?”“那想必是贵国法官家伙太多了。”一指腮帮子,“我这不挨了一家伙吗!”“后来你不说话,伸出一个手指头是怎么回事?”“是打哑谜,我说的是‘一佛顶礼’。”“我国法官伸俩呢?”“他说他有‘二圣护身’。”“你伸仨呢?”“‘三皇治世’。你家法官又伸五个,他说有‘五帝为君’;我一拍胸口说‘佛在心头坐’,他一拍脑袋,说他‘头上有青天’。”——嘿!全蒙对了!皇上说:“那么你那火是怎么回事情?”“万岁开恩,我是想把贵国法官烧下法台。”“哼!出家人不讲慈悲,脸上是被什么伤的?”“八宝如意紫金钩。”他就不知道是搭猪用的,跪在一旁听候发落。



  皇上在法台上一看,忙跟解大人说:“咱们的法官怎么还不下来呀?”他得下得来呀!孙掌柜在台上转磨:“哎!这是怎么回事?倒是输了赢了?”他还不知道哪!皇上一瞧,说:“想必我家法官被魔火烧伤,赶快派人把法官接下法台。”皇上这句话积大德了。刚才扔上去的,这要是往下一跳非摔死不可。皇上一说把他接下来,有人立好了云梯,孙掌柜顺梯子就下来了。解大人过来说:“走,跟我见皇上去,要多磕头少说话。”怎么哪?怕他见皇上再来个“咱哥俩老没见了”!孙德龙到了太和殿前,冲皇上作了个大揖:“嗬!”皇上一瞧:你要咬我是怎么着?“咱给老皇上磕头了。”他这一赢,皇上高兴:“法官抬起头来。”别人都得说“有罪不敢抬头”,等皇上说“恕你无罪”,这才抬头,孙掌柜满不懂,一抬头直眉瞪眼瞧着皇上:“干什么?”上人见喜,皇上乐了:“法官你斗法是输了是赢了?”孙掌柜就怕问这句,输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低下头去,装没听见。他这一低头,皇上又问:“你输了你赢了?”他往旁边一看,正瞧见老道。正赶上这时候皇上问第三句:“法官!你跟老道斗法是输了是赢了?”“我说皇上,你老人家问我输了赢了,这个话我不好说呀!怎么呢?我要是说我赢了那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可我要是说我输了吧,我干什么来了?没有金钢钻就不敢揽瓷器!”解大人一听:你哪儿那么多俏皮话呀!“你老人家问我输了赢了,你别问我。”一指老道,“你问他!他说我输了就算我输了,他说我赢了就算我赢了。老道!你要是说我输了,咱俩上台再来来!”老道一捂腮帮子:“别来了!他赢了。”“皇上听见了吧?我赢了!我赢了!”皇上问:“法官,你叫什么名字?”我姓孙,叫孙德龙。肉市德龙馆那个小买卖是我开的,咱是准斤十六两绝不少给分量。”——谁问你这个了!“你们俩一见面,他说‘无量佛’是怎么回事?”“这‘无量佛’是怎么句话?皇上,这个老道我认得。”老道一听吓了一跳:他认得我,我怎么不认得他呀?你哪儿认得去,他是卖猪肉的!“这个老道是化缘的。”“化缘干吗说‘无量佛’呢?”“我开肉馆子,他们化缘,和尚念‘弥陀佛’,老道念‘无量佛’,就是跟我要钱哪。”“那么你说那‘好家伙’哪?”“我说‘好家伙’,是心里想,怎么刚走俩化缘的又来一个?”老道听着这通窝心哪!“那么你们俩人打哑谜,他伸一个手指头是怎么回事情?”孙掌柜一听:这回可糟了,怎么说呀?老道伸一个手指头,是“独占一”,我“哥俩好”,“三大元”、“五魁首”?合着我们俩没斗法,在哪儿划拳哪!这不象话呀。得啦,干脆我瞎编个词儿吧。这一编词把老道给送下来了。“皇上,他没跟我打哑谜!”皇上说:“怎么?他伸一个你伸俩,他伸仨你伸五个,他一拍心口你一拍脑袋,这不是打哑谜吗?”“不!我俩是讲买卖呢!”“讲什么买卖呀?”“老道知道我是肉市上卖猪肉的,他庙里头办喜事,他想买我一口猪。”老道心说:我多咱想买他一口猪哇!皇上问:“那么你伸手指头呢?”“我说别说你买一口猪,买俩我也有啊!他说要个三十来斤的,我想,我那儿顶少也有五十多斤呀;我说可得带下水——心肝肺,我一拍脑袋,那意思是说:甭说心肝肺,(手拍脑袋一下)连猪头都是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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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扇屏

甲:你念过书吗?

乙:没念过书,倒是认识几个字。

甲:你们应当念点儿书啊,省得说出话一嘴的白字。

乙:您别瞧没念过书,识字虽然不多,用字倒也不错。白字可没有,要有白字您给挑出来。

甲:现在这白字就出来了。

乙:哪个是白字?

甲:我问您这“给”怎么写?

乙:啊!就是提手儿一个“手”字。

甲:怎么讲呢?

乙:就是拿这手递给那手吗?

甲:不对,是乱搅丝一个“人一口”的“合”字,正字念给(ji)。山东都说正字,比如在饭馆候饭帐,“二哥,你吃多少钱我‘给’(ji)啦。”正字念“给”(ji)。

乙:嘿!保不齐有一个俩字。

甲:什么叫“俩”呀?一是一,两是两。到钱铺去换钱:“掌柜的,您换我两块钱。”有说“俩”块钱的?

乙:嘿!一个俩就是仨呀?

甲:什么叫“仨”呀?正字是“三”,前门外有三庆戏院。有说仨庆戏院的吗?

乙:明儿我改了!

甲:什么叫“明儿”呀?正字念“明”。电影明星有叫电影“明儿”星的吗?

乙:今儿我倒霉!

甲:什么叫“今儿”呀?正字念“今”。当今万岁。有念“当今儿”万的吗?

乙:你别较真儿。

甲:什么叫“较真儿”?正字念“真”。

乙:您净琢(zuo)磨。

甲:什么叫琢(zuo)磨呀?正字是琢(zhuo)磨。如切如磋,如琢(zhuo)如磨。琢(zuo)磨琢(zuo)磨,小贫骨头!

乙:照你这样我就甭说话了。

甲:什么叫“甭”呀?

乙:我们就这个,什么仨不仨,六不六,跑啦,开啦,挠(nao)鸭子啦,就这个!

甲:你们生意人就是用大言欺人,有白字愣说没白字,限你三分钟答复我,否则取消你的营业!

乙:得啦,您别生气,您别生气,您原谅我无知,我不过是一个江湖人。

甲:哈哈!呸!啐你一脸香水精。你敢比江湖人?

乙:江湖人怎么啦?

甲: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大宋朝有一江湖人,此人姓苗名训字广义,不遇之时,在洒金桥旁,摆下一座卦棚。巧遇未遇时的赵太祖打马比此经过,见桥旁人烟稠密,围着一座卦棚。迎面有一副对联。上联写:“一笔如刀,劈开昆山分石玉,”下联配:“双瞳似电,观透苍海变鱼龙。”横批:“断事如见。”匡胤一见心中不悦:“何处狂生,敢出此浪言大话?待我下马访之。”想罢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卦棚以外柳树之上,分开众人,走进卦棚,向先生躬身言道:“先生,你看某后当如何?”广义一看,吃惊非常,原来是开国太祖!急忙站起,口称:“万岁,草民接驾来迟,望祈主公恕罪。”匡胤闻言,大吃一惊:“先生你莫非有疯癫之症?”广义言道:“我主不必惊慌,看我主双眉带煞,二目有神,左肩头有一朱砂痣,后必有九五之尊。”匡胤闻言,心中暗想:“我左肩头有朱砂痣,他人怎能知晓?莫非到后来果应他言。”想罢对先生低声言道:“某曰后如登九五,当将你宣入朝中,封为护国军师。”广义谢恩。匡胤走出卦棚。向众人道:“列位听真,此人乃江湖人,江湖口,江湖术士,不过奉承而已。”说完上马,奔他方而去。到后来,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果将广义宣进宫去,封为护国军师,执掌三军司令。到后来,湖北韩龙进来他妹韩素梅,太祖酒醉桃花宫,带酒斩三弟,醒酒免去苗先生。广义去后,太祖后悔,说出:“可惜我那先生,他乃洒金桥旁卖卦之一江湖人也。”苗广义——江湖人,你比得了吗?

乙:我比不了!

甲:我看你也好有一比。

乙:比什么呀?

甲:你好比面茶锅里煮皮球。

乙:此话?

甲:我说你浑蛋,你还一肚子气!

乙:我没敢有气呀!得啦,您就拿我当个小孩子!

甲:哈哈,呸!我啐你一脸花露水!你敢比小孩子。

乙:又怎么啦?

甲: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马温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就懂让梨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甘罗十二岁有宰相之才。吴周瑜一十三岁拜为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使苦肉,献连环,借东风,烧战船,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丧命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也算小孩子中之魁首。这些小孩子你比得了哪个?

乙:哪个也比不了!

甲:你也有一比。

乙:比从何来?

甲:好比面茶锅里煮灯泡,我说你浑蛋,你还一肚子火儿。

乙:我没火儿呀!得啦,你把我当个乡下人。

甲:哈哈!呸!我啐你一脸冷面蜜!你敢比乡下人?

乙:怎么啦?

甲: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自秦王夜探白壁关,敬德月下赶秦王,打三鞭,换两锏,马跳红泥涧。自降唐以来,征南大战王世充,扫北大战雷世猛。跨海征东,月下访白袍。唐王得胜,班师回朝,鄂国公因救白袍,在午门外拳打皇亲李道亲门两齿。唐王恼怒,贬至田庄,后来白袍访敬德,那尉迟恭正在船头独自垂钓,忽听身背后人又喊,马又叫,言道:“吾乃征东薛平辽,特地前来访故交,你若金殿去交旨,保你为官永在朝。”敬德闻听说:“吾乃山野村夫,耕种锄耪一乡下人也。”这是一个乡下人,你比得了吗?

乙:我比不了!

甲:你也有一比。

乙:比从何来?

甲:你好比面茶锅里煮茄子,简直是浑蛋大紫包!

乙:你这面茶锅里什么煮哇?我也不能比,那也不能比,你把我当成莽撞人行不行?

甲:哈哈,呸!

乙:又啐我一脸什么?是香水精?是花露水?还是冷面蜜?

甲:我啐你一脸马屎!嘿 !

乙:这回怎么马屎啦?

甲:你把我气糊涂啦。你敢比莽撞人?

乙:哎。

甲乙(合):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

乙:今儿个我倒霉就倒霉在这“想当初”上啦!

甲:后汉三国出了一个莽撞人。自从桃园结义,大哥姓刘名备字玄德,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家住山东蒲州解梁县。三弟姓张名翼德,家住涿州范阳郡。后续四弟,姓赵名云字子龙,家住真定常山县,百战百胜,后封为常胜将军。只皆因长坂坡前,一场鏖战,赵云单人独马,闯进曹营,砍倒大纛两杆,夺槊三条。赵云马落陷坑,堪堪废命。曹孟山头之上见一穿白小将,白盔白甲白旗号,坐骑白龙马,手使亮银枪,实乃一员勇将。“我若收服此将,何愁大事不成!”心中就有爱将之意,暗中有徐庶保护赵云,徐庶进曹营一言未发,见赵云马落陷坑,堪堪废命,言:“丞相莫非有爱将之意?”曹操言道:“正是。”徐庶言道:“何不收留于他?”曹操急忙传令:“令出山摇动,三军听分明,我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若有一兵一将伤损赵将军之性命,八十三万人马,五十一员战将,与他一人抵命。”众将闻听,不敢前进,往后而退。一仗赵云怀揣真龙,二仗常胜将军实在骁勇,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才闯出重围。曹操言道:“这员勇将,焉能放走,后头紧紧追赶!”追在当阳,张飞赶到,高叫:“四弟不必惊慌,某家在此,料也无妨!”放过赵云的人马,曹操赶到,不见赵云,见一黑脸大汉。“他是何人?”夏侯言道:“他乃是张飞莽撞人。”曹操闻听,大吃一惊,言道:“想当初关公在白马坡斩颜良之时对我言道,他有一三弟,在百万营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取物一般,今曰一见,果然英勇,撤去某家青罗伞盖,观那莽撞人武艺如何?”青罗伞盖撤下,只见张飞豹头环眼,面如润铁,扎里扎煞一部黑钢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头戴镔铁盔,二龙斗宝朱缨飘洒,上嵌八宝,轮、罗、伞、盖、花、罐、鱼、长,腰系丝鸾带,身披锁子连环蛇矛。桥头之上,咬牙切齿,大骂:“曹操听真,现有你家三爷在此,尔等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匹夫之辈。”大喊一声曹兵退后;大喊二声,顺水横流;大喊三声,当阳桥折断。后有诗赞之:“当阳桥前驹辉云,吓退曹操老奸臣,姓张名飞字翼德,万古留芳莽撞人。”这个莽撞人,你比得了吗?

乙:我比不了。

甲:你也好有一比。

乙:比从何来?

甲:面茶锅里煮铁球。

乙:此话怎讲?

甲:浑蛋到底带砸锅!不成, 跟你没完!

乙:你骂我两句就得啦!

甲:得啦你不吃去!

乙:你瞧喂!

甲:你瞧谁练哪?

乙:你听啊!

甲:你听谁唱啊?

乙:别价。

甲:别借,别借过得去吗?

乙:算啦。

甲:蒜辣?蒜辣你吃韭菜。

乙:我们算啦。

甲:金瓶在我手里,你包啦!

乙:哟?

甲:,翻过去是六。

乙:嗬!

甲:喝呀,带汤扒拉吧!

乙:我错啦!

甲:锉呀!到铁铺买去。

乙:你让我小。

甲:小先童养着。

乙:我算岁数小。

甲:大了再娶你。

乙:我不是东西!

甲:我倒没瞧出来!



(传统相声《八扇屏》在演出中可以轮换使用的部分内容,以及一些可以参考的资料,附录如下)



八扇屏梁子

斜街鞋铺协成美;

前门钱店乾泰昌。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蚕池口,养蜂夹道,不见吐丝酿蜜;

喇叭口,烟袋斜街,哪瞧吹气冒烟。



道旁麻叶伸青掌,所要何物?

岸上芦苇总白头,不知让谁!



红山石稀烂棒硬;

黄河水翻滚冰凉。



药芽蒜上药压蒜;

鸡冠花下鸡灌花。



石重船轻轻载重;

地长尺短短量长。



睁眉涂撕眼;

甜嘴吗打舌。



姥姥喝酪,酪落姥姥捞酪;

舅舅架鸠,鸠飞舅舅揪鸠。



沙马行沙,沙打沙马腿;

草驴驮草,草压草驴腰。



风吹水皮层层浪;

雨打浮萍点点青。



忠厚人

上古来有位忠厚人,后汉三国鲁子敬。他也曾携孔明过江东,舌战众公卿。曹操妄想铜雀台上乐晚景,因此周郎聘请孔明进帐中。七星坛,借东风,周瑜心不公;差遣丁奉和徐盛,追赶先生到江中。赵子龙,射篷绳,因此先生才逃命。到后来,索荆州,竟自难坏鲁子敬,方显鲁肃人志诚,志诚乃忠厚人也。

愚人

想当初有配享颜、曾、思。那孔夫子与颜回彼此盘道,圣人所说话,颜回一概不懂。说:“徒儿真乃愚人也。”

渔人

想当初有位渔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渭水河边垂钓;到后来文王父子亲扶车辇拉了八百单八步。到后来,扶保周朝八百余年,斩将封神之后,每遇妖邪之处,必贴“姜太公在此,诸退位。”

莽撞人

想当初有位莽撞人,姓张,名飞,字翼德。当阳桥边大喊三声;桥梁折断,河水倒流,曹操在马上说:“此人真莽撞人也。”

浑人

想当初有位浑人。霸王行至乌江,前进无道。看见江中有小舟,霸王点手呼唤:“你将孤渡过江去,定有重谢。”那渔人有道:“渡枪马难以渡人,渡人难以渡枪马。”霸王将枪马放在船上,那船行在江心,渔人高声言道:“多谢大王枪马,我乃是只贼船。”霸王听后,仰面长吁:“我乃浑人也。”因此上霸王自刎乌江。

王八乌龟不是人

想当初后汉三国有位不是人,姓曹,名操,字孟德。自赤壁一败,行至华容道小道,忽听一棒铜锣,闪出一哨人马。当先一将;卧蚕眉,丹凤眼,胯下赤兔马,手持青龙刀,乃圣贤关公也。曹操说:“我今狭路相逢,放我一命。”圣贤全其大义,放他一命。曹操在马上回思旧景:“想当初在我帐下,三曰一小宴,五曰一大宴,上马金,下马银。到如今落得叫他放我一命,我真乃不是人也。”

畜类

隋炀帝傍水行舟,行至在中途,忽见一穴,命狄去邪探地穴。忽见一处:似庙非庙,似府非府。庭前拴定一物:似禽非禽,似兽非兽。有一神人,手掌铜锤在那物身上打了一锤。次曰,狄去邪上来,见隋炀帝身上着一瘩背,他乃猪婆龙一转,你敢比隋炀帝?

你是: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禽非禽,似兽非兽,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寒暑不侵,节前扔帐,杖打八十,实在可恶,恶满盈,迎面长疔,钉砸木烂,乱棍打死,死中求活,活活要命,命里该当,当定王八。

(清 佚名 孙玉奎、席秀远据北京傅氏所藏清升平署钞本整理)



八扇屏入话

忠厚人

后汉三国有一位忠厚人,此人姓鲁,名肃,字子敬。只皆因刘备当阳大败,夏口屯兵。鲁肃同孔明过江东,舌战群儒,对周瑜念《铜雀台赋》,言说曹操下江东所为二乔,以乐晚景。气坏周公瑾,那周瑜才与曹操势不两立。阚泽下书,怒打黄盖,庞统献连环之计,周瑜用火攻。只皆因欠东风,周郎身染重病,南屏山借东风。周瑜密差丁奉、徐盛去杀孔明。赵子龙箭射篷绳,孔明才得活命。火烧战船,曹兵大败,荆襄九郡,俱为刘备占领。到后来屡讨荆州,刘备总是不还,竟自难为鲁子敬,那金圣叹老先生批三国说:“鲁子敬是一位忠厚人也。”

不是人

隋王二世,次子杨广,杀父夺权,鸩兄图嫂,欺娘戏妹,宠奸臣,灭忠良,下扬州,观琼花。纳黍行舟,选来民间美女,赤体拉纤,船至中途,割断纤绳,使美女个个跌倒,以博昏王一笑。到后来,狄去邪探地穴,棒打白利将,靠山王定计扬州夺印,雄阔海力托千斤闸,放走十八路反王,灭名山小罗成枪挑杨林,隋朝江山落在宇文化及之手。这一曰,炀帝病卧东宫,那无敌大将军带剑上殿,逼索玉玺,炀帝道:“朕何罪之有?”无敌大将军言道:“你这昏王,贪酒色,逆人伦,荒淫无道,真乃不是人也。”

渔人

三皇治世,五帝为君,传到纣朝,出了一位渔人。此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时不至,太公无时卖过面,算过卦。在渭水河边钓鱼,愿者上钩。文王夜得一梦,梦见飞熊入帐,郊外打猎,必得贤臣。那一曰文王郊外打猎,偶遇武吉拦路,将文王引至渭水河边,见一道长白发白须,真有仙风道骨之样。文王拉辇,太子拉套,拉了八百单八步。到后来,扶保周朝八百零八年。斩将封神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斩将封神姜太公称为渔人。

愚人

在列国时,卫国出现了一位愚人,此人姓宁名俞,人称武子。自从元角丧命,叔武被杀,元亘对狱,子虎旁听,庄子刖足,士荣斩首。而宁武子周时其奸不比奸险之奸,真乃大智若愚。孔子有云:“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宁武子是个愚人。

哮天犬

南瞻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州,西牛贺洲,傲来国正当中,花果高山水帘洞,有一块石头,分三百六十五度,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偶一曰,红光崩现,刷拉拉从石内跳出一位美猴王。拜天拜地拜四方,拜的是菩提山菩提老祖。学的是九九悬空脚,驾筋斗云,蹿天入地,七十二变。他也曾到过东洋大海,得到定海针如意金箍铁棒,只皆因大闹天宫,偷了蟠桃寿酒,外带十粒金丹,天兵、天将、金吒、木吒、哪吒、托塔天王诸天众神,俱不能拿,二郎杨戬撒下哮天犬直奔美猴王腰节骨咬去。那行者在海眼之中取下绣花针,迎风一晃,扁担粗细当间,两头两道金箍,直奔哮天犬打去。直打得哮天犬大叫数声,败阵而归。二郎杨戬一见,一棒未曾打上,说是:“真乃一条好狗。”

浑人

秦始皇命王翦并吞六国,在夜间偶得一梦,梦见黑娃娃白娃娃双夺曰月,惊醒后心中忐忑不安,恐怕江山落于他人之手。修下旨南修五岭,西建职权房,东填大海,北造万里长城以防匈奴。 不想江山传至二世胡亥之手,就有楚汉相争之事。自鸿门宴刘邦赴会,项伯、项庄拔剑助舞。鸿门宴多亏大将樊哙,保走刘邦。楚、汉两路进兵,以咸阳为定,先到咸阳为君,后到咸阳为臣。此时有一人姓韩名信,投到霸王那里,霸王只以执戟郎授之。后来张良卖剑访韩信,叫他投奔到刘帮那里。果然登台拜帅,在九里山前,设下十面埋伏之计,困住楚霸王。前有乌江拦路,后面韩信追兵甚紧。霸王正在危急之中,只见江面飘飘来一小舟。霸王摆手唤之道:“我乃西楚霸王是也,你将孤渡过江岸,见着父老乡民,孤家二次领兵征讨。那时我若成事,必封尔公件之位。”船家闻听,抱拳当胸,口称:“千岁听真,只因我这渔船窄小,您那枪沉马大,渡千岁不能渡枪马,渡枪马不能渡千岁,望千岁酌量之。”霸王笑道:“那有何难,先渡枪马过岸,再渡孤家不迟。”说话之时,小船拢岸,将枪马牵于船上,船篙一支,船离江岸,船奔江心,船家高声喝道:“呔,西楚霸王重瞳项羽听真:休拿某家当一打渔之人,我乃韩元帅帐下将吕马童是也。奉我家元帅将令,在此等候于你,所为骗你枪马,你虽有限天无把恨地无环拔山之力,掌中无枪,胯下无马,如失去手足一般,难道说你要死在韩信之手乎?还不拔剑自刎,等待何时?”霸王闻听,顿足捶胸:“想当年悔不听亚父范增之言,今曰处此地位,看来我真乃一浑人也。”

苦人

金宋交兵,北圣人扫南将军昌平王四太子金兀术,率领三入二十四洞蒙都督,与精忠兵元帅大战朱仙镇,兀术连打数十败仗。事出无奈,才把二世子完颜兀河龙调至军前。世子年不满二十,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如美玉,头戴虎头盔,身穿大叶连环甲,内透大红袍,足蹬战靴,手持一对双枪,真乃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由清晨战至曰没,杀败金银铜铁八大锤,狄雷、岳云、严成方、何元庆四将俱都大败而归。岳帅一见心中大怒说:“何处小将如此猖獗,明曰待本帅亲临战场。” 话犹未尽,由左班中闪出一人,此人姓王名佐,字文成,走上前去,深打一躬,口称:“元帅,昨曰战场小将,非是兀术亲生之子,乃是我国将门之子,名臣之后,昔曰兀术兵困潞安州之时,潞安州总镇姓陆名登字子敬,人称小诸葛,只皆因失陷城池,全家尽节。陆将军自刎身死,头掉死尸不倒,受兀术三拜,许他不伤子民,抚养孤儿,与他夫妻并葬,陆将军死尸栽倒尘埃。兀术将陆文龙带到番邦抚养,至今更名完颜兀河龙,此子骁勇异常,不宜强战,只可用计收伏,须用离间计、诈降计、苦肉计。”岳帅言道:“贤弟你要见机而作。”这一曰,王佐故意冒犯军法,岳帅大怒,令下将王佐扯到军前,重打四十军棍。只打得皮开肉绽,右手拿着左臂。偷出宋营,来到金营去见兀术,口称:“王爷,我家元帅不仁不义,劝他归降,他不归降,将我重责,又将我左臂断下,逐出营外,无处投奔,望求王爷开天地之恩,将我收归帐下,巡更守夜,当一小卒。”兀术一见,心中不忍,传令下去:“将王佐收留帐下,命他与大家说些南朝风俗,讲些南朝故事,王佐所到之处,不准难为于他。皆因他乃是六根不全断臂一苦人儿也。”

骂王郎

后汉三国,诸葛亮一出祁山,计取三郡,兵临渭水之西,与魏军曹真两军相迎在祁山之前。王郎乘马而出,孔明自思曰:“王郎必下说词,吾当随机应之。”令小校传曰:“汉丞相与司徒会话。”王朗纵马而出,孔明在车上拱手,王朗在马上欠身答礼,郎曰:“久闻公之大名,今幸一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兴此无名之兵?”孔明曰就:“我奉诏讨贼,何谓无名?”郎曰:“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自然之理也。”曩自桓灵以来,黄巾介乱,天下争横,降至初平、建安之岁,董卓造逆,汜继虐,袁术僭号于寿春,袁绍称雄于邺上,刘表占据荆州,吕布虎吞徐郡,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社稷有累卵之危,有倒悬之急,我太祖武皇帝扫清==、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非以权势取之,实天命所归也。我世祖文皇帝,神文圣武、以膺大统,应天合人,法尧禅舜,处中国以临万邦,岂非天心人意乎!今公蕴大才,抱大器,自欲比于管乐,何乃强欲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耶?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你腐草之萤光,怎么及天心之皓月,公可倒戈卸甲来降,不失侯王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焉?”孔明在车上大笑曰:“吾以为汉朝元老大臣必有高论,岂期出此鄙言。吾有一言,请君静听:昔曰桓灵在世,汉室凌替,宦官酿祸,国乱岁迎新,四方扰攘。黄巾之后,董卓、汜等接踵而起,帝,残暴生灵。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 禽兽食禄。狼迹狗行之辈,衮衮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吾素知汝所行: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入仕,理合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肉。今幸天意不绝炎汉,昭烈皇帝继统西川,吾今奉嗣君之旨,兴师讨贼,汝既为谄谀之徒,只可潜身缩着,苟图衣食,焉敢在行伍之前妄称天数耶?吾把你这皓首匹夫,苍须老贼,汝即曰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二十四帝乎?老贼速退。可叫反臣与吾共决胜负。”王朗听罢,气满胸膛,大叫一声,撞死于马下。后人有诗赞之曰:“兵马出西秦,雄才敌万人,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诸葛亮骂王朗,是你比王朗,是我比诸葛亮。

(清 佚名)



八扇屏垫话

甲:昨天我上北海玩儿去啦。天气很好。我站在海边上,清风徐来,吹得神清气爽,我看风刮在水皮上,吹得一层一层的浪头,当时我的诗兴发作。

乙:做首诗?

甲:我绊了一个坐蹲儿!

乙:闹了一身泥。

甲:做诗来不及了,做了一副对子。

乙:以什么为题哪?

甲:风水为题。

乙:什么词句哪?

甲:不能提。

乙:怎么哪?

甲:这是高尚的娱乐场所。座上的客位,大多数是知识分子,跟你说没关系。倘若有一个错字,或是平仄不调,大家要耻笑我,(上韵)那便如何是好呢?

乙:你要干什么呀?

甲:要有人笑话我哪?

乙:我替你担待。

甲:你可要注意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再向听众声明,要是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各位指正。

乙:您说吧。

甲:“风吹水面千层浪。”

乙:好。

甲:见笑,见笑,太粗糙。

乙:不,很好,很好,您再说下联。

甲:“风”就是刮“风”的“风”。

乙:我知道,下头哪?

甲:下头就是“吹”呀!

乙:是呀,底下哪?

甲:还是“吹”呀,就是吹灯拔蜡的“吹”。

乙:是呀,那个下联哪?

甲:那是“层”就是尸字头加个“云”字念“层”。

乙:您等等,您住的那房几个门框呀?

甲:两个呀!

乙:在上首的门框贴上啦:“风吹水面千层浪”,下边那个门框哪!

甲:是呀!

乙:士让炮打啦!

甲:这叫什么话呀?

乙:我问你下边的门框贴的什么?

甲:你这人真死脑筋。

乙:怎么?

甲:你不会再写一张贴在下边吗?

乙:噢,上下一样呀,横着贴的是横批,斜着贴的是春条。

甲:都成啊!

乙:都成?您别受这份儿罪啦。让大家看看,哪有这样的学生?一望而知就是从事煤的。他是抱着一块煤,走在河边上,有一个念书的正念这句哪,让他听见啦。人家念下句的时候,挂钩的追上来啦,他跑啦,下句没听见,拿一个上联蒙我来啦。你听我告诉你:生意肚,杂货铺,买什么,有什么。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金砖何厚,玉瓦何薄,自大加一点念个“臭”。圣人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看您这个样子,下驷之才,不可造就:“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我不能白说你一顿,给我作个揖!

甲:我又不跟你求婚,作揖干什么呀?

乙:我给你对上下联。

甲:这倒可以。

乙:我给你对:“雨打沙滩万点坑”。想着拿这下联唬别人去。

甲:您这个怎么讲?

乙:就是下雨下在沙滩上啦,雨点打了一万个坑。

甲:高才!高才!佩服!佩服!真是何处无贤!您跟他们后台各位一比,真是鹤立鸡如。乱石之中,您是块美玉。乱草蓬蒿之中,您是棵灵芝草。狗食盆里有您这么大块儿的坛子肉。浅水坑子里会有您这么大的甲鱼。

乙:喂!您怎么出口伤人?

甲:我问你,龙王跟你相好?海怪是你们亲戚?下雨谁给您打电话来着?就下一万点儿,不许多下一点,少下一点儿?都不在沙滩上,马路上一点没有?下在石头上现钻一个坑,不许雨点儿下一块儿?

乙:可说是哪?

甲:什么叫可说是哪?

乙:啊,比你没有下联强啊?

甲:呸,你准知道我没有下联吗?

乙:有你不说?

甲:我看着你讨厌,我才不说。你听你这一套:“生意肚,杂货铺,买什么有什么。”你这是大杂货铺?是小杂货铺?

乙:小杂货铺。

甲:拿盒烟。

乙:没有。

甲:来包洋火。

乙:没有。

甲:那是什么杂货铺?我看你是粪场子。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什么东西!我要是打你俩嘴巴,还得上一边洗手去。我要骂你吧,我又是个念书的人,不能跟你这浑蛋一般见识。我越说越有气(拿茶碗喝水),没有!你得给我个答复,否则不然,取消你的营业。

乙:把我取消您也甭吃!

甲:没完!

乙:这是我的不对,放着相声不说,给他对对子做什么。得啦,给他赔个不是,把他对付走了得啦。先生,您拿我当个江湖人。

(于俊波述)



莽撞人

后汉灵帝之时,在涿州有一人姓张名飞字翼德。为人慷慨,禀性刚直,身高八尺,膀阔三停,面如润铁,浓眉环眼,声如巨雷,势如奔马。时年方十十岁,恰黄巾作乱,国家挂榜招贤,张飞正欲投军之际,巧遇刘玄德,关云长。三人一见,义气相投,随在桃园结义。自结义以来,招募义兵,大破黄巾。到后来,讨董卓、战吕布、失徐州、依袁术,败汝南,投刘表,兵屯新野,收徐庶,取樊城,徐元直走马荐诸葛,刘玄德三顾茅芦。卧龙出山,博望炖屯,夏侯十万大兵,片甲不咽,与曹操结下仇恨。曹操带领八十三万人马,亲下江南,欲图报复。刘玄德因寡不敌众,乃弃新野,走樊城,且战且走。这一曰,败至在当阳县,长坂桥前,只有张飞一人殿后。张飞传令下去,随行二十余骑砍下树枝,拴在马毛之上,在树林之中来往奔驰,所为搅起尘土,故作疑兵。张三爷匹马单枪,桥头之上等候曹兵,少时曹操带兵追到,见桥头之上只有张飞一人,后面树林之中尘土大作,疑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传令压住阵脚。只见张飞圆睁环眼、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前来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回顾左右曰:“昔曰白马坡前,曾闻关公言道:‘张飞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取物。’今曰相逢,不可轻敌。”言还未尽,张飞又喝道:“燕人张翼此,谁敢来决死战?”曹操闻听,心中害怕,颇有退意。张飞遥见曹军阵脚移动。挺矛又喝曰:“尔翟唤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喝声未绝,只吓得曹操身旁大将夏侯杰肝胆俱裂,坠马而死。曹操拨马便走,众将一拥而退,人如潮涌,马似山崩,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后人有诗赞之曰:“长坂桥头杀所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张飞见曹军大退,不敢去追,传令随行二十余骑,摘去马尾松枝,把坂桥拆断,回见玄德,述说以往。玄德叹曰:“贤弟勇则勇矣,可惜失于计算,那曹操素多好诈,汝今拆断桥梁,他知你无兵胆怯,势必卷土重来,彼率百万之众,虽涉江汉,可填而渡,岂惧一桥之断耶?”张飞闻跌,后悔不及,顿足言道:“我真乃一莽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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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满汉全席

甲 要说您伺候各位可有个年头儿了。



乙 承蒙诸位的抬爱。



甲 您在各位驾前有人缘儿。



乙 不!不!主要是您的人缘儿好。



甲 客气,客气,您是高山上点灯——



乙 这话怎么讲?



甲 名(明)头儿大。



乙 哪里哪里。



甲 大海里栽花——



乙 什么意思?



甲 根基深。



乙 不敢,不敢。



甲 隔着门缝儿吹喇叭——



乙 什么话儿?



甲 名(鸣)声在外呀!



乙 过奖,过奖。



甲 隔年的兔儿爷——



乙 这是?



甲 老陈人儿啦。



乙 什么俏皮后啊!



甲 王母娘娘写寿星——



乙 这?



甲 老宝贝儿啦!



乙 嗐!



甲 大海里漂来的木拉鱼儿——



乙 嗯?



甲 闯荡江湖的老梆子。



乙 不像话。



甲 我是说您见多识广。



乙 行了,您甭捧啦!



甲 不是我捧您,您说谁不喜欢听您的相声?



乙 其实大伙儿主要是爱听您说的相声。



甲 我自己也有这么个感觉。



乙 嘿!真有这种人哪。



甲 不管听谁的,反正来的都是听相声的。



乙 多新鲜哪,要是买白菜的都奔菜场啦。



甲 所以咱们给各位说相声要卖力气。



乙 要不对不起各位。



甲 今儿个不但说相声要卖力气,为了报答各位多年的捧场,我想请请各位。



乙 请什么?



甲 听完了相声请吃饭。



乙 好!



甲 我请客。



乙 对。



甲 你掏钱。



乙 当然……不行!



甲 我请客,当然是我掏钱啦。



乙 您打算请我们吃什么呀?



甲 您打算吃什么呀。



乙 我喜欢吃烤鸭。



甲 到全聚德。



乙 涮羊肉也行。



甲 东来顺。



乙 还有炒肝儿。



甲 便宜坊。



乙 那个……



甲 行了,行了,说了半天光是小店儿小吃儿。



乙 这还小哇?



甲 谁请客?



乙 您请客。



甲 对呀,我请客,能请各位吃这个吗?



乙 这怎么啦!



甲 太小气啦!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得当做笑谈,说咱吹牛说大话,我要落这么个名声还有何面目在各位面前现眼!



乙 现眼?



甲 献演,就是献艺演出。



乙 那按照您的意思您打算请我们吃什么?



甲 先别说吃什么,您就听听吃的这个场面儿,您就知道吃得怎么样了。



乙 吃要什么样场面儿?



甲 先要顶礼焚香。



乙 是啊!



甲 然后吹箫抚琴。



乙 噢。



甲 摆好金杯玉筷。



乙 嗬。



甲 然后钟鸣鼎食。



乙 够场面儿的。



甲 舞女们分两队出现,一个个婀娜多姿,轻舒长袖,移莲步如出水芙蓉,展身形似莺歌燕舞。



乙 天女下凡。



甲 这就要给您上菜啦。



乙 上什么菜?



甲 先给您端上来的是头号五簋饭十件……



乙 够阔气的。



甲 顺序给您端上来的是二号五簋碗十件,细白羹饭十件,毛鱼盘二十件,洋碟二十件,热吃劝酒二十味,小菜碟二十件,枯果十撤桌,鲜果十撤桌……



乙 嚄!



甲 乌翅肋巴扇儿、后脖领儿、蒸猪、蒸鸭子、烧猪、烧鸭子、卷肝儿、鹿尾儿、七星大肘盘儿、松千儿、油饹儿,二十四个烧盘儿带小盘儿,一百零八通名珍异味在歌舞乐声中端上撤下,来往不绝。



乙 甭说吃了,就连这个吃法我都没瞧见过。



甲 不单你没瞧见过就连你爸爸也没瞧见过。



乙 你提我爸爸干吗呀。



甲 这叫满汉全席。



乙 什么叫满汉全席?



甲 你不懂?



乙 我不懂。



甲 别说你不懂就连你爸爸也不懂。



乙 又来啦!



甲 满汉全席在清朝乾隆年间,特别是天子六次南巡发展到了全盛时期。



乙 还有点儿年头儿哪。



甲 所谓满汉全席,也就是满汉燕翅烧烤全席,是江南汉族大宴的款式与满族饮食民俗等结合的产物。



乙 您别说,咱还真没听说过。



甲 别说你没听说过——



乙 就连我爸爸也没听说过。



甲 这话你怎么说了?



乙 我不说你也得说。



甲 刚才给您上的全是满席。



乙 好!



甲 撤下去以后要给您换换口味儿。



乙 换什么?



甲 上汉席。



乙 汉席是什么?



甲 四干、四鲜、四蜜饯、四冷荤、三甜碗、四点心。



乙 四干?



甲 黑瓜子、白瓜子、花生蘸、甜杏仁儿。



乙 四鲜?



甲 北山苹果、深州蜜桃、桂林马蹄、广东荔枝。



乙 四蜜饯?



甲 青梅桔饼、桂花八珍、冰糖山楂、圆肉瓜条。



乙 四冷荤?



甲 全羊肝儿、熘蟹腿儿、白斩鸡、烧排骨。



乙 三甜碗?



甲 莲子粥、杏仁茶、糖蒸八宝饭。



乙 四点心?



甲 芙蓉糕、喇嘛糕、油炸烩子、炸元宵。



乙 这是汉席?



甲 你忙什么啦?这是开头儿。



乙 后边儿还有?



甲 这叫老鼠拉木锨——



乙 我知道大头儿在后头哪!



甲 刚才给您上的满席您吃的油腻啦,所以汉席没上以前给您来点儿爽口的,把刚才的油腻全送走了,咱们开始上汉席。



乙 汉席上的是什么菜呀?



甲 蒸羊羔。



乙 清蒸全羊啊!



甲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卤虾、烩虾、炝虾仁儿、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鼓鲇鱼、锅烧鲇鱼、烀皮甲鱼、锅烧鲤鱼、抓炒鲤鱼、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儿、熘鱼片儿、熘鱼肚儿、醋熘肉片儿、熘白蘑、烩三鲜、炒银鱼、烩鳗鱼、清蒸火腿、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炝芦笋、芙蓉燕菜、炒肝尖儿、南炒肝关儿、油爆肚仁儿、汤爆肚领儿、炒金丝、烩银丝、糖熘饹炸儿、糖熘荸荠、蜜丝山药、拔丝鲜桃、熘南贝、炒南贝、烩鸭丝、烩散丹、清蒸鸡、黄焖鸡、大炒鸡、熘碎鸡、香酥鸡,炒鸡丁儿、熘鸡块儿、三鲜丁儿、八宝丁儿、清蒸玉兰片、炒虾仁儿、炒腰花儿、炒蹄筋儿、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海耳、浇田鸡、桂花翅子、清蒸翅子、炸飞禽、炸葱、炸排骨、烩鸡肠肚儿、烩南荠、盐水肘花儿,拌瓤子、燉吊子、锅烧猪蹄儿、烧鸳鸯、烧百合、烧苹果、酿果藕、酿江米、炒螃蟹。汆大甲、什锦葛仙米、石鱼、带鱼、黄花鱼、油泼肉、酱泼肉、红肉锅子,白肉锅子、菊花锅子。野鸡锅子、元宵锅子、杂面锅子、荸荠一品锅子、软炸飞禽、龙虎鸡蛋、猩唇、驼峰、鹿茸、熊掌、奶猪、奶鸭子、杠猪、挂炉羊、清蒸江瑶柱、糖熘鸡头米、拌鸡丝儿、拌肚丝儿、什锦豆腐、什锦丁儿、精虾、精蟹、精鱼、精熘鱼片儿、熘蟹肉、炒蟹肉、清拌蟹肉、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焖冬瓜、焖鸡掌、焖鸭掌、焖笋、熘茭白、茄干儿晒卤肉、鸭羹、蟹肉羹、三鲜木樨汤、红丸子、白丸子、熘丸子、炸丸子、三鲜丸子、四喜丸子、汆丸子、葵花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红炖肉、白炖肉、松肉、扣肉、烤肉、酱肉、荷叶卤、一品肉、樱桃肉、马牙肉、酱豆腐肉、坛子肉、罐儿肉、元宝肉、福禄肉、红肘子、白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烧烀肘子、扒肘条儿、蒸羊肉、烧羊肉、五香羊肉、酱羊肉.汆三样儿、爆三样儿、烧紫盖儿、炖鸭杂儿、熘白杂碎、三鲜鱼翅、栗子鸡、尖汆活鲤鱼、板鸭、筒子鸡。



乙 好家伙!



甲 好吃不好吃?



乙 好吃。



甲 您吃不想吃?



乙 想吃。



甲 爱吃不爱吃?



乙 爱吃。



甲 走——



乙 咱们吃去。



甲 我没钱。



乙 白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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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26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愁绕口令

乙:这回呀,我给您说回相声。

甲:您看我就喜欢您这个相声。

乙:噢,您是一位相声爱好者呀?

甲:可以这么说,可就是对于您这相声来说是个门外汉。

乙:您这是客气。

甲:一点儿也不懂,有时间您给我介绍介绍,您这相声讲究什么?研究什么?有什么规矩?

乙:相声讲究四个字。

甲:噢,抓、打、擒、拿。

乙:那是摔交。

甲:摔交您也会。好,摔摔,摔摔……您不是讲究这么四个字?

乙:抓、打、擒、拿干什么?

甲:讲究什么?

乙:相声四个字是说、学、逗、唱。

甲:噢,讲究这么四个字。

乙:对了。

甲:说,都是什么节目?

乙:哎哟,说的可太多了,我要是给您背一天,也背不完。

甲:您可别背一天。

乙:这么着吧,我简单地给您介绍介绍您听听得了。

甲:您说我们听听。

乙:好。说的:大笑话儿、小笑话儿、字意儿、灯虎儿、反正话儿、俏皮话儿;说个诗,对个对子,说个三列国、东西汉、"水浒""聊斋"、《济公传》、《大五义》、《五女七贞》、《西游记》、古董王糊驴,老师打沙锅。说点儿崩甭绷儿,蹦绷蹦儿,憋死牛儿绕口令儿……这全是说的。

甲:噢,会说这么多节目哪!

乙:对了,老艺人了就得会得多一点儿。

甲:照您这么一说,别人哪?

乙:会不了这么些个,年限的关系。

甲:啊,别人不会这么多?就是您这么一位老艺人,所以您会这么多节目。

乙:对对对。

甲:那今天能不能烦您一段儿呀

乙:来啦,来啦。什么叫烦哪?想听哪段儿尽管说,没问题。

甲:虽然是我烦您的吧,但是我能代表观众的愿望。今天各位相声爱好者全来到这来听您来,我代表各位观热烈欢迎您,要求您给表演一段儿。您来回"崩甭绷儿"吧。我们各位热烈欢迎!

乙:对不起 我绷不了。

甲:别价。

乙:实在对不起,我绷不了。

甲:怎么?

乙:这段儿我老没说了,说起来不熟练,您要打算听没问题,给我一点儿时间到后台熟练熟练,我再上场给您说这段儿"崩甭绷儿'。对不起,对不起!

甲:噢,这就难怪了,因为这"崩甭绷儿"嘛 ,最近您总没"绷"。所以再"绷"起来就不太方便是吧,那不要紧,换个节目,您来回"蹦绷蹦儿"吧。

乙:"蹦绷蹦儿"

甲:这"蹦绷蹦儿"就别客气了!

乙:我也"蹦"不了您老!

甲:来吧,蹦两下儿吧!

乙:一下儿我也蹦不了啦。

甲:您不是蹦得有两下子吗?

乙:没两下子,没两下子。

甲:这"蹦绷蹦儿?也不行。

乙:是。

甲:您再换个节目,您来回"憋死牛儿"。

乙:嗨!您不懂啊!这叫俏头。

甲:什么俏头?

乙:到饭馆吃饭去 ,要个爆三样儿,那里头不就有俏头吗?葱花呀,蒜末儿呀、玉兰片哪……

甲:噢,这么说我明白了,您是那俏头。

乙:哎,我是那俏头干吗呀!

甲:噢,您是?

乙:爆三样儿。

甲:啊?

乙:嗐!爆三样儿干什么呀?全乱了。

甲:哎,究竟您会说什么吧?

乙:究竟我会说呀,绕口令。

甲:您会说绕口令?

乙:啊。

甲:行了,今天我帮您说回绕口令。

乙:你帮我说回绕口令?

甲:我帮您说一回绕口令

乙:你会说相声吗?

甲:相声我倒没学过。

乙:你这不就瞎胡闹吗!不会说相声,帮我说绕口令?

甲:就是会说绕口令。

乙:我们这是艺术。

甲:嗨,有嘴就能说!

乙:有嘴就能说?你这叫轻视我们的艺术。

甲:也没法儿重视!

乙:您看我了吧,今年将近六十啦,我说了四十多年相声了,我的绕口令还都说不好哪!


甲:那你太笨了。

乙:这么一说你机灵?

甲:就是。

乙:你不是说你机灵吗?这么着,我说一个你跟着我说,你要是跟我说得一样喽,我跪倒磕头拜你为老师。

甲:行,收你一徒弟。

乙:哎,别忙!什么事就收我一徒弟呀

甲:保证说得上来嘛

乙:我说一个你说呀!

甲:行啊,您说俩都不要紧。

乙:听着。(拍醒木)

甲:噢,先拍一下。(拍醒木)

乙:你别拍。

甲:我跟您学嘛

乙:别学拍木头。(拍醒木)

甲:(拍醒木)许你拍,不许我拍呀?

乙:不是不让你拍吗?

甲:我拍也响啊!

乙:响管什么用啊,这得受过师傅的传授,瞎拍不行。

甲:行,行,您拍吧。

乙:(拍醒木)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个绷白白拐棒棍儿。"你说这个。

甲:嗨嗨,我以为什么……说了半天就这个?

乙:啊!

甲:等我说完了,我说上来你磕头拜我为师,就说这个?

乙:对了。

甲:我怎么了我呀?我没别的事干了!我站着说这个?你拿我开玩笑呢!我这么大个子 哎,就我这么大个子说这个?我说上来有我怎么好看呀?这么大人我和你说这个?我这么大年纪……

乙:哪么大年纪你!二十来岁儿还那么大年纪,拍老腔哩,你美什么呀,你呀?

甲:就这个,这还叫绕口令。啊,这个太简单了,太省事了。您说那难的。

乙:行。

甲:您说那不好说的。

乙:好吧。

甲:您说那真正绕嘴的。

乙:行,难说的有的是,你先把这个说上来。

甲:这您就以为我说不上来啦。

乙:以为干什么?你说呀!

甲:听着点儿,说起来比你利索。说绕口令得有条件儿:嘴皮儿薄,薄片子嘴儿,说出来那么干净、利索,您看他这嘴唇儿,皇上他妈——太后(厚)。

乙:嗯 还有俏皮话儿哪!

甲:就这还说绕口令儿?哎,你再说一遍儿。

乙:他没听见吧,净跟着捣乱嘛!注意听着啊!

甲:我们得学对喽。

乙:(拍醒木)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个绷白白拐棒棍儿。"

甲:就这个?

乙:啊?

甲:听着吧,说起南边来个白头子老胡……

乙:白头子老胡!这是哪儿的话呀?

甲:不是你说的起南边来个白头子老胡吗?

乙: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

甲: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猴。

乙:老猴?老猴干什么?老头儿。

甲:老头儿,老猴儿,反正都差不多

乙:这差得太多了。

甲: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噢,就这个?

乙:啊。

甲: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清楚吧?

乙:清楚。

甲:换新鲜的。

乙:哎。完了?这倒好,半句呀!后边还有半句呢。

甲:还有什么?

乙:还有手里拄着个绷白白拐捧棍儿!

甲: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拐棍儿。

乙:啊,省事了,老头儿拄拐棍儿。

甲:他怕摔着。

乙:留点神嘛,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

甲:噢,合着你蹦,我这没蹦。

乙:对了。

甲:这不得了吗,说起南边来个白胡子老头……蹦起来给你一棍儿!

乙:我呀!给我一棍儿干什么?

甲:你踩他脚了。

乙:我多会儿踩他脚了!

甲:你不给人道歉人不棒你。

乙:我道哪门子歉哪?

甲:下回留点儿神。

乙:留什么神!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给我一棍儿干什么?

甲:不是蹦起来给你一棍儿?

乙:给我一棍儿干什么?

甲: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手,手里拿着,手里拿着?

乙:手里拄着。

甲:手里拄着,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蹦……蹦……蹦了,老头儿过着磅 。

乙:老头儿看他长肉没有,还过磅啊?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

甲:绷什么的?

乙:绷白的?

甲:手里拄着绷白的。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绷白白胡子老头儿。

合:啊?!

甲:什么叫老头儿拄老头儿?这都像话吗这个!你说你,不琢磨琢磨学会了再说。什么叫老头儿拄老头儿啊?老头儿啊……

乙:哎,你等会儿,你等会儿。这老头儿拄老头儿谁说的?

甲:不是你说的吗?

乙:我多会儿说的?你说的!

甲:谁说老头儿拄老头儿?

乙:你说的。

甲:老头儿拄老头儿是我说的?

乙:啊。

甲:我说的老头儿拄老头儿?

乙:是啊。

甲:行,拄去吧!

乙:"拄去"吧!你这倒好,自己原谅自己。

甲:这我再不原谅怎么办呢?

乙:你得说对喽!

甲:这不就算对了吗?来的那是老头儿,拄的那是棍儿,对不对?棍儿不是普通的,是绷白的这么一种棍儿,这意思对没对?

乙:意思对。

甲:就算我说上来了,注意呀,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绷白的白冰棍儿!

乙:啊,老头儿拄冰棍儿?行了行了,就顶这儿吧。我说你说不上来,你说你说得上来,说上来了吗?我们这是艺术,不是听听就会!年轻轻的,说不上来啦,怎么下这台? ?怎么出这门儿?我说个简单的,把它说上来吧,啊,以后别说大话啦!(拍醒木)

甲:这就以为我真说不上来了。

乙:你就没说上来呀!

甲:不打算说,要说,马上说上来。

乙:你说。

甲: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就这我说不上来?

乙:好,你再听这个……

甲:“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多难说呀!

乙:好……

甲:说“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拄着绷白白拐棒棍儿。”不好说。

乙:(拍醒木)……

甲:“起南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棚白白拐棒儿棍儿;起东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绷白白拐棒儿棍儿;起西边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拄着绷白白拐棒儿棍儿。”起四面八方来一个白……

乙:……老头儿捣什么乱哪!还四个老头儿四个老头儿的来了,捣乱是怎么着?

甲:我说得上来呀!

乙:你说上来就说上来不就完了嘛!

甲:说起南边来一个黑胡子老头儿,手拄着绷黑的黑拐棒儿棍儿。这我也会。

乙:我说黑胡子老头儿了吗?

甲:黑胡子比白胡子的年轻。

乙:年轻管什么用啊!

甲:要不起南边来一个黄胡子老头儿……

乙:黄胡子的?

甲:换换颜色。起南边来个绿胡子老头儿……要不起南边来个咖啡色胡子的老头儿,手里拄着绷咖啡咖啡色的拐棒儿棍儿。

乙:你这到颜料铺啦,配颜色来了。

甲:这比那难说。

乙:难说管什么用啊?说上来也不新鲜,我再说几个字儿你说说。

甲:你多说几个。

乙:你听这个,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行吗?

甲:就这个呀!听着“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行吗?

乙:行。

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怎么样?

乙:行,行。

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吃葡……”

乙:有完没完哪!啊。上满弦了是怎么的?

甲:我一口气能说七个。

乙:说七个管什么用?我没说那难说的,我要说难说的你就完了。你听这个:(拍醒木)说“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纯冻豆腐,不……”

甲:你甭说了。

乙:“……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

甲:你怎么还说呀!你坐这儿歇会儿。

乙:你用扇子扇我干吗?

甲:你不热吗?

乙:我这嘴热呀?有话你说话,你扇我干什么?

甲:这个绕口令谁不会呀?“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炖冻豆腐,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别胡炖乱炖炖坏了我的炖冻豆腐。”一块冻豆腐你折腾什么劲儿!

乙:我这叫折腾啊!

甲:不会炖你不会熬着吃吗?

乙:我不吃熬的。

甲:来吧,换个新鲜的。

乙:新鲜的?没有了。

甲:哟,别价,要不然你还来那“崩绷儿”?你说那“蹦绷蹦儿”,您来个“憋死牛儿”?

乙:不会,不会,不会!你不是能说嘛!你说一个,我照你那样说,我要是说不来,跪倒磕头拜你来老师。

甲:那您现在磕吧。

乙:哎,什么事我就磕呀?

甲:你一定说不上来。

乙:你说说,我听听。

甲:您跟我来一回唱的绕口令您会吗?

乙:唱的?唱的我也会。“玲珑塔来,塔玲珑……”

甲:你别唱。

乙:你怎么又扇上了?扇我干什么?

甲:你怎么还接着唱啊?这叫西河调,又名叫西河大鼓,有弦子伴奏,鼓板随着。咱们唱的不是这个。

乙:你唱的是什么?

甲:没有弦子没有鼓,光用嘴来唱。要是伴奏的话,你这竹板儿也可以用一用。

乙用什么你拿什么。

甲:唱两句你听听。

乙:唱两句听听。

甲:以后您再唱的时候,您唱这个绕口令。

乙:好,好。

甲:绕嘴,绕口令嘛,注意呀,学着点儿。

乙:好。

甲:(打板)……您听这怎么样?

乙:不怎么样!什么呀?您唱了吗?

甲:绕嘴不绕?

乙:什么就绕嘴不绕?

甲:多大功夫!

乙:唱了吗?

甲:合着我还没唱哪!唱两句您听听。

乙:哎,你唱唱给我听听啊。

甲:(边打板边数)“数九寒天冷嗖嗖,转年春打六九头,正月十五是龙灯会,有一对狮子……”

乙:嗨嗨……

甲:你怎么扇我呀!

乙:你扇我两回啦!该我扇你一回啦,怎么拦不住你呀?

甲:你拦我干什么?

乙:你唱这是什么?

甲:绕口令。

乙:绕口令?哪句绕嘴?

甲:哪句都绕嘴。

乙:还绕嘴哪?我听一回都会啦:“数九寒天冷嗖嗖,转年春打六九头……”哪句绕嘴?有我们这个绕嘴吗?(唱)“玲珑塔来,塔玲珑……”怎么着?又扇我是怎么着,什么毛病这是!

甲:您别忙啊,我这不是刚唱吗?您往后听,一句比一句难唱,一句比一句绕嘴,是绕嘴的全在后头啦。

乙:噢,你就往后唱。

甲:你就往后听。

乙:好吧。

甲:(边拍板边数)“数九寒天冷嗖嗖,转年春打六九头,正月十五是龙灯会,有一对狮子滚绣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会,大闹天宫孙猴又把那个仙桃偷。五月端午是端阳曰,白蛇许仙不到头。七月七传说是天河配,牛郎织女泪交流。八月十五云遮月,月里的嫦娥犯了忧愁。要说愁,咱们净说愁,唱一会儿绕口令的十八愁。狼也愁,虎也是愁,象也愁,鹿也愁,骡子也愁马也愁,猪也愁,狗也是愁,牛也愁,羊也愁,鸭子也愁鹅也愁,蛤蟆愁,螃蟹愁,蛤蜊愁,乌龟愁,鱼愁虾愁个个都愁。虎愁不敢把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头,象愁脸憨皮又厚,鹿愁长了一对大犄角。马愁鞴鞍就行千里,骡子愁它是一世休。羊愁从小它把胡子长,牛愁本是犯过牛轴。狗愁改不了那净吃屎,猪愁离不开它臭水沟。鸭子愁扁了它的嘴,鹅愁脑瓜门儿上长了一个‘锛儿喽’头。蛤蟆愁了一身脓疱疥,螃蟹愁的本是净横搂。蛤蜊愁闭关自守,乌龟愁的胆小尽缩头,鱼愁离开水不能够走,虾愁空枪乱扎没准头。说我诌,我倒诌,闲来没事我溜溜舌头。我们那儿有六十六条胡同口,住着一位六十六岁的刘老六,他家里有六十六座好高楼,楼上有六十六篓桂花油,篓上蒙着六十六匹绿绉绸。绸上绣六十六个大绒球,楼下钉着六十六根儿檀木轴,轴上拴六十六条大青牛。牛旁蹲着六十六个大马猴。六十六岁的刘老六,坐在门口啃骨头。南边来了一条狗,这条狗,好眼熟,它好像大大妈家大大妈妈脑袋、大大妈妈眼睛、大大妈妈耳朵、大大妈妈尾巴、大大妈妈家鳌头狮子狗。北边又来一条狗,这条狗,嘿!又眼熟,它好像二大妈妈家、二大妈妈脑袋、二大妈妈眼睛、二大妈妈耳朵、二大妈妈尾巴、二大妈妈家鳌头狮子狗。两条狗打架抢骨头,打成仇。吓跑了六十六个大马猴,吓惊了六十六条大青牛,拉折了六十六根儿檀木轴,倒了六十六座好高楼,洒了六十六篓桂花油,油了六十六匹绿绉绸,脏了六十六个大绒球。南边来个气不休,手里拿着土坯头去砍着狗的头,也不知气不休的土坯头打了狗的头,也不知狗的头碰坏气不休的土坯头。北边来了个秃妞妞,手里拿着个油篓口去套狗的头。也不知秃妞妞的油篓口套了狗的头,也不知狗的头钻了秃妞妞的油篓口。狗啃油篓篓油漏,狗不啃油篓篓不漏油。什么上山吱扭扭?……”

乙:哟,还有哪?

甲:“什么下山乱点头?什么有头无有尾?什么有尾无有头?什么有腿家中坐?什么没腿游九州?赵州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轧了一道沟?什么人扛刀桥上站?什么人勒马看春秋?什么人白?什么人黑?什么人胡子一大堆?什么圆圆在天边?什么圆圆在眼前?什么圆圆长街卖?什么圆圆道两边?什么开花节节高?什么开花毛着个腰?什么开花无人见?什么开花一嘴毛?什么鸟穿青又穿白?什么鸟穿出皂靴来?什么鸟身披十样锦?什么鸟身披麻布口袋?双扇门,单扇开,我破的闷儿自己猜。车子上山吱扭扭,瘸子下山乱点头,哈蟆有头无有尾,蝎子有尾无有头。板登有腿儿家中坐,小船没腿儿游九州,赵州桥,鲁班修,玉石栏杆儿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推车轧了一道沟。周仓扛刀桥上站,关公勒马看春秋。罗成白,敬德黑,张飞胡子一大堆。月亮圆圆在天边,眼镜圆圆在眼前,烧饼圆圆长街卖,车轱辘圆圆道两边。芝麻开花节节高,棉花开花毛着腰,藤子开花无人见,玉米开花一嘴毛。喜鹊穿青又穿白,乌鸦穿出皂靴来,野鸡身披十样锦,鹗丽儿身披麻布口袋。一道黑,两道黑,三四五六七道黑,八九道黑十道黑。买个烟袋乌木杆儿,抓住两头一道黑。二姐描眉去打鬓,照着个镜子两道黑。粉皮墙写川字儿,横瞧竖瞧三道黑。象牙的桌子乌木的腿儿,放在炕上四道黑。买个小鸡不下蛋,圈在笼里捂到(五道)黑。挺好的骡子不吃草,拉到街上遛到(六道)黑。买了个小驴不拉磨,鞴上鞍韂骑(七)到(道)黑。姐俩南洼去割麦,丢了镰刀拔到(八道)黑。月窠儿孩子得了疯病,尽点儿艾子灸到(九道)黑。卖瓜籽的没注意,刷拉撒了一大堆,条帚簸箕不凑手,一个一个拾到(十道)黑。正月里,正月正,姐妹二人去逛灯,大姐名叫粉红女,二姐名叫女粉红。粉红女身穿一件粉红袄,女粉红身穿一件袄粉红。粉红女怀抱一瓶粉红酒,女粉红怀抱一瓶酒粉红。姐妹找了个无人处,推杯换盏饮刘伶。女粉红喝了粉红女的粉红酒,粉红女喝了女粉红的酒粉红,粉红女喝了一个酩酊醉,女粉红喝了一个醉酩酊。女粉红揪着粉红女就打,粉红女揪着女粉红就拧。女粉红撕了粉红女的粉红袄,粉红女就撕了女粉红的袄粉红。姐妹打罢落下手,自己买线自己缝。粉红女买了一条粉红线,女粉红买了一条线粉红。粉红女是反缝缝缝粉红袄,女粉红是缝反缝缝袄粉红。说扁担长……”

乙:哟,还没完哪?

甲:“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扁担绑在板凳上。”

乙:嘿!

甲:“出南门,面正南,有一个面铺面冲南。面铺门口挂着一个蓝布棉门帘。摘了蓝布棉门帘,看了看面铺面冲南,挂上蓝布棉门帘,瞧了瞧,哟,嗬!面铺还是面冲南。出西门走七步,拾到鸡皮补皮裤。是鸡皮补皮裤,不是鸡皮不必补皮裤。我家有个肥净白净八斤鸡,飞到张家后院里。张家院有个肥净白净八斤狗,咬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我拿他的肥净白净八斤狗赔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打南边来个瘸子,担了一挑子茄子,手里拿着个碟子,地下钉着木头橛子。没留神那橛子绊倒了瘸子,弄撒了瘸子茄子,砸了瘸子碟子,瘸子毛腰拾茄子。北边来个醉老爷子,腰里掖着烟袋别子,过来要买瘸子茄子,瘸子不卖给醉老爷子茄子,老爷子一生气抢了瘸子茄子,瘸子毛腰捡茄子拾碟子,拔橛子,追老爷子,老爷子一生气,不给瘸子茄子,拿起烟袋别子,也不知老爷子的烟袋别子打了瘸子茄子,也不知瘸子橛子打了老爷子烟袋别子。闲来没事出城西,树木榔林数不齐,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六城四,三二一,五四三二一,四三二一三二一,二一一,一个一,数了半天一棵树,一棵树长了七个枝,七个枝结了七样果,结的是槟子、橙子、桔子、柿子、李子、栗子、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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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的沙发是我的了....
哈哈!
老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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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啊,亲爱的沙发,又没有!

果然是好水贴! 相声我也很喜欢,最喜欢的组合当然是牛群冯巩了,其次喜欢马三立。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看过黄键祥讲的那段相声《不说足球说相声》,还是蛮不错的。
相声这东西也是国粹啊,不过贴成文字,看来不怎么有意思,我自己也蛮喜欢讲相声的,中学时候经常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讲相声,但是到大学了,周围的同学没人喜欢这一口了,唉…………

[ 本帖最后由 zergzzt 于 2006-11-26 02: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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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也灌水了。

世界变了

我改该考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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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的水是不灌则罢,一灌就是高质量的纯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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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不能上当啊!
老师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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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狡猾两字从何而来?  老师虽然在很多地方让人很伤心难受比如再战! 但是老师毕竟是老师,不能污蔑的啊,如果你污蔑老师我跟你没完! 觉得接到你的话继续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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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笑的过程是在晕的过程中实现的 太多了……晕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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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南宫老师今天的灌水热情很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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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很喜欢相声的,尤其喜欢马三立,那是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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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6 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灌水热情高,是有预兆的,在之前的南宫水贴里面不是提到过么? 当什么时候的时候,他会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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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7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只是发帖但是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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