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电影中的江湖武侠世界（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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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寒雨连江夜入吴 发表日期: 2003-04-10 00:36:24 返回《后窗看电影》 快速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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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电影中的江湖武侠世界

记得陈平原先生写过一本《千古文人侠客梦》，其实岂止文人为然，浪迹江湖、书剑飘零
又何尝不是每一个热血男儿心中的依稀旧梦呢？笑尽一杯酒，杀人红尘中，抚剑独行游，
千里不留行。历史上的侠士在千古之下的落落英风，犹令人感念，乃至醉心不已。二十世
纪，人类创造了电影，中国人则很快便把它用于江湖旧梦的复制中。二三十年代上海的《
火烧红莲寺》系列和五六十年代香港的《黄飞鸿》系列，分别拍到百部之多，更是使武侠
电影风光占尽。

侠最初的民间立场使他们的人格精神得以千百年来潜隐于文化的表里之间，成为古代平民
大众和知识分子渴盼和仰慕的偶象。作为三千年来始终鲜活健强的民间文化形态，这些所
谓英雄、豪杰、义士的强者，已经不仅仅是弱势群体的精神依托，历时千载，多少剑气箫
心、剧谈豪饮、裘马轻狂、大漠长歌，这些伴随着夜雨江湖的迷幻梦境，在华人心中仍旧
如烛火一般随风摇曳，光影徘徊，经久不息。实际上，武侠的精神和侠义故事的模式也无
一不是随着时代发生着悄悄的衍变，电影中的江湖也已几度沧海。

血雨腥风可能是“江湖”二字令人想起的第一个意象。从韩非子时代开始，游侠就是所谓
“行剑攻杀，暴傲之民也”。他们往往轻生重气，好勇斗狠而又眦睚必报。今天的侠尽管
已是有着高尚人格的正义化身，但是仍然不免以武功相尚，追求快意恩仇的模式。武侠电
影曾一度被称为“武打片”，残酷的拼杀和血腥的打斗一直是武侠电影的卖点所在。从《
火烧红莲寺》以来的飞剑腾云的神话武打，到关德兴《黄飞鸿》中的硬桥硬马，真刀实枪
，一直到张彻“开创武侠新世纪”的《独臂刀》中盘肠搏斗的惨烈凌厉，武打逐步升级，
到了70年代，则干脆从中分划出功夫片的分枝，而张彻的《洪拳和永春》则几乎成为武术
套路的教科书。今天的武侠片中还可以看到以发愤报仇雪恨为主题的影片，徐克的《刀》
就是秉承了复仇模式的一部激情惨烈而又令人凄哀欲绝的杰作。赵文卓饰演的坚毅的主人
公安定，为报父仇，苦练缠身刀法，群殴独斗，尽显专诸、聂政抉面自屠的阳刚；断臂残
刀，无不铿锵有力，如同古隶一样朴拙中透着大气。其实武侠电影的主流早在70年代的胡
金铨时候，就已经转向唯美的功夫展示，其《侠女》就是因为精彩的“竹林大战”，第一
次捧回了嘎纳的技术大奖，《卧虎藏龙》的成功一半就来自于对过去武侠片优雅和哲理的
回归。

武侠的精神正如《史记》最早所说的，“救人于厄，振人不赡”是其第一要义。徐克、袁
和平的《铁猴子》中，无名的侠盗往往在饱受饥寒的灾民面前及时出现，输金散银。不禁
让人觉得，行善也会这样的大快人心。这一民间弱势群体的守护神的形象，无疑也是武侠
得以历久不衰的原因。但是处处扶危济困并不足以形成紧密的故事线索，所以武侠电影除
了常见的十年隐忍复仇的模式而外，较多的是“义士辅国”的主题。胡金铨、徐克都曾涉
足的《龙门客栈》的故事，就是明代侠士，为保护忠良于谦的后人，与阉党的斗争。洪金
宝的《战神传说》，也是少年侠士，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最终以失去家园为代价救助落
难太子的故事。80年代的张鑫炎推出了沉雄大气的《少林寺》，以十三棍僧救唐王演绎乱
世奇情，成为张彻以来少林题材武侠影片的压轴作品。”义士辅国”的类型是有它的时代
内涵的，清代侠义小说中助官灭匪的侠，在今天的电影中至多是为人所不齿的“朝廷鹰犬
”、“武林败类”，成为主要的反派人物。但是《水浒传之英雄本色》中的陆虞侯，临死
不忘正冠，却有子路一样忠于职守的儒者风范，已非过去的平面人物。

说到儒侠，不能不提到黄飞鸿，这个广东佛山的跌打医师，与其名列“广东十虎”的父亲
黄麒英，以及许多与香港有关的清末著名拳师如洪熙官、方世玉，都成为香港武侠电影竞
相拍摄的题材。无论是关德兴，还是李连杰、赵文卓饰演的黄飞鸿，无不是礼义仁智信的
化身，他的恭谨谦逊、宅心仁厚、克己忍让、宽宏大量，这些中国传统美德被发挥到极致
的塑造，不可遮掩的透出一代宗师的气派。《唐山大兄》中的李小龙隐忍不发，甚至被外
国评论者误以为受虐狂。当然，成龙的《醉拳》和《蛇形刁手》是其中的异数，但是轻薄
顽劣的浮浪子弟一样的青年黄飞鸿形象，揣度情理，也未尝不可，不妨当作武侠片中的青
春片来看。经香港新浪潮主将徐克点染的《黄飞鸿》及《男儿当自强》，无疑是一代经典
。香港的殖民统治使电影中的侠者风范大多带有反侵略、反殖民的色彩，这倒是秉承了19
37年以来的上海演艺界南迁香港后一直不变的衣钵，“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民族英雄
成为侠的最高境界。侠与任的精神结合在一起，启发出救国图强的志士情怀。“黄飞鸿”
除了惩奸除恶，开始与孙中山等革命党人来往，与洋人斗争，也有了痛打瓦德西的痛快淋
漓。李小龙的《精武门》中，陈真飞身踢碎“东亚病夫”牌匾的一幕，也早凝固成中华睡
狮觉醒的绝妙象征。

武侠身上飘逸灵动的浪漫主义气息，早在晋唐时代就开始了。“长剑横九野”、“倚天仗
剑著崆峒”、“扶风豪士天下奇，意气相倾山河移”，那种洒脱狂傲、恣意纵横的气度风
神，天马行空、任意所之的旷逸情怀，渐渐成为侠的注册商标。但是电影中的浪漫侠情却
是在徐克出山后才真正开始的。其79年的处女作《红叶手札》又名《蝶变》，其实早已演
绎过王家卫《东邪西毒》的寂寞苍凉，以及《蜀山》所展示出的无与伦比的瑰丽奇幻，90
年代成为“徐克武侠时代”已是情理中事。当一群赤膊汉子迎着朝日习武的镜头出现时，
一股豪迈之气不禁喷礴而出，令人热血为之沸腾，徐克以这一幕气壮山河地拉开了新武侠
的序幕。“新黄飞鸿”系列先声夺人，紧接着《笑傲江湖》、《东方不败》、《新龙门客
栈》、《倩女幽魂》、《青蛇》、《铸剑》，经典叠出。十年之间，这位“鬼才”监制经
手的武侠片已颇为可观，直到97年《刀》的商业失利，使其败走美国。但是至今令人难忘
纵酒狂歌、逸马长奔的令狐冲，吟诗舞剑、落拓不羁的燕赤侠、叶知秋，一怒冲天、吞吐
天地的法海，还有风骚半露、侠骨柔肠的金镶玉，徐克兼有李白的飘逸和李贺的奇丽，为
武侠电影注入了真正鲜活的血液。　

进入21世纪，武侠电影成为中国电影向国际进军的开路先锋，《卧虎藏龙》的饮誉海外，
　　徐克的《蜀山正传》则力图将奇情进行到底。英雄伴着热烘烘的档期也终于风流云散
了，但它也仅仅是一部运作成功的影片，无论它曾经承载了我们多少真诚的的期待，它终
归未能给我们这些热血男儿圆却一场真正的英雄之梦。不管他曾经激起多少临阵叫骂，我
始终相信，当莫名的狂躁冷却之后，我们会得到每个人对英雄侠义定义的重新思考，这也
就足够了。至于电影，我也曾在其中发现了许多零星的诗意，因其断续，方能成全残梦。
电影始终是缺憾艺术。

ghost_2008

电影始终是缺憾艺术

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风神无名

还是怀念以前的武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