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第三章——钟鼓馔玉不足贵

凌凤兮

见清翎要为自己包扎，本来乐的被人伺候，但是见她动作突然停下，呆呆的望着自己胳膊，低头一看，是看着自己纹身，撇嘴揶揄道：
“纹身而已，你不会以为是胎记就被吓到了吧。 ”

清翎

清翎并不欲凌凤兮知晓心中所想，忙收回目光低眉说道：“没..没什么..”不再看那纹身，为凌凤兮伤口包扎起来。
她此刻心神不宁，只怕自己再和这人待下去会忍不住追问他身份来历，她虽然不担心凌凤兮对自己不利，但内心深处隐隐有种想法让自己不要去揭开这个谜团。待包扎妥帖，随口道了句：
“你..早些休息吧..”就掩门而出，竟是再也没看凌凤兮一眼。

宁夜

清翎回到自己房中，想起今夜发生之事，辗转难眠，至三更，突然听到有隐约的噎泣之声，从窗外飘进来。

清翎

清翎思绪纷乱，在房内辗转难眠，只得披衣而起坐对烛火。万籁俱寂中却听得有隐约噎泣之声从窗外飘过来，她好奇之下偱声找去，却来到白天与童福贵一起到过的凉亭中。

皎月清辉，映得白玉石阶更是冰凉毫无生气，只见两个小小的人影正偎依在一起，低低地啜泣，似乎并没有发现清翎的到来。

兰儿

抬头突然看见清翎，哭声被吓了回去，眼前之人从没见过，自己也吓得嘴唇打颤，但还是站起来，把另一人挡在自己身后。

小多

从姐姐身后探出头来，脸上泪痕未干，但已止住哭声，一脸警惕冷冷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清翎

两人抬起头来，在月光之下，清翎看的分明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清翎走得更近些，见他二人皆眉目清秀衣饰华贵，看情形似乎是姐弟俩，却不知为何深夜在此暗自哭泣。
见那小妹妹发觉自己走近惊恐万分，后面的小弟弟也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外的表情，忙柔声说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这么晚还在花园里玩呢？”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3-1 16:06 编辑 ]

兰儿

“你是谁？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里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呢。”小女孩见清翎态度温和，放松了表情，疑惑的问。

看着清翎微笑的样子，考虑半天还是说了：“我叫兰儿……”

[ 本帖最后由 兰儿 于 2010-3-1 16:11 编辑 ]

清翎

“兰儿...”清翎轻轻唤着她的名字，见这小姑娘双目盈盈秀气可人，心里也极为喜欢，
见她脸上不知为何沾了些尘土，伸出衣袖轻轻帮她擦净，偏头看到旁边的小弟弟仍然目不转顶瞪着自己，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严肃，心疼之余也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轻弹他额头说道：“那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3-1 17:40 编辑 ]

小多

小多正留神观察眼前这位“哥哥”，没留神间被他弹中额头，心头大怒，听他还问自己姓名，重重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就是不理他。

兰儿

“哥哥你不要怪他，他不喜欢和生人说话……哥哥你还是走吧，我们不能和生人讲话太多的……”
兰儿怯生生的说，擦了一下眼睛，露出了胳膊上的血痕。

[ 本帖最后由 兰儿 于 2010-3-1 18:24 编辑 ]

清翎

清翎见她楚楚可怜，抬手处臂上似有血痕，心念一动不再去追问那男童姓名，捉住她小手轻轻掀起她衣袖，一见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斑斑驳驳的伤痕布满了雪白晶莹的手臂，在月光下看来显得极其可怖，有些痕迹业已淡去，显是旧伤，有些却是新伤还未结痂，犹有血痕。

清翎方才已记起日间童福贵说过府上有龙凤胎唤小多兰儿，心知眼前必是这二人无疑，她想或许两个小姐弟或许有什么伤心事在此哭泣，却断然没想到兰儿身上伤痕累累，心中大为心疼：“兰儿，告诉哥哥，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欺负你的？”

小多

见清翎抓住姐姐不放，恼怒更甚，一边推开清翎护在姐姐身前，一边大声说道：
“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家里，你给我走开！”

兰儿

兰儿见弟弟为了维护自己在清翎面前发怒，生怕声音太大引逗其他人过来，到时候姐弟又在劫难逃，于是赶紧制止小多，对清翎陪笑道：
“小哥哥，我弟弟他性子就是这样的，并不是故意针对你，今天很晚了，我们不耽误你睡觉了，我们走了。”
于是拉着身后的小多，使以眼色，要他安静下来离开。

清翎

清翎见那小男孩对自己很凶，却是极听姐姐的话，虽然还是恨恨的看着自己，已经站起身来要随着姐姐离开了。

几缕月光照进凉亭内，清冷的光辉下看这两姐弟更显得他们孤苦伶仃无可依托，
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清翎挡在他们面前，蹲了下来平视两人眼睛，小声却坚定的说道：“兰儿，小多，相信哥哥好吗？哥哥想帮你们，哥哥一定可以帮你们。”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3-1 19:52 编辑 ]

兰儿

看着清翎清澈的眼神，兰儿的眼睛一亮，半信半疑的抬起头来，向清翎走出一步，很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犹豫半天，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了会在我家的后花园呢？”

清翎

“ 我是..”下意识的清翎觉得不应该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们爹爹的客人，”
见两个孩子愣住不做声，清翎解释道：“我爹是你爹的旧友..就是你们童员外，是谁欺负你们，我去告诉他...”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3-1 20:08 编辑 ]

小多

清翎话音未落，对面小多已是双目眦裂，泪水滚滚，嘶声说道：“我爹？那个恶贼才不是我爹！”他见清翎一脸诧异不解的表情，愤然一把撕开前襟，露出同样淤青伤痕遍布的胸膛，哭着说道：“就是他，就是童福贵把我们打成这样！我恨他！”
他见清翎惊呆不语，狠狠擦掉眼泪，说着：“你们谁也帮不了我们！”
怨恨的声音中难掩失望，瞪了清翎一眼牵着姐姐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兰儿

看着小多胸口上的伤痕，兰儿眼中再次积满了泪水，她挣开了被小多牵着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多的伤痕，慢慢的转过头来对哥哥说：“正如你看见的，也和我弟弟说的一样，他根本不是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每次，只要他有一丝的不满，他便会对我和弟弟拳打脚踢，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说到这……兰儿已经忍不住了，她哭了，她本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因为惧怕被童富贵知道，会再次换来一顿毒打……所以她用手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嘴，她虽然能捂住自己的嘴，可是泪水呢？那张稚弱的小脸根本就挂不住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泪水滴在地上散开，如同一颗破碎的心一样……

清翎

“爹……怎么可能？”清翎想到爹爹慈祥憨厚的脸，根本无法把兰儿说的话和童富贵联系到一起，但是看着兰儿和小多身上累累的伤痕，历历在目，又不像说的是假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够告诉我啊！

小多

小多不停地拭擦姐姐脸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尽，姐姐强自压抑的哭声听在耳中，却似利剑一次次的重重刺在自己心窝里。
这种痛苦比被童福贵当作玩物一样肆意玩虐更为难受，当那个恶魔的手碰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只是感到疼痛还有难以言喻的恶心，但姐姐的哭声却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的弱小，不能保护姐姐脱离这个恶魔的魔爪。

他双目含泪，咬着嘴唇瞪着清翎：“你还不明白吗？他是人面兽心的恶魔，你要怎么救我们？大娘和大哥都已经被他虐待死了，谁救得了我们？！”他口中虽无甚好言语，但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期望，他见清翎茫然无措心中失望，说道最后声音已是微微发颤。

清翎

“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清翎喃喃的念道，碰触到兰儿和小多身上，新鲜的血迹沾染到了自己的手上。

新鲜的伤口？清翎心中一动，想到刚才黑衣人之后童福贵的匆匆离去，并支开自己去给凌风兮包裹伤口，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又听的兰儿嘤咛一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赶紧把手移开，并小心揭开兰儿的衣襟，看到她的衣服之下，惨不忍睹，各种伤痕：除了最多的鞭痕之外，还有烟斗的烫伤和针扎的痕迹，甚至还有泛血的牙印。

大娘和大哥……是了，适才爹是对我说过他在娘之前有个妻子还有个儿子，可是……不是害病死的么？

[ 本帖最后由 清翎 于 2010-3-1 22:26 编辑 ]

兰儿

看着弟弟为自己拭擦泪水，兰儿只能微微的一笑，可是夹杂着泪水的微笑能抚慰弟弟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么……清翎的茫然失措，在兰儿看来，那无疑是对死刑犯最后的宣判一样，仅有的希望也在一丝丝的消失，声音颤抖的诉说着一段记忆模糊的故事：“奶娘曾经说过，在以前，他有过妻子和儿子，可是却突然死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可是……我和弟弟会不知道么。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尽那恶魔的毒打而死的……”突然间兰儿跪了下来，她紧紧的捉住清翎的脚不断的说：“哥哥，求求你，你带我弟弟离开这好么，我求求你了，我不想他步大娘和大哥的后尘，求求你带他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他还小……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

小多

“爹？”小多听到清翎的自言自语，警觉的盯住他，“你到底是谁？他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的朋友？你若是不能帮我们，就别多问了，我们没兴趣给你说故事玩！”
说罢拉着姐姐的手，冷冷的看着清翎，但是仍然掩不住心底的一丝希望。

忽而看到姐姐跪下来哀求，低下头抱住姐姐，咬着嘴唇道：
“姐，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你忘了么，娘死之前我们答应过她，要一直在一起的……”

[ 本帖最后由 小多 于 2010-3-1 22:36 编辑 ]

清翎

看着小姑娘突然下跪，又听到小多说的丧母之事，自己娘亲被杀手所害的一幕又仿佛出现在自己眼前，清翎心中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勇气，蹲下来扶起兰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的，我拿我性命担保，一定救你们出去！”

看着小多依旧有些怀疑的目光，含泪一笑，说：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谁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我是谁，我一定会让你们不再受伤，相信我啊，小多……”

清翎一直和娘相依为命，从不知道兄弟姐妹之间相处时何种滋味，但是眼前着这对苦命的小姐弟，不由自主的真的把他们当做了自己弟弟妹妹。

眼看的东方渐白，清翎怕再待下去被人见到，妨碍以后查明真相，抹了一把脸，又说：

“小多，你和姐姐先回去，等天亮之后我见到……童福贵，一定问个明白，不管真相如何，都带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