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山庄】第一幕之冲霄楼

李悠

听杨用让自己先尝遍天下美食，再去跟他辩过，心下只是暗叹他对自己了解太浅，也不多辩论。接着寒却痕又道出楼主要辞去楼主一职之事，虽是大惊，却并未失色。

楼主惹上了事，怕连累我们，要辞去楼主一职？笑话！向来只有我连累别人，哪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连累我李悠的？

“在我看来，楼主是多虑了，我们冲霄楼的兄弟们有哪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正说着，楼主却已走上楼来。当下大笑道：“楼主你这回可是比我来得还迟，还想用杯子喝酒吗？你说是该自罚三壶，还是自罚三坛呢？”

话音刚落，寒却痕已安排众人入席，便遵照指示，在圆桌西边坐下。

于霸天

   于霸天下马后，一言不发，跟随着傅景行一起入了席，将刀放到桌子上，倒了一壶酒，便自饮了起来，他很清楚一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傅景行

随着楚笑歌一同走进了冲霄楼。 如前者不同的是，傅景行他放慢了脚步，缓缓的走上楼梯，轻搭扶手。

岁月的痕迹，响彻江湖的冲霄楼。室内的布设虽然简陋，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好像诉说着这座高楼主人的风骨。

楼上的喧哗打断了傅景行的思绪，脚下的步子也便加快了几分。 只见大楼之上，众人也已经入席。

傅景行微微拱手作了个四方辑，随即便依照规矩坐在东边的客席。听着席中几人与楚笑歌的寒嘘叙旧。

静待主人家发话。

楊用

等众人坐下，笑道：楼主，不知怎麽称呼这几位新朋友？

楚笑歌

顷刻之间，寒却痕已安排众人落座，楚笑歌扫一眼桌上菜肴，笑道：“刀工精致，却稍欠火候，小寒，一看这就是你的手笔，君子远庖厨，仓促之间，也难为你准备了这么多，不过许久未曾见，你的手艺还是不见长进，简直跟杨兄可以平分秋色了，但看在你还算有眼力，拿出的是我封窖十多年的笑红尘份上，我便难得糊涂将就一二，只是委屈了李兄，楚兄还有新来的几位朋友，待会他们少不得要多罚你几杯，这一回，可莫要怪我作壁上观，见死不救了。”

正想再说几句，听到李悠的话，随之一笑：“李兄，此话不然，以往这三杯罚酒非你莫属，别人抢也抢不走，今日楚某来迟，实是舍己救人，你不思感恩图也罢了，岂能再落井下石？不过也罢，有你们这些好兄弟，莫说三壶，三坛子，便是三车，三窖，我也当是舍命陪君子……”

笑罢却见张游几人独坐自饮，笑着上前拉过双方的手：“这位是张游张兄，虽有时为人腼腆，但却生得侠肝义胆，为朋友插刀两肋，决计不皱眉头，这位是杨用杨兄，平生最大之好，便是与我们这位李兄斗嘴，当然，杨兄博闻多识，足智多谋，我们李兄是万万……”

正想说万万不是敌手，忽闻李悠一声咳嗽，识趣地改口：“咳，总之两位棋逢对手，通常是难分伯仲的。这位便是李悠李兄了，生得一副如簧巧舌，非但能言善辩，品茗知味的本事，也无人能出其右……”

如此一一引见，楚笑歌看了看新来的几位朋友，笑道：“傅兄，我说得口干舌燥，你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此悠哉饮酒，好没道理，这几位朋友，便烦劳你来引见了。”

穆之儒

穆之儒坐在傅景行一旁，一言不发，细听楚笑歌介绍冲霄楼一众亲朋好友。

嗯，李悠、杨用、张游、寒却痕还有……楚笑歌。

啧啧……

楊用

朝李悠笑著看了一眼，颔首：是的，我和李兄一向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哈哈！

李悠

原本还想再多刁难几句，但见楚笑歌识趣地掩盖了自己辩不过杨用的事实，便也不再为难他，只是笑道：“好一个舍己为人！这三杯，我李悠替楼主你喝了！只是这杯子喝起来不痛快，还是用碗好。”言罢，自斟三碗，一饮而尽。

又见杨用饶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戏道：“怎么？老杨你还不服了？”

傅景行

“于兄弟跟穆兄弟都是道上的朋友，名气虽然没有楼主几位响亮但都是敢作敢为的好汉。”

傅景行拿起酒壶往楚笑歌的碗里添上新酒。“来日方长，楚兄有的是机会跟我这几位朋友好好认识。更何况在这美酒当前，景行把持不住哈哈...”

傅景行干笑几声，端着自己的酒碗站起身来，朗声道：“景行，今日有幸能够见识到诸位冲霄楼的义士的风采。对于几位的那些义举心底也是十分佩服向往。 在这里景行先饮为敬，敬诸位豪杰一碗！”

说罢端碗的手往嘴边一送，香醇的美酒一滴不漏的落到傅景行的肚子里。

“哈哈，好酒！”

李悠

这傅景行来历不明，对另外那一言不发的二人身份似乎也故意避而不谈，怎么总感觉事有蹊跷……算了，楼主对这几人这么推心置腹，想来不会有什么变故。

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却似乎很是高兴，道：“傅兄好酒量，李悠敬傅兄一碗！”又是自斟自饮，一碗酒水就下肚了。

楊用

摇头笑道：楼主都说咱们势均力敌，杨某怎敢不服？全天下，只有楼主，杨某心服口服。(饶有深意地向楚笑歌望去。）

抬碗喝酒。

寒却痕

听得杨大哥的话，点头称善，也附和道：不错，咱们兄弟，各有各的长处，要说情谊自是有的，可是让谁服谁就难了，唯有楼主，咱们都心服口服，小寒我就只认楼主这一个老大，换了其他人相当这冲霄楼的主人，只怕我第一个不答应。

傅景行

“美酒当前，又有诸位作伴。一时忘形让李兄见笑了。”傅景行坐回了位置上又给自己的碗重新添酒。

“适才听楚楼主说到李兄酒量非常了得，看来景行今天真的是遇上了对手了。哈哈哈...”

听得席上几人开始谈论冲霄楼的内部事宜，自己身为外人也不好多作言论。 默然饮酒，不时四处打量这楼中的布置，不语。

穆之儒

心里暗笑一声。

“敬各位朋友。”穆之儒言语不多，举起酒碗向四周示礼后一饮而尽。

楚笑歌

“干！”

端碗昂首一饮而尽，酒入喉肠，虽有暖意，但也觉出杨用等人话里有话，当下一笑，也不置可否，引开话题：“如此佳酿，可惜佐酒无物，未免美中不足，这样吧，我说一两段故事，权当给诸位下酒，不知意下如何？”

于霸天

于霸天任然一言不发，举起酒杯，示意了大家，一饮而尽。

楊用

楼主的故事自然好听。

楚笑歌

目光湛然，神采飞扬，仿若又回到那一日。

“数日之前，我经过幽州，那里正处烁国与北方邛国交界之处，百姓刚遭天灾，又逢战乱，田地里颗粒无收，只能颠肺流离，于是我马不停蹄赶往幽州郡守府邸，恳请能够开仓放粮，但屡屡被拒之门外，是以只能孤身犯险，只身探入郡守陶文俊府邸，陈述利害，这陶大人开始并不答应，只道粮草拮据，力有不逮。我心知其是在敷衍，便略施手段，那陶大人吃不了苦，当即应了下来，但我心知肚明，此不过缓兵之计，下次再来，此地定是龙潭虎穴，而若我此时强迫他开仓放粮虽可以，但待我离开之后，假以时日，他死灰复燃又可盘剥回来，当时我有要事在身，实不宜在一地耽搁太久，是以当夜我留言警告，无功而返，打算第二日再闯府邸，如此擒纵反复，当他怕了的时候，我就勿需再担心了。

离开郡守府后，我在沿路城附近村舍，遇到不少灾民，我分以财物干粮，虽然明知只不过杯水车薪，但只希望能帮助他们一时，待到天色将晚，我寻了一处酒楼打尖，本欲稍事歇息之后便奔赴府衙，岂料一摸身上，竟已分文不剩。便在我尴尬之时，另一头有人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不妨坐在一块，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年少公子，我瞧那人言谈举止，器宇不凡，心生好感，便走过去坐了下来，笑道，若是想我请他喝酒，那定要让他失望了。那人也不生气，笑道，他也是一样。我笑了笑，正想脱了肩上皮衣拿去换酒，那人却道，既然都饥肠辘辘，好歹先酒足饭饱，大丈夫何愁没有银两，不如双方打一个赌，赢了的人，可以先走一步，输了的人，便要留下买账。我听了颇觉趣味，便问怎么个赌法。那人叫人摆上酒菜，指着烧鸡道，便赌一赌运气吧，我们来猜一猜这只鸡吃完，所剩骨头是双数或是单数。我笑道，如此赌法，天公地道，童叟无欺，我猜单数，他也不挑剔，道那我就猜双数吧。席间，我二人畅谈舒己，彼此大发豪情，乃至于几乎忘了先前的赌局，直至店家酒已卖尽，方才重新提起此事，我问眼下有多少，他答有一百六十二根，乃是双数，问我可有数错，我笑道，分毫不差，但尚有一根，还未有数到，说罢我挪开酒碗，是一根鸡肋骨压在下面，我道，现在是一百六十三根，你输了。其实，我早认了他这个朋友，不论胜负，我都会去拿皮衣换酒资，不过我又错了，那人微微一笑，大袖飘然一拂，另一根骨刺出现在了桌面，所以是一百六十四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输了，只是我万万意料不到，他会与我用同一种方法。


那个人赢了，却没有走，只是笑道，或许这里的店主人也喜欢结交朋友，与我二人投缘，免了这顿酒也未必。我听了顿生迟疑，这时外面来了一群难民，想讨些吃食，店小二呵斥想赶走他们，那公子忽然道，放他们进来，每人分以一碗粥，再发放三日的干粮。原来，在我面前之人，便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我见这公子慷慨，乃是我辈侠义中人，便告知向郡守恳请放粮一事。他沉吟一会，道即便如此，也需得数日周旋。我也犯难，道虽然家资雄厚，但少年时与家族闹翻，即便前嫌尽释，也远水解救不了近火。他朗然一笑，道这有何难，这间酒楼历经三代传承至手，既然不能发扬光大，不如换置成钱粮，发放灾民，以解燃眉之急。之后，他便即着人变卖家产，赈灾济民，多少人因此而存活下来。

几位，大丈夫人生于世，当以仁义为先，此人慷慨解囊，义薄云天，难道当不起大仁大义之名吗？难道不该为此浮一大白？干！”

寒却痕

听了楼主的故事，忍不住拍案叫好：好！且不说着仗义疏财的行止让人佩服，单说赌烧鸡这一节，人家藏骨为了解楼主的尴尬，楚大哥你却藏骨耍赖，这可就输上人家一筹了，传出去江湖上还不以为咱们这里清汤寡水的饿煞人。当真该把这人请到咱们冲霄楼来，小寒给他烤上两只鸡，好让人家知道，咱们冲霄楼只穷楼主一个，兄弟们还是有钱的。

楊用

心下暗叹：谬矣！谬矣！此君藏骨，意与楼主相仿，启有高下之分？若非，何故献之于后？夫寒却痕者，性善天真，不懂人心险诈，真，猪队友也！（笑）

虽腹诽连连，然冲霄兄弟同气连枝，于内言笑无忌，于外同进共退，便不多言，只道：楼主乃性情中人，游戏风尘，何足称奇。

少顷，又问：却不知堂上诸君，孰为那卖楼济民者也？

（响应导演号召...文言文好难啊= =）

傅景行

从楚笑歌开始讲述故事的那刻开始，席上诸位皆是停杯投箸，认真凝听着他们的大楼主述说这段经历。

刚开始傅景行亦是如此，但故事才说了个开头，他已知道了结尾。 本来认真的神色却是化作了淡然。端起酒碗却只是抿了一小口。 楚笑歌的声音很特别，话声清朗却不失威严。他是冲霄楼的楼主却从来没有那份架子。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他，所以他才能聚拢这楼子的人吧。

傅景行继续听着这段故事，不时陷入那段光景之中。

故事总有属于它的结尾，而这一切跟傅景行心中所想 分毫不差。

傅景行干笑几声“适逢乱世，酒楼生意本就难做。景行本来便有结业的打算，楚兄的出现更是坚定了景行的念头，散财布施亦是受到你的感染罢了。店子能传到景行这一代，全赖乡里的支持，如今便算是报答吧。至于大仁大义之名，怎记及得上楚兄与冲霄楼的诸位好汉。”

傅景行又再端起酒碗：“景行不胜言辞，有幸结识诸位，心底很是高兴。在这里容我再敬各位一碗。”

李悠

听了楼主的故事，心中暗叹道：楼主虽是仁义，却是太轻信于人了。医书有云，成年公鸡全身有一百六十四根骨头。此人是酒楼老板，自是对此了如指掌。接着又藏鸡骨于碗下，显然早有预谋，楼主此次实在是被骗了。若是我，干脆就将那鸡骨劈成两块，哪无论对方藏着几根鸡骨，也能随机应变。楼主和寒兄都太善良了……

这念头刚起，却又被赶出脑海，毕竟楼主要不是这样至诚至仁，也不能让冲霄楼的兄弟们聚到一起。

接着又从傅景行口中得知他就是那散尽家财救济难民之人，却是想到了别处：若是我这样把祖传的家业挥霍光了，怕不仅是我老子，全天下人都会跟我这败家子过不去吧……
正出神，忽觉傅景行已起身敬酒，不愿再外人面前露出端倪，便也端起酒碗，道：“美酒当前，哪来这么多客套？”说完，将碗中之酒灌入口中，一滴不剩。

一碗饮罢，拿起酒壶将自家兄弟的酒碗都满上，道：“难得寒兄拿出楼主珍藏的好酒，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楊用

肃容道:原来是傅先生行此义举，杨某先前怠慢，还望恕罪。

举杯：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傅先生谈笑之间便将三代基业抛之脑后，这份豁达大量实是人间少有，杨某敬先生一杯。


又道：傅先生为解灾民之急而卖楼，大义凛然自是可贵，不过先人祖产弃之不祥，不如咱们帮傅先生把酒楼赎回。便是生意不好，也能留做想念。

楚笑歌

哈哈一笑：“不愧是杨兄，一点即透，不过倒是让我个这讲故事的人好生泄气。言归正传，其实杨兄之言，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曾表达过此意，然傅兄道大丈夫千金散尽还复来，何愁不能有朝一日再起，而今纷争战乱，能帮一个是一个，有钱粮，不先用于苍生黎民，此心何安，与那些个肉食者鄙，又有何异？况且，变卖家产也非一时兴致，一半是为救济难民，另一半却也是私心，牵扯到一段渊源，傅兄曾祖本亦非富贵之人，甚至流离失所，颠沛半生，却中途为一古道热肠之人收容，传授以经商为人之道，因其恩公没有子嗣，更在临去之前托付以资产，其曾祖问恩公有无心愿，恩公则说有二，一是不忘施恩布善，二是生前曾愧对一人，希望能够找到后人，代为照顾。之后曾祖三代不忘恩公遗愿，打听其人之下落，几经辗转，乃至傅兄这一代，更是将酒楼经营至幽燕边境……”

自饮一杯，继续道：“李兄，杨兄，楚某生平桀骜，不屈权贵，你们是知道的，我也相信冲霄楼里的诸位，也与我一样，大家能够相聚一处，不是因为身份威名，而是那份侠肝义胆，子美公曾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楚某之志，虽不能与先贤相提并论，但亦有共通之处，冲霄楼不畏浮云，本应高处不胜寒，却能够屹立江湖这么多年，乃是八个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是以，在我看来，只需志同道合者，不论五湖四海，我冲霄楼定有其立足之地，决计不让天下之人心寒。”

自斟一杯，话锋一转：“楚某也尝仰慕古人之高风，有如鲁肃者，存粮两囷，却指囷相赠，有如韩信者，不忘旧恩，然一饭千金。但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子敬赠粮，虽然慷慨，但终究为了霸业，韩信赐金，不失佳话，却不免出于私情。而今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傅兄不忘先贤遗愿，乃是忠，不违祖训根本，乃是孝，疏财赈济乡里，乃是仁，不赎回酒楼，乃是义。你们说，如此之人，若不值得你我再敬一碗，传扬出去，岂非贻笑大方，说我冲霄楼不过是浪得虚名？”

傅景行

“景行不过是依照祖宗所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相信在座换了在座的各位，也会这样做的。”

傅景行放下酒碗，轻轻一叹：“酒楼加上祖上几代薄积的钱财，也不过能换乡里一个多月的粮口。如今两国交兵，不知何时能息。乡里成年男丁一一被征到军中，剩下的老弱妇孺根本无法务农。农田荒废，乡里手停口停。景行救得一时，但是一个月之后呢？何况两国之间又有多少个这样的村镇？ 兵戈不止，苦的终究是百姓。景行知一人力薄，也想过投身朝廷为国效力。奈何.....唉...”

傅景行低头望着碗中酒水，苦笑一声：“施恩布善，本就是大丈夫应有的所为。景行必定贯彻终身，至于恩公所愧之人，景行只知道是一位女子。历经三代，也不知有否后人遗于世上。辗转至今，亦非一无所获，但是线索到了那..”

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楚笑歌 重新端起酒碗“景行一时忘形，前尘旧事说起来也怕闷煞诸位。不提也罢了。今日各位在这摆酒立宴，除了把酒叙旧让景行结识到诸位，估计楚兄亦有要事要宣布，楚兄虽然不说，但是景行当了十几年的掌柜，相识至今，朝夕相处。若有心事岂能瞒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