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寂】楔子六——儒门·逐水鸾鸣

寂寞·莲袭

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这是宓水河道沿岸的一处无名湖泊。虽是荒僻之处，却是草木繁荫，以特有术法改变地貌气候，在这方圆十里的地界之内，生生营造出四季美景。秋水粼波，鸟鸣呦呦。
河畔竹林之中，一蹊卵石铺就的小径，通往竹林深处的庭院之中。庭院的主人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男子。五年前，他隐居此处，并且陆续收下了一男一女两名弟子。
庭院中的屋舍不算简陋，却也不是奢华。其精制的风格，在不少细节方面，都带有外域风情，而不似中原风格。然而细节终究只是细节，主人的独具匠心却必须是要有足够的眼界和阅历方能看出。
此地主人名叫温璧，是一名儒生。性格有些疏懒——若非如此，以他在当今儒门之内的地位，立身仕途也该有一番成就。而非花费十余年漂泊天涯，阅尽风霜。

（儒门的两个角色可以出场）

青伞

薄雾还未散尽。竹叶随风扫扫。
一个青色布衣，浅绿裳的女子从清雅的竹林后走来。

缓步走入木屋前的一片薄荷田里。
一手拈起裙裾的一角，微微俯下身来。
一手撷取了初夏薄荷的嫩芽。轻轻地放在细巧的竹篾篮里。

庭院中，树上的青梅初熟。
数只小鸟跳上枝头，争先想尝这鲜果的滋味。唧唧啾啾地打闹着。
女子见了，也不恼。只是抿唇一笑。

儒俠白陽生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书房内白袍儒者手捧论语正襟危坐，朗朗书声穿透薄雾，回荡在庭院之中。

青伞

听到师兄清朗的读书声，方知师兄已经洗漱完毕，开始晨修。
倒不知一向随性的夫子起床了没有呢。
青伞一边听着读书声，一边不紧不慢地继续采薄荷叶。


这会儿炉上火苗正旺，壶中热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女子听到声音，急急地回到灶边。
热水倒入壶中，想了想，又在壶中加入了几片，方才採下的薄荷叶。
再从蒸笼里取出几个红绿丝糯米团放在小碟里。

怕惊扰到沉浸在书中师兄。青伞没进师兄的书房，而是绕回院中，
书房的卷帘如往常一样卷起，透过窗便可一目了然书中简洁的摆设，
房中师兄正全神贯注，微风轻拂他鬓边乌发。

青伞轻手轻脚地把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和薄荷茶托盘，
放在书房窗口的小茶几上。
便转身准备离开。

儒门·温璧

如今已经是日上三竿。两名弟子皆已在各自努力地晨读，温璧却依旧没起来——他的生活一向是兴之所至，毫无规律。有时可以为了观天象而在清宵之中独立一宿，有时也有可能三更半夜和衣而起走上十几里去敲某个老友的家门……

逐水鸾鸣之中，除了两名弟子以外，只有一名粗使仆人，干些劈柴，挑水的活计。还有很大一部分家务之事都由两名弟子在做。温璧年轻时交游甚广，此地倒是常有访客。访客的种类之全，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市井小民，包罗万象。这形形色色的过客，众生百态两人几乎都有见识过。

这一日，逐水鸾鸣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静王·尹昭

逐水鸾鸣之外，一名男子倒提酒壶，且饮且行，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门口，隔着院门，就已经高声喊道：“心机温仔，老友远来，还不速来迎接，否则，早晚懒死榻上。”

青伞

青伞备好温璧的早茶，便回书房中晨修，虽和白师兄共处一室，却有一屏风相隔。
既是儒家门派，自是有礼有节。温璧说不必在意，青伞却依旧《礼记》作则。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轻声默念到这一句燕燕于飞，那一瞬间便惊觉天地俱老，感叹不已。

此刻思绪却被外面的喊声打断，蹙了蹙眉头，放下手中书卷。
扶案起身，缓步离桌，从屏风后微微探出身来。

“师兄……”轻声呼了白阳生，白阳生沉浸书中，却未见其回应。
便又唤了一声。“师兄……院外，似是有客造访……”

儒俠白陽生

虽然听见师妹呼唤，却未停下书声，待一段论语读完才放下书卷，颔首：“师妹所说不错，来者是客，我们不可失礼，当共往相迎哉。”

言罢起声，正衣冠容姿，腰间配剑，与师妹同往院外，作揖：“先生门下白阳生与师妹见过贵客，不知贵客高姓大名哉？”

静王·尹昭

“呵，想不到懒如温壁，竟也收徒弟了，真是令人意料不到，”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寻摸起来，最后从腰间取下两枚玉佩递给两人“近日来得匆忙，也不曾备得见面礼，这两枚玉佩你们且收下，来日若来京城，可寻我换得礼物，现在，去通传你们师傅，就说昔年同榻共眠的故人来了。”

儒俠白陽生

回身与师妹道：“师妹，就劳妳入内通知师傅，说有昔年抵足论道之友来访哉。”
又与尹昭道：“长者赐，不敢辞，请前辈入大厅，晚生奉茶，恭候先生哉。”

青伞

青伞听罢静王一番话，心中微微一颤。
倒不是为了这两块美玉。青伞本是名门之女。
世间珍奇并不少见。

只是那一句同塌共眠，惹得心绪不宁。
莫非夫子有断袖之癖？所以潇洒倜傥又博学多识，却至今尚未婚娶……

青伞站在师兄背后，默然不答，唇边依然不动声色地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听罢师兄的话，便转身娉娉袅袅地往屋内而去。

儒门·温璧

“呵欠……昔日与吾抵足論道者足以从郢都北门排到南门。你告诉他，吾要睡回笼觉，让他自己看着办。”
房门之内传来了温璧有气无力的慵懒答话声。

青伞

“师兄已请那位长者入厅饮茶，夫子”
青伞淡淡的回了一句。
便回厅中将温璧所言，细声告知师兄。

静王·尹昭

“哎呀，真酸，你等师尊分明不是这等人，怎的教出的弟子却是这般，我这人一向喜欢直来直往，若是像你这等说法，岂不急死，我姓尹，叫我一声尹大哥也好，或者直接唤我尹昭更妙。”

儒俠白陽生

听见师妹转达先生回复，面不改色向尹昭道：“先生似有诸葛雅兴，只不知前辈可有先主雅量哉？”

静王·尹昭

”哦，若他有诸葛之为，那看来，我也只有效仿先主旧事了，就不知，你我所想，是不是相同的作为。“说完，又向屋中高喊：”心机温仔，再不出来，你这逐水鸾鸣，怕是住不得人了？“

寂寞·莲袭

静王·尹昭 发表于 2014-4-17 00:19
”哦，若他有诸葛之为，那看来，我也只有效仿先主旧事了，就不知，你我所想，是不是相同的作为。“说完，又 ...

尹昭凝聚了真气的高喊之声缭绕数圈，却仍旧未能得到回应

青伞

眼前这位长者率真的言行竟然有几分趣味，
青伞不由地绢帕掩面一笑。

不一会儿，青伞从厨房里端着古旧的红木茶盘徐徐走来，
素手纤纤将瓷盏托放在了桌上
又把一碟精致的鱼状枣丝糕端了上来，
散发着新鲜青枣丝独特的甜酸气息。
细一看，茶点在方才採的薄荷恰到好处地点缀下，
呈游鱼戏莲的般活灵活现。

“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说罢，微微颔首，便不急不缓地退下了。

静王·尹昭

”哎呀呀，这下可真是麻烦了，我还真是做人失败啊，看来，尹昭今日要失态了。“说完，沉声一喝，运气于掌，一掌击向温璧所藏主屋之内。

儒俠白陽生

长身而起，拦在尹昭身前，丹田内纯阳真气蒸腾而起，双掌一拦：“先主雅量在前，前辈何效莽张飞哉？”

儒门·温璧

白阳生，青伞两人不料来客说出手便出手，虽有出手阻拦却是慢了一步。

危急之际，只见掌气从内屋发出，两道气劲相交，发出轰然巨响，温璧所在的卧房，整间卧房的屋顶被掀飞了出去。瓦砾、尘土扑簌簌地往下掉。

“唉呀。”只见一名蓝衣羽扇的男子站在三人之前，羽扇微微掩面，故作伤怀之色：“十年不见，好友这直来直去的个性还是一点都没变。阿伞所泡茶水可是吾一手调教，怎样，不好喝么？”

静王·尹昭

”茶自然是好茶，只可惜，谢客茶我一向是不饮的，所以，却也只有可惜了。不过，我今日倒是带了一壶好酒，怎样，有兴趣吗？“

儒门·温璧

“这酒的价钱，只怕劣生消受不起啊。昔日先帝三顾茅庐求贤于昭明先生而不得，怒而泄愤拆了先生的草庐，软硬兼施之下终请的昭明先生出山。好友是打算效仿先帝，让劣生见识一下好友这些年来的武学进境么？”

静王·尹昭

”武学进境，我自然是远胜于你这懒死榻上的，至于这酒嘛，哈，当然轻易喝不得，烧酒命，烧酒命，喝了我的烧酒，自然就得为我卖命，好友，这酒，你饮吗？“

儒门·温璧

温璧的嘴角一扬，“好友啊好友，多年不见，你的头脑居然长进了不少，真是令人惊讶。吾的脾性如何，吾最反感什么你向来知道。这一口酒你要的何止是劣生这区区贱命。即使劣生当真饮下了这酒，你又敢信劣生么？劣生手下这两名弟子皆是良才美玉，不若你挑一个带走，另一个留下给吾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