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靈蛇大俠 于 2012-1-17 13:38 编辑
第十七回:盟主召會
會場一片吵鬧,但見這裡龍蛇混雜,有些是名門正派弟子,有些更是掌門人,有些卻是山寨寨主,當真是高手雲集。那位神秘的盟主竟能夠一一將眾人擊退,可見武功之高不在張曉碧及周劍揚之下。只是那位盟主至今仍未出現,未能一睹其盧山面目。
周劍揚輕輕的拉張曉碧衣襟,道:「我們過去看看。」張曉碧點了點頭。腳才剛踏出了一步,忽聽一個瘦小漢子道:「義弟,當日的少年大會你可有參加?」另一個較為年輕的人答道:「當然。嘿,那天的大會雖然叫作『少年大會』,可是比武的人卻不止年輕人,中年的有,老的也有,高手之多,不比今天的少,他們各來自不同的門派,唯獨後來的少年武功古古怪怪的,誰也不知他是何門何派,但武功卻高得厲害,兩三招不到便將人摔了下台。」那瘦小漢子怔了一怔,奇道:「當真如此厲害?」
年輕人點頭道:「是啊,可惜大哥你那天不在場。不過他雖然武功高強,樣子卻甚是猥褻,看起上來整個採花大盜似的。」瘦小漢子笑道:「如此之人居然也能當上盟主,難道沒人反對嗎?」年輕人嘆道:「他武功如此厲害,誰敢說他的不是?」瘦小漢子道:「只可惜我年紀不小了,不然可跟他鬥上幾招,看是誰較高明?」年輕人滿是失望之情,道:「大哥你的落英神劍掌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若這一戰打下來,一定精彩得很,但是應該沒機會了。」
周劍揚聽他說到「落英神劍掌」,情不自禁瞧向那瘦小漢子的腿,卻見他雙腿完好無缺,心裡大感奇怪:「此人既然會落英神劍掌,想必是桃花島弟子。可他雙腿一事也沒有,難不成他是黃島主近年新收的徒弟?」拍了拍他的肩頭,問道:「敢問兄台可是桃花島的弟子嗎?」 那瘦小漢子遲疑半刻,點了點頭,道:「算是吧。」周劍揚見他想了想才回答,心裡更增懷疑之感,當下哈哈一笑,道:「家師金掌門與黃島主素來友好,卻始終未聞黃島主再有收徒弟,兄台可真是桃花島弟子?」
瘦小漢子冷笑道:「我是否桃花島弟子又關你甚麼事了?令師雖是武林前輩,你也別得寸進尺!」周劍揚笑道:「我不過好奇而已。只是桃花島的落英神劍掌我也略通一點,想跟兄台切磋切磋。」那瘦小漢子吃了一驚,心道:「看來此人並沒有說謊,瞧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真的是劍冢門人。不過劍冢武功是否真如江湖傳言這般厲害,我倒想跟他比試一下。」想到這裡,答道:「不知小兄弟貴姓?」周劍揚道:「兄弟姓周。」
瘦小漢子還沒說話,身邊的年輕人已驚道:「難……難道閣下便是……便是明教的光明左使?」周劍揚抱拳道:「不敢當。」瘦小漢子冷冷的道:「原來周兄弟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我來領教一下周左使的武功。」他左手出掌,右手弄了個花招,左掌即如螺旋般揮來。
周劍揚潛運內力,同使落英神劍掌,左掌穿入破綻,右腳弓步,借着腰力,掌勢更加厲害。誰知那瘦小漢子出掌極快,似乎對這落英神劍掌極為純熟。周劍揚心裡疑心先減一半,但見此人武功雖非極高,卻也是名強敵,只是跟周劍揚相比就差得多了。
瘦小漢子暗暗吃驚:「怎地此人也會『落英神劍掌』?」潛運內力,欲跟周劍揚對掌。那知周劍揚左掌便要碰上瘦小漢子之際,他忽然收力,身子一晃,繞到瘦小漢子身後,他來不及收力,整個人向前仆去,周劍揚上前扶着他,笑道:「你如今信是不信?」他好生尷尬,抱拳道歉:「恕在下失禮。兄弟果真便是劍冢門人,武功高明極了。」
周劍揚笑道:「過獎了。不知兄台可真便是桃花島門人?」那瘦子嘆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武功是跟隨我爹學的,所以我可說是並無門派。」周劍揚奇道:「令尊可是姓武?」瘦子答道:「不錯,在下武嘯,家父正是桃花島弟子武眠風。」周劍揚先前雖已猜到一點兒,此時聽他道出還是吃了一驚,心裡暗道:「武眠風私傳桃花島武功給外人,恐怕黃島主知道後會不高興。」道:「武兄,請你別怪我多言。令尊私傳武功給你,已犯了桃花島的禁忌,若給黃島主看見,恐怕武兄會有性命之憂。」
武嘯驚道:「不至於吧?」周劍揚肅然道:「此事非同小可,武兄還是小心點好。」頓了一頓,道:「請問武兄及這位兄弟,你們可知道那位少年盟主的姓名?」他口中的「這位兄弟」自然是那位年輕人了。 武嘯當天並無參與,因此毫不知情。唯年輕人知道一點點,說道:「那少年自稱叫做伍七,名字古怪得很,偏生武功卻高得奇怪。」張曉碧忍不住道:「這勞什子大會可開始沒有?」年輕人嬉嬉一笑,說道:「誰知道呢?盟主未到,這大會自然不會開始。」
周劍揚看了看四周,卻不見韋虎頭的縱影,甚是失望,但想到大會片刻間便會開始,倒沒有走的念頭。只聽那年輕人道:「周左使武功這般高強,可惜不能跟那位盟主鬥上一鬥,不能一飽眼福。」周劍揚只輕輕笑了一笑,並不在意。
但見各路群雄陸陸續續前來,官府派出官兵前來驅逐人們。一名大漢一刀把那名官兵的頭顱給砍下來,別的官兵哇哇大叫:「造反了!造反了!來人,把這群反賊都給我抓了!」口中雖在大叫,卻不斷向後跑去,看得群雄暗暗好笑。
周劍揚問道:「這位兄弟……」年輕人道:「不要『這位兄弟』前,『這位兄弟』後的叫我了。在下風正平,周兄你叫我風兄弟便是了。」周劍揚點了點頭,道:「風兄弟,不知那使刀的大漢是誰?」風正平道:「他叫做鐵子羽,有個綽號『快刀』。」周劍揚點頭道:「不錯,他的刀果然很快。」風正平道:「不過此人卻貪財好色,殺人不貶眼,又是一寨之主,周兄你千萬別得罪他。」周劍揚冷笑道:「憑他武功,還不足以取我性命。」風正平不敢再說。
但見一名老人道:「鐵寨主,你這就有點不對了吧?人家官兵又沒得罪你,幹麼要取他性命?再說,得罪官府對誰都不好。」武嘯低聲道:「這老人是青竹幫主程青竹,武功甚是高強。」周劍揚「嗯」了一聲,心道:「且看這程幫主武功如何。」
鐵子羽冷冷的道:「誰叫他礙着我了?想不到你們自稱英雄好漢,卻如此怕官府,那還稱甚麼英雄,做狗雄去吧。」此言一出,群雄大怒,高舉兵器便要向他身上砍去。程青竹伸出手攔住,道:「咱們行走江湖,自然不希望得罪官府,得罪朝廷。你殺了官兵,豈不是也連累了大家?」鐵子羽哈哈一笑,說道:「程幫主你既然不滿鐵某,那就跟我這柄刀來比試一下。」說着,拔刀出鞘。
程青竹哼了一聲,道:「咱們是來商議討伐三合幫的,可不是來跟你打架。」鐵子羽冷笑道:「難不成大名鼎鼎的程青竹程幫主竟怕了鐵某?」程青竹正要答話,但見遠處跑來一群官兵,冷笑道:「看,是鐵寨主所做的好事。」鐵子羽並不說話,刷的一聲拔出刀來,跑到一眾官兵面前,大笑道:「人是我殺的,怎麼樣?」
剛才逃了的官兵指着他叫道:「是他了,是他了。」那捕快冷冷的道:「抓住他。」當下即有四五名官兵衝上前來,鐵子羽手動了動,那幾名官兵立即躺在地上,胸膛鮮血狂流,已然氣絕。
捕快驚怒交集,道:「你……你竟敢拒捕?」鐵子羽哼了了一聲,道:「那又如何?」話音未落,只見刀光一閃,那名捕快也倒在地上。他還刀入鞘,冷笑道:「如此功夫,也配來殺我嗎?」
「他不配,那我配嗎?」但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手持木杖走來。他每走一步路,身體便打了個顫抖,看似弱不禁風。鐵子羽瞧也不瞧,向天哈哈大笑起來。那老人冷冷的道:「別小看我。當年黃忠不也是一個老人麼?可敵人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頭也不回地跑了。」鐵子羽哈哈一笑,答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比得上神箭手黃忠?」
老人道:「不敢不敢。黃忠是個為國為民的大英雄,我只不過是一個快要踏進棺材的老翁而已。不過,武功卻未必比你差。」鐵子羽輕輕的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他伸手摸了摸刀柄,又道:「你沒有武器,我使刀未免有點不公平。那我就以這對肉掌來會會你吧。」不料老人卻搖搖頭,道:「沒關系。你使刀便是。」
群雄譁然,須知鐵子羽以刀法聞名,一手快刀就連田伯光也自認不如。這老人如何是他對手?恐怕連手腕也得給他斬了下來。周劍揚手握劍柄,心想若那老人稍有不測便即上前代他教訓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鐵子羽。
鐵子羽冷冷的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旁人。」老人笑道:「你動手便是,何必這麼多廢話?」
只見鐵子羽舉刀向老人劈去,群雄閉起眼睛,不忍看見這慘痛的一幕。就在鐵子羽舉刀的那一剎那,老人忽然從他意想不到的位置繞到他身後,舉掌向他背後拍去。鐵子羽吃了一驚,低頭避開,但那老人的武功實在太過奇怪,一下子又回到了他身前,正要踢飛他手上的單刀。
此時周劍揚、張曉碧二人已看出,這老人運用了上乘的輕功,只是這輕功雖極為高明,但卻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饒是金靈忌見識廣博,也未必知道此輕功。
鐵子羽情急生智,脫手換刀,左手接住刀柄後,往老人下盤劈去。那老人雖已有八十多歲,武功卻好得出奇。他輕輕一躍,避過了這招快刀,舉掌往他頭頂打去。這招實在怪異之極,中原武林根本沒一個門派有如此奇怪的一招,由半空往敵人的頭頂打去,如此一來,胸膛之處便會露出破綻,容易讓對方乘虛而入。
盡管如此,那老人還是使出了這一招。鐵子羽大喜,單刀向上急削,不想老人的身體柔軟度極為高明,腰向左側扭去,一下子跳到他的身後,右腿踢出一招掃堂腿,鐵子羽登時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後跌倒。他四腳朝天,一寨之主的威嚴已不復見,只成為了群雄的笑話。
他滿臉尷尬,怏怏的從地上爬起來,連刀也不撿,頭也不回的走了。那老人哈哈大笑,說道:「『迴風柳拂刀』的確是套好刀法,可這小子未免練得太不到家了。」鐵子羽寨中的嘍囉滿臉通紅,偷偷的跟着鐵子羽離開會場。
周劍揚低聲問道:「風兄弟,武兄,你們可認得那老人是誰?」二人搖了搖頭。張曉碧忽道:「大哥,我聽我爹說過,他們波斯明教的教主武功高強,但想已逝世多年,想來此人便是他的徒弟。」不想那老人內功極為高明,竟聽到他們三人的說話,笑道:「老夫豈會如此早便死去?老實告訴你們,我便是波斯明教總教主摩尼。」
群雄但覺事情一件比一件奇怪,自當年少林屠獅大會後,摩尼和他的徒弟們便消聲匿跡,沒想到今天居然復出了,並在群雄面前顯露了一身高強武功。
正當群雄吃驚之際,一名華衣少年指着摩尼罵道:「臭老頭,咱們這裡全都是漢人,討論的都是中原的事情,又關你們波斯人甚麼事了?你別恃着你武功高強,有種的便把我殺了。」摩尼仰天大笑,道:「好久也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了。不錯,小子,你很有種。」語音一轉,沉聲道:「你當真不怕我殺了你?」
那華衣少年一臉高傲,哼了一聲,道:「我不怕。」摩尼身形一晃,轉到少年身前,左手成抓形,正要向他天靈蓋抓下,喝道:「當真不怕?」少年正要答話,台上傳來一聲宏喝:「誰敢在此行惡?」又聽得道:「盟主駕到!」
只見左右兩邊各有數名少年,扶着一名白衣少年走上台階,可那白衣少年蒙着面,不能看清面目。周劍揚微感失望,始終不能看見那位神秘少年盟主的盧山真面目。
那少年盟主沉聲道:「是誰要在此傷人?」聲音沙啞,倒像是故意裝出來的,要隱藏自己原來的聲音。摩尼道:「老夫不過和他玩玩而已,盟主不必過份在意。」少年盟主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摩老先生。未知摩先生光臨中原,所為何事?」 摩尼答道:「老夫早前在波斯聽聞西方餘黨復出一事,心想當年我明教也曾為他們所禍害,因此決意帶同我波斯明教等人,為中原武林出一分力,消滅西方餘黨那群妖魔。」
少年盟主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頓了一頓,轉過話題,又道:「今日盛邀各位武林人士到此,為的便是商議討伐三合幫一事。近年西方餘黨重出江湖,已隱然對武林造成威脅,同時三合幫為禍武林,這個……外憂內患可不行。因此想聽聽各位對此事的意見。」
周劍揚心道:「此言頗有道理。西方餘黨及三合幫同時為禍武林,要是他們聯手的話,勢力增大,那時候想要消滅他們就難上加難了。」程青竹首先說道:「盟主此言甚是。絕不可讓他們兩黨合併,必須先將勢力最弱的三合幫消滅,不能留下禍根。」
丐幫中一名五袋長老卻不同意:「三合幫勢力遍佈各地,幫中之人也不缺乏武功高強、懂行軍打仗的人。一但他們各地勢力聯合起來,單憑我們一眾烏行之眾未必對付得了。」武當派的殷梨亭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因此我們得三思而後行,不可衝動而去。」周劍揚低聲跟張曉碧道:「你的師叔也在這。」張曉碧點了點頭,卻不答話,生怕殷梨亭發現了她,要把她帶回武當山。
少年盟主道:「雙方各有道理,看來此事難以定斷啊……」話音未落,遠方有人大笑道:「何必努煩盟主?咱們三合幫這便來了!」那盟主臉色大變,但見遠方來了一隊人馬,拉着大旗,旗上寫着:「三合幫」三個大字,帶領之人太陽穴突出,雙臂結實,看來不但內功深厚,且也精於外家拳法。
那群人來到群雄面前,帶頭之人下了馬,向少年盟主拱手說道:「伍盟主,咱們來得不算太遲吧?」那五袋長老道:「陳幫主,我們剛才正在商議討伐三合幫一事,沒想到你們卻不請自來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陳幫主冷笑道:「就單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真是天大的笑話啊。」轉頭向少年盟主道:「伍盟主,在下想問你一句話。」
伍盟主遲疑了一會,道:「請問。」陳幫主道:「請問你們少年盟中,會行軍打仗的有多少人?」群雄臉上均變色,心裡暗暗慚愧,少年盟武功高強的人多的是,可若論會打仗的,卻是一個也沒有。素問三合幫陳幫主文武雙全,熟讀兵書,少年盟和他的三合幫一比,顯得大大遜色。
伍盟主嘆了一口氣,道:「只有一人。」陳幫主仰天大笑,說道:「如此龐大的聯盟,竟然只有一人會打仗,這不是太可笑了麼?」言下之意,若少年盟和他的三合幫相鬥,輸的一方必定是少年盟。
群雄如何聽不出來?程青竹怒道:「姓陳的,來跟老頭子鬥上一鬥。」陳幫主道:「對付你何必我親至出手?」回頭看了一看,一名幫眾會意,持刀而出。 那人掌心呈黑,想是練了毒掌。伍盟主叫道:「程幫主,小心他雙掌。」程青竹應了一聲,使出青竹棒,往那幫眾頭頂打去。
那人身子向後移了移,一招「黑虎偷心」,拳上潛運內力,即與程青竹的棍法鬥了起來。程青竹擺了個架式,青竹棒從低向上打去,內力都運到棍頂上去,那人伸掌推開青竹棒,向他面門打來。程青竹吃了一驚,連忙變招,換手使棒,劃了個圈,急往那幫眾的身子打去。那人虛晃一招,始使出毒掌的功夫來,但見他招式變化雖不大,但威力卻是極大。
程青竹畢竟年紀已大,氣力不繼,那幫眾年少氣盛,內力綿綿不絕,不一會程青竹已處於下風。伍盟主看出不對,正欲出場代程青竹,忽地殷梨亭已搶先出去,叫道:「程幫主,我來代你。」說話之際,劍已出鞘。
殷梨亭劍法上造詣很高,使太極劍法來對付那幫眾雙掌。他刷的一聲,刺到那人胸前,不料他雙掌夾住了劍身,向前打了個筋斗,登時把劍踢飛!殷梨亭雖然吃驚,手卻沒亂,趁劍還在空中之際,還了一招「白鶴亮翅」,雙拳輕輕推出,正是武當太極拳。
那幫眾氣沉丹田,雙掌散發着毒氣,分別往殷梨亭上身和下身攻去。殷梨亭雙腿在地上掃了掃,避開了他的毒掌,接過長劍,刷刷數聲,萬點銀光從劍端飛出來,封住那幫眾的攻擊路數。他伸掌往外抵擋,可殷梨亭劍上運上了內力,加上劍身鋒利,只見鮮血橫飛,把那幫眾的手掌給砍了下來。
陳幫主哼了一聲,身子晃到殷梨亭面前,低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拔刀往殷梨亭面門劈去,他驚呼一聲,千均一發之際,提劍擋去,陳幫主心道:「此人武功不賴。」刀背壓下,殷梨亭突使險招,喝道:「看劍!」劍招又快又狠,身隨劍走,劍上一招「如風似閉」,去削陳幫主的脈門。陳幫主心裡猛然驚道:「此人武功怎地忽然大進?」
原來殷梨亭見此人是個大敵,武功不低,於是施展平生之力,與其相鬥,先後使出太極劍法中的絕招,但陳幫主的刀法高明,竟沒一劍能傷到他。陳幫主刀走偏峰路線,招中儘是殺着,刀刀均要置殷梨亭死地。
周劍揚心道:「那陳幫主武功與殷六俠相若,但時間一久,殷六俠必非陳幫主之敵。」果然,六十餘招過後,殷梨亭心中大急,抽劍倏翻,卻露出破綻,陳幫主大喜,刀向破綻之處劈去,殷梨亭不及抵擋,臂上中刀,鮮血不住流出。
張曉碧看得心中十分焦急,數次要外出相助,均被周劍揚阻擾,道:「若我們以二對一,只會遭對方責怪我們以多勝少。」張曉碧只得在旁氣惱,卻無辦法。
殷梨亭大喝一聲,一套「太極劍法」使完,換了套「四象劍法」,劍招繁復,威力不下於太極劍,但於陳幫主卻絲毫無損,被他一一擋下。陳幫主笑道:「殷六俠,臂上的傷不要緊吧?」殷梨亭大怒,劍招露出破綻,正中了陳幫主的計,他便要持刀劈去,忽見一人影掠過,帶走了殷梨亭。
陳幫主直冒冷汗,心想是誰武功如此高明,竟能在他眼前把人救走。他回過頭來,只見一白衣少年扶着殷六俠,不是伍盟主還有誰?陳幫主大驚失色,沒想到這黃毛小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強,先前還小看了少年盟,以為能一舉取下,登時忐忑不安起來。
伍盟主道:「陳幫主,你下手未免太重了?」陳幫主並不答話,心想要先發制人,持刀劈去。伍盟主從懷中取出扇子,以扇柄橫輕易擋下,笑道:「陳幫主可要試我的武功?」不待對方回答,打開扇葉,橫掃對方上、中、下三路,封住了陳幫主的攻擊方位。同時,左掌一招「沐家拳」往陳幫主胸膛打去。
周劍揚心裡奇怪:「此人怎麼會沐家拳?現下沐王府中人都是文人,已不會沐家拳,為何此人還會得到傳授?」轉念又想:「這伍盟主的武功造詣不下於我,若我和他相鬥,最多也只是打成平手而已。」
陳幫主將他扇子的攻勢一一化去,但因只顧扇子招數,忘了抵擋伍盟主的拳勢,胸膛被擊中。伍盟主的內力不低,打得陳幫主痛入骨髓,受了內傷。
伍盟主笑道:「陳幫主,怎麼樣?可還要挑戰我嗎?」陳幫主火冒三丈,心想自己苦練武功多年,竟然還收拾不下一個小子,登時老羞成怒,舉刀向盟主撲去。伍盟主向後退了幾步,伸出扇子擋住,左掌潛運內力把刀打飛。不料陳幫主勢如瘋癲,手上失了兵器,伸掌打向他的面門。
伍盟主打開扇子,使了招「懷中抱月」,在陳幫主臂上劃了條血痕,他卻絲毫不管,掌心仍向面門打來。伍盟主沒法子,只得伸手拉住他手臂,左腳踢出,陳幫主失了重心,登時向前仆去,雙手也無意拉下伍盟主臉上的白布,露出他原來的面門。
周劍揚又驚又喜,向那伍盟主叫道:「四弟!」他轉過頭來,原來這武功深不可測的「伍」盟主竟便是周劍揚、耶律齊和楊連沖的結義兄弟—韋虎頭!
韋虎頭喜道:「三哥。」正當二人相認時,陳幫主忽從地上爬了起來,以掌作刀,往韋虎頭頸上劈去。
周劍揚驚道:「三弟小心!」韋虎頭低下頭來,手肘撞在陳幫主肚子上,他痛得彎下腰要,韋虎頭乘機點了他穴道,讓他不能動彈,以免阻擾他兩兄弟相認。三合幫眾都驚得呆了,沒想到他們向來奉如神明的幫主竟會敗在人家手上,剎那間不知所措。
三合幫的副幫主低聲道:「他們個個身懷絕技,咱們寡不敵眾,今日暫且放他們一馬,待我們集齊眾多兵馬,再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頓了一頓,再詳細告訴眾人逃跑的細節,竟無視了受傷倒地的陳幫主。
且說韋虎頭走到周劍揚面前,滿臉喜容,笑道:「三哥,好久不見了。你的傷都好了嗎?」周劍揚點點頭,道:「四弟,閑話待會才談。你是盟主,先處理了那些三合幫眾吧。」韋虎頭道:「不錯。」
他解了陳幫主的穴道,對眾多三合幫眾道:「要是不想你們的幫主受傷,就放下你們的兵器。」副幫主冷笑一聲,心道:「你殺了便是。反正他死了以後,我就能當幫主,對我大是有利。」他對眾人打了眼色,幫眾們知道這副幫主心狠手辣,覷幫主之位許久了,生怕得罪他,因此都沒有理會韋虎頭的話。
韋虎頭暗暗生氣,想了幾回,方明白眾人不肯屈服的原故。他手一揚,放出一枚暗器,但聽得那副幫主慘叫了聲,倒地死去。周劍揚低聲說道:「四弟,你不殺了陳幫主,眾人難以投降。」陳幫主大驚,忙道:「不,不,不要殺我……我……我投降便是,小的不敢傷害你們。」
韋虎頭手上用力,厲聲說道:「你回去給我解散了三合幫,若是再給我看到你的話,哼哼……你該知道有甚麼下場。」陳幫主不住顫抖,說道:「是……是……」韋虎頭潛運內力,把他推回三合幫眾那邊,喝道:「滾!」
陳幫主惱羞成怒,翻身上馬,喝道:「走!快點給我走!」眾幫眾知道他此刻正怒,不敢火上加油,只好聽他指令,漸漸離開了會場。
且說三合幫眾走了後,周劍揚問道:「四弟,你的武功因何而突飛猛進?依你此刻的進境,已不下於我了。」韋虎頭笑道:「三哥你別捧我了。那天我跟先生外出採藥,回來然後那房子已變成平地,於是我便跟先生一起找你們。路上,他不斷指點我武功,還教了我一套扇法和內功心法。雖然他教我武功,可是他不肯當我的師父,還說教我武功只是希望我作防身之用。你說奇怪不奇怪?」 周劍揚道:「想是有甚麼特別的原因吧?」韋虎頭點了點頭,又道:「我也這麼認為。後來我們來到開封,見到那個『少年大會』,那前輩便叫我上台試試,哈哈,沒想到我的武功原來已經這麼厲害了,不過三四招便把人摔下台。我奪得盟主之位後,前輩讓我把聯盟的名稱改作『少年盟』,名字雖然叫做少年,但其實意思是說盟中之人都像少年的人一樣身健力壯,並不是盟中只有少年人。」
「前輩又說近年來武林漸漸出現兩股惡勢力,一是西方餘黨,二是三合幫,他決定先把勢力最弱的三合幫消滅,再集中對付西方餘黨,於是便有了這次的召會,並暗中教我如何演講。至於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吧。」周劍揚奇道:「那麼那位書生前輩呢?」韋虎頭把周劍揚帶到台後,卻不見那前輩,只留下一張紙條寫道:「虎頭:三合幫已滅,此間事情已了。我另有要事須先行離去,你緊記要勤練武功。」
周劍揚嘆道:「看來我無緣拜見前輩。」韋虎頭正要答話,忽聽外面有人叫道:「盟主,出……出大事了!」二人連忙回到台前,但見天色昏暗,城中甚是凌亂,百姓一邊尖叫一邊逃跑,有婦人赤着腳拉着幾個小孩子,狼狽之極,一支龐大的軍隊聚在台前,兩旁拉開旗幟,上面寫着:「西方大軍」。
韋虎頭暗叫不妙:「媽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對,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周劍揚心道:「他們是來幹甚麼?難道……難道十六年前的事又要重現了?」張曉碧甚是驚慌,緊緊抓住周劍揚的手臂,周劍揚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馬上之人道:「在下姓鐵,你們可叫我作鐵先生。咱們西方神教現今要東山再起,大軍已包圍開封。你們此刻肯投降,加入我教的話還可以饒你們一命,我軍武功高強之人多的是,你們別打算反抗,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周劍揚咬牙切齒,瞪着鐵先生,心道:「沒想到事隔八年還能再見到他。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殺了他的話,我不姓周!」張曉碧也發覺他神情有異,正要發問之際,只見他持劍向前衝去,不禁失聲叫道:「大哥!」韋虎頭也吃了一驚。
鐵先生冷笑一聲,事隔八年的他武功大有進展。他輕輕下了馬,拔出刀來展開「奇門三才刀」,每招均是劈人致命之處,周劍揚橫劍向上擋下,大喝一聲,一招「寒極無霜」,急刺去鐵先生的面門。他哈哈一聲,刀身斜劈周劍揚,他哼了一聲,打了個後空翻,跳到鐵先生身後,便要舉劍刺去,只見鐵先生向後挺刀,擋住了周劍揚的寒劍,脫手放開刀柄轉了個身,右手接回刀,橫掃三刀,三刀均是殺手。
周劍揚此刻心中只有憤怒,無暇理會鐵先生招式中的精妙之處,潛運內力到劍尖,使出剛學的劍法,向外畫個大圈,一陣劍風迎來,鐵先生與周劍揚寒劍相碰,擦出點點火花,暗道:「這小子武功怎地如此不賴,已過五十招仍未能殺了他?」想到這裡,刀招變得更加凌厲,周劍揚發了狂似的,寒劍翻起陣陣劍風,賣個破綻引得鐵先生持刀攻來,借此機會往鐵先生心房刺去。
但見一道人影閃過,本來由一對一的單挑,變成了兩個人夾攻打周劍揚一個。原來千均一發之際,一人持刀擋開了寒劍,救了鐵先生的性命,並與他共展開兩儀刀法。
周劍揚氣力漸漸不繼,張曉碧叫道:「大哥,我和韋兄來助你!」周劍揚道:「不,不能來助我。殺父之仇,我要親自來報!」鐵先生聽了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小子要殺了我,大笑道:「原來你便是鐵老頭的兒子,都長得這麼大了。讓我送你下去見你爹去吧!」周劍揚怒吼一聲,手腕中刀,引痛繼續抵抗二人的刀陣。
這兩儀刀陣一招剛使完,另一柄刀便會接使另外一招。由於招式過於頻密,很難找出破綻,周劍揚已被二人抑制着,處於下風而不能還擊。就在這時,一柄劍從遠處飛來,削下了那個救了鐵先生的使刀高手,兩儀刀陣登時破了。儘管如此,傷痕累累的周劍揚畢竟不是鐵先生的對手,韋虎頭看得心急,跑出去助周劍揚。
周劍揚手腕、手臂均中刀,已無力再打下去,韋虎頭打開扇葉,擋下鐵先生的刀,他回頭一看,周劍揚身子已倒下在地,他驚道:「三哥!」
場中二人正打得激烈,軍中亦傳出驚呼之聲,鐵先生打鬥中不忙喝道:「發生甚麼事了?」他轉過頭來,卻見一男一女從軍中走出來,那男的抱起周劍揚,周劍揚面色虛弱,低聲道:「師……師父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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