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說絕代

dawuxia

淺說絕代

作 者:邵白衣

古龍能吸引人，絕不是靠情節詭異。那種深入人心的人性刻畫，那種俠與義，愛與情，愁與恨，才是令萬千兒女為之沉醉。試問沒有古龍，世上會少了多少熱血男子？試問沒有古龍，世上會少了多少飄落浪子？試問沒有了古龍，世上少了多少真情義氣？

絕代雙驕的格局是一個給人寫得爛了的格局，陰謀，愛恨。已經不止是老黃歷了，簡直是老黃歷的老爸。移花宮主因為生恨，而將情敵的雙生子分開，讓他們兄弟互相仇殺，個中惡毒讓人觸驚心，整部絕代中，她几乎是所有故事的線索，所有故事几乎都是隨她而發展。表面上，古龍是在說一個陰謀，但內裡，陰謀的背後卻有著心理之錯縱，情愛之糾連，扭曲的人性。現在報上不也常有被棄女硫酸洒負郎的故事嗎？不也有對情敵報復而將其毀容的故事嗎？

有人說古龍太過偏激，太過往死裡鑽，我總覺得，古龍寫的一點也不偏激，一點也不往死裡鑽，他筆下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不虛，只不過人類是虛偽的，只愛看陽光，卻不知道，越陽光的地方，陰影越黑。而這種人性的刻畫，是通過人的行為來表現的，整部絕代裡，最動人的是裡面的人，人的形象比詭異的情節更吸引人，這是絕代成功的地方，也是古龍非旁人能及的地方。

而且，古龍的文中也有著別人難得表達得出的啟示，就是人性本善。江小魚出身惡人之谷，卻守心如玉，縱然也作惡作劇，但底子善良，這當是拜萬春流所賜。人常說，男不壞，女不愛。其實，壞是一種風情，一種攝魂的味道，只要你能壞到好處。古龍筆下的小魚兒做到了，他壞得傾國傾城，縱然絕代的文字遠不比小李等好，但這個人物的形象毫不遜色於小李飛刀。

用出泥不染來形容小魚兒絕對是恰當，古龍曾說過：“人性并不僅僅是憤怒，仇恨，悲哀，恐懼，其中也包括了愛與友情，慷慨與俠義，幽默與同情。我們為什麼要特別注意其中丑惡的一面？”是的，人性如劍鋒，兩面相生，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我總覺得絕代不僅僅是一部武說，還是一部講人性本善的哲學書。小魚兒壞，但只是表面的壞，誰說他內心不比花無缺善良？壞，有時是一種聰明。比如杜殺將他關在屋子裡打老虎，他卻騙杜殺打開門，與其人之虎還治其人之身。這種方法，有以毒攻毒的哲理在，也在惡作劇的成分。

小說中，小魚兒處處活在花無缺的陰影，相反，現實中，花無缺就像小魚兒的配角。子曾說：沒有美，就不能來示出丑，沒有善，就不能顯示出惡。正是因為有了花無缺這樣的木頭，才更能表現小魚兒的靈性，花無缺有點像化學助成的催化劑。在他的世界裡，他是痛苦的，最連他愛的人，也只是抱著報恩的態度來對他，我非男子，但也可想像得到個中的痛苦，這種痛，應該是那種冷淡而又萬刀穿心的痛。

在這部書裡，武功并不是重點，不像其它小說家寫的那樣，什麼經什麼經來著重，在這裡，擁有一份心情遠比一份武功更令人愉快。移花宮的武功天下第一，可是她們快樂嗎？誰又能領略生不如死這四個字內裡的悲哀？誰又能領會度日如年這四個字個中的愁倦？燕南天是個大俠，可是，他快樂嗎？全書沒有說涉及他的愛情，可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劍客，在月冷風清的夜晚，又怎知不是徒然大傷的心境？子說：道可道，非常道。真正的寂寞，并不是如移花宮等恨情錯亂而生，我以為真正的寂寞是燕南天這種天下無人值得相交，天下無人值得出劍，這種痛苦是沉的，是重的，是不勝其寒的。縱然他們的生命看似被光彩包圍，但走進光幕後面卻怎知不是悵然飲漠？

我有一個朋友常說，只有寂寞才能領略寂寞，只有浪子才能理解浪子。我呢？我只是一個身處浮華心處天涯孤心飄泊的女子，每每在成長歷程之中，經歷著一些和一些不經事的輕狂與創傷，誰說古龍不真實？人事本就如此，一場風花雪月，有時不堪一剪，移花宮沒有家嗎？她錯了嗎？不錯了嗎？世事難定錯對，可能每一個讀絕代的人都不喜歡她，可是，我卻每每在寂寞時便會想起她，一個絕代佳人，孤獨在在水一方，憑露相思，可是，伊人在何方？

──天涯一水間！！！

流不出的心事，只好往內裡相思。沒經一定的人事，又怎能讀出絕代中小魚兒花無缺之外的情節？

小魚兒不是可憐人，真正的可憐人是移花二宮。愛一個人，無論做錯了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錯的手法越傷殘，個中的悲哀就越痛楚，魏無牙呢？難道他無權愛人嗎？很累，忽然很累，寫著寫著就離題了。就淺說到這裡吧。

──人性的美學，人性的本性，人性的扭曲，人性的街角。無論因愛而恨，還是因恨而愛，還是無恨無愛，都是如一杯無言的水酒，不是飲落，就不能涌上心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