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嗨yy——《伪天龙八部》

李银钩

-01-
宋朝哲宗年间，浙江杭州府钱塘县，有一位公子，姓白名回龙，父亲曾为掌朝元老，今已亡；只有老母林氏在堂。并无兄弟，家资数百万，开有典当十间，这也不在话下。白回龙年方二九，曾进过秀才，尚未曾结下朱陈。生得一表非俗，唇红齿白，目清眉秀，真如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孝满在家无事，闻知大理景色宜人，意欲前往，未敢自专，入内禀知太太道："孩儿欲往大理游玩，故来禀知母亲意下如何？"太太道："我儿，出外不比在家，凡事须要保重，不可十分耽搁，即速回家，免致做娘的在家盼望，况且各处典当乏人总理。"回龙道："孩儿晓得，母亲不必挂念。"
随即传各间当典总管伙计吩咐一番道："我至大理游玩，多则半年少则数月就回；你们出入当账，须要时刻清算，切不可疏忽。"众人答应晓得，俱各回身。回龙又吩咐家人女婢，小心服侍太太，不可一时疏忽。童仆皆应谨遵严命。回龙即入内堂拜辞太太，然后出门上马，直望大理进发。
且说这日到了大理国境，已然天色向晚，回龙寻了家店住了。次日用过早饭，更换衣巾。只见他头戴秀士方巾，身穿元色红海青，腰系名工打就的八进宝丝绦，脚踏皂靴，手持书扇，还有扇坠，乃是世代传家珍宝，名曰移墨明珠。打扮得十分完整，宛若卫玠之清秀，备似潘安之妙丽，并无纨绔行藏，自是风流人物。
出店闲逛，却见人众拥挤，甚是热闹。闻路上行人传说道："今朝乃四月初四，莲花夫人生日，城隍庙里演唱梨园，我们大家齐去看戏。"回龙听了心念一动，跟上众人，到了城隍庙。一进山门，但见士女纷纷，烧香叩头的不计其数。回龙入庙闲玩了一番，见庙内闲人搅杂，拥挤不开，忖道："不必看戏了，可往街坊玩耍片时。"
出了山门，转东弯西，见茶坊酒肆，三教九流，重重叠叠，甚是热闹。忽然见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
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站着一名少女，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宛然是个绝色美女。
只见那少女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说到这里，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下场动手，便抱拳说道：“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现下我们回寓休息，明日再来奉陪。”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散去。回龙见她回过头脸来，瞧见了自己，便微微一笑。那少女俏脸一红，含羞低头，瞧着脚上的绣鞋。
过了片刻，偷眼一瞧，见回龙已走，这才敢抬起头来，但心下却好生失望。忽然瞥见地上一柄书扇，知是回龙遗落的，忙上前拾起了。轻轻在嘴边亲了亲，拿在手里，满脸温柔的望着，想是在陶醉回龙那迷人的一笑。

李银钩

-02-
回龙走后，又在街上逛去，一面行路一面看那街上买卖。不觉迎面横着一条极高大的石桥，桥上有一酒饭面店，上写着“天河馆”三个大字，两边挂着“三鲜大面、十锦小碗”的招牌。回龙走上桥来，望里看去，装修座落倒也清幽洁净。便转过身来，踱进店门，到里间靠窗的一副座上落下，跑堂的带笑过来，说：“客人用酒？用饭？”一面说，一面将一双乌木筷、两碟小菜、一只五彩花酒杯放在桌上。
回龙说道：“来一条鲤鱼，要红烧。再来一壶好酒，便来玫瑰佛手露吧。”跑堂的答应了一声，便去了。
少停，酒已烫热，跑堂的拿来放在桌上，随后鱼也好了，回龙一边斟酒慢慢的饮，一边望窗下河边上观望。但见河沿上有淘米的，有洗菜的，有净衣服的，尽是妇女，却老少不一。岸上有十几个小孩放风筝。有一个小风筝钩住柳梢上，咋也下不来。一个中年妇人替他拿竹竿去挑拨，竹竿短树株高，又够不着。回龙正看得出神，忽觉肩头被拍了两下。
回龙扭头一看，正有一人站在身侧。这人瞧来有三十余岁，鹰头鼠目，凶恶异常，一见便知不是个善良之辈。只听他说道：“老子看上了你这桌，滚蛋吧。”回龙虽心头有气，却不敢招惹，便要结了饭账离去。不料半空中忽地飞下一件物事，缠住了那人的手腕。这东西冷冰冰、滑腻腻，一缠上手腕，随即蠕蠕而动。那人吃了一惊，急忙缩手时，只见缠在腕上的竟是一条尺许长的赤练蛇，青红斑斓，甚是可怖。他大声惊呼，挥臂力振，但那蛇牢牢缠在腕上，说甚么也甩不脱。
这下变故古怪之极，回龙正惊奇间，忽听得头顶有人噗哧一笑。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女坐在梁上，双脚荡啊荡的，简直是天真烂漫。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青衫，笑靥如花，手中握着十来条尺许长小蛇。这些小蛇或青或花，头呈三角，均是毒蛇。但这少女拿在手上，便如是玩物一般，毫不惧怕，有些毒蛇更在她脸颊上挨挨擦擦，极是亲热。
回龙知是这姑娘帮了自己，便连忙道谢。那少女甜甜一笑，口里咬着瓜子，双脚仍旧一荡一荡的，只见她一双葱绿的鞋儿，鞋边绣着几朵小小黄花，鞋头缀着一个红色绒球，纯然是小姑娘的打扮。
她忽然将一粒瓜子往回龙头上掷去，正中他的额头，笑道：“喂，你吃不吃瓜子？上来吧！”回龙道：“没有梯子，我上不来。”那少女道：“这个容易！”从腰间解下一条青绿长带，垂了下来，道：“你抓住带子，我拉你上来。”回龙见衣带挂到面前，伸手便握，不料着手冰冷，那衣带微微颤动，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衣带，竟是一条活蛇，只是蛇身极长极细，上下一般粗细，粗看之下，决计不知是蛇。那少女咯咯一声娇笑，道：“这是青灵子，比铁线蛇还要厉害，你用利剑也斩它不断的，快握着它吧。”回龙握住蛇身，只觉着手处颇是粗糙，并不滑溜。那少女道：“抓紧了！”轻轻一提，回龙身子已然离地。那少女双手互扯，几下便将回龙拉到横梁之上。
回龙见他收起青灵子，又围在腰间，绕了三转，活脱是条腰带，心中啧啧称奇。那少女问道：“你吃瓜子不吃？”回龙道：“你这是什么瓜子？桂花味？玫瑰味？还是松子味的？”那少女道：“啊哟！瓜子还有这许多讲究么，我可不知道了。我这瓜子是妈妈用蛇胆炒的，常吃眼目明亮，你试试看。”说着抓了一把，塞在回龙手中。
那少女道：“吃不惯的人，觉得有点苦，其实很好吃的。”回龙送了一粒瓜子到口中一咬，入口果是颇为辛涩，但略微辨味，便似炼果回甘，舌底生津，很有一股清香之意，当下接连吃了起来。
这时那恶霸早已走了，待回龙吃罢，那少女伸出左臂，穿在回龙的腋下，道：“下去吧！”一挺身便携回龙跳了下来。
回龙落下后没站稳，随手一扶，正好碰在她胸前。那少女情窦初开，于男女之事介乎似懂非懂之间，脸上微微一红，羞得急忙跑出店外。
回龙追时，被跑堂的拦住去路，原来饭账还未结算。待回龙结过，出店一看，哪里还有少女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