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书名小考

周芷菁

《白马啸西风》书名小考
作者： 百度 §李文秀§  

    《白马啸西风》，是金庸先生武侠作品中一篇清新隽永、悠远动人的散文诗，单是这个书名，就已勾勒出一幅苍凉凄楚、寥廓萧瑟的意象，惹人遐思。

    本文仅仅就“白马啸西风”五字的本源，作一番粗略考究。

    看着“白马啸西风”，很容易联想起元曲四大家之一——马致远的小令名作《天净沙·秋思》中句子：“古道西风瘦马”。元代周德清，评此曲为“秋思之祖”，即写秋思之最高者。全曲不用一个“秋”字，却写尽深秋荒凉萧瑟景象；不用一个“思”字，却将游子的浓重乡愁写得淋漓尽致，正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它以其“深得唐人绝句妙境”（王国维《人间词话》）的艺术魅力而脍炙人口，久诵不衰。

    《天净沙·秋思》，整篇二十八字，由十一个意象构成，看似杂乱，实则经过精心布置排列在一起，孤立的景物就构成有机整体，显现出一派萧瑟与黯淡。古代诗文在铺排多种意象时有两种写法，一是平行，二是加倍。这首小令可谓兼而有之。从枯藤、老树、昏鸦、古道、瘦马、夕阳等意象的形状、色彩来看，无不渗透着天涯浪子悲凉的心境，可谓情景交融，意境悠远。

    “白马啸西风”之西风，也就是“古道西风瘦马”中的“西风”。西风，是古代文学中的常见意象，“杏花春雨江南，骏马西风塞北”，和柔媚明丽的景致相对，“西风”属于恢宏苍凉的意象。比如说，“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黄巢《题菊花》]、“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李璟《浣溪沙》]、“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殊《蝶恋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毛泽东《忆秦娥·娄山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大气磅礴，非胸中大有丘壑者不能为此。

    白马，自然是故事中伴随主人公李文秀成长的那匹白马了。西风劲吹，白马长啸，背景是一片苍凉的大漠，一个美丽的姑娘就这样黯然地离开……

    “白马啸西风”，作为一个词组抑或短句，出自哪里？或许金庸先生也就信手取来，但我们读者中的好事者，也可以捕风捉影，搞出些什么讲究来。据《茕茕十叹——金庸笔下的孤单女子》作者提及，当是出自一句古诗词“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该文作者说这是清人的两句诗。但好奇地查了一查，“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却是宋人的词。

    南宋·方岳：《水调歌头·平山堂用东坡韵》
    秋雨一何碧，山色倚晴空。江南江北愁思，分付酒螺红。芦叶蓬舟千重，菰菜莼羹一梦，无语寄归鸿。醉眼渺河洛，遗恨夕阳中。
    苹洲外，山欲暝，敛眉峰。人间俯仰陈迹，叹息两仙翁。不见当时杨柳，只是从前烟雨，磨灭几英雄。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

    方岳（1199—1262），字巨山，自号秋崖，歙州祁门（今属安徽）人。绍定五年（1232）进士。历知饶、抚、袁三州，加朝散大夫。累官至吏部侍郎。景定三年卒，年六十四。有《秋崖集》四十卷，《秋崖先生词》四卷。况周颐《秋崖词跋》云：“疏浑中有名句，不坠宋人风格。应醉率意之作，亦较他家为少。置之六十家中，不在石林、后村下也。”

    方岳属于南宋抗战派，主张收复中原，一生抑郁不得志，《水调歌头·平山堂用东坡韵》就表达了作者壮志难酬的感慨与苦闷。该词最后，以匹马西风作结，留下了作者踽踽独行的形象，久久绕人脑际。作者发出“天地一孤啸”的长叹：茫茫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人如此长啸浩叹，而叹有何用，啸又何益？明天还是得迎着西风，匹马踏上征途，跋涉长驱！

    看了该词，总觉得“白马啸西风”源出“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的说法，似乎牵强，因为找不到二者的必然联系，也找不到什么论据。因为金庸先生完全可能只是将书中“白马”和常见意象“西风”，用动词“啸”搭配起来，以此作为该书书名。

    不管怎么说，“白马啸西风”这个词组抑或短句，作为该书书名，的确很成功；每当看到书名，一种苍凉萧瑟、哀怨惆怅的感觉，就忍不住萦上心头。

    北大教授、金学专家孔庆东，有本记叙他在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讲学经历的书，就叫做《匹马西风》，不知是不是受金庸先生《白马啸西风》书名的影响？或者直接取自“天地一孤啸，匹马又西风”？

好梦无残

精确的评述！！！恰倒好处啊！！！精彩啊呵呵！！！

nattyblue

经典,我觉得和书中要表达的意境吻合至致,强烈的顶一个

风神无名

呵呵，有点意思阿。

伤心小刀

小周你老是找来这种冷门帖子~

朱一剑

白马总体而言故事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