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刀zz

haahharen

黑刀（一）
    从小时候开始，我的梦就是黑色的。
    总是在漆黑的空间里，一个人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永远想不起来到底在寻找
什么。梦醒的时候，浑身疲软无力。
    然而无论晚上如何疲惫，每天我都仍旧要早早的起床，在太阳升起之前去山里砍柴割
草，然后回来给全家做饭织布绣花，整理家务。
    父亲去世很早，母亲身患重病，弟弟妹妹都还很小，只有我，十六岁的我来撑起这个
家庭。邻居的叔伯们都很照顾我们，弟弟妹妹也很听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
隐约约觉得我不属于这里。
    隔壁的路哥每天都会帮我把柴和布挑到城里卖掉，从他看我的眼光中，我也能感受到
一些不同的东西。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我总是觉得我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就象在
梦中努力的寻找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一样。
    那天傍晚，路哥回到山村，带来一个男人。
    一个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眉清目秀，风尘仆仆的男人。
   “衣衣！”路哥很高兴的样子，“今天过来给路哥炒两个菜！”
   “路哥，来客人了？”我从窗口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是呀，这是路哥今天刚刚认识的好朋友。”路哥以他一贯的豪爽说道，“晚上都过来
吃吧。”
    我放下手中的绣花绷，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点喘不
过气来，那种感觉有点恐惧，有点期待，有点解脱，有点……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男人也静静的看着我，眼中流露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芒。
    咬着嘴唇，我轻轻地说：“路哥，这里还有一点酒，上次六瘸子来的时候我特意给你
买的。拿过去晚上喝吧。”路哥微笑地看着我，“好啊，正好今天打了两只山鸡，可以下
酒了。”见我一直盯着那个男人，便说道，“这是黑刀大哥，今天多亏了黑刀大哥，否则
衣衣以后就见不到路哥了。”我微笑了一下。
    这个男人和我有关。我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饭菜上桌之后，弟弟妹妹们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路哥和客人在里屋喝酒，我轻轻地
走了进去。
    “衣衣，来一起喝点酒吧。”路哥很开心的样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黑刀也
冲我笑了笑，我默默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今天真的要感谢黑刀大哥。来，我敬大哥一杯。”路哥端起了酒杯，黑刀也很干脆
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也敬黑刀大哥一杯吧。”我捧起酒杯，“谢谢黑刀大哥。”
    黑刀连忙站起来：“不要客气。”
    “黑刀大哥，你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村做什么呢？”我忍不住
问。顾不上看路哥奇怪的目光。其实我也很奇怪，平时我对别人的私事根本不感兴趣的。
今天却很想问问这个黑刀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不是非常想知道的话，我不会主动跑到里
屋来，更不会主动敬陌生男人的酒，尤其不可能主动询问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男人的行止
。
    黑刀显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欲言又止。
    路哥连忙说：“衣衣，黑刀大哥有自己的事情，你不要问这么多了。”
    “不，没有关系。本来我也想自己说的。”黑刀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他
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是来找一个人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就在这里。
”
    看着我们两个迷惑的表情，他歉然一笑，“呵呵，就是这样的。”
   “找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我盯着黑刀。
   “是的。”
   “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男的女的？”
   “不知道。”
   “多大年纪了？”
   “大概十六七岁吧。”
   “就这些？”
   “是的。”
   “那怎么找啊？”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在这里。”黑刀坚定的说。
    路哥愣愣的瞅着我和黑刀的一问一答，终于插上话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黑刀好像下了决心：“我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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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刀现在是我的名字。但是，其实黑刀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
    黑刀是我们国家的精神护持者和最优秀的战士。
    上一任黑刀是我的大哥、师傅兼主人。之所以叫黑刀，是因为他的武器就是黑刀。黑
刀的主人能够从黑刀中接收奇异的能力，这是许多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但是，如果
想得到黑刀的能力，必须杀死黑刀的现任主人。黑刀主人死去之时，他的功力也会转到黑
刀之中，从而传给下任黑刀主人。有很多人来向大哥挑战，他们当然都失败了。在战场上
，大哥也所向无敌。大家都说，大哥是历任黑刀主人中最优秀的。大哥是我们心目中不败
的英雄。
    但是，有一天，大哥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要把黑刀传给我。我很诧异，虽然我从
大哥那里学到了许多武技，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掌握这把黑刀。而且大哥正在壮
年，正处于武学的巅峰状态，没有理由离开的。我追问，不停的追问，但是，大哥不肯回
答。大哥平时很和善，但是，一旦打定主意，没有人能够阻拦。
    大哥让我接下黑刀，等于是要我杀死大哥。我不可能下手的。大哥苦笑着说：“如果
你不下手，我的下场更加悲惨。”他还说了几句话，但是我听不懂。（没有想到和大哥一
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我，居然会听不懂大哥的话！）
    “我不能把黑刀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啊。”大哥无奈的看着我，“黑刀关系着全国的
安危。如果给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我难辞其咎。我了解你，虽然你有些软弱，但是你天
性仁慈，勇于牺牲，把黑刀交付给你，我才放心。”
    我真的不能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大哥那么坚决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下不了手，也许大哥对我很失望吧。我始终缺乏大哥的刚毅和果断。我恨自己。大
哥终于在第二天去找人决斗，并且在决斗中被杀死了。黑刀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我知道我
不应该为大哥“报仇”，因为大哥能选中的人，应该是他相信能够将黑刀的力量用在正途
上的人，是以后国家的护持者。
    大家都以为大哥是在决斗中失败才失去黑刀的，但是，只有我和飞狐——新任的黑刀
主人才知道，大哥是故意战败的，他纯粹是自杀。
    飞狐成了我国的护持者。
    飞狐的长进是有目共睹的。他英勇正直，敢于斗争。但是，飞狐非常沮丧的告诉我，
他不能完全吸收黑刀中的能量。我当然也不知道原因何在。也许和本人的体能有关？我只
是担心，万一其他国家有战士来挑战现任黑刀——飞狐的时候，飞狐能不能顺利的胜出。
如果黑刀失败，受损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而且还有全国百姓的信心和国家的安全。
    其实，周围的几个国家早就对我国虎视眈眈很久了。大哥在的时候，时不时的会有一
些外国战士以切磋之名来挑战，结果是他们全都灰溜溜的滚了回去。可是现在呢？飞狐的
能力我真的不敢相信。每次有外国战士来挑战，我都提心吊胆的。
    果然，在飞狐得到黑刀十六年后，和一个著名的外国战士对阵的时候，飞狐受了重伤
。能够把黑刀安全的带回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次，我答应了飞狐的要求，亲手将他送离了这个世界。我知道，我甚至不见得能做
到飞狐这样的地步。我是一个愚钝的人，但是我很努力。可是，和飞狐一样，我也不能全
部吸收黑刀的能量。
    想起大哥的反常，我想，这一定和大哥有某种关系。
    可是，大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难题如何才能解开？
    我专程来到神庙，向大祭司询问。大祭司告诉我，黑刀其实是一种契约。是远古我国
的先民和护持神定下的契约。拥有黑刀的人，就能够得到护持神的保佑和支持，能够得到
护持神的力量，得到护持神以神力集中的各任黑刀使用者的全体能量。
    但是，既然是契约，就有一定的条件。如果不能满足条件，契约当然就会失效。
    然而，没有人知道护持神的条件是什么。
    大祭司告诉我，大哥已经转世。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大哥，即使不为了黑刀，不为了国
家，仅仅为了我们的情谊，我也要找到他。但是，大哥已经去世将近十七年了，我从哪里
找到他呢？虽然大祭司冥思之后告诉了我大哥转世的方位，想找到大哥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啊。
    大祭司给我出了个主意，黑刀是一把有灵性的刀，它一定能够给我提示。所以，我带
着黑刀，沿着大祭司指出的方向，开始寻找大哥。
    一直走了三个月，黑刀开始有所不同。它在低鸣。这是我经常在大哥使用黑刀之前听
到的声音，大哥总是会笑着说：“呵呵，不要心急啊。”在我掌握黑刀的三年时间中，黑
刀从来没有这样的低鸣过。也许大哥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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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刀从背后的革囊中拿出一把刀。
    这真的是一把非常不起眼的刀。通身漆黑，没有一点光芒，哑哑的发着黑。
    黑得象我的梦。
    黑色在我眼前扩展扩展……
    我仿佛又跌入了那个噩梦：没有尽头的黑暗，没有尽头的恐惧，没有尽头的孤单……

    “衣衣！”路哥的大叫将我拉回现实，我连忙应了一声：“怎么了，路哥？”
    “你刚才怎么回事？突然好像整个人都不在这里了。”路哥心有余悸的看着我。
    黑刀微笑着看着我，把手中的刀递到我的面前。
    路哥愣愣的看着我，满脸的迷惘和不知所措。
    我静静的接过刀。
    握着黑刀古朴的手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千万年前，我们就已经相识相知相
守！黑刀无言，却在诉说着别后的思念。原来我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你吗？原来我一直在
寻找的，就是你吗？每个夜晚，原来你都在呼唤我。
    没有一点光芒的刀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优美的落在我的身侧。
    那是一种归属感。一种一直以来我一直缺少的安定感。
    轻轻地抚着黑色的刀身，黑刀发出温柔的低鸣。我抬眼无言的看着黑刀和路哥。
    黑刀抿着嘴，瘦削的脸上满是坚定。
    路哥张着嘴，淳朴的脸上写着迷惑。
    是我吗？我问自己。
    是你吗？他们两个的眼光问我。
    漫长的沉默。
    外间弟弟妹妹的笑闹声传了过来。“姐姐，姐姐！”弟弟在外面叫我。
    “怎么了？”我将刀交给黑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妈妈说天很晚了，该回家了。”弟弟妹妹跑过来，一左一右拉住我的手。
    “姐姐还有事情。你们回去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们也要在路哥这里玩。”妹妹晃着我的胳膊。
    “不要了，小妹。妈妈一个人在家呢，姐姐有事情，咱们回家去吧。”弟弟懂事地对
妹妹说。妹妹噘了噘嘴，还是乖乖的和弟弟一起走了。
    我站在门外，看着弟弟妹妹小小的身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味道。
   “你的弟弟妹妹？”黑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
    “是的。弟弟十二岁，妹妹十岁。”我没有回头。
    “很懂事。”黑刀沉吟了一会儿，“你知道现在国家的情况吗？”
    “我只是一个村姑。从小到大没有走出过这座山。”
    “那么我来讲给你听。”
    “我一定要听吗？”
    “当然。”
    我叹了口气。难道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我跟在黑刀的身后，走进了里
屋。
    黑刀从革囊中掏出一张大大的地图，用两根钉子钉在小屋的土墙上。   
    “喏，这里，这个瓶形的就是我们国家——花香之国。这里，瓶颈这里，是山区，就
是你们的家乡了，盛产各种矿物。往南的话，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稻米之乡，咱们的流花
河就从平原正中穿过，一直向南流到邻国秋水之国境内。我国的优势是资源丰富，文化发
达；弱点是生性平和，不善战斗。所以多年来一直依靠护持神和黑刀的保护，没有经历大
的战争。南方的秋水之国是我国最好的朋友，一直和我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北方的雪原
之国国民强悍善战，但是由于有山区阻隔，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西方的狼族也很骠悍勇
猛，但是国民忠厚纯朴，自给自足，很少和外界打交道。因此也还能保持着礼节上的友好
。东方的红发之国却一直是我国最大的敌人，心腹之患。由于他们国家面积小，资源少，
国内压力很大，一直想向外扩张。红发之国向外扩张的首要敌人就是我们花香之国。他们
多次派人试探暗算各任黑刀，还不停的使用各种诡计挑拨我们几个国家的关系。论国力，
我们强一些，但是论军事实力，我们不占什么上风。我国的立国宗旨是和平文明，因此不
如他国尚武精神浓烈。所以，黑刀是我国的精神支柱，是我国军队的精神领袖，是我国武
学界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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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哥打断黑刀的话，问：“黑刀大哥，我们只是山村百姓，你给我们讲这些做什么呢
？”
    黑刀深深的看了路哥一眼：“兄弟，我能看出来，衣衣对你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但
是，你也应该知道，衣衣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路哥看了看我，又看看黑刀：“难道你们两个都相信……”
   “从看到衣衣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找到了。衣衣的眼神，我熟悉。大哥在世的时候，
我常常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似乎是在寻找一种永远也找不到的东西，遥不可及的东
西。衣衣，你自己说呢？”
    看着黑刀和路哥同样期待的眼光，我慢慢的说：“从小，我就一直觉得在寻找什么，
寻找我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奇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黑刀说的大哥，我只知道，我对
那把刀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仿佛我和它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如果你是，那你还是不是衣衣？”路哥轻轻的问。
    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如果我是黑刀所说的大哥，我还是不是衣衣？我到底是
谁？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是不是真的就不同了呢？
    黑刀显然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楞了愣，看着我和路哥。
    “再说，如果你是，那你是不是也要杀死黑刀才能变回去？”
    看来这个问题黑刀早就想过了。“如果需要的话，我的生命不算什么。但是，就怕大
哥也会遇到和我们相同的问题，不能从黑刀中得到能力。所以，我来之前，已经和大祭司
商量好了。找到大哥的话，就带他回都城，我们三个一起来找出症结所在。”
    “什么？你要带衣衣到都城去？”路哥猛然叫起来。
    其实从黑刀出现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我要离开这个小山村了。虽
然我一直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什么，但是，如今真的面对的时候
，却又有丝丝缕缕的忧伤和眷恋开始浮上心头。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我知道我感到忧
伤和眷恋是因为我早已经暗自决定，我会离开。
    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和感情？母亲生病，弟弟妹妹都这么小，而我，却只想去找自己
梦中虚无飘渺的东西。
    黑刀把刀递给我：“不要为难了，带着它，今天晚上好好想想。明天再说吧。”
    刀在我手中握着，我的犹豫立刻被那种浓浓的安定感代替。仿佛世界在我手中，我自
己的一切也都尽在掌握。
    回到小小的家中，母亲和弟弟妹妹居然都在等我。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母亲的白发竟然这么明显。弟弟妹妹趴在床边上，母亲一手搂着
一个。我站在他们面前，握着黑刀，不知道该说什么。
    “衣衣，路哥那边有事情啊？”母亲关切的问。
    “嗯，来了个客人。”我支吾着。
    “你拿着刀干什么啊？”母亲奇怪的问。
    “嗯，那个客人给我看看的。”
    “衣衣，你怎么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弟弟妹妹跑过来，盯着我手中的黑刀，满脸好奇。
    “别乱摸啊。看起来钝，实际很锋利的。”我警告他们。
    “姐姐用过啊，给我们看看呢。”妹妹跳着。
    我一愣，我怎么知道黑刀很锋利呢？可是说出来之后，就觉得我真的知道的，黑刀确
实很锋利的。
    我从灶下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柴，轻轻的用黑刀拦腰划过，无声无息的，上半截木柴
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下了我一跳。原来我真的知道！
    弟弟妹妹高兴的叫着：“好锋利啊！”只有我愣愣的站在那里。
    “快睡觉吧！”我回过神来，对弟弟妹妹说，“很晚了。”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我以为我会辗转难眠。没有想到，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仍然是黑色的，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她叫我“流花”，我也很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叫我。好像她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
    “流花，你来了。我在花香之国都城等你。”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依然是无尽的黑色，将我包围包围……
    清晨起床，我决定，还是和黑刀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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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当我告诉母亲我要暂时离开家，到都城去一趟的时候，母亲没有表现
出我想象中的诧异和担心。弟弟妹妹雀跃着，要我给他们带点好玩的东西回来。
    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出门要当心。”
    倒是我非常奇怪的问：“妈妈，你不难过吧？”
    “为什么要难过呢？”母亲微笑着，“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让我担心的孩子。从小你就
很懂事。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个会在山村里呆上一辈子的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看
看。那就去吧。”
    原来以为自己很坚强的，没有想到最先流泪的竟是自己。
    收拾行囊的时候，母亲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中满满的慈爱
和温柔。
    就在那一刻，我清醒的知道：无论我是谁的转世，我都是母亲的爱女，是弟弟妹妹的
大姐。
    如果此刻路哥再次问我：“那你还是衣衣嘛？”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永远都是
衣衣。”
    背上行囊，挤出满脸微笑，和家人道别。“我会很快回来的。”我抱了抱母亲瘦瘦的
身躯，拍了拍弟弟妹妹的头，用干脆利落的口气保证。
    在家人温暖的目光中，我和黑刀踏上了离开山村的小路。
    在我和家人道别的时候，黑刀一言不发。即使走出了村子，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他
只是背着那只旧旧的装着黑刀的革囊，默默的走在我的前面。
    “黑刀。”我叫了他一声。
    “嗯？”他没有回头。
    “你把刀放在包里，万一要用了来得及拿出来么？”
    “嗯，大哥都是直接把刀挂在腰上的。但是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就是现在的黑刀。”
黑刀哑哑的说。“咱们花香之国治安状况一向很好的。估计没有这么厉害的坏人呢。”

    我四下望了望，暮春的山中姹紫嫣红，蜂飞蝶舞。看着这么美丽的景色，能突然想到
厮杀格斗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也许是我的东张西望让黑刀很诧异？
    他急促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哦。没什么啊？我以为你感到什么危险了呢。以前大哥都是这样的，他好像有一种
很特别的能力，在危险来临之前就能感受到。”
    “多跟我讲讲你的大哥好嘛？”我很想知道黑刀这么崇敬的大哥是什么样子的。尤其
还很有可能是我的前世哦。
    “大哥很豪爽，个子很高大，长得很英俊威武，最了不起的就是他一生没有战败过—
—除了最后一次故意输给了飞狐。”一说起大哥，黑刀就很来劲的样子，“我从小就跟着
大哥一起在世界各地旅行。大哥是一个孤儿，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家
庭和亲人在哪里。”
    “他没有妻子和儿女？”我关切的问。
    “没有，很多女人爱上大哥，但是大哥对情爱不感兴趣。其实，”黑刀扭过头来，低
低的对我说，“咱们的公主很喜欢大哥的，可是大哥也没有反应。”
    “是吗？为什么呢？一定是没有遇到一个能够让他真正动心的女孩子。”
    “公主是有名的美人啊。好多外国王子来求亲的。”黑刀非常不满的瞪了我一眼。“
可是现在她已经嫁到秋水之国了，是现在秋水之国的王后了。”
    “干吗瞪我啊？秋水之国的国王怎么样啊？对公主好嘛？”我也给了黑刀一个白眼。

    “谁舍得对公主这样的女子不好啊？除了……大哥。”可以看出来，黑刀在这件事情
上对大哥很有意见。
    “嘻嘻，原来黑刀你喜欢公主啊。”
    “不要乱说啊！”黑刀的样子好像我捅了他一刀似的，几乎跳了起来。
    “谁都能看出来啊。”我故意斜着眼睛看他。“也许大哥就是觉得你喜欢才不理睬公
主的啊。”
    “不会吧？”黑刀显然愣住了。“大哥不知道的啊。”
    我偷偷笑了起来，呵呵，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公主，这下不露馅了？
    黑刀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的往前走着。
    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想象着大哥的样子。
    崎岖的山路对我来说是很习惯了。黑刀的步履也很轻健。不过想要走出整个山区，还
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晚上我们在山中露营。黑刀非常熟练的搭起了帐篷，点起了篝火。我从背包里掏出准
备好的干粮和水，和黑刀一起坐在火边，一边吃一边聊天。
    “给我讲讲都城的情景吧。”
    黑刀想了想。“都城的名字是流花城，是根据流花河命名的。流花河是咱们国家的母
亲河，其实秋水之国也是流花河哺育的。我们的老国王刚刚去世，小公主花猫嫁给了秋水
之国的王子，也就是现在国王十二郎。大公主可乐现在是我们国家的女王了。流花城是最
繁荣最美丽的城市。以前早就有一些国家在打我国的主意了。但是，有大哥在，凭着他的
智谋勇武，凭着护持神的保佑，我们一次一次的打败了敌人各种各样的挑衅。可是现在，
大哥不在了，女王新近即位，那些势力又蠢蠢欲动。只是忌殚黑刀而已。如果他们知道黑
刀现在并不能完全发挥能力的话，战火一定会烧到我们的家乡来的。”黑刀长长的叹了一
口气。
    “你认识什么人叫流花的吗？”
    黑刀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好听啊，也许有人会用来做自己的名字呢。”
    “衣衣，你怕不怕？”黑刀突然问。
    “怕什么啊？”
    “如果你是大哥？”
    “你觉得大哥会害怕么？”我歪着头看黑刀。
    “大哥当然不会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害怕过。”黑刀凝视着我，“但是——”
    “但是我是个女孩子是不是？”我笑了起来。
    “是呀，而且是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黑刀非常坦率的说。
    “不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的。我不相信大哥就会例外。”我慢慢说，虽
然我想到了黑刀可能会不高兴，我还是说了出来。
    黑刀沉默了。半天才说：“你说的对。其实我一直在想，到底大哥为什么选择离开，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吗？我一直不理解，大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也许真的有什么
东西，大哥感到恐惧，所以选择离开？”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选择死亡，难道不是一种逃避吗？到底他要逃开的是什么
呢？难道他厌倦了这样辉煌的生活？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生活？”
    黑刀诧异的看着我：“一个小姑娘，从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因为我从小就一直做一个怪梦，所以我就常常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我从来
没有出过山村，但是，路哥常常给我带回来很多很多的书籍。”我对黑刀做了个鬼脸，“
我是不是很了不起啊？”
    黑刀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
    突然，黑刀抓起身边的革囊，拉出了黑刀，沉声道：“谁？出来！”
    “好多人！”我脱口而出，“把我们包围了！”
    “是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个披着红披风的武士走了出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长
串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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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一个反面角色真的是不容易，需要有狰狞的面孔，猥琐的举止，甚至说话都不能正
常的说，同时还要鬼鬼祟祟的。同情啊。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上回说到红披风一连串狞笑，宣布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又变
成了现实，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这么快嘴——对方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十
几个红披风，已经将我和黑刀团团围住。他们一律用红头巾包头，头巾下露出几缕红发，
手里握着长剑，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
    黑刀平时瘦瘦弱弱的，眉清目秀，一派斯文。但是此时此刻，斜曳着这把黑刀，笔挺
的立在圈子中心，黑色的武士服轻轻的波动着，竟然变得浑身杀气，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
的压力。
    他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寒光，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话：“有何指教？”
    “你就是黑刀？听说只要杀了你，就能得到黑刀，得到前面所有黑刀主人的武技能力
！”
    黑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哼”，毫不在意的向对方勾了勾手指
头。看来他胜券在握。不过，我还是从篝火中拉出来一根长长的木棍，以防万一。万一别
的红披风趁机来进攻我，我不是很惨了？
    我应该改行去算命预言的，因为我的想法好像又变成了现实。其他的红披风们开始互
相看看，然后默默的向我围过来。
    黑刀显然也看到了，他不屑的微笑让我安心了不少。我举起手中的木棍，左右看着红
披风们。
    黑刀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了不知道多少，他身子一动，好像是要向面前的敌人动手。
但是就在对方准备招架的时候，他已经退到了我的身边，两声闷哼，两个红披风已经倒在
了地上。为首的红披风似乎有些诧异，狠狠的说：“大家伙儿一齐上！”黑刀冷冷的笑着
，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黑刀斜斜举起。即使背对着黑刀，我也能感觉到那股凉凉的杀
气。
    只是又听到两声闷哼，又是两个红披风躺在了地上。也许是黑刀鬼魅般的动作吓住了
他们？红披风们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没有人动手了，不，应该说是本来就没有人来得及动
手，现在更没有人动手了。
    黑刀冷冷的问：“下一个谁来？”为首的红披风竟然一扭头，向林中跑了！这下可好
了，其余的红披风也都跟在他的背后，落荒而逃。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还有这样的武士啊？”
    “不象武士。”黑刀走到地上的尸体旁，蹲下来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也不象红发
之国的。”
    “可是他们不是红头发的么？好像没有别的国家是红头发的。难道故意作假？”
    “红发之国的武士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战败了宁愿切腹自杀也不会落荒而逃。而且
这个带头的武士一身贵族气息，不是红发之国可能派出来的角色。”黑刀从尸体身上掏出
来两把小刀，“看来果然是雇佣兵。武士是不会用这种小匕首的。”
    “不过他们打扮成武士干什么？”
    “一个贵族带着一群雇佣兵来抢黑刀？呵呵，也太看轻了我了。”
    “也许以为人多就可以胜利？”我猜测。
    “有这么弱智的人嘛？”黑刀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后小心点了。如果你出了事，
我可真的要学红发之国的武士一样切腹自杀了。”
    “呵呵，谁会打我这个村姑的主意啊？”我笑着，“再说了，我也不是好对付的哦。
”夸完了口，我自己都觉得脸有点发烧。黑刀倒是没有跟我计较，微笑着看了看我作罢。

    我倒挺希望以后能够多看看黑刀这样矫健的身手呢。刚才不是挺刺激的吗？
    不过我可没有敢跟他说，我怕他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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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ahharen

清晨，在熟悉的鸟语中醒来。
    在帐篷中似乎也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草香花香。
    我仿佛能够感受到凉爽的微风在山间调皮的跳来跳去。
    仿佛能够看到露水在花瓣上慢慢滑落。
    以前的这个时候，我已经背着背篓，从山中返回家里，开始烧火做饭了。可是这一次
，虽然离家不到几十里地，我却已经不能再做这些事情了。路哥会照顾他们的，我告诉自
己，弟弟妹妹都那么懂事，一切都没有问题。
    黑刀在外面说话了：“衣衣，我们该上路了吧？”
    掀开帐篷，走出来，黑刀一脸的清爽，看起来气色很好。
    “昨晚休息的好吗？”黑刀象个大哥哥一样问，“怕不怕？”
    “怕什么啊？”我开始动手拆帐篷。
    “外面有好几具尸体呢。你不怕？”黑刀歪着头看我，那一刻的神情竟有点孩子气的
狡黠。
    “死人也怕啊？还是活人可怕。死人总不会跳起来砍我。”我对黑刀做了个鬼脸。

    “呵呵，说的也是。那你在山里露宿怕不怕？”
    “以前没有过，虽然我在山里长大，但是妈妈都不让我一个人在山里过夜的。可是这
次你在啊，我还怕什么呢？你是大名鼎鼎的黑刀呢。”
    黑刀连忙摆着手说：“不要这么说啊，你不知道我大哥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黑刀呢
。我不算的。”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看看昨天晚上，那么多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那些都是不入流的角色。你还是没见过高手。”黑刀笑着冲我摇头。
    收拾好行囊，继续前行。
    山路崎岖，但是风景优美。
    一路迤逦行来，傍晚时分，终于走出了我生长了十六年的山区，看到了大平原。
    大平原的一望无际对我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感觉。从山顶上往下看，明明灭灭的灯火和
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一样迷人。来到平原上，走在平平的大道上，居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黑刀好像很高兴，指着前面的城市说：“看，这就是我国第二大城市，飘香城。”

    “飘香城对我国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现在镇守飘香城的大将军熄火是我
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是国内数得着的高手之一。不过，他有个毛病，呵呵，就是一见女
子就脸红口吃。你不要笑话他啊。”黑刀非常认真的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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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城巍峨的耸立在我面前。夜色中，城墙的阴影中人影幢幢，仿佛还能听到刀枪
轻微的摩擦声。我感到整个城市似乎被一种沉重的压力笼罩着，缺乏我想象中第二大城
市的喧哗和热闹。
    黑刀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异常，脸色变得凝重。他加紧了脚步，向城门走去。我紧
紧跟在黑刀的身后，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飘香城的吊桥一般都很自由的，任由各地来往之人通过。今天为什么
这么早就收了起来？"黑刀象是自言自语。我接下去说："是不是有什么非常情况？"黑刀
没有说话。
    刚走到离城门还有五百步的距离，城楼上已经传来警惕的喊话："什么人？站住！"霎
时间，城楼上涌出百十名士兵，一个个持弓搭箭，虎视眈眈的瞄着我们。
    "叫你们的领队来说话。"黑刀停住脚步，对城上的士兵们说。
    "我就是领队。你是什么人？"一个青年男子从士兵们背后闪了出来。
    "哦，原来是国风啊，你不认识我啦？"黑刀非常熟稔的说。
    "你是？"青年男子迟疑的问。
    "我是黑刀啊。熄火将军呢？飘香城发生什么事情啦？"
    "啊！黑刀大人！"青年男子非常高兴，"快给黑刀大人放吊桥！"
    铰链声中，庞大的吊桥慢慢坠了下来。
    "国风是飘香城卫戍统领，熄火将军的爱将，负责全城警戒工作。这次他亲自在城楼上
值戍，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黑刀对我解释。
    "战争？"我低低的说，黑刀好像没有听到。否则他一定会非常恚怒于我的乌鸦嘴的。
    国风在城楼上喊道："黑刀大人，我有任务在身，不能亲自护送您到将军府去了，让和
队长送你们去吧。请见谅！"
    "没有必要，我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呵呵。"黑刀向国风挥挥手，"我自己去就好了。
"
    "将军看到您，一定很高兴的。"国风补充了一句。
    "是呀，我们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黑刀一边示意我跟着他向城内走，一边对国风
说。
    "黑刀大人走好。"国风在我们背后非常恭敬的说。
    "嘻嘻，好像很尊敬你啊。"
    黑刀只是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城门内，一位戎装的少年向黑刀行了个礼，就一言不发的带头向里面走去。想必就
是国风说的和队长了。
    吊桥在我们身后又慢慢的升了起来。
    飘香城内漆黑一片，人声绝少，只能听到巡街士兵的脚步声，见面的口令声，以及
盔甲刀枪的摩擦声。战争！我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和队长带着我们，穿过几条大道，对了几次口令，终于来到了一座堡垒一般的建筑
之前--将军府。
    "请禀报将军，黑刀大人来了。"和队长对门前的卫兵说道。
    一个卫兵返身跑向府内。我和黑刀等在门前。
    一会儿工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府门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阵风般冲了出来，
我还没有看清楚，就听到一阵豪放的大笑，黑刀瘦小的身躯已经被那团黑影抱在怀里晃
个不停。
    "好兄弟，你好长时间不来看哥哥了！你现在怎么样？怎么好像又瘦了？天天忙什
么呢？也不给个哥哥消息！"
    看着黑刀努力挣扎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了和敌人对决时候的勇猛，反而显得非常弱
小和可怜，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黑刀好不容易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说："熄火，熄火，别闹了，我带了一个朋
友来，人家在笑你呢。"
    "什么朋友？笑话我还是朋友？"高大的熄火不满的转过头来，"谁在笑我啊？"
    "我在笑而已，不是笑话你啊。"我忍住笑对他说。
    "笑？笑笑笑笑--吧，没没没有--关关关系。"熄火扭过头去冲黑刀吼，"你不知道
我不能跟女人说话吗？你还带个女人来？什么朋友啊？我跟你决斗！"
    黑刀敏捷的跳开，忍不住放声大笑："熄火，老毛病不能改改啊？我怕你还不成？
别在门口闹了。"
    熄火这才悻悻然说："好吧，进去收拾你。"
    我和黑刀对视了一眼，抿着嘴，忍住笑，跟着熄火走进了将军府。
    在客厅里坐定，熄火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问黑刀："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回头再仔细告诉你吧。飘香城戒备森严，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
    "哼，还不是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终于开战了。"熄火气呼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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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位黑刀的好朋友，花香之国第二大城市的领导
者，据说大名鼎鼎的熄火将军。
    熄火身材高大，比一般人大概高出一头。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鼻梁高高的，满脸坚
毅。虽然已经是夜里，但是他仍然全身戎装，腰间挂着一把巨剑。看着黑刀的时候，他眼
中流露出一种非常专注的神情。如果不是黑刀告诉我，不是我刚才亲自看到，真的很难相
信这样一条好汉居然会害羞，跟女子讲话会结巴。
    “是红发之国？”黑刀拧着眉毛问。
    “是呀，就是那些该死的红毛鬼！”熄火恼怒的说，“不宣而战，已经攻下我们的合
欢城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我向女王要求到最前线去，但是女王没有答应。哼！要是
我去了那里，一定要让这些卑鄙的红毛鬼尝尝我的巨剑的味道！”
    “合欢城已经陷落了？我不过离开流花城百十天，怎么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黑刀的诧异在声音中流露无遗。“那合欢城的守将呢？洗云不是很精明的吗？怎么会发
生这种事情呢？”
    “就是红毛鬼太狡猾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女王签字的护照，洗云又恰好接到
命令到流花城晋见女王，所以很顺利的就让他们混进了合欢城，守城的士兵都没有明白是
怎么回事就缴械了。”熄火的愤慨和不屑非常明显的写在脸上。“红毛鬼根本就不可能光
明磊落的和我们对仗，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总是暗算我们的黑刀，没有一次成功。还不断
骚扰我们的边境，也不曾占到什么便宜。这次偷袭一定是预谋已久了。合欢城是红发之国
通往我们国内的必经之路，没有想到就这样轻易的被红毛鬼骗到手了！”熄火说着说着，
不禁站了起来，挥动着比别人大一倍的大拳头，狠狠在身边的桌子上擂了一拳。可怜的桌
子嗑嚓一声，一下子就穿了个大洞，木屑横飞。
    卫兵立刻从大厅门口跑了进来，向熄火行了个礼：“将军！有什么事？”
    “没事，让人来修修桌子，这桌子也忒不结实了。”熄火挥挥手，示意卫兵出去。

    黑刀笑着说：“熄火大哥，你的火爆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再结实的桌子也经不
起你这一下。”
    “呵呵，兄弟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脾气。发过了就好了，没有吓着你这位朋友吧
？”熄火看着黑刀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会吧，这个应该还吓不倒她吧。”黑刀这样说，大概是因为看到我一脸的好笑吧
。“那么现在战况如何了？”
    “洗云非常生气，坚决要求要亲自夺回合欢城。女王已经派他带着部队到前线去了。
我向女王要求到前线去，却被女王拒绝了。唉，不过女王说的也很对，飘香城是山区通往
流花城的咽喉要道，也不能没有人镇守。我只好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啦。”
    “哦，说起来，我们昨天晚上在山中还遇到十几个打扮成红发之国武士的家伙，不过
发现可能是假货啊。大部分是雇佣兵，领头的那个看起来倒象个贵族。”
    “啊？那些家伙在山里？”熄火刚刚坐下来，听到黑刀的话，马上又站了起来。“我
们这里就在搜查他们呢。”
    “他们干什么了？”
    “帽子底下露出来红头发，当然引人注目了。而且刚刚得知红毛鬼侵入了合欢城，所
以立即就有人检举了。不过，他们溜的很快。等卫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了。吸取
合欢城的教训，这几天全城戒严，严格检查过往行人，不能再让他们混过去。”
    “哦，那些人昨天晚上围攻袭击我们，然后就逃了。想逃出去，除非翻山进入雪原之
国，否则要出去就只有经由飘香城。”黑刀沉思着，“不过这些人的身份真值得怀疑。熄
火大哥你注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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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的车厢中，黑刀一言不发，满脸严肃。这是我认识他几天以来很难得看到的
样子。平时的黑刀腼腆斯文，作战的黑刀勇猛无畏，可是一言不发的黑刀，就象一块冰冷
的岩石，又或者一艘在海底沉没了几千年的旧船。海浪在他头顶呼啸而过，也丝毫不能改
变他的冷漠。
    我很想直截了当的问问黑刀：你在想什么？可是，毕竟刚刚认识不到四五天，而且这
也是他的私事——所以我就只好频频把头伸出车窗外面，品味大平原美丽的暮春景色了。

    暮春的平原，芳草萋萋，平林如织，蝶舞莺飞。稻田里，处处可见辛勤劳作的农人。
大路上，时时看到来去匆匆的商旅。看来合欢城的陷落还没有在已经习惯了和平安定生活
的花香之国国民心中引起惊慌。
    可是我总觉得此次开战大不简单。多少年来，红发之国野心不死，却一直隐忍不发，
是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次居然这么大胆妄为，是不是有恃无恐？隐隐约约的，我总觉
得事情背后有些文章。
    黑刀是在为这个沉思吗？
    结束三天的马车之旅后，我们换乘官船顺流而下，向流花城进发。
    流花河河面最宽的地方大概有数十里，而最窄的则不到两里。平静的河水，仿佛也在
诉说花香之国的宁静幽谧。如果不是黑刀和熄火告诉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合欢城
正在进行着异常残酷的战争。
    顺流而下，两岸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渔歌唱和，桨橹声声，更是倍增情趣。大好河
山，如此多娇，怎么能够经受战火的焚烧？我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尽自己的
最大能力，为了这美丽的春天，为了这清澈的河水，为了这幽幽的花香！
    即将离舟登岸的时候，黑刀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脸上的冰霜开始融化，多少天来难得
一见的微笑开始出现。他主动走上甲板，站在我的身边，指着前方模模糊糊的城池说：“
那就是流花城了。”我诧异地看着他，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为什么这样看我啊？难道
我的多长了一个鼻子不成？”看来，黑刀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嗳。
    我挤了挤眼：“心情这么好啊？是不是流花城里有人等你啊？”
    “嘿嘿，乱说什么！”黑刀笑嘻嘻的，“不过，女王和大祭司一定等得很心急。”他
歪着头看看我，“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你是个女子，和大哥高大威猛的形象差别那么
大，可是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就是大哥啊。”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那你现在是不把我当大哥了？难道你对大哥讲话都这么嬉皮
笑脸的？”
    “有点怪怪的。总是有点怪怪的。把你当大哥？”黑刀挠着头，非常坦白的回答，“
有时候感觉你是，可是现在不觉得。”
    “不过，我自己也有点怪怪的感觉。虽然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嗯，我
也说不明白怎么个不同法。但是，突然你告诉我，我前世是那么了不起的人，这一生还要
去继续做了不起的事情，我真的有点害怕啊。你知道么？”我皱着眉头，望着船舷两侧翻
滚不息的白浪。“万一我不是呢？万一我前世是，可是今生不能象前世那么杰出呢？”我
低低的说。
    “衣衣，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胆怯了？”黑刀鼓励我，“不会错的
，你就是大哥的转世！黑刀告诉我的，不会错。”
    “然后呢？大祭司能够做什么？如果他让我杀死你呢？难道我就要亲手来杀死你吗？
”这个问题路哥曾经问过，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在前世，我是不是
会非常果断地出刀？也许吧。但是我没有关于前世的记忆。我只知道今生，知道如果让我
来杀死黑刀，我下不了手。
    “大祭司会有办法的。”黑刀安慰的说，“不要想那么多。”
    船慢慢的靠岸，跟在黑刀的身后，我竟然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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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刀压低帽檐，一身褴褛，象个流浪汉一样慢慢随人流步入流花城。
    我则穿着一直以来的村姑服装，跟在黑刀身后。
    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低调的进入流花城。但我没有选择，只有跟着黑刀一途。
    “去神庙。”
    他只是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三个字。
    其实不用他说，当我看到神庙的时候，我也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
    因为神庙的气氛不是一般建筑物能够媲美的。
    神庙的巍峨即使在瑰丽四溢的流花城中也是那么突出。
    跟着黑刀迈入神庙的大殿，在烛光的摇曳中，看到的是一个高挑的背影。她裹着一袭
白袍，花白的头发用一根长长的发簪盘起。
    “大祭司。”黑刀轻声说。
    她转过头，我立刻感到她的目光扫过来，仿佛她的目光是有形之物。和她光滑白皙的
皮肤相比，她的眼睛简直睿智得过分。如果说她的皮肤是十八岁的，头发是五十岁的，那
么她的眼睛就是两百岁的……
    “请坐。”她的声音甜美干练。
    也许我的诧异太过明显，她微笑着对我说：“想知道我的年龄对不对？”我觉得脸一
下子就烧起来了，只好抿着嘴向她点点头。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流花城刚刚建立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奉
护持神的指示，我建立了这座神庙，成为了一个永生的祭司。这是神许给我的。”她微微
笑着，坐在我和黑刀的对面。
    黑刀向她点了点头：“按照您的预言，我在山区找到了衣衣。”
    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根据我个人的感觉，黑刀大人你找对了。”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黑刀急促的问。
    “你走的这些天我一直向神祈祷。神的回答是：回来的黑刀将是黑刀主人中最伟大的
一任。”她满脸虔诚的合着双眼道，“神会解决这个问题。请在三天之后的午时，净身沐
浴来到神庙，我将会请神降临。”
    黑刀点了点头：“感谢大祭司。那么我们就在三天之后再来吧。”
    “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可以在这里多坐一会儿，谈谈你这次的旅程。我很有兴趣。”

    “不了，大祭司。在出发寻找大哥的时候，女王就曾经叮嘱过我，回来要尽快通知她
。我首先来到神庙，是有点担心您没有办法解决。既然现在您已经找到了办法，我还是应
该尽快带衣衣进宫，免得女王陛下担心。”说着，黑刀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们啦。有空的时候过来坐坐。”她完美的笑容中竟然仿佛有
些寂寞和空洞一闪而逝。
    刚刚走出神庙的大门，两个大汉已经靠上前来。黑刀警惕的抬起头，却突然笑道：“
你们来的好快啊。”
    “是呀。你们两个虽然是打扮成百姓的样子进了城，可是女王照样还是知道了。”一
个大汉拍着黑刀的肩膀，低低的说。
    “还不是你的功劳吗？你的情报网效率还行啊。”黑刀擂了对方一拳，“没有白拿女
王陛下的俸禄。”
    “嘿嘿，本来你们进来就发现了。但是女王说你既然要到神庙来，就等你出来再通知
你吧。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女王陛下惦记着呢。”大汉搂着黑刀的肩膀走在前面。
    “那也不用你堂堂的内侍卫长亲自来吧？派个跑腿的就可以啦。”
    “还是自己来吧，您是堂堂的黑刀大人呢。”两个人笑扭成一团。
    这是谁啊？好象跟黑刀很熟悉的样子。
    我禁不住问身边的大汉。
    “那是我们王宫的内侍卫长，黑刀大人的好朋友，女王陛下最信任最忠心的下属——
——————旺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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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四合，合欢城的影子笼罩在空旷的原野上，竟是如此诡异。
    暮春的风，竟然充满了金秋的肃煞之气。
    蝴蝶和花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戎装和武器。
    洗云站在帐篷前，若有所思。
    眼前的合欢城，是他的最爱。生于斯，长于斯，镇守自己的家乡已经十年，没有想到
一朝居然回来攻打她。是拯救，还是毁灭？有时候，他真说不清楚。
    合欢城是自己苦心经营十年的家，易守难攻。矗立在两国交界，它一直是抵挡红发鬼
的坚固堡垒。即使是自己，也很难轻易攻克。如果不是大意中了红发鬼的奸计，再给他们
十年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够踏进合欢城半步。洗云的眉头紧紧皱着，望着似乎有点陌生的
合欢城，陷入了沉思。
    合欢城城头的旗帜红得如此凄烈。简直比即将落到地平线的夕阳更接近血的颜色。

    在城头来回巡逻的士兵的红发更加刺眼。
    红发鬼当然不会满足于仅仅一座合欢城。合欢城并没有什么富饶的资源，她最大的价
值就是，作为扼住红发之国通往花香之国的咽喉之手，占据这里之后，花香之国一望无际
的富饶平原就几乎没有遮挡的呈现在了眼前。红发鬼的目标是整个花香之国。他们既然了
解合欢城的价值，当然就应该预料到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的进入大平原的。在这里苦
苦相持的话，对谁有好处呢？
    合欢城内的粮食存储并不多，去年的余粮即将耗尽，今年的新粮还不成熟。以红发国
的国力，恐怕也不可能将国内本来就紧张的粮食全数运到前线来供应军队。新粮就在城外
，已被重兵看守。哼，看谁耐不住性子，首先出击！
    根据洗云的计算，城中的粮食顶多再支持一个月。也就是说，红发鬼很快就要面临断
粮的危险。也就是说，除非从后方运来粮食，否则他们就一定要出城决战了。
    昨晚的会议上，洗云已经将计划和分工一一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着敌人出动了。

    稻子即将成熟。即使是不缺乏粮食，红发鬼也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来收获吧。洗
云的嘴角现出一丝微笑。
    这几天城中的红发鬼和他们国内频频有所联络，看来战斗即将开始。
    洗云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合欢城，永远不会失去！他暗暗发誓。

haahharen

合欢城的城门轰然打开，红发国的军队涌了出来。
    花香国的军队早有准备，立刻迎了上去。
    洗云骑在马上，举着大刀，大声喊着，冲到了敌人的阵伍中。身后的士兵紧紧跟随，
整个队伍呈尖刀形冲入了红发军队中。
    洗云的刀是一把很实用的厚背大砍刀，在大混战中非常合适。每一刀落下，敌人的鲜
血都是最好的注脚。砍瓜切菜一般，洗云一路领先，耳边的惨叫声似乎都那么遥远而且微
不足道。
    “当！”一支长矛架住了洗云的刀，洗云猛然抬头，对方也正端坐马上，锐利的目光
在空中遭遇！红披风，长长的红发用白巾扎起，瘦削有力的身形，目光炯炯，看来这是敌
方的将领了。洗云哼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大刀带着风声，劈向对方。
    对方的长矛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将大刀荡了开来。洗云知道遇到了劲敌，他大吼一
声，抖擞精神，双腿一夹，座骑很有灵性的踏了一步，绕到了敌人的侧面，大刀幻化出十
几条光影，笼向敌人的头部！
    敌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这么快速，但是，诧异只是在他脸上一闪而逝。长矛的
尾部立刻象一条灵蛇一样弹跳起来，当当当……十几声急促的金铁交击声响过，两个人的
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洗云知道，就马战而言，对方的长矛比自己的大刀具有优势，何况对方的反应和武技
都不在自己之下，如果平时相遇，自己的胜算不大。但是，自从失去了合欢城后，那种浓
浓的耻辱感使得自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一死能够洗去自己心头深深铭刻的耻
辱，那么死亡便是比什么都美好的事情，马革裹尸是一名战士最光荣的结局。
    咬着牙，洗云不退反进，两马交错的时候，面对对方刺向自己前胸的长矛，他只是侧
了一下身，没有躲避，反而将身躯探向对方，似乎对于刺进自己身体的长矛毫无感觉，大
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切进了对方的喉咙……
    对方摇晃着坠落马下的时候，脸上的不可思议使得洗云狞笑了一声。是的，他觉得自
己在狞笑，不仅对敌人，而且对自己。从军十余年，从来没有感觉死亡如此贴近，而自己
的肉体和生命也如此渺小。
    看到自己的将领战败而亡，原本骁勇的红发士兵显然军心大乱。
    正在此时，更看到两侧出现了两队花香国援军，红发军队开始向合欢城逃回。
    然而，合欢城的城门紧闭，连红发残军也被拒之门外。
    残军们开始祈求，继之咒骂。城楼上没有一点动静。
    不知道谁第一个喊出的“投降”，两三千败军全部放下了武器，喊了起来：“我们投
降！”
    洗云真的不想受降，打心底厌恶这些红发鬼的他恨不得杀光所有败军。可是，他知道
这是不可以的，困兽犹斗，不能不给他们退路。而且城中的情况也需要向他们了解。他叹
了口气。
    左翼首领老虎和右翼首领蓝梦舟一起叫了起来：“将军！”
    呵呵，不就是一支长矛吗？洗云微笑着，这算什么呢，和死亡相比差远了。
    “老虎，你那边怎么样？”看着部下担心的表情，洗云毫不在乎的问。
    “报告将军，按照您的布置，我们在城外埋伏，敌军果然分了精兵去抢割稻子。按您
的叮嘱，我们等到敌军割完稻子之后，准备运送之时，才发起进攻，左右夹击，打了敌人
一个措手不及。敌军几乎全军覆没。具体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老虎一直紧张的盯着洗
云的伤口，“将军，您需要马上疗伤！”
    “没有关系。”洗云故作轻松的笑着，“我很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栽到了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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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在中军帐中守候着昏迷的洗云。
    蓝梦舟在指挥文书拟写战报。
    两个人的目光不时交汇，无言却写满了担忧。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将军的心事了。将军平时严肃寡言，平易近人，但是骨子里是一
个非常高傲的人，合欢城的陷落被他视为毕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在将军主动请缨收复合欢城的时候，他们就感到将军平静的脸上写着一种决绝。那是
一种冰冷的决绝。商量作战计划的时候，将军执意要带兵吸引红发国的主力，命令他们两
个负责伏击对方抢粮部队。当时他们就怕将军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没有想到，将军会采用
这样一种接近自杀的方式来取得胜利。也许将军认为，只有鲜血乃至死亡才能洗刷耻辱。

    已经派人快马回飘香城禀报战况了。看来将军的伤势很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痊愈
的。
    而城中的敌人也受了重创，实力大损。说起来，他们只是派人来替己方收割了一次稻
子而已。据说，战死在将军刀下的就是城中军队的首领，而不开城门继续顽抗的则是副将
。无论如何，敌方实力已不足以出城抢粮，只能龟缩城中，等候援军。可我方也无力攻入
合欢城。
    形成这样一个僵持的局面，对红发国而言一定也是很不愿意看到的吧。
    **               **                    **                        **
    仲夏，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洒到林中的小路上，整个空间都仿佛一块透明的碧玉。

    马蹄声远远响起，两匹骏马驰来。
    前面的马上坐着一条黑黑的大汉，络腮胡子茂密的遮住了他半张脸孔。后面的骑士却
是一位少女，个子小小的，一身白衣。
    他们急速冲过树林，来到驻扎在合欢城外的花香之国军队的大营前。
    “来人下马！”营前的巡逻队立刻迎了上来，在一射之地外停下，个个剑拔弩张。为
首的队长模样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大汉跳下马来，拱了拱手：“麻烦通报一下，就说黑刀大人和王宫内侍卫长旺财前来
拜见熄火将军。”
    巡逻队的士兵立刻满面惊喜，队长飞奔入内。
    不大的功夫，辕门大开，熄火大声叫着：“黑刀兄弟你来啦？！”伸着双臂找了一圈
，他的目光落在旺财身上，“旺财大人，黑刀在哪里？”
    旺财身边的白衣少女轻轻开口了：“熄火将军，我就是黑刀。”
    熄火的嘴巴和眼睛都变成了圆的。
    “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白衣少女看着熄火，熄火挠挠头，转身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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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是我？似乎只是沉睡了一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已经变了模样。往事
象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波涛汹涌，曾经的悲欢离合原来都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曾经以
为已经完全遗忘的一切都卷土重来……
    我记起路哥，记起他熟悉的眼神。我想起花猫，想起她淡淡的微笑。千千万万年的纠
缠和爱恨，原来还是不能忘却。
    同时想起这两个人，真的很奇怪，但是也很自然，他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世界。就在那
一刻，我清晰的知道，我既是衣衣，又是黑刀，衣衣和黑刀都是我。
    我以为我能够摆脱宿命的安排，只要我舍得下这幅臭皮囊。我以为重新开始的生命旅
程会和前世无关，宇宙中将不再有我的存在。现在才知道我的想法是多么大错特错，我不
可能离开的，我和这个世界原来是一个整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注定必须面对同样
的人生，同样的挑战。注定的命运是不是一种悲哀？我曾经想要逃脱，用最决绝的方式。
可是，转了一个圈子，还是要回到起点。
    郑昱的背影依然是那么笔直高挑，透着她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冰冷。无数个年头冲刷过
，她就像一块透明的美玉，益发剔透晶莹。那袭白袍，似乎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改变。然而
，在她轻盈回首的那一霎那，她脸上写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落寞……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厌
倦了这样没有尽头没有改变的生活！！！！
    “还是要回来。”长长的沉默后，她轻轻翘起嘴角，展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小昱，你说的是对的，我走不掉。永远走不掉。”那把黑色的刀静静的躺在我面前
，暗暗的黑色，竟然有种妖异的色彩。我凝视着它，岁月悠悠，我的命运一直就在它的掌
握之下。别人看来，我是刀的主人。可是，我知道，它确实是我的主人。扛着无数荣誉和
光环的我，不过是一把刀的工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值得我自豪的，那就是我似乎是它唯
一看得上的、最合乎它心意的工具。多少次轮回都不能摆脱的黑刀，看来是我无法逃避的
宿命。
    我可以不停的杀死自己，但是不能不被它再次找到和驯化。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你！”我忍不住低声问黑刀。
    黑刀没有声音。依旧在神殿通明的灯光下闪烁着。
    伸出双手，我轻轻握住刀柄，黑色的刀身慢慢泻出。
    “只要你还是你，黑刀就永远是你的。而你，永远是你。”郑昱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
动，“所以，我知道你的方法是无效的。可是，你永远不死心。”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双手握着刀柄，缓缓将黑刀举过头
顶，刀尖正对神殿穹顶正中，“护持神，请恩赐我力量吧！！”
    黑刀突然亮了起来，像一道火红的锦缎，光华流转，整个神殿被一片神秘的红光笼罩
着——闭上眼睛，感受力量之江水冲向我全身的经脉。整个身躯仿佛在不停的膨胀，膨胀
，膨胀……不知道过了多久，旋转的世界轰的一声在我脑海中爆炸开来！
    低下头来，郑昱精致的五官正仰视着我。“历代黑刀都是只有你能飞翔，也难怪你摆
脱不了它呢。”
    将恢复常色的黑刀收到背后，略拂衣袖，轻轻从半空中滑落，我微笑：“也许，我和
它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系。”
    “这次是你完全回来了。没有人能拥有你那样的微笑。”

haahharen

坐在熄火将军的面前，我脑海中一再浮现的居然是郑昱笔直高挑、无限落寞的身影。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也许并不是我，或者花猫，而是郑昱--突然之间，就有了这
个想法。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最初的我，带着黑刀一起出现在这个大陆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小子，没有谁
知道我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包括我自己。
    然而郑昱，以她大祭司的身份和慧眼，宣布了黑刀的神奇之处--原来那是护持神的
承诺和契约。
    我来到这个大陆原来肩负着这样的使命！
    曾经有很长时间，我非常兴奋和自豪，为了护持神的选择，为了自己的不同凡响。

    我是黑刀，是护持神选中保护飘香族民的！
    在战场上，在生活中，我都时时以此自勉。
    我不怕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残酷，不怕攻城后血流成河的残忍，因为我相信护持神的
选择，相信自己捍卫的是正义和永远。有人指责我好杀成性，有人指责我不择手段，我
从来不想多解释什么。我相信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自然会明白我的价值和贡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样的信念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眼前常常浮现敌人眼中
的恐惧，心里无法忘却死者的惨叫和生者的哀号？
    飘香国的强大，是我们努力的后果，但是强大不是唯一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大家
安乐康健的生活。飘香文明的鼎盛时期来到了，我们拥有大陆上最灿烂的文字、最美丽
的建筑、最先进的科技……然而，是什么改变了呢？
    也许改变了的是我们的心。
    大树的腐烂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即使外表依然绿意盎然，枝繁叶茂。但是，病菌已
经侵入了它伟岸的身躯。腐朽只是迟早的事情。
    第一任族长，我最好的兄弟，我宁愿为之失去生命的好兄弟，永远对人推心置腹、
值得我们大家信赖的好兄弟，在飘香国刚刚建立不到三年就早早逝去。飘香国第一任国
王，真正开始君主专制的龙行之，是更胜一筹的雄才大略的君主，是将飘香国的文明推
向整个大陆的首要功臣，但也是最刚愎自用的国王，是最野心勃勃的军人。
    血与火的代价，战友们一个个的离去，朋友们一个个的减少，我的心开始慢慢被一
种叫做厌倦的烟雾笼罩。
    我转世轮回，黑刀依然附骨随形。
    我厌世逃避，黑刀仍旧无所不在。
    我不知道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所捍卫的到底是什么。强大的文明，以武力为后
盾，向整个大陆推进，不管别的种族是否情愿接受，这种做法到底是对是错？总是觉得，
无论这种文明是否先进，是否优秀，是否真的是别人所需要的，我们都没有权利代替他
人做出决定。
    飘香国的文明在第四任国君的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走向巅峰。而我的心，也在这
个时候沉入谷底。强大的国家和民族，强大到了没有人能够抵抗它的吸引。但同时，这
个国家和民族的内部却正在慢慢分裂，慢慢腐朽。等到有一天，像一个大雪球，越滚越
大的国家突然爆裂，所有被吸引过来的小小石头都将也同时变成粉碎。
    终于，第一次大陆战争爆发了，亲兄弟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想起他们幼年跟随
我习武的模样，我再一次感受到人生的无常。庞大的飘香帝国分崩离析，整个大陆被战
火焚烧成一片废墟。心灰意冷，我曾经遁迹山林，仍旧是郑昱，苦口婆心劝我重新出世，
为大陆的和平尽自己的一份能力。
    黑刀的种种威名，固然有我的功劳，但是郑昱的帮助和支持也决不可少。很多人崇
拜她，只是因为她大祭司的尊崇身份。其实，作为一个几乎长生不老的神级人物，郑昱
一贯非常低调。可是我知道，她的智慧和眼光，放眼整个大陆，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比得
上。
    然而，这样一个智慧与美貌兼具的女子，在瑰丽的神庙中，要度过自己漫长的一生
。想起来，真是一桩很残忍的事情。她眼中那浓浓的落寞，谁有能为她抹去？
    象我，经历了生生世世的轮回，犹自不免一份厌倦，如她，就更加不可排解了吧。

haahharen

这次出行，选择了一袭白袍，说不清楚是不是有几分是因为郑昱。只是总有那么一个
孤单的高挑背影，时时在我眼前萦绕不去。
    反反复复，飘香国兴衰循环，飘香文明一直是大陆上最先进的文明。看惯了这么多的
世事纷争，郑昱不老的容颜下一定也有一颗沧桑的心吧。青丝变成白发，岁月的痕迹不仅
仅写在心上。
    而我，千年的逃避。仍旧不能离开。命运之手，竟然如此的有力。想抗拒，却无从做
起。
    直到我看见了花猫，那个狡黠慧美的女子。初来大陆的雄心重新燃起，我又是一个男
人了，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我焕发了青春。
    只是我知道，我不可能永远拥有她，我和郑昱一样，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从我们
身边走过……不敢去爱，怕以后的千万载岁月中，生命充斥的都是心碎的回忆。一个人孤
独地品味曾经的美丽，想想都会心酸不已。
    她走了，嫁给了秋水王子十二郎。那天，我拒绝了国王的提议，没有出席他们的婚礼
。
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心碎终究不可避免。从那天起，我知道了这种感觉。那种蚀骨的痛楚
，令我终生难忘。原来，失去了爱情，我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我想一去不回。
    然而摆脱不了宿命的捉弄，我还是要回来。
    一次一次看着自己的心碎裂，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描述不出。没有谁能了解我的感受
，除了郑昱。
    然而，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向对方诉说过心中的苦乐。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内向，
不愿意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角落展示出来。偶尔的目光交流，或者三言两语，已经足够让
我们了解对方的感觉，因为我们的经历和命运是相似的。
    经过了多次的战火洗礼，飘香文明终于变得兼容并包，不过大陆的平衡是需要国力来
维持的。我知道，事实就是这样。你不去打别人的主意，不等于别人就相信你是安全的。
这就是现实。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是唯一的道理。
    无论如何，飘香国都是我最关心的，我关心她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yuenan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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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ahharen

不太清楚，见谅，谢谢……

o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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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当代网络小说的味道~武侠味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