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鹿鼎记群芳谱之《宫花寂寞红——蕊初》（作者：周柒）

天外草

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顾况《宫词》   

谈起蕊初这个名字，可能大多数人会觉得似曾相识，却记忆模糊。第五回《金戈运启驱除会　玉匣书留想象间》中，韦小宝因为缉拿鳌拜有功，同皇帝前去觐见太后，当日太后得到了两部《四十二章经》，心中正是十分欢喜，“向着身边一个小宫女道：‘蕊初，你带小桂子到后边屋里，拿些蜜饯果子，赏给他吃。’那名叫蕊初的小宫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容貌秀丽，微笑应道：‘是！’”。   

可以这样说，韦小宝进入宫廷后，书中描写的基调偏于一种晦暗、阴森。宫廷的肃穆与阴谋，宫廷的庄严与肮脏，宫廷的道貌岸然与暗藏污垢，在短短的几回中便以暴露无疑。这里的人明争暗斗，这里的事情暗藏玄机，在韦小宝东张西望的观察这间富丽堂皇的“大院子”时，我们也随着韦小宝独特的眼光重新审视了一回皇宫。一个小皇帝可以与一个妓院长大的孩子结为知己，尊贵无比的太后居然养汉子，众多嫔妃皇子死于权力争斗，在“康乾盛世”的背后依然是高级官员大笔的贪污，官场中盛行了几千年阿谀奉承、内外勾结照演不误。韦小宝犹如拉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让我们在其中看到了太多的不幸，疾病、疯癫、灾难、罪恶、嫉妒、奸淫、偷窃、贪婪等等。这些不幸犹如乌云笼罩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久久不散。即便盒里剩下的那份希望，也只是留在手中的空洞幻影。   

宫女蕊初却像是偶然流入这灰色背景中的一眼清泉，给我们以暂时的安谧。“蕊初”这个名字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是“嫩蕊初绽”的意思。有诗云：“我自花海浮上来，山顶洋槐蕊初黄”，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也可以暂时把她当作太后厢房里的那只糕饼盒子，充饥无益，却可当做闲暇舒适的一道下午茶，眯起眼睛享受难得的懒散时光。“蕊初打开一具纱橱，橱中放着几十种糕饼糖果，笑道：‘你叫小桂子，先吃些桂花松子糖罢。’说着取出一盒松子糖来，松子香和桂花香混在一起，闻着极是受用。”这个细小的举动，出卖了蕊初的天真与细腻。如不是天真，又怎会直呼皇上身边的红人作“小桂子”？鞍前马后的伺候“桂公公”才是做宫女的本分。如不是细腻，只消将千层糕小烧麦豌豆黄肉末烧饼一股脑的塞给受赏赐的小太监，又何必去寻思想他姓甚名谁？又何必应情应景的拿出一盒子“桂花松子糖”来？她的这番心意果然没给韦小宝辜负了，“韦小宝笑道：‘姊姊也吃些。’蕊初道：‘太后赏给你吃的，又没赏给我吃，咱们做奴才的怎能偷吃？’韦小宝笑道：‘悄悄吃些，又没人瞧见，打什么紧？’蕊初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吃。’。这么一来二去的，韦小宝与小宫女蕊初定下一个约会：“今晚三更，在花园的亭子里等你”。看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嘴上骂到“韦小宝这个小流氓”，心中却又忍不住隐隐滋生出一份想往。   

不凑巧得很。这天晚上，海老公发难了。一番争斗后，海老公发掌，韦小宝险些丧命。这小滑头可真是个多情种子，性命丢了大半条，却还念念不忘“那小宫还巴巴的在等我”。 自古以来多是人叹“悔多情”，却不想这次老天给了韦小宝一个头等奖，也算奖励他的“多情”。正是因为这次夜会小宫女，韦小宝才得知了太后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这个秘密是韦小宝获得的第一个筹码，并且在以后的赌博中越滚越大，犹如敞开了一扇通往胜利的大门。在蕊初身上，我们也可以初步的判定出韦小宝的男性魅力，“韦小宝一鼓作气的走来，身上的疼痛倒也可以耐得，给蕊初这么一问，只觉得全身筋骨无处不痛，忍不住哼了一声。蕊初拉住他手，低声问：‘摔痛了哪里？’”。这一句问的可谓是十足关切，并且还拉了手，想必在纪律严明的后宫，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进行到了最大限度。之后海老公到来，胁迫蕊初去见太后，蕊初更是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侧头向韦小宝瞧了一眼，脸上神色示意他快走，自己决不供他出来”，也算是情深意重了。海老公和太后展开了一场情势严峻的对话，蕊初被海老公一指点倒，韦小宝在得知蕊初并未死亡的情况下，居然“内心深处，隐隐又有点失望，海老公不杀这小宫女，自己的处境就不算十分有利”，让人忍不住替蕊初骂一句“这狠心短命的小鬼”。这个瞬间也将韦小宝的自私暴露无疑，只要是最自己有利，那么随时可以牺牲他人。即便这个人在几分钟前还与他互诉衷肠。

蕊初再次出场，是在第十五回《关心风雨经联榻　轻命江山博壮游》，韦小宝将太后的恶行告知康熙，二人夜探慈宁宫。“太后房中烛火未熄，忽明忽暗映著窗纸。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个宫女的声音道：‘太后，缝好了。’太后‘嗯’了一声，说道：‘把这宫女…宫女的死尸，装…装在被袋里。”那宫女道：“是。那太监的死尸呢？”太后怒道：“我只叫你装那宫女，你…你又管什么太监？”那宫女忙道：“是！”接著便听到物件在地下拖动之声。”太后指示蕊初将装着邓炳春的布袋子推进荷花塘，之后又循循善诱：“‘这里本来有两具尸首，怎么另一具不见了？明天有人问起，你怎么说？’蕊初道：‘奴才…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太后道：‘你在这里服侍我，怎会什么也不知道？’蕊初道：‘是，是！’太后怒道：‘什么『是，是』？’蕊初颤声道：‘奴才见到那死了的宫女站起身来，原来她只是受伤，并没有死。她慢慢的…慢慢的走出去。那时候…那时候太后正在安睡，奴才不敢惊动太后，眼见那宫女走出了慈宁宫，不知道…不知道到哪里去啦。’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样，阿弥陀佛，她没死，自己走了，那倒好得很。’蕊初道：‘正是，谢天谢地，原来她没死。’”。看到这里，心里蓦地觉着不痛快。太后的那句“阿弥陀佛”固然叹的绝，蕊初那番谎话虽然编得吞吞吐吐，却也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书中描写蕊初大概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清朝初期时宫女的入宫颇为严格，13岁到17岁的女子可以参加选秀，但必须是旗人，因为要保持皇室血统的纯洁性——宫女也是大有可能被临幸的。正因为这种可能，封建制度王朝的后宫中，才一直不乏野心勃勃的宫女，企图借助皇帝这条登云梯，一步登天。《鹿鼎记》中也提到过：“在宫中这些年来，见到的宫女不是蠢笨胡涂，便是妖媚小气，天天只盼望如何能得皇帝临幸，从宫女升为嫔妃。”可见争得皇帝的注意并得到“恩泽”是一个宫女一生的奋斗目标。蕊初十三、四的年龄刚刚进宫，如此快的时间内从那个天真可爱的“桂花松子糖”转变成如今虚妄应酬的小宫女，想必一定是吃过了不少苦头。不知她是否想过与身边的宫女们一起朝着嫔妃的目标而努力，但无论她努力或者不努力，结局都是一个，沦为后宫无数牵线木偶中的一个，如果说不同只是过程的不同，或者一辈子兢兢业业，最后成那古行宫的一名“白发宫女”；再不然就是成为皇帝一时的新宠，最终逃不过“旧爱”的命运。蕊初终于还是融合在灰暗的宫廷背景中，曾经在她身上的天真与无忌已经不在，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惶恐和虚伪。  

蕊初自此在《鹿鼎记》中失去了踪迹，细观《鹿鼎记》后四十回，遍寻不见芳踪，不禁黯然。蕊初去了哪里？  

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经死亡。为什么这样说？最后一次蕊初的出现，是伴随着太后的一个阴谋，太后宫中出现秃头男子，这事放在后宫中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以太后缜密的心思和狠毒的性格，怎会放了这个小宫女？怎会由着这么大的一个危机潜伏在身边？蕊初不死，她于心何安？红人小桂子得知她的秘密，她都要多次犯险前去追杀，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真是没有不杀她的理由。可怜了蕊初，即便她的那番谎话编得十足“阿弥陀佛”，这位太后还是不肯饶过她的性命，造一次七级浮屠。  

蕊初，本是一个欣然的名字，却落得这般下场。难道金老取着“蕊初”的本意，竟是“花蕊初谢”？越想越是神伤，“新沾风露蕊初黄，犹欠天磨一季霜”，本来就是带着“春瘦秋愁”的意思，至于“初绽”云云，原来只不过是笔者的一厢情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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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天外草 于 2008-7-24 13:04 编辑 ]

好运猪

凌兄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就这两句…………我汗！
对于蕊初我没什么深思……主要是他是配角吧，但是我一度以为她会是韦小宝老婆的，这样的想法就像初次见到木婉清和段誉的相逢……所以遗憾……也许是出色的人太过多，所以最终竟没有蕊初MM的一席………但，她毕竟是个善良的人……深宫寂寞也许没怎么从我的眼中看出来，但那丝黑暗中的善良，是有目共睹……

[发帖际遇]: 好运猪冒充青木堂主向反清份子征收活动经费，结果：非法融资被收监，交纳保释银两50.

凌天傲

汗，因为每篇都很长沙发不想给别人，所以就这2句了~

[发帖际遇]: 凌天傲在福州找到唐诗三百首一本，当成辟邪剑谱送给左冷蝉，得到打赏银两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