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献礼——《刀茹血》

血翼

一

  
    仲夏黄昏，雨后空灵。
    这是一片繁密郁盛的翠色竹海，高耸的竹竿在雨后斜阳的掩映下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余晖，竹节上密布的碧色竹叶也因为骤雨的洗礼而愈发显得葱翠，滴滴通透如珠的雨露顺着光整的叶面慢慢滑下，于尖梢处猛然垂落，溅碎在林间坑凹不平的泥地上，积蓄成许多深浅不一的水洼。
    晚风拂过，竹浪涌动。四下“沙沙”作响，伴着雨滴溅落水洼之声，构成一派安谧详和景象。
    然而，细辩之下……在这彷若天籁的自然乐章之中，却是夹着一丝极不融洽音调……垂死的喘息。
    竹林深处，一名满身血污的黑衣男子，正拄着一柄同样斑布血迹的长刀，艰难的向前迈步。却见那男子腹部偏侧挂着一道骇人创伤，渗透开来的血水已将周围黑布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紫色。伤口仍不时的往外涌血，惨烈的殷红溅落在水洼中，立即绽起一朵淡淡的血花……
    却见这男子虽重伤垂死、气喘如牛，消瘦的面庞亦毫无血色，但目中却无丝毫惧意。相反，那幽深的瞳中透着极为凛厉的凶光戾芒，眼神中分明夹着无比深重的不甘与愤闷！
    “不…我不能……就、就这么死了…我要…咳……”
    那男子终究不堪重负，仰首喷出一口血雾，双腿一瘫，扑倒在林间泥地上，顿时昏厥过去。
    此时，一抹青色的身影从密竹间闪了出来，负手迈向瘫倒在地的黑衣男子。在其身前呆立片刻，蓦地俯下身去，将那黑衣男子的左臂搭在肩上，扶起身来，往竹林深处蹒跚迈去……
     
            

二

    竹海一方，林间小筑。
    这是一方不大的庭院，如孤舟般点缀在竹海深处。由木篱围起的院内有致地堆叠着柴垛，院落后方筑着一座毫不出奇的简陋木屋。乍看之下，这庭院似是一座寻常农舍。
    屋内，一名青衣老者正在一排木架前劳作，但见这老者面色和缓，目光安详，须发灰白，双手在一列药罐间挑拣，不时将两种药剂调和为一，继而又在挑拣下一配药……俨然一幅救死扶伤的医者气度。
    老者身后的竹榻上，正仰卧着一名黑衣男子。却见这男子腰腹部正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绷布，但本是黄白色的绷布此刻却被浸染成暗红色，相较男子那白若霜雪的削瘦面庞而显得分外晃眼。
    奇的是，这黑衣男子虽昏厥不醒，看似毫无知觉，但右手却紧紧握住一柄凝满紫红色血污的长刀，握力之大，甚至于连其右手各个骨节都微微泛白。衬着刀锋闪着血光的寒芒，这景象端的是说不出诡异怪诞。
    片刻，青衣老者转过身来，掌中端着一只白瓷药盅，缓步走到榻前，蹲下身来，将那盅内碧青色的药膏慢慢涂沫在男子腰腹伤处。
    蓦地，那男子竟苏醒过来，双目微睁，口中低声呻咽，身体亦微作动弹。
    老者见状，依旧面不改色，口中淡淡道：“忍住，莫要动弹。”
    男子端的是重伤在身，听罢也就默自允从，闭目沉息。
    不消片刻，老者便站起身来，道：“好了。”
    男子睁开疲目，凝望老者半晌，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谁？”
    老者沉吟道：“老朽虽居山野，孤陋寡闻。但天下第一杀手“魅影刀·血衣人”的名头却还是听过的。”
    老者说罢，顾自转身，背对男子走向药柜。
    男子接口道：“你既已知道，却为何还要施救于我？”
    老者背对男子道：“老朽身为医者，而救死扶伤本就为医者天责。焉有见死不救之理？”
    男子冷笑道：“哼…好一个救死扶伤。天下人士都恨不得将我这大罪大恶之人碎尸万段，你若趁此杀了我，倒或许是桩江湖义举。而你竟施救于我…你就不怕得罪天下英雄？”
    老者沉吟片刻，道：“老朽本就为一介山野村夫，岂敢觊觎江湖名利？若是因此而触罪天下英雄，老朽自当束手就范……再者，老朽先前已说过，救死扶伤为医者天责，若因屡行天责而触怒人怨，那也是天命所趋，怨不得人。”
    男子听罢，再次冷笑道：“哼……迂腐的老头，你就不怕我伤愈之后杀了你？”
    老者不答。
     
              

三

    翌日拂晓，晨熙掩映。
    黑衣男子倚着榻边的墙壁，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吞饮。老者正于几前对着一只石盅擂磨药粉。
    屋内一片沉寂。
    老者蓦地道：“那把刀对你而言似乎很是重要？”
    男子默然片刻，道：“相较于人…我更信任它。”
    老者道：“血衣人的刀…想必沾饮了许多人的鲜血吧？”
    男子道：“我只知道它永远不会沾上我的血。”
    老者道：“即便刀不会沾上你的血。但你就不怕…血衣人身上最后染上的就是自己的血？”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老者再次开口道：“你可知老朽平生最厌恶何物？”
    男子不答。
    老者接着道：“血。”
    男子冷笑道：“身为医者…厌恶血？”
    老者道：“不错。厌血并非惧血，老朽不愿见到任何人流血，若非如此，那日亦不会施救于你…而这恰好成了老朽从医的契因。”
    男子默然片刻，冷笑道：“哼…你敢说你的刀上就从没染过人血？”
    老者猛的停下手中活计，转身走到橱柜前，取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刀。
    老者手捧短刀，走到男子身前，道：“这把刀，曾沾上许多人的血，但却治好了他们的伤。它与你手中这把不同，它是为了救人而茹血，而不是为了杀人而茹血。”
    男子愕然，以冷笑回应。
     
            

四  

  
    竹涛泛金，斜阳涟滟。
    黑衣男子腰挎长刀，腰腹部创伤已然痊愈，渐欲离去。
    老者正手握短刀，于几前剁着药草，转念对男子道：“现在竟也是黄昏…算来，你从受伤到痊愈，恰好是三天时间。”
    男子于门前站住，背对老者道：“或许，我该杀了你……”
    寒芒闪现。
    老者静静走到男子背前，将短刀从男子背心致命处猛抽出来，男子立时倒地。一抹凄异的暗紫色逐渐在男子背心漫延开来。
    老者道：“救你，是为了医者天责，不愿见你流血；杀你，同样是为了医者天责，不愿见到更多人流血……所以，这把短刀虽为杀你而茹血，实则同样为救人而茹血。”
    老者蓦地蹲下身来，对视着男子瞪圆的双目，淡淡道：“血衣人平生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背影留给一个厌恶血的人。”

[发帖际遇]: 血翼买通太监进宫旅游,花费银两22.

血翼

是正在写相对独立的续作，藕断丝连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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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血翼 于 2008-7-30 17:37 编辑 ]

太玄子

呵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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