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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傲飞鹰

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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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21 | 显示全部楼层
○韩褒 赵肃(子轨) 张轨 李彦 郭彦 梁昕 皇甫璠(子诞) 辛庆
之(族子昂) 王子直 杜杲 吕思礼 徐招 檀翥 孟信 宗懔 刘璠(子祥
兄子行本) 柳遐(子庄)

韩褒,字弘业,颍川颍阳人也。祖环,魏平凉郡守、安定郡公。父演,恒州
刺史。褒少有志尚,好学而不守章句。其师怪问之,对曰:“文字之间,常奉训
诱,至于商较异同,请从所好。”师因此奇之。及长,涉猎经史,深沈有远略。
属魏室丧乱,避地夏州。时周文帝为刺史,素闻其名,待以客礼。及贺拔岳为侯
莫陈悦所害,诸将遣使迎周文。周文问以去留之计,褒曰:“此天授也,何可疑
乎!”周文纳焉。及为丞相,引为录事参军。赐姓侯吕陵氏。大统初,迁行台左
丞,赐爵三水县伯、丞相府从事中郎,出镇淅、郦。居二年,徵拜丞相府司马,
进爵为侯。
出为北雍州刺史。州带北山,多有盗贼。褒密访之,并豪右所为也,而阳不
之知。厚加礼遇,谓曰:“刺史起自书生,安知督盗?所赖卿等共分其忧耳。”
乃悉召杰黠少年素为乡里患者,置为主帅,分其地界,有盗发而不获者,以故纵
论。于是诸被署者莫不惶惧,皆首伏曰:“前盗发者,并某等为之。”所有徒侣,
皆列其姓名,或亡命隐匿者,并悉言其所在。褒乃取盗名簿藏之,因大榜州门曰:
“自知行盗者,可急来首,即除其罪。尽今月不首者,显戮其身,籍没妻子,以
赏前首者。”旬日之间,诸盗咸悉首尽。褒取名簿勘之,一无差异,并原其罪,
许以自新,由是群盗屏息。入为给事黄门侍郎,迁侍中,除都督、西凉州刺史。
羌胡之俗,轻贫弱,尚豪富。豪富之家,侵渔百姓,同于仆录。故贫者日削,豪
者益富。褒乃悉募贫人,以充兵士,优复其家,蠲免徭赋。又调富人财物以振给
之。每西城商货至,又先尽贫者市之。于是贫富渐均,户口殷实。废帝元年,为
会州刺史。后以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累迁汾州刺史。
先是,齐寇数入,人废耕桑,前后刺史,莫能防扞。褒至,适会寇来,乃不
下属县。人既不备,以故多被抄掠。齐人喜于不觉,以为州先未集兵,今还必不
能追蹑,由是益懈,不为营垒。褒已先勒精锐,伏北山中,分据险阻,邀其归路。
乘其众怠,纵伏击之,尽获其众。故事,获生口者,并送京师,褒因是奏曰:
“所获贼众,不足为多,俘而辱之,但益其忿耳。请一切放还,以德报怨。”有
诏许焉。自此抄兵颇息,迁河州总管,仍转凤州刺史。寻以年老请致事,诏许之。
天和五年,拜少保。褒历事三帝,以忠厚见知。武帝深相敬重,常以师道处之,
每入朝见,必有诏令坐,然始论政事。卒,赠泾、岐、燕三州刺史,谥曰贞。
子继伯嗣。仕隋,位终卫尉少卿。
赵肃,字庆壅,河南洛阳人也。世仕河西。及沮渠氏灭,曾祖武始归于魏,
赐爵金城侯。祖兴,中书博士。父申侯,举秀才,为后军府主簿。肃早有操行,
知名于时。孝昌中,起家殿中侍御史,累迁左将军、太中大夫。东魏天平初,除
新安郡守,秩满还洛阳。大统三年,独孤信东讨,肃率宗人为向导。授司州别驾,
监督粮储,军用不匮。周文帝闻之,谓人曰:“赵肃可谓洛阳主人也。”九年,
行华山郡事。
十三年,除廷尉少卿。明年元日,当行朝礼,非有封爵者不得预焉。肃时未
有茅土,左仆射长孙俭启周文请之,周文乃召肃谓曰:“岁初行礼,岂得使卿不
预!然何为不早言也?”于是令肃自选封名。肃曰:“河清乃太平之应,窃所愿
也。”于是封清河县子。十六年,除廷尉卿,加征东将军。肃久在理官。执心平
允,凡所处断,咸得其情。廉慎自居,不营产业,时人以此称之。十七年,进位
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赐姓乙弗氏。先是,周文命肃撰法律,肃积
思累年,遂感心疾。去职,卒于家。子轨。
轨少好学,有行检。周蔡王引为记室,以清苦闻。隋文帝受禅,为齐州别驾,
有能名。其东邻有桑,葚落其家,轨遣人悉拾还其主,戒其诸子曰:“吾非以此
求名,意者非机杼物,不愿侵人。汝等宜以为戒。”在州考绩连最。持节使者郃
阳公梁子恭上状,文帝赐以米帛甚优,令入朝。父老将送者,各挥涕曰:“别驾
在官,水火不与百姓交,是以不敢以杯酒相送。公清如水,请酌一杯水奉饯。”
轨受饮之。至京,诏与牛弘撰定律令格式。
时卫王爽为原州总管,召为司马。在道夜行,其左右马逸入田中,暴人禾。
轨驻马待明,访知禾主,酬直而去。原州人吏闻之,莫不改操。后检校硖州刺史,
甚有恩惠。转寿州总管长史。芍陂旧有五门堰,芜秽不通。轨劝课吏人,更开三
十六门,灌田五千馀顷,人赖其利。秩满归,卒于家。子弘安、弘智,并知名。
张轨,字元轨,济北临邑人也。父崇,高平令。轨少好学,志识开朗。初在
洛阳,家贫,与乐安孙树仁为莫逆之友,每易衣而出,以此见称。轨常谓所亲曰:
“秦、雍之间,必有王者。”尔朱氏败后,遂杖策入关。贺拔岳以轨为记室参军。
典机密。寻转仓曹。时谷籴踊贵,或有请贷官仓者,轨曰:“以私害公,非吾宿
志。济人之难,讵得相违?”乃卖所服衣物,籴粟以振其乏。及岳被害,周文帝
以轨为都督,从征侯莫陈悦。悦平,使于洛阳,见领军斛斯椿。椿曰:“高欢逆
谋,已传行路,人情西望,以日为年,未知宇文何如贺拔也?”轨曰:“宇文公
文足经国,武足定乱,至于高识远度,非愚管所测。椿曰:“诚如卿言,真可恃
也。”周文为行台,授轨郎中。孝武西迁,除中书舍人,封寿张县子,肃著作佐
郎,修起居注,迁给事黄门侍郎,兼吏部郎中。出为河北郡守。在郡三年,声绩
甚著,临人政术,有循吏之美。大统间言宰人者,多推尚之。入为丞相府从事中
郎,行武功郡事。章武公导出镇秦州,以轨为长史。废帝元年,进车骑大将军、
仪同三司、散骑常侍。二年,赐姓宇文氏,行南秦州事。恭帝二年,徵拜度支尚
书,复除陇右府长史。卒于位,谥曰质。轨性清素,临终之日,家无余财,唯有
书数百卷。
子肃,周明帝初为宣纳上士,转中外府记室参军、中山公训侍读。早有才名,
性颇轻猾,时人比之魏讽。卒以罪考竟终。
李彦,字彦士,梁郡下邑人也。祖光之,魏淮南郡守。父静,南青州刺史。
彦少有节操,好学慕古。孝昌中,解褐奉朝请。孝武入关,兼著作佐郎,修起居
注。大统初,除通直散骑侍郎,累迁左户郎中。十二年,省三十六曹为十二部,
改授户部郎中,封平阳县子。废帝初,拜尚书右丞,转左丞。彦在尚书十有五载,
属军国草创,庶务殷繁,留心省阁,未尝懈怠。断决如流,略无疑滞。台阁莫不
叹其公勤,服其明察。迁给事黄门侍郎,仍左丞。赐姓宇文氏。出为鄜州刺史。
六官建,改授军司马,进爵为伯。彦性谦恭,有礼节,虽居显要,于亲党之间恂
如也。轻财重义,好施爱士,时论以此称之,然素多疾,而勤于莅职,虽沈顿枕
席,犹理务不辍,遂至于卒。谥曰敬。
彦临终遗诫其子等曰:“昔人以窾木为椟,葛累为缄,下不乱泉,上不泄臭,
实吾平生之志也。但事既矫枉,恐为世士所讥。今可敛以时服,葬于硗<石脊>之地,
勿用明器、刍涂及仪卫等。尔其今哉。”朝廷嘉焉。不夺其志。
子升明嗣。少历显职。大象末,太府中大夫、仪同大将军。仕隋,终于齐州
刺史。
子仁政,长安县长。义军至,以罪诛。
郭彦,太原阳曲人也。其先从官关右,遂居冯翊。父胤,灵武令。彦少知名。
周文帝临雍州,辟为西曹书佐。累迁虞部郎中。大统十二年,初选当州首望,统
领乡兵,除帅都督。以居郎官著称,封龙门县子,进大都督。恭帝元年,除兵部
尚书,仍以本兵从柱国于谨南伐江陵。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伯。
六官建,拜户部中大夫。周孝闵帝践祚,出为澧州刺史。蛮左生梗,不营农业。
彦劝以耕稼,人皆务本,亡命之徒,咸从赋役。先是,以澧州粮储乏少,每令荆
州递送。自彦莅职,仓庾充实,无复转输之劳。齐南安城主冯显密遣使归降,其
众未之知也。柱国宇文贵令彦率兵应接。时齐人先令显率所部送粮南下,彦惧其
众不从命,乃于路邀之,显因得自拔。其众果拒战,彦纵兵奋击,并虏获之。以
南安无备,即引军掩袭,遂有其城。晋公护嘉之,进爵怀德县公。入为工部中大
夫。保定四年,晋公护东讨,彦从尉迟迥攻洛阳,迥复令彦与权景宣出汝南。及
军次豫州,使彦镇之。天和中,为陇右总管府长史。卒于官。赠小司空、宜鄜丹
三州刺史。
梁昕,字元明,安定乌氏人也。世为关中著姓。其先因官,徙居京兆之盩厔。
祖重耳,漳县令。父劝儒,中散大夫,赠泾州刺史。昕少温恭,见称州里。从尔
朱天光征讨,拜右将军、太中大夫。周文帝迎魏孝武,军次雍州,昕以三辅望族
上谒。周文见昕容貌瑰伟,深赏异之,即授右府长流参军。累迁丞相府主簿。大
统十二年,除河南郡守,迁东荆州刺史。昕抚以仁惠,蛮夷悦之。封安定县子。
周孝闵帝践祚,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明帝初,进爵胡城县伯。天和
初,拜工部中大夫,出为陕州总管府长史。昕性温裕,有干能,历官内外,咸著
声称。寻卒官。赠大将军,谥曰贞。
昕弟荣,位计部下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朝那县伯。赠泾、宁、幽三州刺史,
谥曰静。
子蠙,仕隋,为给事郎。贞观中,终于郑州刺史。
皇甫璠,字景瑜,安定三水人也。世为西州著姓,后徙居京兆。父和,本州
中从事。大统末,追赠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泾州刺史。璠少忠谨,有干略,永
安中,辟州都督。周文帝为牧,补主簿,以勤事被知。大统四年,引为丞相府行
参军。周孝闵帝践祚,为守庙下大夫、长乐县子。保定中,为鸿州刺史,入为小
纳言。累迁蕃部中大夫,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璠性平和,小心奉法,
安贞守志,恒以清白自处,当时称为善人。建德三年,为随州刺史,政存简惠,
百姓安之,卒官,赠交、渭二州刺史,谥曰恭。
子谅,少知名。大象中,位吏部下大夫。谅弟诞。
诞字玄虑,少刚毅,有器局,开皇中,累迁治书侍御史,朝臣入不肃惮焉。
后为尚书左丞。时汉王谅为并州总管,朝廷盛选僚佐,拜诞并州总管司马,总府
政事,一以谘之,谅甚敬焉。及炀帝即位,谅用谘议王頍谋,发兵作乱。诞数谏
止,谅不纳。诞因流涕,以死固请。谅怒囚之。及杨素将至,谅屯清源以拒之。
谅主簿豆卢毓出诞于狱,协谋闭城拒谅。谅袭击破之,并抗节遇害。帝以亡身殉
国,嘉悼者久之。诏赠柱国,封弘义公,谥曰明。
子无逸嗣。寻为淯阳太守,甚有声称。大业初,令行,旧爵例除。以无逸
诚义之后,赐爵平舆侯。入为刑部侍郎,守右武卫将军。
初,汉王谅之反,州县莫不响应。有岚州司马陶世模、繁畤令敬钊,并抗节
不从。
世模,京兆人。性明敏,有器干。仁寿初,为岚州司马。谅反,刺史乔钟葵
将赴之,世模以义拒之。临之以兵,辞气不挠,钟葵义而释之。军吏请斩之,于
是被囚。及谅平,拜开府,授大兴令。从卫玄击杨玄感,以功进位银青光禄大夫。
钊字积善,河东蒲坂人。父元约,周布宪中大夫。钊,仁寿中为繁畤令,甚
有能名。汉王谅反,师陷其城,贼帅墨弼执送伪将乔钟葵,署为代州总管司马。
钊正色拒之,誓之以死。会钟葵败,钊遂免。卒于朝邑令。
辛庆之,字余庆,陇西狄道人也。世为陇右著姓。父显宗,冯翊郡守,赠雍
州刺史。庆之少以文学徵诣洛阳,对策第一,除秘书郎。属尔朱氏作乱,魏孝庄
帝令司空杨津为北道行台,节度山东诸军以讨之。津启庆之为行台左丞,与参谋
议。至邺,闻孝庄帝崩,遂出兖、冀间,谋结义徒,以赴国难。寻而节闵帝立,
乃还洛阳。及贺拔岳为行台,复启庆之为行台吏部郎。大统初,从周文帝东讨,
为行台左丞。六年,行河东郡事。九年,入为丞相府右长史,兼给事黄门侍郎,
除度支尚书,复行河东郡事。迁南荆州刺史,加仪同三司。庆之位遇虽隆,而率
性俭素,车马衣服亦不尚华侈。志量淹和,有儒者风度,特为当时所重。又以其
经明行修。令与卢诞等教授诸王。庆帝二年,拜秘书监。卒官。子加陵,主寝上
士。庆之族子昂。
昂字进君。数岁便有成人志行。有善相人者,谓其父仲略曰:“公家虽世载
冠冕,然名德富贵,莫有及此儿者。仲略亦重昂志气。深以为然。年十八,侯景
辟为行台郎中。景后来附,昂遂入朝,除丞相府行参军。后追论归朝勋,封襄城
县男。
及尉迟迥伐蜀,昂占募从军。蜀平,迥表昂为龙州长史,领龙安郡事。州带
山谷,旧俗生梗。昂威惠洽著,吏人畏而爱之。成都一方之会,风俗舛杂,迥以
昂达于从政,复表昂行成都令。昂到县。便与诸生与祭文翁学堂,因共欢宴,谓
诸生曰:“子孝臣忠,师严友信,立身之要,如斯而已。若不事斯语,何以成名?
各宜自勉,克成令誉。”昂言切理至,诸生等并深感悟,归而告其父老曰:“辛
君教诫如此,不可违之。”于是井邑肃然,咸从其化。迁梓潼郡守。六官建,入
为司隶上士,袭爵繁昌县公。
保定二年,为小吏部。时益州殷阜,军国所资,经途艰险,每苦劫盗。诏昂
使于益、梁,军人之务皆委决焉。昂抚导荒梗,颇得宁静。天和初,陆腾讨信州
蛮,诏昂便于通、渠等州运粮馈之。时临、信、楚、合等诸州人庶多从逆,昂谕
以祸福,赴者如归。乃令老弱负粮,壮夫拒战,莫有怨者。使还,属巴州万荣郡
人反叛,围郡城,昂于是遂募通、开二州,得三千人,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又
令其众皆作中国歌,直趣贼垒。谓有大军赴救,望风瓦解。朝廷嘉其权以济事,
诏梁州总管、杞国公亮即于军中赏昂奴婢二十口,缯彩四百匹。又以昂威信布于
宕梁,遂表为渠州刺史。转通州。推诚布信,甚得夷獠欢心。秩满还京,首领皆
随昂诣阙朝觐。以昂化洽夷落,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时晋公护执政,
昂稍被护亲待,武帝颇衔之。及诛护,加之捶楚,因此遂卒。
昂族人仲景,好学,有雅量。其高祖钦,后赵吏部尚书、雍州刺史,子孙因
家焉。父欢,魏陇州刺史、朱阳公。仲景年十八,举文学,对策高第。拜司空府
主簿。建德中,位内史下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卒于家。子衡。
王子直,字孝正,京兆杜陵人也。世为郡右族。父琳,州主簿、东雍州长史。
子直性节俭,有干能。魏正光中,州辟主簿,起家奉朝请。永安初,拜鸿胪少卿。
孝武西迁,封山北县男。大统初,汉炽屠各阻兵于南山,与陇东屠各共为唇齿。
周文帝令子直率泾州步骑五千讨破之。赐书劳问,除尚书左外兵郎中,兼中书舍
人。从解洛阳围,经河桥战,兼尚书左丞,出为秦总管府司马。时凉州刺史宇文
仲和据州逆命,子直从陇右大都督独孤信讨平之。复入为大行台郎中,兼丞相府
记室,除太子中庶子,领齐王友。寻行冯翊郡事。废帝元年,拜使持节、大都督,
行瓜州事。务以德政化人,西土悦附。恭帝初,徵拜黄门侍郎。卒官。
子宣礼,柱国府参军。
杜杲,字子晖,京兆杜陵人也,祖建,魏辅国将军,赠蒙州刺史。父皎,仪
同三司、武都郡守。杲学涉经史,有当世干略,其族父攒,清贞有识鉴,深器重
之,常曰:“吾家千里驹也。”攒时仕魏,为黄门侍郎,兼度支尚书、卫大将军、
西道大行台,尚孝武妹新丰公主,因荐之朝廷。永熙三年,起家奉朝请。周明帝
初,为脩城郡守。属凤州人仇周贡等构乱,攻逼脩城,杲信洽于人,部内遂无叛
者。寻率郡兵与开府赵昶合势,并破平之。入为司会上士。
初,陈文帝弟安成王顼为质于梁,及江陵平,顼随例迁长安。陈人请之,周
文帝许而未遣。至是,帝欲归之,命杲使焉。陈文帝大悦,即遣使报聘,并赂黔
中数州地,仍请画野分疆,永敦邻好。以杲奉使称旨,进授都督,行小御伯,更
往分界。陈于是归鲁山郡。帝乃拜顼柱国大将军,诏杲送之还国。陈文帝谓杲曰:
“家弟今蒙礼遣,实是周朝之惠。然不还鲁山,亦恐未能及此。”杲答曰:“安
成之在关中,乃咸阳一布衣耳。然是陈之介弟,其价岂止一城?本朝亲睦九族,
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遗旨,下思继好之义,所以发德音者,盖为此也。若知止侔
鲁山,固当不贪一镇。况鲁山梁之旧地,梁即本朝藩臣,若以始末言之,鲁山自
合归国。云以寻常之土,易已骨肉之亲,使臣犹谓不可,何以闻诸朝廷!”陈文
帝惭恧久之,乃曰:“前言戏之耳!”自是接遇有加常礼。及还,引升殿,亲降
御座,执手以别。朝廷嘉之,授大都督、小载师下大夫,行小纳言,复聘于陈。
及华皎来附,诏令卫公直、都督元定等援之。定等并没。自是连兵不息,东南搔
动。武帝授杲御正中大夫,使陈,论保境息人之意。陈宣帝遣其黄门侍郎徐陵谓
杲曰:“两国通好,彼朝受我叛人,何也?”杲曰:“陈主昔在本朝,非慕义而
至,主上授以柱国,位极人臣,子女玉帛,备礼将送,今主社稷,孰谓非恩?郝
烈之徒,边人狂狡,曾未报德,而先纳之。今受华氏,正是相报。过自彼始,岂
在本朝!”陵曰:“彼纳华皎,志图吞噬。此受郝烈。容之而已。且华皎方州列
将。窃邑叛亡。郝烈一百许户,脱身逃窜。大小有异,岂得同年而语乎?”杲曰:
“大小虽殊,受降一也。若论先后,本朝无失。”陵曰:“周朝送主上还国,既
以为恩,卫公共元定度江,孰云非怨?计恩与怨,亦足相埒。”杲曰:“元定等
军败身囚,其怨已灭。陈主负扆冯玉,其恩犹在。且怨由彼国,恩起本朝,以怨
酬恩,未之闻也。”陵笑而不答。杲因陈和通之便,陵具以闻。陈宣许之,遂遣
使来聘。
建德初,授司城中大夫,仍使于陈。宣帝谓杲曰:“长湖公军人等虽筑馆处
之,然恐不能无北风之恋。王褒、庾信之徒既羁旅关中,亦当有南枝之思耳。”
杲揣陈宣意欲以元定军将士易王褒等,乃答之曰:“长湖总戎失律,临虽苟免,
既不死节,安用此为!且犹牛之一毛,何能损益。本朝之议,初未及此。”陈宣
帝乃止。及杲还,至石头,又遣谓之曰:“若欲合从,共图齐氏,能以樊、邓见
与,方可表信。”杲答曰:“合从图齐,岂唯弊邑之利?必须城镇,宜待得之于
齐。先索汉南,使臣不敢闻命。”还,除司仓中大夫,又使于陈。杲有辞辩,闲
于占对,前后将命,陈人不能屈,陈宣帝甚敬异之。时元定已卒,乃礼送开府贺
拔华及定棺枢,杲受之以归。除河东郡守,迁温州刺史,赐爵义兴县伯。大象元
年,徵拜御正中大夫,复使陈。二年,除申州刺史,加开府仪同大将军,进爵为
侯。除同州刺史。隋开皇元年,以杲为同州总管,进爵为公。俄迁工部尚书。二
年,除西南道行台兵部尚书。寻以疾卒。
子运,大象末,宣纳上士。
杲兄长晖,位仪同三司。
吕思礼,东平寿张人也。性温润,不杂交游。年十四,受学于徐遵明,长于
论难,诸生为之语曰:“讲《书》论《易》锋难敌。”十九,举秀才,对策高第,
除相州功曹参军。葛荣围邺,思礼有守御勋,赐爵平陵县伯,除栾城令。普泰中,
仆射司马子如荐为尚书二千石郎中。寻以地寒被出,兼国子博士。乃求为关西大
行台郎中,与姚幼瑜、茹文就俱入关。为行台贺拔岳所重,专掌机密,甚得时誉。
岳为侯莫陈悦所害,赵贵等议遣赫连达迎周文帝,思礼预其谋。及周文为关西大
都督,以思礼为府长史,寻除行台右丞。以迎魏孝武功,封汶阳县子,加冠军将
军。拜黄门侍郎。魏文帝即位,领著作郎,除安东将军、都官尚书,兼七兵、殿
中二曹事。从禽窦泰,进爵为侯。大统四年,以谤讪朝政赐死。
思礼好学有才,虽务兼军国,而手不释卷。昼理政事,夜即读书,令苍头执
烛,烛烬夜有数升。沙苑之捷,命为露布,食顷便成,周文叹其工而且速。所为
碑诔表颂,并传于世。七年,追赠车骑将军、定州刺史。
子亶嗣。大象中,位至驾部下大夫。
时有博陵崔腾,早有名誉,历职清显,为丞相府长史,亦以投书谤议赐死。
徐招,字思贤,高平金乡人也。世为著姓。招少好法律及朝廷旧事,发言措
笔,常欲辩析秋毫,初入洛阳,虽未登仕,已为时知,朝廷疑事多预议焉。延昌
中,从征浮山堰有功,赐爵高文男。及广阳王深北讨鲜于脩礼,启为员外散骑侍
郎、深府长流参军。招陈策请离间之,葛荣竟杀脩理,自为魁帅。以功进爵为侯。
永安初,射策甲科,除员外散骑常侍,领尚书仪曹郎中。招少习吏事,未能精究
朝仪,常恨才达,恐名迹不立。久之,方转二千石郎中。尔朱荣死,尔朱世隆屯
兵河桥,庄帝以招为行台左丞,自武牢北度,引马场、河内之众以抗世隆。后尔
朱兆得招,锁送洛阳,仲远数招罪,将斩之。招曰:“不亏君命,得死为幸。”
仲远重之,曰:“凡人受命,理各为主。今若为戮,何以劝人臣?”乃释之,用
为行台右丞。及仲远南奔,招独还洛。永熙末,从孝武入关中,拜给事黄门侍郎,
兼尚书右丞。时朝廷播迁,典章遗阙,至于台省法式,皆招所记,论者多焉。大
统三年,拜骠骑将军、侍中。时文帝舅子王起化犯罪死,有诏追赠,招执奏正之。
后卒于度支尚书。子山云嗣。
檀翥,字凤翔,高平金乡人也。六世祖毓,晋步兵校尉。父江,始还北,仁
至太常少卿,赠兖州刺史。翥十岁丧父,还京师宅,与营人杂居。虽幼孤寒,不
与邻人来往。好读书,解属文,能鼓琴,早为琅邪王诵所知。年十九,以名家子
为魏明帝挽郎。后客游三辅,时毛遐为行台,镇北雍,表翥为行台郎中。庄帝既
诛尔朱荣,遐使翥诣亦师,因除著作佐郎,郎中如故。后孝武帝西幸,除兼中书
舍人,修国史。大统初,又兼著作佐郎。以守关迎贺勋,封高唐子。后坐谈论轻
躁,为黄门侍郎徐招所纠,死于廷尉狱。
孟信,字脩仁,广川索卢人也。家世贫寒,颇传学业。信常曰:“穷则变,
变则通。吾家世传儒学,而未有通官,当由儒非世务也。”遂感激,弃书从军。
永熙末,除奉朝请。从孝武帝入关,封东州子,赵平太守。政尚宽和,权豪无犯。
山中老人会以犭屯酒馈之,信和颜接引,殷勤劳问,乃自出酒,以铁铛温之,素
木盘盛芜青菹,唯此而已。又以一铛借老人,但执一杯,各自斟酌,申酬酢之意,
谓老人曰:“吾至郡来,无人以一物见遗,今卿独有此饷。且食菜已久,欲为卿
受一犭屯髆耳。酒既自有,不能相费。”老人大悦,再拜,擘犭屯进之。酒
尽方别。及去官,居贫无食。唯有一老牛,其兄子卖之,拟供薪米。券契已讫,
市法应知牛主住在所。信适从外来,见买牛人,方知其卖也。因告之曰:“此牛
先来有病,小用便发,君不须也。”杖其兄子二十。买牛人嗟异良久,呼信曰:
“孟公,但见与牛,未必须其力也。”苦请不得,乃罢。买牛者,周文帝帐下人,
周文深叹异焉。未几,举为太子少师,后迁太子太傅,儒者荣之。特加车骑大将
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辞老请退,周文不夺其志,赐车马、几杖、衣服、床
帐。卒于家。赠冀州刺史,谥曰戴。子儒。
宗懔,字元懔,南阳涅阳人也。八世祖孙,永嘉乱,讨陈敏有功,封柴桑县
侯,除宜都郡守。卒官。子孙因居江陵。父高之,梁山阴令。懔少聪敏,好读书,
昼夜不倦,语辄引古事,乡里呼为“小儿学士”。梁大同六年,举秀才。以不及
二宫元会,例不对策。及梁元帝镇荆州,谓长史刘之遴曰:“贵乡多士,为举一
有意少年。”之遴以懔应命,即日引见,令兼记室。尝夕被召宿省,使制《龙川
庙碑》,一夜便就。诘朝呈上,梁元帝叹美之。后历临汝、建城、广晋三县令。
遭母忧去职,哭辄欧血,两旬之内,绝而复苏者三。每旦有君乌数千集于庐舍,
候哭而来,哭止而去,时论以为孝感所致。梁元帝即位,擢为尚书侍郎,封信安
县侯,累迁吏部尚书。懔父高之先为南台书侍御史,犯宪。懔愿父释罪,当终身
菜食。高之理雪,故懔菜食,乡里称之。在元帝府,府中多言其矫。至是,大进
鱼肉,国子祭酒沛国刘珏让之曰:“本知卿不忠,犹谓卿孝。今日便是忠孝并无。”
懔不能对。懔博学有才藻,口未尝誉人,朋友以此少之。初,侯景平后,梁元帝
议还建邺,唯懔劝都渚宫,以乡在荆州故也。及江陵平,与王褒等入关。周文帝
以懔名重南土,甚礼之。周孝闵帝践祚,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明帝即位,
又与王褒等在麟趾刊定群书,数蒙宴赐。保定中,卒。有集二十卷行于世。
刘璠,字宝义,沛人也。六世祖敏,以永嘉乱,徙居广陵。父臧,性方正,
笃志好学,居家以孝闻。仕梁,为著作郎。璠九岁而孤,居丧合礼。少好读书,
兼善文笔。十七,为上黄侯萧晔所器重。范阳张绾,梁之外戚,才高口辩,见推
于世。以晔懿贵,亦假借之。璠年少未仕,而负才使气,不为之屈。绾尝于新渝
侯宅,因酒后诟京兆杜杲曰:“寒士不逊。”璠厉色曰:“此坐谁非寒士?”璠
本意在绾,而晔以为属己,辞色不平。璠曰:“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也!”遂拂
衣而去。晔谢之,乃止。后随晔在淮南。璠母在建康遘疾,璠弗之知。尝忽一日
举身楚痛,寻而家信至,云其母病。璠即号泣戒道,绝而又苏。当身痛之辰,即
母死之日。居丧毁瘠,遂感风气,服阕后一年,犹杖而后起。及晔终于毗陵,故
吏多分散,璠独奉晔丧还都,坟成乃退。梁简文?寺在东宫,遇晔素重,诸不送
者多被劾责,唯璠独被优尝赏。解褐王国常侍,非其好也。
璠少慷慨,好功名,志欲立事边城,不乐随牒平进。曾宜丰侯萧脩出为北徐
州刺史,即请为其轻车府主簿,兼记室参军。脩为梁州,又板为中记室,补华阳
太守。属侯景度江,梁室大乱,脩以璠有才略,甚亲委之。时寇难繁兴,未有所
定,璠乃喟然赋诗以见志。其末章曰:“随会平王室,夷吾匡霸功。虚薄而时用,
徒然慕昔风。”脩开府,置佐史,以璠为谘议参军,仍领记室。梁元帝承制,授
树功将军、镇西府谘议参军。赐书曰:“邓禹文学,尚或执戈;葛洪书生,且云
破贼。前修无远,属望良深。”元帝寻以脩绍鄱阳之封,且为雍州刺史,复以璠
为脩平北府司马。
及武陵王纪称制于蜀,以璠为中书侍郎。遣召璠,使者八反,乃至蜀。又以
为黄门侍郎,令长史刘孝胜深布心腹,使工画《陈平度河归汉图》以遗之。璠苦
求还,中记室韦登私曰:“殿下忍而蓄憾,足下不留,将致大祸。脱使盗遮于葭
萌,则卿殆矣。孰若共构大厦,使身名俱美哉!”璠正色曰:“卿欲缓颊于我邪?
我与府侯分义已定,岂以宠辱夷险易其心乎!丈夫立志,当死生以之耳。殿下方
布大义于天下,终不逞志于一人。”纪知不为己用,乃厚赠而遣之。临别,纪又
解其佩刀赠璠曰:“想见物思人。”璠曰:“敢不奉扬威灵,克翦奸宄。”纪于
是遣使拜脩为益州刺史,封随郡王,以璠为府长史,加蜀郡太守。
还至白马西,属达奚武军已至南郑,璠不得入城,遂降武。周文帝素闻其名,
先戒武曰:“勿使刘璠死。”故武先令璠赴阙。周文见之如旧,谓仆射申徽曰:
“刘璠佳士,古人何以过之!”徽曰:“晋人灭吴,利在二陆。明公今平梁汉,
得刘璠也。”时南郑尚拒守,达奚武请屠之,周文将许焉,唯令全脩一家而已。
璠乃请之于朝,周文怒而不许也。璠泣而固请,移时不退。柳仲礼侍侧,曰:
“此烈士也。”周文既纳萧脩降,又许其反国。脩至长安累月,未之遣也。璠因
侍宴,周文曰:“我于古谁比?”曰:“常以公命世英主,汤、武莫逮。今日所
见,曾是齐桓、晋文之不若。”周文曰:“我不得比汤、武,望与伊、周为匹,
何桓、文之不若乎?”对曰:“齐桓存三亡国,晋文不失信于伐原。”语未终,
周文抚掌曰:“我解尔意,欲激我耳。”即命遣脩。脩请与璠俱还,周文不许。
以璠为中外府记室,迁黄门侍郎、仪同三司。尝卧疾居家,对雪兴感,乃作《雪
赋》以遂志焉。初,萧脩在汉中与萧纪笺,及答西魏书、移襄阳文,皆璠辞也。
周明帝初,授内史中大夫,掌纶诰。寻封平阳县子。在职清白简亮,不合于
时。左迁同和郡守。璠善于抚御,莅职未期,生羌降附者五百余家。前后郡守多
经营以致赀产,唯璠秋毫无所取。妻子并随羌俗,食麦衣皮,始终不改。洮阳、
洪和二郡羌常越境诣璠番讼理。蔡公广时镇陇右,嘉其善政。及迁镇陕州,欲启
璠自随,羌人乐从者七百人,闻者莫不叹异。陈公纯作镇陇右,引为总管府司录,
甚礼敬之。卒于官。著梁典三十卷,有集二十卷,行于世。子祥。
祥字休徵。幼聪慧,宾客见者皆号神童。事嫡母以至孝闻。其伯父黄门郎璆,
有名江左,在岭南,闻而奇之,乃令名祥字休徵。后以字行于世。十岁能属文,
十二通《五经》。仕梁,为宜丰侯记室参军。江陵平,随例入关中。齐公宪召为
记室,府中书记皆令掌之。封汉安县子。宪进爵为王,以休徵为王友。俄除内史
上士。武帝东征,休徵陪侍帷幄,平齐露布即休徵文也。累迁车骑大将军、仪同
大将军。历长安、万年二县令,颇获时誉。卒于官。初,璠所选《梁典》始就,
未及刊定而卒,临终谓休徵曰:“能成我志,其在此书乎!”休徵修定缮写。勒
成一家,行于世。
行本,璠兄子也。父环,仕梁,历职清显。行本起家梁武陵王国常侍。遇萧
脩以梁州北附,遂与叔父璠归周,寓居新丰。每以讽读为事,精力忘疲,虽衣食
乏绝,晏如也。性刚烈,有不可夺之志。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室。武帝
亲总万机,转御正中士,兼领起居注。累迁掌朝下大夫。周代故事,天子临轩,
掌朝典笔砚,持至御坐,则承御大夫取进之。及行本为掌朝,将进笔于帝,承御
复欲取之。行本抗声曰:“笔不可得。”帝惊视问之,行本曰:“臣闻设官分职,
各有司存。臣既不得佩承御刀,承御亦焉得取臣笔?”帝曰:“然。”因令二司
各行所职。及宣帝嗣位,多失德,行本切谏忤旨,出为河内太守。及尉迟迥作乱,
攻怀州,行本率吏人拒之,拜仪同,赐爵文安县子。
隋文帝践祚,拜谏议大夫,检校中书侍郎。上尝怒一郎,于殿前笞之。行本
进曰:“此人素清,其过又小。”上不顾。行本正当上前曰:“陛下不以臣不肖,
令臣在左右。臣言若是,陛下安得不听?臣言若非,当致之于理,安得轻臣而不
顾?臣所言非私!”因置笏于地而退,上敛容谢之,遂原所笞者。
时天下大同,四夷内附,行本以党项羌密迩封域,最为后服,上表劾其使者
曰:“臣闻南蛮遵校尉之统,西域仰都护之威。比见西羌,鼠窃狗盗,不父不子,
无君无臣,异类殊方,于斯为下。不悟羁縻之惠,讵知含养之恩,狼戾为心,独
乖正朔。使人近至,请付推科。”上奇其志。雍州别驾元肇言于上曰:“有一州
吏,受人馈钱二百文,律令杖一百。然臣下车之始,与其为约。此吏故违,请加
徒一年。”行本驳之曰:“律令之行,盖发明诏。今肇乃敢重其教命,轻忽宪章,
亏法取威,非人臣之礼。”上嘉之,赐绢百匹。
拜太子左庶子,领书侍御史如故。皇太子虚襟敬惮。时唐令则为左庶子,太
子昵狎之,每令以弦歌教内人。行本责之曰:“庶子当匡太子以正道,何嬖昵房
帷之间哉!”令则甚惭而不能改。时沛国刘臻、平原明克让、河南陆爽等并以文
学为太子所亲。行本怒其不能调护,每谓三人曰:“卿等正解读书耳。”时左术
率长史夏侯福为太子所昵,尝于閤内与太子戏。福大笑,声闻于外。行本时在閤
下闻之,待其出,数之曰:“汝何小人,敢为亵慢!”因付执法者推之。太子为
请,乃释之。太子尝得良马,令福乘而观之。太子甚悦,因欲令行本复乘。行本
正色曰:“至尊置臣于庶子位,欲辅导殿下以正道,非为殿下作弄臣。”太子惭
而止。复以本官领大兴令,权贵惮其方正,无敢至其门者。由是请托路绝,吏人
怀之。未几,卒于官,上甚伤惜之。及太子废,上曰:“嗟乎!若使刘行本在,
勇当不及此乎!”行本无子。
柳遐,字子升,河东解人,宋太尉元景从孙也。祖叔珍,义阳内史,事见《
南史》。父季远,梁宜都太守。遐幼而爽迈,神彩嶷然,髫岁便有成人之量。笃
好文学,动合规矩。其世父庆远特器异之,谓曰:“吾昔逮事伯父太尉公,尝谓
吾云:‘我昨梦汝登一楼,甚峻丽,吾以坐席与汝。汝后名宦必达,恨吾不及见
耳。’吾向聊复昼寝,又梦将昔时坐席还以赐汝,汝之官位当复及吾。特宜勉励,
以应嘉祥也。”梁西昌侯藻镇雍州,遐时年十二,以百姓礼修谒,风仪端肃,进
止详雅。藻羡之,试遣左右践遐衣裾,欲观其举措。遐徐步稍前,曾不顾盼。仕
梁稍迁尚书功论郎。陈郡谢举时为仆射,引遐与语,甚嘉之,顾谓人曰:“江汉
英灵见于此矣。”
岳阳王萧詧于襄阳承制,授遐吏部郎,赐爵闻喜公。寻进位持节、侍中、骠
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及詧践帝位于江陵,以襄阳来归,辞詧曰:“陛下中
兴鼎业,龙飞旧楚。臣昔因幸会,早奉名节,理当以身许国,期之始终。自晋氏
南迁臣宗族盖寡,从祖太尉、世父仪同、从父司空,并以位望隆重,遂家于金陵;
唯留先臣独守坟柏,尝诫臣等,使不违此志。今襄阳既入北朝,臣若陪随銮跸,
进则无益尘露,退则有亏先旨。”詧重违其志,遂许之,因留乡里,以经籍自娱。
周文帝、明帝频征,固辞以疾。及詧殂,遐举哀,行旧臣之服。保定中,又
徵之,遐始入朝,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霍州刺史。遐导人务先以德,
再三不用命者,乃微加贬异,示耻而已。其下感而化之,不复为过,咸曰:“我
君仁惠如此,其可欺乎!”卒,赠金、安二州刺史。
遐有至行。初为州主簿,其父卒于扬州,遐自襄阳奔赴,六日而至,哀感行
路,毁悴不可识。后奉丧西归。中流风起,舟中人相顾失色。遐抱棺号恸,诉天
求哀,俄顷风止浪息。其母尝乳间发疽,医云:“此疾无可救理,唯得人吮脓,
或望微止其痛。”遐应声即吮,旬日遂瘳。咸以为孝感所致。性又温裕,略无喜
愠之容。弘奖名教,未尝论人之短。尤尚施与,家无余财。临终遗诫簿葬,其子
等并奉行之。有十子,靖、庄最知名。
靖字思休,少方雅,博览坟籍。仕梁,正员郎。随遐入周,授大都督,历河
南、德广二郡守。所居皆有政术,吏人畏而爱之。然性爱闲素,其于名利澹如也。
及秩满还乡,便有终焉之志。隋文帝践极,特诏征之,以疾固辞。优游不仕,闭
门自守,所对唯琴书如已。足不历园庭,殆将十载。子弟奉之若严君焉。其有过
者,靖必下帷自责,于是长幼相率拜谢于庭,靖然后见之,勖以礼法。乡里亦慕
而化之,或有不善者,皆曰:“唯恐柳德广知也。”时论方之王烈。前后总管到
官,皆亲至靖家问疾,遂以为故事。秦王俊临州,赉以几杖,并致衣物。靖唯受
几杖,余并固辞。其为当时所重如此。开皇中,寿终。
庄字思敬,少有器量,博览坟籍,兼善辞令。济阳蔡大宝有重名于江左,时
为岳阳王萧詧谘议,见庄,叹曰:“襄阳水镜,复在于兹!”大宝遂以其女妻之。
俄而察辟为参军。及詧称帝,累迁鸿胪卿。及隋文帝辅政,萧岿令庄奉书入关。
时三方构难,文帝惧岿有异志,及庄还,谓曰:“孤昔以开府从役江陵,深蒙梁
主殊眷。今主幼时艰,猥蒙顾托。梁主弈业重光,委诚朝廷,而今已后,方见松
筠之节。君还申孤此意于梁主也。”遂执庄手而别。时梁之将帅咸请与尉迟迥连
衡,进可尽节于周氏,退可席卷山南,唯岿疑不可。会庄至自长安,申文帝结托
之意,遂言于岿曰:“今尉迟迥虽曰旧将,昏耄已甚。消难、王谦常人之下者,
非有匡合之才。况山东、庸蜀从化日近,周室之恩未洽于朝廷。臣料之,迥等终
当覆灭,随公必私周国,未若保境息人,以观其变。”岿深以为然。未几,消难
奔陈,迥及谦相次就戮。岿谓庄曰:“近若从众言,社稷已不守矣。”文帝践祚,
庄又入朝,帝深慰勉之。及为晋王广纳妃于梁,庄因是往来四五反,前后赐物数
千段。梁国废,授开府仪同三司,除给事黄门侍郎。
庄明习旧章,雅达政事,凡所驳正,帝莫不称善。苏威为纳言,重庄器识,
常奏帝云:“江南人有学业者,多不习世务;习世务者,又无学业。能兼之者,
不过柳庄。”高颎亦与庄甚厚。庄与陈茂同官,不能降意。茂见上及朝臣多属意
于庄,心每不平。帝与茂有旧,谮诉颇行。尚书省尝奏犯罪人,依法合流,而上
处以大辟。庄据法执之,帝不从,由是忤旨。俄属尚药进丸药不称旨,茂因奏庄
不亲监,帝怒。十一年,徐璒等反于江南,诏庄以行军总管长史,随军讨之。
璒平,即授饶州刺史,甚有能名。卒于官。
论曰:韩褒奉事三帝,以忠厚知名。赵肃平允当官,张轨循良播美,李彦誉
流省阁,郭彦信著蛮貃,历官出纳,并当时之选也。梁昕、皇甫璠、辛庆之、
王子直、杜杲之徒,并关右之旧族。或纡组登朝,获当官之誉,或张旃出境,有
专对之才,既茂国猷,克隆家业,美矣!魏文帝云“文人不护细行。”其吕思礼
之谓乎!徐招、檀翥、孟信各以才学自业,又加之以清介,并志能之士也。宗懔
才辞干局,见重梁元,逮乎播越秦中,不预政事,岂亡国俘虏不与图存者乎?梁
氏据有江东五十余载,挟策纪事,盖亦多人。刘璠学思通博,有著述之誉,虽传
疑传信,颇有详略,而属辞比事,为一家之言。行本正色抗言,具存乎骨鲠。柳
遐立身之道,进退有节,观其眷恋坟陇,其孝可移于朝廷;尽礼旧主,其忠可事
于新君。夫能推此类以求贤,则知人几于易矣。庄亮直之风,不殒门表,忠而获
谤,盖亦自古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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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隋宗室诸王
蔡景王整 滕穆王瓒 道宣王嵩 卫昭王爽 河间王弘 义城公处纲 离石
太守子崇 文帝四王 炀帝三子(上)

蔡景王整,隋文帝之次弟也。文帝四弟,唯整及滕穆王瓒与帝同生,次道宣
王嵩,次卫昭王爽并异母。整,周明帝时以武元军功,赐爵陈留郡公。位开府、
车骑大将军。从武帝平齐。力战而死。文帝初居武元之忧,率诸弟负土为坟,人
植一柏,四根郁茂,西北一根整栽者独黄。后因大风雨,并根失之,果终不吉。
文帝作相,赠柱国、大司徒、八州剌史。及受禅,追封谥焉。
子智积袭。又封其弟智明为高阳郡公,智才开封县公。寻拜智积开府仪同三
司,授同州刺史,仪卫资送甚盛。
整娶同郡尉迟纲女,生智积。开皇中,有司奏智积将葬尉太妃,帝曰:“昔
几杀我。我有同生二弟,并倚妇家势,常憎疾我。我向之笑云:‘尔既嗔我,不
可与尔角嗔。’并云:‘阿兄止倚头额。’时有医师边隐逐势,言我后百日当病
癫。二弟私喜。以告父母。父母泣谓我曰:‘尔二弟大剧,不能爱兄。’我因言:
‘一日有天下,当改其姓。夫不受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当改之为悖。’
父母许我此言。父母亡后,二弟及妇又谗我,言于晋公。于时每还,欲入门,常
不喜,如见狱门。托以患气,常锁閤静坐,唯食至时暂开閤。每飞言入耳,窃云
‘复未邪?’当时实不可耐,羡人无兄弟。世间贫家兄弟多相爱,由相假藉;达
官兄弟多相憎,争名利故也。”
智积在同州,未尝嬉戏游猎,听政之暇,端坐读书。门无私谒。有侍读公孙
尚义,山东儒士,府佐杨君英、萧德言,并有文学,时延于坐。所设唯饼果,酒
才三酌。家有女妓,唯年节嘉庆奏于太妃前。始,文帝龙潜时,与景王不睦,太
妃尉氏又与独孤皇后不相谐,以是智积常怀危惧,每自贬损。帝亦以是哀怜之。
人或劝智积为产业,智积曰:“昔平原露朽财帛,苦其多也。吾幸无可露,何更
营乎!”有五男,止教读《论语》、《孝经》而已,亦不令交通宾客。或问其故,
智积曰:“恐儿子有才能以致祸也。”开皇二十年,徵还京,无他职任,阖门自
守,非朝觐不出。炀帝即位,滕王纶、卫王集并以谗构得罪,高阳公智明亦以交
通夺爵,智积愈惧。大业三年,授弘农太守,委政僚佐,清静自居。及杨玄感作
逆,自东都引军而西,智积谓官属曰:“玄感欲西图关中,若成其计,则根本固
矣。当以计縻之,使不得进。不出一旬,自可禽耳。’及玄感军至城下,智积登
陴詈辱之,玄感怒甚,留攻之。城门为贼所烧,智积乃更益火,贼不得入。数日,
宇文述等军至,合击破之。寻拜宗正卿。
十二年,从驾江都,寝疾。帝时疏薄骨肉,智积每不自安,及遇患,不呼医。
临终,谓所亲曰:“吾今日始知得保首领没于地矣!”时人哀之。有子道玄。
滕穆王瓒,字恒生,一名慧。仕周,以武元军功,封竟陵郡公,尚周武帝妹
顺阳公主。保定四年,累迁纳言。瓒贵公子,又尚公主,美姿容,好书爱士,甚
有当时誉,时人号曰杨三郎。武帝甚亲爱之。平齐之役,诸王咸从,留瓒居守,
谓曰:“六府事殷,一以相付,朕无西顾之忧矣。”宣帝即位,迁吏部中大夫,
加上仪同。
宣帝崩,文帝入禁中,将总朝政,令废太子勇召之。瓒素与帝不协,不从,
曰:“作隋国公恐不能保,何乃更为族灭事邪!”文帝作相,拜大宗伯,典修礼
律,进位上柱国、邵国公。瓒见帝执政,恐为家祸,阴有图帝计,帝每优容之。
及受禅,立为滕王,拜雍州牧。帝数与同坐,呼为阿三。后坐事去牧,以王就第。
瓒妃宇文氏,素与独孤皇后不平,至是郁郁不得志,阴有咒诅。帝命瓒出之。
瓒不忍离绝,固请。帝不得已,从之,宇文氏竟除属籍。由是恩礼更薄。开皇十
一年,从幸栗园,坐树下,方饮酒,鼻忽流血,暴薨。时年四十四。人皆以为遇
鸠。子纶嗣。
纶字斌褵,性弘厚,美姿容,颇知钟律。文帝受禅,封邵国公。明年,拜邵
州刺史。晋王广纳妃于梁,诏纶致礼,甚为梁人所敬。
纶以穆王故,当文帝世,每不自安。炀帝即位,尤被猜忌。纶忧惧,呼术者
王琛问之。琛答曰:“王相禄不凡。滕即腾也,此字足为善应。”有沙门惠恩、
崛多等,颇解占候,纶每与交通,尝令些三人为厌胜法。有人告纶怨望咒诅,
帝令黄门侍郎王弘穷验之。弘希旨奏纶厌蛊恶逆,坐当死。帝令卿议之,司徒杨
素等曰:“纶怀恶之由,积自家世。惟皇运之始,四海同心,在于孔怀,弥须协
力。其先乃离阻大谋,弃同即异。父悖于前,子逆于后,为恶有将,其罪莫大。
请依前科。”帝以皇族不忍,除名徙边郡。
大业七年,帝征辽东,纶欲上表,请从军自效,为郡司所遏。示几,徙珠崖。
及天下大乱,为贼林仕弘逼,携妻子窜儋耳。后归国,封怀化县公。寻病卒。
纶弟坦,字文褵,初封竟陵郡公,坐纶徙长沙。
坦弟猛,字武褵,徙衡山。
猛弟温,字明褵,初徙零陵。温好学,解属文,既而作《零陵赋》以自寄,
其词哀思。帝见而怒之,转徙南海。
温弟诜,字弘褵,前亦徙零陵。帝以其修谨,袭封滕王,以奉穆王嗣。大业
末,于江都为宇文化及所害。
道宣王嵩,在周以武元军功,赐爵兴城公。早卒。文帝受禅,追封谥焉。以
滕穆王瓒子静袭。卒,谥曰悼。无子,以蔡王智积子世澄袭。
卫昭王爽,字师仁,小字明达。在周以武元军功,于襁褓中封同安郡公。六
岁而武元崩,为献皇后所养,由是宠爱特异诸弟。年十七,为内史上大夫。文帝
执政,授蒲州刺史、柱国。及受禅,立为卫王,所生李氏为太妃。爽位雍州牧、
右领军大将军、权领并州总管、上柱国、凉州总管。爽美风仪,有器局,政甚有
声。大军北伐,河间王弘、豆卢勣、窦荣定、高颎、虞庆则等分道而进,以爽为
元帅,俱受爽节度。亲率李充等四将出朔州,遇沙钵略可汗于白道,接战,大破
之,沙钵略中重疮而遁。帝大悦,赐爽真食梁安县千户。六年,复为元帅,步骑
十五万出合川,突厥遁逃。徵为纳言。帝甚重之。未几,爽疾,帝使薛荣宗视之,
云众鬼为厉。爽令左右驱逐之。居数日,有鬼物来击荣宗,走下阶而毙。其夜爽
薨,年二十五。赠太尉、冀州刺史。子集嗣。
集字文会,初封遂安王,寻袭封卫王。炀帝时,诸侯王恩礼渐薄,猜防日甚,
集忧惧,乃呼术者俞普明章醮以祈福助。有人告集咒诅,宪司希旨,锻成其狱,
奏集恶逆,坐当死。诏下其议,杨素等曰:“集密怀左道,厌蛊君亲,是君父之
罪人,非臣子之所赦,请论如律。”时滕王纶坐与相连,帝不忍加诛,除名远徙
边郡。天下乱,不知所终。
河间王弘,字辟恶,文帝从祖弟也。祖爱敬,早卒。父元孙,少孤,随母郭
氏养于舅族。及武元帝与周文建义关中,元孙时在邺,惧为齐人所诛,因假外家
姓为郭氏。元孙死,齐为周灭,弘始入关。与文帝相得,帝哀之,为买田宅。
弘性明悟,有文武干略。数从征伐,累迁开府仪同三司。文帝为丞相,常置
左右,委以心腹。帝诣周赵王宅,将及于难,弘时立于户外,以卫文帝。寻加上
开府,赐爵永康县公。及爱禅,拜大将军,进爵郡公。寻赠其父柱国、尚书令、
河间郡公。其年,立弘为河间王,拜右卫大将军。寻进柱国,以行军元帅出灵州
道征突厥,大破之。拜宁州总管,进上柱国。政尚清静,甚有恩惠。迁蒲州刺史,
得以便宜从事。时河东多盗贼,弘奏为盗者百余人,投之边裔,州境恬然,号为
良吏。每晋王广入朝,弘辄领扬州总管,及王归藩,弘复还蒲州。在州十余年,
风教大洽。炀帝嗣位,拜太子太保。岁余,薨。大业六年,追封郇王。子庆嗣。
庆倾曲善候时变。帝猜忌骨肉,滕王纶等皆被废放,唯庆获全。累迁荥阳太
守,颇有政绩。及李密据洛口仓。荥阳诸县多应密。庆勒兵拒守。岁余,城中粮
尽,兵势日蹙。密遗庆书曰:“王之先世,家住山东,本姓郭氏,乃非杨族。娄
敬之于汉高,殊非血胤;吕布之于董卓,良异天亲。芝焚蕙叹,事不同此。江都
荒湎,流宕忘归,骨肉崩离,人神怨愤。举烽火于骊山,诸侯莫至;浮胶船于汉
水,还日未期。王独守孤城,援绝千里,粮餱支计,仅有月余,弊卒之多,才
盈数百。有何恃赖,欲相抗拒?求枯鱼于市肆,既事非虚;因归雁以运粮,竟知
何日!止恐祸生匕首,衅发萧墙,空以七尺之躯,悬赏千金之购,可为酸鼻者也。
幸能三思,自求多福。”于时江都败问亦至,庆得书,遂降于密,改姓为郭氏。
密破,归东都,又为杨氏,越王侗不之责也。及侗称制,拜宗正卿。
世充既僣伪号,降爵为郇国公,复为郭氏。世充以兄女妻之,署荥州刺史。
及世充将败,庆欲将妻同归长安,其妻曰:“国家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欲以申厚
意,结公心耳。今父叔穷迫,家国阽危,而不顾婚姻,孤负付属,为全身之计,
非妾所能责公也。妾若至长安,公家一婢耳,何用妾为!顾送还东都,君之惠也。”
庆不许。其妻遂沐浴靓庄。仰药而死。庆遂归国,为宜州刺史、郇国公,复姓杨
氏。其嫡母元太妃,年老,两目丧明,世充斩之。
义城公处纲,文帝族父也。生长北边,少习骑射。在周,以军功拜上仪同。
文帝受禅,赠其父钟葵柱国、尚书令、义城县公,以处纲袭焉。累迁右领军将军。
纲虽无才艺,而性质直,在官强济,亦为当时所称。拜蒲州刺史,吏人悦之。卒
于秦州总管,谥曰恭。
弟处乐,官至洛州刺史。汉王谅反,朝廷以为二心,废锢不齿。
离石太守子崇,武元帝族弟也。父盆生,赠荆刺史。子崇少好学,涉猎书记,
有风仪,爱贤好士。开皇初,拜仪同,以车骑将军恒典宿卫,后为司门侍郎。炀
帝嗣位,累迁候卫将军。坐事免。未几,复检校将军事。从帝幸汾阳宫,子崇知
突厥必为寇,屡请早还京师,不纳。寻有雁门之围。及贼退,帝怒之曰:“子崇
怯懦,妄有陈请,惊动我众心,不可居爪牙寄。”出为离石郡太守,有能名。自
是突屡寇边塞,胡贼刘六儿复拥众劫掠郡境,子崇表请兵镇遏。帝复大怒,令子
崇行长城。子崇行百余里,四面路绝,不得进而归。
岁余,朔方梁师都、马邑刘武周等各作乱,郡中诸胡复反。子崇患之,言欲
朝集,遂与心腹数百人自孟门关将还京师。遇道路隔绝,退归离石。左右闻太原
兵起,不复入城,各叛去。子崇悉收叛者父兄斩之。后数日,义兵至,城中应之。
城陷,为雠家所杀。
文帝五男,皆文献皇后所生。长曰房陵王勇,次炀帝,次秦孝王俊,次庶人
秀,次庶人谅。
房陵王勇,小名睍地伐。周世以武元军功,封博平县侯。及文帝辅政,立
为世子,拜大将军、左司卫,封长宁郡公。出为洛州总管、东京少冢宰,总统旧
齐之地。后徵还京师,进上柱国、大司马,领内史御正,诸禁卫皆属焉。文帝受
禅,立为皇太子,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参决。帝以山东人多流冗,
遣使案检,又欲徙人北实边塞。勇上书谏,以为“恋土怀旧,人之本情,波迸流
离,盖不获已。有齐之末,主暗时昏,周平东夏,继以威虐,人不堪命,致有逃
亡,非厌家乡,原为羁旅。若假以数岁,沐浴皇风,逃窜之徒,自然归本。虽北
夷犯边,令所在严固,何待迁配,以致劳扰?”上览而嘉之。时晋王广亦表言不
可,帝遂止。是后时政不便,多所损益,帝每纳之。帝常从容谓群臣曰:“前世
皇王,溺于嬖幸,废立之所由生。朕傍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若
前代,多诸内宠,孽子忿争,为亡国之道邪!”
勇颇好学,解属词赋,性宽仁和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引明克让、姚
察、陆开明等为之宾友。勇尝文饰蜀铠,帝见而不悦,恐致奢侈之渐,因诫之曰:
“我历观前代帝王,未有奢华而能长久者。汝当储后,若不上称帝心,下合人意,
何以承宗庙之重,居兆人之上?吾昔衣服,各留一物,时复看以自警戒。又拟分
赐汝兄弟。恐汝以今日皇太子之心,忘昔时之事,故令高颎赐汝我旧所带刀子一
枚,并菹酱一合,汝昔作上士时所常食如此。若存忆前事,应知我心。”
后经冬至,百官朝勇,勇张乐受贺。帝知之,问朝臣:“近闻至节,内外百
官相率朝东宫,是何礼也?”太常少卿辛亶对曰:“于东宫是贺,不得言朝。帝
曰:“改节称贺,正可三数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徵召,一朝普集,太子法
服设乐以待之?东宫如此,殊乖礼制。”乃下诏曰:“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
子,而诸方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
自此恩宠始衰,渐生凝阻。时帝令选强宗入上台宿卫,高颎奏:“若尽取强
者,恐东宫宿卫太劣。”帝作色曰:“我有时行动,宿卫须得雄毅。太子毓德东
宫,左右何须强武?如我商量,恒于交番之日,分向东宫上下,团伍不别,岂非
好事邪?我熟见前代,公不须仍踵旧风!”盖疑颎男尚勇女,形于此言,以防之。
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嬖幸,礼匹于嫡。而妃元氏无宠,尝遇心疾,二日而薨。
献皇后意有他故,甚责望勇。又自妃薨,云昭训专擅内政,后弥不平,颇求勇罪
过。晋王广知之,弥自矫饰,姬妾恒备员数,唯与萧妃居处。皇后由是薄勇,愈
称晋王德行,后晋王来朝,车马侍从,皆为俭素,接朝臣,礼极卑屈,声名籍甚,
冠于诸王。临还扬州,入内辞皇后,因哽咽流涕,伏不能兴。皇后泫然泣下,相
对歔欷。王曰:“臣性识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爱东宫,恒蓄
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谗谮出于杼轴,鸠毒遇于杯杓。”皇后忿然曰:“睍地
伐渐不可耐,我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业,竟不闻作夫妻,专宠阿云,有如许
豚犬。前新妇本无病痛,忽尔暴亡,遣人投药,致此夭逝。事已如此,我亦不穷。
何因复于汝处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
尊千秋万岁后,遣汝等兄弟向阳云儿前再拜问讯,此是几许大苦痛邪!”晋王又
拜,呜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胜。此别之后,知皇后意移,始构夺宗之计。因
引张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杨约,令喻旨于越公素,具言皇后此语。素瞿然
曰:“但不知皇后如何?但如所言,吾又何为者!”后数日,素入侍宴,微称晋
王孝悌恭俭有礼,用此揣皇后意,后泣曰:“公言是也。我儿大孝顺,每闻至尊
及我遣内使到,必迎于境首。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与同寝共食。岂
如睍地伐共阿云相对而坐,终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怜阿?
者,尝恐暗地杀之。”素既知意,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遗素金,始有废立之意。
勇颇知其谋,忧惧,计无所出。闻新丰人王辅贤能占候,召而问之。辅贤曰:
“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废退象也。”以铜铁五兵造诸厌胜。又于后
园内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时于中寝息,布衣草褥,冀以当之。帝知其不安,
在仁寿宫,使杨素观勇,素至东宫,偃息未入,勇束带待之,故亦不进以怒勇,
勇衔之,形于言色。素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帝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觇东
宫,纤介事皆闻奏,因加媒蘖,构成其罪。帝惑之,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门达至
德门量置人候,以伺动静,皆随事奏闻。又东宫宿卫人,侍官已上,名籍悉令属
诸卫府,有健儿者咸屏去之。晋王又令段达私货东宫幸臣姬威,令取太子消息,
密告杨素。于是内外宣谤,过失日闻。段达胁姬威曰:“东宫罪过,主上皆已知
之。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君能告之,则大富贵。”威遂许诺。
开皇二十年,车驾至自仁寿宫,御大兴殿,谓侍臣曰:“我新还京师,应开
怀欢乐,不知何意,翻悒然愁苦。”吏部尚书牛弘对曰:“由臣等不称职,故至
尊忧劳。帝既数闻谗谮,疑朝臣具委,故有斯问,冀闻太子之愆。弘既此对,大
乖本指。帝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仁寿宫去此不远,令我每还京师,严备如入
敌国。我为患利,不脱衣卧。夜欲得近厕,故在后房。恐有惊急,还就前殿。岂
非尔辈欲坏我家国邪!”乃执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鞫。令杨素陈东宫事状,
以告近臣。素显言之曰:“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太子忿然作色,
肉战泪下,云:‘居士党已尽,遣我何处穷讨?尔作右仆射,受委自求,何关我
事!’又云:‘昔大事不遂,我先被诛。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弟,一事已上,
不得自由。’因长叹回视云:‘我大觉身妨!’又云:‘诸王皆得奴,独不与我!
’乃向西北奋头,喃喃细语。”帝曰:“此儿不堪妨承嗣久矣。皇后恒劝我废,
我以布素时生,复长子,望其渐改,隐忍至今。勇昔从南兖州来,语卫王曰:‘
阿娘不与我一好妇女,亦是可恨。’因指皇后侍儿曰:‘皆我物。’此言几许异
事!其妇初亡,即以斗帐安余老妪。新妇初亡,我深疑使马嗣明药杀。我曾责之,
便怼曰:‘会当杀元孝矩。’此欲害我而迁怒耳。初,长宁诞育,朕与皇后共抱
养之,自怀彼此,连遣来索。且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何必是其
体胤?昔晋太子取屠家女,其儿即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宗祐。又刘金驎,佞
人也,呼定兴作家翁。定兴愚人,受其此语。我前解金驎者,为其此事。勇昔在
宫,引曹妙达共定兴女同宴,妙达在外云‘我今得劝妃酒。’直以其诸子偏庶,
畏人不服,故逆纵之,欲收天下望耳。我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我
恒畏其加害,加防大敌,令欲废之,以安天下。”左卫大将军元旻谏曰:“废立
大事,天子无贰言,诏旨若行,后悔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辞直争强,
声色俱厉,帝不答。
时姬威又表告太子非法,帝使威尽言。威对曰:“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
在骄奢,欲得樊川以至散关,总规为苑。兼云:‘昔汉武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
赐朔黄金百斤,几许可笑!我实无金辄赐此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
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率,皇太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当有一日,
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已下五
人,会展三人脚,便使知慢我之祸。’又于苑内筑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
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侧庶,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
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帝泫然曰:“谁
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我有旧使妇女,令看东宫。奏云:‘勿令广平王至皇太子
处。东宫憎妇,亦广平王教之。’元赞亦知其阴恶,劝我于左藏东加置两队。初
平陈后,宫人好者悉配春坊,如闻不知厌足,于外更有求访。朕近览《齐书》,
见高欢纵其儿子,不胜忿愤,安可效尤!”于是勇及诸子皆被禁锢,部分收其党
与。杨素舞文锻炼,以成其狱。勇由是遂败。
居数日,有司承素意,奏“元旻身备宿卫,常曲事于勇,情有附托。在仁寿
宫,裴弘将勇书于朝堂与旻,题封云,勿令人见。”帝曰:“朕在仁寿宫。有纤
小事,东宫必知,疾于驿马,怿之甚久,岂非此徒邪?”遣武士执旻及弘付法。
先是,勇尝于仁寿宫参起居还,途中见一枯槐树,根干蟠错,大且五六围,
顾左右曰:“此堪作何器用?”或对曰:“古槐尤堪取火。”于时卫士皆佩火燧,
勇因令匠者造数千枚,欲以分赐左右。至是,获于库。又药藏局贮艾数斛,亦搜
得之。大将为怪,以问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别有所在。比令长宁王已下,诣
仁寿宫还,每常急行,一宿便至。恒饲马千匹,云径往捉城门,自然饿死。”素
以威言诘勇,勇不服曰:“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位太子,有马千匹,乃是
反乎?”素又发泄东宫服玩似加琱饰者,悉陈于庭,以示文帝群官,为太子罪。
帝曰:“前簿王世积,得妇女领巾,状似槊幡,当时遍示百官,欲以为戒。今我
儿乃自为之。领巾为槊幡,此是服妖。”使将诸物示勇以诘之。皇后又责之罪。
帝使使问勇,勇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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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隋宗室诸王
蔡景王整 滕穆王瓒 道宣王嵩 卫昭王爽 河间王弘 义城公处纲 离石
太守子崇 文帝四王 炀帝三子(下)

太史令袁充进曰:“臣观天文,皇太子当废。”上曰:“玄象久见矣。”群
臣无敢言者。于是使人召勇。勇见使者,惊曰:“得无杀我邪?”帝戎服陈兵,
御武德殿,集百官立于东面,诸亲立于西面,引勇及诸子烈于殿庭。命薛道衡宣
诏废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为庶人。命道衡谓勇曰:“尔之罪恶,人神所弃,
欲求不废,其可得邪!”勇再拜曰:“臣合尸之都市,为将来鉴诫。幸蒙哀怜,
得全性命”。言毕,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悯默。
又下诏:“左卫大将军元旻,任掌禁兵,委以心膂,乃包藏奸伏,离间君亲,
崇长厉阶,最为魁首。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策名储贰,位长宫僚,谄曲取容,音
技自进,躬执乐器,亲教内人,赞成骄侈,导引非法。太子家令邹文腾,专行左
道,偏被亲昵,占问国家,希觊灾祸。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内事谄谀,外作威势,
陵侮上下,亵浊宫闱。典膳监元淹,谬陈爱憎,开示怨隙,进引妖巫,营事厌祷。
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往居省阁,旧非宫臣,进画奸谋,要射荣利。前主玺下士何
竦,假托玄象,妄说妖怪,志图祸乱,心在速发;兼诸奇服,皆竦规模,增长骄
奢,糜费百姓。此之七人,为害斯甚,并处斩刑,妻妾子孙皆没官。车骑将军阎
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人章仇太翼等四人,所为之事,并是悖
逆,论其状迹,罪合极刑。但未能尽戮,并特免死,各决杖一百,身及妻子资财
田宅悉没官。副将作大匠高龙叉,预追番丁,辄配东宫使役,营造亭舍,进入春
坊;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判司农少卿事元衡,料度之外,私自出给,虚
破丁功,擅割园地。并处自尽,”于是集群官于广阳门外,宣诏以戮之。乃移勇
于内史省,给五品料食。立晋王广为皇太子,仍以勇付之,复囚于东宫。赐杨素
物三千段,元胄、杨约并千段,杨难敌五百段,皆鞫勇之功赏也。
时文林郎杨孝政上尽谏,言:“皇太子为小人所误,不宜废黜。”帝怒,挞
其胸。寻而贝州长史裴肃表称:“庶人罪黜已久,当克已自新,请封一小国。”
帝知勇黜不允天下情,乃徵肃入朝,具陈废立意。
时勇自以废非其罪,频请见上,面申冤屈。皇太子遏不得闻。勇于是升树叫,
闻于帝,冀得引见。杨素因奏言:“勇情志昏乱,又癫鬼所著,不可复收。”帝
以为然,卒不得见。帝遇疾于仁寿宫,皇太子入侍医,奸乱事闻于帝。帝抵床曰:
“枉废我儿!”遣追勇。未及发使而崩,秘不发丧。遽收柳述、元岩,系大理狱,
伪敕赐庶人死。追封房陵王,不为立嗣。
勇有十男:云昭训生长宁王俨、平原王裕、安城王筠。高良娣生安平王嶷、
襄城王恪。王良媛生高阳王该、建安王韶。成姬生颍川王煚。后宫生孝实、孝范。
初,俨诞,帝闻之曰:“此乃皇太孙,何乃生不得地!”云定兴奏曰:“天
生龙种,所以因云而出。”时人以为敏对。六岁,封长宁郡王。勇败,并坐废。
上表求宿卫,辞情哀切,帝览之恻然。杨素进曰:“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留
意。”炀帝践祚,俨常从行,遇鸩卒。诸弟分徙岭外,皆敕杀之。
秦王俊,字阿祗。开皇元年,立为秦王。二年,拜上柱国、河南道行台尚书
令、洛州刺史,时年十二。加右武卫大将军,领关东兵。三年,迁秦州总管,陇
右诸州尽隶焉。俊仁恕慈爱,崇敬佛道,请为沙门,不许。六年,迁山南道行台
尚书令。伐陈之役,为山南道行军元帅,督三十总管,水陆十余万,屯汉口,为
上流节度。寻授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广陵。转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
军事。初颇有令问,文帝闻而大悦。后渐奢侈,违犯制度,出钱求息。帝遣按其
事,与相连坐者百余人。于是盛修宫室,穷极侈丽。俊有巧思,每亲运斤斧,工
巧之器,饰以珠玉。为妃作七宝幕篱,重不可戴,以马负之而行。徵役无已。置
浑天仪、测景表。又为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堦,梁柱楣栋之间,周以明镜,
间以宝珠,极莹饰之美。每与宾客伎女弦歌于上。
俊颇好内,妃崔氏性妒,甚不平之,遂于瓜中进毒。俊由是遇疾,徵还京师。
以俊奢纵,免官,以王就第。左武卫将军刘升谏曰:“秦王非有他过,但费官物、
营廨舍而已。臣谓可容。”帝曰:“法不可违。”升固谏,帝忿然作色,升乃止。
杨素复进谏,以秦王过不应至此。帝曰:“我是五儿之父,非兆人之父。若如公
意,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以周公为人,尚诛管、蔡。我诚不及周公远矣,安能亏
法乎!”卒不许。
俊疾笃,含银,银色变,以为遇蛊。未能起,遣使奉表陈谢。帝责以失德。
大都督皇甫统上表请复王官,不许。岁余,以疾笃,复拜上柱国。二十年六月,
薨于秦邸。帝哭之数声而已,曰:“晋王前送一鹿,我令作脯,拟赐秦王。今亡。
可置灵坐之前。心已许之,不可亏信。”帝及后往视,见大蜘蛛、大蛷螋从枕
头出,求之不见。穷之,知妃所为也。俊所为侈丽物悉命焚之。敕送终之具,务
从俭约,以为从世法。王府僚佐请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
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
妃崔氏以毒王故,下诏废绝,赐死于其家。子浩,崔氏所生也。以其母谴死,
遂不得立。于是以秦国官为丧主。俊长女永丰公主,年十三,遭父忧,哀慕尽礼,
免丧,遂绝酒肉。每忌日,辄流涕不食。有开府王延者,性忠厚,领俊亲信兵十
余年,俊甚礼之。及俊疾,延恒在閤下,衣不解带。俊薨,勺饮不入口者数日,
羸顿骨立。帝闻悯之,赐以御药,授骠骑将军,典宿卫。俊葬日,延号恸而绝。
帝嗟异之,令通事舍人吊祭,诏葬延于俊墓侧。
炀帝即位,立浩为秦王,以奉孝王嗣。封浩弟湛济北侯。后以浩为河阳都尉。
杨玄感作逆之际,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勒兵讨之。至河阳,修启于浩,浩诣述营,
共相往复,有司劾浩以诸侯交通内臣,竟坐废免。宇文化及弑逆,立浩为帝。化
及败于黎阳,北走魏县,自僣为帝,因而害之。
湛骁果有胆烈。大业初,为荥阳太守,坐浩免,亦为化及所害。
庶人秀,开皇元年,立为越王。未几,徙封于蜀,拜柱国、益州总管、二十
四州诸军事。二年,进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本官如故。岁余而罢。十二
年,入为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寻出镇于蜀。
秀有胆气,容貌瑰伟,美有须髯,多武艺,甚为朝臣所惮。帝每谓文献皇后
曰:“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兵部侍郎元衡使于蜀,秀深结
于衡,以左右为请。衡既还京师,请益左右,帝不许。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帝
令上开府杨武通将兵继进。秀使嬖人万知先为武通行军司马,帝以秀任非其人,
谴责之,因谓群臣曰:“坏我法者,必在子孙。譬如猛兽,物不能害,反为毛间
虫所损食耳。”于是遂分秀所统。
秀渐奢侈,违犯制度,车马被服拟于天子。及太子勇废,秀甚不平。皇太子
恐秀终为后变,阴令杨素求其罪状而谮之。仁寿二年,徵还京师,见不与语。明
日,使使切让之。皇太子及诸王流涕庭谢,帝曰:“顷者俊糜费财物,我以父道
训之。今秀蠹害生灵,当以君道绳之。”乃下以法。开府庆整谏曰:“庶人勇既
废,秦王已薨,陛下儿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责,恐不自全。”
帝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群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苏威、
牛弘、柳述、赵绰推之。太子阴作偶人,书帝及汉王姓字,缚手钉心,令人埋之
华山下,令杨素发之。又作檄文曰“逆臣贼子,专弄威柄,陛下唯守虚器,一无
所知”,陈甲兵之盛,云“指期问罪”,置秀集中,因以闻奏。帝曰:“天下宁
有是邪!”乃废为庶人,幽之内侍省,不得与妻子相见,令给獠婢二人驱使之。
与连坐百余人。
秀既幽逼,愤懑不知所为,乃上表陈己愆,请与其爱子爪子相见,并请赐一
穴,今骸骨有所。帝乃下诏数其罪曰:“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险要,委
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目辟>睨二宫,伫望灾衅,容纳不逞,结构异
端。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
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妄称鬼怪,又道不得入宫,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
堪承重器。妄道清城出圣,欲己当之,诈称益州龙见,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
更修成都之宫。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
妄造蜀地徵祥,以符已身之箓。汝岂不欲得国家恶也?天下乱也?辄造白玉之珽,
又为白羽之箭,文物服饰,岂似有君?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与汝,亲则弟
也,乃画其形像,题其姓名,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
神兵九亿万骑,收杨谅魂神,闭在华山下,勿令散荡。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复
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赐为开化杨坚夫妻,回心欢喜。又画我形像,缚手撮头,
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如此形状,我今不知杨谅、杨坚是汝何亲也!包藏
凶匿,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
肆毒心于兄,悖恶之行也。嫉妒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
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剥削人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
业也。专事妖邪,顽嚣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
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患祸,长守富贵,其可得乎!”后听与其子
同处。炀帝即位,禁锢如初。宇文化及之弑逆也,欲立秀为帝,群议不许。于是
害之,并其诸子。
庶人谅,字德章,一名杰,小字益钱。开皇元年,立为汉王。十二年,为雍
州牧,加上柱国、右卫大将军。转左卫大将军。十七年,出为并州总管,帝幸温
汤而送之。自山以东,至于沧海,南拒黄河,五十二州尽隶焉。特许以便宜,不
拘律令。十八年,起辽东之役,以谅为行军元帅。至辽水,师遇疾疫,不利而还。
十九年,突厥犯塞,以谅为行军元帅,竟不临戎。文帝甚宠爱之。
谅自以居天下精兵处,以太子谗废,居常怏怏,阴有异图。遂讽帝云:“突
厥方强,太原即为重镇,宜修武备。”帝从之。于是大发工役,缮修器械,贮纳
于并州。招集亡命,左右私人,殆将数万。王頍者,梁将王僧辩之子,少倜傥,
有奇略,为谅谘议参军。萧摩诃者,陈氏旧将。二人俱不得志,每郁郁思乱,并
为谅亲善。
及蜀王以罪废,谅愈不自安。会文帝崩,使车骑屈突通徵之,不赴,遂发兵
反。总管司马皇甫诞谏,谅怒,收系之。王頍说谅曰:“王所部将吏家属尽在关
西,若用此等,即宜长驱深入,直据京都,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若但欲割据旧齐
之地,宜任东人。”谅不能专之。乃兼用二策,唱言:“杨素反,将诛之。”
总管府兵曹河东裴文安说谅曰:“井陉以西,是王掌据内,山东士马,亦为
我有,宜悉发之。分遣羸兵,屯守要路,仍令随方略地;率其精锐,直入蒲津。
文安请为前锋,王以大军继后,风行电击,顿于霸上,咸阳以东可指麾而定。京
师震扰,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离骇,我即陈兵号令,谁敢不从!旬日之间,
事可定矣。”谅大悦。于是遣所署大将军余公理将兵出太谷,以趣河阳。大将军
綦良出滏口,以趣黎阳。大将军邓建出井陉,以略燕、赵。柱国乔钟馗出雁门。
署文安为柱国,纥单贵、王聃、大将军茹茹天保、侯莫陈惠直指京师。未至蒲津
百余里。谅忽改图,令纥单贵断河桥,守蒲州,而召文安。文安至曰:“兵机诡
速,本欲出其不意。王既不行,文安又返,使彼计成,大事去矣。”谅不对。于
是从乱者十九州,乃以王聃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为晋州,薛粹为绛州,梁菩萨为
潞州,韦道正为韩州,张伯英为泽州。遣伪署大将军常伦进兵绛州,遇晋州司法
仲孝俊之子,谓曰:“吾晓天文遁甲,今年起兵,得晋地者王。”孝俊闻之曰:
“皇太子常为晋王,故曰晋地,非谓反徒也。”时潞州有官羊生羔,二首相背,
以为谅之咎徵。
炀帝遣杨素率骑五千,袭王聃、纥单贵于蒲州,破之,于是率步骑四万趣太
原。谅使赵子开守高壁,杨素击走之。谅大惧,拒素于蒿泽。属天大雨,谅欲旋
师,王頍谏曰:“杨素悬军,士马疲弊,王以锐卒亲戎击之,其势必举。今见敌
而还,示人以怯,阻战士之心,益西军之气,愿必勿还。”谅不从,退守清源。
素进击之,谅与官兵大战,死者万八千人。谅退保并州,杨素进击之,谅乃降。
百僚奏谅罪当死,帝曰:“朕终鲜兄弟,情不忍言,欲屈法恕谅一死。”于是除
名,绝其属籍,竟以幽死。
先是,并州谣言:“一张纸,两张纸,客量小儿作天子。”时伪署官告身皆
一纸,别授则二纸。谅闻谣喜曰:“我幼字阿客,‘量’与‘谅’同音,吾于皇
家最小。”以为应之。
子颢,因而禁锢。宇文化及弑逆之际,遇害。
炀帝三男:萧皇后生元德太子昭、齐王暕。萧嫔生赵王杲。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初,文帝以开皇三年四月庚午,梦神自天而降,
云是天神将生降。寤,召纳言苏威以告之。及闻萧妃在并州有娠,迎置大兴宫之
客省。明年正月戊辰而生昭,养于宫中,号大曹主。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
文帝与文献皇后至其所。文帝适患腰痛,举手冯后,昭因避去,如此者再三。文
帝叹曰:“天生长者,谁复教乎!”由是大奇之。文帝尝谓曰:“当为尔娶妇。”
应声而泣。文帝问其故,对曰:“汉王未婚时,恒在至尊所,一朝娶妇,便则出
外。惧将违离,是以啼耳。”上叹其有至性,特钟爱焉。年十二,立为河南王。
仁寿初,徙为晋王。拜内史令,兼左卫大将军。转雍州牧。炀帝即位,便幸洛阳
宫,昭留守京师。及大业元年,帝遣使者立为皇太子。
昭有武力,能引强。性谦冲,言色恂恂,未尝忿怒。其有深可嫌责者,但云
“大不是”。所膳不许多品,帷席极于俭素。臣吏有老父母,必亲问其安否,岁
时皆有惠赐。其仁爱如此。明年,朝于洛阳,后数月,将还京师,愿得少留,帝
不许。拜请无数,体素肥,因致劳疾。帝令巫者视之,云房陵王为祟。未几而薨,
时年二十三。先是,太史奏言楚分有丧,于是改封越公杨素于楚。及昭薨日,而
素亦薨,盖隋、楚同分也。诏内史侍郎虞世基为哀册文,帝深追悼之。
昭妃慈州刺史博陵崔弘升女。后秦王妃以蛊毒获谴,昭奏曰:“恶逆者,乃
新妇之姑,请离之。”乃娶滑国公京兆韦寿女为妃。昭有子三人:韦妃生恭皇帝,
大刘良娣生燕王倓,小刘良娣生越王侗。
倓字仁安,敏慧美咨容,炀帝于诸孙中特所钟爱,常置左右。性好读书,
尤重儒素,造次所及,有若成人。良娣早终,每忌日未尝不流涕呜咽,帝由是益
奇之。宇文化及弑逆之际,倓觉变,欲入奏,恐露其事,因与梁公萧钜、千牛
宇文晶等穿芳林门侧水窦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卒中恶,命悬俄顷,请得
面辞,死无所恨。”冀见帝,为司宫者所遏,竟不得闻。俄而难作,遇害,时年
十六。
越王侗,字仁谨,美姿容,性宽厚。大业三年,立为越王。帝每巡幸,侗常
留守东都。杨玄感反,与户部尚书樊子盖拒之。事平,朝于高阳,拜高阳太守。
俄以本官留守东都。十三年,帝幸江都,复令侗与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
文都、摄户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等总留台事。
宇文化及之弑逆,文都等议尊立侗,大赦,改元曰皇泰。谥帝曰明,庙号世
祖,追尊元德太子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其母刘良娣为皇太后。以段达为纳
言、右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王世充为纳言、左翊卫大将军、摄吏部尚书,
元文都为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亦内史令,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右武卫
大将军,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委以机务,为金书铁券,藏之
宫掖。于时洛阳称段达等为“七贵”。
未几,宇文化及以秦王浩为天子,来次彭城,所经城邑,多从逆党。侗惧,
遣使者盖琮、马公政招怀李密。密遂请降,侗大忻悦,礼其使甚厚。即拜密为太
尉、尚书令、魏国公,令拒化及。仍下书曰:
我大隋之有天下,于兹三十八载。高祖文皇帝圣略神功。载造区夏。世祖明
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
所临,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毛,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
毕集,云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
百姓用而不知。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
展礼肆观,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岂意衅起非常,逮于轩
陛,灾生不意,廷及冕旒。奉讳之日,五情崩殒,攀号荼毒,不能自胜。
且闻之自古,代有屯剥,贼臣逆子,何世无之。至如宇文化及,世传庸品。
其父述,往属时来,早沾厚遇,赐以昏媾,置之公辅。位尊九命,禄重万钟,礼
极人臣,荣冠世表,徒承海岳之恩,未有涓尘之答。化及以此下材,夙蒙顾眄,
出入外内,奉望阶墀。昔陪藩国,统领卫兵,及从升皇祚,陪列九卿。但本性凶
狠,恣其贪秽,或交结恶党,或侵掠商货,事重刑签,状盈狱简。在上不遗簪履,
恩加草芥,应至死辜,每蒙恕免。三经除解,寻复本职;再徙边裔,仍即追还。
生成之恩,昊天罔极;奖擢之义,人事罕闻。化及枭獍为心,禽兽不若,从毒兴
祸,倾覆行宫。诸王兄弟,一时残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穷之在夏时,犬
戎之于周世,衅辱之极,亦未是过。朕所以刻骨崩心,饮胆尝血,瞻天视地,无
处自容。
今王公卿士,庶尹百辟,咸以大宝鸿名,不可颠坠,元凶巨猾,须早夷殄,
翼戴朕躬,嗣守宝位。顾惟寡薄,志不逮此。今者出黼扆而仗旄钺,释衰麻而擐
甲胄,衔冤誓众,忍泪临兵,指日遄征,以平大盗。且化及伪立秦王之子,幽遏
比于拘囚;其身自称霸相,专擅拟于九五。履践禁御,据有宫关,昂首扬眉,初
无惭色。衣冠朝望,外惧凶威,志士诚臣,内怀愤怨。以我义师,顺彼天道,枭
夷丑族,匪夕伊朝。
太尉、尚书令魏公,丹诚内发,宏略外举,率勤王之师,讨违天之逆。果毅
争先,熊罴竞进,金鼓振詟,若火焚毛,锋刃从横,如汤沃雪。魏公志存匡济,
投袂前驱,朕亲御六军,星言继轨。以此众战,以斯顺举,擘山可以动,射石可
以入。况贼拥此人徒,皆有离德,京都侍卫,西忆乡家,江左淳人,南思邦邑。
比来表书骆驿,人信相寻。若王师一临,旧章暂睹,自应解甲倒戈,冰销弃散。
且闻化及自恣,天夺其心,杀戮不辜,挫辱人士,莫不道路以目,号天跼地。朕
今复仇雪耻,枭辕者一人,拯溺救焚,所哀者士庶。唯望天鉴孔殷,祐我宗社,
亿兆感义,俱会朕心。枭戮元凶,策勋饮至,四海交泰,称朕意焉。兵卫军机,
并受魏公节度。
密见使者,大悦,北面拜伏,臣礼甚恭,遂东拒化及。
七贵颇不协。未几,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为世充所杀,皇甫无
逸遁归京师。世充诣侗所陈谢,辞情哀苦。侗以为至诚,命之上殿,被发为盟,
誓无贰志。自是侗无所关预。及世充破李密,众望益归之,遂自为郑王,总百揆,
加九锡,备法物,侗不能禁。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侗曰:“天命不常,郑王
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侗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东都者,
世祖之东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而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或
先朝旧臣,或勤王立节,忽有斯言,朕亦何望!”神色凛然,侍卫者莫不流汗。
既而退朝,对良娣而泣。世充更使谓曰:“今海内未定,须得长君,待四方乂安,
复子明辟。必若前盟,义不违负。”侗不得已,逊位于世充,遂被幽于含凉殿。
世充僣伪号,封潞国公。
有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谋诛世充,复尊立侗。事泄,并见害。世充兄世惲因
劝世充害侗。世充遣其侄行本赍鸠诣侗曰:“愿皇帝饮此酒。”侗知不免,请与
母相见,不许。遂布席焚香礼佛,祝曰:“从今以去,不生帝王尊贵家。”及仰
药,不能时绝,更以帛缢之。世充伪谥曰恭皇帝。
齐王暕,字世朏出,小字阿孩。美容仪,疏眉目,少为文帝所爱。开皇中,
立为豫章王。及长,颇涉经史。尤工骑射。初为内史令。仁寿中,拜扬州总管、
江淮以南诸军事。炀帝即位,进封齐王。大业二年,帝初入东都,盛陈卤簿,
暕为军导。转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当嗣。帝又敕吏部
尚书牛弘妙选官属,公卿由是多进子弟。明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
同三司。元德太子左右二万余人悉隶于暕,宠遇益隆。自乐平公主及诸戚属竞
来致礼,百官称谒,填咽道路。
暕颇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乔令则、刘虔安、裴该、皇甫谌、
厙狄仲
锜、陈智伟等采求声色狗马。令则等因此放纵,方人家有女者,辄矫暕命
呼之,载入暕宅,因缘藏匿,恣行淫秽而后遣之。仲锜、智伟二人诣陇西,挝
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于暕。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将归家,
暕不之知也。又乐平公主尝奏帝,云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
柳氏进暕,暕纳之。后帝问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
暕于东都营第,大门无故崩,应事栿中折,识者以为不祥。后从帝幸榆林,
暕督后军,步骑五万,恒与帝相去数十里而舍。会帝于汾阳宫大猎,诏暕以
千骑入围。暕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
兽不得前。帝于是怒,求暕罪失。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幸
于暕,违禁将之汾阳宫;又京兆人达奚通有妾王氏善歌,贵游宴聚,多或要致,
于是展转亦入王家。御史韦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余,大索暕第,因穷
其事。
暕妃韦氏,户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生一女。
外人皆不得知,阴引乔令则于第内酣宴,令则称庆,脱暕帽以为欢。召相工遍
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贵不可言。”时国无储副,暕
自谓次当得立。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内常不安,阴挟左道,为厌胜事。至是,
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妃姊赐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时赵王杲犹在
孩孺,帝谓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也。”
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恒令武贲郎将一人监其府
事,暕有微失,辄奏之。帝亦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
暕每怀危惧,心不自安。又帝在江都宫元会,暕具法服将朝,无故有血从裳中
而下;又坐斋中,见群鼠数十,至前而死,视皆无头。暕甚恶之。俄而化及作
乱,兵将犯跸,帝闻之,顾萧后曰:“得非阿孩也?”其见疏忌如此。化及复令
人捕暕,时尚卧未起,贼进,暕惊曰:“是何人?”莫有报者。暕犹谓帝
令捕之,曰:“诏使且缓,儿不负国家!”贼曳至街,斩之,及其二子亦遇害。
暕竟不知杀者为谁。时年三十四。
有遗腹子愍,与萧后同入突厥,处罗可汗号为隋王。中国人没入北蕃者,悉
配之以为部落,以定襄城处之。及突厥灭,乃获之。贞观中,位至尚衣奉御,永
徽初,卒。
赵王杲,小字季子。年七岁,以大业九年封赵王。寻授光禄大夫,历河南尹,
行江都太守。杲聪令,美容仪,帝有所制词赋,杲多能诵之。性至孝,尝见帝风
动,不进膳,杲亦终日不食。又萧后尝灸,杲先请试炷,后不许之。杲泣请曰:
“后所服药,皆蒙尝之。今灸,愿听尝炷。”悲咽不已。后为停灸,由是尤钟爱。
后遇化及反,杲在帝侧,号恸不已。裴虔通使斩之帝前而血湔御服。时年十二。
论曰:周建懿亲,汉开盘石,内以敦睦九族,外以辑宁亿兆,深根固本,崇
奖王室,安则有以同其乐,衰则有以恤其危,所由来久矣。自魏、晋已下,多失
厥中,不遵王度,各徇所私。抑之则势齐于匹夫,抗之则权侔于万乘,矫枉过正,
非一时也。得失详于前史,不复究而论焉。隋文昆弟之恩,素非笃睦,闺房之隙,
又不相容。至于二世承基,兹弊愈甚。是以滕穆暴薨,人皆窃议,蔡王将没,自
以为幸。唯卫王养于献后,故任遇特隆,而诸子迁流莫知死所,悲夫!其锡以茅
土,称为盘石,特无甲兵之卫,居与皂吏为伍。外内无虞,颠危不暇,时逢多难,
将何望哉!河间属乃葭莩,地非宠逼,故高位厚秩,与时终始。杨庆二三其德,
志在苟生,变本宗如反掌,弃慈母若遗迹,及身而绝,固宜然矣。文帝五子,莫
有终其天年。房陵资于骨肉之亲,笃于君臣之义,经纶缔构,契阔夷险,抚军临
国,凡二十年。虽三善未称,而视膳无阙。恩宠既变,谗言间之,顾复之慈,顿
隔于人理;父子之道,遂灭于天性,隋室将亡之效,众庶皆知之矣。《慎子》曰:
“一兔走街,百人逐之;积兔于市,过者不顾。”岂其无欲哉?分定故也。房陵
分定久矣,而帝一朝易之,开逆乱之源,长觊觎之望。又维城肇建,崇其威重,
恃宠而骄,厚自封植,进之既逾制,退之不以道,俊以忧卒,实此之由。俄属天
步方艰,谗人已胜,尺布斗粟,莫肯相容。秀窥岷、蜀之阻,谅起晋阳之甲,成
兹乱常之衅,盖亦有以动之也。《棠棣》之诗徒赋,有庳之封无期,或幽囚于囹
圄,或颠殒于鸠毒。本根既绝,枝叶毕翦,十有余年,宗社沦陷。自古废嫡立庶,
覆族倾宗者多矣,考其乱亡之祸,未若有隋之酷。《诗》云:“殷鉴不远,在夏
后之世。”后之有国有家者,可不深戒哉!元德谨重,有君人之量,降年不永,
哀哉!齐王敏慧可称,志不及远,颇怀骄僣,故帝疏而忌之,内无父子之亲,貌
展君臣之敬。身非积善,国有余殃,至令赵及燕、越,皆不得死,悲夫!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去客栈吃饭,碰到郭靖,你请郭靖吃饭,花掉银两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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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高颎 牛弘 李德林

高颎,字昭玄,一名敏,自言勃海蓚人也。其先因官北边,没于辽左。曾祖
皓,以太和中自辽东归魏,官至卫尉卿。祖孝安,位兖州刺史。父宾,仕东魏,
位谏议大夫。大统六年,避谗弃官奔西魏,独孤信引宾为僚佐,赐姓独孤氏。及
信诛,妻子徙蜀。隋文献皇后以宾父之故吏,每往来其家。宾敏于从政,果敢断
决。赐爵武阳县伯,历位齐公宪府长史、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襄州总管
府司录,卒于州。及颎贵,开皇中,赠礼部尚书、武阳公,谥曰简。颎少明敏,
有器局,略涉文史,尤善词令。初,孩孺时,家有柳树,高百许尺,亭亭如盖。
里中父老曰:“此家当出贵人。”年十七,周齐王宪引为记室。袭爵武阳县伯,
再迁内史下大夫。以平齐功,拜开府。
隋文帝得政,素知颎强明,久习兵事,多计略,意欲引之入府。遣邗公杨惠
谕意,颎承旨忻然,曰:“愿受驱驰。纵公事不成,亦不辞灭族。”于是为府司
录。时长史郑译、司马刘昉并以奢纵被疏,帝弥属意于颎,委以心膂。尉迟迥起
兵也,帝令韦孝宽伐之,军至河阳,莫敢先进。帝以诸将不一,令崔仲方监之,
仲方辞以父在山东。时颎见刘昉、郑译等并无去意,遂自请行,深合上旨。受命
便发,遣人辞母云,忠孝不可两兼,歔欷就路。至军,为桥于沁水,贼于上流纵
火筏,颎预为土狗以御之。既度,焚桥而战,大破之。军还,侍宴于卧内,帝撤
御帷以赐之。进位柱国,改封义宁县公,迁丞相府司马,任寄益隆。及帝受禅,
拜尚书左仆射、纳言,进封勃海郡公。朝臣莫与为比,帝每呼为独孤而不名也。
颎佯避权势,上表逊位,让于苏威。帝欲成其美,听解仆射。数日,帝曰:“苏
威高蹈前朝,颎能举善。吾闻进贤受上赏,宁可令去官!”于是令颎复位。俄拜
左卫大将军,本官如故。突厥屡为边患,诏颎镇遏缘边。及还,赐马百疋,牛羊
千计。领新都大监,制度多出于颎。颎每坐朝堂北槐树下以听事,其树不依行列,
有司将伐之。帝特命勿去,以示后人。其见重如此。又拜左领军大将军。余官如
故。母忧去职,二旬,起令视事。颎流涕辞让,不许。
开皇二年,长孙览、元景山等伐陈,令颎节度诸军。会陈宣帝殂,颎以礼不
伐丧,奏请班师。萧岩之叛,诏颎绥集江汉,甚得人和。帝尝问颎以取陈之策,
颎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征士马,
声言掩袭。贼必屯兵御守,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更解甲,再三若此,贼
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又
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
而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帝用其策,由是陈人益弊。
九年,晋王广大举伐陈,以颎为无帅长史,三军皆取断于颎。及陈平,晋王
欲纳陈主宠姬张丽华。颎曰:“武王灭殷,戮妲己。今平陈国,不宜取丽华。”
乃命斩之。王甚不悦。及军还,以功加上柱国,进爵齐国公,赐物九千段,定食
千乘县千五百户。帝劳之曰:“公伐陈后,人云公反,朕已斩之。君臣道合,非
青蝇所间也。”颎又逊位,优诏不许。
是后右卫将军庞晃及将军卢贲等,前后短颎于帝。帝怒,皆被疏黜。因谓颎
曰:“独孤公犹镜也,每被磨莹,皎然益明。”未几,尚书都事姜晔、楚州行参
军李君才并奏称水旱不调,罪由高颎,请废黜之。二人俱得罪而去,亲礼逾密。
帝幸并州,留颎居守。及还,赐缣五千匹,行宫一所为庄舍。其夫人贺拔氏寝疾,
中使顾问不绝。帝亲幸其第,赐钱百万,绢万匹,复赐以千里马。尝从容命颎与
贺若弼言及平陈事,颎曰:“贺若弼先献十策,后于蒋山苦战破贼。臣文吏耳,
焉敢与猛将论功!”帝大笑,时论嘉其有让。寻以其子表仁尚太子勇女,前后尝
赐,不可胜计。
时荧惑入太微,犯左执法。术者刘晖私于颎曰:“天文不利宰相,可修德以
禳之。”颎不自安,以晖言奏之。上厚加赏慰。突厥犯塞,以颎为元帅击破之。
又出白道,进图入碛,遣使请兵,近臣言颎欲反,帝未有所答,颎亦破贼而还。
时太子勇失爱,帝潜有废立志,谓颎曰:“晋王妃有神告之,言王必有天下。”
颎跪曰:“长幼有序,不可废。”遂止。独孤皇后知颎不可夺,阴欲去之。初,
颎夫人卒,后言于帝曰:“高仆射老矣,而丧夫人,陛下何以不为之娶?”帝以
后言告颎,颎流涕谢曰:“臣今已老,退朝唯斋居读佛经而已。虽陛下垂哀之深,
至于纳室,非臣所原。”帝乃止。至是,颎爱妾产男,帝闻极欢,后甚不悦,曰:
“陛下当复信颎邪?始陛下欲为颎娶,颎心存爱妾,面欺陛下,今其诈已见。”
帝由是疏颎。
会议伐辽东,颎固谏不可。帝不从,以颎为元帅长史,从汉王征辽东,遇霖
潦疾疫,不利而还。后言于帝曰:“颎初不欲行,陛上强之,妾固知其无功矣。”
又帝以汉王年少,专委军于颎。颎以任寄隆重,每怀至公,无自疑意。谅所言多
不用,因甚衔之。及还,谅泣言于后曰:“免颎杀,幸矣!”帝闻,弥不平。俄
而上柱国王积以罪诛,当推覆之际,乃有禁中事,云于颎处得之。帝欲成颎罪,
闻此大惊。时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幹、刑部尚书薛胄、户部尚书斛律孝
卿、兵部尚书柳述等明颎无罪,帝愈怒,皆以之属吏。自是朝臣莫敢言。颎竟坐
免,以公就第。
未几,帝幸秦王俊第,召颎侍宴。颎歔欷悲不自胜,独孤皇后亦对之泣,左
右皆流涕。帝谓曰:“朕不负公,公自负朕也。”因谓侍臣曰:“我于高颎胜儿
子,虽或不见,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无高颎。不可以身要君,
自云第一也。”顷之,颎国令上颎阴事,称:“其子表仁谓颎曰:“昔司马仲达
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安知非福?”于是帝大怒,囚颎于内史省而
鞫之。宪司复奏颎他事,云:“沙门真觉尝谓颎曰:‘明年国有大丧。’尼令晖
复云:‘十七、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过。”帝闻益怒,顾谓群臣曰:
“帝王岂可力求。孔丘以大圣之才,作法垂于后代,宁不欲大位邪?天命不可耳。
颎与子言,自比晋帝,此何心乎?”有司请斩之,帝曰:“去年杀虞庆则,今兹
斩王积,如更诛颎,天下谓我何!”于是除颎名。初,颎为仆射,其母诫之曰:
“汝富贵已极,但有斫头耳,尔其慎之!”颎由是常恐祸变。及此,颎欢然无恨
色,以为得免祸。
炀帝即位,拜太常卿。时有诏收周、齐故乐人及天下散乐。颎奏:“此乐久
废。今若征之,恐无识之徒弃本逐末,递相教习。”帝不悦。帝时侈靡,声色滋
甚,又起长城之役。颎甚病之,谓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乐而亡,殷监不
进,安可复尔!”时帝遇启人可汗恩礼过厚,颎谓太府卿何稠曰:“此虏颇知中
国虚实、山川险易,恐为后患。”复谓观王雄曰:“近来朝廷殊无纲纪。”有人
奏之,帝以为讪谤朝政,诛之,诸子徙边。
颎有文武大略,明达政务。及蒙任寄之后,竭诚尽节,进引贞良,发天下为
己任。苏威、杨素、贺若弼、韩禽等皆颎所荐,各尽其用,为一代名臣。自余立
功立事者,不可胜数。当朝执政将二十年,朝野推服,物无异议,时致升平,颎
之力也。论者以为真宰相。及诛,天下入不伤惜,至今称冤不已。所有奇策良谋
及损益时政,颎皆削稿,代无知者。
子盛道,位莒州刺史,徙柳城卒。道弟弘德,封应国公,晋王记室;次弟表
仁,勃海郡公。徒蜀郡。
牛弘,字里仁,安定鹑觚人也。其先尝避难,改姓辽氏。祖炽,本郡中正。
父元,魏侍中、工部尚书、临泾公,复姓牛氏。弘在襁褓,有相者见之,谓其父
曰:“此儿当贵,善爱养之。”及长,须貌甚伟,性宽裕,好学博闻。仕周,历
位中外府记室、内史上士、纳言上士,专掌文翰,修起居注。后袭封临泾公,转
内史下大夫、仪同三司。开皇初,授散骑常侍、秘书监。弘以典籍遗逸,上表请
开献书之路,曰:
昔周德既衰,旧经紊弃。孔子以大圣之才,开素王之业,宪章祖述,制《礼》
刊《诗》,正五始而修《春秋》,阐《十翼》而弘《易》道。及秦皇驭宇,吞灭
诸侯,先王坟籍,扫地皆尽。此则书之一厄也。汉兴,建藏书之策,置校书之官。
至孝成之代,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刘向父子雠校篇籍。汉之典文,于斯
为盛。及王莽之末,并从焚烬。此则书之二厄也。光武嗣兴,尤重经诰,未及下
车,先求文雅。至肃宗亲临讲肄,和帝数幸书林,其兰台、石室、鸿都、东观,
秘牒填委,更倍于前。及孝献移都,吏人扰乱,图书缣帛,皆取为帷囊。所收而
西,载七十余乘,属西京大乱,一时燔荡。此则书之三厄也。魏文代汉,更集经
典,皆藏在秘书,内外三阁,遣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论者美其朱紫有别。晋氏
承之,文籍尤广。晋秘书监荀勖定魏《内经》,更著《新簿》。属刘、石冯陵,
从而失坠。此则书之四厄也。永嘉之后,寇窃竞兴,其建国立家,虽传名号,宪
章礼乐,寂灭无闻。刘裕平姚,收其图籍,《五经》子史,才四千卷,皆赤轴青
纸,文字古拙,并归江左。宋秘书丞王俭依刘氏《七略》,撰为《七志》。梁人
阮孝绪亦为《七录》。总其书数,三万余卷。及侯景度江,破灭梁室,秘省经籍,
虽从兵火,其文德殿内书史,宛然犹存。萧绎据有江陵,遣将破平侯景,收文德
之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余卷,悉送荆州。及周师入郢,绎悉焚之于外城,所收
十才一二。此则书之五厄也。
后魏爰自幽方,迁宅伊洛,日不暇给,经籍阙如。周氏创基关右,戎车未息。
保定之始,书止八千,后加收集,方盈万卷。高氏据有山东,初亦采访,验其本
目,残阙犹多。及东夏初平,获其经史,四部重杂,三万余卷。所益旧书,五千
而已。今御出单本,合一万五千余卷,部帙之间,仍有残缺。比梁之旧目,止有
其半。至于阴阳《河洛》之篇,医方图谱之说,弥复为少。
臣以经书自仲尼迄今,数遭五厄,兴集之期,属膺圣代。今秘藏见书,亦足
披览,但一时载籍,须令大备。不可王府所无,私家乃有。若猥发明诏,兼开购
赏,则异典必致,观阁斯积。
上纳之,于是下诏,献书一卷,赉缣一疋。一二年间,篇籍稍备。进爵奇章
公。
三年,拜礼部尚书,奉敕修撰《五礼》,勒成百卷,行于当代。弘请依古制,
修立明堂,上议曰:
窃谓明堂者,所以通神灵,感天地,出教化,崇有德。黄帝曰合宫,尧曰五
府,舜曰总章,布政兴教,由来尚矣。《周官考工记》曰:“夏后氏代室,堂脩
二七,广四脩一。”郑玄注云:“脩十四步,其广益以四分脩之一,则广十七步
半也。”“殷人重屋,堂脩七寻,四阿重屋。”郑云:“其脩七寻,广九寻也。”
“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郑玄云:“此三者,
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明其制同也。”马融、王肃、干宝所注,
与郑亦异,今不具出。汉司徒马宫议云“夏后氏代室,室显于堂,故命以室。殷
人重屋,屋显于堂,故命以屋。周人明堂,堂大于夏室,故命以堂。夏后氏益其
堂之广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序间大夏后氏七十二尺。”若据郑玄之说,
则夏室大于周堂,如依马宫之言,则周堂大于夏室。后王转文,周大为是。但宫
之所言,未详其义。此皆去圣久远,《礼》文残缺,先儒解说,家异人殊。郑注
《玉藻》亦云:“宗庙路寝,与明堂同制。”《王制》曰:“寝不逾庙,明大小
是同”。今依郑注,每室及堂,止有一丈八尺,四壁之外,四尺有余。若以宗庙
论之,袷享之日,周人旅酬六尸,并后褷为七,先公昭穆二尸,先王昭穆二尸,
合十一尸,三十六主,及君北面行事于二丈之堂,愚不及此。若以正寝论之,便
须朝宴。据《燕礼》:“诸侯宴则宾及卿大夫脱屦升坐。”是知天子宴,则三公
九卿并升堂。《燕义》又云:“席小卿次上卿。”言皆侍席。止于二筵之间,岂
得行礼?若以明堂论之,总享之时,五帝各于其室。设青帝之位,须于木室内少
北西面。太昊从食,坐于其西,近南北面。祖宗配享者,又于青帝南,稍退西面。
丈八之室,神位有三,加以簠簋豆笾,牛羊之俎,四海九州美物咸设,复须席上
升歌,出樽反坫,揖让升降,亦以隘矣。据兹而说,近是不然。案刘向别录及马
宫、祭邕等所见,当时有《古文明堂礼》、《王居明堂礼》、《明堂图》、《明
堂大图》、《明堂阴阳》、《太山通义》、《魏文侯孝经传》等,并说古明堂事。
其书皆亡,莫得而正。今《明堂月令》者,郑玄云是吕不韦著,《春秋十二纪》
之首章,礼家钞合为记。祭邕、王肃云周公作,《周书》有《月令》第五十三,
即此也。各有证明,文多不载。束皙以为夏时书。刘瓛云:“不韦鸠集儒者,寻
于圣王月令之事而记之。不韦安能独为此记?”今案不得全称周书,亦不可即为
秦典,其内杂有虞、夏、殷之法,皆圣王仁恕之政也。蔡邕具为章名,又论之曰:
“明堂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也。”夏后氏曰代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
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玄堂,内曰太室。圣人南面而听,响明而
治,人君之位莫不正焉。故虽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制度之数,各有所依。方
一百四十四尺,坤之策也,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乾之策也。太庙明堂方六丈,
通天屋径九丈,阴阳九六之变,且圆盖方覆,九六之道也。八闼以象卦,九室以
象州,十二宫应日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户八牖乘九宫之数也。户皆外
设而不闭,示天下以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钟九九之实也。二十八柱布
四方,四方七宿之象也。堂高三尺,以应三统,四向五色,各象其行。水阔二十
四丈,象二十四气,于外,以象四海。王者之大礼也。”观其模范天地,则象阴
阳,必据古文,义不虚出。今若直取《考工》,不参《月令》,青阳总章之号不
得而称,九月享帝之礼不得而用。汉代二京所建,与此说悉同。
建安之后,海内大乱,魏氏三方未平,无闻兴造。晋则侍中裴頠议“直为一
殿,以崇严父之祀,其余杂碎,一皆除之。”宋、齐已还,咸率兹礼,前王盛事,
于是不行。后魏代都所造,也自李冲,三三相重,合为九屋。檐不覆基,房间通
街,穿凿处多,迄无可取。及迁洛阳,更加营构,五九纷竞,遂至不成。宗祀之
事,于焉靡托。
今皇猷遐阐,化覃海外,方建大礼,垂之无穷。弘等不以庸虚,谬当议限。
今检明堂必须五室者何?《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赤曰文祖,黄
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玄矩,苍曰灵府。”郑玄注曰:“五府与周明堂同矣。”
且三代相沿,多有损益,至于五室,确然不变。夫室以祭天,天实有五,若立九
室,四无所用。布政视朔,自依其辰。郑司农云:“十二月分在青阳等左右之位”,
不云居室。郑玄亦云“每月于其时之堂而听政焉。”《礼图》画个,皆在堂偏,
是以须为五室。明堂必须上圆下方者何?《孝经援神契》曰:“明堂者,上圆下
方,八窗四达,布政之宫。”《礼记盛德篇》曰:“明堂四户八牖,上圆下方。”
是以须为圆方。明堂必须重屋者何?案《考工记》,夏言“九阶,四旁两夹窗,
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周不言者,明一同夏制。殷言“四阿重屋,”周
承其后不言屋,制亦尽同可知也。其“殷人重屋”之下,本无五室之文。郑注云:
“五室者,亦据夏以知之。”明周不云重屋,因殷则有,灼然可见。《礼记明堂
位》曰:“太庙,天子明堂。”言鲁为周公之故,得用天子礼乐,鲁之太庙,与
周之明堂同。又曰:“复庙重檐,刮楹达响,天子之庙饰。”郑注:“复庙,重
屋也。”据庙既重屋,明堂亦不疑矣。《春秋》文公十三年,太室屋坏,《五行
志》曰:“前堂曰太庙,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者也。”服虔亦云“太室,太庙
之上屋也。”《周书·作洛篇》曰:“乃立太庙宗宫路寝明堂,咸有四阿反坫,
重亢重廊。”孔晁注云:“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依《黄图》所载,汉
之宗庙皆为重屋。此去古犹近,遗法尚存,是以须为重屋。明堂必须为辟雍者何?
《礼记盛德篇》云:“明堂者,明诸侯尊卑也。外水曰辟雍。”《明堂阴阳录》
曰:“明堂之制,周圜行水,左旋以象天,内有太室,以象紫宫。”此则明堂有
水之明文也。然马宫、王肃以为明堂、辟雍、太学同处,蔡邕、卢植亦以为明堂、
灵台、辟雍、太学同实异名。邕云:“明堂者,取其宗祀之清貌,则谓之清庙,
取其正室,则曰太室,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周水
圜如璧,则曰辟雍,其实一也。”其言别者,《五经通义》曰:“灵台以望气,
明堂以布政,辟雍以养老教学。”三者不同。袁准、郑玄亦以为别。历代所疑,
岂能辄定?今据《郊祀志》云:“欲为明堂,未晓其制。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
《明堂图》,一殿无壁,盖之以茅,水圜宫垣,天子从之。”以此而言,其来则
久。汉中元二年,起明堂、辟雍、灵台于洛阳,并别处。然明堂并有璧水,李尤
明堂铭曰“流水洋洋”是也。以此须有辟雍。
今造明堂,须以礼经为本。形制依于周法,度数取于《月令》,遗阙之处,
参以余书,庶使该详沿革之理。其五室九阶,上圆下方,四阿重屋,四旁两门,
依《考工记》、《孝经》说。堂方一百四十四尺,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太室
方六丈,通天屋径九丈,八闼二十八柱,堂高三尺,四向五色,依《周书月令》
论。殿垣方在内,水周如外,水内径三百步,依《太山》、《盛德记》、《观礼
经》。仰观俯察,皆有则象,足以尽诚上帝,祗配祖宗,弘风布教,作范于后矣。
上以时事草创,未边制作,竟寝不行。
六年,除太常卿。九年,诏定雅乐,又作乐府歌词,撰定圆丘五帝凯乐,并
议乐事。弘上议云:
谨案礼,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周礼》奏黄钟,歌大吕,奏太蔟,
歌应钟,皆旋相为宫之义。蔡邕《明堂月令章句》曰:“孟春月则太蔟为宫,姑
洗为商,蕤宾为角,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变宫,夷则为变徵。他月放此。”
故先王之作律吕也,所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扬子云曰:“声生于律,律生于
辰。”故律吕配五行,通八风,历十二辰,行十二月,循环转运,义无停止。譬
如立春木王火相,立夏火王土相,季夏余分,土王金相,立秋金王水相,立冬水
王木相。递相为宫者,谓当其王月,名之为宫。今若十一月不以黄钟为宫,十三
月不以太蔟为宫,便是春木不王,夏土不相。岂不阴阳失度,天地不通哉?刘歆
《锺律书》云:“春宫秋律,百卉必凋;秋宫春律,万物必荣;夏宫冬律,雨雹
必降;冬宫夏律,雷必发声。”以斯而论,诚为不易。且律十二,今直为黄钟一
均,唯用七律,以外五律竟复何施?恐失圣人制作本意。故须依《礼》作还相为
宫之法。
上曰:“不须作旋相为宫,且作黄钟一均也。”弘又论六十律不可行:
谨案《续汉书律历志》:“元帝遣韦玄成问京房于乐府。房对:‘受学故小
黄令焦延寿。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
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
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
也。冬至之声,以黄钟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应钟
为变宫,蕤宾为变徵。此声气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统一日。其余以次运行,
当日者各自为宫,而商徵以类从焉。’房又曰:‘竹声不可以度调,故作准以定
数。准之状如瑟,长一丈而十三弦,隐间九尺,以应黄钟之律九寸。中央一弦,
下画分寸,以为六十律清浊之节。’执始之类,皆房自造。房云受法于焦延寿,
未知延寿所承也。至元和元年,待诏候钟律般肜上言:‘官无晓六十律以准调音
者。故待诏严嵩,具以准法教其子宣,愿召宣补学官,主调乐器。’太史丞弘试
宣十二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罢。自此律家莫能为准施弦。
熹平六年,东观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张光问准意。光等不知,归阅旧藏,乃得其器,
形制如房书,犹不能定其弦缓急,故史官能辩清浊者遂绝。其可以相传者,唯大
榷常数及候气而已。”据此而论,房法汉世已不能行。沈约《宋志》曰:“详案
古典及今音家,六十律无施于乐。”《礼》云“十二管还相为宫”,不言六十。
《封禅书》云“大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而悲,破为二十五弦。”假令六十律为乐
得成,亦所不用,取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之意也。
又议曰:
案《周官》云“大司乐掌成均之法。”郑众注云:“均,调也。乐师主调其
音。”《三礼义宗》称“《周官》奏黄钟者,用黄钟为调,歌大吕者,用大吕为
调。奏者谓堂下四县,歌者谓堂上所歌。但以一祭之间,皆用二调。”是知据宫
称调,其义一也。明六律六吕迭相为宫,各自为调。今见行之乐,用黄钟之宫,
乃以林钟为调,与古典有违。案晋内书监荀勖依典记,以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之
法,制十二笛。黄钟之笛,正声应黄钟,下徵应林钟,以姑洗为清角。大吕之笛,
正声应大吕,下徵应夷则。以外诸均,例皆如是。然今所用林钟,是勖下徵之调。
不取其正,先用其下,于理未通,故须改之。
上甚善其议,诏弘与姚察、许善心、何妥、虞世基等正定新乐。是后议置明
堂,诏弘条上故事,议其得失。上甚敬重之。
时杨素恃才矜贵,贱侮朝臣,唯见弘未尝不改容自肃。素将击突厥,诣太常
与弘言别。弘送素至中门而止,素谓曰:“大将出征,故来叙别,何相送之近也?”
弘遂揖而退。素笑曰:“奇章公可谓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亦不以屑怀。
寻授大将军,拜吏部尚书。
时帝又令弘与杨素、苏威、薛道衡、许善心、虞世基、崔子发等并召诸儒,
论新礼降杀轻重。弘所立议,众咸推服之。及献皇后崩,王公已不下能定其仪注。
杨素谓弘曰:“公旧学时贤所仰。今日之事,决在于公。”弘了不辞让,斯须之
间,仪注悉备,皆有故实。素叹曰:“衣冠礼乐尽在此矣,非吾所及也!”弘以
三年之丧。祥禫具有降杀,期服十一月而练者,无所象法,以闻于帝。帝下诏
除期练之礼,自弘始也。
弘在吏部,先德行后文才,务在审慎。虽致缓滞,所有进用,并多称职。吏
部侍郎高孝基,鉴赏机晤,清慎绝伦,然爽俊有余,迹似轻薄,时宰多以此疑之。
唯弘深识其真,推心任委。隋之选举,于斯为最,时论服弘识度之远。
炀帝之在东宫,数有诗书遗弘,弘亦有答。及嗣位,尝赐弘诗曰:“晋家山
吏部,魏代卢尚书,莫言先哲异,奇才并佐余。学行敦时俗,道素乃冲虚,纳言
云阁上,礼仪皇运初。彝伦欣有叙,垂拱事端居。”其同被赐诗者,至于文词赞
扬,无如弘美。大业二年,进位上大将军。三年,改右光禄大夫。从拜恒岳,坛
墠珪币牲牢,并弘所定。还下太行山,炀帝尝召弘入内帐,对皇后赐以同席饮
食。其亲重如此。弘谓其子曰:“吾受非常之遇,荷恩深重。汝等子孙,宜以诚
敬自立,以答恩遇之隆。”六年,从幸江都,卒。帝伤惜之,赗赠甚厚。归葬安
定,赠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文安侯,谥曰宪。
弘荣宠当世,而车服卑俭,事上尽礼,待下以仁,讷于言而敏于行。上尝令
宣敕,弘至阶下,不能言,退还拜谢,云并忘之。上曰:“传语小辩,故非宰臣
任也。”愈称其质真。大业之代,委遇弥隆。性宽厚,笃志干学,虽职务繁杂,
书不释手。隋室旧臣,始终信任,悔吝不及,唯弘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酗,
尝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宅,其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闻,无所怪问,直
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
颜色自若,读书不辍。其宽和如此。有文集十二卷行于世。
长子方大,亦有学业,位内史舍人。
次子方裕,凶险无仁心,在江都与裴虔通等谋杀逆,事见《司马德戡传》。
李德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祖寿,魏湖州户曹从事。父敬族,历太学博
士、镇远将军。魏静帝时,命当世通人正定文籍,以为内校书,别在直阁省。德
林幼聪敏,年数岁,诵左思《蜀都赋》,十余日便度。高隆之见而叹异之,遍告
朝士云:“若假其年,必为天下伟器。”邺京人士多就宅观之,月余车马不绝。
年十五,诵《五经》及古今文集,日数千言。俄而该博坟典,阴阳纬候无不通涉。
善属文,词核而理畅。魏收尝对高隆之谓其父曰:“贤子文笔,终当继温子升。”
隆之大笑曰:“魏常侍殊己嫉贤,何不近比老彭,乃远求温子!”
年十六,遭父艰,自驾灵舆,反葬故里。时严寒,单縗跌足,州里人物由是
敬慕之。居贫<车感>轲,母氏多疾,方留心典籍,无复宦情。其后母病稍愈,逼令
仕进。齐任城王湝为定州刺史,重其才,召入州馆,朝夕同游,殆均师友。后
举秀才,尚书令杨遵彦考为上第,授殿中将军。及长广王作相,引为丞相府行参
军。未几,王即帝位,累迁中书舍人,加通直散骑侍郎,别典机密。寻丁母艰,
以至孝闻,朝廷嘉之。裁百日,夺情起复,固辞不起。魏收与阳休之论《齐书》
起元事,百司会议。收与德林致书往复,词多不载。后除中书侍郎,仍诏修国史,
时齐帝留情文雅,召入文林馆,与黄门侍郎颜之推同判文林馆事。累迁仪同三司。
周武帝平齐,遣使就宅宣旨云:“平齐之利,唯在于尔,宜入相见。”仍令
从驾至长安,授内史上士,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一以委之。周武谓群臣曰:
“我常日唯闻李德林与齐朝作书檄,我正谓其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复
为我作文书,极为大异。”神武公纥豆陵毅答曰:“臣闻明主圣王,得骐驎凤皇
为瑞,是圣德所感,非力能致之。瑞物虽来,不堪使用。如李德林来受驱策,亦
是陛下圣德感致,有大才用,胜于骐驎凤皇远矣。”帝大笑曰:“诚如公言。”
宣政末,授御正下大夫。后赐爵成安县男。
宣帝大渐,隋文帝初受顾命,令邗国公杨惠谓德林曰:“朝廷赐令总文武事,
今欲与公共成,必不得辞。”德林答曰:“愿以死奉公。”隋文大悦,即召与语。
刘昉、郑译初矫诏召隋文受命辅少主,总知内外兵马事。译欲授隋文冢宰,译自
摄大司马,昉为小冢宰。德林私启:“宜作大丞相,假黄钺,都督内外诸军事。”
遂以译为相府长史。昉为相府司马,二人由是不平。以德林为相府属,加仪同大
将军。
未几而三方构乱,指授兵略,皆与之参详。军书羽檄,朝夕顿至,一日之中,
动逾百数。或机速竞发,口授数人,文意百端,不加治点。郧公韦孝宽为东道元
帅,师次永桥,沁水长,孝宽师未得度。长史李询密启:“诸大将受尉迟迥饷金。”
隋文得启,以为忧,议欲代之。德林曰:“临敌代将,自古所难,乐毅所以辞燕,
马服以之败赵也。公但以一腹心,明于智略,素为诸将所信伏者,速至军所,观
其情伪。纵有异意,必不敢动。”隋文曰:“公不发此言,几败大事!”即令高
颎驰驿往军所,为诸将节度,竟成大功。凡厥谋谟,皆此类也。进授丞相府从事
内郎。禅代之际,其相国总百揆、九锡殊礼诏策笺表玺书,皆德林之辞也。隋文
癸祚之日,授内史令。初,将受禅,虞庆则等劝隋文尽灭宇文氏,德林固争以为
不可。隋文怒,由是品位不加,唯依班例,授上仪同,进爵为子。
开皇元年,敕令与太尉于翼、高颎等同修律令。讫,奏闻,别赐骏马及九环
金带。五年,敕令撰录作相时文翰,勒成五卷,谓之《霸朝杂集》。隋文省读讫,
明旦谓德林曰:“自古帝王之兴,必有异人辅佐。我昨读《霸朝集》,方知感应
之理。昨宵恨夜长,不得早见公面。”于是追赠其父定州刺史、安平县公,谥曰
孝。隋文后幸邺,德林以疾不从。敕书追之,后御笔注云:“伐陈事意,宜自随
也。”时高颎入京,上语颎曰:“德林若患未堪行,宜自至宅,取其方略。”帝
以之付晋王广。
初,大象末,文帝以逆人王谦宅赐之,寻又改赐崔谦,帝令德林自选一好宅
并庄店作替。德林乃奏取逆人高阿那卫国县市店八十区为替。九年,车驾幸晋阳,
店人表诉,称地是平人物,高氏强夺,于内造舍。上责德林。德林请勘逆人文簿
及本换宅之意,上不听,悉追店给所住者。由是嫌之。初,德林称其父为太尉谘
议,以取赠官,李元操等阴奏之曰:“德林父终于校书,妄称谘议。”上甚衔之。
至是,复庭议忤意,因数之曰:“公为内史,典朕机密,比不预计议者,以公不
弘耳。朕方以孝理天下,故立五教以弘之。公言孝由天性,何须设教。然则孔子
孙当说《孝经》也?又罔冒取店,妄加父官,朕实忿之而未能发。今当以一州相
遣耳。”因出为湖州刺史。在州逢旱,课人掘井溉田,为考司所贬。岁余,卒官,
时年六十一。赠大将军、廉州刺史,谥曰文。将葬,敕令羽林百人,并鼓吹一部,
以给丧事,祭以太牢。
德林美容仪,善谈吐,器量沈深,时人未能测。齐任城王湝、赵彦深、魏
收、陆卬大相钦重。德林少孤,未有字,魏收谓之曰:“识度天才,必至公辅,
吾辄以此字卿。”从宦已后,即典机密,性慎密,尝言古人不言温树,何足称也。
少以才学见知,及位望稍高,颇伤自任,争竞之徒,更相谮毁。所以运属兴王,
功参佐命,十余年间竟不徙级。所撰文集,勒成八十卷,遭乱亡失,见五十卷行
于代。
子百药,博涉多才,词藻清赡。大业末,位建安郡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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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梁士彦 元谐 虞庆则 元胄 达奚长儒 贺娄子干(兄诠) 史万岁
刘方(冯昱 王 杨武通 陈永贵 房兆) 杜彦 周摇 独孤楷(弟盛)
乞伏慧 张威 和洪 阴寿(子世师 骨仪) 杨义臣

梁士彦,字相如,安定乌氏人也。少任侠,好读兵书,颇涉经史。周武帝将
平东夏,闻其勇决,自扶风郡守除为九曲镇将,进位上开府,封建威县公,齐人
甚惮之。后以熊州刺史从武帝拔晋州,进位大将军,除晋州刺史。及帝还后,齐
后主亲攻围之,楼堞皆尽,短兵相接。士彦慷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
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及军
人子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武帝六军亦至,齐师围解。士彦见帝,持帝须泣,
帝亦为之流涕。时帝欲班师,士彦叩马谏。帝从之,执其手曰:“朕有晋州,为
平齐之基,宜善守之。”及齐平,封郕国公,位上柱国、雍州主簿。宣帝即位,
除徐州总管。与乌丸轨禽陈将吴明彻、裴忌于吕梁,略定淮南地。
隋文帝作相,转亳州总管。尉迟迥反,为行军总管,及韦孝宽击之,令家僮
梁默等为前锋,士彦继之,所当皆破。及迥平,除相州刺史。深见忌,徵还京师。
闲居无事,恃功怀怨,与宇文忻、刘昉等谋反。将率僮仆候上享庙之际以发机。
复欲于蒲州起事,略取河北,捉黎阳关,塞河阳路,劫调布为牟甲,募盗贼为战
士。其甥裴通知而奏之。帝未发其事,授晋州刺史,欲观其志。士彦欣然谓昉等
曰:“天也!”又请仪同薛摩儿为长史,帝从之。后与公卿朝谒,帝令执士彦、
忻、昉等于行间,诘之状,犹不伏,捕薛摩儿至对之。摩儿具论始末云:“第二
子刚垂泣苦谏,第三子叔谐曰:‘作猛兽须成斑。’”士彦失色,顾曰:“汝杀
我!”于是伏诛,时年七十二。有子五人。
操字孟德,位上开府、义乡县公,早卒。
刚字永固,位大将军、通政县公、泾州刺史。以谏父获免,徙瓜州。叔谐坐
士彦诛。
梁默者,士彦之苍头也,骁武绝人。士彦每从征伐,常与默陷阵。仕周,位
开府。开皇末,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征突厥,进位大将军。又从平杨谅,授柱国。
大业五年,从炀帝征吐谷浑,力战死之。赠光禄大夫。
元谐,河南洛阳人也,家世贵盛。谐性豪侠,有气调。少与隋文帝同受业于
国子,甚相友爱。后以军功,累迁大将军。及帝为相,引致左右。谐谓帝曰:
“公无党,譬如水间一堵墙,大危矣。公其勉之!”及帝受禅,顾谐笑曰:“水
间墙竟何如也?”进位上大将军,封乐安郡公。奉诏参修律令。
时吐谷浑将定城王钟利旁率骑度河,连结党项。谐率兵出鄯州,趣青海,邀
其归路。相遇于丰利山,谐击走之,又破其太子可博汗。其名王十七人、公侯十
三人,各率其所部来降。诏授上柱国,别封一子县公。谐拜宁州刺史,颇有威惠。
然性刚愎,好排诋,不能取媚于左右。尝言于上曰:“臣一心事主,不曲取人意。”
上曰:“宜终此言。”后以公事免。
时上柱国王谊有功于国,与谐俱无位任,每相往来。胡僧告谐、谊谋反,帝
按其事,无状,慰谕释之。未几,谊诛,谐渐被疏忌。然以龙潜之旧,每预朝请,
恩礼无亏。及平陈,百僚大宴,谐进曰:“陛下威德远被,臣前请突厥可汗为候
正,陈叔宝为令史,今可用臣言。帝曰:“朕平陈国,本以除逆,非欲夸诞。公
之所奏,殊非朕心。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宝昏醉,宁堪驱使?”谐默然
而退。
后数岁,有人告谐与从父弟上开府滂、临泽侯田鸾、上仪同祁绪等谋反。帝
令按其事。有司奏:“谐谋令祁绪勒党项兵,既继巴蜀。时广平王雄、左仆射高
颎二人用事,谐欲谮去之,云:‘左执法星动已四年矣,状一奏,高颎必死。’
又言:‘太白犯月,光芒相照,主杀大臣,雄必当之。’谐与滂尝同谒帝,私谓
滂曰:‘我是主人,殿上者贼也。’因令滂望气,滂曰:‘彼云似蹲狗走鹿,不
如我辈有福德云。’”帝大怒,谐、滂、鸾、绪并伏诛,籍没其家。
虞庆则,京兆栎阳人也,本姓鱼。其先仕赫连氏,遂家灵武,世为北边豪杰。
父祥,周灵武太守。庆则幼雄毅,性俶傥,身长八尺,有胆智,善鲜卑语,身被
重铠,带两鞬,左右驰射,本州豪侠皆敬惮之。初以射猎为事,中更折节读书,
常慕傅介子、班仲升之为人。仕周,为中外府外兵参军事,袭爵沁源县公。越王
盛讨平稽胡,将班师,内史下大夫高颎与盛谋,须文武干略者镇遏之,表请庆则,
于是拜石州总管。甚有威惠,稽胡慕义归者八千余户。
开皇元年,历位内史监、吏部尚书、京兆尹,封彭城郡公,营新都总监。二
年,突厥入寇,庆则为元帅讨之。部分失所,士卒多寒冻,堕指者千余人。偏将
达奚长儒率骑兵二千人别道邀贼,为虏所围,庆则按营不救。由是长儒孤军独战,
死者十八九。上弗之责也。寻迁尚书右仆射。后突厥主摄图将内附,请一重臣充
使,诏庆则往。摄图恃强,庆则责以往事,摄图不服。其介长孙晟又说谕之,摄
图及弟叶护皆拜受诏,因称臣朝贡,请永为藩附。初,庆则出使,帝敕曰:“我
欲存立突厥,彼送公马,但取五三疋。”摄图见庆则,赠马千疋,又以女妻之。
帝以庆则功高,皆无所问。授上柱国,封鲁国公,食任城县千户,以彭城公回授
第二子义。
平陈后,帝幸晋王第,置酒会群臣。高颎等奉觞上寿。帝曰:“高颎平江南,
虞庆则平突厥,可谓茂功矣。”杨素曰:“皆由至尊威德所被。”庆则曰:“杨
素前出兵武牢、硖石,若非至尊威德,亦无克理。”遂互相长短。御史欲弹之,
帝曰:“今日计功为乐,并不须劾。”帝观群臣宴射,庆则进曰:“臣蒙赉酒,
令尽乐,御史在侧,恐醉被弹。”帝赐御史酒,遣之出。庆则奉觞上寿,极欢。
帝谓诸公曰:“饮此酒,愿我与公等子孙常如今日,世守富贵。”九年,转为右
卫大将军,寻改为右武候大将军。
十七年,岭南人李世贤据州反,议欲讨之。诸将二三请行,皆不许。帝顾谓
庆则曰:“位居宰相,爵为上公,国家有贼,遂无行意,何也?”庆则拜谢恐惧,
帝乃遣焉。为桂州道行军总管,以妇弟赵什柱为随府长史。什柱与庆则爱妾通,
恐事彰,乃宣言:“庆则不欲此行。”帝闻之。先是,朝臣出征,帝皆宴别,礼
赐遣之。庆则南讨辞帝,帝色不悦,庆则由是怏怏不得志。暨平世贤还,归桂镇,
观眺山川形势,曰:“此诚险固,加以足粮。若守得其人,攻不可拔。”遂使什
柱驰诣京奏事,观帝颜色。什柱至京,因告庆则谋反。帝按验之,于是伏诛。拜
什柱为大将军。
庆则子孝仁,幼豪侠任气,拜仪同,领晋王亲信。坐父事除名。炀帝嗣位,
以藩邸之旧,授候卫长史,兼领金谷监,监禁苑。有巧思,颇称旨。大业九年,
伐辽,迁都水丞,充使监运,颇有功。然性奢华,以骆驼负函盛水养鱼而自给。
后或告其为不轨,遂见诛。
元胄,河南洛阳人,魏昭成帝之六代孙也。祖顺,魏濮阳王。父雄,武陵王。
胄少英果,多武艺,美须眉,有不可犯之色。周齐王宪见而壮之,引致左右,数
从征伐。官至大将军。隋文帝初被召入,将受顾托,先呼胄,次命陶澄,并委以
腹心,恒宿卧内。及为丞相,每典军在禁中,又引弟威俱入侍卫。
周赵王招谋害帝,帝不之知,乃将酒肴诣其宅。赵王引帝入寝室,左右不得
从,唯杨弘与胄兄弟坐于户侧。赵王令其二子进瓜,因将刺帝。及酒酣,赵王欲
生变,以佩刀子剌瓜,连啖帝,将为不利。胄进曰:“相府有事,不可久留。”
赵王呵之曰:“我与丞相言,汝何为者!”叱之使却。胄瞋目愤气,扣刀入卫。
赵王问其姓名,胄以实对。赵王曰:“汝非昔事齐王者乎?诚壮士也!”因赐之
酒,曰:“吾岂有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赵王伪吐,将入后閤,胄恐其
为变,扶令上座,如此者再三。赵王称喉干,命胄就厨取饮,胄不动。会滕王逌
后至,帝降阶迎之,胄耳语劝帝速去。帝犹不悟,曰:“彼无兵马,复何能为?”
胄曰:“兵马悉他家物,一先下手,大事便去。胄不辞死,死何益邪?”复入坐。
胄闻屋后有被甲声,遽请曰:“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因扶帝下床,趣而去。
赵王将追帝,胄以身蔽户,王不得出。帝及门,胄自后而至。赵王恨不时发,弹
指出血。及诛赵王,赏赐不可胜计。
帝受禅,封武陵郡公,拜左卫将军。寻迁右卫大将军。帝从容曰:“保护朕
躬,成此基业,元胄功也。”历豫、亳、淅三州刺史。时突厥屡为边患,朝廷以
胄素有威名,拜灵州总管,北夷甚惮焉。徵为右卫大将军,亲顾益隆。尝正月十
五日,帝与近臣登高,时胄下直,驰诏召之。及见,谓曰:“公与外人登高,未
若就朕也。”赐宴极欢。晋王广每致礼焉。房陵王之废也,胄预其谋。帝正穷东
宫事,左卫大将军元旻苦谏,杨素乃谮之。帝大怒,执旻于仗。胄时当下直,不
去,因奏曰:“臣向不下直者,为防元旻耳。”复以此言激怒帝,帝遂诛旻。
蜀王秀之得罪,胄坐与交通,除名。炀帝即位,不得调。时慈州刺史上官政
坐事徙岭南,将军丘和亦以罪废。胄与和有旧,因数从之游,酒酣,谓和曰:
“上官政诚壮士也,今徙岭表,得无大事乎?”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
然矣!”和明日奏之,胄竟坐死。于是徵政为骁骑将军。拜和代州刺史。
达奚长儒,字富仁,代人也。祖俟,魏定州刺史。父庆,骠骑大将军、仪同
三司。长儒少怀节操,胆烈过人。十五,袭爵乐安公。为周文帝引为亲信,以质
直恭朴,授子都督。数有战功。天和中,除渭南郡守,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
三司。从武帝平齐,迁上开府,进爵成安郡公,别封一子县公。宣政元年,除左
将军勇猛中大夫。后与乌丸轨围陈将吴明彻于吕梁,陈援军至,轨令长儒拒之。
长儒取车轮数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连毂相次以待之。船舰碍轮不得进,长
儒纵奇兵大破之,获吴明彻,以功进位大将军。寻授行军总管,北巡沙塞,卒与
虏遇,大破之。文帝作相,王谦举兵于蜀,沙氐杨永安扇动利、兴、武、文、沙、
龙等穴州以应谦,诏长儒击破之。谦二子自京师逃归其父,长儒并捕斩之。文帝
受禅,进位上大将军,封蕲郡公。
开皇二年,突厥沙钵略可汗并弟叶护及藩那可汗寇掠而南,诏以长儒为行军
总管击之。遇于周槃,众寡不敌,军中大惧,长儒慷慨,神色愈烈。为虏所冲突,
散而复聚,且战且行,转斗三日,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殴之,手皆骨见,杀伤万
计,虏气稍夺,于是解去。长儒身被五疮,通中者二,其战士死者十八九。突厥
本欲大掠秦、陇,既逢长儒,兵皆力战,虏意大沮,明日,于战处焚尸恸哭而去。
文帝下诏褒美,授上柱国,余勋回授一子。其战亡将士,皆赠官三转,子孙袭之。
历宁、鄜二州刺史,母忧去职。长儒性至孝,水浆不入口五日,毁悴过礼,殆将
灭性,天子嘉叹。起为夏州总管,匈奴惮之,不敢窥塞。以病免。又除襄州总管,
转兰州。文帝遣凉州总管独孤罗、原州总管元褒、灵州总管贺若谊等发卒备胡,
皆受长儒节度。长儒率众出祁连山北,西至蒲类海,无虏而还。转荆州总管,帝
谓曰:“江陵国之南门,今以委卿,朕无虑也。”卒官。谥曰威。
子皓,大业中,位太仆少卿。
贺娄子干,字万寿,本代人也。随魏氏南迁,世居关右。祖道成,魏侍中、
太子太傅。父景贤,右卫大将军。子干少以骁武知名。仕周,累迁少司水,以勤
劳封思安县子。大象中,除秦州刺史,进爵为伯。及尉迟迥为乱,子干从韦孝宽
讨之。遇贼围怀州,子干与宇文述等击破之。文帝大悦,手书慰勉。其后每战先
登。及破邺城,与崔弘度逐迥至楼上。进位上开府,封武川县公,以思安县伯别
封子皎。
开皇元年,进爵钜鹿郡公。其年,吐谷浑寇凉州,子干以行军总管从上柱国
元谐击之,功最,优诏褒美,即令子干镇凉州。其年,突厥寇兰州,子干拒之,
至可洛峐山,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水数日,人马甚
弊,从击,大破之。于是册授上大将军,征授营新都副监,寻拜工部尚书。其年,
突厥复犯塞,以行军总管从窦荣定击之。子干别路破贼,文帝嘉之,遣优诏劳免
之。子干请入朝,诏令驰驿奉见。吐谷浑复寇边,命子干讨之。入掠其国,二旬
而还。
文帝以陇西频被寇掠,甚患之。又彼俗不设村坞,敕子干勒人为堡,营田积
谷,以备不虞。子干上书曰:“比见屯田之所,获少费多。但陇右之人,以畜牧
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获安。但使镇戍连接,烽候相望,人虽散居,必无所虑。”
帝从之。
帝以子干习边事,授榆关总管,迁云州刺史,甚为虏所惮。后数年,突厥雍
虞闾遣使请降,并献羊马。诏以子干为行军总管,出西北道应接之。还,拜云州
总管,以突厥所献马百匹、羊千口以赐之,乃下书曰:“自公守北门,风尘不警。
突厥所献,还以赐公。”母忧去职。朝廷以榆关重镇,寻起视事。卒官。文帝伤
惜久之。赠怀、魏等四州剌史,谥曰怀。子善柱嗣。
子干兄诠,亦有才器。位银青光禄大夫、郑纯深等三州刺史、北地太守、东
安郡公。
史万岁,京兆杜陵人也。父静,周沧州刺史。万岁少英武,善骑射,骁健若
飞。好读兵书,兼精占候。年十五,逢周、齐战于芒山,万岁从父在军,旗鼓正
相望,万岁令左右趣装急去。俄而周兵大败,其父由是奇之。及平齐之役,其父
战没,万岁以忠臣子,拜开府仪同三司,袭爵太平县公。
尉迟迥之乱,万岁从梁士彦击之。军次冯翊,见群雁飞来,万岁谓士彦请射
行中第三者。射之,应弦而落,三军莫不悦服。及与迥军遇,每战先登。邺城之
阵,官军稍却,万岁乃驰马奋击,杀数十人,众亦齐力,官军复振。迥平,以功
拜上大将军。
开皇初,大将军尔朱勣以谋反伏诛,万岁颇关涉,坐除名,配敦煌为戍卒。
其戍主甚骁武,每单骑深入突厥中,辄大克获,突厥莫敢当。其人深自矜负,数
骂辱万岁。万岁患之,自言亦有武用。戍主试令骑射,笑曰:“小人定可。”万
岁因请弓马,复掠突厥中,大得六畜而归。戍主始善之,每与同行,辄入突厥数
百里,名詟北夷。窦荣定之击突厥,万岁诣辕门请自效。荣定素闻其名,见而大
悦。因遣人谓突厥,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遣万
岁出应之,万岁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遂引军去。由是拜上仪同,领车骑将
军。平陈之役,以功加上开府。及高智慧等作乱江南,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击之。
万岁自东阳别道而进,逾岭越海,攻陷溪洞不可胜数。前后七百余战,转斗千里,
寂无声问者十旬,远近皆以万岁为没。万岁乃置书竹筒中,浮之水。汲者得之,
以言于素。大悦,上其事。文帝叹嗟。还,拜左领军将军。
先是,南宁夷爨玩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复叛。遂以万岁为行军总管击之。
入蜻蛉川,经弄冻,次小勃弄、大勃弄,至于南中。贼前后屯据要害,万岁皆击
破之。行数百里,见诸葛亮纪功碑,铭其背曰:“万岁后,胜我者过此。”万岁
令左右倒其碑而进。度西二河,入渠滥川,行千余里,破其三十余部。诸夷大惧,
遣使请降,献明珠径寸。于是勒石颂美隋德。万岁请将爨玩入朝,诏许之。爨玩
阴有二心,不欲诣阙,因赂万岁金宝,万岁乃舍玩而还。蜀王在益州,知其受赂,
遣使将索之。万岁闻而悉以所得金宝沉之于江,索无所获。以功进柱国。晋王广
甚钦敬之,待以交友之礼。上知为晋王所善,令万岁督晋王府军事。明年,爨玩
复反。蜀王秀奏万岁受赂纵贼,致生边患。上令穷之,事皆验,罪当死。上数之,
万岁曰:“臣留玩者,恐其州有变,留以镇抚。臣还至泸水,诏书方到,由是不
将入朝,实不受赂。”上以万岁心有欺隐,大怒,顾有司曰:“将斩之。”万岁
惧而服罪,顿首请命。左仆射高颎、左卫大将军元旻等进曰:“史万岁雄略过人,
每行兵用师之处,未尝不身先士卒,虽古名将未能过也。”上意稍解,于是除名。
岁余,复官爵。寻拜河州刺史,复领行军总管以备胡。
开皇末,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上令晋王及杨素出灵武道,汉王谅与万岁出马
邑道。万岁率柱国张定和、大将军李药王、杨义臣等出塞,至大斤山,遇虏。达
头遣使问曰:“隋将为谁?”候骑曰:“史万岁也。”突厥复曰:“得非敦煌戍
卒乎?”候骑曰:“是也。”达头闻而引去。万岁驰追百余里乃及,击大破之,
逐北入碛数百里,虏遁逃而还。杨素害其功,谮万岁云:“突厥本降,初不为寇。”
遂寝其功。万岁数抗表陈状,上未之悟。会上从仁寿宫初还京师,废皇太子,穷
东宫党与。上问万岁所在,万岁实在朝堂,杨素见上方怒,因曰:“万岁谒东宫
矣。”以激怒上。上谓信然,令召万岁。时所将士卒在朝堂称冤者数百人,万岁
谓曰:“吾今日为汝极言于上。”及见上,言将士有功。为朝廷所抑,词气愤厉,
忤上。上大怒,命左右杀之。既而追悔不及,因下诏罪状之。万岁死之日,天
下士庶闻者,识与不识,无不冤惜。
万岁为将,不修营伍,令士卒各随所安,无警夜之备,虏亦不敢犯。临阵对
敌,应变无方,号为良将。子怀义嗣。
刘方,京兆长安人也。性刚决,有胆气。仁周,承御上士,以战功拜上仪同。
隋文帝为丞相,方从韦孝宽破尉迟迥于相州,以功加开府,赐爵河阴县侯。文帝
受禅,进爵为公。开皇三年,从卫王爽破突厥于白道,进位大将军。后历甘、瓜
二州刺史。仁寿中,交州俚人李佛子作乱,据越王故城。左仆射杨素言方有将帅
略,于是诏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统二十七营而进。法令严肃,然仁而爱士。长
史、度支侍郎敬德亮从军至尹州,疾甚,不能进,留之州馆。分别之际,方哀其
危笃,流涕呜咽,感动行路。论者多之,称为良将。至都隆岭,遇贼,方遣营主
宋纂、何贵、严愿等破之。进兵临佛子,先令人谕以祸福,佛子乃降,送于京师。
其有桀黠恐为乱者,皆斩之。寻授驩州道行军总管,以尚书右丞李纲为司马,经
略林邑。方遣钦州刺史宁长真、驩州刺史李晕、上开府秦雄以步骑出越常,方亲
率大将军张愻、司马李纲舟师趣北境。大业元年正月,军至海口。林邑王梵志遣
兵守险,方击走之。师次阇梨江,贼据南岸立栅,方盛陈旗帜,击金鼓,贼惧而
溃。既度江,行三十里,贼乘巨象,四面而至。方以弩射象,象中疮,却蹂其阵,
贼奔栅,因攻破之。于是济区栗,进至大缘江,所击皆破。经马援铜柱,南行八
日,至其国都。林邑王梵志弃城奔海,获其庙主金人,污其宫室,刻石纪功而还。
士卒脚肿死者十四五。方在道遇患卒,帝甚伤惜之,下诏褒美,赠上柱国、卢国
公。子通仁嗣。
开皇中,有冯昱、王檦、杨武通、陈永贵、房兆,俱为边将,名显当时。
檦并不知何许人。昱多权略,有武艺。文帝初为丞相,以行军总管与王谊、
李威等讨平叛蛮,拜柱国。开皇初,又以行军总管屯乙弗泊备胡,每战常大克捷。
檦骁勇善射,每以行军总管屯兵江北以御陈,为陈人所惮。伐陈之役,及高智慧
反,攻讨皆有殊绩。位柱国、白水郡公。
武通,弘农华阴人,性果烈,善驰射。数以行军总管讨西南夷,以功封白水
郡公,拜左武卫将军。时党项羌屡为边患,朝廷以其有威名,使镇边,历岷、兰
二州总管。复与周法尚讨嘉州叛獠,法尚军初不利,武通为贼断归路。于是束马
悬车,出贼不意,频战破之。贼知其孤军无援,倾部落而至。武通转斗数百里,
为贼所拒,四面路绝。武通轻骑挑战,坠马,为贼所执,杀而啖之。
永贵,陇右胡人,本姓白,以勇烈,为文帝所亲爱。数以行军总管领边,每
战必单骑陷阵。位柱国、兰利二州总管,封北陈郡公。
兆,代人,本姓屋引氏,刚毅有武略。频为行军总管攻胡,以功位至柱国、
徐州总管。并史失其事。
杜彦,云中人也。父迁,葛荣之乱,徙家于幽。彦性勇决,善骑射。仕周,
以军功累迁陇州刺史,赐爵永安县伯。隋文帝为丞相,从韦孝宽击尉迟迥,以功
进位上开府,改封襄武县侯,拜魏郡太守。开皇初,授丹州刺史,进爵为公。征
为左武卫将军。平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与韩擒相继而进。及陈平,赐物五千段,
粟六千石,进位柱国,赐子宝安爵昌阳县公。高智慧等之作乱,复以行军总管从
杨素讨平之,斩其渠帅。贼李陀拥众据彭山,彦袭击破之,斩陀,传其首。又击
徐州、宜封二洞,悉平。赐奴婢百余口。拜洪州总管,有能名。及云州总管贺娄
子干卒,上悼惜者久之,因谓侍臣曰:“榆林国之重镇,安得子干之辈乎?”后
数日,上曰:“莫过杜彦。”于是征拜云州总管。北夷畏惮,胡马不敢至塞。后
朝廷追录前功,赐子宝虔爵承县公。十八年,辽东之役,以行军总管从汉王至营
州。上以彦晓习军旅,令总统五十营事。及还,拜朔州总管。突厥寇云州,上令
杨素击走之,犹恐为边患,复拜彦云州总管。以疾征还,卒。
子宝虔,大业末,至文城郡丞。
周摇,字世安,河南洛阳人也。其先与魏同源,初姓普乃,及居洛阳,改为
周氏。曾祖拔拔,祖右六肱,俱为北平王。父恕延,历行台仆射、南荆州总管。
摇少刚毅,有武艺,性谨厚,动遵法度。仕魏,位开府仪同三司。周闵帝受禅,
赐姓车非氏,封金水郡公。历凤、楚二州刺史,吏人安之。从平齐,以战功超授
柱国,进封夔国公。未几,拜晋州总管。时隋文帝为定州总管,文献皇后自京师
赴州,路经摇所,主礼甚薄。既而白后曰:“公廨甚富于财,限法不敢辄费。又
王臣无得效私。”其质直如此。帝以其奉法,每嘉之。及为丞相,徙封济北郡公,
拜豫州总管。帝受禅,复姓周氏。开皇初,突厥寇边,燕、蓟多被其患,前总管
李崇为虏所杀,上思所以镇之,曰:“无以加周摇。”拜为幽州总管、六州五十
镇诸军事。摇修障塞,谨斥候,边人安之。徙寻、襄二州总管,俱有能名,进上
柱国。以老乞骸骨,上劳之曰:“公历仕三代,保兹遐寿,良足善也。”赐坐褥。
归第,终于家,谥曰恭。
独孤楷,字脩则,不知何许人也,本姓李氏。父屯,从齐神武帝与周师战于
沙苑,齐师败绩,因为柱国独孤信所禽,配为士伍,给使信家,渐得亲近,因赐
姓独孤氏。楷少谨厚,便弄马槊,为宇文护执刀。数从征伐,赐爵广阿县公。拜
右侍下大夫。从韦孝宽平淮南,以功赐子景云爵西河县公。隋文帝为丞相,进开
府,领亲信兵。及受禅,拜右监门将军。进封汝阳郡公。仁寿初,出为原州总管。
时蜀王秀镇益州,上徵之,犹豫未发。朝廷恐秀生变,拜楷益州总管,驰传代之。
秀果有异志,楷讽谕久之,乃就路。楷察秀有悔色,因勒兵为备。秀至兴乐,去
益州四十余里,将反袭楷,密使觇之,知不可犯而止。楷在益州,甚有惠政,蜀
中父老于今称之。炀帝既位,转并州总管。遇疾丧明,上表乞骸骨。帝曰:“公
先朝旧臣,卧以镇之,无劳躬亲簿领也。”以其长子凌云监省郡事。其见重如此。
转长平太守。卒,谥曰恭。子凌云、平云、彦云,皆知名。
楷弟盛,性刚烈,有胆略。以落邸之旧,累迁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之乱,
裴虔通引兵至成象殿,宿卫者皆释仗走。盛谓虔通曰:“何物兵?形势太异!”
虔通曰:“事已然,不预将军事。”盛骂曰:“老贼,何物语!”不及被甲,与
左右十余人逆拒之,为乱兵所杀。越王侗称制,赠光禄大夫、纪国公,谥曰武节。
乞伏慧,字令和,马邑鲜卑人也。祖周,魏银青光禄大夫;父纂,金紫光禄
大夫。并为第一领人酋长。慧少慷慨,有大节,便弓马,好鹰犬。齐文襄时,为
行台左丞,累迁太仆卿,自永宁县公封宜人郡王。其兄贵和,又以军功为王。一
门二王,称为贵显。周武平齐,授使持节、开府仪同大将军,拜佽飞右旅下大夫,
转熊渠中大夫。从韦孝宽击尉迟惇于武陟,以功授大将军。及破尉迟迥,进位柱
国,赐爵西河郡公。请以官爵让兄,朝廷不许,论者义之。隋文帝受禅,拜曹州
刺史。曹土旧俗,人多奸隐,户口簿帐,恒不以实。慧下车按察,得户数万。迁
凉州总管。先是,突厥屡为寇抄,慧严警烽燧,远为斥候,虏竟不入境。后为荆
州总管,又领潭桂二州总管、三十一州诸军事。其俗轻剽,慧躬行朴素以矫之,
风化大洽。曾见人以珣捕鱼者,出绢买而放之,其仁心如此。百姓美之,号其处
曰西河公珣。炀帝即位,为天水太守。大业五年,征吐谷浑。郡滨西境,人苦劳
役,又遇帝西巡,坐御道不整,献食疏薄,帝大怒,命左右斩之。见其无发,乃
释之。除名,卒于家。
张威,不知何许人也。父琛,魏弘农太守。威少倜傥,有大志,善骑射,膂
力过人。仕周,以军功位柱国、京兆尹,封长寿县公。王谦作乱,隋文帝以威为
行军总管,从梁睿击之。军次通谷,谦守将李三王拒守。睿以威为先锋。三王闭
垒不战,威令人激怒之,三王果出阵。威令壮士奋击,三王军溃。大兵继进至开
远,谦将赵俨众十万,连营三十里。威凿山通道,攻其背,俨败走,追至成都。
及谦平,进位上柱国、泸州总管。隋文帝受禅,拜幽、洛二州总管,改封晋熙郡
公。寻拜河北道台仆射,后督晋王军府事。迁青州总管。在青州颇事产业,遣家
奴于人间鬻芦菔根,其奴缘此侵扰百姓。上深加谴责,坐废于家。后从上祠太山,
到洛阳,上责让之,因问威所执笏安在。威顿首曰:“臣负罪,无颜复执,谨藏
于家。”上曰:“可持来。”威明日奉笏以见,上曰:“公虽不遵法度,功效实
多,今还公笏。”于是复拜洛州刺史。后改封皖城郡公,转相州刺史。卒。
子植,大业中,位至武贲郎将。
和洪,汝南人也。勇烈过人。仕周,以军功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时龙
州蛮任公忻、李国立等,聚众为乱,刺史独孤善不能御。朝议以洪有武略,代善
为刺史。月余,斩公忻、国立等,皆平之。后从武帝平齐,位上仪同,赐爵北平
侯,拜左勋曹下大夫。柱国王轨之禽吴明彻也,洪有功焉,加位开府,迁折冲中
大夫。尉迟迥作乱,洪以行军总管从韦孝宽击之,以功封广武郡公。时东夏初平,
物情尚梗,隋文帝以洪有威名,令领冀州事,甚得人和。后拜泗州刺史。属突厥
寇边,诏洪为北道行军总管,击走之,追虏至碛而还。后迁徐州总管。卒。
阴寿字罗云,武威人也。父嵩,周夏州刺史。寿少果烈,有武干,性谨厚。
从周武帝平齐,位开府。隋文帝为丞相,引为掾。尉迟迥乱,文帝以韦孝宽为元
帅击之,命寿监军。时孝宽有疾,不能亲总戎事,每卧帐中,遣妇人传教命,三
军纲纪,皆取决于寿。以功进位上柱国。寻拜幽州总管,封赵郡公。先是,齐之
疏属高宝宁,周武帝拜为营州刺史,性桀黠,得华夷心。及文帝为丞相,遂连契
丹、靺鞨举兵反。帝以中原多故,未遑进讨,谕之不下。开皇初,又引突厥攻围
北平。至是,令寿讨之。宝宁弃城奔于碛北,黄龙诸县悉平。寿班师,留开府成
道昂镇之。寿患宝宁攻道昂,乃重购获之,北边遂安。卒官,赠司空。
子世师,少有节概,性忠厚,多武艺。以功臣子拜仪同。炀帝嗣位,拜张掖
太守,深为戎狄所惮。后拜楼烦太守,迁左翊卫将军。与代王留守京师。及义军
至,世师自以世荷隋恩,遂拒守不下。及城平,与京兆郡丞骨仪等见诛。
骨仪,天竺胡人。性刚鲠,有不可夺之志,开皇初,为御史,处法平当,不
为势利所回。炀帝嗣位,迁尚书左司郎。于时朝政渐乱,货贿公行,凡当枢要之
职,无问贵贱,并家累金宝。天下士大夫莫不变节,而仪励志守常,介然独立。
帝嘉其清苦,拜京兆郡丞,公方弥著。时刑部尚书卫玄兼领京兆内史,颇行诡道,
辄为仪所执正。玄虽不便之,不能伤。及义兵至,玄恐祸及,辞老病。仪与世师
同心协契,父子并诛,其后绝。世师有子弘智等,各以年幼获全。
杨义臣,代人也,本姓尉迟氏。父崇,仕周,为仪同大将军,以兵镇恒山。
时隋文帝为定州总管,崇知帝相貌非常,每自结纳,帝甚亲待之。及为丞相,尉
迟迥乱,崇以宗族故,自囚,遣使请罪。帝下书慰谕之,即令驰驿入朝,恒置左
右。开皇初,封秦兴公。岁余,从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击突厥于周槃,力战而死。
赠大将军、豫州刺史,以义臣袭崇官爵。时义臣尚幼,养于宫中,未弱冠,奉诏
宿卫如千牛者数年,赏赐甚厚。上尝言及恩旧,顾义臣嗟叹久之,因下诏赐义臣
姓杨氏,编之属籍,为皇从孙。未几,拜陕州刺史。义臣性谨厚,能骑射,有将
领才。后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以行军总管出白道,大破之。明年,突厥又寇边,
义臣击之,追至大斤山,与虏遇。时太平公史万岁亦至,与义臣合击大破之。万
岁为杨素所陷,义臣功竟不录。
炀帝嗣位,汉王谅反,时代州总管李景被谅将乔钟葵所围,义臣时为朔州总
管,奉诏救之。钟葵见义臣兵少,悉众拒之。时钟葵亚将王拔骁勇,善用槊,射
者不能中,每以数骑陷阵。义臣患之,募能当拔者。有车骑将军杨思恩请当之。
义臣见思恩气貌雄勇,顾之曰:“壮士也!”赐以危酒。思恩望见拔立于阵后,
投觞于地,策马赴之。再往不克,所从骑士退,思恩为拔所杀。拔遂乘之,义臣
军北者十余里。于是购得思恩尸,义臣哭之甚恸,三军莫不下泣,所从骑士皆腰
斩。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之
磵谷间,出其不意。义臣晡后复与钟葵战,兵初合,命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
鼓,埃尘张天,钟葵军不知所以,以为伏兵发,因大溃,从击破之。以功进位上
大将军。累迁太仆卿。从征吐谷浑,令义臣屯琵琶峡,连营八十里,南接元寿,
北连段文振,合围吐谷浑主于覆袁川。复从征辽东,以军将指肃慎道。至鸭绿水,
与乙支文德战,每为先锋,一日七捷。后与诸军俱败,竟坐免。俄而复位。明年,
以为军副。与大将军宇文述趣平壤。至鸭绿水,会杨玄感作乱班师,检校赵郡太
守。妖贼向海公作乱,寇扶风、安定间,义臣奉诏击平之。寻从帝复征辽东,进
位左光禄大夫。时勃海高士达、清河张金称并相聚为盗,攻陷郡县。帝遣将军段
达讨之,不能克,诏义臣率辽东还兵击之,大破士达,斩金称。又收降贼,入豆
子,讨贼格谦禽之,以状闻奏。帝恶其威名,遽追入朝,贼由是复盛。义
臣以功进位光禄大夫,寻拜礼部尚书。卒于官。
论曰:昔韩信愆垓下之期,则项王不灭;英布无淮南之举,则汉道未隆。以
二子之勋庸,咸愤怨而菹戮,况乃无古人之殊绩,而怀悖逆之心者乎!梁士彦遭
云雷之会,以勇略成名,遂贪天之功以为己力。执者倦矣,施者未厌,将生厉阶,
求逞其欲。及兹颠坠,自取之也。元谐、虞庆则、元胄,或契阔艰危,或绸缪恩
旧,将安将乐,渐见遗忘,内怀怏怏,矜伐不已。虽时主之刻薄,亦言语以速祸
乎!然隋文佐命元功,鲜有终其天命,配享清庙,寂尔无闻。斯盖草创帝图,事
出权道,本异同心,故久而愈薄。其牵牛蹊田,虽则有罪,夺之非道,能无怨乎?
皆深文巧诋,致之刑辟,帝沈猜之心,固已甚矣。求其余庆,不亦难哉!长儒以
步卒二千,抗十万之众,师歼矢尽,勇气弥厉,壮矣哉!子干西涉青海,北临玄
塞,胡夷慑惮,亦有可称。万岁实怀智勇,善抚士卒,人皆乐死,师不疲劳。北
却匈奴,南平夷獠,兵锋所指,威警绝域。论功仗气,犯忤贵臣,偏听生奸,死
非其罪,人皆痛惜,有李广之风焉。刘方号令无私,临军严肃,克翦林邑,遂清
南海,徼外百蛮,无思不服。杜彦东夏南服,屡有战功,作镇朔垂,胡尘不起。
周摇以质直见知,独孤楷以恤人流誉。盛蹈履之地,可以追踪古人。乞伏慧能以
国让,亦云美矣。而慧以供帐不厚,至于放黜,君方逞欲,罚亦深哉!阴世师遭
天所废,舍命无改,虽异先觉,颇同后凋。义臣时属扰攘,功成三捷,而以功见
忌,得没亦为幸也。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给云中鹤擦背,得到奖赏银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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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昉 柳裘 皇甫绩 郭衍 张衡 杨汪 裴蕴 袁充 李雄

刘昉,博陵望都人也。父孟良,仕魏,位大司农卿。从武帝入关,为梁州刺
史。昉轻狡,有奸数。周武帝时,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嗣位,以技佞见
狎,出入宫掖,宠冠一时。位小御正,与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并见亲信。及帝不悆,
召昉及之仪俱入卧内,属以后事。帝失喑,不复能言。昉见静帝幼冲,又素奇隋
文帝。时文帝以后父故,有重名于天下,昉遂与郑译谋,引帝辅政。帝固让,不
敢当,昉曰:“公若为,当速为之。如不为,昉自为也。”帝乃从之,及帝为丞
相,以昉为司马。时宣帝弟汉王赞居要冲,每与帝同帐而坐。昉饰美妓进赞,赞
甚悦之。昉因说赞曰:“大王,先帝之弟,时望所归。孺子幼冲,岂堪大事!今
先帝初崩,群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后,入为天子,此万全计也。”赞时年
未弱冠,性识庸下,以为信然,遂从之。文帝以昉有定策功,拜上大将军,封黄
国公,与沛国公郑译皆为心膂。前后赏赐钜万,出入以甲士自卫,朝野倾瞩,称
为黄、沛。时人语曰:“刘昉牵前,郑译推后。”
昉自恃功,有骄色。然性粗疏,溺于财利,富商大贾朝夕盈门。于时尉迟迥
起兵,帝令韦孝宽讨之。至武陟,诸将不一。帝欲遣昉、译一人往监军,因谓之
曰:“须得心膂以统大军,公两人谁行?”昉辞未尝为将,译以母老为请,帝不
怿。而高颎请行,遂遣之。由是恩礼渐薄。又王谦、司马消难相继反,文帝忧之,
忘寝与食。昉逸游纵酒,不以职司为意,相府事多所遗落。帝深衔之,以高颎代
司马。是后益见疏忌。及受禅,进柱国,改封舒国公,闲居无事,不复任使。昉
自以佐命元功,中被疏远,甚不自安。后遇京师饥,上命禁酒。昉使妾赁屋,当
垆酤酒。治书侍御史梁毗劾奏之,有诏不问。昉郁郁不得志。
时上柱国梁士彦、宇文忻俱失职怨望,时昉并与之交,数相往来。士彦妻有
美色,昉与私通,士彦不之知也,情好弥协,遂相与谋反,许推士彦为帝。后事
泄,帝穷问之。昉自知不免,默无所封。诏诛之曰:
上柱国郕国公梁士彦、杞国公宇文忻、柱国舒国公刘昉等,朕受命之初,
并展勤力,酬勋报效,荣高禄重。朝夕宴言,备知朕意。但心如溪壑,志等豺狼,
不荷朝恩,忽谋逆乱。
士彦称有相者,云其应箓,年过六十,必据九五。初平尉迟迥,暂临相州,
已有反心,彰于道路。朕即遣人代之,不声其罪。入京之后,逆意转深。忻、昉
之徒,言相扶助。士彦许率僮仆,克期不远,欲於蒲州起事。即断河桥,捉黎阳
之关,塞河阳之路。自谓一朝奋发,无人当者,其第二子刚,每常苦谏,第三子
叔谐,固深劝奖。朕既闻知,犹恐枉滥,及授晋部之任,欲验蒲州之情。士彦得
以欣然,云是天赞。
忻往定邺城,自矜不已,位极人臣,犹恨赏薄。朕深念其功,不计无礼,任
以武候,授以领军,寄之爪牙,委之心腹。忻密为异计,树党宫闱,多奏交友,
入参宿卫。朕推心待物,言必依许。为而弗止,心迹渐彰,仍解禁兵,令其改悔。
而志规不逞,愈结於怀,乃与士彦情意偏厚,俱营贼逆,逢则交谋。委士彦河东,
自许关右,蒲津事建,即望从征讨,两军结东西之旅,一举合连横之势,然后北
破晋阳,还图宗社。
昉入佐相府,便为非法,三度事发,二度其妇自论。常云姓是“卯金刀”,
名是“一万日”,刘氏应王,为万日天子。朕训之导之,望其修改。口请自新,
志存如旧,亦与士彦情好深重,逆节奸心,尽探肝膈。尝共士彦论太白所犯,问
东井之间,思秦地之乱,访轩辕之里,愿宫掖之灾。唯侍蒲坂事兴,欲在关内应
接,残贼之策,千端万绪。
惟忻及昉,名位并高,宁肯北面曲躬,臣于士彦?乃是各怀不逊,图成乱阶,
一得扰攘之基,方逞吞并之事。士彦、忻、昉身为谋首,叔谐赞成父意,议实难
容,并已处尽。士彦、忻、昉兄弟叔侄,特恕其命。
临刑,至朝堂,宇文忻见高颎,向之叩头求哀。昉勃然谓忻曰:“事形如此,
何叩头之有!”于是伏诛,籍没其家。后数日,帝素服临射殿,尽取三家资物置
於前,命百僚射取之,以为鉴戒云。
柳裘,字茂和,河东解人,南齐司空世隆之曾孙也。祖惔,梁尚书左仆射。
父明,太子舍人、义兴太守。裘少聪慧,弱冠有令名。在梁,历位尚书郎、驸马
都尉。梁元帝为魏军所逼,遣裘请和于魏。俄而江陵平,遂入关中。周明、武间,
自麟趾学士累迁太子侍读,封昌乐县侯。宣帝即位,进爵为公,转御饰大夫。及
帝不悆,留侍禁中,与刘昉、韦暮、皇甫绩同谋引隋文帝,曰:“时不可失,今
事已然,宜早定大计。天与不取,反受其殃。”帝从之。进上开府、内史大夫,
委以机密。及尉迟迥作乱,天下骚动,并州总管李穆颇怀犹豫,帝令裘往喻之。
裘见穆盛陈利害,穆遂归心。以奉使功,赐彩三百匹,金九环带一腰。时司马消
难奔陈,帝即令裘随便安集淮南,赐马及杂物。开皇元年,进位大将军,拜许州
刺史。在官清简,人怀之,转曹州刺史。后帝思裘定策功,欲加荣秩,将徵之,
顾朝臣曰:“曹州刺史何当入朝”?或曰:“即今冬也。”乃止。裘寻卒,帝伤
惜者久之,谥曰安。子惠音嗣。
皇甫绩,字功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穆,魏陇东太守。父道,周湖州刺史、
雍州都督。绩三岁而孤,为外祖韦孝宽所鞠养。孝宽以诸子堕业,督以严训,愍
绩孤幼,特舍之。绩叹曰:“我无庭训,养于外氏,不能克躬励已,何以成立!”
深自感激,命左右自杖三十。孝宽闻而对之流涕。于是专精好学,略涉经史。周
武帝为鲁公时,引为侍读。建德初,转宫尹中士。武帝尝避暑云阳宫,时宣帝为
太子监国。卫剌王作乱,城门已闭,百僚多有遁者。绩闻难赴之,于玄武门遇皇
太子,下楼执绩手,悲喜交集。帝闻而善之,迁小宫尹。宣政初,录前后功,封
义阳县男,累转御正下士。宣帝崩,隋文帝总己,绩有力焉。加上开府,转内史
中大夫,进封郡公。拜大将军。开皇元年,出为豫州刺史。寻拜都官尚书。转晋
州刺史。将之官,稽首言陈有三可灭。帝问其状,绩曰:“大吞小,一也。以有
道伐无道,二也。纳叛臣萧岩,於我有词,三也。陛下若命鹰扬之将,臣请预戎
行。”上嘉劳而遣之。陈平,拜苏州刺史。高智慧作乱江南,州人顾子元等发兵
应之,因以攻绩,相持八旬。子元素感绩恩,于冬至日遣使奉牛酒。绩遗之书。
子元得书,于城下顿首陈谢。杨素援兵至,合击破之。拜信州总管。俄以病乞骸
骨,诏徵还京师,赐以御药,中使相望,顾问不绝。卒于家,谥曰安。
子偲嗣。大业中,位尚书主爵郎。
郭衍,字彦文,自云太原介休人也。父崇,以舍人从魏孝武帝入关,位侍中。
衍少骁武,善骑射。建德中,以军功累迁仪同大将军。又从周武帝平并州,以功
加开府,封武强县公,赐姓叱罗氏。宣政元年,为右中军熊渠中大夫。尉迟迥之
乱,从韦孝宽讨之,以功授上柱国,封武山郡公。密劝隋文帝杀周室诸王,早行
禅代,由是大被亲昵。开皇元年,衍复旧姓为郭氏。突厥犯塞,以衍为行军总管,
领兵屯平凉。数岁,虏不入境。征为开漕渠大监。部率水工,凿渠引渭水,经大
兴城北,东至潼关,漕运四百余里,关中赖之,名曰富人渠。五年,授瀛州刺史,
遇秋霖大水,其属县多致漂没,人皆上高树,依大冢。衍亲备船筏,并齐粮食拯
救之,民多获济。衍先开仓赈恤,后始闻奏。上大善之,迁授朔州总管。所部有
恒安镇,北接蕃境,常劳转运。衍乃选沃饶地,置屯田,岁嬴万余石,人免转输
之劳。又筑桑乾镇,皆称旨。十年,从晋王广出镇扬州。遇江表构逆,命衍为总
管,先屯京口。于贵洲南与贼战,败之。仍讨东阳、永嘉、宣城、黟、歙诸洞,
尽平之。授蒋州刺史。
衍临下甚倨,事上甚卑。晋王爱昵之,宴赐隆厚。迁洪州总管。王有夺宗之
谋,托衍心腹,遣宇文述以情告之。衍大喜曰:“若所谋事果,自可为皇太子。
如其不谐,亦须据淮海,复梁、陈之旧。副君酒客,其如我何!”王因召衍,阴
共计议。又恐人疑无故来往,托以妻患癭,王妃萧氏有术能疗之。以状奏帝,听
共妻向江都,往来无度。衍又诈称广州俚反,王乃奏衍行兵讨之。由是大修甲仗,
阴养士卒。及王入为太子,徵授左监门率,转左宗卫率。文帝于仁寿宫将大渐,
太子与杨素矫诏令衍、宇文述领东宫兵,帖上台宿卫,门禁并由之。及上崩,汉
王起逆,而京师空虚,使衍驰还,总兵居守。
大业元年,拜左武卫大将军。帝幸江都,令统左军,改授光禄大夫,又从征
吐谷浑,出金山道,纳降二万余户。衍能揣上意,阿谀顺旨,帝每谓人曰:“唯
郭衍心与朕同。”又尝劝帝取乐,五日一视事,无得效高祖空自劬劳。帝从之,
益称其孝顺。初,新令行,衍封爵从例除。六年,以恩旧封真定侯。从往江都,
卒。赠左卫大将军。谥曰襄。
长子臻,武牙郎将。次子嗣本,孝昌令。
张衡,字建平,河内人也。祖嶷,魏河阳太守。父允,周万州刺史。衡幼怀
志尚,有骨梗风。十五,诣太学受业,研精覃思,为同辈所推。周武帝居太后忧,
与左右出猎,衡露髻舆榇,扣马切谏。帝嘉焉,赐衣一袭,马一匹,擢拜汉王侍
读。衡又就沈重受《三礼》,略究大旨。累迁掌朝大夫。
隋文帝受禅,拜司门侍郎。及晋王广为河北行台,衡历刑部、度支二曹郎。
行台废,拜并州总管掾。王转牧扬州,衡复为掾。王甚亲任之,衡亦竭虑尽诚。
夺宗之计,多衡所建。迁扬州总管司马。熙州李英林反,署置百官,以衡为行军
总管讨平之,拜开府。及王为皇太子,拜衡右庶子。
炀帝嗣位,除给事黄门侍郎、银青光禄大夫。迁御史大夫,甚见亲重。大业
三年,帝幸榆林郡,还至太原,谓衡曰:“朕欲过公宅,可为朕作主人也。”衡
驰至河内,与宗族具牛酒。帝上太行,开直道九十里,以抵其宅。帝悦其山泉,
留宴三日,因谓衡曰:“往从先皇拜太山之始,途经洛阳,瞻望于此,深恨不得
相过,不谓今日得谐宿愿。”衡俯伏辞谢,奉觞上寿。帝益欢,赐其宅傍田三十
顷、良马一匹、金带、缣彩六百段、衣一袭、御食器一具。衡固让,帝曰:“天
子所至称幸者,盖为此也,不足为辞。”衡复献食于帝,帝令颁赐公卿,下至卫
士,无不沾给。衡以藩邸之旧,恩宠莫与为比,颇自骄贵。明年,帝幸汾阳宫。
时帝欲大汾阳宫,令衡与纪弘整具图奏之。衡承间进谏,以比年劳役,百姓疲敝
为请。帝意甚不平。后尝目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甚计画,令我有天下。”
时齐王暕失爱于上,帝密令人求其罪。有人谮暕违制,将伊阙令皇甫诩从之
汾阳宫。又录前幸涿郡及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不整。帝谴衡以宪司皆不
能举正,出为榆林太守。
明年,帝复幸汾阳宫,衡督役筑楼烦城,因而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
念咎,因谓曰:“公甚肥泽,宜且还郡。”衡复之榆林。俄而敕衡督役江都宫。
有人诣衡讼宫监者,衡不为理,还以讼书付监,其人大为监所困。礼部尚书杨玄
感使至江都,其人诣玄感称冤。玄感固以衡为不可。”及与相见,未有所言,又
先谓玄感曰:“薛道衡真为枉死。”玄感具上其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
顿具。帝怒,锁衡诣江都市,将斩之。既而除名,放还田里。帝每令亲人觇衡所
为。
八年,帝自辽东还都,妄言衡怨望,谤讪朝政,帝赐死于家。临死,大言曰:
“我为人作何物事,而望久活!”监刑者塞耳,促令杀之。武德初,以为死非其
罪,赠大将军、南阳郡公,谥曰忠。子希玄。
杨汪,字元度,本弘农华阴人也。曾祖顺,居河东。父琛,仪同三司。及汪
贵,追赠平乡县公。汪少凶疏,与人群斗,拳所殴击,无不颠踣。长更折节勤学,
专精《左氏传》,通《三礼》。解褐周冀王侍读,王甚重之,每曰:“杨侍读德
业优深,孤之穆生也。”后问《礼》於沈重,受《汉书》于刘臻,二人曰:“吾
弗如也。”由是知名。累迁夏官府都上士。
隋文帝居相,引知兵事,迁掌朝下大夫。及受禅,赐爵平乡县伯,历秦州总
管府长史。每听政暇,必延生徒讲授,时人称之。入为尚书兵部侍郎。数年,帝
谓谏议大夫王达曰:“卿为我觅一好左丞。”达遂私于汪曰:“我当荐君为左丞,
若事果,当以良田相报也。”汪以达言奏之,达竟获罪,卒拜汪尚书左丞。汪明
习法令,果于剖断,当时号为称职。未几,坐事免。后拜洛州长史,转荆州长史。
炀帝即位,追为尚书左丞,寻守大理卿。视事二日,帝将亲省囚徒。时系囚二百
余人,汪通宵究审,诘朝而奏,曲尽事情,一无遗误,帝甚嘉之。岁余,拜国子
祭酒。帝令百僚就学,与汪讲论。天下通儒硕学多萃焉,论难锋起,皆不能屈。
帝令御史书其问答奏之,省而大悦,赐良马一匹。后加银青光禄大夫。
及杨玄感反,河南赞务裴弘策出师御之,战不利,奔还,遇汪而屏人交语。
既而留守樊子盖斩弘策,以状奏汪,帝疑之,出为梁郡通守。后炀帝崩,王世充
推越王侗为主,征拜吏部尚书,颇见亲委。及世充僣号,汪复用事。世充平,遂
以凶党伏诛。
裴蕴,河东闻喜人也。祖之平,父忌,并《南史》有传。忌在陈,与吴明彻
同见俘于周,周赐爵江夏公,在隋十余年而卒。蕴明辩有吏干,仕陈,历直阁将
军、兴宁令。以父在北,阴奉表于隋文帝,请为内应。及陈平,上悉阅江南衣冠
之士,次至蕴,以夙有向化心,超授仪同。仆射高颎不悟上旨,谏曰:“蕴无功
于国,宠逾伦辈,臣未见其可。”又加上仪同,复谏。上曰:“可加开府。”乃
不敢复言。即日拜开府仪同三司,礼赐优洽。历洋、直隶三州刺史,俱有能名。
大业初,考绩连最。炀帝闻其善政,徵为太常少卿。初,文帝不好声技,遣
牛弘定乐,非正声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皆罢遣从百姓。至是,蕴揣知帝意,奏
括天下周、齐、梁、陈乐家子弟,皆为乐户。其六品已下,至于凡庶,有善音乐
及倡优百戏者,皆直太常。是后异技淫声咸萃乐府,皆置博士,递相教传,增益
乐人至三万余。帝大悦,迁户部侍郎。时犹承文帝和平后,禁网疏阔,户口多漏。
或年及成丁,犹诈为小,未至于老,已免租赋。蕴历为刺史,素知其情,因是条
奏,皆令貌阅。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乡正、里长皆远流配。又许民相告,
若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是岁大业五年也。诸郡计帐,进丁二十四
万三千,新附口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帝临朝览状,谓百官曰:“前代无好人,致
此罔冒。今进民口皆从实者,全由裴蕴一人用心。古语云,得贤而理,验之信矣。”
由是渐见亲委,拜京兆赞务,发擿纤毫,吏民慑惮。
未几,擢授御史大夫,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密。蕴善候伺人主微意,若欲
罪者,则曲法顺情,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因而释之。是后大小之
狱皆以付蕴,宪部、大理莫敢与夺,必禀承进止,然后决断。蕴亦机辩,所论法
理,言若悬河,或重或轻,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时人不能致诘。杨玄感之反也,
帝遣蕴推其党与,谓蕴曰:“玄感一呼,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
聚为盗耳。不尽加诛,则后无以劝。”蕴由是乃峻法理之,所戮者数万人,皆籍
没其家。帝大称善,赐奴婢十五口。司隶大夫薛道衡以忤意获谴,蕴知帝恶之,
乃奏曰:“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见诏书每下,便腹非私议,推恶于国,
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源其情意,深为悖逆。”帝曰:“然。我少时
与此人相随行役,轻我童稚,共高颎、贺若弼等外擅威权。自知罪当诬罔,及我
即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体本心。”于是诛道衡。
又帝问苏威以讨辽之策,威不愿帝复行,且欲令帝知天下多贼,乃诡答:“今者
之役,不愿发兵,但诏赦群盗,自可得数十万。遣关内奴贼及山东历山飞、张金
称等头别为一军,出辽西道;诸河南贼王薄、孟让等十余头,并给舟楫,浮沧海
道。必喜于免罪,竞务立功,一岁之间,可灭高丽矣。”帝不怿曰:“我去尚犹
未克,鼠窃安能济乎!”威出后,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许多贼!”
帝悟曰:“老革多奸,将贼胁我。欲搭其口,但隐忍之,诚极难耐。”蕴知上意,
遣张行本奏威罪恶,帝付蕴推鞫之,乃处其死。帝曰:“未忍便杀。”遂父子及
孙三世并除名。
蕴又欲重己权势,令虞世基奏罢司隶刺史以下官属,增置御史百余人。於是
引致奸黠,共为朋党,郡县有不附者,阴中之。于时军国多务,凡是兴师动众,
京都留守,及与诸蕃互市,皆令御史监之。宾客附隶,遍于郡国,侵扰百姓,帝
弗之知也。以度辽之役,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及司马德戡将为乱也,江阳长张惠
绍夜弛告之。蕴共惠绍谋,欲矫诏发郭下兵民,尽取荣公护儿节度,收在外逆党
宇文化及等,仍发羽林殿脚,遣范富娄等入自西苑,取梁公萧钜及燕王处分,扣
门援帝。谋议已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反者不实,抑其计。须臾,难作。蕴叹
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遂见害。子愔,为尚辇直长,亦同日死。
袁充,字德符,本陈郡阳夏人也。其后寓居丹阳。祖昂,父君正,俱为梁侍
中。充少警悟,年十余岁,其父党至门,时冬初,充尚衣葛衫。客戏充曰:“袁
郎子,絺兮绤兮,凄其以风。”充应声答曰:“唯絺与绤,服之无斁。”以是大
见嗟赏。仕陈,年十七,为秘书郎。历太子舍人、晋安王文学、吏部侍郎、散骑
常侍。及陈灭归国,历蒙、鄜二州司马。充性好道术,颇解占候,由是领太史令。
时上将废皇太子,正穷东宫官属,充见上雅信符应,因希旨进曰:“比观玄象,
皇太子当废。”上然之。充复表奏隋兴以后,日景渐长,曰:“开皇元年,冬至
日影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尔渐短。至十七年,冬至影一丈二尺六寸三分。四年
冬至,在洛阳测影,一丈二尺八寸八分。二年,夏至影一尺四寸八分,自尔渐短。
至十六年,夏至影一尺四寸五分。《周官》以土圭之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
寸。郑玄云:‘冬至之影一丈三尺。’今十六年夏至之影,短于旧影五分,十七
年冬至之影,短于旧影三寸七分。日去极近,则影短而日长;去极远,则影长而
日短。行内道,则去极近;外道,则去极远。《尧典》曰:‘日短星昴,以正仲
冬。’据昴星昏中,则知尧时仲冬,日在须女十度。以历数推之,开皇已来冬至,
日在斗十一度,与唐尧之代,去极并近。谨案《春秋元命包》云:‘日月出内道,
璇玑得常,天帝崇灵,圣王相功。’京房《别对》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
次道,霸世行下道。’伏惟大隋启运,上感乾元,影短日长,振古未之有也。”
上大悦,告天下。将作役功,因加程课,丁匠苦之。
仁寿初,充言上本命与阴阳律吕合者六十余条而奏之,因上表曰:“皇帝载
诞之初,非止神光瑞气,嘉祥应感。至于本命行年,生月生日,并与天地日月、
阴阳律吕,运转相符,表里合会。此诞圣之异,宝历之元。今与物更新,改年仁
寿,岁月日子,还共诞圣之时并同,明合天地之心,得仁寿之理。故知洪基长算,
永永无穷。”上大悦,赏赐优崇,侪辈莫之比。
仁寿四年甲子岁,炀帝初即位,充及太史丞高智宝奏言:“去岁冬至,日景
逾长。今岁皇帝即位,与尧受命年合。昔唐尧受命四十九年,到上元第一纪甲子,
天正十一月庚戍冬至;陛下即位,其年即当上元第一纪甲子,天正十一月庚戍冬
至,正与唐尧同。自放勋以来,凡经八上元,其间绵代,未有仁寿甲子之合。谨
案:第一纪甲子,太一在一宫,天目居武德,阴阳历数,并得符同唐尧。唐尧丙
辰生,丙子年受命,止合三五。未若己丑甲子,支干并当六合。允一元三统之期,
合五纪九章之会,共帝尧同其数,与皇唐比其踪。信所谓皇哉唐哉,唐哉皇哉者
矣。”仍讽齐王暕率百官拜表奉贺。后荧惑守太微者数旬,时缮修宫室,征役
繁重,充乃上表称“陛下修德,荧惑退舍”。百僚毕贺。帝大喜,前后赏赐将万
计。时军国多务,充候帝意欲有所为,便奏称天文见象,须有改作,以是取媚于
上。大业六年,迁内史舍人。从征辽东,拜朝请大夫、秘书少监。
后天下大乱,帝初罹雁门之厄,又盗贼益起,心不自安。充复托天文,上表
陈嘉瑞以媚上曰:
伏惟陛下握录图而驭黔首,提万善而化八纮,以百姓为心,匪一人受庆,先
天罔违所欲,后天必奉其时。是以初膺宝历,正当上元之纪;乾之初九,又与本
命符会。斯则圣人冥契,故能动合天经。谨案去年已来,玄象星瑞,毫厘无爽。
谨录尤异,上天降祥、破突厥等状七事。
其一,去八月二十八日夜,大流星如斗,出王良北,正落突厥营,声如崩墙。
其二,八月二十九日夜,复有大流星如斗,出羽林,向北流,正当北方。依占,
频二夜流星坠贼所,贼必败散。其三,九月四日夜,频有两星大如斗,出北斗魁,
向东北流。依占,北斗主杀伐,贼必破败。其四,岁星主福德,频行京都二处分
野。依占,国家之福。其五,去七月内,荧惑守羽林,九月七日已退舍。依占,
不出三日,贼必败散。其六,去年十一月二十日夜,有流星赤如火,从东北向西
南,落贼帅卢明月营,破其橦车。其七,十二月十五日夜,通汉镇北有赤气互北
方,突厥将亡之应也。依勘《城录》,河南、洛阳并当甲子,与乾元初九爻及上
元甲子符合。此是福地,永无所虑。旋观往政,侧闻前古,彼则异时间出,今则
一朝总萃。岂非天赞有道,助歼凶孽?方清九夷于东濊,沉五狄于北溟,告成岱
岳,无为汾水。
书奏,帝大悦,超拜秘书令。亲待逾昵,每欲征讨,充皆预知之,乃假托星
象,奖成帝意,在位者皆切患之。宇文化及弑逆之际,并诛充。
李雄,勃海蓚人也。父棠,名列《诚义传》。雄少慷慨,有壮志。弱冠,从
周武帝平齐,以功授帅都督。隋文帝作相,从韦孝宽破尉迟迥,拜上开府,赐爵
建昌县公。伐陈之后,以功进位大将军。历郴江二州刺史,并有能名。后坐事免。
汉王谅之反,炀帝将发幽州兵讨之。时窦抗为幽州总管,帝恐其贰,问可任者於
杨素。素遂进雄,授上大将军,拜廉州刺史。驰至幽州,止传舍,召募得千余人。
抗恃素贵,不时相见。雄遣人谕之,后二日,抗从铁骑二千来诣雄所。雄伏甲禽
抗,悉发幽州兵步骑三万,自井陉讨谅。迁幽州总管。寻征拜户部尚书。雄明辩
有器干,帝甚任之。新罗尝遣使朝贡,雄至朝堂与语,因问其冠制所由。其使者
曰:“古弁遗象,安有大国君子不识?”雄因曰:“中国无礼,求诸四夷。”使
者曰:“自至已来,此言外未见无礼。”宪司以雄失辞,奏劾其事,竟坐免。俄
而复职。从幸江都,帝以仗卫不整,顾雄部伍之。雄立指麾,六军肃然。帝大悦
曰:“公真武侯才也。”寻转右候卫大将军。复坐事除名。辽东之役,帝令从军
自效,因从来护儿自东莱将指沧海。会杨玄感反于黎阳,帝疑之,诏锁雄送行在
所。雄杀使亡归玄感,玄感每与计焉。及玄感败,伏诛,籍没其家。
论曰:隋文肇基王业,刘昉实启其谋,于时当轴执钧,物无异论。不能忘身
急病,以义断恩,方乃虑难求全,偷安怀禄。其在周也,靡忠贞之节;其奉隋也,
愧竭命之诚。非义掩其前功,蓄怨兴其后衅,而望不陷刑辟,保贵全生,难矣。
柳裘、皇甫绩,因人成事,好乱乐祸,大运光启,并参枢要。斯固在人欲其悦己,
在我欲其骂人,理自然也。晏婴有言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
于昉等见之矣。郭衍,文皇缔构之始,当爪牙之寄;炀帝经纶之际,参心膂之谋。
而如脂如韦,以水济水,君所谓可,亦曰可焉,君所谓不,亦曰不焉,功虽居多,
名不见重。然则立身行道,可不慎欤!语曰:“无为权首,将受其咎。”又曰:
“无始祸,无兆乱。”夫忠为令德,施非其人尚或不可,况托足邪径,又不得其
人者欤!张衡夺宗之计,实兆其谋,夫动不以顺,能无及于此也?杨汪以学业自
许,其终不令,惜乎!裴蕴素怀奸险,巧于附会,作威作福,唯利是视,灭亡之
祸,其可免乎!袁充少在江东,初以警悟见许,委质隋氏,更以玄象自矜,要求
时幸,干进附入,变动星占,谬增晷景,厚诬天道,乱常侮众。刑兹勿舍,其在
斯乎!李雄斯言为玷,取讥夷翟,以乱从乱,何救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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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赵煚 赵芬 王韶 元岩 宇文弼 伊娄谦 李圆通(陈茂) 郭荣 庞
晃 李安 杨尚希 张煚 苏孝慈 元寿

赵煚,字通贤,天水西人也。祖超宗,魏河东太守。父仲懿,尚书左丞。
煚少孤,养母至孝。年十四,有人盗伐其父墓中树者,煚对之号恸,因执送
官。见魏右仆射周惠达,长揖不拜,自述孤苦,涕泪交集,惠达为之陨涕叹息者
久之。及长,沈深有器局,略涉书记。周文帝引为相府参军事。从破洛阳。及班
师,煚请留抚纳亡叛,从之。煚于是帅所领与齐人前后五战,斩获甚众,以功封
平定县男。累转中书侍郎。
周闵帝受禅,迁硖州刺史。蛮酋向天王以兵攻信陵、秭归,煚袭击破之,二
郡获全。时周人于江南岸置安蜀城以御陈,属霖雨数旬,城颓者百余步。蛮酋郑
南乡叛,引陈将吴明彻欲掩安蜀。议者皆劝煚益修守御,煚不从,乃遣使说诱江
外生蛮向武阳,令乘虚掩袭南乡所居,获其父母妻子。南乡闻之,其党各散,陈
兵亦遁。明年,吴明彻屡为寇患,煚与前后十六战,每挫其锋。以功授开府仪同
三司,再迁户部中大夫。周武帝欲收齐河南地,煚谏曰:“河南洛阳,四面受敌,
纵得不可以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倾其巢穴,可一举以定。”帝不纳,师竟无
功。寻从上柱国于翼自三鸦道伐陈,克十九城而还。以谗毁,功不见录。累迁御
正上大夫。
煚与宗伯斛斯徵素不协,徵后出为齐州刺史,坐事下狱,自知罪重,遂逾狱
走。帝大怒,购之甚急。煚密奏曰:“徵自以罪重,惧死遁逃,若不北走匈奴,
则南奔吴越。徵虽愚陋,久历清显,奔彼敌国,无益圣朝。今炎旱为灾,可因兹
大赦。”帝从之。徵赖而免,煚卒不言。
隋文帝为丞相,加上开府,再迁大宗伯。及践阼,煚授玺绂。进位大将军,
赐爵金城郡公,拜相州刺史。朝廷以煚习故事,徵拜尚书右仆射。未几,以忤旨
出为陕州刺史,转冀州刺史,甚有威惠。煚尝有疾,百姓奔驰,争为祈祷,其得
人情如此。冀州市多奸诈,煚为铜斗铁尺。置于肆,百姓便之。帝闻而嘉焉,颁
之天下,以为常法。尝有人盗煚田中蒿,为吏所执。煚曰:“此乃刺史不能宣风
化,彼何罪也?”慰谕遣之,令人载蒿一车赐盗者,盗愧过于重刑。帝幸洛阳,
煚来朝,帝劳之。卒于官。
子义臣嗣,位至太子洗马。后同杨谅反,诛。
赵芬,字士茂,天水西人也。父谅,周秦州刺史。芬少有辩智,颇涉经史。
周引为相府铠曹参军。历记室,累迁开府仪同三司。性强济,所居之职,皆有声
绩。周武帝亲总万机,拜内史下大夫,转小御正。明习故事,每朝廷有所疑议,
众不能决者,芬辄为评断,莫不称善。后为司会。及申国公李穆讨齐,引为行军
长史,封淮安县男。再迁东京小宗伯,镇洛阳。隋文帝为丞相,尉迟迥与司马消
难阴谋往来,芬察知之,密白帝。由是深见亲委,迁东京左仆射,进爵郡公。开
皇初,罢东京官,拜尚书右仆射,与郢公王谊修律令。俄兼内史令,甚见信任。
未几,以老病出为蒲州刺史,加金紫光禄大夫,仍领关东运漕,赐钱百万、粟五
千石而遣之。后数年,上表乞骸骨,征还京师。赐以三骥轺车,几杖被褥,归于
家。皇太子又致巾帔。后数年,卒,帝遣使致祭,鸿胪监护丧事。
子元恪嗣,位扬州总管司马,左迁候卫长史。
少子元楷,与元恪皆明干世事。元楷,大业中为历阳郡丞,与庐江郡丞徐仲
宗俱竭百姓之产,以贡于帝。仲宗迁南郡丞;元楷超拜江都丞,兼领江都宫监。
王韶,字子相,自云太原晋阳人也,世居京兆。祖谐,原州刺史。父谅,早
卒。韶幼而方雅,颇好奇节,有识者异之。在周,累以军功,官至车骑大将军、
仪同三司。复转军正。周武帝既拔晋州,意欲旋师,韶谏曰:“取乱侮亡,正在
今日。方欲释之而去,臣愚深所未解。”帝大悦。及齐平,进位开府,封晋阳县
公,赐口马杂畜万计。迁内史中大夫。宣帝即位,拜丰州刺史,改封昌乐县公。
隋文帝受禅,进爵项城郡公,转灵州刺史,加位大将军。晋王广之镇并州,
除行台右仆射,赐彩五百匹。韶性刚直,王甚惮之,每事谘询,不敢违法度。韶
尝奉使检行长城,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还,自锁而谏,王谢而罢之。帝闻而
嘉叹,赐金百两,并后宫四人。平陈之役,以本官为元帅府司马。及克金陵,韶
即镇焉。晋王广班师,留韶于石头防遏,委以后事。岁余,征还。帝谓公卿曰:
“晋王以幼出藩,遂能克平吴、越,王子相之力也。”于是进位柱国,赐奴婢三
百口,锦绢五千段。及上幸并州,以其称职,特加劳勉。后上谓曰:“自朕至此,
公须鬓渐白,无乃忧劳所致?柱石之望,唯在于公,努力勉之!”韶辞谢,上劳
而遣之。
秦王俊为并州总管,仍为长史。岁余,驰驿入京,劳弊而卒。帝甚伤惜之,
谓秦王使者曰:“语尔王,我前令子相缓来,如何乃遣驰驿?杀我子相,岂不由
汝!”言甚冫妻怆。使有司为立宅,曰:“往者何用宅为?但以表我深心耳!”
又曰:“子相受我委寄,十有余年,终始不易。宠章未极,舍我而死乎!”发言
流涕。因命取子相封事数十纸,传示群臣曰:“其真言匡正,裨益甚多,吾每披
寻,未尝释手。”炀帝即位,追赠司徒、尚书令、灵豳等十州刺史、魏公。子士
隆嗣。
士隆略知书计,尤便弓马,慷慨有父风。大业世,颇见亲重,位备身将军,
改封耿国公。越王侗称帝,士隆率数千兵自江淮而至。会王世充僣号,甚礼重之,
署尚书右仆射。忧愤,疽发背卒。
元岩,字君山,河南洛阳人也。父祯,魏敷州刺史。岩好读书,不守章名,
刚鲠有器局,以名节自许,少与勃海高颎、太原王韶同志友善。仕周,为武贲给
事。大冢宰宇文护见而器之,以为中外记室。累迁内史中大夫,封昌国县伯。周
宣帝嗣位,为政昏暴,京兆郡丞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言甚切至。帝大怒,
将戮之,朝臣莫有救者。岩谓人曰:“臧洪同日,尚可俱死,其况比干乎?若乐
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诣閤请见,言于帝曰:“乐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
身命者,欲取后世名。陛下若杀之,乃成其名,落其术内。不如劳而遣之,以广
圣度。”运因获免。后帝将诛乌丸轨,岩不肯署诏。御正颜之仪切谏不入,岩进
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耶?”岩曰:“臣非党轨,
正恐滥诛,失天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面,遂废于家。
隋文帝为丞相,加开府、户部中大夫。及受禅,拜兵部尚书,进爵平昌郡公。
岩性严重,明达世务,每有奏议,侃然正色,廷争面折,无所回避,上及公卿皆
敬惮之。时帝惩周代诸侯微弱,以致灭亡,由是分王诸子,权侔王室,以为盘石
之固。遣晋王广镇并州,蜀王秀镇益州。二王年并幼,选贞良有重望者为之僚佐。
时严与王韶为河北道行台右仆射,帝谓曰:“公宰相大器,今屈辅我儿,亦如曹
参相齐之意。”及岩到官,法令明肃,吏人称焉。蜀王好奢,尝欲取獠口为阉人,
又欲生剖死囚,取胆为乐。岩皆不奉教,排阁切谏,王辄谢而止。惮岩为人,每
循法度。蜀中狱讼,岩所裁断,莫不悦服。有得罪者,谓曰:“平昌公与罪,吾
何怨焉?”上甚嘉之,赏赐优洽。卒于官,上悼惜久之。益州父老莫不陨涕,于
今思之。
岩卒后,蜀王为非法,造浑天仪,又共妃出猎,以弹弹人,多捕山獠充宦者,
僚佐无能谏止。及秀得罪,上曰:“元岩若在,吾儿岂有是乎!”
子弘嗣。历给事郎、司朝谒者、北平通守。
宇文弼,字公辅,河南洛阳人也,其先与周同出。祖直力勤,魏钜鹿太守。
父珍,周宕州刺史。弼慷慨有大节,博学多通。仕周,尝奉使邓至国及黑水、龙
涸诸羌,前后降附三十余部。及还,奉诏修定五礼,书成奏之,赐田二顷、粟百
石。累迁小吏部,擢八人为县令,皆有异绩,世以为知人。转内史都上士。
武帝将谋出兵河阳以伐齐,弼进策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
尚有其人。今若用兵,须择其地。河阳要冲,精兵所聚,尽力攻围,恐难得志。
彼汾之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也。”帝不纳,师竟无功。建德五年,
大举伐齐,卒用弼策。于是募三辅豪侠少年数百人为别阳,从帝攻拔晋州,身被
三疮,苦战不息,帝奇而壮之。因从平齐,以功拜上仪同,封武威县公。宣帝嗣
位,为守庙大夫。时突厥寇甘州,帝令侯莫陈昶击之。弼为监军,谓昶曰:“宜
选精骑,直趋祈连之西。贼若收军,必自蓼泉之北,此地险隘,兼下湿,度其人
马,三日方度。彼劳我逸,破之必矣。若邀此路,真上策也。”昶不能用,西取
合黎,大军行迟,虏已出塞。其年,弼又从梁士彦攻拔寿阳,改封安乐县公,除
浍州刺史,转南司州刺史。司马消难之奔陈,弼追之不及。遇陈将樊毅,战于漳
口,自旦及午,三战三捷。除黄州刺史,转南定州刺史。
开皇初,以前功封平昌县公。入为尚书右丞。时西羌内附,诏弼持节安集,
置盐泽、蒲昌二郡而还。迁左丞,当官正色,为百僚所惮。三年,突厥寇甘州,
以行军司马元帅窦荣定击破之。还除太仆少卿,转吏部侍郎。平陈之役。杨素出
信州道,令弼持节为诸军节度,仍领行军总管。刘仁恩之破陈将吕仲肃也,弼有
谋焉。加开府,擢拜刑部尚书,领太子虞候率。上尝亲临释奠。弼与博士论议,
词致清远。上大悦,谓群臣曰:“朕今睹周公之制礼,见宣尼之论孝,实慰朕心。”
时朝廷以晋阳为重镇,并州总管必属亲王,其长史、司马亦一时高选。前长史王
韶卒,以弼有文武干用,出为并州长史。十八年,辽东之役,授元帅汉王府司马,
仍领行军总管。军还,历朔、代、吴三州总管,皆有能名。炀帝即位,拜刑部尚
书,仍持节,巡省河北。还除泉州刺史。复徵拜刑部尚书,转礼部尚书。
弼既以才能著称,历职显要,声望甚重,物议多见推许。帝颇忌之。时帝渐
好声色,尤勤远略,弼谓高颎曰:“昔周天元好声色亡国,以今方之,不亦甚乎!”
又言“长城之役,幸非急务”。有人奏之,坐诛,天下冤之。所著辞赋二十余万
言,为《尚书》、《孝经注》行于世。有子俭瑗。
伊娄谦,字彦恭,本鲜卑人也。其先世为酋长,随魏南迁。祖信,中部太守。
父灵,相隆二州刺史。谦性忠直,善辞令。仕周,累迁宣纳上士、使持节、骠骑
大将军。武帝将伐齐,召入内殿,问以兵事。对曰:“伪齐僣擅,跋扈不恭,沉
溺倡优,耽昏曲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谗人之口,上下离心。若命六师齐
进,臣之愿也。”帝大笑,因使谦与小司寇拓跋伟聘齐观衅。帝寻发兵。齐主知
之,令其仆射阳休之责谦曰:“贵朝盛夏徵兵,马首何向?”答曰:“仆拭玉之
始,未闻兴师。设复西增白帝之城,东益巴丘之戍,岂足怪哉!”谦参军高遵以
情输齐,遂留谦不遣。帝既克并州,召谦劳之。乃执遵付谦,任令报复,谦顿首
请赦之。帝曰:“卿可聚众唾面,令知愧也。”谦跪曰:“遵罪又非唾面之责。”
帝善其言而止。谦竟待遵如初。寻赐爵济阳县伯,累迁前驱中大夫。大象中,进
爵为侯,位开府。隋文帝作相,授亳州总管,俄征还京。耻与逆人王谦同名,因
尔称字。文帝受禅,以彦恭为左武候将军,俄拜大将军,进爵为公。后出为泽州
刺史,清约自处,甚得人和。以疾去职,吏人攀恋,行数百里不绝。卒于家。子
杰嗣。
李圆通,京兆泾阳人也。少孤贱,给使隋文帝家。及帝为隋公,擢授参军事。
初,帝少时,每宴客,恒令圆通监厨。圆通性严整,左右婢仆,咸所敬惮。唯世
子乳母恃宠轻之,宾客未供,每有干请。圆通不许,或辄持去。圆通大怒,叱厨
人挝之数十,叫声彻于阁内,僚吏左右,代其失色。宾去后,帝知之,召圆通命
坐赐食,从此独善之,以为堪当大任。帝作相,赐爵怀昌男。授帅都督,进爵新
安子,委以心膂。圆通多力劲捷,长于武用。周代诸王素惮帝,伺便图为不利,
赖圆通保护,获免者数矣。帝深感之,由是参预政事,授相国外兵曹,仍领左亲
信。寻授上仪同。帝受禅,拜内史侍郎,领左卫长史,进爵为伯。历左右庶子、
给事黄门侍郎、尚书左丞,摄刑部尚书,深被任信。伐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从杨
素出信州道,以功进位大将军。改封万安县公,扬州总管长史。秦孝王仁柔自喜,
少断决,府中事多决于圆通。入为司农卿,迁刑部尚书,后复为并州长史。孝王
以奢得罪,圆通亦坐免。寻检校刑部尚书事。仁寿中,以勋旧进爵郡公。炀帝嗣
位,拜兵部尚书。帝幸扬州,以圆通留守京师。判宇文述田还百姓,述诉其受赂。
帝怒,坐是免官。圆通忧惧发病,卒。赠柱国,封爵悉如故。
子孝常,大业末,为华阴令。武德初,以应义旗功,封义安王。
又有陈茂者,河东猗氏人。家世寒微,质直恭谨,为州里所称。文帝为隋国
公,引为僚佐,待遇与圆通等。每令典家事,常称旨。后从帝与齐师战于晋州,
贼甚盛,帝将挑战,茂固止不得,因捉马鞚。帝怒,拔刀斫其额,流血被面,词
气不挠。帝感而谢之,厚加礼敬。帝为丞相,委以心膂。及受禅,拜给事黄门侍
郎,封魏城县男,每典机密。转益州总管司马,迁太府卿,进爵为伯。卒官。子
政嗣。
政字弘道,倜傥有文武大略,善钟律,便弓马。少养宫中,年十七,为太子
千牛备身。京都大侠刘居士重政才气,数从之游。圆通子孝常与政相善,并与居
士交结。及居士伏诛,政及常从坐,上以功臣子,挞之二百而赦之。由是不得调。
炀帝时,历位协律郎、通事谒者、兵曹承务郎。帝以其才,甚重之。宇文化及之
乱,以为太常卿。后归大唐,为梁州总管,遇贼见杀。
郭荣,字长荣,自云太原人也。父徽,仕魏为同州司马。时武元皇帝为刺史,
由是与隋文帝有旧。徽后位洵州刺史、安城县公。及帝受禅,拜太仆卿,卒官。
荣容貌魁岸,外疏内密,与交者多爱之。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亲信。护察荣谨愿,
擢为中外府水曹参军。齐寇屡侵,护令荣于汾州观城势,时汾州与姚襄镇相去悬
远,荣以二城孤迥,势不相救,请于州镇间更筑城以相控摄,护从之。俄而齐将
段孝先攻陷姚襄、汾州二城,唯荣所立者独能自守。护作浮桥出兵,孝先于上流
纵大筏击浮桥,护令荣督便水者引取其筏。以功授大都督。护又以稽胡数为寇乱,
使绥集之。荣于上郡、延安筑周昌、弘信、广安、招远、咸宁等五城以遏其要路,
稽胡由是不能为寇。周武亲总万机,拜宣纳中士。后从平齐,以功封平阳县男。
迁司水大夫。
荣少与隋文帝亲狎,帝尝与夜坐月下,谓荣曰:“吾仰观玄象,俯察人事,
周历已尽,我其代之。”荣深自结纳。未几,周宣崩,文帝总百揆,召荣,抚其
背笑曰:“吾言验未?”既拜相府乐曹参军。俄以本官复领藩部大夫。文帝受禅,
引为内史舍人,以龙潜之旧,进爵蒲城郡公,位上仪同。累迁通州刺史。仁寿初,
西南夷獠多叛,诏荣领八州诸军事、行军总管讨平之。
炀帝即位,入为武候骠骑大将军,以严正闻。后黔字首领田罗驹阻清江作乱,
夷陵诸郡人夷多应者,诏荣击平之。迁左候卫将军。从帝西征吐谷浑,拜银青光
禄大夫。辽东之役,以功进左光禄大夫。明年,帝复事辽东,荣以为中国疲弊,
万乘不宜屡动,乃言于帝,请止行。帝不纳。复从军攻辽东城,荣亲蒙矢石,昼
夜不释甲胄。帝知之大悦,每劳勉之。帝后以荣年老,欲出为郡。荣陈请不愿。
哀之,拜右候卫大将军。后数日,帝谓百僚曰:“诚心纯至如郭荣者,固无比矣。”
杨玄感之乱,帝令驰守太原。明年,从帝至柳城,卒于怀远镇。帝为废朝,赠兵
部尚书,谥曰恭。子福善。
庞晃,字元显,榆林人也。父虬,周骠骑大将军。晃少以良家子召补州都督。
周文帝署大都督,领亲信兵,常置左右。晃因徙居关中。后迁骠骑将军,袭爵比
阳侯。卫王直出领襄州,晃以本官从。寻与长湖公元定击江南,孤军深入,没于
陈。数年,卫王直遣晃弟车骑将军元俊赉绢八百匹赎焉,乃得归。拜上仪同,复
事卫王。时隋文帝出为随州刺史,路经襄阳,卫王令晃诣文帝。晃知帝非常人,
深自结纳。及帝去官归京师,晃迎见于襄邑。帝甚欢,与晃同饭,晃因曰:“公
相貌非常,名在图箓,九五之日,幸愿不忘。”帝笑曰:“何妄言也!”顷之,
有一雄雉鸣于庭,帝令晃射之,曰:“中则有赏。然富贵之日,持以为验。”文
帝受禅,与晃言及之,晃再拜曰:“陛下君临宇内,犹忆曩时之言?”上笑曰:
“公此言何得忘也!”寻加上开府,拜右卫将军。进爵为公。河间王弘之击突厥。
晃性刚悍。时广平王雄当途用事,势倾朝廷,晁每陵侮之。尝于军中卧,见雄不
起,雄甚衔之。复与高颎有隙。二人屡谮晃,由是宿卫十余年,官不得进。出为
怀州刺史,迁原州总管,卒于官。帝为废朝,谥曰敬。
子长寿,颇知名,位骠骑将军。
李安,字玄德,陇西狄道人也。父蔚,仕周,为相燕恒三州刺史、襄武县公。
安美姿容,善骑射。天和中,袭爵襄武公,授仪同、小司右上士。隋文帝作相,
引之左右,迁职方中大夫。复拜安弟哲为仪同。安叔父梁州刺史璋时在京师,与
周赵王谋害帝,诱哲为内应。哲谓安曰:“寝之则不忠,言之则不义,失忠与义,
何以立身?”安曰:“丞相,父也,其可背乎!”遂阴白之。及赵王等伏诛,将
加官赏,安顿首曰:“岂可将叔父之命以求官赏?”於是俯伏流涕,悲不自胜。
帝为之改容曰:“我为汝特存璋子。”乃命有司罪止璋身,帝亦为安隐其事而不
言。寻授安开府,进封赵郡公,哲上仪同、黄台县男。
文帝即位,历内史侍郎、尚书左丞、黄门侍郎。平陈之役为杨素司马,仍领
行军总管,率蜀兵顺流东下。时陈人屯白沙,安谓诸将曰:“水战非北人所长。
今陈人依险泊船,必轻我无备。夜袭之,贼可破也。”安率众先锋,大破陈师。
诏书劳勉,进位上大将军、郢州刺史。转邓州刺史。求为内职,帝重违其意,除
左领左右将军。迁右领军大将军。拜哲开府仪同三司、备身将军。兄弟俱典禁卫,
恩信甚重。
十八年,突厥犯塞,以安为行军总管,从杨素击之。安别出长川,会虏渡河,
与战破之。仁寿元年,出安为宁州刺史,哲为卫州刺史。安子琼,哲子玮,始自
襁褓,乳养宫中,至是年八九岁,始命归家。其亲顾如是。帝尝言及作相时事,
因愍安兄弟灭亲奉国,乃下诏曰:“先王立教,以义断恩,割亲爱之情,尽事君
之道,用能弘奖大节,体此至公。往者朕登庸惟始,王业初基,宁州刺史赵郡公
李安,其叔璋潜结藩枝,包藏不逞。安与弟哲深知逆顺,披露丹心,凶谋既彰,
罪人斯得。朕每念诚节,嘉之无已。但以事涉其亲,犹有疑惑,欲使安等名教之
方,自处有地。朕常为思审,遂致淹年。今更详案圣典,求诸往事,父子天性,
忠孝犹不并立,况复叔侄恩轻,情礼本有差降。忘私奉国,深得正理。宜录旧勋,
重弘赏命。”于是拜安、哲俱为柱国,赐缣各五十匹、马百匹、羊千口。以哲为
备身将军。进封顺阳郡公。安谓亲族曰:“虽家获全,而叔父遭祸,今奉此诏,
悲愧交怀。”因歔欷悲感,不能自胜。先患水病,于是疾甚而卒。谥曰怀。子琼
嗣。少子孝恭,最知名。
哲,炀帝时工部尚书,后坐事除名,配防岭南,道卒。
杨尚希,弘农人也。祖真,魏天水太守。父承宝,商直淅三州刺史。尚希龆
龀而孤,年十一,辞母请受业长安。范阳卢辩见而异之,令入太学,专精不倦,
同辈皆共推服。周文帝尝亲临释奠,尚希时年十八,令讲《孝经》,词旨可观。
文帝奇之,赐姓普六茹氏。擢为国子博士,累转舍人上士。明、武世,历太学博
士、太子宫尹、计部中大夫。赐爵高都侯,东京司宪中大夫。抚慰山东、河北,
至相州而宣帝崩,与相州总管尉迟迥发丧于馆。尚希出谓左右曰:“蜀公哭不哀
而视不安,将有他计。吾不去,将及于难。”遂夜遁。及明,迥方觉,令数十骑
追不及,遂归京师。隋文帝以尚希宗室之望,又背迥而至,待之甚厚。及迥屯兵
武陟,遣尚希领宗室兵三千人镇潼关。寻授司会中大夫。文帝受禅,拜度支尚书,
进爵为公。岁余,出为河南道行台兵部尚书,加银青光禄大夫。尚希时见天下州
郡过多,上表以为“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
郡分领。具僚以众,资费日多,吏卒又倍,租调岁减。清干良材,百分无一,动
须数万,如何可充!所谓人少官多,十羊九牧。今存要去闲,并小为大,国家则
不亏粟帛,选用则易得贤才。”帝览而嘉之,遂罢天下诸郡。后历位瀛州刺史、
兵部、礼部二尚书,授上仪同。尚希性惇厚,兼以学业自通,甚有雅望,为朝廷
所重。上时每旦临朝,日侧不倦,尚希谏以为“陛下宜举大纲,责成宰辅。繁碎
之务,非人主所宜亲。”上欢然曰:“公爱我者。”尚希有足疾,谓曰:“蒲州
出美酒,足堪养病,屈公卧临之。”于是拜蒲州刺史,仍领本州宗团骠骑。尚希
在州,甚有惠政,复引瀵水立堤防,开稻田数千顷,人赖其利。卒官。谥曰平。
子旻嗣,后封丹水县公,位安定郡丞。
张煚,字士鸿,河间鄚人也。父羡,少好学,多所通涉,仕魏,为荡难将
军。从武帝入关,累迁银青光禄大夫。周文引为从事中郎,赐姓叱罗氏。历司织
大夫、雍州中从事、应州刺史、仪同三司,赐爵虞乡县公。复入为司成中大夫,
典国史。周代公卿,类多武将,唯羡以素业自通,甚为当时所重。后以年老致仕。
隋文帝受禅,钦其德望,以书征之。及谒见,敕令勿拜,扶杖升殿,上降榻执手,
与之同坐,宴语久之,赐以几杖。会迁都龙首,羡上表劝以俭约,上优诏答之。
卒,赠沧州刺史,谥曰定。所撰《老子》、《庄子》义,名《道言》,五十二篇。
煚好学,有父风。仕魏,位员外侍郎。周文引为外兵曹。明、武世,位冢宰
司录,赐爵北平县子。宣帝时,加仪同,进爵为伯。隋文帝为丞相,煚深自推结。
帝以其有干用,甚亲遇之。及受禅,拜为尚书右丞,进爵为侯。迁太府少卿,领
营新都监丞。丁父忧去职,柴毁骨立。未期,授仪同三司,袭爵虞乡县公。历太
府卿、户部尚书。晋王广为扬州总管,授煚司马,加银青光禄大夫。
煚性和厚有识度,甚有当时誉。后拜冀州刺史,晋王广频表请之,复为晋王
长史,检校蒋州事。及晋王为皇太子,复为冀州刺史,位上开府,吏人悦服,称
为良二千石。卒官。子慧宝,官至绛郡丞。
开皇中,有刘仁恩者,政绩为天下第一,擢拜刑部尚书。以行军总管从杨素
伐陈,与素破陈将吕仲肃于荆门,仁恩计功居多,授上大将军,甚有当时誉。冯
翊郭均、上党冯世期并明悟有干略,相继为兵部尚书。此三人俱显名于世,然事
行阙落,史莫能知。
苏孝慈,扶风人也。父武,周兖州刺史。孝慈少沉谨,有器干,美容仪。仕
周,位至工部中大夫,封临水县公。隋文帝受禅,进爵安平郡公,拜太府卿。于
时王业初基,征天下匠,纤微之巧,无不毕集。孝慈总其事,世以为能。历位兵
部尚书,待遇愈密。时皇太子勇颇知时政,上欲重宫官之望,多令大臣领其职,
拜孝慈太子右卫率,尚书如故。及于陕州置常平仓,转输京下,以渭水多沙,乍
深乍浅,乃决渭水为渠以属河,令孝慈督其役,渠成,上善之,又领太子左卫率,
仍判工部、户部二尚书,称为干理。进位大将军,转工部尚书,率如故。先是,
以百僚供费不足,台省府寺咸置廨钱,收息取给。孝慈以为官与百姓争利,非兴
化之道,表请公卿已下给职田各有差,上并纳焉。及将废太子,惮其在东宫,出
为淅州刺史。太子以孝慈去,形于言色。迁洪州总管,俱有惠政。后桂林山越相
聚为乱,诏孝慈为行军总管,击平之。卒官。子会昌。
孝慈兄顺,周眉州刺史。
子沙罗,字子粹。仕周,以破尉迟迥功,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通泰县公。开
皇中,历位资、邛二州刺史,检校利州总管。从史万岁击西爨,进位大将军。寻
检校益州总管长史。及蜀王秀废,沙罗坐除名。卒于家。子康嗣。
元寿,字长寿,河南洛阳人也。祖敦,魏侍中、邵陵王。父宝,周凉州刺史。
寿少孤,性仁孝,九岁丧父,哀毁骨立,宗族乡党咸异之。事母以孝闻。及长,
方直,颇涉文史。周武成初,封隆城县侯。保定四年,封仪陇县侯,授仪同三司。
隋开皇初,议伐陈,以寿有思理,使于淮浦监修船舰,以强济见称。累迁尚书左
丞。文帝尝出苑观射,文武并从。开府萧摩诃妻患且死,奏请遣子向江南收其家
产,御史见而不言。寿奏劾之曰:“御史之官,义存纠察,直绳莫举,宪典谁寄?
今月五日,銮舆徙跸,亲临射苑,开府仪同三司萧摩诃幸厕朝行,预观盛礼,奏
称请遣子世略暂往江南重收家产。妻安遇患,弥留有日,安若长逝,世略不合此
行。窃以人伦之义,伉俪为重,资爱之道,乌乌弗亏。摩诃远念资财,近忘匹好,
一言才发,名教顿尽,而兼殿内侍御史臣韩徵之等亲所闻见,竟不弹纠。若知非
不举,情涉阿纵;如不以为非,岂关理识?仪同三司、太子左庶子、检校书侍御
史臣刘行本亏失宪体,何所逃愆?臣谬膺朝寄,忝居左辖,无容寝默,谨以状闻。”
上嘉纳之。后授太常少卿,出为基州刺史,有公廉称。入为太府少卿,进位开府。
炀帝嗣位,汉王谅反,左仆射杨素为行军元帅,寿为长史。事平,以功授大将军。
迁太府卿。大业四年,拜内史令,从帝西讨吐谷浑,寿率众屯金山,东西连营三
百余里以围浑主。还拜右光禄大夫。七年,兼左翊卫将军。从征辽东,在道卒。
帝哭之甚恸,赠尚书右仆射、光禄大夫,谥曰景。
子敏,颇有才辩,而轻险多诈。寿卒,帝追思之,擢敏守内史舍人。交通博
徒,数泄省中语。化及之反,敏创其谋,伪授内史侍郎,为沈光所杀。
论曰:二赵明习故事,当世咸推,及居端右,无闻殊绩。故知人之分器,各
有量限,大小云异,不可相逾。晋蜀二王,帝之爱子,擅以权宠,莫拘宪法。王
韶、元岩任当彼相,并见严惮,莫敢为非,謇谔之风有足称矣。宇文弼宇量宏远,
声望攸归,斯言不密,以致倾殒,惜矣!伊娄谦志识弘深,不念旧恶,请赦高遵
之罪,有君子风焉。李圆通、郭荣、庞晃等或陈力经纶之际,或自结龙潜之始,
其所以高位厚秩,隆恩殊宠,岂徒然哉!李安虽则灭亲,而于义亦已疏矣。杨尚
希誉望隆重,张煚、苏孝慈威称贞干,并擢自开皇之初,盖当时之选也。元寿之
弹行本,有意存夫名教。然其计功称伐,盖不足云,端揆之赠,则为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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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段文振 来护儿 樊子盖 周罗睺 周法尚 卫玄 刘权 李景 薛世雄

段文振,北海期原人也。祖寿,魏沧州刺史。父威,周洮、河、甘、渭四州
刺史。文振少有膂力,胆智过人,明达世务。初为周冢宰宇文护亲信,护知其有
器局干用,擢授中外府兵曹。后从周武帝攻齐海昌王尉相贵于晋州,其亚将侯子
钦、崔景嵩为内应,文振杖槊与崔仲方等数十人先登城。文振随景嵩至相贵所,
拔佩刀劫之,相贵不敢动,城遂下。及攻并州,陷东门而入,齐安德王延宗惧而
出降。录前后勋,将拜柱国,以谗毁获谴,因授上仪同,赐爵襄国县公。进平邺
都,又赐绮罗二千段,后从滕王逌击稽胡,破之。又以天官都上士从韦孝宽经略
淮南。俄而尉迟迥作乱,时文振老母妻子俱在邺城,迥遣人诱之,文振不顾。隋
文帝引为丞相掾。司马消难之奔陈,文帝令文振安集淮南,还除卫尉少卿,兼内
史侍郎。寻以行军长史从达奚震讨平叛蛮,加上开府,迁鸿胪卿。卫王爽北征突
厥,以文振为长史,坐勋簿不实免官。后为石、河二州刺史,甚有威惠。迁兰州
总管,改封龙冈县公。突厥犯塞,以行军总管击破之,遂北至居延塞。
开皇九年,大举伐陈,为元帅秦王司马,别领行军总管,及平江南,授扬州
总管司马,转并州总管司马,以母忧去职。后拜云州总管,迁太仆卿。十九年,
突厥犯塞,以行军总管破达头可汗于沃野。文振先与王世积有旧。初,文振北征,
世积遗以驼。比还,世积以罪诛,文振坐与交关,功遂不录。后平越巂叛蛮,赐
奴婢二百口。仁寿初,嘉州獠反,文振以行军总管讨之。引军山谷间,为贼所袭,
遂大败。文振复收散兵,竟破之。文振性素刚直,无所降下。初,军次益州,谒
蜀王秀,貌颇不恭,秀甚衔之。及此,奏文振师徒丧乱。右仆射苏威与文振有隙,
因谮之,坐是除名。及秀废黜,文振上表自申,帝慰谕之,授大将军,拜灵州总
管。炀帝即位,征为兵部尚书,待遇甚重。从征吐谷浑,文振督兵屯雪山,连营
三百余里,东接杨义臣,西连张寿,合围浑主于覆袁川以功进位右光禄大夫。帝
幸江都,以文振行江都郡事。
文振见文帝时容纳突厥启人,居于塞内,妻以公主,赏赐重叠,及大业初,
恩泽弥厚,恐为国患。乃上表请以时喻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
务令严重,此乃万世之长策。时兵部侍郎斛斯政专掌兵事,文振知政险薄,不可
委以机要,屡言于帝。帝并弗纳。及辽东之役,授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在
军疾笃,上表以为“辽东小丑,未服严刑。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
心怀背叛,诡伏多端,勿得便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
发,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余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
为艰弊,兵粮又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卒于师。帝
省表,悲叹久之,赠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北平公,谥曰襄。
长子诠,位武牙郎将。次子纶,少以侠气闻。
文振弟文操,大业中,为武贲郎将,性甚刚严。帝令督秘书省学士。时学士
颇存儒雅,文操辄鞭挞之,前后或至千数,时议者鄙之。
来护儿,字崇善,本南阳新野人,汉中郎将歙十八世孙也。曾祖成,魏新野
县侯,后归梁,徙居广陵,因家焉。位终六合令。祖嶷,步兵校尉、秦郡太守、
长宁县侯。父法敏,仕陈终于海陵令。护儿未识而孤,养于世母吴氏。吴氏提携
鞠养,甚有慈训,幼而卓荦,初读《诗》,至“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羔裘
豹饰,孔武有力”。因舍书叹曰:“大丈夫在世当如是,会为国灭贼以取功名,
安能区区专事笔砚也!”群辈惊其言而壮其志。及长,雄略秀出,志气英进。涉
猎书史,不为章句学。
始,侯景之乱,护儿世父为乡人陶武子所害,吴氏每流涕为护儿言之。武子
宗族数百家,厚自封植。护儿每思复怨,因其有婚礼,乃结客数人,直入其家,
引武子斩之,宾客皆慑不敢动。乃以其头祭伯父墓,因潜伏岁余。会周师定淮南,
乃归乡里。所住白土村,地居疆埸,数见军旅,护儿常慨然有立功名之志。及开
皇初,宇文忻、宇若弼等镇广陵,并深相礼重。除大都督,领本乡兵。破陈将曾
永,以功授仪同三司,平陈之役,护儿有功焉,进位上开府,赏物一千段。
十一年,高智慧据江南反,以子总管统兵隋杨素讨之。贼据浙江岸为营,周
亘百余里,船舰被江,鼓噪而进。护儿言于素曰:“吴人累锐,利在舟楫。必死
之贼,难与争锋。公且严阵以待之,勿与接刃,请假奇兵数千,潜度江,掩破其
壁,使退无所归,进不得战,此韩信破赵之策也。”素以为然。护儿乃以轻舸数
百,直登江岸,袭破其营,因纵火,烟焰张天。贼顾火而惧,素因是动,一鼓破
之。智慧将逃于海,护儿追至闽中,余党皆平。进位大将军。除泉州刺史,封襄
阳县公,食邑一千户,赐物二千段、奴婢百人。护儿招怀初附,威惠兼举。玺书
劳问,前后相属。时智慧余党盛道延阻兵为乱,护儿又讨平之。迁建州总管。又
与蒲山公李宽讨平黟、歙逆党汪文进,进位柱国,封永宁郡公。文帝嘉其功,使
画工图其像以进。十八年,诏追入朝,赐以宫女、宝刀、骏马、锦彩等物,仍留
长子楷为千牛备身,使护儿还职。
仁寿初,迁瀛州刺史,以善政闻,频见劳勉。炀帝嗣位,被追入朝,百姓攀
恋,累日不能出境,诣阙上书致请者,前后数百人。帝谓曰:“昔国步未康,卿
为名将,今天下无事,又为良二千石,可谓兼美矣。”仍除右骁卫大将军。寻迁
左。又改上柱国为光禄大夫,徙右翊卫大将军,进封荣国公,恩礼隆密,朝臣无
比。大业六年,车驾幸江都,谓护儿曰:“衣锦昼游,古人所重,卿今是也。”
乃赐物二千段,并牛酒,令谒先人墓,宴乡里父老。仍令三品已上并集其宅,酣
饮尽日,朝野荣之。
辽东之役,以护儿为平壤道行军总管,兼检校东莱郡太守,率楼船指沧海。
入自浿水,去平壤六十里,高丽主高元扫境内兵以拒之,列阵数十里。诸将咸
惧,护儿笑谓副将周法尚及军吏曰:“吾本谓其坚城清野以待王师,今来送死,
当殄之而朝食。”高元弟建骁勇绝伦,率敢死数百人来致师。护儿命武贲郎将费
青奴及第六子左千牛整驰斩其首,乃从兵追奔,直至城下,俘斩不可胜计,因破
其郛,营于城外,以待诸军。高丽昼闭城门,不敢出。会宇文述等众军皆败,乃
旋军。以功赐物五千段,以第五子弘为杜城府鹰扬郎将,以先封襄阳公赐其子整。
明年,又出沧海道,师次东莱,会杨玄感反,进攻洛阳,护儿闻之,召裨将周法
尚等议旋军讨逆。法尚等咸以无敕,不宜擅还,再三固执不从。护儿厉声曰:
“洛阳被围,心腹之疾。高丽逆命,犹疥癣耳。公家之事,知无不为,专擅在吾,
当不关诸人也。有沮议者,军法从事。”即日回军。令子弘及整驰驿奏闻。帝见
弘等甚悦,曰:“汝父擅赴国难,乃诚臣也。”授弘通议大夫,整公路府鹰扬即
将,乃降玺书于护儿曰:“公旋师之时,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授弘意合,远同符
契。枭此元恶,期在不遥,勒名太常,非公而谁也!”于是护儿与宇文述破玄感
于阌乡,斩平之。还,加开府仪同三司,赐物五千段、黄金千两、奴婢百人,赠
父法敏东阳郡太守、永宁县公。
十一年,又率师渡海,破高丽奢卑等二城。高丽举国来战,护儿大破之。将
趣平壤,高元震惧,使执叛臣斛斯政诣辽东城下请降。帝许之,诏护儿旋军。护
儿集众军谓曰:“三度出兵,未能平贼。此还也,不可重来。今高丽困弊,野无
青草,以我众战,不日克之。吾欲进兵,径围平壤,取其伪主,献捷而归也。”
于是拜表请行,不肯奉诏。长史崔君肃固争之,以为不可。护儿曰:“贼势破矣。
吾在阃外,事合专决,宁征得高元,还而获谴,舍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肃告
众曰:“若从元帅,违拒诏书,必当奏闻。”诸将惧,乃同劝还师,方始奉诏。
及帝于雁门为突厥所围,将选精骑溃围而出,护儿及樊子盖并固谏,乃止。
十二年,驾幸江都,护儿谏曰:“自皇家受命,将四十年,薄赋轻徭,户口
滋殖。陛下以高丽逆命,稍兴军旅,百姓无知,易为咨怨,在外群盗,往往聚结,
车驾游幸,深恐非宜。伏愿驻驾洛阳,与时休息,出师命将,扫清群丑,上禀圣
算,指日克除。陛下今幸江都,是臣衣锦之地,臣荷恩深重,不敢专为身谋。”
帝闻之,厉色而起,数日不得见。后怒解,方被引入,谓曰:“公意乃尔,朕复
何望!”护儿因不敢言。寻代宇文述为左翊卫大将军。及宇文化及构逆,深忌之。
是日旦将朝,见执。护儿曰:“陛下今何在?”左右曰:“今被执矣。”护儿叹
曰:“吾备位大臣,荷国重任,不能肃清凶逆,遂令王室至此,抱恨泉壤,知复
何言!”乃遇害。
护儿重然诺,敦交契,廉于财利,不事产业。至于行军用兵,特多谋算,每
览兵法,曰:“此亦岂异人意也!”善抚士卒,部分严明,故咸得其死力。
子十二人,楷通议大夫,弘金紫光禄大夫,整左光禄大夫。整尤骁勇,善抚
御,讨击群盗,所向皆捷。诸贼歌曰:“长白山头百战场,十十五五把长枪。不
畏官军千万众,只怕荣公第六郎。”至是,并遇祸,子侄死者十人,唯少子恒、
济二人免。
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也。祖道则,梁越州刺史。父儒,侯景之乱奔齐,
位仁州刺史。子盖仕齐,位东海北陈二郡太守、员外散骑常侍,封富阳侯。周武
帝平齐,授仪同三司、郢州刺史。隋文帝受禅,以仪同领乡兵,后除枞阳太守。
平陈之役,以功加上开府,改封上蔡县伯,历辰、嵩、齐三州刺史,转循州总管,
许以便宜从事。十八年,入朝,奏岭南地图,赐以良马杂物,加统四州,令还任
所,遣光禄少卿柳謇之饯于灞上。
炀帝即位,转凉州刺史,改授银青光禄大夫、武威太守,以善政闻。大业三
年,入朝,加金紫光禄大夫。五年,车驾西巡,将入吐谷浑。子盖以彼多瘴气,
献青木香,以御雾露。及帝还,谓曰:“人道公清,定如此不?“子盖谢曰:
“臣安敢清,止是小心不敢纳贿耳。”于是赐之口味百余斛,加右光禄大夫。子
盖曰:“愿奉丹陛。”帝曰:“公侍朕则一人而已,委以西方,则万人之敌,宜
识此心。”六年,帝避暑陇川宫,又云欲幸河西。子盖倾望銮舆,愿巡郡境。帝
知之,下诏慰勉之。是岁,朝于江都宫,帝谓曰:“富贵不还故乡,真衣绣夜行
耳。”因敕庐江郡设三千人会,赐米麦六千石,使谒坟墓,宴故老,当时荣之。
还除户部尚书。时处罗可汗及高昌王款塞,复以子盖检校武威太守,应接二蕃。
辽东之役,摄左武卫将军,出长岑道。后以宿卫不行。加左光禄大夫。其年,帝
还东都,使子盖涿郡留守。
九年,驾复幸辽东,命子盖东都留守。属杨玄感作逆,逼城,子盖遣河南赞
务裴弘策逆击之,反为所败,遂斩弘策以徇。国子祭酒杨汪小不恭,子盖又将斩
之。汪拜谢,顿首流血,久乃释免。于是三军莫不战栗,将吏无敢仰视。玄感每
尽锐攻城,子盖徐设备御,至辄摧破。会来护等救至,玄感乃解去。子盖凡所诛
杀万人。又检校河南内史。车驾至高阳,追诣行在所,帝劳之,以比萧何、寇恂,
加光禄大夫,封建安侯,赐女乐五十人。谓曰:“朕遣越王留守东都,示以皇枝
盘石,社稷大事,终以委公。特宜持重,戈甲五百人而后出,此勇夫重闭之义。
无赖不轨者,便诛锄之,凡可施行,无劳形迹。今为公别造玉麟符,以代铜兽。”
又指越、代二王曰:“今以二孙委公与卫文升耳。宜选贞良宿德有方幅者教习之。”
于是赐以良田、甲第。
十年,驾还东都,帝谓子盖曰:“玄感之反,神明故以彰公赤心耳。析珪进
爵,宜有令谟。”是日进爵为济公,言其功济天下,特为立名,无此郡国也。后
与苏威、宇文述陪宴积翠池,帝亲以金杯属子盖酒,曰:“良算嘉谋,俟公后动,
即以此杯赐公,用为永年之瑞。”
十一年,从驾至雁门,为突厥所围。帝欲选精骑溃围出,子盖及来护谏,因
垂泣:“愿暂停辽东之役,以慰众望。圣躬亲出慰抚,厚为勋格,人心自奋,不
足为忧。”帝从之,后援兵至,虏乃去。纳言苏威追论勋格太重,宜在斟酌。子
盖执奏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子盖默然不敢对。
从驾还东都。时绛郡贼敬槃陀、柴保昌等阻兵数万,汾、晋苦之,诏子盖进
讨。时人物殷阜,子盖善恶无所分别,汾水北村坞尽焚之。百姓大骇,相率为盗。
其归首者,无少长悉坑之。拥数万众,经年不能破贼,诏徵还,又将兵击宜阳贼,
以疾停,卒于东京。上悲伤者久之,顾黄门侍郎裴矩曰:“子盖临终何语?”矩
曰:“子盖病笃,深恨雁门之耻。”帝闻之叹息,令百官就吊,赠开府仪同三司,
谥曰景。会葬万余人。武威人吏闻其死,莫不嗟痛,立碑颂德。
子盖无他权略,在军持重,未尝负败,莅官明察,下莫敢欺。严酷少恩,果
于杀戮,临终之日,见断头鬼前后重沓,为之厉云。
周罗睺,字公布,九江寻阳人也。父法皓,仕梁,至南康内史、临蒸县侯。
罗睺年十五,善骑射,好鹰狗,任侠放荡,收聚亡命,阴习兵书。从祖景彦诫之
曰:“吾世恭谨,汝独放纵,若不丧身,必将灭吾族。”罗睺终不改。仕陈,为
句容令。后从大都督吴明彻与齐师战于江阳,为流矢中左目。齐师之围明彻于宿
预也,诸军相顾,莫有斗心。罗睺跃马突进,莫不披靡。太仆卿萧摩诃副之,斩
首不可胜计。进师徐州,与周将梁士彦战于彭城,摩诃临阵堕马,罗睺进救之于
重围之内,勇冠三军。明彻之败,罗睺全众而归。后以军功除右军将军。封始安
县伯,总检校扬州中外诸军事。赐金银三千两,尽散之将士,分赏骁雄。陈宣帝
深叹美之。出为晋陵太守,进爵为侯。后除使持节、都督豫章十郡诸军事、豫章
内史。狱讼庭决,不关吏手,人怀其惠,立碑颂德。
至德中,除持节、都督南州诸军事。江州司马吴世兴密奏罗睺甚得人心,拥
众岭表,意在难测。陈主惑焉。萧摩诃、鲁广达等保明之。外有知者,或劝其反,
罗睺拒绝之。还除太子左术率,信任愈重,时参宴席。陈主曰:“周左率武将,
诗每前成,文士何为后也?”都官尚书孔范曰:“周罗睺执笔制诗,还如上马入
阵,不在人后。”自是益见亲礼。及隋伐陈,罗睺都督巴峡缘江诸军事以拒秦王
俊。及陈主被禽,上江犹不下,晋王广遣陈主手书命之。罗睺与诸将大临三日,
放兵士散,然后乃降。文帝慰喻之,许以富贵。罗睺垂泣对曰:“本朝沦亡,臣
无节可纪。陛下所赐,获全为幸,富贵荣禄,非臣所望。”帝甚器之。贺若弼谓
曰:“闻公郢、汉捉兵,即知扬州可得。王师利涉,果如所量。”罗睺答曰:
“若得与公周旋,胜负未可知也。”其年秋,拜上仪同三司,鼓吹送之于宅。先
是,陈裨将羊翔归降,使为乡导,位至开府,班在罗睺上。韩禽于朝堂戏之曰:
“不知机变,位在羊翔下。”罗睺答曰:“昔在江南,久承令问,谓公天下节士。
今日所言,殊匪人臣之论。”禽有愧色。历幽、泾二州刺史,并有能名。
开皇十八年,征辽东,徵为水军总管。自东莱泛海趣平壤城,遭风,船多漂
没,入功而旋。十九年,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从杨素致讨,罗睺先登,大破之。
进大将军。仁寿元年,入为东宫右虞候率,赐爵义宁郡公。转右卫率。炀帝即位,
授右武候大将军,副杨素计平汉王谅,进授上大将军。及陈主卒,罗睺请一临哭,
帝许之。衰绖送至墓,葬还,释服而后入朝。帝甚嘉尚之,世论称其有礼。时谅
余党据绛、晋等三州未下,诏罗睺行晋、绛、吕三州诸军事,进兵围之。中流矢,
卒。送柩还京,行数里,无故舆马自止,策之不动,不飘风旋绕焉。绛州长史郭
雅稽首祝曰:“公恨小寇未平邪?寻既除殄,无为恋恨。”是时风静马行,见者
莫不悲叹。其年七月,子仲隐梦罗睺曰:“我明日当战。”其灵坐所有弓箭刀剑
无故自动,若人带持之状。绛州城陷,是其日也。赠柱国、右翊卫大将军,谥曰
壮。子仲安,位上开府。
周法尚,字德迈,汝南安成人也。祖灵起,梁庐、桂二州刺史。父炅,定州
刺史、平北将军。
法尚少果劲,有风概,好读兵书。其父卒后,监定州事,督父本兵。数有战
功,为散骑常侍,领齐昌郡事,封山阴县侯。既而其兄武昌县公法僧代为定州刺
史。法尚与长沙王叔坚不相能,叔坚言其将反。陈宣帝执禁法僧,发兵欲取法尚。
其下将吏皆劝之归北,法尚未决。长史殷文则曰:“乐毅所以辞燕,良不获已也。”
法尚遂归周,拜开府、顺州刺史,封归义县公,赐良马五匹、女妓六人、彩物五
百段,加以金带。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朗韩朗诈为背己奔陈,伪告
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若得军来,必无斗者。”猛引师急进。法尚设奇兵,
大败之,猛仅以身免。
隋文帝为丞相,司马消难作乱,阴遣上开府段珣攻围之。外无救援,法尚弃
城走。消难虏其母弟及家累三百人归陈。及文帝受禅,拜巴州刺史,破三鵶叛
蛮,复从柱国王谊击走陈寇。迁衡州总管,改封谯郡公。后上幸洛阳,召之,赐
金钿酒钟一双、彩五百段、良马十五匹、奴婢三百口,给鼓吹一部。法尚固辞。
上曰:“公有大功于国,特给鼓吹者,欲公卿知朕之宠公也。”转黄州总管,使
经略江南。及伐陈之役,以行军总管隶秦孝王。转鄂州刺史,迁永州总管,安集
岭南,仍给黄州兵三千五百人为帐内。前后赏赐甚厚。转柱州总管,仍岭南道安
抚大使。后数年入朝,以本官宿卫。未几,桂州人李光仕反,令法尚与上柱国王
世积讨之。法尚发岭南兵,世积徵岭北军。俱会尹州。世积所部多遇瘴,不能进,
顿于衡州。法尚独讨之,捕得其弟光略、光度,追斩光仕,平之。仕寿中,遂州
獠叛,复以行军总管讨平之。巂州乌蛮反,诏法尚便道讨击破之。军还,检校潞
州事。
炀帝嗣位,转云州刺史,迁定襄太守,进金紫光禄大夫。时帝幸榆林,法尚
朝于行宫。内史令元寿言于帝曰:“汉武出塞,旌旗千里。今御营外,请分为二
十四军,日别遣一军发,相云三十里,旗帜相望,钲鼓相闻,首尾连注,千里不
绝。”法尚曰:“兵亘千里,动间山谷,卒有不虞,四分五裂,腹心有事,首尾
未知。虽有故事,此取败道也。”帝不怿曰:“卿以为如何?”法尚曰:“请为
方阵,四面外拒,六宫及百官家口并住其间。若有变,当头分抗,车为壁垒,重
设钩陈,此与据城何异?臣谓牢固万全策也。”帝曰:“善。”因拜左武卫将军。
明年,黔安夷向思多反,杀将军鹿愿,围太守萧造。法尚与将军李景分路讨之,
法尚破思多于清江。及还,从讨吐谷浑,别出松州道,逐捕亡散,至于青海。出
为敦煌太守,迁会宁太守。
辽东之役,以舟师指朝鲜道。会杨玄感反,与宇文述、来护等破之。以功进
授右光禄大夫。时齐郡人王薄、孟让等为盗,保长白山,法尚频击破之。明年,
复临沧海,在军遇疾卒。赠武卫大将军,谥曰僖。有子六人,绍范最知名。
卫玄,字文升,河南洛阳人也。祖悦,魏司农卿。父檦,侍中、左武卫大将
军。玄少有器识,周武帝在藩,引为记室。迁给事上士,袭爵兴势公。武帝亲总
万机,拜益州总管长史,赐以万钉宝带。稍迁开府仪同三司、太府中大夫,摄内
史事,仍领京兆尹,称为强济。隋文帝作相,检校熊州事。及受禅,迁淮州总管,
进封同轨郡公,坐事免。未几,拜岚州刺史。会起长城之役,诏玄监督之。后为
卫尉少卿。仁寿初,山獠作逆,以玄为资州刺史,以镇抚之。玄既到官,时獠攻
围大牢镇,玄单骑造其营,谓群獠曰:“我是刺史,衔天子诏安养汝等,汝等勿
惊”诸贼莫敢动。于是说以利害,渠帅感悦,解兵归附者十余万口。文帝大悦,
赐缣二千匹,除遂州总管,仍令剑南安抚。
炀帝即位,复徵为卫尉卿,夷獠攀恋,数百里不绝。及与之决,并挥涕而去。
迁工部尚书。后拜魏郡太守,尚书如故。未几,拜右卫大将军,检校左候卫事。
转刑部尚书。辽东之役,检校右御卫大将军,帅师出增地道。时诸军多不利,玄
独全众而还。拜金紫光禄大夫。
九年,驾幸辽东,使玄与代王侑留守京师,拜为京兆内史,尚书如故,许以
便宜从事,敕代王待以师傅礼。会杨玄感围东都,玄率步骑七万援之。至华阴,
掘杨素冢,焚其骸骨,夷其茔域,示士卒以必死。既出潼关,议者恐崤函有伏兵,
请於陕县沿流东下,直趋河阳,以攻其背。玄曰:“此计非竖子所及也。”乃鼓
行而进。既度函谷,卒如所量。乃遣武贲郎将张峻为疑军於南道,玄以大兵直趋
城北。玄感逆拒之,且战且行,屯军金谷。于军中扫地而祭文帝曰:“若社稷灵
长,宜令丑徒冰碎;如或大运去矣,幸使老臣先死。”词气激扬,三军莫不涕咽。
时众寡不敌,民贼频战不利,死伤太半。玄苦战,贼稍却,进屯北芒。会宇文述、
来护等援兵至,玄感西遁。玄遣通议大夫斛斯万善、监门直阁庞玉前锋追之,及
于阌乡,与宇文述等合击破之。车驾至高阳,征诣行在所。帝劳之曰:“社稷臣
也。使朕无西顾之忧。”进右光禄大夫,赐以良田、甲第,资物钜万,还镇京师,
帝谓曰:“关右之任,一委于公。公安,社稷乃安;公危,社稷亦危。出入须有
兵卫,坐卧恒宜自牢也。今特给千兵,以充侍从。”与樊子盖俱赐以玉麟符,以
代铜兽。
十一年,诏玄抚关中。时盗贼蜂起,百姓饥馑,玄竟不能救恤。而官方坏乱,
货贿公行。自以年老,上表乞骸骨,帝遣内史舍人封德彝驰喻之曰:“京师国本,
宗庙园陵所在,籍公卧以镇之。”玄乃止。义师入关,自知不能守,尤惧称疾,
不知政事。城陷,归于家。义宁中,卒。
子孝则,位通事舍人、兵部承务郎。卒。
刘权,字世略,彭城丰人也。祖轨,齐罗州刺史。权少有侠气,重然诺,藏
亡匿死,吏不敢过门,。后更折节好学,动循法度。仕齐,位行台郎中。齐亡,
周武帝以为假淮州刺史。开皇中,以车骑将军领乡兵。后从晋王广平陈,进授开
府仪同三司。宋国公贺若弼甚礼之。十二年,拜苏州刺史,赐爵宋城县公。时江
南初平,权抚以恩信,甚得人和。炀帝嗣位,拜卫尉卿,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大
业五年,从征吐谷浑,权出伊吾道,逐贼至青海,乘胜至伏俟城。帝复令权过曼
头、赤水,置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留镇西境。在边五年,诸羌怀附,贡
赋岁入,吐谷浑余烬远遁,道路无壅。徵拜司农卿,加金紫光禄大夫。寻为南海
太守。行至鄱阳,会群盗起,不得进,诏权召募讨之。权率兵遇贼,不战,先乘
单舸诣贼营,说以利害。群贼感悦,一时降附。帝闻而嘉之。及至南海,甚有异
政。数岁,遇盗贼群起,群豪多愿推权为首,权竟固守以拒之。子世彻又密遣赍
人书诣权,称四方扰乱,讽令举兵。权召集佐僚,对斩其使,竟无异图,守之以
死。卒官。
世彻倜傥不羁,颇为时人所许。大业末,群雄并起,世彻所至处辄见忌,多
拘禁之。后竟为兖州贼帅徐圆朗所杀。
权从叔烈,字子将,美容仪,有器局,位鹰扬郎将。有子德威,知名于世。
李景,字道兴,天水休官人也。父超,周应、戎二州刺史。景容貌奇伟,膂
力过人,美须髯,骁勇善射。平齐之役,颇有功,授仪同三司。后以平尉迟迥,
进位开府,赐爵平寇县公。隋开皇九年,以行军总管从世积伐陈,以功进上开府。
及高智慧等反,复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击之,还授鄜州刺史。
十七年,辽东之役,为马军总管。及还,配事汉王。文帝奇其壮武,使袒而
观之,曰:“卿相表当位极人臣。”寻从史万岁击突厥于大斤山,别路邀贼,大
破之。后与上明公杨纪送义城公主于突厥,至恒安,遇突厥来寇。时代州总管韩
洪为虏所败,景率所领数百人力战三日,杀虏甚众。改授韩州刺史。以事王故,
不之官。
仁寿中,检校代州总管。汉王谅作乱,景发兵拒之。谅频遣刘嵩、乔钟葵等
攻之,景率士卒殊死战,屡挫贼锋。司马冯孝慈、司法参军吕玉并骁勇善战,仪
同三司侯莫陈乂多谋画,工拒守之术。景推诚此三人,无所关预,唯在閤持重,
时出抚循而已。及朔州总管杨义臣援兵至,合击大破之。先是,府内井中甃上生
花如莲,并有龙见,时变为铁马甲士。又有神人长数丈见城下,迹长四尺五寸。
景问巫者,巫者曰:“此不祥之物,来食血耳。”景大怒,推出之。旬日而兵至,
死者数万。景寻被徵,进柱国,拜右武卫大将军。赐女乐一部,加以珍物。
景智略非所长,而忠直为时所许,帝甚信之。又击破叛蛮向思多。明年,击
吐谷浑于青海,破之,进位光禄大夫。五年,车驾西巡,至天水,景献食于帝。
帝曰:“公,主人也。”赐坐齐王暕上。至陇川宫,帝将大猎,景与左武卫大
将军郭衍俱有难色,为人奏。帝大怒,令之,竟以坐免。岁余,复位,与宇文
述等参掌选举。明年,攻高丽武列城,破之,赐爵苑丘侯。八年,出浑弥道。九
年,复出辽东。及旋,使景殿,高丽追兵大至,景击走之。进爵滑国公。杨玄感
之反,朝臣子弟多预焉,景独无关涉。帝曰:“公诚直天然,我梁栋也。”赐以
美女。帝每呼李大将军而不名,见重如此。
十二年,帝令景营辽东战具于北平,赐御马一匹,名师子<马吉>。于时盗贼蜂
起,景遂召募,以备不虞。武贲郎将罗艺与景有隙,诬景将反。帝遣其子慰谕曰:
“纵人言公窥天阙,据京都,吾无疑也。”后为高开道所围,独守孤城,士卒患
脚肿死者十六七,景抚循之,一无离叛。辽东军资多在其所,粟帛山积,景无所
私焉。及帝崩于江都,辽西太守邓皓救之,遂归柳城。将还幽州,遇贼见害。契
丹、靺鞨素感其恩,闻之莫不流涕;幽、燕人士,于今伤惜之。子世谟。
薛世雄,字世英,本河东汾阴人也。其先寓居敦煌。父回,字道弘,仕周,
位泾州刺史。开皇初,封舞阴郡公,领漕渠监。世雄儿童时与群辈戏,辄画地为
城郭,令诸儿为攻守势,不从令者辄挞之,诸儿畏惮,莫不齐整。其父见而奇之,
谓人曰:“此儿当兴吾家。”年十七,从周武帝平齐,以功拜帅都督。隋开皇中,
累迁右亲卫车骑将军。
炀帝嗣位,为右监门郎将。从征吐谷浑,进位通议大夫。世雄性廉慎,行军
破敌之处,秋毫无犯。帝由是嘉之。帝尝谓群臣曰:“欲举好人,诸君识否?”
咸曰:“不测圣心。”帝曰:“我欲举薛世雄。”群臣皆称善。于是超拜右翊卫
将军。岁余,为玉门道行军大将军,与突厥启人可汗边兵击伊吾。师次玉门,启
人背约,兵不至。世雄孤军度碛。伊吾惧,请降。世雄遂于汉旧伊吾城东筑城,
号新伊吾,留银青光禄大夫王威镇之而还。进位正议大夫。
辽东之役,为沃沮道军将,与宇文述同败绩于平壤。还次白石山,为贼所围
百余重,四面矢下如雨。世雄以羸师为方阵,选劲骑二百纵击,破之而还。所亡
失多,竟坐免。明年,帝复征辽东,拜右候卫将军。兵指蹋顿道。军至乌骨城,
会杨玄感反,班师。帝至柳城,以世雄为东北道大使,行燕郡太守,镇怀远。
十年,复从帝至辽东,迁左御卫大将军。仍领涿郡留守。未几,李密逼东都,
诏世雄率幽、蓟精兵将击之。次河间,营于城南,窦建德率精锐数百,夜来袭之。
大败。世雄与左右数十骑遁入河间城,惭恚发病。归涿郡,卒。
子万述、万淑、万钧、万彻、万备,并以骁武知名。
论曰:段文振有周之日,早以武毅见知,隋氏之初,又以干力受委,任兼文
武,称为谅直。其高位厚秩,非虚致也。来护幼怀倜傥,猛概抑扬,晚致勤王,
驱驰毕力。楼船制胜,扫勍敌如拾遗;阌乡讨乱,翦凶魁如摧朽。位班上将,显
居大国,道消遘难,忠至不渝,惜矣!子盖雅有干局,质性方严,见义而勇,临
机能断,保全邦邑,勤亦懋哉!罗睺忠亮之性,所在称重,送往之节,义感人臣,
死而有知,乃结草之义。法尚征伐四夷,亦足嘉焉。文升东都解围,颇亦宣力,
西京居守,政以贿成,鄙哉,鄙哉,夫何足数!刘权淮楚旧族,雄名早著,时逢
扰攘,任等尉佗,遂能拒子邪言,足验诚臣之节。李、薛并以骁武之用,当于有
事之秋,致兹富贵,可谓自取。时迍遭踬,良有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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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裴政 李谔 鲍宏 高构 荣毗 陆知命 梁毗 柳彧 赵绰 杜整

裴政,字德表,河东闻喜人也。祖邃,父之礼,并《南史》有传。政幼聪明,
博闻强记,达于从政,为当世所称。仕梁,以军功封为夷陵侯,给事黄门侍郎。
及魏军围荆州,政在外见获,萧察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不可为尔君乎?
尔何烦殉身于七父。若从我计,则贵及子孙,不然,分腰领矣。”锁之,送至城
下,使谓元帝曰:“王僧辩闻台城破,已自为帝。王琳孤弱,不能复来。”政许
之。既而告城中曰:“援兵大至,吾以间使被禽,当以碎身报国。监者击其口,
终不易辞。察怒,命趣行戮。蔡大业谏曰:“此人之望也,杀之,则荆州不可下。
因得释。会江陵平,与城中朝士俱送京师。周文闻其忠,援员外散骑侍郎,引入
相府。命与卢辩依《周礼》建六官,并攒次朝仪,车服器用,多遵古礼,革汉、
魏之法,事并施行。寻授刑部下大夫,转少司宪。政明习故事,又参定周律。能
饮酒,至数斗不乱。簿案盈几,剖决如流,用法宽平,无有冤滥。囚徒犯极刑者,
乃许其妻子入狱就之。至冬,将行决,皆曰:“裴大夫致我于死,死无所恨。”
又善钟律,尝与长孙绍远论乐,事在《绍远传》。
隋开皇元年,为率更令,加上仪同三司。诏与苏威等修定律令。采魏、晋刑
典,下至齐、梁,沿革轻重,取其折衷。同撰著者十余人,凡疑滞不通,皆取决
于政。进位散骑常侍,转左庶子。多所匡正,见称纯悫,东宫凡有大事,皆以委
之。右庶子刘荣,性甚专固。时武职交番,通事舍人赵元恺作辞见帐,未及成。
太子再三催促,荣令元恺口奏,不须造帐。及奏,太子问:“名帐安在?”元恺
云:“禀承刘荣,不听造帐。”太子即以诘荣,荣便拒讳,太子付政推问。未及
奏状,阿附荣者先言于太子曰:“政欲陷荣,推事不实。”太子召责之,政曰:
“凡推事有两,一察情,一据证,审其曲直,以定是非。臣察荣位高任重,纵实
语元恺,盖是纤介之愆,计不须讳。又察元恺,受制于荣,岂敢以无端之言妄相
点累。二人之情理正相似。元恺引左卫率崔茜等证,茜款状悉与元恺符同。察情
既敌,须以证定。臣谓荣语元恺非虚。”太子亦不罪荣,而称政平直。
政好面折人短,而退无后言。时云定兴数入侍太子,为奇服异器,进奉后宫,
又缘女宠,来往无节。政数切谏,太子不纳。政谓定兴曰:“公所为不合礼度。
又元妃暴薨,道路籍籍,此于太子非令名也。愿公自引退,不然将及祸。”定兴
怒,以告太子,太子益疏政。由是出为襄州总管,妻子不之官,所受秩奉,散给
僚吏。人犯罪者,阴悉知之,或竟岁不发,至再三犯,乃因都会时,于众中召出,
亲案其罪,五人处死,流、徒者甚众。合境惶慑,令行禁止,称为神明,尔后不
修囹圄,殆无诤讼。卒于官。著《承圣实录》十卷。及太子废,文帝追忆之曰:
“向遣裴政、刘行本在,共匡弼之,犹应不令至此。”
子南金,位膳部郎,学涉有文藻,以轻财贵义称。
李谔,字士恢,赵郡人也。博学解属文。仕齐,为中书舍人,有口辩,每接
对陈使。周平齐,拜天官都上士。谔见隋文帝有帝王志操,深自结纳。及帝为丞
相,甚见亲待,访以得失。时兵革屡动,国用虚耗,谔上《重谷论》以讽焉。帝
纳之。及受禅,历比部、考功二曹侍郎,赐爵南和伯。谔性公方,明时务。迁书
侍御史。上谓群臣曰:“朕昔为大司马,每求外职,李谔陈十二策,苦劝不许,
朕遂决意在内。今此事业,谔之力也。”赐物二千段。
谔见礼教凋弊,公卿薨亡,其爱妾侍婢,子孙辄嫁卖之,遂成风俗,乃上书
曰:“臣闻追远慎终,人德归厚,三年无改,方称为孝。如闻大臣之内,有父祖
亡没,日月未久,子孙无赖,引其妓妾,嫁卖取财,有一于此,实损风化。妾虽
微贱,亲承衣履,服斩三年,古今通式。岂容遽褫衰绖,强傅铅华,泣辞灵几之
前,送付他人之室?凡在见者,犹致伤心,况乎人子,能堪斯忍!复有朝廷重臣,
位望通贵,平生交旧,情若弟兄。及其亡没,杳同行路,朝闻其死,夕规其妾,
方便求娉,以得为限。无廉耻之心,弃友朋之义。且居家理务,可移于官,既不
正私,何能赞务?”上览而嘉之。五品已上妻妾不得改醮,始于此也。
谔又以时文体尚轻薄,流宕忘反,上书曰:
臣闻古先哲王之化人也,必变其视听,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示以淳和
之路。五教六行,为训人之本,《诗》、《书》、《礼》、《易》,为道义之门。
故能家复孝慈,人知礼让,正俗调风,莫大于此。其有上书献赋,制诔镌铭,皆
以褒德序贤,明勋证理。苟非惩劝,义不徒然。降及后代,风教渐落。魏之三祖,
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
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
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
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
童昏,贵游总卯,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
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
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
捐本逐末,流遍华壤,递相师祖,久而愈扇。
及大隋受命,圣道聿兴,屏黜浮词,遏止华伪。自非怀经抱持,志道依仁,
不得引预搢绅,参厕缨冕。开皇四年,普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其年九
月,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付所司推罪。自是公卿大臣感知正道,莫不钻
仰坟素,弃绝华绮,择先王之令典,行大道于兹世。
如闻外州远县,仍踵弊风,选吏举人,未遵典则。宗党称孝,乡曲归仁,学
必典谟,交不苟合,则摈落私门,不加收齿;其学不稽古,逐俗随时,作轻薄之
篇章,结朋党而求誉。则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县令、刺史,未行风教,犹
挟私情,不存公道。臣既忝宪司,职当纠察。若闻风即劾,恐挂纲者多,请勒有
司,普加搜访,有如此者,具状送台。
谔又以当官者好自矜伐,复上奏具陈其弊。请加罪黜,以惩风轨。上以谔前
后所奏颁示天下,四海靡然向风,深革其弊。谔在职数年,务存大体,不尚严猛,
由是无刚謇之誉,而潜有匡正之志。
邳公苏威以临道店舍,乃求利之徒,事业污杂,非敦本之义。遂奏约遣归农。
有愿依旧者,在所州县,录附市籍,仍撤毁旧店,并令远道,限以时日。时逢冬
塞,莫敢陈诉。谔因别使,见其如此,以农工有业,各附所安,逆旅之与旗亭,
自古非同一概,即附市籍,于理不可。且行旅之所依托,岂容一朝而废?徒为劳
扰,于事非宜。遂专决之,并令依旧。使还诣阙,然后奏闻。文帝善之曰:“体
国之臣,当如此矣。”以年老,出拜通州刺史,甚有惠政,人夷悦服。卒官。
四子。世子大方袭爵,最有才器。大业初,判内史舍人。次大体、大钧,并
位尚书郎。
鲍宏,字润身,东海郯人也。父机,以才学知名。仕梁,位书侍御史。宏七
岁而孤,为兄泉之所爱育。年十二,能属文,尝和湘东王绎诗,绎嗟赏不已,引
为中记室。累迁通直散骑侍郎。江陵平,归于周,明帝甚礼之,引为麟趾殿学士。
累迁遂伯下大夫。与杜子晖聘陈,谋伐齐,陈遂出兵度江以侵齐。帝尝问宏取齐
策,宏以为“先皇往日,出师洛阳,彼有其备,每不克捷。如臣计者,进兵汾、
潞,直掩晋阳,出其不虞,以为上策。”帝从之。及定山东,除小御正,赐爵平
遥县伯,加仪同。隋文帝作相,奉使山南。会王谦举兵于蜀,路次潼州,为谦将
达奚惎所执,逼送成都,竟不屈节。谦败,驰传入京,文帝嘉之,赐以金带。及
受禅,加开府,进爵为公。历利、邛二州刺史,秩满还京。时有尉义臣者,其父
崇不从尉迟迥,从复与突厥战死。上嘉之,将赐姓金氏。访及群下,宏曰:“昔
项伯不同项羽,汉高赐其姓刘氏,秦真父能死难,魏武赐姓曹氏。请赐以皇族。”
帝曰:“善。”因赐义臣姓杨。后授均州刺史,以目疾免,卒于家。
初,周武帝敕宏修《皇室谱》一部,分为《帝绪》、《疏属》、《赐姓》三
篇。有集十卷,行于世。
高构,字孝基,北海人也。性滑稽多智,辩给过人,好读书,工吏事。仕齐,
历兰陵、平原二郡太守。齐灭,周武帝以为许州司马。隋文帝受禅,累迁户部侍
郎。时内史侍郎晋平东与兄子长茂争嫡,尚书省不以断,朝臣三议不决。构断而
合理,上以为能,召入内殿,劳之曰:“我闻尚书郎上应列宿,观卿才识,方知
古人之言信矣。嫡庶者,礼教之所重,我读卿判数遍,词理惬当,意所不能及也。”
赐米百石。由是知名。
冯翊武乡女子焦氏既痖又聋,嫁之不售。尝樵菜于野,为人所犯而有孕,遂
生一男。时年六岁,莫知其姓,于是申省。构判曰:“母不能言,穷究理绝。案
《风俗通》,姓有九种,或氏于爵,或氏所居。此儿生在武乡,可以武为姓。”
寻迁雍州司马,以明断见称。岁余,转吏部侍郎,号为称职。复徙雍州司马,坐
事左转盩厔令,甚有能名。上善之,复拜雍州司马。仁寿初,又为吏部侍郎,以
公事免。
炀帝立,召令复位。时为吏部者多以不称去职,唯构最有能名,前后典选之
官,皆出其下,时人以构好剧谈,颇谓轻薄,然其内怀方雅,特为吏部尚书牛弘
所重。后以老病解职,弘时典选,凡将有所擢用,辄遣人就第问其可不。河东薛
道衡才高当世,每称构有清鉴,所为文笔,必先以草呈观构而后出之。构有所诋
诃,道衡未尝不嗟伏。大业七年,终于家。所举荐杜如晦、房玄龄等,后皆自致
公辅,论者称构有知人之鉴。
开皇中,昌黎豆卢实为黄门会郎,称为慎密。河东裴术为右丞,多所纠正。
河内士燮、平原东方举、安定皇甫聿道,俱为刑部,并执法平允。京兆韦焜为户
部郎,屡进谠言。南阳韩则为延州,甚有惠政。此等事行遗阙,皆有吏干,为当
时所称。
荣毗,字子谌,北平无终人也。父权,魏兵部尚书。毗少刚鲠,有局量,涉
猎群言。仕周,位内史下士。隋开皇中,累迁殿内局监。时以华阴多盗贼,妙选
长史,杨素荐毗为华州长史,世号为能。素之田宅,多在华阴,左右放纵,毗以
法绳之,无所宽贷。毗因朝集,素谓之曰:“素之举卿,适以自罚也?”毗答曰:
“奉法一心者,但恐累公所举。”素笑曰:“前言戏耳。卿之奉法,素之望也。”
时晋王在扬州,每令人密觇京师消息,遣张衡于路次往往置马坊,以畜牧为辞,
实给私人也。州县莫敢违,毗独遏绝其事。上闻而嘉之,赉绢百匹,转蒲州司马。
汉王谅之反也,河东豪杰以城应谅。刺史丘和觉变,遁归关中。长史渤海高
义明谓毗曰:“河东国之东门,若失之,则为难不细。在中虽复匈匈,非悉反也。
但收桀黠者十余人斩之,自当立定耳。”毗然之。义明驰马追和,将与协计。至
城西门,为渤海所杀,毗亦被执。及谅平,拜书侍御史,帝谓曰:“今日之举,
马坊之事也。无改汝心。”帝亦敬之。毗在朝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后以母忧
去职。岁余,起令视事。寻卒官。赠鸿胪少卿。
毗兄建绪,性甚亮直,兼有学业。仕周,为载师下大夫、仪同三司。及平齐
之始,留镇邺城,因著《齐纪》三十卷。建绪与文帝有旧,及为丞相,加位开府,
拜息州刺史。将之官,时帝阴有禅代之计,因谓建绪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
耳。”建绪自以周之大夫,因义形于色曰:“明公此旨,非仆所闻。”帝不悦。
建绪遂行。开皇初来朝,上谓之曰:“卿亦悔不?”建绪稽首曰:“臣位非徐广,
情类杨彪。”上笑曰:“朕虽不解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也。”兼始、洪二州刺
史,俱有能名。
陆知命,字仲通,吴郡富春人也。父敖,陈散骑常侍。知命性好学,通识大
体,以贞介自持。仕陈,为太学博士、南狱正。及陈灭,归于家。会高智慧等作
乱于江左,晋王广镇江都,以其三吴之望召令讽谕反者。以功拜仪同三司,赐以
田宅,复用其弟恪为汧阳令。知命以恪非百里才,上表陈让,朝廷许之。时见天
下一统,知命诣朝堂上表,请使高丽以宣示皇风,使彼君臣面缚阙下。书奏,天
子异之。岁余,授普宁镇将。人或言其正直者。由是待诏于御史台。炀帝嗣位,
拜书侍御史,侃然正色,为百僚所惮。帝甚敬之。后坐事免。岁余,复职。时齐
王暕颇骄纵,昵近小人,知命奏劾之,暕竟得罪,百僚震栗。辽东之役,为
东暆道受降使者,卒于师。赠御史大夫。
梁毗,字景和,安定乌氏人也。祖越,魏泾、豫、洛三州刺史,郃阳县公。
父茂,周沧、兖二州刺史。毗性刚謇,颇有学涉。仕周,累迁布宪下大夫。宣政
中,封易阳县子,迁武藏大夫。隋文帝受禅,进爵为侯。开皇初,以鲠正,拜书
侍御史,名为称职。转大兴令,迁雍州赞务。毗既出宪司,复典京邑,直道而行,
无所回避,颇失权贵心,由是出为西宁州刺史,改封邯郸县侯。在州十一年。
先是,蛮夷酋长皆服金冠,以金多者为豪俊,由是递相陵辱,每寻干戈,边
境略无宁岁。毗患之,后因诸酋长相率以金遗之,于是置金座侧,对之恸哭,谓
曰:“此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今将此来,欲杀我邪!”无所纳,
悉以还之。于是蛮夷感悟,遂不相攻。文帝闻而善之,征为散骑常侍、大理卿。
处法平允,时人称之。岁余,进位上开府。毗见左仆射杨素贵重擅权,百僚震慑,
恐为国患,因上封事曰:“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所私皆
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州,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奸图,四海稍虞,
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
汉祀,终倾晋祚。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帝大怒,命有司
禁止,亲自诘之。毗极言曰:“素既擅权宠,作威作福,将领之处,杀戮无道。
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唯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
以为身幸。”毗发言謇謇,有诚亮之节,帝无以屈也,乃释之。素自此恩宠渐衰。
但素任寄隆重,多所折挫,当时朝士无不慑伏;有敢与相是非,辞气不挠者,独
毗与柳彧及尚书左丞李纲而已。后上不复专委于素,盖由察毗之言。
炀帝即位,迁刑部尚书,并摄御史大夫事。奏劾宇文述和私役部兵,帝议免
述罪,毗固争,因忤旨,遂令张衡代为大夫。毗忧愤卒。帝令吏部尚书牛弘吊之。
子敬真,位大理司直。时炀帝欲成光禄大夫鱼俱罗罪,令敬真案其狱,遂希
旨陷之极刑。未几,敬真有疾,见俱罗为祟而死。
柳彧,字幼文,河东人也。世居襄阳。父仲礼,《南史》有传。仲礼,梁败
见囚于周,复家河东。彧少好学,颇涉经史。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室,
久而出为宁州总管掾。武帝亲总万机,彧诣阙求试。帝异之,以为司武中士。转
郑令。平齐之后,帝赏从官,留京者不预。彧上表曰:“今太平告始,信赏宜明,
酬勋报劳,务先有本。屠城破邑,出自圣规,斩将搴旗,必由神略。若负戈擐甲,
征扞劬劳。至于镇抚国家,宿卫为重。俱禀成算,非专己能,留从事同,功劳须
等。”于是留守并加品级。
隋文帝受禅,历尚书虞部、屯田二侍郎。时制三品已上,门皆列戟。左仆射
高颎子弘德封应国公,申牒请戟。彧判曰:“仆射之子更不异居,父之戟槊已列
门外,尊有厌卑之义,子有避父之礼,岂容外门既设,内阁又施?”事竟不行。
颎闻而叹伏。后迁书侍御史,当朝正色,甚为百僚敬惮。上嘉其婞直,谓曰:
“大丈夫当立名于世,无容容而已。”赐钱十万,米百石。
时刺史多任武将,类不称职,彧上表曰:“伏见诏书以上柱国和干子为杞州
刺史,其人年垂八十。钟鸣漏尽。前在赵州,暗于职务,政由群小,贿赂公行。
百姓吁嗟,歌谣满道,乃云:‘老禾不早杀,余种秽良田。’古人云:‘耕当问
奴,织当问婢。’此言各有所能也。干子弓马武用,是其所长;临人莅职,非其
所解。如谓优老尚年,自可厚赐金帛,若令刺举,所损殊大。臣死而后已,敢不
竭诚。”上善之,干子竟免。有应州刺史唐君明,居母丧,娶雍州长史厙狄士文
之从父妹。彧劾之曰:“君明忽劬劳之痛,惑嬿尔之亲,冒此苴縗,命彼褕翟。
不义不昵,《春秋》载其将亡:无礼无仪,诗人欲其遄死。士文赞务神州,名位
通显,弃二姓之重匹,违六礼之轨仪。请禁锢终身,以惩风俗。”二家竟坐得罪。
隋承丧乱之后,风俗颓坏,彧多所矫正,上甚嘉之。又见上勤于听受,百僚奏请
多有烦碎,因上疏谏曰:“人君出令,诫在烦数。是以舜任五臣,尧咨四岳,设
官分职,各有司存,垂拱无为,天下以乂。所谓劳于求贤,逸于任使。比见事无
大小,咸关圣职。陛下留心政道,无惮疲劳,至乃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微之物,
一日之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贫,分夜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伏愿
思臣至言,少减烦务。”上览而嘉之。以其家,敕有司与之筑宅,因曰:“柳彧
正直之士,国之龟宝也。”其见重如此。
右仆射杨素当途显贵,百僚慑惮,无敢忤者,尝以少谴,敕送南台。素恃贵,
坐彧床。彧从外来,见素如此,于阶下端笏整容曰:“奉敕推公罪。”素遽下。
彧据案坐,立素于庭前,辩诘事状。素由是衔之。彧时方为上所信任,故素未有
以中之。
彧见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
财力,上奏请禁绝之曰:“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鸣
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伎,诡状异形。外内共观,曾
不相避。竭赀破产,竞此一时。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秽
行因此而生,盗贼由斯而起。非益于化,实损于人。请颁天下,并即禁断。”诏
可其奏。
是岁,持节巡河北五十二州,奏免长吏赃污不称职者二百余人,州县肃然,
莫不震惧。上嘉之,赐绢布二百匹,毡三十领,拜仪同三司,岁余,加员外散骑
常侍。仁寿初,持节巡省太原道十九州。及还,赐绢百五十匹。
彧尝得博陵李文博所撰《政道集》十卷,蜀王秀遣人求之。彧送之于秀,秀
复赐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杨素奏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配戍怀远镇。行
达高阳,有诏徵进。至晋阳,遇汉王谅作乱,遣使驰召彧入城。而谅反形已露,
彧入城,度不得免,遂诈中恶不食,自称危笃。谅怒囚之。及谅败,杨素奏彧心
怀两端,以候事变,迹虽不反,心实同逆。坐徙敦煌。素卒,乃自申理,有诏徵
还。卒于道。
有子绍,为介休令。
赵绰,字士倬,河东人也。性质直刚毅。周初为天官府史,以恭谨恪勤,擢
授夏官府下士。稍以明干见知,为内史中士。父艰去职,哀毁骨立,世称其孝。
隋文帝为丞相,知其清正,引为录事参军。迁掌朝大夫,从行军总管是云晖击叛
蛮,以功拜仪同。
文帝受禅,授大理丞。处法平允,考绩连最。历大理正、尚书都官侍郎,每
有奏谳,正色侃然,渐见礼重。上以盗贼不禁,将重其法,绰进谏曰:“律者天
下之大信,其可失乎!”上忻然纳之,因谓曰:“若更有闻见,宜数言之。”迁
大理少卿。
故陈将萧摩诃,其子世略在江南作乱,摩诃当从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
亦何能为!以其名将之子,为人逼耳。”因赦摩诃。绰固谏不可,上不能夺,欲
待绰去而赦之,因命绰退食。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朝。”上曰:“大理
其为朕特放摩诃也。”因命左右释之。刑部侍郎辛亶尝衣绯裈,俗云利官,上以
为厌蛊,将斩之,绰曰:“据法不当死,臣不敢奉诏。”上怒甚,谓曰:“卿惜
辛亶而不自惜也?”命左仆射高颎将绰斩之。绰曰:“陛下宁可杀臣,不可杀辛
亶。”至朝堂,解衣当斩。上使人谓绰曰:“竟如何?”对曰:“执法一心,不
敢惜死。”上拂衣入,良久乃释之。明日,谢绰,劳勉之,赐物三百段。
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候执以闻,上悉令斩之。绰谏
曰:“此人坐当杖,杀之非法。”上曰:“不关卿事。”绰曰:“陛下不以臣愚
暗,置在法司,欲妄杀人,岂得不关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动者,当退。”
对曰:“臣望感天心,何论动木!”上复曰:“啜羹者,热则置之。天子之感,
欲相挫邪?”绰拜而益前,诃之不肯退。上遂入。书侍御史柳彧复上奏切谏,上
乃止。上以绰有诚直之心,每引入阁中,或遇上与皇后同榻,即呼绰坐,评论得
失。前后赏赐以万计。后进开府,赠其父为蔡州刺史。
时河东薛胄为大理卿,俱名平恕。然胄断狱以情,而绰守法,俱为称职。上
每谓绰曰:“朕于卿无所爱惜,但卿骨相不当贵耳。”仁寿中,卒官,上为之流
涕,中使吊祭,鸿胪监护丧事。二子元方、元袭。
杜整,字皇育,京兆杜陵人也。祖盛,魏颍川太守。父辟,渭州刺史。整少
有风概,九岁丁父忧,哀毁骨立,事母以孝闻。及长,骁勇有膂力,好读《孙吴
兵法》。魏大统末,袭爵武乡侯。周文引为亲信。累迁仪同三司、武州刺史。从
武帝平齐,加上仪同,进爵平原县公,入为勋曹中大夫。隋文帝为丞相,进位开
府。及帝受禅,加上开府,进封长广郡公,拜左武卫将军。开皇六年,突厥犯塞,
诏卫王爽北伐,以整为行军总管,兼元帅长史。至合川,无虏而还。密进取陈策,
上善之,以为行军总管,镇襄阳。卒,上伤之,谥曰襄。
子楷嗣,位开府。
整弟肃,亦有志行,位北地太守。
论曰:大厦之构,非一本之枝,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长短殊用,大小异
宜,<木咨>棁栋梁,莫可弃也。裴政、李谔、鲍宏、高构、荣毗、陆知命等,或文
能道义,或才足干时,识用显于当年,故事留于台阁。参之有隋多士,取其开物
成务,皆廊庙之榱桷,亦北辰之众星也。赵绰居大理,囹圄无冤。柳彧之处宪台,
奸邪自肃。然不畏御,梁毗得之矣。邦之司直,柳彧近之矣。杜整以声绩著美,
其有以取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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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定和 张奫 麦铁杖(沈光) 权武 王仁恭 吐万绪 董纯 鱼俱罗 王辩 陈棱 赵才

张定和,字处谧,京兆万年人也。家少贫贱,有志节。初为侍官,隋开皇九
年平陈,定和当从征,无以自给。其妻有嫁时衣服,定和求鬻之,妻不与,定和
遂行。以功拜仪同,赐帛千匹,遂弃其妻。后数以军功,加上开府、骠骑将军。
从上柱国李充征突厥,先登陷阵,所劳问之。进位柱国,封武安县侯,尝物二千
段,良马二匹,金百两。炀帝嗣位,历宜州刺史、河内太守,颇有惠政。迁左屯
卫大将军。从帝征吐谷浑,至覆袁川。时吐谷浑主与数骑遁,其名王诈为浑主,
保车我真山,帝命定和击之。既与贼遇,轻其众少,呼之令降,贼不肯下。定和
不被甲,挺身登山,中流矢而毙。其亚将柳武达击贼,悉斩之。帝为之流涕,赠
光禄大夫。时旧爵例除,于是复封和武安侯,谥曰壮武。子世立嗣,寻拜光禄大
夫。
张奫,字文懿,清河东武城人也。本名犯庙讳。七代祖沈,石季龙末,自广
陵六合度江家焉。仕至桂阳太守。孙朏,晋佐著作郎。坐外祖杨佺期除名,徙于
南谯,因寓居之。奫好读兵书,长于骑射,尤便刀楯。父双,自清河太守免,归
周。时乡人郭子冀密引陈寇,双欲率子弟击之,犹豫未决。奫赞成其谋,竟破贼,
由是以勇决知名。起家州主簿。及隋文帝作相,授丞相府大都督,领乡兵。贺若
弼之镇江都也,特敕奫从,因为间谍。平陈之役,颇有力焉。进位开府仪同三司,
封文安县子。岁余,奫率水军破逆贼笮子游于京口、薛子建于和州。征入,拜大
将军。文帝命升御坐宴之,谓曰:“卿可为朕儿,朕为卿父。今日聚集,示无外
也。”后赐绿沈甲、兽文具装,绮罗千匹。寻从杨素征江表,别破高智慧于会稽,
吴世华于临海。进位上大将军。历抚、济二州刺史,俱有能名。开皇十八年,为
行军总管,从汉王谅征辽东。谅军多物故,奫众独全,帝善之。仁寿中,卒于潭
州总管,谥曰庄。子孝廉。
麦铁杖,始兴人也。贫贱,少勇骁,有膂力,日行五百里,走及奔马。性疏
诞使酒,好交游,重信义,每以渔猎为事,不修生业。陈大建中,结聚为群盗,
广州刺史欧阳頠俘之以献,没为官户,配执御伞。每罢朝后,行百余里,夜至南
徐州,窬城而入,行光火劫盗。旦还,及牙时,仍又执伞。如此者十余度,物主
识之,州以状奏。朝士见铁杖每旦恒在,弗之信。后南徐州数告变,尚书蔡征曰:
“此可验矣。”于仗下时,购以百金,求人送诏书与南徐州刺史。铁杖出应募,
赍敕而往,明旦反奏事。帝曰:“信然,为盗明矣。”惜其勇捷,诫而释之。陈
亡后,徙居清流县。遇江东反,杨素遣铁杖头戴草束,夜浮度江,觇贼中消息,
具知还报。后复更往,为贼所禽,逆帅李棱缚送高智慧。行至庱亭,卫者憩食,
哀其馁,解手以给其餐。铁杖取贼刀乱斩卫者,杀之皆尽,悉割其鼻,怀之以归。
素大奇之。后叙战勋,不及铁杖,遇素驰驿归于京师,铁杖步追之,每夜则同宿。
素见而悟,特奏授仪同三司。以不识书,放还乡里。成阳公李彻称其骁武,开皇
十六年,征至京师,除车骑将军。仍从杨素北征突厥,加上开府。
炀帝即位,汉王谅反,从杨素击之,每战先登。进位柱国。除莱州刺史,无
莅政名。转汝南太守,稍习法令,群盗屏迹。后因朝集,考功郎窦威嘲之曰:
“麦是何姓?”铁杖应声曰:“麦豆不殊,何忽相怪?”威赧然无以应,时人以
为敏捷。寻除右屯卫大将军。帝待之愈密。
铁杖自以荷恩深重,每怀竭命之志。及辽东之役,请为前锋,顾谓医者吴景
贤曰:“大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艾炷灸頞,瓜釭袴鼻,疗黄不差,而卧死儿
女手中乎!”将度辽,呼其三子曰:“阿奴!当备浅色黄衫。吾荷国恩,今是死
日。我得被杀,尔当富贵。唯诚与孝,尔其勉之。”及济,桥未成,去东岸尚数
丈,贼大至。杖跳上岸,与贼战,死。武贲郎将钱士雄、孟金叉亦死之,左右更
无及者。帝为之流涕,购得其尸,赠光禄大夫、宿国公,谥曰武烈。子孟才嗣,
授光禄大夫。孟才二弟仲才、季才,俱拜正议大夫。赗赠钜万,赐辒辌车,给
前后部羽葆鼓吹。命平壤道败将宇文述等百余人皆为执绋,王公以下送至郊外。
士雄赠左光禄大夫、右屯卫将军、武强侯,谥曰刚。子杰嗣。金叉赠右光禄大夫,
子善谊袭官。
孟才,字智棱,果烈有父风,帝以其死节将子,恩锡殊厚,拜武贲郎将。
及江都之难,慨然有复仇志。与武牙郎将钱杰素交友,二人相谓曰:“事等世荷
国恩,门著诚节。今贼臣杀逆,社稷沦亡,无节可纪,何面目视息世间哉!”乃
流涕扼腕,相与谋于显福宫邀击宇文化及。事临发,陈藩之子谦知而告之,与其
党沈光俱为化及所害,忠义之士哀焉。
光字总持,吴兴人也。父居道,仕陈为吏部侍郎。陈灭,徙家长安。皇太子
勇引署学士。后为汉王谅府掾,谅败,除名。
光少骁捷,善戏马,为天下之最。略综书记,微有词藻,常慕立功名,不拘
小节。家贫,父兄并以佣书为事,光独跅,交通轻侠,为京师恶少年所附。
人多赡遗,得以养亲,每致甘食美服,未尝困匮。初建禅定寺,其中幡竿高十余
丈,适值绳绝,非人力所及。光谓僧曰:“当相为上绳。”与诸僧惊喜。光因取
索口衔,拍竿而上,直至龙头。击绳毕,手足皆放,透空而下,以掌拓地,倒行
十余步。观者骇悦,莫不嗟异,时人号为“肉飞仙”。
大业中,炀帝征天下骁果之士伐辽东,光预焉。同类数万人,皆出其下。光
将诣行在所,宾客送至灞上百余骑。光酹酒誓曰:“是行若不建功立名,当死于
高丽,不复与诸君相见。”及从帝攻辽东,以冲梯击城,竿长十五丈,光升其端,
临城与贼战,知兵接敌,杀伤十数人。贼竞击而坠,未及地,适遇竿有垂縆,光
接而复上。帝望见,壮而异之,驰召与语,大悦,即日拜朝散大夫,赐宝刀良马。
恒置左右,亲顾渐密。未几,以为折冲郎将,赏遇优重。帝每推食解衣赐之,同
辈莫比。
光自以荷恩深重,思怀竭节。及江都之难,潜构义勇,将为帝复仇。先是,
帝宠昵官奴,名为给使,宇文化及以光骁男,方任之,使总统,营于禁内。时麦
孟才、钱杰等阴图化及,因谓光曰:“我等荷国厚恩,不能死难,又俯首事雠,
受其驱率,何用生为!吾必欲杀之,死无所恨。公义士也,肯从我乎?”光泣下
沾衿曰:“是所望于将军也。仆领给使数百人,并荷先帝恩,今在化及内营。以
此复仇,如鹰鹯之逐乌雀。”孟才为将军。领江淮众数千人,期以营将发时,晨
起袭化及。光语泄,陈谦告其事。化及大惧曰:“此麦铁杖子也,及沈光者,并
勇决不可当,须避其锋。”是夜即与腹心走出营外,留人告司马德戡等,遣领兵
马,逮捕孟才。光闻营内喧声,知事发,不及被甲。即袭化及营,空无所获。逢
舍人元敏,数而斩之。德戡兵至,四面围合。光大呼溃围,给使齐奋,斩首数十
级,贼皆披靡。德戡辄复遣骑,翼而射之。光身无介胄,遇害,时年二十八。麾
下百人皆斗死,一无降者。壮士闻之,莫不为之陨涕。
权武,字武弄,天水人也。祖超,魏秦州刺史。父袭庆,仕周,为开府。时
武元皇帝之为周将也,与齐师战于并州。袭庆时从,被围百余重,力战矢尽,短
兵接战,杀伤甚众,刀槊皆折,脱胄掷地,向贼大骂曰:“何不来斫头!”贼遂
杀之。武以忠臣子,起家拜开府,袭爵齐郡公。武少果劲,勇力绝人,能重甲上
马。尝倒投于井,未及泉,复跃而出,其拳捷如此。频以军功增邑。周宣帝时,
拜劲捷左旅上大夫,进位上开府。隋文帝为丞相,引置左右。平陈之役,以行军
总管从晋王出六合,还拜豫州刺史。以创业之旧,进位大将军,检校潭州总管。
其年,桂州人李世贤作乱,武以行军总管与武候大将军虞庆则击平之。庆则以罪
诛,功竟不录,复还于州。多造金带,遣岭南酋领,其人复答以宝物,武皆纳之,
由是致富。后武晚生一子,与亲客宴集,酒酣,遂擅赦所部狱囚。武常以南越边
远,政从其俗,务适便宜,不依律令,而每言当今法急,官不可为。上令有案之,
皆验,令斩之。武于狱中上书,言父为武元皇帝战死于马前,以求哀,由是除名。
仁寿中,复拜大将军。封邑如旧。未几,授太子右卫率。炀帝即位,拜右武卫将
军,坐事免。后为右屯卫大将军。坐事除名。卒于家。子弘。
王仁恭,字元实,天水上邽人也。祖建,周凤州刺史。父猛,鄯州刺史。仁
恭少刚毅修谨,工骑射。秦孝王引为记室,后为车骑将军。从杨素击突厥于灵武,
以功拜上开府。以骠骑将军典蜀王军事。蜀王以罪废,官属多罹其患。上以仁恭
素质直,置而不问。后从杨素讨平汉王谅,以功进位大将军。历吕、卫二州刺史。
寻改为汲郡太守,有能名。上征入朝,慰勉之,褒赐甚厚。迁信都太守。汲郡吏
民扣马号哭于道,数日不得出境。辽东之役,以仁恭为军将。及班师,仁恭为殿,
遇贼,败之。进左光禄大夫,明年,复以军将指扶余道,帝谓曰:“往者诸军多
不利,公独以一军破贼。古人云,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诸将其可任乎?今委公
为前军。”前后赏赉甚重。仁恭遂进军。至新城,破其军,因围之。帝闻之大悦,
遣赐以珍物,进光禄大夫。会杨玄感反,其兄子武贲郎将仲伯预焉,由是坐免。
寻而突厥为寇,诏仁恭以本官领马邑太守。其年,始毕可汗来寇马邑,复令二将
勒兵南过。时郡兵不满三千,仁恭简精锐逆击,破之,并斩二将。后突厥复入定
襄,仁恭复大破之。时天下大乱,道路隔绝,仁恭颇改旧节,受纳货贿,又不敢
辄开仓赈恤百姓。其麾下校尉刘武周与仁恭侍婢奸通,恐其事泄,遂害之。武周
于是开仓赈给,郡内皆从之,自称天子,置百官,转攻傍郡。
吐万绪,字长绪,代郡鲜卑人也。父通,周郢州刺史。绪少有武略,在周,
袭爵元寿县公,累迁大将军、小司武。隋文帝受禅,拜襄州总管,封谷城郡公。
转青州总管,颇有政名。徙朔州总管,甚为北狄所惮。后帝有吞陈志,转为徐州
总管,令修战具。及大举济江,绪以行军总管与四河纥豆陵洪景屯兵江北。及陈
平,拜夏州总管。晋王广为太子,引为右虞候率。及帝即位,恐汉王谅为变,拜
绪晋、绛二州刺史。未出关,谅已举兵,诏绪从杨素击破之,拜左武候将军。大
业初,转光禄卿。贺若弼遇谗,引绪为证,绪明其无罪,由是免官。后守东平太
守。帝幸江都,路经其境,迎谒道傍。帝命升龙舟,绪因顿首谢往事。帝大悦,
拜金紫光禄大夫,太守如故。及辽东之役,请为先锋,拜左屯卫大将军。指盖马
道。及还,留镇怀远,进位左光禄大夫。时刘元进作乱,攻润州,帝徵绪讨之。
绪击破元进,解润州围。贼穷蹙请降,元进及其伪仆射朱燮仅以身免,于阵斩其
伪仆射管崇及其将军陆顗等五千余人。进解会稽围。元进复据建安,帝令进讨之。
绪以士卒疲弊,请息甲待来春。帝不悦,密求绪罪,有司奏绪怯懦违诏,除名配
防建安。寻徵诣行在所,绪郁郁不得志,还至永嘉,发疾而卒。
董纯,字德厚,陇西成纪人。祖和,魏太子左卫率。父升,周柱国。纯少有
膂力,便弓马。仕周,位司御上士、典驭下大夫。从武帝平齐,拜仪同,进为大
兴县侯。隋文帝受禅,进爵汉曲县公。后以军功,进位上开府。开皇末,以劳旧
拜左卫将军,改封顺政县公。后从杨素平汉王谅,以功拜柱国,进爵郡公,再迁
左骁卫将军。齐王暕之得罪,纯坐与交通,帝谴之。纯曰:“此数诣齐王者,
以先帝、先后往在仁寿宫,置元德太子及齐王于膝上,谓臣曰:‘汝好看此二儿,
勿忘吾言。’臣诚不敢忘先帝言。时陛下亦侍先帝侧。”帝改容曰:“诚有斯旨。”
于是舍之。数日,出为汶山太守。岁余,突厥寇边,转榆林太守。会彭城贼帅张
大彪、宗世模等保悬薄山,帝令纯讨破之,斩万余级,筑为京观。又破贼魏麒麟
于单父。及帝重征辽东,复以纯为彭城留守。东海贼彭孝才转入沂水,保伍不及
山,纯击之,禽孝才于阵,车裂之。时盗贼日益,纯虽克捷,而所在蜂起。有谮
纯怯懦不能平贼,帝遣锁诣东都。有司见帝怒甚,希旨致纯死罪,竟诛。
鱼俱罗,冯翊下邽人。身长八尺,膂力绝人,声气雄壮,言闻数百步。为大
都督,从晋王广平陈,以功拜开府。及沈玄懀、高智慧等作乱江南,杨素以俱
罗壮勇,请与同行。有功,加上开府,封高唐县公,拜叠州总管。以母忧去职。
还至扶风,会杨素将出灵州道击突厥,逢之,送与俱行。及遇贼,俱罗与数骑奔
击,瞋目大呼,所当皆披靡。以功进位柱国,拜丰州总管。突厥入境,辄禽斩之,
自是屏迹,不敢畜牧于塞下。
初,炀帝在藩,俱罗弟赞以左右从,累迁大都督。及帝嗣位,拜车骑将军。
赞凶暴,令左右炙肉,遇不中意,以签刺瞎其眼,温酒不适口者,立断其舌。帝
以藩邸之旧,不忍加诛,谓近臣曰:“弟既如此,兄亦可知。”因召俱罗责之,
出赞于狱,令自为计。赞至家,饮药而死。帝恐俱罗不安,虑生边患,转安州刺
史,迁赵郡太守。后因朝集至东都,与将军梁伯隐有旧,数相往来。又从郡多将
杂物以贡献,帝不受,因遗权贵。御史劾俱罗以郡将交通内臣,帝大怒,与伯隐
俱坐除名。未几,越巂飞山蛮反,诏俱罗白衣领将,并率蜀郡都尉段钟葵讨平之。
大业九年,重征高丽,以俱罗为碣石道军将。及还,江南刘元进作乱,诏俱罗将
兵向会稽诸郡逐捕之。时百姓思乱,从盗如市,俱罗击贼帅朱燮、管崇等,战无
不捷。然贼势浸盛,败而复聚。俱罗度贼非岁月可平,诸子并在京、洛,又见天
下渐乱,终恐道路隔绝。于时东都饥馑,谷食踊贵,俱罗遣家僮将船米至东都粜
之,益市财货,潜迎诸子。朝廷微知之,恐有异志,案验不得其罪。帝复令大理
司直梁敬真就锁将诣东都,俱罗相表异人,目有重瞳,阴为帝之所忌。敬真希旨,
奏俱罗师徒败衄,斩东都市,家口籍没。
王辩,字警略,冯翊蒲城人也。祖训,以行商致富。魏世,出粟助给军粮,
为假清河太守。辩少习兵书,尤善骑射,慷慨有大志。在周,以军功授帅都督。
仁寿中,累迁车骑将军。后从杨素讨平汉王谅,赐爵武宁县男。累以军功,加至
通议大夫,寻迁武贲郎将。及山东盗贼起,帝引辩升御榻,问以方略。辩论取贼
势,帝称善曰:“诚如此,贼不足忧。”于是发从行步骑三千,击败之,赐黄金
二百两。勃海贼帅高士达自号东海公,众以万数。令辩击之,屡挫其锐。帝在江
都宫,闻而召之,及见,礼赐甚厚,复令往信都经略士达,复战破之,优诏褒显。
时贼帅郝孝德、孙宣雅、时季康、窦建德、魏刀儿等往往屯聚,大者十数万,小
者数千,寇掠河北。辩击之,所向皆捷。及翟让寇徐、豫,辩频击走之。让寻与
李密屯据洛口仓,辩与王世充讨密,阻洛水相持经年。辩攻败密。乘胜将入城,
世充不知,恐将士劳倦,鸣角收兵,翻为密徒所乘,官军大溃,不可救止。辩至
洛水,桥已坏。遂涉水至中流,为溺人所引坠马,竟溺死。三军莫不痛惜之。
时有河南斛斯万善,骁勇果毅,与辩齐名。从卫玄讨杨玄感,万善与数骑追
及之,玄感窘迫自杀。由是知名,拜武贲郎将。突厥始毕之围雁门,万善奋击之,
所向皆破。由是突厥莫敢逼城,十许日竟退,万善力也。后频讨群盗,累功至将
军。
又有将军鹿愿、范贵、冯孝慈,俱为将帅,数从征伐,并有名于世。事皆亡
失,故史官阙云。
陈棱,字长威,庐江襄安人也。祖硕,以渔钓自给。父岘,少骁勇,事章
大宝为帐内部曲。告大宝反,授谯州刺史。陈灭,废于家。高智慧、汪文进反,
庐江豪杰亦举兵相应。以岘旧将,共推为主。岘欲拒之,棱谓岘曰:“众乱既
作,拒之祸且及己,不如伪从,别为后计。”岘然之。后潜使棱至柱国李彻所,
请为内应。彻上其事,拜上大将军、宣州刺史,封谯郡公,诏彻应接之。彻军未
至,谋泄,为其党所杀,棱以获免。上以其父之故,拜开府,寻领乡兵。
大业三年,拜武贲郎将。后与朝请大夫张镇周自义安泛海击流求国,月余而
至。流求人初见船舰,以为商旅,往往诣军贸易。棱率众登岸,遣镇周为先锋。
其主欢斯渴刺兜遣兵拒战,镇周频破之。棱进至低没檀洞,其小王欢斯老模拒
战,棱败之,斩老模。其日雾雨晦冥,将士皆惧,棱刑白马以祭海神,既而
开霁。分为五军,趣其都邑,乘胜逐北,至其栅,破之,斩渴刺兜,获其子岛槌,
虏男女数千而归。帝大悦。加棱右光禄大夫,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辽东之役,以宿卫迁左光禄大夫。明年,帝复征辽东,棱为东莱留守。杨
玄感反,棱击平黎阳,斩玄感所署刺史元务本。寻奉诏于江南营战舰。至彭城,
贼帅孟让据都梁宫,阻淮为固。棱潜于下流而济,至江都,袭破让。以功进位
光禄大夫,赐爵信安侯。
后帝幸江都宫,俄而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帝遣棱
击之,往见克捷,超拜右御卫将军。复度清江,击宣城贼。俄而帝以弑崩,宇
文化及引军北上,召棱守江都。棱集众缟素,为炀帝发丧,备仪卫,改葬于
吴公台下,衰杖送丧,恸感行路,论者深义之。棱后为李子通所陷,奔杜伏威,
伏威忌而害之。
赵才,字孝才,张掖酒泉人也。祖隗,魏银表光禄大夫、乐浪太守。父寿,
周顺政太守。才少骁武,便弓马,性粗悍,无威仪。仕周,为舆正上士。隋文帝
受禅,以军功至上仪同。后配事晋王,为右虞候率。炀帝即位,转左备身骠骑、
右骁卫将军。帝以才藩邸旧臣,渐见亲待。才亦恪勤匪懈,所在有声。转右候卫
将军。从征吐谷浑,以为行军总管,率卫尉卿刘权、兵部侍郎明雅等出合河道,
破贼,以功进金紫光禄大夫。及辽东之役,再出碣石道。再迁右候卫大将军。时
帝每事巡幸,才恒为斥候,肃遏奸非,无所回避。在途遇公卿妻子有违禁者,才
辄丑言大骂,多所援及。时人虽患其不逊,然才守正,无如之何。
十二年,帝将幸江都,才见四海土崩,谏请还京师,安兆庶。帝大怒,以才
属吏,旬日乃出之。遂幸江都,待遇逾昵。时江都粮尽,内史侍郎虞世基、秘书
监袁充等多劝帝幸丹阳。才极陈入京策,世基极言度江便。帝无言,才与世基相
忿而出。
宇文化及杀逆之际,才时在苑北,化及遣骁果席德方执之,谓曰:“今日之
事,祇得如此。”才默然不对。化及忿才无言,将杀之,三日乃释,以本官从事,
郁郁不得志。才尝对化及宴,请劝其同谋逆者十八人杨士览等酒,化及许之。才
执杯曰:“十八人止可一度作,勿复余处更为。诸人默然不对。行止聊城,遇疾。
俄而化及为窦建德所破,才复见虏。心弥不平,数日而卒。
仁寿、大业间有兰兴洛、贺兰蕃,俱为武候将军,刚严正直,不避强御,咸
以称职知名。
论曰:虎啸风生,龙腾云起,英贤夺发,亦各因时。张定和、张CO、麦铁
杖皆一时壮士,而困于贫贱。当其郁抑未遇,亦安知有鸿鹄志哉!终能振拔汙泥,
申其力用,符马革之愿,快生平之必,得丈夫之节矣。孟才、钱杰、沈光等感怀
恩旧,临难亡身,虽功无所成,其志有可称矣。权武素无行检,不拘刑宪,终取
黜辱,不亦宜哉!仁恭武毅见知,文以取达,初在汲郡,清能可纪,后居马邑,
贪吝而亡。鲜克有终,斯言乃验。吐万绪、董纯以萑蒲不翦,遽婴罪戮。大业之
季,盗可尽乎?俱罗欲加之罪,非其咎衅。王辩殒身勍敌,志在勤王。陈棱缟
素发丧,哀感行路,义之所动,固已深乎!赵才虽人而无仪,志在强直,拒世基
之谄,可谓不苟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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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宇文述(云定兴 赵行枢 述子化及 司马德戡 裴虔通) 王世充 段达

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也。高祖侰与敦、曾祖长寿、祖孤,仕魏,
并为沃野镇军主。父盛,仕周,位上柱国、大宗伯。
述少骁锐,便弓马。年十一时,有相者谓曰:“公子善自爱,后当位极人臣。”
周武帝时,以父军功,起家拜开府。述性谨密,周大冢宰宇文护甚爱之,以本官
领护亲信。及武帝亲总万机,召为左宫伯,累迁英果中大夫,赐爵博陵郡公,改
封濮阳郡公。尉迟迥作乱,述以行军总管从韦孝宽击之,破迥将李隽军于怀州,
又与诸将破尉惇于永平桥。以功超拜上柱国,进爵褒国公。
开皇初拜右卫大将军。平陈之役,以行军总管自六合而济。时韩擒、贺若弼
两军趣丹阳,述据石头以为声援。陈主既禽,而萧瓛、萧岩据东吴地。述领行军
总管元契、张默言等讨之,落丛公燕荣以舟师自东海至,亦受述节度,于是吴会
悉平。以功授子化及为开府,徙拜安州总管。时晋王广镇扬州,甚善于述,奏为
寿州总管。王时阴有夺宗之志,请计于述。述曰:“皇太子失爱已久。大王才能
盖世,数经将领,主上之与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大王。然废立国家
大事,能移主上者,唯杨素耳。移素谋者,唯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
约共图废立。”晋王大悦,多赍金宝,资述入关。述数请约,盛陈器玩,与之酣
畅,因共博戏,每阳不胜,输所将金宝。约所得既多,稍以谢述。述因曰:“此
晋王赐述,令与公为欢。”约大惊曰:“何为者?”述因为王申意。约然其说,
退言于素,亦从之。于是晋王与述情好益密,命述子士及尚南阳公主,后赏赐不
可胜计。及晋王为皇太子,以述为左卫率。旧令,率官第四品,以述素贵,遂进
率品第三,其见重如此。
炀帝嗣位,拜左卫大将军,参掌武官选事。后改封许国公,寻加开府仪同三
司,每冬正朝会,辄给鼓吹一部。从幸榆林,时铁勒契弊歌棱攻败吐谷浑。其
部携散,遂遣使请降,求救。帝令述以兵抚纳降附。吐谷浑见述拥强兵,惧不敢
降,遂西遁。述追至曼头城,攻拔之。乘胜至赤水城,复拔之。其余党走屯丘尼
川,进击,大破之,获其王公、尚书、将军二百人。浑主南走雪山,其故地皆空。
帝大悦。明年,从帝西巡至金山,登燕支,述每为斥候。时浑贼复寇张掖,述进
击走之。还至江都宫,敕述与苏威常典选举,参预朝政。述时贵重,委任与威等,
其亲爱则过之。帝所得远方贡献及四时口味,辄见班赐,中使相望于道。述善于
供奉,俯仰折旋,容止便辟,宿卫咸取则焉。又有巧思,凡所装饰,皆出人意表。
数以奇服异物进宫掖,由是帝弥悦焉。言无不从,势倾朝廷。左卫将军张瑾与述
连官,尝有评议,偶不中意,述张目瞋之,瑾惶惧而走。文武百僚莫敢违忤。
性贪鄙,知人有珍异物,必求取,富商大贾及陇右诸胡子弟,皆接以恩意,呼之
为儿。由是竞加馈遗,金宝累积。后庭曳罗绮者甚众,家僮千余人,皆控良马,
被服金玉。及征高丽,述为扶余道军将,临发,帝谓曰:“礼,七十者行役以妇
人从,公宜以家累自随。古称妇人不入军,谓临战时耳。至军垒间,无所伤也。
项籍虞兮,即其故事。”述与九军至鸭绿水,粮尽,议欲班师。诸将多异同,述
又不测帝意。会乙支文德来诣其营,述先与于仲文俱奉密旨,令诱执文德。既而
缓纵,文德逃归,述内不自安,遂与诸将度水追之。时文德见述军中多饥色,欲
疲述众,每斗便北。述一日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内逼群议,遂进,东济萨
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文德复遣使伪降,请述曰:“若旋师者,当奉
高元朝行在所。”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险固,卒难致力,遂因其诈
而还。众半济,贼击后军。于是大溃不可禁止,九军败绩,一日一夜,还至鸭绿
水,行四百五十里。初度辽,九军三十万五千人,及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
帝怒,除其名。明年,帝又事辽东,复述官爵,待之如初。从至辽东,与将军杨
义臣率兵复临鸭绿水。会杨玄感作乱,帝召述驰驿讨玄感。时玄感逼东都,闻述
军至,西遁将图关中。述与刑部尚书卫玄、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武卫将军屈突
通等蹑之。至阌乡皇天原,与玄感相及,斩其首,传行在所。复从东征,至怀远
而还。
突厥之围雁门也,帝大惧,述请溃围而出。来护儿及樊子盖并固谏,帝乃止。
及围解,次太原,议者多劝帝还京师,帝有难色。述奏曰:“从官妻子多在东都,
请便道向洛阳,自潼关入。”帝从之。寻至东都,又观望帝意,劝幸江都宫。
述于江都遇疾,及疾笃,帝令中使相望于第,谓述有何言。述曰:“愿陛下
一能降临。”帝遣司宫魏氏谓曰:“公危笃,朕惮相烦动。必有言,可陈也。”
述流涕曰:“臣子化及,早预藩邸,愿陛下哀怜之。士及夙蒙天恩,亦堪驱策。
臣死后,智及不可久留,愿早除之,望不破门户。”魏氏返命,隐其言,因诡对
曰:“述唯忆陛下耳。”帝泫然曰:“述忆我耶?”将亲临之,宫人百僚谏乃止。
及薨,帝为废朝,赠司徒、尚书令、十郡太守,班剑四十人,辒辌车,前后部
鼓吹,谥曰恭。诏黄门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鸿胪监护丧事。
云定兴者,附会于述。初,定兴女为皇太子勇昭训,及勇废,除名配少府。
定兴先得昭训明珠络帷,私赂于述,自是数共交游。定兴每时节必有赂遗,并以
音乐干述。述素好著奇服,炫耀时人。定兴为制马鞯,于后角上缺方三寸,以露
白色,世轻薄者率仿学之,谓为许公缺势。又遇天寒,定兴曰:“入内宿卫,必
当耳冷。”述曰:“然。”乃制夹头巾,令深袹耳,人又学之,名为许公袹
势。述大悦曰:“云兄所作,必能变俗。我闻作事可法,故不虚也。”后帝将事
四夷,大造兵器,述荐之,因敕少府工匠并取其节度。述欲为之求官,谓之曰:
“兄所制器仗并合上心,而不得官者,为长宁兄弟犹未死耳。”定兴曰:“此无
用物,何不劝上杀之?”述因奏曰:“房陵诸子,年并成立,今欲动兵征讨,若
将从驾,则守掌为难;若留一处,又恐不可。进退无用,请早处分。”因鸠杀长
宁,又遣以下七弟分配岭表,于路尽杀之。其年大阅,帝称甲仗为佳,述奏并云
定兴之功也。擢授少府丞。十一年,累迁屯卫大将军。
又有赵行枢者,本太常乐户,家财亿计。述谓为儿,受其赂遗,称为骁勇,
起家为折冲郎将。
化及,述长子也。性凶险,不循法度,好乘肥挟弹,驰鹜道中,由是长安谓
之轻薄公子。炀帝为太子时,常领千牛出入卧内。累迁至太子仆,以受纳货贿,
再三免官。太子嬖昵之。俄而复职,又以其弟士及尚南阳公主。由此益骄,处公
卿间,言辞不逊,多所凌轹。见人子女狗马珍玩,必请托求之。常与屠贩者游,
以规其利。炀帝即位,拜太仆少卿,益恃旧恩,贪冒尤甚。炀帝幸榆林,化及与
弟智及违禁与突厥交市。帝大怒,囚之数月。还京师,欲斩之而后入城,解衣辫
发讫,以主救之,乃释,并智及并赐述为奴。述薨后,炀帝追忆之,起化及为右
屯卫将军,将作少监。
时李密据洛口,炀帝惧,留淮左,不敢还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羁旅,
见帝无西还意,谋欲叛归。时武贲郎将司马德戡总领骁果,屯于东城,风闻兵士
欲叛,未审,遣校尉元武达阴问知情,因谋构逆。共所善武贲郎将元礼、直阁裴
虔通互相扇惑曰:“闻陛下欲筑宫丹阳,人人并谋逃去。我欲言之,恐先事见诛。
今知而不言,后事发当族,将如之何?”虔通曰:“主上实尔。”德戡又谓两人
曰:“我闻关中陷没,李孝常以华阴叛,陛下囚其二弟,将尽杀之。吾辈家属在
西安,得无此虑?”虔通等曰:“正恐旦暮及诛,计无所出。”德戡曰:“骁果
若走,可与俱去。”虔通等曰:“诚如公言。”因递相招诱。又转告内史舍人元
敏、鹰扬郎将孟景、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
张恺等,日夜聚博,约为刎颈交,言无回避,于坐中辄论叛计,并相然许。时李
质在禁,令骁果守之,中外交通,所谋益急。又赵行枢先交智及;勋侍杨士览者,
宇文氏之甥。二人同以告智及。智及素狂勃,闻之喜,即共见德戡,期以三月十
五日举兵同叛,劫十二卫武马,虏掠居人财物西归。智及曰:“不然。今天实丧
隋,英雄并起,因行大事,此帝王业也。”德戡然之。行枢、世良请以化及为主,
约定,方告化及。化及性驽怯,初闻之,大惧,色动流汗,久之乃定。
义宁二年三月一日,德戡欲告众人,恐心未一,更谲诈以胁骁果,谓许弘仁、
张恺曰:“君是良医,国家所使,出言惑众,众必信。君可入备身府,遍告所识
者,言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酝毒酒,因享会,尽鸠杀之,独与南人留此。群情必
骇,因而举事,无不谐矣。”其月五日,弘仁等宣布此言,骁果递相告,谋反逾
急。德戡等知计行,遂以十日总召故人,谕以所为。众皆伏曰:“唯将军命!”
其夜,奉义主闭城门,门皆不下钥,至夜三更。德戡于东城内集兵,得数万人,
举火与城外相应。帝闻有声,问是何事。虔通伪曰:“草坊被烧,外人救火,故
喧嚣耳。”中外隔绝,帝以为然。孟景、智及于城外得千余人,劫候卫武贲冯普
乐,共布兵捉郭下街巷。至五更,德戡授虔通兵,以换诸门卫士。虔通因自开门,
领数百骑,至成象殿,杀将军独孤盛。武贲郎将元礼遂引兵进。宿卫者皆走。虔
通进兵排左閤,驰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房,指云:“在西閤。”
从往执帝。帝谓虔通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虔通曰:“臣不敢反,
但将士思归,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即为汝归。”虔通自勒兵守之。
至旦,孟景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未知事果,战栗不能言,人有谒之,但低头
据案,答曰“罪过”。时士及在公主第,弗之知也。智及遣家僮庄桃树就第杀之,
桃树不忍,执诣智及,久之乃见释。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
相。令将帝出江都门以示群贼,因复将入。遣令狐行达弑帝于宫中。又执朝臣不
同己者数十人,及诸王外戚,无少长皆害之。唯留秦孝王子浩,立以为帝。
十余日,夺江都人舟楫,从水路西归。至显福宫,宿公麦孟才、折冲郎将沈
光等谋击化及,反为所害。化及于是入据六宫,其自奉一如炀帝故事。每帐中南
面端坐,人有白事者,默然不对。下牙时,方收取启状。共奉义、方裕、世良、
恺等参决之。行至徐州,水路不通,复夺人车牛,得二千两,并载宫人珍宝。其
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远疲极,三军始怨。
德戡失望,窃谓行枢曰:“君大误我。当今拨乱,必藉英贤,化及庸暗,事
将必败,若何?”行枢曰:“废之何难!”因共李孝本、宇文导师、尹正卿等谋,
以后军万余兵袭杀化及,立德戡为主。弘仁知之,密告化及,尽收德戡及支党杀
之。引兵向东郡,通守王轨以城降之。
元文都推越王侗为主,拜李密为太尉,令击化及。密壁清淇,与徐世勣以烽
火相应。化及数战不利,其将军于弘达为密所禽,送于侗所,镬烹之。化及粮尽,
度永济渠,与密决战于童山。遂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人吏,责米粟。
王轨怨之,以城归李密。化及大惧,自汲郡将图以北诸州。其将陈智略率岭南骁
果万余人,张童儿率江东骁果数千人,皆叛归李密。化及尚有众二万,北走魏县。
张恺与其将陈伯谋去之,事觉,为化及所杀。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
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醉后,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
今所向无成,负弑主之名,天下所不纳。灭族岂非由汝乎?”抱其两子而泣。智
及怒曰:“事捷之日,都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建德!”
兄弟数相斗阋,言无长幼,醒而复饮,以此为恒。
自知必败,乃叹曰:“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鸠杀浩,僣皇
帝位于魏县,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置百官。攻元宝藏于魏州,反为所败,乃东
北趣聊城,将招携海内诸贼。遣士及徇济北,征求饷馈。大唐遣淮安王神通安抚
山东,神通围之十余日,不克而退。窦建德悉众攻之。先是,齐州贼帅王薄闻其
多宝物,诈来投附。化及信之,与共居守。至是,薄引建德入城,禽化及,悉虏
其众。先执智及、元武达、孟景、杨士览、许弘仁等,皆斩之。及以槛车载化及
至大陆县城下,数其弑逆,并二子承基、承趾皆斩之,传首于突厥义城公主,枭
之虏庭。士及自济北西归长安。
智及幼顽凶,好与人群聚斗鸡,习放鹰狗。初以父功,赐爵濮阳郡公。蒸淫
丑秽,无所不为。其妻长孙氏,妒而告述。述虽为隐,而大忿之,纤芥之愆,必
加鞭棰。弟士及,恃尚主,又轻忽之。唯化及事事营护,父再三欲杀,辄救免之,
由是颇相亲昵。遂劝化及遣人入蕃,私为交易。事发,当诛,述独证智及罪恶,
而为化及请命,帝因两释之。述将死,抗表言其凶勃,必且破家。帝后思述,拜
智及将作少监。其江都弑逆事,皆智及之谋也。化及为丞相,以为右仆射,领十
二卫大将军。及僣号,封齐王。窦建德获而斩之,并其党十余人,皆暴死枭首。
司马德戡,扶风雍人。父元谦,仕周为都督。德戡幼孤,以屠豕自给。有桑
门释粲,通德戡母娥氏,遂抚教之,因解书计。开皇中,为侍官,渐迁至大都督。
从杨素出讨汉王谅,充内营左右。进止便僻,俊辩多奸计,素大善之。以勋授仪
同三司。大业三年,为鹰扬郎将。从讨辽左,进位正议大夫,迁武贲郎将。炀帝
甚昵之。从至江都,领左右备身骁果万人,营于城内。因隋末大乱,乃率骁果反,
语在化及事中。既获炀帝,与党孟景等推化及为丞相。化及首封德戡为温国公,
加光禄大夫,仍统本兵。化及意甚忌之。后数日,化及署诸将,分配士卒,乃以
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也。由是怀怨,所获赏物皆赂于智及,智
及为之言。行至徐州,舍舟登陆,令德戡将后军。乃与赵行枢、李孝本、尹正卿、
宇文导师等谋袭化及,遣人使于孟海公,结为外助。迁延未发,以待使报。许弘
仁、张恺知之,以告化及。因遣其弟士及阳为游猎,至于后军。德戡不知事露,
出营参谒,因命执之,并其党与。化及责之曰:“与公戮力共定海内,出于万死。
今始事成,愿得同守富贵,公又何为反也?”德戡曰:“本杀昏主,苦其毒害。
立足下而又甚之,逼于物情,不获已也。”化及不对,命送至幕下,缢而杀之。
裴虔通,河东人。初,炀帝为晋王,以亲信从,稍迁至监门校尉。帝即位,
擢旧左右,授宣惠尉。累从征役,至通议大夫。与司马德戡同谋作乱,先开宫门,
骑至成象殿,杀将军独孤盛,执帝于西閤。化及以虔通为光禄大夫、莒国公。化
及引兵之北也,令镇徐州。化及败后,归于大唐,即授徐州总管,转辰州刺史,
封长蛇男。寻以隋朝弑逆之罪,除名,徙于岭表而死。
王世充,字行满,本西域胡人也。祖支颓褥,徙居新丰。颓褥死,其妻少寡,
与仪同王粲野合,生子曰琼,粲遂纳之以为小妻。其父收幼孤,随母嫁粲,粲爱
而养焉,因姓王氏。官至怀、汴二州长史。
世充卷发豺声,沉猜多诡诈,颇窥书传,尤好兵法,晓龟策推步盈虚,然未
尝为人言也。开皇中,为左翊卫,后以军功拜仪同,授兵部员外郎。善敷奏,明
习法律,而舞弄文墨,高下在心。或有驳难之者,世充利口饰非,辞义锋起,从
虽知其否而莫能屈,称为明辩。
炀帝世,累迁至江都郡丞。时帝数幸江都,世充善候人主颜色,阿谀顺旨,
每入言事,帝善之。又以郡丞领江都宫监,乃雕饰池台,阴奏远方珍物,以媚于
帝,由是益昵之。大业八年,隋始乱,世充内怀徼幸,卑身礼士,阴结豪俊,多
收众心。江淮间人素轻薄,又属贼盗群起,人多犯法,有系狱抵罪者,世充枉法
出之,以树私恩。及杨玄感反,吴人朱燮、晋陵人管崇起兵江南以应之,自称将
军,拥众十余万。帝遣将军吐万绪、鱼俱罗讨之,不能克。世充募江都万余人,
击频破之。每有克捷,必归功于下,所获军实,皆推与士卒,身无所取。由此人
争为用,功最居多。
十年,齐郡贼帅孟让自长白山寇掠诸郡,至盱眙,有众十余万。世充以兵拒
之,而羸师示弱,保都梁山为五栅,相持不战。后因其懈驰,出兵奋击,大破之,
乘胜尽灭诸贼,让以数十骑遁去,斩首万人,六畜军资,莫不尽获。帝以世充有
将帅才略,始遣领兵,讨诸小盗,所向破之。然性多矫伪,诈为善,能自勤苦,
以求声誉。十一年,突厥围帝于雁门,世充尽发江都人往赴难。在军中,垢面悲
泣,晓夜不解甲,藉草而坐。帝闻之,以为爱己,益信任之。
十二年,迁为江都通守。时厌次人格谦为盗数年,兵十余万,在豆子
中。世充破斩之,威振群贼。又击卢明月,破之于南阳。后还江都,帝大悦,自
执杯酒以赐之。时世充又知帝好内,乃言江淮良家多有美女,愿备后庭,无由自
进。帝愈喜,因密令世充阅观诸女,资质端丽合法相者,取正库及应入京物以聘
纳之。所用不可胜计,帐上所司云敕别用,不显其实。有合意者,则厚赏世充,
或不中者,又以赉之。后令以船送东京,而道路贼起,使者苦役,于淮泗中沉船
溺杀之者,前后十数。或有发露,世充为秘之,又遽简阅以供进。是后益见亲昵。
遇李密攻陷兴洛仓,进逼东都,官军数败,光禄大夫裴仁基以武牢降于密。帝恶
之,大发兵,将讨焉。特发中诏遣世充为将,军于洛口以拒密。前后百余战,互
有胜负。世充乃引军度洛水,逼仓城。李密与战。世充败绩,赴水溺死者万余人。
时天寒,大雨雪,兵既度水,衣皆沾湿,在道冻死者又数万人,比至河阳,才以
千数。世充自系狱请罪,越王侗遣使赦之,召令还都。收合亡散,屯于含嘉城中,
不敢复出。
宇文化及杀帝于江都,世充与太府卿元文都、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奉
侗为主。侗以世充为吏部尚书,封郑国公。及侗用元文都、卢楚之谋,拜李密为
太尉、尚书令,密遂称臣,复以兵拒化及于黎阳,遣使献捷。众皆悦,世充独谓
其麾下诸将曰:“文都之辈,刀笔吏耳。吾观其势,必为李密所禽。且吾军人马
每与密战,杀其父兄子弟,前后已多,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出此言以激
怒其众。文都知而大惧,与楚等谋,将因世充入内,伏甲而杀之。期有日矣,将
军段达遣女婿张志以楚等谋告之。世充夜勒兵围宫城,将军费曜、田世阇等与战
于东太阳门外。曜军败,世充遂攻门而入。无逸以单骑遁走。获楚,杀之。时宫
门尚闭,世充遣人扣门言于侗曰:“元文都等欲执皇帝降于李密,段达知而以告
臣。臣非敢反,诛反者耳。”文都闻变,入奉侗于乾阳殿,陈兵卫之。令将帅乘
城以拒难,兵败,侗命开门以纳世充。世充悉遣人代宿卫者,明日入谒,顿首流
涕而言曰:“文都等无状,谋相屠害,事急为此,不敢背国。”侗与之盟。世充
寻遣韦节等讽侗,命拜为尚书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又授其兄惲为内史令,
入居禁中。未几,李密破化及还,其劲兵良马多战死,士卒皆倦。世充欲乘其弊
而击之,恐人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祠于洛水之上,遣巫宣言
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世充兵多楚人,俗信妖妄,
故出此言以惑之。众皆请战,世充简练精勇得二万余人,马千余匹,营洛水南。
密军偃师北山上,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不设壁垒。世充遣二百余
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令军秣马蓐食。既而宵济,人马奔驰,比明而薄密。
密出兵应之,阵未成列而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压
密营。营中乱,无能拒者,即入纵火。密军大惊而溃,降其将张童儿、陈智略。
进下偃师。初,世充兄伟及子玄应隋化及至东郡,密得而囚之于城中。至是,尽
获之。又执密长史邴元真妻子、司马郑虔象之母及诸将子弟,皆抚慰之,各令潜
呼其父兄。兵次洛口,元真、郑虔象等举仓城以应之。密以数十骑遁逸,世充收
其众而还。东尽于海,南至于江,悉来归附。
世充又令韦节讽侗,拜己为太尉,置署官属,以尚书省为其府。寻自称郑王,
遣其将高略帅师攻寿安,不利而旋。又帅师攻围谷州,三日而退。明年,自称相
国,受九锡,备法物,是后不朝侗矣。有道士桓法嗣者,自言解图谶,世充昵之。
法嗣乃上《孔子闭房记》,画作丈夫持一干以驱羊。法嗣云:“杨,隋姓也。干
一者,王字也。王居杨后,明相国代隋为帝也。”又取《庄子人间世》、《德充
符》二篇上之,法嗣释曰:“上篇言世,下篇言充,此则相国名矣。当德被人间,
而应符命为天子也。”世充大悦曰:“此天命也。”再拜受之。即以法嗣为谏议
大夫。世充又罗取杂鸟,书帛系其颈,自言符命而散之于空。或有弹射得鸟而来
献者,亦拜官爵。既而废侗,阴杀之,僣即皇帝位,建元曰开明,国号郑。
大唐太宗帅师围之。世充频出兵,战辄不利,诸城相继降款。世充窘迫,遣
使请救于窦建德,建德率兵援之。至武牢,太宗破之,禽建德以诣城下。世充将
溃围而出,诸将莫有应之者,于是出降。至长安,为仇家所杀。
段达,武威姑臧人。父岩,周朔州刺史。达在周,年始三岁,袭爵襄坦县公。
及长,身长八尺,美须髯,便弓马。隋文帝为丞相,以为大都督,领亲信兵,常
置左右。及践祚,为左直斋,迁车骑将军,督晋王府军事。以击高智慧功,授上
仪同。又破汪文进等,加开府。仁寿初,为太子左卫副率。大业初,以藩邸之旧,
拜左翊卫将军。从征吐谷浑,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帝征辽东,平原郝孝德、清河
张金称等并起为盗,帝令达击之,数为金称等所挫,诸贼轻之,号为段姥。后用
鄃令杨善会谋,更与贼战,方致克捷。还京师,以公事坐免。明年,帝征辽东,
使达留守涿郡。俄复拜左翊卫将军。高阳魏刀儿聚众,自号历山飞,寇掠燕、赵。
达率涿郡通守郭绚击败之。时盗贼既多,达不能因机决胜,唯持重自守,时人皆
谓之为怯懦。
十二年,帝幸江都宫,诏达与太府卿元文都等留守东都。李密纵兵侵掠城下,
达与监门郎将庞玉、武牙郎将霍世举御之,以功迁左骁卫大将军。王世充之败也,
密进据北芒,来薄上春门,达与判户部尚书韦津拒之。达见贼,不阵而走,军大
溃,津没于密。
及帝崩于江都,达与文都等推越王侗为主,署开府仪同三司,兼纳言,陈国
公。元文都等之谋诛王世充,达预焉。既而阴告世充,达为之内应。及事发,迫
越王送文都于世充,世充甚德于达。既破李密,讽越王禅让。世充僣号,以达为
司徒。及东都平,坐斩,妻子籍没。
论曰:宇文述便辟足恭,柔颜取悦。君所谓可,亦曰可焉,君所谓不,亦曰
不焉。无所是非,不能轻重,默默苟容,偷安高位,甘素餐之责,受彼己之讥。
此固君子所不为,亦丘明之深耻。化及以此下才,负恩累叶。时逢崩拆,不能竭
命,乃因利乘便,先图干纪,率群不逞,职为乱阶,扰本塞源,裂冠毁冕。衅深
指鹿,事切食蹯,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同愤矣,世充头筲小器,遭逢时幸,与蒙
奖擢,礼越旧臣。而躬为戎首,亲行鸠毒。竟而蛇豕丑类,继踵诛夷,枭獍凶魁,
相寻菹戮。垂炯戒于来叶,快忠义于当年,为人臣者,可无殷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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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外戚
贺讷 姚黄眉 杜超 贺迷 闾毗 冯熙 李惠 高肇 胡国珍(从曾孙长
粲)杨腾 乙弗绘 赵猛 胡长仁 隋文帝外家吕氏

夫左贤右戚,尚德尊功,有国者所以御天下也。殷肇王基,不藉莘氏为佐;
周成王业,未闻姒姓为辅。然历观累代外戚之家,乘母后之权以取高位厚秩者,
多矣!而鲜能有克终之美,必罹颠覆之患,何哉?皆由乎居上不以至公任物,在
下徒用私宠要荣。茧犊引大车,升质任厚栋,无德而尊,不知纪极,忽于满盈之
戒,罔念高危之咎。故鬼瞰其室,忧必及之,所以杀身倾族相继于西京也。夫诚
著艰难,功宣社稷,不以谦冲自牧,未免颠蹶之祸;而况道不足以济时,仁不足
以利物,自矜于己,以富贵骄人者乎!
魏道武初,贺讷有部众之业,翼成皇祚,其余或以劳勤,或缘恩泽。齐氏后
妃之族,多自保全。胡长仁以谮诉贻祸,斛律光以地势被戮,俱非女谒盛衰之所
致也。娄昭自以佐命之功,崇其名器,且霸业权舆,时方同德,陵暴之衅,因兹
而起。其靖德、昭训二门,并良家遗孽,守死无暇,固不足涉言。又子非继世,
权难妄假。昭信非惟素门履道,讫构废辱,威望之地,自致无由。有周御历,后
门初无与政,既而末迹窃权,竟移鼎玺,斯乃西汉覆车之辙,魏文所以深诫。隋
文潜跃之初,献后便相推毂;炀帝大横方兆,萧妃密勿经纶。是以恩礼绸缪,始
终不易。然外内亲戚,莫预朝权,昆弟在位,亦无殊宠。至于居擅玉堂,家称金
穴,晖光戚里,熏灼四方,将三司以比仪,命五侯而同拜者,终始一代,寂无闻
焉。考之前王,可谓矫其弊矣。故虽时经扰攘,无有陷于不义,市朝迁贸,而皆
得以保全。比夫凭藉宠私,阶缘恩泽,乘其非据,旋就颠陨者,岂可同日而言哉!
此所谓爱之以礼者也。
案外戚,《魏书》有贺讷、刘罗辰、姚黄眉、杜超、贺迷、闾毗、冯熙、李
峻、李惠、高肇、于劲、胡国珍、李延实,《齐书》有赵猛、娄睿、尔朱文畅、
郑仲礼、李祖升、元蛮、胡长仁,《周书》不立此篇,《隋书》有独孤罗、萧岿。
今以刘罗辰、李峻、于劲、李延实、娄睿、尔朱文畅、郑仲礼、李祖升、元蛮、
独孤罗、萧岿各附其家传,其余并入此篇。又检杨腾、乙弗绘附之魏末,以备《
外戚传》。
贺讷,代人,魏道武皇帝之舅,献明后之兄也。其先世为君长。祖纥,尚平
文女。父野干,尚昭成女辽西公主。昭成崩,诸部乖乱,献明后与道武及卫、秦
二王依讷。会苻坚使刘库仁分摄国事,道武还居独孤。讷总摄东部为大人,迁居
大宁,行其恩信,众多归之,侔于库仁。苻坚假讷鹰扬将军。后刘显谋逆,道武
轻骑归讷,讷惊拜曰:“官家复国,当念老臣。”帝笑答曰“诚如舅言,要不亡
也。”讷中弟染干粗暴,忌帝,常图为逆。每为皇姑辽西公主拥护,故染干不得
肆共祸心。诸部大人请讷兄弟,求举道武为主,染干不从。遂与诸大人劝进,道
武登代王位于牛川。及帝讨吐突邻部,讷兄弟遂怀异图,率诸部救之。帝击之,
大溃,讷西遁。卫辰遣子直力鞮征讷,告急请降。道武简精骑二十万救之,遂徙
讷部落及诸弟,处之东界。讷又通于慕容垂,垂以讷为归善王。染干谋杀讷而代
立,讷遂与染干相攻。垂遣子麟讨之,败染干于牛都,破讷于赤城。道武遣师救
讷,麟乃引退。讷从道武平中原,拜安远将军。其后离散诸部,分土定居,不听
迁徙。其君长大人,皆同编户。讷以元舅,甚见尊重,然无统领,以寿终于家。
讷弟卢,亦从平中原,以功赐爵辽西公。帝遣卢会卫王仪伐邺,而卢自以帝
之季舅,不肯受仪节度。帝遣使切责之,卢遂忿恨,与仪司马丁建构成其嫌,弥
加猜忌。会道武敕仪去邺,卢亦引归。道武以卢为广川太守。卢性雄豪,耻居冀
州刺史王辅下,袭杀辅,奔慕容德。德以为并州刺史、广宁王。广固败,卢亦没。
讷从父弟悦。初,道武居贺兰部下,人情未甚附,唯悦举部随从。又密为帝
祈祷天神,请成大业,出于诚至。帝嘉之,甚见宠待。后平中原,以功赐爵钜鹿
侯,进爵北新,卒。
子泥袭爵,后降为肥如侯。道武崩,京师草草,泥出,举烽于安阳城北,贺
兰部人皆往赴之。明元即位,乃罢。诏泥与元浑等八人拾遗左右。与北新侯安同
持节行并、定二州,劾奏并州刺史元六头等,皆伏罪,州郡肃然。后从太武征赫
连昌,以功进爵为琅邪公,军国大议,每参豫焉。又征蠕蠕,为别道将,坐逐贼
不进,诈增虏,当斩。赎为庶人。久之,拜光禄勋,为外都大官,复本爵。卒官,
子丑建袭。
姚黄眉,姚兴之子,明元昭哀皇后之弟也。姚泓灭,黄眉间来归魏。明元厚
礼待之,赐爵陇西公。尚阳翟公主,拜附马都尉,隶户二百。太武即位,迁内都
大官,后拜太常卿,卒。赠雍州刺史、陇西王,谥曰献,陪葬金陵。黄眉宽和温
厚,希言得失,太武悼惜之,故赠礼有加。
杜超,字祖仁,魏郡邺人,密皇后之兄也。少有节操。泰常中,为相州别驾。
始光中,太武思念舅氏,以超为阳平公,尚南安长公主,拜附马都尉,位大鸿胪
卿,车驾幸其第,赏赐巨万。神?三年,以超行征南大将军、太宰,进爵为王,
镇邺。追加超父豹镇东大将军、阳平景王,母曰钜鹿惠君。真君五年,超为帐下
所害,太武临其丧,哀恸者久之。谥曰威王。长子道生赐爵城阳侯,后为秦州刺
史,进爵河东公。道生弟凤凰袭爵,加侍中、特进。太武追思超不已,欲以凤凰
为定州刺史。凤凰不愿违离阙庭,乃止。凤凰弟道俊赐爵发干侯,镇枋头,除兖
州刺史。
超既薨,复授超从弟遗侍中、安南将军、开府、相州刺史,入为内都大官,
进爵广平王。遗性忠厚,频历州郡,所在著称。薨,赠太傅,谥曰宣王。
长子元宝,位司空。元宝弟胤宝,司隶校尉。元宝又进爵京兆王。及归而父
遗丧。明当入谢,元宝欲以表闻。文成未知遗薨,怪其迟,召之。元宝将入,时
人止之曰:“宜以家忧自辞。”元宝欲见其宠,不从,遂冒哀而入。未几,以谋
反伏诛,亲从皆斩,唯元宝子世冲逃免。时朝议欲追削超爵位,中书令高允上表
理之。后兖州故吏汲宗等,以道俊遗惠在人,前从坐爵受诛,委骸土壤,求得收
葬。书奏,诏义而听之。赠散骑常侍、安南将军、南康公,谥曰昭。世冲袭遗公
爵。
贺迷,代人,太武敬哀皇后之从父也。皇后生景穆。初,后少孤,父兄近亲
唯迷,故蒙赐爵长乡子。卒,赠光禄大夫、五原公。
闾毗,代人,蠕蠕主大檀之亲属,太武时自其国来降。毗即恭皇后之兄也。
后生文成。文成太安二年,以毗为平北将军,赐爵河东公。弟纥为宁北将军,赐
爵零陵公。其年,并加侍中,进爵为王。毗,征东将军,评尚书事;纥,征西将
军、中都大官。自余子弟赐爵为王者二人,公五人,侯六人,子三人,同时受拜,
所以隆崇舅氏。和平二年,追谥后祖父延襄康公,父辰定襄懿王。毗薨,赠太尉,
追赠毗妻河东王妃。子惠袭。纥薨,赠司空。子豆,后赐名庄。太和中,初立三
长,以庄为定户籍大使,甚有时誉。十六年,例降爵。后为七兵尚书,卒。
纥弟染,位外都大官、冀州刺史、江夏公,卒。
先是,文成以乳母常氏有保护功,既即位,尊为保太后,后尊为皇太后。兴
安二年,太后前兄英,字世华,自肥如令超为散骑常侍、镇军大将军,赐爵辽西
公;弟喜,镇军大将军、祠曹尚书、带方公;三妹皆封县君;妹夫王暏为平州
刺史,辽东公。追赠英祖父苻坚扶风太守亥为镇西将军、辽西兰公;勃海太守澄
为侍中、征东大将军、太宰、辽西献王;英母许氏博陵郡君。遣兼太常卢度世持
节改葬献王于辽西,树碑立庙,置守冢百家。太安初,英为侍中、征东大将军、
太宰,进爵为王;喜左光禄大夫,改封燕郡;从兄泰为安东将军、朝鲜侯;?子
伯夫,散骑常侍、选部尚书;次子员,金部尚书;喜子振,太子庶子。三年,英
领太师,评尚书事,内都大官、伏宝泰等州刺史。五年,诏以太后母宋氏为辽西
王太妃。和平元年,喜为洛州刺史。
初,英事宋不能谨,而暏奉宋甚至,就食于和龙。无车牛,宋疲不进,
暏负宋于笈。至是,宋于英等薄,不如暏之笃。谓太后曰:“何不王暏而黜
英?”太后曰:“英为长兄,门户主也,家内小小不顺,何足追计。暏虽尽力,
故是他姓,奈何在英上。本州郡公,亦足报耳。”天安中,英为平州刺史,?为
幽州刺史,伯夫进爵范阳公。英浊货,徙敦煌。诸常自兴公及至是,皆以亲疏受
爵赐田宅,时为隆盛。后伯夫为洛州刺史,以脏污欺妄,征斩于京师。承明元年,
徽英复官。薨,谥辽西平王。始英之征也,梦日坠其所居黄山下水中,村人以车
牛挽致不能出,英独抱载而归。闻者异之。
后员与伯夫子禽可共为飞书,诬谤朝政。事发,有司执宪,刑及五族。孝文
以明太后故,罪止一门。?年老,赦免归家,恕其孙一人扶养之,经奴婢田宅。
其家僮入者百人,金锦布帛数万计,赐尚书已下宿卫已上。其女婿及亲从在朝,
皆免官归本乡。十一年,孝文、文明太后以文昭太后故,悉出其家前后没入妇女,
以喜子振试守正平郡,卒。
冯熙,字晋国,长乐信都人,文明太后之兄也。祖弘,北燕王。太武平辽海,
熙父朗内徙,官至秦雍二州刺史、辽西郡公,坐事诛。文明太后临朝,追赠假黄
钺、太宰、燕宣王,立庙长安。
熙生于长安,为姚氏魏母所养。以叔父乐陵公邈因战入蠕蠕,魏母携熙逃避
至氐羌中抚育。年十二,好弓马,有勇干,氐羌皆归附之。魏母恶其如此,将还
长安,始就博士学问。从师受《孝经》、《论语》,好阴阳兵法事。及长,游华
阴、河东二郡间。性泛爱,不拘小节,人无士庶,来则纳之。
熙姑先入掖庭,为太武左昭仪。妹为文成帝后,即文明太后也。使人外访,
知熙所在,征赴京师,拜冠军将军,赐爵肥如侯,尚景穆女博陵长公主,拜驸马
都尉。出为定州刺史,进爵昌黎王。献文即位,为太傅,累拜内都大官。孝文即
位,文明太后临朝,帝乃承旨以熙为侍中、太师、中书监,领秘书事。熙以频履
师傅,又中宫之宠,为群情所骇,心不自安,乞转外任。文明太后亦以为然,除
都督、洛州刺史,侍中、太师如故。
洛阳虽经破乱,而旧《三字石经》宛然犹在。至熙与常伯夫相继为州,废毁
分用,大至颓落。熙为政不能仁厚,而信佛法。自出家财在诸州镇建佛图精舍,
合七十二处。写十六部一切经,延致名德沙门,日与讲论,精勤不倦,所费亦不
赀。而营塔寺多在高山秀阜,伤杀人牛。有沙门劝止之,熙曰:“成就后,人唯
见佛图,焉知杀人牛也。”其北芒寺碑文,中书侍郎贾元寿词。孝文频登北芒寺,
亲读碑文,称为佳作。熙为州,因取人子女为奴婢,有容色者幸之为妾,有子女
数十人,号为贪纵。
后授内都大官,太师如故。熙事魏母孝谨,如事所生。魏母卒,乃散发徒跣,
水浆不入口三日。诏不听服,熙表求依赵氏之孤。帝以熙情难夺,听服齐衰期。
后以例降,改封京兆郡公。
帝纳其女为后,曰:“《白武通》云:王所不臣,数有三焉。妻之父母,抑
言其一。此所谓供承宗庙,不欲夺私心。然吾季著于《春秋》,无臣证于往牒,
既许通体之一,用开至尊之敬。比长秋配极,阴政既敷,未闻有司,陈奏斯式。
可诏太师,辍臣从礼。”又勒集书造仪付外。孝文前后纳熙三女,二为后,一为
左昭仪。由是冯氏宠贵益隆,赏赐累巨万。帝每诏熙上书不臣,入朝不拜,熙上
书如旧。
熙于后遇疾,绵寝四载。诏遣监问,道路相望,车驾亦数幸焉。将迁洛,帝
亲与熙别,见其困笃,歔欷流涕。密敕宕昌公主遇曰:“太师万一,即可监护丧
事。”十九年,薨于代。车驾在淮南,留台表闻,还至徐州,乃举哀,为制緦服。
诏有司预辨凶仪,并开魏京之墓,令公主之柩,俱向伊洛。凡所营送,皆公家为
备。又敕代给彩帛,前后六千匹,以供凶用。皇后诣代都赴哭,太子恂亦赴代哭
吊。将葬,赠假黄钺、侍中、都督十州诸军事、大司马、太尉、冀州刺史,加黄
屋、左纛,备九锡、前后部羽葆鼓吹,皆依晋太宰、安平献王故事。有司奏谥,
诏曰:“可以威强恢远曰武,奉谥于公。”柩至七里涧,帝服縗往迎,叩灵悲恸
而拜焉。葬日,送临墓所,亲作志铭。
主生二子,诞、脩。
诞字思正,脩字宝业,皆姿质妍丽。年才十余,文明太后俱引入禁中,申以
教诫。然不能习读经史,兄弟并无学术,徒整饰容仪,宽雅恭谨而已。诞与孝文
同岁,幼侍书学,仍蒙亲待,尚帝妹乐安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侍中、征西大将
军、南平王。脩侍中、镇北大将军、尚书、东平公。又除诞仪曹尚书,知殿中事。
及罢庶姓王,诞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中军将军、特进,改封长乐郡公。诞
拜官,孝文立于庭,遥受其拜,既讫还室。脩降为侯。
诞、脩虽并长宫禁,而性趣乖别。诞性淳笃,脩乃浮竞。诞亦未能诲督其过,
然时言于太后。孝文严责之,至于楚捶。由是阴怀毒恨,遂结左右有憾于诞者,
求药,欲因食害诞。事觉,帝自诘之,具得情状。诞引过谢,乞全脩命。帝以诞
父老,又重其意,不致于法,挞之百余,黜为平城百姓。脩妻,司空穆亮女也,
求离婚,请免官。帝引管、蔡事,皆不许。
帝宠诞,仍作同舆而载,同案而食,同席坐卧。彭城王勰、北海王详虽直禁
中,然亲近不及。十六年,以诞为司徒。帝既爱诞,除官日,亲为制三让表,并
启。将拜,又为其章谢。寻加车骑大将军、太子太师。十八年,帝谓其无师傅奖
导风,诞深自诲责。从驾南伐,十九年,至钟离。诞遇疾,不能侍从,帝日省问,
医药备加。帝锐意临江,乃命六军发钟离南辕,与诞泣诀。左右皆入,无不掩涕。
时诞已惙然,强坐视帝,悲而泪不能下,言“梦太后来呼臣“。帝呜咽,执手
而出,遂行。是日,去钟离五十里许,昏时,告诞薨问,帝哀不自胜。时崔慧景、
裴叔业军在中淮,去所次不过百里,帝乃轻驾西还,从者数千人,夜至诞薨所。
拊尸哀恸,若丧至戚,达旦声泪不绝。从者亦迭举音。帝以所服衣幍充襚,
亲自临视,彻乐去膳,宣敕六军,止临江之驾。帝亲北度,恸哭极哀。丧至洛阳,
车驾犹在钟离。诏留守赐赙物布帛五千匹、谷五千斛,以供葬事。赠假黄钺、使
持节、大司马,领司徒、侍中、都督,太师、驸马、公如故。加以殊礼,备锡九
命,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有司奏谥,诏曰:“案谥法,主善行德曰元,柔
克有光曰懿。昔贞惠兼美,受三谥之荣;忠武双徽,锡两号之茂。式准前训,宜
契具瞻。既自少绸缪,知之惟朕,案行定名,谥曰元懿。”帝又亲为作碑文及挽
歌词,皆穷美尽哀,事过其厚。车驾还京,遂亲至诞墓,停车而哭。使彭城王勰
诏群官脱朱衣,服单衣介帻而哭司徒,贵者示以朋友,微者示如僚佐。公主贞厚
有礼度,产二男。
长子穆,字孝和,袭熙爵,避皇子愉封,改封扶风郡公。尚孝文女顺阳长公
主,拜驸马都尉,历员外通直散骑常侍。穆与叔辅兴不和。辅兴亡,赠相州刺史,
祖载在庭,而穆方高车良马,恭受职命,言宴满堂,忻笑自若,为御史中尉、东
平王匡所劾。后位金紫光禄大夫,遇害河阴,赠司空、雍州刺史。子冏,字景昭,
袭爵昌黎王。寻以庶姓罢王,仍袭扶风郡公。子峭,字子汉,齐受禅,例降。
穆弟颢,袭父诞长乐郡公。
脩弟聿,字宝兴,废后同产兄也。位黄门郎、信都伯。后坐妹废,免为长乐
百姓。宣武时,卒于河南尹。
聿同产弟风,幼养于宫,文明太后特加爱念。数岁赐爵至北平王,拜太子中
庶子,出入禁闼,宠侔二兄。孝文亲政后,恩宠稍衰,降爵为侯。幽后立,乃复
叙用。后死,亦冗散。卒,赠青州刺史。
崔光之兼黄门也,与聿俱直。光每谓之曰:“君家富贵大盛,终必衰败。”
聿云:“我家何负四海,乃咒我也!”光云:“以古推之,不可不慎。”时熙为
太保,诞司徒、太子太傅,脩侍中、尚书,聿黄门,废后在位,礼爱未弛。是后
岁余,脩以罪弃,熙、诞丧亡,后废,聿退。时人以为盛必衰也。
李惠,中山人,思皇后之父也。父盖,少知名,历位殿中都官二尚书、左将
军、南郡公。初,太武妹武威长公主,故凉王沮渠牧犍之妻。太武平凉州,颇以
公主通密计之助,故宠遇差隆,诏盖尚焉。盖妻与氏以是出。后盖加侍中、驸马
都尉、殿中都官尚书、右仆射。卒官,赠征南大将军、定州刺史、中山王,谥曰
庄。
惠弱冠袭父爵,妻襄城王韩颓女,生二女,长即后也。惠历位散骑常侍、侍
中,征西大将军、秦益二州刺史,进爵为王。转雍州刺史、征南大将军,加长安
镇大将。
惠长于思察。雍州厅事,有燕争巢,斗已累日,惠令人掩获,试命纲纪断之,
并辞。惠乃使卒以弱竹弹两燕,既而一去一留,惠笑谓吏属曰:“此留者自计为
巢功重,彼去者既经楚痛,理无固心。”群下伏其深察。人有负盐负薪者,同释
重檐息树阴。二人将行,争一羊皮,各言藉背之物。惠遣争者出,顾州纲纪曰:
“此羊皮可拷知主乎?”群下咸无答者。惠令人置羊皮席上,以杖击之,见少盐
屑,“得其实矣。”使争者视之,负薪者乃伏而就罪。凡所察究,多如此类,由
是吏人莫敢欺犯。后为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王如故。历政有美绩。
惠素为文明太后所忌。诬惠将南叛,诛之。惠二弟初、乐与惠诸子同戮。后
妻梁氏亦死青州,尽没其家财。惠本无衅故,天下冤惜焉。
惠从弟凤为定州刺史、安县王长乐主簿。后长乐以罪赐死,时卜筮者河间邢
瓒辞引凤,云长乐不轨,凤为谋主,伏诛。唯凤弟道念与凤子及兄弟之子皆逃免,
后遇赦乃出。太和十二年,孝文将爵舅氏,诏访存者。而惠诸从以再离孥戮,难
于应命。唯道念敢先诣阙,乃申后妹及凤兄弟子女之存者。于是赐凤子屯爵柏人
侯,安祖浮阳侯,兴祖安喜侯,道念真定侯,从弟寄生高邑子,皆加将军。十五
年,安祖昆弟四人,以外戚蒙见。诏谓曰:“卿之先世,内外有犯,得罪于时。
然官必用才,以亲非兴邦之选。外氏之宠,超于末叶。从今已后,自非奇才,不
得复外戚谬班抽举。既无殊能,今且可还。”后例降爵,宜祖等改侯为伯,并去
军号。
帝奉冯氏过厚,于李氏过薄,舅家了无叙用,朝野人士,所以窃议。太常高
闾,显言于禁中。及宣武宠隆外家,并居显位。乃惟孝文舅氏,存已不沾恩泽。
景明末,特诏兴祖为中山太守。正始初,诏追崇惠为使持节、骠骑将军、开府仪
同三司、定州刺史、中山公。太常考行,上言:案谥法,武而不遂曰壮,谥曰壮
公。
兴祖自中山迁燕州刺史,卒。以兄安祖子侃晞为后,袭先封南郡王。后以庶
姓罢王,改为博陵郡公。侃晞为庄帝所亲幸,拜散骑常侍、尝食典御。帝之图尔
朱荣,侃晞与鲁安等持刃于禁内杀荣。及庄帝蒙尘,侃晞奔梁。
高肇,字首文,文昭皇太后之兄也。自云本勃海蓚人。五世祖顾,晋永嘉中,
避乱入高丽。父飏,字法脩。孝文初,与弟乘信及其乡人韩内、冀富等入魏,拜
厉威将军、河间子;乘信明威将军,俱待以客礼。遂纳飏女,是为文昭皇后,生
宣武。飏卒,景明初,宣武追思舅氏,征肇兄弟等。录尚书事、北海王详等奏,
飏宜赠左光禄大夫,赐爵勃海公,谥曰敬。其妻盖氏,宜追封清河郡君。诏可。
又诏飏嫡孙猛袭勃海公爵,封肇平原郡公,肇弟显澄城郡公,三人同日受封。始
宣武未与舅氏相接,将拜爵,乃赐衣帻,引见肇、显于华林都亭。皆甚惶惧,举
动失仪,数日之间,富贵赫奕。是年,咸阳王禧诛,财物珍宝、奴婢、田宅多入
高氏。未几,肇为尚书右仆射、冀州大中正,尚宣武姑高平公主,迁尚书令。肇
出自夷土,时望轻之。及在位居要,留心百揆,孜孜无倦,世咸谓之为能。宣武
初,六辅专政,后以咸阳王禧无事构逆,由是委肇。肇既无亲族,颇结朋党,附
之者旬月超升,背之者陷以大罪。以北海王详位居其上,构杀之。又说宣武防卫
诸王,殆同囚禁。时顺皇后暴崩,世议言肇为之。皇子昌薨,佥谓王显失于医疗,
承肇意旨。及京兆王愉出为冀州刺史,畏肇恣擅,遂至不轨。肇又谮杀彭城王勰。
由是朝野侧目,咸畏恶之。因此专权,与夺任己。又尝与清河王怿于云门外庑下,
忽忿诤,大至纷纭。太尉、高阳王雍和止之。高后既立,逾见宠信。肇既当衡轴,
每事任己,本无学识,动违礼度。好改先朝旧制,减削封秩,抑黜勋人,由是怨
声盈路矣。
延昌初,迁司徒。虽贵登台鼎,犹以去要怏怏,众咸嗤笑之。父兄封赠虽久,
竟不改瘗。三年,乃诏令还葬。肇不自临赴,唯遣其兄子猛改服诣代,迁葬于乡。
时人以肇无识,哂而不责也。及大举征蜀,以肇为大将军、都督诸军,为之节度。
与都督甄琛等二十余人,俱面辞宣武于东堂,亲奉规略。是日,肇所乘骏马,停
于神兽门外,无故惊倒,转卧渠中,鞍具瓦解,众咸怪异。肇出,恶焉。
四年,宣武崩,赦,罢征军。明帝与肇及征南将军元遥等书,称讳言以告凶
问。肇承变,非唯仰慕,亦忧身祸,朝夕悲泣,至于羸悴。将至,宿瀍涧驿亭,
家人夜迎省之,皆不相视。直至阙下,縗服号哭,升太极殿,尽哀。太尉高阳王
先居西柏堂,专决庶事,与领军于忠,密欲除之。潜备壮士直寝邢豹、伊盆生等
十余人于舍人省下。肇哭梓宫讫,于百官前引入西廓,清河王怿、任城王澄及诸
王等皆窃言目之。肇入省,壮士扼而拉杀之,下诏暴其罪恶,称为自尽。自余亲
党,悉无追问。削除职爵,葬以士礼。逮昏,乃于厕门出其尸归家。初肇西征,
行至函谷,车轴中折,从者皆以为不获吉还也。灵太后临朝,令特赠营州刺史。
永熙二年,孝武帝赠使持节、侍中、中外诸军事、太师、大丞相、太尉公、录尚
书事、冀州刺史。
肇子植,自中书侍郎为济州刺史,率州军讨破元愉别将有功,当蒙封赏。不
受。云:“家荷重恩,为国致效,是其常节,何足以膺进陟之报?”恳恻发于至
诚。历青、相、朔、恒四州刺史,卒。植频莅五州,皆清能著称,当时号为良刺
史。赠安北将军、冀州刺史。
肇长兄琨,早卒,袭飏封勃海郡公,赠都督五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冀州
刺史。诏其子猛嗣。
猛字豹儿,尚长乐公主,即宣武同母妹也。拜驸马都尉,历位中书令,出为
雍州刺史,有能名。入为殿中尚书,卒。赠司空、冀州刺史。孝武帝时,复赠太
师、大丞相、录尚书事。公主无子,猛先在外有男,不敢令主知,临终方言之,
年岁三十矣。乃召为丧主。寻卒,无后。
琨弟偃,字仲游。太和十年,卒。正始中,赠安东将军、都督、青州刺史,
谥曰庄侯。景明四年,宣武纳其女为贵嫔,及于顺皇后崩,永平元年,立为皇后。
二年,八坐奏封后母王氏为武邑郡君。
偃弟寿,早卒。寿弟即肇也。肇弟显,侍中、高丽国大中正,早卒。
胡国珍,字世玉,安定临泾人也。祖略,姚兴勃海公姚逵平北府谘议参军。
父深,赫连屈丐给事黄门侍郎。太武克统万,深以降款之功,赐爵武始侯。后拜
河州刺史。
国珍少好学,雅尚清俭。太和十五年袭爵,例降为伯。女以选入掖庭,生明
帝,即灵太后也。孝明帝践祚,以国珍为光禄大夫。灵太后临朝,加侍中,封安
定郡公。追崇国珍妻皇甫氏为京兆郡君,置守冢十户。尚书令、任城王澄奏,安
定公宜出入禁中,参谘大务。诏屈公入决万机。寻进位中书监、仪同三司,侍中
如故。赐绢,岁八百疋,妻梁四百匹,男女姊妹各有差。国珍与太师高阳王雍、
太傅清河王怿、太保广平王怀入居门下,同厘庶政。诏依汉车千秋、晋安平王故
事,给步挽一乘,自掖门至于宣光殿,得以出入,并备几杖。后与侍中崔光,俱
授帝经,侍直禁中。国珍上表陈刑政之宜,诏皆施行。
延和初,加国珍使持节、都督、雍州刺史,骠骑大将军开府。灵太后以国珍
年老,不欲令其在外,且欲示以方面之荣,竟不行。迁司徒公,侍中如故。就宅
拜之。灵太后、明帝率百僚幸其第,宴会极欢。又追京兆郡君为秦太上君。太上
君景明三年薨于洛阳,于此十六年矣。太后以太上君坟瘗卑局,更增广,为起茔
域门阙碑表。侍中崔光等奏:“按汉高祖母始谥曰昭灵夫人,后为昭灵后;薄太
后母曰灵文夫人,皆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今秦太上君未有尊谥,陵寝孤立,
即秦君名,宜上终称,兼设扫卫,以慰情典。请上尊谥曰孝穆,权置园邑三十户,
立长丞奉守。”太后从之。封国珍继室梁氏为赵平郡君。元叉妻拜为女侍中,封
新平郡君,又徙封冯翊君。国珍子祥妻长安县公主,即清河王怿女也。
国珍年虽笃老,而雅敬佛法,时事洁齐,自礼拜。至于出入侍从,犹能跨马
据鞍。神龟元年四月七日,步从所建佛像,发第至阊阖门四五里。八日,又立观
像,晚乃肯坐。劳热增甚,因遂寝疾。灵太后亲侍药膳,十二日薨,年八十。给
东园温明秘器,五时朝服各一具,衣一袭,赠布五千匹,钱一百万,蜡千斤。大
鸿胪持节监护丧事。太后还宫,成服于九龙殿,遂居九龙寝室。明帝服小功服,
举哀于太极东堂。又诏,自始薨至七七,皆为设千僧斋,斋令七人出家,百日设
万人斋,二七人出家。先是巫觋言将有凶,劝令为厌胜法,国珍拒而不从,云吉
凶有定分,唯修德以禳之。临死,与太后诀,云“母子善临天下”,殷勤至于再
三。又及其子祥云,“我唯有一子,死后勿如比来威抑之”。灵太后以其好戏,
时加威训,国珍故以为言。
始国珍欲就祖、父,西葬旧乡。后缘前世诸胡多在洛葬,有终洛之心。崔光
尝对太后前问国珍:“国公万年后,为在此安厝?为归长安?”国珍言:“当陪
葬天子山陵。”及病危,太后请以后事,竟言还安定。语遂惛忽。太后问清河
王怿与崔光等,议去留。怿等皆以病乱,请从先言。太后犹记崔光昔与国珍言,
遂营墓于洛阳。太后虽外从众议,而深追临终之语,云:“我公之远慕二亲,亦
吾之思父母也。”追崇假黄钺、使持节、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
领太尉公、司州牧,号太上秦公,加九锡,葬以殊礼。给九旒銮辂,武贲班剑百
人,前后部羽葆鼓吹,巉辌车,谥曰文宣公。赐物三千段,粟一千五百石。又
诏赠国珍祖父、父,兄下逮从子,皆有封职。持节就安定监护丧事。灵太后迎太
上君神柩还第,与国珍俱葬,赠襚一与国珍同。及国珍神主入庙,诏太常权给
以轩县之乐,六佾之舞。
初,国珍无男,养兄真子僧洗为后。后纳赵平君,生子祥,字元吉,袭封。
故事,世袭例皆减邑,唯祥独得全封。赵平君薨,给东园秘器,明帝服小功服,
举哀于东堂,灵太后服齐衰期。葬于太上君墓左,不得祔合。祥历位殿中尚书、
中书监、侍中,改封平凉郡公。薨,赠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谥曰孝景。
僧洗字湛辉,封爰德县公,位中书监、侍中,改封濮阳郡公。僧洗自永安后
废弃,不预朝政。天平四年,薨。诏给东园秘器,赠太师、太尉公、录尚书事、
雍州刺史,谥曰孝。
真长子宁,字惠归,袭国珍先爵,改为临泾伯,后进为公。历岐泾二州刺史,
卒,谥曰孝穆。女为清河王亶妃,生孝静皇帝。武定初,赠太师、太尉公、录尚
书事,谥曰孝昭。
子虔,字僧敬。元叉之废灵太后,虔时为千牛备身,与备身张车渠等谋叉。
事发,叉杀车渠等,虔坐远徙。灵太后反政,征为吏部郎中。太后好以家人礼与
亲族宴戏,虔常致谏,由是,后宴谑多不预焉。出为泾州刺史,封安阳县侯。兴
和三年,以帝元舅,超迁司空公。薨,赠太傅、太尉公、尚书仆射、徐州刺史,
谥曰宣。葬日,百官会葬,乘舆送于郭外。子长粲。
长粲仕齐,累迁章武太守,为政清静,颇得人和。除兼并省尚书左丞,当官
正色,无所回避。尚书左仆射赵彦深密勿枢要,中书舍人裴泽便蕃左右,以殿门
受拜,皆弹纠之。彦深等颇有恨言,长粲不以介意。后主践祚,长粲被敕,与黄
门冯子琮出入禁中,专典敷奏。武成还邺,后主在晋阳,长粲仍受委留后。后主
从武成还邺,仍敕在京省判度支尚书,监议五礼。武成崩,与领军娄定远、录尚
书赵彦深、左仆射和士开、高文遥、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右仆射唐邕,同知
朝政,时人号为八贵。于后定远、文遥并出,唐邕专典外兵,綦连猛、高阿那肱
别总武任,长粲常在左右,兼宣诏令。从幸晋阳。后主既富于春秋,庶事皆相归
委。长粲尽心毗奉,甚得名誉。又正为侍中。丁母忧,给假驰驿奔丧。寻有诏,
起复前任。陇东王长仁心欲入处机要之地,为执政不许。长仁疑长粲通谋,大以
为恨,言于太后,发其阴私,请出为州。太后为言于后主,不获已,从焉。除赵
州刺史。及辞,眷恋流涕,后主亦悯然慰勉之。至州,存心政事,为人吏所怀。
因沐发,手不得举,失瘖,卒于州。后主闻而伤悼,在朝文武嗟叹,咸惜之。赠
司空公、尚书左仆射、瀛州刺史,谥文贞公。
长粲性温雅,在官清洁。但始居要密,便为子叔泉取清河王崔德俭女为妻。
在晋阳处分,用妻弟王逖与德俭对为司徒主簿,时论以此讥之。又性好内。有一
侍婢,其妻王骄妒,手刺杀之,为此忿恨,数年不相见。亲表为之语曰:“自我
不见,于今三年。”后纳妾李氏,仍与王氏别宅,亦无朝拜之礼。嫠妇公孙氏也,
已杀三夫,长粲不信,强取之,令与李氏同住,未期而亡。子仲操,位陈留太守。
次叔泉,通直散骑侍郎。
先是,望气者上言,太白食昴,法当大赦。和士开奏闻,诏降罪人以应之。
尚书左仆射徐之才谙练往事,语士开曰:“天垂象,见吉凶,有成灾者,有不成
灾者。案昴,赵分,或云赵地有灾。古者,王侯各在封邑,故分野有灾,当其君
长。今吾等虚名,竟不之国。刺史专令一境,善恶所归,比来多以刺史为验。”
未几而长粲死焉。
宁弟盛,字归兴,位左卫将军,赐爵江阳男。历幽、瀛二州刺史,为政清静,
人吏爱之。转冀州刺史,卒,赐司徒公、录尚书事、定州刺史,追封阳平郡公,
谥曰懿穆。明帝后纳其女为皇太后。
太后舅皇甫集,字元会,一字文都,安定朝那人。封泾阳县公,位仪同三司、
雍州刺史、右卫大将军,赠侍中、司空公,谥曰静。
集弟度,字文亮,封安县公,累迁尚书左仆射,领左卫将军。度顽蔽,每与
人言,自称仆射,时人方之毛嘉。正光初,元叉出之为都督、瀛州刺史。度不愿
出,频表固辞,乃除右光禄大夫。孝昌元年,为司空、领军将军,加侍中。元叉
之见出也,恐朝夕诛灭,度与妻陈氏,多纳其货,为之左右。度无子,养兄集子
子熙为子。子熙嫂赵郡太守裴佗女。佗还京师,度问佗外何消息,佗曰:“行路
所闻,唯道明公多取元叉金帛,远近无不慨叹。公宜戮此罪人,以谢天下。”陈
氏闻而恶之。又摄吏部事,迁司徒,兼尚书令,不拜。寻转太尉,孜孜营利,老
而弥甚。迁授之际,皆自请乞。灵太后知其无用。以舅氏,难违之。然所历官,
最为贪蠹。尔朱荣入洛,西奔兄子华州刺史邕,寻与邕为人所杀。
杨腾,弘农人,文帝之舅也。父贵,琅邪郡守,封华阴男。腾妹为京兆王愉
妃,故腾得处贵游。景明初,袭爵。后为襄城太守,甚有声称。文帝即位,位开
府仪同三司,出镇河东。薨,赠司空、雍州刺史,谥曰贞襄。子盛。
乙弗绘,河南洛阳人,文帝皇后之兄也。文帝即位,位开府仪同三司、侍中、
中书监、魏昌县公。又为吏部尚书。
赵猛,太安狄那人也。姊为齐文穆皇帝继室,生赵郡公琛。猛性方直,颇有
器干。齐神武举义,以预义勋,封信都县伯。累迁南营州刺史。卒,赠司空公。
胡长仁,字孝隆,安定临泾人,齐武成皇后长兄也。父延之,魏中书令、兖
州刺史。大宁中,赠司空公。
长仁以内戚,历位尚书左仆射、尚书令。及武成崩,预参朝政,封陇东郡王。
左丞郦孝裕、郎中陆仁惠、卢元亮厚相结讬。长仁每上省,孝裕必方驾而来。
省务既繁,簿案堆积,令史欲谘都坐者,日有百数。孝裕屏人私话,朝退亦相随。
仁惠、元亮又伺闲而往,停断公事,人号为三佞。长仁私游仄密,处处追寻。孝
裕劝其求进,和士开深疾之,于是奏除孝裕为章武郡守,元亮为淮南郡守,仁惠
为幽州长史。孝裕又说长仁曰:“王阳卧疾,和士开必来,因而杀之。入见太后,
不过百日失官,便代其处。”士开知其谋,更徙孝裕为北营州建德郡守。长仁每
干执事,求为领军。将相文武以主上富于春秋,母后家不可专政,故抑而不许。
以本官摄选。长仁性好威福,意犹未尽。先是尚书胡长粲奏事内省,长仁疑粲间
己,苦请太后出之。
天统五年,从驾自并还邺,夜发滏口,帝以夜漏尚早,停于路傍。长仁后来,
谓是从行诸贵,遂遣门客程牙驰骑呼问。帝遣中尚食陈德信问是何人,牙不答而
走。帝命左右追射之。既而捉获,因令壮士扑之,决马鞭二百,牙一宿便死。士
开因此,遂令德信列长仁倚亲骄豪无畏惮。由是,除齐州刺史。及辞于昭阳,列
仗引见,长仁不敢发语,唯泣涕横流。到任,启求暂归,所司不为奏。怨愤,谋
令冀州人李揩墙刺和士开,其弟长咸告之。士开密与祖孝徵议之,孝徵引汉文帝
杀薄昭为故事,于是敕遣张固、刘桃枝驰驿诣齐州,责长仁谋害宰辅,遂赐死。
先是,太白食昴,占者曰:“昴为赵分,不利胡王。”长仁未几死。长仁性
好歌舞,饮酒至数斗不乱。自至齐州,每进酒后,必长叹欷歔,流涕不自胜,左
右莫不怪之。
寻而后主纳长仁女为后,重加赠。长仁子君璧,袭爵陇东王。君璧弟君璋,
及长仁弟长雍等,前后七人并赐爵,合门贵盛。后废后,稍稍黜退焉。
隋文帝外家吕氏,其族盖微。平齐后求访,不知所在。开皇初,济南郡上言,
有男子吕永吉,自称有姑字苦桃,嫁为杨讳妻。勘验,知是舅子。始追赠外祖双
周为上柱国、太尉、八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封齐郡公,谥曰敬。外祖母姚氏为
齐敬公夫人。诏并改葬,于齐州立庙,置守冢十家,以永吉袭爵,留在京师。及
大业中,授上党郡太守。性识庸劣,职务不理。后去官,不知所终。
从父道贵,性尤顽騃,言词鄙陋。初自乡里徵入长安,上见之悲泣。道贵略
无戚容,但连呼帝名云:“种未定不可偷,大似苦桃姊。”后数犯忌讳,动致违
忤。上甚耻之,乃命高颎厚加供给,不许接对朝士。拜上仪同三司,出为济南太
守,令即之任,断其入朝。道贵还至本郡,高自崇重,每与人言,自称皇舅。数
将仪卫,出入闾里,从故人游宴,庶僚咸苦之。后郡废,终于家,子孙无闻焉。
论曰:三五哲王,防深虑远;舅甥之国,罕执钧衡;母后之家,无闻倾败。
爰及汉晋,颠覆继轨,皆由乎进不以礼,故其毙亦速。自魏至隋,时移四代,得
失之迹,斯文可睹。苟不倾宗,终致亡国,周隋之际,可为鉴焉。若使开皇创业,
不取惩于已往,独孤权侔吕、霍,必败于仁寿之前;萧氏势均梁、窦,岂全于大
业之后。今或不陨旧基,或更隆先构,岂非处之以道,远权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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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儒林上
梁越 卢丑 张伟 梁祚 平恒 陈奇 刘献之 张吾贵 刘兰 孙惠蔚
(族曾孙灵晖 马子结 石曜 灵晖子万寿) 徐遵明 董徵 李业兴(子崇祖)
李铉 冯伟 张买奴 刘轨思 鲍季详 邢峙 刘昼 马敬德(子元熙) 张景
仁 权会 张思伯 张雕武 郭遵(上)

儒者,其为教也大矣,其利物也博矣!以笃父子,以正君臣。开政化之本原,
凿生灵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不坠。自永嘉之后,
宇内分崩,礼乐文章,扫地将尽。魏道武初定中原,虽日不暇给,始建都邑,便
以经术为先。立太学,置《五经》博士生员千有余人。天兴二年春,增国子太学
生员至三千人。岂不以天下可马上取之,不可以马上临之?圣达经猷,盖为远矣。
四年春,命乐师入学习舞,释菜于先师。明元时,改国子为中书学,立教授博士。
太武始光三年春,起太学于城东。后征卢玄、高允等,而令州郡各举才学。于是
人多砥尚,儒术转兴。献文天安初,诏立乡学,郡置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学生
六十人。后诏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学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
二人,学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学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
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太和中,改中书学为国子学,建明堂、辟雍,尊三老五
更,又开皇子之学。及迁都洛邑,诏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孝文钦明稽古,
笃好坟籍,坐舆据鞍,不忘讲道。刘芳、李彪诸人以经书进,崔光、邢峦之徒以
文史达。其余涉猎典章,闲集词翰,莫不縻以好爵,动贻赏眷。于是斯文郁然,
比隆周、汉。宣武时,复诏营国学。树小学于四门,大选儒生以为小学博士,员
四十人。虽黉宇未立,而经术弥显。时天下承平,学业大盛,故燕、齐、赵、魏
之间,横经著录,不可胜数。大者千余人,小者犹数百。州举茂异,郡贡孝廉,
对扬王庭,每年逾众。神龟中,将立国学,诏以三品以上,及五品清官之子以充
生选。未及简置,仍复停寝。正光三年,乃释奠于国学,命祭酒崔光讲《孝经》,
始置国子生三十六人。暨孝昌之后,海内淆乱,四方校学,所存无几。
齐神武生于边朔,长于戎马,杖义建旗,扫清区县。因魏氏丧乱,属尔朱残
酷,文章咸荡,礼乐同奔,弦歌之音且绝,俎豆之容将尽。永熙中,孝武复释奠
于国学,又于显阳殿诏祭酒刘钦讲《孝经》,黄门李郁说《礼记》,中书舍人卢
景宣讲《大戴礼夏小正》篇,复置生七十二人。及永熙西迁,天平北徙,虽庠序
之制,有所未遑,而儒雅之道,遽形心虑。时初迁都于邺,国子置生三十六人。
至兴和、武定之间,儒业复盛矣。始天平中,范阳卢景裕同从兄仲礼于本郡起逆,
齐神武免其罪,置之宾馆,以经教授太原公以下。及景裕卒,又以赵郡李同轨继
之。二贤并大蒙恩遇,待以殊礼。同轨云亡,复征中山张雕武、勃海李铉、刁柔、
中山石曜等递为诸子师友。及天保、大宁、武平之朝,亦引进名儒,授皇太子、
诸王经术。然爰自始基,暨于季世,唯济南之在储宫,性识聪敏,颇自砥砺,以
成其美。自余多骄恣傲狠,动违礼度,日就月将,无闻焉尔。镂冰雕朽,迄用无
成,盖有由焉。夫帝王子孙,习性骄逸。况义方之情不笃,邪僻之路竞开,自非
得自生知,体包上智。而内纵声色之娱,外多犬马之好,安能入则笃行,出则友
贤者也?徒有师傅之资,终无琢磨之实。贵游之辈,饰以明经,可谓稽山竹箭,
加之括羽,俯拾青紫,断可知焉。而齐氏司存,或失其守;师保疑丞,皆赏勋旧;
国学博士,徒有虚名。唯国子一学,生徒数十人耳。胄子以通经进仕者,唯博陵
崔子发、广平宋游卿而已。自外莫见其人。幸朝章宽简,政纲疏阔,游手浮惰,
十室而九。故横经受业之侣,遍于乡邑;负笈从宦之徒,不远千里。入闾里之内,
乞食为资,憩桑梓之阴,动逾十数。燕、赵之俗,此众尤甚焉。齐制,诸郡并立
学,置博士、助教授经。学生俱久差逼充员,士流及豪富之家,皆不从调。备员
既非所好,坟籍固不开怀。又多被州郡官人驱使,纵有游惰,亦不检察。皆由上
非所好之所致也。诸郡俱得察孝廉,其博士、助教及游学之徒通经者,推择充举。
射策十条,通八以上,听九品出身,其尤异者,亦蒙抽擢。
周文受命,雅重经典。于时西都板荡,戎马生郊。先生之旧章,往圣之遗训,
扫地尽矣!于是求阙文于三古,得至理于千载,黜魏、晋之制度,复姬旦之茂典。
卢景宣学通群艺,修五礼之缺;长孙绍远才称洽闻,正六乐之坏。由是朝章渐备,
学者向风。明皇纂历,敦尚学艺,内有崇文之观,外重成均之职。握素怀铅,重
席解颐之士,间出于朝廷;员冠方领,执经负笈之生,著录于京邑。济济焉,足
以逾于向时矣。洎保定三年,帝乃下诏尊太保燕公为三老。帝于是服兖冕,乘碧
辂,陈文物,备礼容,清跸而临太学,袒割以食之,奉觞以酳之。斯固一世之盛
事也。其后命輶轩而致玉帛,征沈重于南荆。及定山东,降至尊而劳万乘,待熊
安生以殊礼。是以天下慕向,文教远覃。衣儒者之服,挟先王之道,开黉舍,延
学徒者比肩;励从师之志,守专门炎业,辞亲戚,甘勤苦者成市。虽通儒盛业,
不逮魏、晋之臣,而风移俗变,抑亦近代之美也。
自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训纷纶,无所取正。隋文膺期纂历,平一寰宇,
顿天钢以掩之,贲旌帛以礼之,设好爵以縻之,于是四海九州,强学待问之士,
靡不毕集焉。天子乃整万乘,率百僚,遵问道之仪,观释奠之礼。博士罄县河之
辩,侍中竭重席之奥。考正亡逸,研核异同,积滞群疑,涣然冰释。于是超擢奇
俊,厚赏诸儒。京邑达乎四方,皆启黉校。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
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中州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及帝暮年,
精华稍竭,不悦儒术,专尚刑名,执政之徒,咸非笃好。暨仁寿间,遂废天下之
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七十二人。炀帝即位,复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
于开皇之初。徽辟儒生,远近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于东都之下,纳言定其差次,
一以闻奏焉。于时,旧儒多已凋亡,惟信都刘士元、河间刘光伯拔萃出类,学通
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所制诸经义疏,缙绅咸师宗之。既而外事四夷,戎
马不息,师徒怠散,盗贼群起。礼义不足以防君子,刑罚不足以威小人,空有建
学之名,而无弘道之实。其风渐坠,以至灭亡。方领矩步之徒,亦转死沟壑,凡
有经籍,因此湮没于煨烬矣。遂使后进之士,不复闻《诗书》之言,皆怀攘窃之
心,相与陷于不义。《传》曰:“学者将殖,不学者将落。”然则盛衰是系,兴
亡攸在,有国有家者,可不慎欤!
汉世,郑玄并为众经注解,服虔、何休,各有所说。玄《易》、《诗》、
《书》、《礼》、《论语》、《孝经》,虔《左氏春秋》,休《公羊传》,大行
于河北。王肃《易》,亦间行焉。晋世,杜预注《左氏》。预玄孙坦,坦弟骥,
于宋朝并为青州刺史,传其家业,故齐地多习之。
自魏末,大儒徐遵明门下讲郑玄所注《周易》。遵明以传卢景裕及清河崔瑾。
景裕传权会、郭茂。权会早入邺都,郭茂恒在门下教授,其后能言《易》者,多
出郭茂之门。河南及青齐之间,儒生多讲王辅嗣所注,师训盖寡。
齐时,儒士罕传《尚书》之业,徐遵明兼通之。遵明受业于屯留王聪,传授
浮阳李周仁及勃海张文敬、李铉、河间权会,并郑康成所注,非古文也。下里诸
生,略不见孔氏注解。武平末,刘光伯、刘士元始得费<虎甘>《义疏》,乃留意
焉。
其《诗》、《礼》、《春秋》,尤为当时所尚,诸生多兼通之。
《三礼》并出遵明之门。徐传业于李铉、祖俊、田元凤、冯传、纪显敬、吕
黄龙、夏怀敬。李铉又传授刁柔、张买奴、鲍季详、邢峙、刘昼、熊安生。安生
又传孙灵晖、郭仲坚、丁恃德。其后生能通《礼经》者,多是安生门人。诸生尽
通《小戴礼》。于《周仪礼》兼通者,十二三焉。通《毛诗》者,多出于魏朝刘
献之。献之传李周仁。周仁传董令度、程归则。归则传刘敬和、张思伯、刘轨思。
其后能言《诗》者,多出二刘之门。河北诸儒能通《春秋》者,并服子慎所注,
亦出徐生之门。张买奴、马敬德、邢峙、张思伯、张奉礼、张彫、刘昼、鲍长宣、
王元则并得服氏之精微。又有卫觊、陈达、潘叔虔,虽不传徐氏之门,亦为通解。
又有姚文安、秦道静,初亦学服氏,后兼更讲杜元凯所注。其河外儒生,俱伏膺
杜氏。其《公羊》、《穀梁》二传,儒者多不厝怀。《论语》、《孝经》,诸学
徒莫不通讲。诸儒如权会、李钦、刁柔、熊安生、刘轨思、马敬德之徒,多自出
义疏。虽曰专门,亦皆相祖习也。
大抵南北所为章句,好尚互有不同。江左,《周易》则王辅嗣,《尚书》则
孔安国,《左传》则杜元凯。河洛,《左传》则服子慎,《尚书》、《周易》则
郑康成。《诗》则并主于毛公,《礼》则同遵于郑氏。南人约简,得其英华;北
学深芜,穷其枝叶。考其终始,要其会归,其立身成名,殊方同致矣。
自魏梁越已下,传授讲议者甚众,今各依时代而次,以备《儒林》云尔。
梁越,字玄览,新兴人也。博通经传,性纯和。魏初,为《礼经》博士。道
武以其谨厚,迁上大夫,令授诸皇子经书。明元初,以师傅恩,赐爵祝阿侯,出
为雁门太守。获白雀以献,拜光禄大夫,卒。
卢丑,昌黎徒何人也。襄城王鲁元之族也。太武监国,丑以博学入授经。后
以师傅旧恩,赐爵济阴公。位尚书,加散骑常侍,卒于河内太守。
张伟,字仲业,太原中都人也。学通诸经。乡里受业者,常数百人。儒谨泛
纳。虽有顽固,问至数十,伟告喻殷勤,曾无愠色。常依附经典,教以孝悌,门
人感其仁化,事之如父。性清雅,非法不言。太武时,与高允等俱被辟命,授中
书博士,累迁为中书侍郎,本国大中正。使酒泉慰劳沮渠无讳,又使宋,赐爵成
皋子。出为营州刺史,进爵建安公。卒,赠并州刺史,谥曰康。
梁祚,北地泥阳人也。父邵,皇始二年归魏,位济阳太守。至祚,居赵郡。
祚笃志好学,历习经典,尤善《公羊春秋》、郑氏《易》,常以教授。有儒者风,
而无当世之才。与幽州别驾平恒有旧,恒时请与论经史。辟秘书中散,稍迁秘书
令,为李?所排摈,退为中书博士。后出为统万镇司马,征为散令。撰并陈寿《
三国志》,名曰《国统》。又作《代都赋》,颇行于世。清贫守素,不交势贵,
卒。子元吉,有父风。
平恒,字继叔,燕郡蓟人也。祖视、父儒,并仕慕容为通宦。恒耽勤读诵,
多通博闻。自周以降,暨于魏世,帝王传代之由,贵臣升降之绪,皆撰品第,商
略是非,号曰《略注》,合百余篇。安贫乐道,不以屡空改操。征为中书博士。
久之,出为幽州别驾。廉贞寡欲,不营资产,衣食至常不足,妻子不免饥寒。后
迁秘书丞。时高允为监,河间邢祐、北平阳嘏、河东裴宗、广平程骏、金城赵元
顺等为著作郎。允每称博通经籍,无过恒也。
恒三子,并不率父业,好酒自弃。恒常忿其世衰,植杖巡舍,侧岗而哭。不
为营事婚宦,任意官娶,曰:“此辈会是衰顿,何烦劳我!’故仕娉浊碎,不得
及其门流。别构精庐,并置经籍于中,一奴自给,妻子莫得而往,酒食亦不与同。
时有珍美,呼时老东安公刁雍等共饮啖之,家人无得尝焉。太和十年,以恒为秘
书令,而固请为郡,未受而卒。赠幽州刺史、都昌侯,谥曰康。
陈奇,字脩奇,河北人也。少孤贫,而奉母至孝。龆祇聪识,有夙成之美。
爱玩经典,常非马融、郑玄解经失旨。志在著述《五经》。始注《孝经》、《论
语》,颇传于世,为缙绅所称。与河间邢祐同召赴京。时秘书省游雅素闻其名,
始颇好之,引入秘省,欲授以史职。后与奇论典诰,至《易讼卦》“天与水违行”,
雅曰:“自葱岭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自葱岭西,岂东向望天哉?”雅性
护短,因以为嫌。尝众辱奇,或尔汝之,或指为小人。奇曰:“公身为君子,奇
身且小人。”雅曰:“君言身且小人,君祖父是何人也?”奇曰:“祖,燕东部
侯厘。”雅质奇曰:“侯厘何官也?”奇曰:“昔有云师、火正、鸟师之名,以
斯而言,世革则官异,时易则礼变。公为皇魏东宫内侍长,竟何职也?”先是,
敕以奇付雅,令铨补秘书。雅既恶之,遂不复叙用焉。
奇冗散数年,高允每嘉其远致,称奇通识,非凡学所及。允微劝雅曰:“君
朝望具瞻,何为与野儒辩简牍章句!”雅谓允有私于奇,曰:“君宁党小人也?”
乃取奇注《论语》、《孝经》,烧于庭内。奇曰:“公贵人,不乏樵薪,何乃燃
奇《论语》!”雅愈怒,因告京师后生,不听传授。而奇无降志,亦评雅之失。
雅制昭皇太后碑文,论后名字之美,比谕前魏之甄后。奇刺发其非,遂闻于上。
诏下司徒检对,雅有屈焉。
有人为谤书,多怨时之言,颇称奇不得志。雅乃讽在事云,此书言奇不遂,
当是奇假人为之。如依律文,造谤书者,皆及孥戮。遂抵奇罪。时司徒、平原王
陆丽知奇见枉,惜其才学,故得迁延经年,冀得宽宥。狱成,竟致大戮,遂及其
家。奇于《易》尤长,在狱尝自筮。卦未及成,乃揽破而叹曰:“吾不度来年冬
季。”及奇受害,如其所占。奇初被召,夜梦星坠压脚。明而告人曰:“星则好
风,星则好雨,梦星压脚,必无善征。但时命峻切,不敢不赴耳。”
奇外生常矫之,仕历郡守。奇所注《论语》矫之传掌,未能行于世。其义多
异郑玄,往往与司徒崔浩同。
刘献之,博陵饶阳人也。少而孤贫,雅好《诗》《传》。曾受业于勃海程玄,
后遂博观众籍。见名法之言,掩卷而笑曰:“若使杨、墨之流,不为此书,千载
谁知其小也?”曾谓其所亲曰:“观屈原《离骚》之作,自是狂人,死其宜矣。
孔子曰‘无可无不可’,实获我心。”时人有从献之学者,献之辄谓之曰:“人
之立身,虽百行殊涂,准之四科,要以德行为首。子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让,
不待出户,天下自知。傥不能然,虽复下帷针股,蹑屩从师,正可博闻多识,不
过为土龙乞雨,眩惑将来。其于立身之道,有何益乎?孔门之徒,初亦未悟,见
皋鱼之叹,方乃归而养亲。嗟乎!先达何自觉之晚也?”由是四方学者,莫不高
其行义,希造其门。
献之善《春秋》、《毛诗》。每讲《左氏》,尽隐公八年便止,云:“义例
已了,不复须解。”由是弟子不能究竟其说。后本郡逼举孝廉,至京称病而还。
孝文幸中山,诏徵典内校书。献之喟然叹曰:“吾不如庄周散木远矣,一之谓甚,
其可再乎!”固以疾辞。时中山张吾贵与献之齐名,四海皆称儒宗。吾贵每一讲
唱,门徒千数,其行业可称者寡。献之著录,数百而已,皆通经之士。于是有识
者辨其优劣。
魏承丧乱之后,《五经》大义,虽有师说,而海内诸生,多有疑滞,咸决于
献之。六艺之文,虽不悉注,所标宗旨,颇异旧义。撰《三礼大义》四卷,《三
传略例》三卷,注《毛诗序义》一卷,行于世。并立《章句疏》二卷。注《涅槃
经》,未就而卒。四子:放古、爰古、参古、脩古。
张吾贵,字吴子,中山人也。少聪慧口辩,身长八尺,容貌奇伟。年十八,
本郡举为太学博士。吾贵先未多学,乃从郦诠受《礼》,牛天祐受《易》。诠、
祐粗为开发而已,吾贵览读一遍,便即别构户牖,世人竞归之。曾在夏学,聚徒
千数,而不讲《传》。生徒窃云:“张生之于《左氏》,似不能说。”吾贵闻之,
谓曰:“我今夏讲暂罢,后当说《传》。君等来日,皆当持本。”生徒怪之而已。
吾贵诣刘兰,兰遂为讲《传》。三旬之中,吾贵兼读杜、服,隐括两家,异同悉
举。诸生后集,便为讲之,义例无穷,皆多新异,兰仍伏听。学者以此益奇之。
而辩能饰非,好为诡说,由是业不久传。而气陵牧守,不屈王侯,竟不仕而终。
刘兰,武邑人也。年三十余,始入小学书《急就篇》。家人觉其聪敏,遂令
从师。受《春秋》、《诗》、《礼》于中山王保安。家贫,无以自资,且耕且学。
三年之后,便白其兄,求讲说。其兄笑而听之,为立黉舍,聚徒二百。兰读《左
氏》,五日一遍,兼能《五经》。先是,张吾贵以聪辩过人,其所解说,不本先
儒之旨。唯兰推《经》、《传》之由,本注者之意,参以纬候及先儒旧事,甚为
精悉。自后《经》义审博,皆由于兰。兰又明阴阳,博物多识,故为儒者所宗。
瀛州刺史裴植,征兰讲书于州南馆。植为学主,故生徒甚盛,海内称焉。又
特为中山王英所重。英引在馆,令授其子熙、诱、略等。兰学徒前后数千,成业
者众。而排毁《公羊》,又非董仲舒,由是见讥于世。为国子助教。静坐读书,
有人叩门,兰命引入,葛巾单衣,入与兰坐,谓曰:“君自是学士,何为每见毁
辱?理义长短,竟在谁?而过无礼见陵也!今欲相召,当与君正之。”言终而出,
兰少时患死。
孙惠蔚,武邑武遂人也。年十五,粗通《诗》、《书》及《孝经》、《论语》
。十八,师董道季讲《易》。十九,师程玄读《礼经》及《春秋三传》。周流儒
肆,有名于冀方。太和初,郡举孝廉,对策于中书省。时中书监高闾因相谈荐,
俄为中书博士,转皇宗博士。闾被敕理定雅乐,惠蔚参其事。及乐成,闾上疏请
集朝士于太乐,共研是非。秘书令李彪,自以才辩,立难于其前。闾命惠蔚与彪
抗论,彪不能屈。黄门侍郎张彝,常与游处,每表疏论事,多参访焉。十七年,
孝文南征,上议告类之礼。及太师冯熙薨,惠蔚监其丧礼。上书,令熙未冠之子,
皆服成人服。惠蔚与李彪以儒学相知,及彪位至尚书,惠蔚仍太庙令。孝文曾从
容言曰:“道固既登龙门,而孙蔚犹沈涓浍,朕常以为负矣。”虽久滞小官,深
体通塞,无孜孜之望,儒者以是尚焉。二十二年,侍读东宫。先是,七庙以平文
为太祖。孝文议定祖宗,以道武为太祖。祖宗虽定,然昭穆未改。及孝文崩,将
祔神主于庙。侍中崔光兼太常卿,以太祖既改,昭穆以次而易。兼御史中尉、黄
门侍郎邢峦,以为太祖虽改,昭穆仍不应易,乃立弹草,欲按奏光。光谓惠蔚曰:
“此乃礼也,而执法欲见弹劾,思获助于硕学。”惠蔚曰:“此深得礼变。”寻
为书以与光,赞明其事。光以惠蔚书呈宰辅,乃召惠蔚与峦庭议得失。尚书令王
肃又助峦,而峦理终屈,弹事遂寝。
宣武即位之后,仍在左右,敷训经典。自冗从仆射迁秘书丞、武邑郡中正。
惠蔚既入东观,见典籍未周。及阅旧典,先无定目,新故杂糅,首尾不全,有者
累袠数十,无者旷年不写。或篇第剥落,始末沦残,或文坏字误,谬烂相属。卷
目虽多,全定者少。请依前丞卢昶所撰甲乙新录,欲裨残补阙,损并有无,校练
句读,以为定本,次第均写,永为常式。其省先无本者,广加推寻,搜求令足。
然经记浩博,诸子纷纶,部帙既多,章第纰缪,当非一二校书,岁月可了。求令
四门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书省专精校考,参定字义。诏许之。
后为黄门侍郎,代崔光为著作郎。才非文史,无所撰著。迁国子祭酒、秘书
监,仍知史事。延昌三年,追赏讲定之劳,封枣强县男。明帝初,出为济州刺史。
还京,除光禄大夫。魏初已来,儒生寒宦,惠蔚最为显达。先单名蔚,正始中,
侍讲禁内,夜论佛经,有惬帝旨,诏使加“惠”,号惠蔚法师焉。卒于官,赠瀛
州刺史,谥曰戴。子伯礼袭封。
伯礼善隶书,位国子博士。惠蔚族曾孙灵晖。
灵晖少明敏,有器度。得惠蔚手录章疏,研精寻问,更求师友,《三礼》、
《三传》,皆通宗旨。然始就鲍季详、熊安生质问疑滞,其所发明,熊、鲍无以
异也。举冀州秀才,射策高第。仕齐,累至国子博士,授南阳王绰府谘议参军。
绰除定州刺史,仍随绰之镇。所为猖蹶,灵晖唯默默忧悴,不能谏止。绰表请灵
晖为王师,以管记马子结为谘议。朝廷以王师三品,奏启不合。后主于启下手诏
云:“但用之。”儒者甚以为荣。绰除大将军,灵晖以王师领大将军司马。绰诛,
停废。从绰死后,每至七日至百日,灵晖恒为绰请僧设斋行道。齐亡,卒。
马子结者,其先扶风人,世仕凉土,魏太和中入洛。父祖俱清官。子结及兄
子廉、子尚三人,皆涉文学。阳休之牧西兖,子廉、子尚、子结与诸朝士各有赠
诗。阳总为一篇酬答。诗云:“三马皆白眉”者也。子结为南阳王绰管记,随绰
定州。绰每出游猎,必令子结走马从禽。子结既儒缓,衣垂帽落,或叫或啼,令
骑驱之,非坠马不止。绰以为笑。由是渐见亲狎,启为谘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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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儒林上
梁越 卢丑 张伟 梁祚 平恒 陈奇 刘献之 张吾贵 刘兰 孙惠蔚
(族曾孙灵晖 马子结 石曜 灵晖子万寿) 徐遵明 董徵 李业兴(子崇祖)
李铉 冯伟 张买奴 刘轨思 鲍季详 邢峙 刘昼 马敬德(子元熙) 张景
仁 权会 张思伯 张雕武 郭遵(下)

石曜字白曜,中山安善人。亦以儒学进,居官清俭。武平中,为黎阳郡守。
时丞相咸阳王世子斛律武都出为兖州刺史,性贪暴。先过卫县,令丞以下,敛绢
数千疋遗之。至黎阳,令左右讽动曜及县官。曜手持一绢谓武都曰:“此是老石
机杼,聊以奉赠。自此以外,并须出于吏人。吏人之物,一毫不敢辄犯。”武都
亦知曜清素纯儒,笑而不责。曜著《石子》十卷,言甚浅俗。位终谯州刺史。
灵晖子万寿,字仙期,一字遐年。聪识机警,博涉经史,善属文,美谭笑。
在齐,仕为阳休之开府行参军。及隋文帝受禅,滕穆王引为文学。坐衣冠不整,
配防江南。行军总管宇文述,召典军书。万寿本自书生,从容文雅,一旦从军,
郁郁不得志。为五言诗赠京邑知友。诗至京,盛为当时吟诵,天下好事者,多书
壁上而玩之。后归乡里,十余年不得调。仁寿初,拜豫章王长史,非其好也。王
转封于齐,即为齐王文学。当时,诸王官属,多被夷灭,由是弥不自安,因谢病
免。久之,授大理司直,卒于官。有集十卷,行于世。
徐遵明,字子判,华阴人也。幼孤,好学,年十七,随乡人毛灵和等诣山东
求学。至上党,乃师屯留王聪,受《毛诗》、《尚书》、《礼记》。一年,便辞
聪游燕、赵,师事张吾贵。吾贵门徒甚盛。遵明伏膺数月,乃私谓友人曰:“张
生名高而义无检格,凡所讲说,不惬吾心。请更从师。”遂与平原田猛略就范阳
孙买德。受业一年,复欲去之。猛略谓遵明曰:“君年少从师,每不终业,如此
用意,终恐无成。”遵明乃指其心曰:“吾今知真师所在矣,正在于此。”乃诣
平原唐迁,居于蚕舍,读《孝经》、《论语》、《毛诗》、《尚书》、《三礼》。
不出门院,凡经六年,时弹筝吹笛,以自娱慰。又知阳平馆陶赵世业家有《服氏
春秋》,是晋世永嘉旧写。遵明乃往读之,复经数载。因手撰《春秋义章》,为
三十卷。
是后教授门徒,每临讲坐,先持执疏,然后敷讲。学徒至今,浸以成俗。遵
明讲学于外,二十余年,海内莫不宗仰。颇好聚敛,与刘献之、张吾贵皆河北聚
徒教授,悬纳丝粟,留衣物以待之,名曰影质,有损儒者之风。遵明见郑玄《论
语序》云“书以八寸策”,误作“八十宗”,因曲为之说。其僻也皆如此。献之、
吾贵又甚焉。遵明不好京辇,以兖州有旧,因徙属焉。元颢入洛,任城太守李湛
将举义兵,遵明同其事。夜至人间,为乱兵所害。永熙二年,遵明弟子通直散骑
侍郎李业兴表求加策命,卒无赠谥。
董徵,字文发,顿丘卫国人也。身长七尺二寸,好古学,尚雅素。年十七,
师清河监伯阳受《论语》、《毛诗》、《春秋》、《周易》,河内高望崇受《周
官》,后于博陵刘献之遍受诸经。数年之中,大义精练,讲授生徒。太和末,为
四门小学博士。后宣武诏徵入华宫,令孙惠蔚问以《六经》。仍诏徵教授京
兆、清河、广平、汝南四王。后累迁安州刺史。徵因述职,路次过家,置酒高会,
大享邑老。乃言曰:“腰龟返国,昔人称荣,仗节还家,云胡不乐。”因诫二三
子弟曰:“此之富贵,匪自天降,乃勤学所致耳。”时人荣之。入为司农少卿、
光禄大夫,后以老解职。永熙二年,卒。孝武帝以徵昔授学业,故优赠仪同三司、
尚书左仆射、相州刺史,谥曰文烈。子仲曜。
李业兴,上党长子人也。祖虬、父玄纪,并以儒学举孝廉。玄纪卒于金乡令。
业兴少耿介志学,晚乃师事徐遵明于赵、魏之间。时有渔阳鲜于灵馥亦聚徒教授,
而遵明声誉未高,著录尚寡。业兴乃诣灵馥黉舍,类受业者。灵馥乃谓曰:“李
生久逐羌博士,何所得也?”业兴默尔不言。及灵馥说《左传》,业兴问其大义
数条,灵馥不能对。于是振衣而起曰:“羌弟子正如此耳!”遂便径还。自此,
灵馥生徒倾学而就遵明。学徒大盛,业兴之为也。
后乃博涉百家,图纬、风角、天文、占候,无不讨练。尤长算历。虽在贫贱,
常自矜负,若礼待不足,纵于权贵,不为之屈。后为王遵业门客。举孝廉,为校
书郎。以世行赵匪历,节气后辰下算。延昌中,业兴乃为《戊子元历》上之。于
时屯骑校尉张洪、荡寇将军张龙详等九家,各献新历。宣武诏令共为一历。洪等
后遂共推业兴为主,成《戊子历》,正光三年,奏行之。业兴以殷历甲寅,黄帝
辛卯,徒有积元,术数亡缺。又修之,各为一卷,传于世。建义初,敕典仪注。
未几,除著作郎。永安三年,以前造历之勋,赐爵长子伯。后以孝武帝登极之初,
豫行礼事,封屯留县子,除通直散骑常侍。永熙三年二月,孝武帝释奠,业兴与
魏季景、温子升、窦瑗为摘句。后入为侍读。
迁邺之始,起部郎中辛术奏:“今皇居徙御,百度创始,营构一兴,必宜中
制。李业兴硕学通儒,博闻多识,万门千户,所宜询访。今求就之披图案记,考
定是非,参古杂今,折中为制。”诏从之。于时尚书右仆射、营构大匠高隆之被
诏缮修三署乐器、衣服及百戏之属,乃奏请业兴共事。
天平四年,与兼散骑常侍李谐、兼吏部郎卢元明使梁。梁散骑常侍朱异问业
兴曰:“魏洛中委粟山是南郊邪?圆丘邪?”业兴曰:“委粟是圆丘,非南郊。”
异曰:“比闻郊、丘异所,是用郑义。我此中用王义。”业兴曰:“然。洛京郊
丘之处,用郑解。”异曰:“若然,女子逆降傍亲,亦从郑以不?”业兴曰:
“此之一事,亦不专从。若卿此间用王义,除禫应用二十五月,何以王俭《丧
礼》,禫用二十七月也?”异遂不答。业兴曰:“我昨见明堂,四柱方屋,都
无五九之室,当是裴頠所制。明堂上圆下方,裴唯除室耳,今此上不圆,何也?”
异曰:“圆方俗说,经典无文,何怪于方。”业兴曰:“圆方之言,出处甚明,
卿自不见。见卿录梁主《孝经义》亦云‘上圆下方’,卿言岂非自相矛盾?”异
曰:“若然,圆方竟出何经?”业兴曰:“出《孝经援神契》。”异曰:“纬候
之书,何可信也!”业兴曰:“卿若不信,《灵威仰》、《叶光纪》之类,经典
亦无出者,卿复信不?”异不答。梁武问业兴:“《诗·周南》,王者之风,系
之周公;《召南》,仁贤之风,系之召公。何名为系?”业兴对曰:“郑注《仪
礼》云:昔太王、王季居于岐阳,躬行《召南》之教以兴王业。及文王行今《周
南》之教以受命,作邑于酆。文王为诸侯之地所化之国,今既登九五之尊,不可
复守诸侯之地,故分封二公,名为系。”梁武又问:“《尚书》‘正月上日,受
终文祖’,此时何正?”业兴对曰:“此夏正月。”梁武言:“何以得知?”业
兴曰:“案《尚书中候运衡篇》云‘日月营始’,故知夏正。”又问:“尧时以
前,何月为正?”业兴对曰:“自尧以上,书典不载,实所不知。”梁武又云:
“‘寅宾出日’,是正月,‘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即是二月。此出《尧典》,
何得云尧时不知用何正?”业兴对曰:“虽三正不同,言时节者,皆据夏时正月。
《周礼》:‘仲春二月,会男女之无夫家者。’虽自周书,月亦夏时。尧之日月,
亦当如此。但所见不深,无以辩析明问。”梁武又曰:“《礼》:原壤母死,叩
木而歌。孔子圣人,而与壤为友?”业兴对曰:“孔即自解,言亲者不失其亲,
故者不失其故。”又问:“壤何处人?”对曰:“《注》云:原壤,孔子幼之旧
故。是鲁人。”又问:“原壤不孝,有逆人伦,何以存故旧之小节,废不孝之大
罪?”对曰:“原壤所行,事自彰著,幼少之交,非是今始。既无大故,何容弃
之?”又问:“孔子圣人,何以书原壤之事,垂法万代?”业兴对曰:“此是后
人所录,非孔子自制,犹合葬于防。如此之比,《礼记》之中,动有百数。”又
问:“《易》有太极,极是有无?”业兴对曰:“所传太极是有。”还,兼散骑
常侍,加中军大将军。
业兴家世农夫,虽学殖,而旧音不改。梁武问其宗门多少,答曰:“萨四十
家。”使还,孙腾谓曰:“何意为吴儿所笑!”对曰:“业兴犹被笑,试遣公去,
当着被骂。”邢子才云:“尔妇疾,或问实耶?”业兴曰:“尔大痴!但道此,
人疑者半,信者半,谁检看?”
武定元年,除国子祭酒,仍侍读。神武以业兴明术数,军行常问焉。业兴曰
某日某处胜,谓所亲曰:“彼若告胜,自然赏吾;彼若凶败,安能罪吾?”芒山
之役,有风从西来入营。业兴曰:“小人风来,当大胜。”神武曰:“若胜,以
尔为本州刺史。”既而以为太原太守。五年,齐文襄引为中外府谘议参军。后坐
事禁止,业兴乃造《九宫行棋历》,以五百为章,四千四十为蔀,九百八十七为
升分,还以己未为元,始终相维,不复移转,与今历法术不同。至于气序交分,
景度盈缩,不异也。文襄之征颍川,业兴曰:“往必克,克后凶。”文襄既克,
欲以业兴当凶而杀之。
业兴爱好坟籍,鸠集不已。手自补修,躬加题帖,其家所有,垂将万卷。览
读不息,多有异闻,诸儒服其深博。性豪侠,重意气,人有急难,委命归之,便
能容匿。与其好合,倾身无吝;有乖忤,便即疵毁,乃至声色,加以谤骂。性又
躁隘,至于论难之际,无儒者之风。每语人云:“但道我好,虽知妄言,故胜道
恶。”务进忌前,不顾后患,时人以此恶之。至于学术精微,当时莫及。业兴二
子,崇祖传父业。
崇祖字子述。文襄集朝士,命卢景裕讲《易》。崇祖时年十一,论难往复,
景裕惮之。业兴助成其子,至于忿阋。文襄色甚不平。姚文安难服虔《左传解》
七十七条,名曰《驳妄》。崇祖申明服氏,名曰《释谬》。齐文宣营构三台,材
瓦工程,皆崇祖所算也。封屯留县侯。遵祖,齐天保初难宗景历甚精。崇祖为元
子武卜葬地,醉而告之曰:“改葬后,当不异孝文。”武成,或告之,兄弟伏法。
李铉,字宝鼎,勃海南皮人也。九岁入学,书《急就篇》,月余便通。家素
贫,常春夏务农,冬乃入学。年十六,从浮阳李周仁受《毛诗》、《尚书》,章
武刘子猛受《礼记》,常山房虬受《周官》、《仪礼》,渔阳鲜于灵馥受《左氏
春秋》。铉以乡里无可师者,遂与州里杨元懿、河间宗惠振等结友,诣大儒徐遵
明受业。居徐门下五年,常称高第。年二十三,便自潜居讨论是非。撰定《孝经》
、《论语》、《毛诗》、《三礼义疏》及《三传异同》、《周易义例》合三十余
卷。用心精苦,曾三秋冬不畜枕,每睡,假寐而已。年二十七,归养二亲,因教
授乡里。生徒恒数百人,燕赵间能言经者,多出其门。以乡里寡文籍,来游京师,
读所未见书。举秀才,除太学博士。及李同轨卒,齐神武令文襄在京妙简硕学,
以教诸子。文襄以铉应旨,徵诣晋阳。时中山石曜、北平阳绚、北海王晞、清河
崔瞻、广平宋钦道及工书人韩毅同在东馆,师友诸王。铉以去圣久远,文字多有
乖谬,于讲授之暇,遂览《说文》、《仓》、《雅》,删正六艺经注中谬字,名
曰《字辨》。
天保初,诏铉与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参议礼律,仍兼国子博士。时
诏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母怀文等草定新历,录尚书、平原王高隆之令铉
与通直常侍房延祐、国子博士刁柔参考得失。寻正国子博士。废帝之在东宫,文
宣诏铉以经入授,甚见优礼。卒,特赠廷尉少卿。及还葬,王人将送,儒者荣之。
杨元懿、宗惠振官俱至国子博士。
冯伟,字伟节,中山字喜人也。身长八尺,衣冠甚伟,见者肃然。少从李宝
鼎学,李重其聪敏,恒别意试问之。多所通解,尤明《礼》、《传》。后还乡里,
闭门不出,将三十年。不问生产,不交宾客,专精覃思,无所不通。齐赵郡王出
镇定州,以礼迎接,命书三至,县令亲至其门,犹辞疾不起。王将命驾致请,佐
吏前后星驰报之,县令又自为其整冠履,不得已而出。王下厅事迎之,止其拜伏,
分阶而上,留之宾馆,甚见礼重。王将举充秀才,固辞不就。岁余请还。王知其
不愿拘束,以礼发遣,赠遗甚厚。一无所纳,唯受时服而已。及还,不交人事,
郡守县令,每亲至。岁时或置羊酒,亦辞不纳。门徒束脩,一毫不受。蚕而衣,
耕而饭,箪食瓢饮,不改其乐。以寿终。
张买奴,平原人也。经义该博,门徒千余人,诸儒咸推重之。仕齐,历太学
博士、国子助教,卒。
刘轨思,勃海人也。说《诗》甚精。少事同郡刘敬和,敬和事同郡程师则,
故其乡曲多为《诗》者。轨思仕齐,位国子博士。
鲍季详,勃海人也。甚明《礼》,兼通《左氏春秋》。少时,恒为李宝鼎都
讲。后亦自有徒众,诸儒称之。仕齐,卒于太学博士。
从弟长暄,兼通《礼》、《传》。为任城王湝丞相掾。恒在都教授贵游子
弟。齐亡,卒于家。
邢峙,字士峻,河间郑人也。少学通《三礼》、《左氏春秋》。仕齐,初为
四门博士,迁国子助教,以经入授皇太子。峙方正纯厚,有儒者风。厨宰进太子
食,菜有邪蒿,峙令去之,曰:“此菜有不正之名,非殿下宜食。”文宣闻而嘉
之,赐以被褥缣纩,拜国子博士。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年老归,卒于
家。
刘昼,字孔昭,勃海阜城人也。少孤贫,爱学,伏膺无倦。常闭户读书,暑
月唯着犊鼻裈。与儒者李宝鼎同乡,甚相亲爱。宝鼎授其《三礼》,又就马敬德
习《服氏春秋》,俱通大义。恨下里少坟籍,便杖策入都。知邺令宋世良家有书
五千卷,乃求为其子博士,恣意披览,昼夜不息。还,举秀才,策不第,乃恨不
学属文,方复缉缀辞藻。言甚古掘,制一首赋,以六合为名,自谓绝伦,乃叹儒
者劳而寡功。曾以赋呈魏收而不拜。收忿之,谓曰:“赋名六合,已是太愚,文
又愚于六合。君四体又甘于文。”昼不忿,又以示邢子才。子才曰:“君此赋,
正似疥骆驼,伏而无妩媚。”昼求秀才,十年不得,发愤撰《高才不遇传》。冀
州刺史郦伯伟见之,始举昼,时年四十八。
刺史陇西李玙,亦尝以昼应诏。先告之,昼曰:“公自为国举才,何劳语昼!”
齐河南王孝瑜闻昼名,每召见,辄与促席对饮。后遇有密亲,使且在斋坐,昼须
臾径去,追谢要之,终不复屈。孝昭即位,好受直言。昼闻之,喜曰:“董仲舒、
公孙弘可以出矣。”乃步诣晋阳上书,言亦切直,而多非世要,终不见收采。编
录所上之书,为《帝道》。河清中,又著《金箱璧言》,盖以指机政之不良。
昼夜尝梦贵人若吏部尚书者补交州兴俊令,寤而密书记之。卒后旬余,其家
幼女鬼语,声似昼,云“我被用为兴俊县令,得假暂来辞别”云。昼常自谓博物
奇才,言好矜大。每言:“使我数十卷书行于后世,不易齐景之千驷也。”容止
舒缓,举动不伦,由是竟无仕,卒于家。
马敬德,河间人也。少好儒术,负笈随徐遵明学《诗》、《礼》,略通大义,
而不能精。遂留意于《春秋左氏》,沈思研求,昼夜不倦。教授于燕、赵间,生
徒随之者甚众。乃诣州将,求秀才。将以其纯儒,无意推荐。敬德请试方略,五
条皆有文理,乃欣然举送。至都,唯得中第。请试经业,问十条,并通。擢授国
子助教,再迁国子博士。齐武成为后主择师傅,赵彦深进之,入为侍讲。其妻夜
梦猛兽将来向之,敬德走超丛棘,妻伏地不敢动。敬德占曰:“吾当为大官。超
棘,过几卿也;尔伏地,夫人也。”后主既不好学,敬德侍讲甚疏,时时以《春
秋》入授。犹以师傅恩,拜国子祭酒、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瀛州大中正。
卒,其徒曰:“马生胜孔子,孔子不得仪同。”寻赠开府、瀛州刺史。其后,侍
书张景仁封王,赵彦深云:“何容侍书封王,侍讲翻无封爵?”亦追封敬德广汉
郡王,令子元熙袭。
元熙字长明,少传父业,兼长文藻。以通直待诏文林馆。武平中,皇太子将
讲《孝经》,有司请择师。帝曰:“马元熙,朕师之子,文学不恶。”于是以《
孝经》入授皇太子。儒者荣其世载。性和厚,在内甚得名誉。隋开皇中,卒于秦
王文学。
张景仁,济北人。幼孤,家贫,以学书为业,遂工草隶。选补内书生,与魏
郡姚元标、颍川韩毅、同郡袁买奴、荥阳李超等齐名,文襄并引为宾客。天保八
年,敕教太原王绍德书。后主在东宫,武成令侍书,遂被引擢。小心恭谨,后主
爱之,呼为博士。登祚,累迁通直散骑常侍,在左右。与语,犹称博士。胡人何
洪珍有宠于后主,欲得通婚朝士。以景仁在内,官位稍高,遂为其兄子取景仁第
二息瑜之女,因以表裹相援,恩遇日隆。景仁多疾,帝每遣徐之范等疗之,给药
物珍羞,中使问疾,相望于道。是后,敕有司恒就宅送御食。车驾或有行幸,在
道宿处,每送步障,为遮风寒。进位仪同三司,加开府,侍书如故。每旦须参,
即在东宫停止。及立文林馆,中人邓长颙希旨,奏令总判馆事。除侍中,封建安
王。洪珍死后,长颙犹存旧款,更相弥缝,得无坠退。遂除中书监,卒。赠侍中、
五州刺史、司空公。
景仁为儿童时,在洛京,曾诣国学摹《石经》。许子华遇之学中,执景仁手
曰:“张郎风骨,必当通贵,非但官爵迁达,乃与天子同笔砚,传衣履。”子华
卒二十余年,景仁位开府,数赐衣冠、笔砚,如子华所言。出自寒微,本无识见,
一旦开府、侍中、封王。其妇姓奇,莫知氏族所出,容制音辞,事事庸俚。既除
王妃,与诸公主、郡君,同在朝谒之列,见者为其惭悚。
景仁性本卑谦,及用胡人、巷伯之势,坐致通显,志操颇改,渐成骄傲。良
马轻裘,徒从拥冗;高门广宇,当衢向术。诸子不思其本,自许贵游。自仓颉以
来,八体取进,一人而已。
权会,字正理,河间郑人也。志尚沈雅,动遵礼则。少受郑《易》,妙尽幽
微;《诗》、《书》、《二礼》,文义该洽;兼明风角,妙识玄象。仕齐,初四
门博士。仆射崔暹引为馆客,甚敬重焉,命世子达挐尽师傅之礼。暹欲荐会与马
敬德等为诸王师。会性恬静,不慕荣势,耻于左宦,固辞。暹识其意,遂罢荐举。
寻追修国史,监知太史局事。后迁国子博士。会参掌虽繁,教授不阙。性甚儒綍,
似不能言,及临机答难,酬报如响,由是为诸儒所推。而贵游子弟慕其德义者,
或就其宅,或寄宿邻家,昼夜承间,受其学业。会欣然演说,未尝懈怠。虽明风
角玄象,至于私室,都不及言。学徒有请问者,终无所说。每云:“此学可知不
可言,诸君并贵游子弟,不由此进,何烦问也。”唯有一子,亦不授此术。会曾
遣家人远行,久而不反。其行还将至,乃逢寒雪,寄息他舍。会方处学堂讲说,
忽有旋风吹雪入户,会笑曰:“行人至,何意中停!”遂使追寻,果如其语。会
每占筮,大小必中。但用爻辞彖象,以辨吉凶。《易》占之属,都不经口。
会本贫生,无僮仆,初任助教日,恒乘驴。其职事处多,非晚不归。曾夜出
城东门,会独乘一驴。忽有二人,一人牵头,一人随后,有似相助。其回动轻漂,
有异生人。渐失路,不由本道。心甚怪之,遂诵《易经》上篇第一卷。不尽,前
后二人,忽然离散。会亦不觉堕驴,迷闷,至明始觉。方知堕处乃是郭外,才去
家数里。有一子,字子袭,聪敏精勤,幼有成人之量。先亡。临送者为其伤恸,
会唯一哭而罢,时人尚其达命。武平末,自府还第,在路无故马倒,遂不得语,
因暴亡。注《易》一部,行于世。会生平畏马,位望既至,不得不乘,果以此终。
张思伯,河间乐城人也。善说《左氏传》,为马敬德之次。撰《刊例》十卷,
行于时。亦为《毛诗》章句。以二经教授齐安王廓。位国子博士。
又有长乐张奉礼,善《三传》,与思伯齐名。位国子助教。
张雕武,中山北平人也。家世寒微。其兄兰武,仕尚书令史,微有资产。故
护军长史王元则时为书生,停其宅。雕武少美貌,为元则所爱悦,故偏被教。因
好学,精力绝人,负卷从师,不远千里。遍通《五经》,尤明《三传》。弟子远
方就业者,以百数,诸儒服其强辩。齐神武召入霸府,令与诸子讲说。乾明初,
累迁平原太守,坐赃贿失官。武成即位,以旧恩,除通直散骑常侍。琅邪王俨求
博士,有司以雕武应选,时号得人。历泾州刺史、散骑常侍。
及帝侍讲马敬德卒,乃入授经书。帝甚重之,以为侍讲,与侍书张景仁并被
尊礼,同入华元殿,共读《春秋》。加国子祭酒、假仪同三司,待诏文林馆。以
景仁宗室,自托于其亲何洪珍,公私之事,雕武常为其指南。与张景仁号二张博
士。时穆提婆、韩长鸾与洪珍同侍帷幄,知雕武为洪珍谋主,忌恶之。洪珍又奏
雕武监国史。寻除侍中,加开府,奏度支事。大被委任,言多见从,特敕奏事不
趋,呼为博士。
雕武自以出于微贱,致位大臣,励精在公,有匪躬之节。议论无所回避,左
右纵恣之徒,必加禁约。数讥切宠要,献替帷扆。帝亦深倚仗之,方委以朝政。
雕武便以澂清为己任,意气甚高。尝在朝堂谓郑子信曰:“向入省中,见贤家唐
令处分,极无所以。若作数行兵帐,雕武不如邕;若致主尧、舜,身居稷、契,
则邕不如我。”长鸾等阴图之。及与侍中崔季舒、黄门侍郎郭遵谏幸晋阳,为长
鸾所谮,诛。临刑,帝使段孝言诘之。雕武曰:“臣起自诸生,光宠隆洽。今者
之谏,臣实首谋,意善功恶,无所逃死。愿陛下珍爱金玉,开发神明,数引贾谊
之伦,语其政道,令听览之间,无所拥蔽,则臣虽死,犹生之年。”因歔欷流涕,
俯而就戮。左右莫不怜而壮之。
子德冲等徙北边。南安王思好之反,德冲及弟德揭俱免。德冲聪敏好学,以
帝师之子,早见旌擢,位中书舍人。其父之戮,德冲并在殿廷就执,目见冤酷,
号哭,殒绝于地,久之乃苏。
郭遵者,钜鹿人也。齐文宣为太原公时,为国常侍。帝家人有盖丰洛者,典
知家务,号曰盖将。遵因其处分,曾抗拒,为高德正所贵。齐受禅,由是擢为主
书,专令访察。中书舍人朱谓为钜鹿太守,遵为弟子求官,谓启文宣,鞭之二百,
付京畿。久之,除并省尚书都令史、建州别驾。会韩长鸾父永兴为刺史,因此遂
相参附。后擢为黄门侍郎,被诛。
遵出自贱微,易为盈满。宫门逢诸贵,辄呼姓字,语言布置,极为轻率。尝
于宫门牵韩长鸾,辞曰:“王在得言。主上纵放如此,曾不规谏,何名大臣?”
长鸾嫌其率尔,便掣手而去,由是不加援,故及于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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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儒林下
沈重 樊深 熊安生 乐逊 黎景熙 冀俊 赵文深 辛彦之 何妥 萧该
包恺 房晖远 马光 刘焯 刘炫 褚晖 顾彪 鲁世达 张冲 王孝籍(上)

沈重,字子厚,吴兴武康人也。性聪悟,弱岁而孤,居丧合礼。及长,专心
儒学,从师不远千里。遂博览群书,尤明《诗》及《左氏春秋》。梁武帝欲高置
学官,以崇儒教。中大通四年,乃革选,以重补国子助教。后除《五经》博士。
梁元帝之在藩也,甚叹异之。及即位,乃遣主书何武迎重西上。
魏平江陵,重乃留事梁主萧察,累迁都官尚书,领羽林监。察又令重于合欢
殿讲《周礼》。武帝以重经明行修,乃遣宣纳上士柳裘致书礼聘,又敕襄州总管
卫公直敦喻遣之,在途供给,务从优厚。保定末,至于京师,诏令讨论《五经》,
并校定钟律。天和中,复于紫极殿讲三教义,朝士、儒生、桑门、道士至者二千
余人。重辞义优洽,枢机明辩,凡所解释,咸为诸儒所推。六年,授骠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露门博士,仍于露门馆为皇太子讲《论语》。建德末,表请还梁,
武帝优诏不许。重固请,乃许。为遣小司门上士杨汪送之。梁主萧岿拜重散骑常
侍、太常卿。大象二年,来朝京师。开皇三年卒,年八十四。隋文帝遣舍人萧子
宝祭以少牢,赠使持节、上开府仪同三司、许州刺史。重学业该博,为当世儒宗。
至于阴阳图纬、道经、释典,无不通涉。著《周礼义》三十一卷、《仪礼义》三
十五卷、《礼记义》三十卷、《毛诗义》二十八卷、《丧服经义》五卷、《周礼
音》一卷、《仪礼音》一卷、《礼记音》二卷、《毛诗音》二卷。
樊深,字文深,河乐猗氏人也。事继母甚谨,弱冠好学,负书从师于河西,
讲习《五经》,昼夜不倦。魏永安中,随军征讨,以功累迁中散大夫。尝读书,
见吾丘子,遂归侍养。
孝武西迁,樊王二姓举义,为魏所诛。深父保周、叔父欢周并被害。深因避
难,坠崖伤足,绝食再宿。于后遇得一箪饼,欲食之,然念继母老痺,或免虏掠,
乃弗食。夜中匍匐寻觅,母得见,因以馈母。还复遁去,改易姓名,游学于汾晋
间。习天文及算历之术。后为人所告,囚送河东。属东魏将韩轨长史张曜重其儒
学,延深至家,因是便得逃隐。周文平河东,赠保周南郢州刺史,欢周仪同三司。
深归葬其父,负土成坟。
寻而于谨引为府参军事,令在馆授教子孙。周文置学东馆,教诸将子弟,以
深为博士。深经学通赡,每解书,多引汉魏以来诸家义而说之。故后生听其言者,
不能晓悟,背而讥之曰:“樊生讲书,多门户,不可解。”然儒者推其博物。性
好学,老而不怠。朝暮还往,常据鞍读书,至马惊坠地,损折支体,终亦不改。
后除国子博士,赐姓万纽于氏。天平二年,迁县伯中大夫,加开府仪同三司。建
德元年,表乞骸骨,诏许之。朝廷有疑议,常召问焉。后以疾卒。
深既专经,又读诸史及《仓》、《雅》、篆、籀、阴阳、卜筮之书。学虽博
赡,讷于辞辩,故不为当时所称。撰《孝经》《丧服问疑》各一卷。又撰《七经
异同》三卷。子义纲。
熊安生,字植之,长乐阜城人也。少好学,励精不倦。从陈达受《三传》,
从房虬受《周礼》,事徐遵明,服膺历年,后受《礼》于李宝鼎,遂博通《五经》
。然专以《三礼》教授,弟子自远方至者千余人。乃讨论图纬,捃摭异闻。先儒
所未悟者,皆发明之。齐河清中,阳休之特奏为国子博士。时西朝既行《周礼》,
公卿以下,多习其业,有宿疑硕滞者数十条,皆莫能详辨。天和三年,周齐通好,
兵部尹公正使焉。与齐人语及《周礼》,齐人不能对。乃令安生至宾馆,与公正
言。公正有口辩,安生语所未至者,便撮机要而骤问之。安生曰:“《礼》义弘
深,自有条贯,必欲升堂睹奥,宁可汨其先后?但能留意,当为次第陈之。”公
正于是问所疑,安生皆为一一演说,咸究其根本。公正嗟服。还,具言之于武帝,
帝大钦重之。
及入邺,安生遽令扫门。家人怪而问之,安生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
我矣。”俄而帝幸其第,诏不听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谓曰:“朕未能去兵,
以此为愧。”安生曰:“黄帝尚有阪泉之战,况陛下龚行天罚乎!”帝又曰:
“齐氏赋役繁兴,竭人财力,朕救焚拯溺,思革其弊,欲以府库及三台杂物散之
百姓,公以为何如?”安生曰:“昔武王克商,散鹿台之财,发巨桥之粟,陛下
此诏,异代同美。”帝又曰:“朕何如武王?”安生曰:“武王伐纣,悬首白旗;
陛下平齐,兵不血刃,愚谓圣略为优。”帝大悦,赐帛三百匹、米三百石、宅一
区,并赐象笏及九镮金带,自余什物称是。又诏所司给安车驷马,令随驾入朝,
并敕所在供给。至京,敕令于大乘佛寺,参议五礼。宣政元年,拜露门博士、下
大夫,时年八十余。寻致仕,卒于家。
安生既学为儒宗,尝受其业,擅名于后者,有马荣伯、张黑奴、窦士荣、孔
笼、刘焯、刘炫等,皆其门人焉。所撰《周礼义疏》二十卷,《礼记义疏》三十
卷、《孝经义》一卷,并行于世。安生与同郡宗道晖、张晖、纪显敬、徐遵明等
为祖师。道晖好着高翅帽、大屐,州将初临,辄服以谒见,仰头举肘,拜于屐上,
自言学士比三公。后齐任城王湝鞭之,道晖徐呼安伟,安伟出,谓人曰:“我
受鞭,不汉体。”复蹑屐而去。冀州人为之语曰“显公钟,宋公鼓,宗道晖屐,
李洛姬肚”,谓之四大。显公,沙门也,宋公,安德太守也;洛姬,妇人也。
安生在山东时,岁岁游讲,从之者倾郡县。或诳之曰:“某村古冢,是晋
河南将军熊光,去七十二世。旧有碑,为村人埋匿。”安生掘地求之,不得,连
年讼焉。冀州长史郑大讠雚判之曰:“七十二世,乃是羲皇上人;河南将军,晋
无此号。诉非理记。”安生率其族向冢而号。将通名,见徐之才、和士开二人相
对,以徐之才讳“雄”,和士开讳“安”,乃称“触触生”,群公哂之。
乐逊,字遵贤,河东猗氏人也。幼有成人之操,从徐遵明于赵、魏间,受《孝
经》、《丧服》、《论语》、《诗》、《书》、《礼》、《易》、《左氏春秋》
大义。寻而山东寇乱,学者散逸,逊于扰扰之中,犹志道不倦。大统七年,除子
都督。九年,太尉李弼请逊教授诸子。既而周文盛选贤良,授以守令。相府户曹
柳敏、行台郎中卢光、河东郡丞辛粲相继举逊,称有牧人之才。弼请留不遣。魏
废帝二年,周文召逊教授诸子。在馆六年,与诸儒分授经业,讲《孝经》、《论
语》、《毛诗》及服虔所注《春秋左氏传》。周闵帝践阼,以逊有理务材,除秋
官府上士,转小师氏下大夫。自谯王俭以下,并束脩行弟子之礼。逊以经术教授,
甚有训导之方。及卫公直镇蒲州,逊为直主簿。
武成元年六月,以霖雨经时,诏百官上封事。逊陈时宜十四条,其五条切于
政要。其一,崇教方。其二,省造作。其三,明选举。其四,重战伐。其五,禁
奢侈。保定二年,以训导有方,频加赏赐,迁遂伯中大夫。五年,诏鲁公赟、毕
公贤等,俱以束脩之礼,同受业焉。
天和元年,岐州刺史陈公纯举逊以贤良。五年,逊以年在悬车,上表致仕,
优诏不许。于是赐以粟帛及钱等,授湖州刺史,封安邑县子。人多蛮左,未习儒
风。逊劝励生徒,加以课试,数年之间,化洽州境。蛮俗生子,长大多与父母异
居。逊每加劝导,多革前弊。在任数载,频被褒锡。秩满还朝,拜皇太子谏议,
复在露门教授皇子。大象初,进爵崇业郡公,又为露门博士。二年,进位开府仪
同大将军,出为汾阴郡守。逊以老病固辞,诏许之,乃改授东扬州刺史。仍赐安
车、衣服及奴婢等,又于本郡赐田十顷,儒者以为荣。隋开皇元年,卒于家,年
八十二。赠本官,加蒲、陕二州刺史。
逊性柔谨,寡交游,立身以忠信为本。不自矜尚。每在众言论,未尝为人之
先,学者以此称之。所著《孝经》、《论语》、《毛诗》、《左氏春秋序论》十
余篇。又著《春秋序义》,通贾、服说,发杜氏违,辞理并可观。
初,周又有黎景熙,以古学显。
黎景熙,字季明,河间郑人,少以孝行闻于世。曾祖嶷,魏太武时,以军功
赐爵容城县男,后为燕郡守。祖镇、父琼,并袭爵。季明少好读书,性强记默识,
而无应对之能。其从祖广,太武时尚书郎,善古学。常从吏部尚书清河崔宏受字
义,又从司徒崔浩学楷篆,自是家传其法。季明亦传习之,颇与许氏有异。又好
玄象,颇知术数,而落魄不事生业。有书千余卷。虽穷居独处,不以饥寒易操。
与范阳卢道源为莫逆交。永安中,道源劝令入仕,始为威烈将军。孝武西迁,季
明乃寓居伊洛。侯景徇地河外,召季明从军,稍迁黎阳郡守。季明从至悬瓠,察
景终不足恃,遂去之。客于颍川。时王思政镇颍川,累使召季明,留于内馆。月
余,周文又征之,遂入关。乃令季明正定古今文字于东阁。大统末,拜著作佐郎。
于时伦辈,皆位兼常伯,车服华盛,唯季明独以贫素居之,而无愧色。又勤于所
职,著述不怠。然性尤专固,不合于时,是以一为史官,遂十年不调。武成末,
迁外史下大夫。
保定三年,盛营宫室。春夏大旱,诏公卿百僚,极言得失。季明上封事曰:
臣闻成汤遭旱,以六事自陈。宣王太甚,而圭璧斯竭。岂非远虑元元,俯哀
黎庶。今农要之月,时雨犹愆,率土之心,有怀渴仰。陛下垂情万类,子爱群生,
觐礼百神,犹未丰洽。岂或作事不节,有违时令,举措失中,当邀斯旱。
《春秋》,君举必书,动为典礼。水旱阴阳,莫不应行而至。孔子曰:“言
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五行
传》以为是岁一年而三筑台,奢侈不恤人也。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行传》
以为时作南门,劳人兴役。汉惠帝二年夏,大旱,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溪
涧水绝,《五行传》以为先是发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汉武帝元狩三年夏,大旱,
《五行传》以为是岁发天下故吏,穿昆明池。然则土木之功,动人兴役,天辄应
之以异。典籍作诫,倘或可思,上天谴告,改之则善。今若息人省役,以答天谴,
庶灵泽时降,嘉谷有时,则年登可觊,子来非晚。《诗》云:“人亦劳止,迄可
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或恐极阳生阴,秋多雨水,年复不登,人将无觊。
如又荐饥,为虑更甚。
时豪富之家,竞为奢丽。季明又上书曰:
臣闻宽大所以兼覆,慈爱所以怀众。故天地称其高厚者,万物得其容养焉;
四时著其寒暑者,庶类资其忠信焉。是以帝王者,宽大象天地,忠信则四时。招
摇东指,天下识其春;人君布德,率土怀其惠。伏惟陛下,资乾御宇,品物咸亨,
时乘六龙,自强不息,好问受规,天下幸甚。
自古至道之君,亦皆广延博访,询采皞荛,置鼓树木,以求其过。顷者亢旱
逾时,人怀望岁,陛下爰发明诏,广求六瘼,同禹、汤之罪己,高宋景之守正,
澍雨应时,年谷斯稔。克己节用,慕质去华,此则尚矣。然而朱紫仍耀于衢路,
绮縠犹侈于豪富,短褐未充于细人,糟糠未厌于编户。此则劝导之理,有所未周
故也。今虽导之以礼,齐之以刑,风俗固难以一矣。昔汉文帝集上书之囊,以作
帷帐;惜十家之产,不造露台。后宫所幸,衣不曳地,方之今日富室之饰,尝不
如婢隶之服。然而以身率下,国富刑清,庙称太宗,良有以也。臣闻圣人久于其
道而天下化成。今承魏氏衰乱之后,贞信未兴。宜先尊五美,屏四恶,革浮华之
俗,抑流竞之风,察鸿都之小艺,焚雉头之异服,无益之货勿重于时,亏德之器
勿陈于侧,则人知德矣。
臣又闻之,为政之要,在于选举。若差之毫厘,则有千里之失;后来居上,
则致积薪之讥。是以古之善为政者,贯鱼以次,任必以能。爵人于朝,不以私爱。
简才以授其官,量能以任其用。官得其才,任当其用,六辔既调,坐致千里。虞
舜选众,不仁者远,则庶事康哉,人知其化矣。
帝览而嘉之。
时外史廨宇屡移,未有定所。季明又上言曰:“外史之职,汉之东观,帝王
所宝,此焉攸在。自魏及周,公馆不立,臣虽愚瞽,犹知其非。是以去年十一月
中,敢冒奏陈,特降中旨,即遣修营。荏苒一周,未知功力。臣职思其忧,敢不
重请。”帝纳焉,于是廨宇方立。天和二年,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后以疾
卒。
又周文初,属天下分崩,时学术之士盖寡,故曲学末伎,咸见引纳。至若冀
俊、赵文深之徒,虽才愧昔人,而名著于世,并见收用。
冀俊,字僧俊,太原阳邑人也。性沈谨,善隶书,特工模写。初为贺拔岳墨
曹参军。岳被害,周文引为记室。时周文志平侯莫陈悦,乃令俊伪为魏帝敕书与
费也头,令将兵助周文讨悦。俊寻旧敕模写,及代舍人、主书等署,与真无异。
周文大悦。费也头见敕,不以为疑,遂遣兵受周文节度。大统初,封长安县男,
从征弘农,战于沙苑,进爵为子。累迁襄乐郡守。寻征还,教明帝及宋献公等隶
书。时俗入书学者亦行束修之礼,谓之谢章。俊以书字所兴,起自苍颉,若同常
俗,未为合礼,遂启周文,释奠苍颉及先圣、先师。除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
累迁湖州刺史。静退,每以清约自处。前后所历,颇有声称。寻加骠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后进爵为昌乐侯,卒。
赵文深,字德本,南阳宛人也。父遐,以医术仕魏,为尚药典御。文深少学
楷隶。年十一,献书于魏帝。后立义归朝,除大丞相府法曹参军。雅有钟、王之
则,笔势可观。当时碑榜,唯文深、冀俊而已。大统十二年,追论立义功,封白
石县男。文帝以隶书纰缪,命文深与黎季明、沈遐等依《说文》及《字林》,刊
定六体,成一万余言,行于世。及平江陵之后,王褒入关,贵游等翕然并学褒书。
文深之书,遂被遐弃。文深惭恨,形于言色。后知好尚难及,亦改习褒书。然竟
无所成,转被讥议,谓之学步邯郸焉。至于碑榜,余人犹莫之逮。王褒亦每推先
之。宫殿楼阁,皆其迹也。迁县伯下大夫。明帝令至江陵书影覆寺碑,汉南人士,
亦以为工。梁主萧察观而美之,赏遗甚厚。天和元年,露寝等初成,文深以题榜
之功,除赵兴郡守。文深虽居外任,每须题榜,辄复追之。后以疾卒。
辛彦之,陇西狄道人也。祖世叙,魏凉州刺史。父灵补,周渭州刺史。彦之
九岁而孤,不交非类。博涉经史,与天水牛弘同志好学。后入关,遂家京兆。周
文见而器之,引为中外府礼曹,赐以衣马珠玉。时国家草创,朝贵多出武人,修
定仪注,唯彦之而已。寻拜中书侍郎。及周闵帝受禅,彦之与小宗伯卢辩,专掌
仪制。历典祀、太祝、乐部、御正四曹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封五原郡公。宣帝
即位,拜小宗伯。时帝立五皇后,彦之切谏,由是忤旨,免官。
隋文帝受禅,除太常少卿,改封任城郡公,进位开府。历国子祭酒、礼部尚
书。与秘书监牛弘撰新礼。帝尝令彦之与沈重论议,重不能抗,避席而谢曰:
“辛君所谓金城汤池,无可攻之势。”帝大悦。后除随州刺史。时州牧多贡珍玩,
惟彦之所贡,并供祭之类。上谓朝臣曰:“人安得无学!彦之所贡,稽古之力也。”
迁潞州刺史,前后俱有惠政。彦之又崇信佛道,于城内立浮图二所,并十五层。
开皇十一年,州人张元暴死,数日乃苏。云游天上,见新构一堂,制极崇丽。元
问其故,云潞州刺史辛彦之有功德,造此堂以待之。彦之闻而不悦。其年卒,谥
曰宣。
彦之撰《坟典》一部、《六官》一部、《祝文》一部、《礼耍》一部、《新
礼》一部、《五经异义》一部,并行于世。子孝舒、仲龛,并早有令誉。
何妥,字栖风,西城人也。父细脚胡,通商入蜀,遂家郫县。事梁武陵王纪,
主知金帛,因致巨富,号为西州大贾。妥少机警,八岁游国子学,助教顾良戏之
曰:“汝姓何,是荷叶之荷?为河水之河?”妥应声答曰:“先生姓顾,是眷顾
之顾?为新故之故?”众咸异之。十七,以伎巧事湘东王。后知其聪明,召为诵
书左右。时兰陵萧翙,亦有俊才,住青杨巷,妥住白杨头。时人为之语曰:“世
有两俊,白杨何妥,青杨萧翙。”其见美如此。
江陵平,入周,仕为太学博士。宣帝初立五后,问儒者辛彦之。对曰:“后
与天子匹体齐尊,不宜有五。”妥驳曰:“帝喾四妃,舜又二妃,亦何常数?”
由是封襄城县男。文帝受禅,除国子博士,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公。
妥姓劲急,有口才,好是非人物。纳言苏威尝言于上曰:“臣先人每诫臣云:
唯读《孝经》一卷,足可立身经国,何用多为?”上亦然之。妥进曰:“苏威所
学,非止《孝经》。厥父若信有此言,威不从训,是其不孝;若无此言,面欺陛
下,是其不诚。不诚不孝,何以事君?且夫子又云:‘不读《诗》无以言,不读
《礼》无以立。’岂容苏绰教子,独反圣人之训乎?”威时兼领五职,上甚亲重
之。妥因奏威不可信任。又以掌天文律度,皆不称职,妥上八事以谏。
其一事曰:臣闻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孔子曰:举直错枉则人服,举枉错直
则人不服。由此言之,政之安危,必慎所举。故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察今
之举人,良异于此。无论谄直,莫择贤愚。心欲崇高,则起家喉舌之任;意须抑
屈,必白首郎署之官。人不之服,实由于此。臣闻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
市,与众弃之。伏见留心狱讼,爱人如子,每应决狱,无不询访群公,刑之不滥,
君之明也。刑既如此。爵亦宜然。若有懋功,简在帝心者,便可擢用。自斯以降,
若选重官,必参以众议,勿信一人之举,则上不偏私,下无怨望。
其二事曰:孔子云:是察阿党,则罪无掩蔽。又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
比而不周。”所谓比者,即阿党也。谓心之所爱,既已光华荣显,犹加提挈;心
之所恶,既已沈滞屈辱,薄言必怒。提挈既成,必相掩蔽,则欺上之心生矣;屈
辱既加,则有怨恨,谤讟之言出矣。伏愿广加访察,勿使朋党路开,威恩自任。
有国之患,莫大于此。
其三事曰:臣闻舜举十六族,所谓八元八凯也。计其贤明,理优今日。犹复
择才授任,不相侵滥。故得四门雍穆,庶绩咸熙。今官员极多,用人甚少,一人
身上,乃兼数职。为是国无人也?为是人不善也?今万乘大国,髦彦不少,纵有
明哲,无由自达。东方朔言曰:“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斯言信矣。今当
官之人,不度德量力,既无吕望、傅说之能,自负傅岩、渭水之气。不虑忧深责
重,唯畏总领不多。安斯宠任,轻彼权轴。颠沛致蹶,实此之由。《易》曰:
“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臣闻穷力举重,不能为用。
伏愿更任贤良,分才参掌,使各行其力,则庶事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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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儒林下
沈重 樊深 熊安生 乐逊 黎景熙 冀俊 赵文深 辛彦之 何妥 萧该
包恺 房晖远 马光 刘焯 刘炫 褚晖 顾彪 鲁世达 张冲 王孝籍(下)

其四事曰:臣闻《礼》云: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者杀。孔子
曰:仍旧贯,何必改作。伏见比年以来,改作者多矣。如范威刻漏,十载不成;
赵翊尺秤,七年方决;公孙济迂诞,医方费逾巨万;徐道庆回互子午,糜耗饮食;
常明破律,多历岁时;王渥乱名,曾无纪极;张山居未知星位,前已蹂藉太常;
曹魏祖不识北辰,今复轥轹太史。莫不用其短见,便自夸毗,邀射名誉,厚相
诬罔。请今日已后,有如此者,若其言不验,必加重罚。庶令有所畏忌,不敢轻
奏狂简。
其余文多不载。时苏威权兼数职,先尝隐武功,故妥言“自负傅岩、渭水之
气”,以此激上。书奏,威大衔之。二年,威定考文学,妥更相诃诋。威勃然曰:
“无何妥,不虑无博士!”妥应声曰:“无苏威,亦何忧无执事!”于是与威有
隙。
其后,上令妥考定钟律。妥又上表曰:
臣闻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然则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礼乐。又云:
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临天下者,礼乐之谓也。臣闻乐有二:一曰奸
声,二曰正声。夫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故乐
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孔子曰:“放郑声,远
佞人。”故郑、卫、宋、赵之声出,内则发疾,外则伤人。是以宫乱则荒,其君
骄;商乱则破,其官坏;角乱则忧,其人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
财匮。五者皆乱,则国亡无日矣。
魏文侯问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欲寐;听郑卫之音而不倦,何也?”
子夏对曰:“夫古乐者,始奏以文,复乱以武。修身及家,平均天下。郑卫之音
者,奸声以乱,溺而不止,优杂子女,不知父子。今君所问者,乐也,所爱者,
音也。夫乐之与音,相近而不同。为人君者,谨审其好恶。”案圣人之作乐也,
非止苟悦耳目而已矣。欲使在宗庙之内,君臣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乡里之内,
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此先王立乐
之方也。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故黄钟、
大吕,弦歌干戚,童子皆能舞之。能知乐者,其惟君子。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
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道矣。纣为无道,太师抱乐器以奔周。晋君德
薄,师旷固惜清徵。
上古之时,未有音乐,鼓腹击壤,乐在其间。《易》曰:“先王作乐崇德,
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至于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
英》,尧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汤作《大濩》,武王作《
大武》。从夏以来,年代久远,唯有名字,其声不可得闻。自殷至周,备于《诗
·颂》。故自圣贤已下,多习乐者,至如伏羲减瑟,文王足琴,仲尼击磬,子路
鼓瑟,汉高击筑,元帝吹箫。
汉祖之初,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之乐。迎神于庙门,奏《嘉至之乐》,
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之乐》,以为行步之节,犹古《采荠肆
夏》也。乾豆上荐,奏《登歌之乐》,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奏《休成之
乐》,美神飨也。皇帝就东厢坐定,奏《永安之乐》,美礼成也。其《休成》、
《永至》二曲,叔孙通所制也。汉高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
。当春秋时,陈公子完奔齐,陈是舜后,故齐有《韶》乐。孔子在齐闻韶,三月
不知肉味是也。秦始皇灭齐,《韶》乐传于秦。汉高祖灭秦,《韶》乐传于汉。
汉高祖改名《文始》,以示不相袭也。《五行舞》者,本周《大武》乐也,始皇
改曰《五行》。及于孝文,复作《四时之舞》,以示天下安和,四时顺也。孝景
采《武德舞》以为《昭德》,孝宣又采《昭德》以为《盛德》。虽变其名,大抵
皆因秦旧事。至于晋、魏,皆用古乐。魏之三祖,并制乐辞。自永嘉播越,五都
倾荡,乐声南度,以是大备江东。宋、齐已来,至于梁代,所行乐事,犹皆传古。
三雍四始,实称大盛。及侯景篡逆,乐师分散,其四舞三调,悉度伪齐。齐氏虽
知传受,得曲而不用之于宗庙朝廷也。
臣少好音律,留意管弦,年虽耆老,颇皆记忆。及东土克定,乐人悉反,问
其逗留,果云是梁人所教。今三调四舞,并皆有手,虽不能精熟,亦颇具雅声。
若令教习传授,庶得流传古乐。然后取其会归,撮其指要,因循损益,更制嘉名,
歌盛德于当今,传雅正于来叶,岂不美欤。谨具录三调四舞曲名,又制歌辞如别。
其有声曲流宕,不可以陈于殿庭者,亦悉附之于后。
书奏,别敕太常,取妥节度。于是作清、平、瑟三调声,又作八佾《鞸》、
《铎》、《巾》、《拂》四舞。先是太常所传宗庙雅乐,历数十年,唯作大吕,
废黄钟。妥又深乖古意,乃奏请用黄钟。诏下公卿议,从之。俄而子蔚为秘书郎。
有罪当刑,上哀之,减死论。是后恩礼渐薄。六年,出为龙州刺史。时有负笈游
学者,妥皆为讲说教授之。又为《刺史箴》,勒于州门外。在职三年,以疾请还,
诏许之。复知学事。
时上方使苏夔在太常参议钟律,夔有所建议,朝士多从之。妥独不同,每言
夔之短。帝下其议,群臣多排妥。妥复上封事,指陈得失,大抵论时政损益,并
指斥当世朋党。于是苏威及吏部尚书卢恺、侍郎薛道衡等皆坐得罪。除伊州刺史,
不行。寻为国子祭酒,卒官。谥曰肃。
撰《周易讲疏》三卷、《孝经义疏》二卷、《庄子义疏》四卷。与沈重等撰
《三十六科鬼神感应等大义》九卷、《封禅书》一卷、《乐要》一卷、文集十卷,
并行于世。
于时学士之自江南来者,萧该、包恺并知名。
萧该,兰陵人。梁鄱阳王恢之孙,少封攸侯。荆州平,与何妥同至长安。性
笃学,《诗》、《书》、《春秋》、《礼记》并通大义,尤精《汉书》,甚为贵
游所礼。开皇初,赐爵山阴县公,拜国子博士。奉诏与妥正定经史。然各执所见,
递相是非,久而不能就。上谴而罢之。该后撰《汉书》及《文选音义》,咸为当
时所贵。
包恺,字和乐,东海人。其兄愉,明《五经》,恺悉传其业。及从王仲通受
《史记》、《汉书》,尤称精究。大业中,为国子助教。于是《汉书》学者以萧、
包二人为宗,远近聚徒教授者数千人。卒,门人起坟立碣焉。
房晖远,字崇儒,恒山真定人也。世传儒学。晖远幼有志行,明《三礼》、
《春秋三传》、《诗》、《书》、《周易》,兼善图纬。恒以教授为务,远方负
笈而从者,动以千计。齐南阳王绰为定州刺史,闻其名,召为博士。周武帝平齐,
搜访儒俊,晖远首应辟命,授小学下士。隋文帝受禅,迁太常博士。太常卿牛弘
每称为《五经》库。吏部尚书韦世康荐之,迁太学博士。寻与沛公郑译修正乐章。
后复为太常博士,未几擢为国子博士。会上令国子生通一经者,并悉荐举,将擢
用之。既策问讫,博士不能时定臧否。祭酒元善怪问之,晖远曰:“江南、河北,
义例不同,博士不能遍涉。学生皆持其所短,称己所长;博士各各自疑,所以久
而不决也。”祭酒因令晖远考定之,晖远揽笔便下,初无疑滞。或有不服者,晖
远问其所传义疏,辄为始末诵之,然后出其所短。自是无敢饰非者。所试四五百
人,数日便决。诸儒莫不推其通博,皆自以为不能测也。寻奉诏预修令式。文帝
尝谓群臣曰:“自古天子有女乐乎?”杨素以下,莫知所出,遂言无女乐。晖远
曰:“臣闻‘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此即王者房中之乐,著于《雅》《颂》,
不得言无。”帝大悦。仁寿中,卒官,朝廷嗟惜焉,赗赙甚厚,赠员外散骑常侍。
马光,字荣伯,武安人也。少好学,从师数十年,昼夜不息,图书谶纬,莫
不毕览。尤明《三礼》,为儒者所宗。
隋开皇初,征山东义学之士,光与张仲让、孔笼、窦仕荣、张买奴、刘祖仁
等俱至,并授太学博士,时人号为六儒。然皆鄙野无仪范,朝廷不之贵也。仕荣
寻病死。仲让未几告归乡里,著书十卷,自云:“此书若奏,必为宰相。”又数
言玄象事。州县列上,竟坐诛。孔笼、张买奴、刘祖仁未几亦被谴亡。唯光独存。
尝因释奠,帝亲幸国子学,王公已下毕集,光升坐讲《礼》,启发章门。已
而诸儒生以次论难者十余,皆当时硕学。光剖析疑滞,虽辞非俊辩,而《礼》义
弘赡。论者莫测其浅深,咸共推服。上嘉而劳焉。山东《三礼》学者,自熊安生
后,唯宗光一人。初教授瀛、博间,门徒千数,至是多负笈从入长安。后数年,
丁母忧归乡里,以疾卒于家。
刘焯,字士元,信都昌亭人也。犀额龟背,望高视远,聪敏沉深,弱不好弄。
少与河间刘炫结盟为友,同受《诗》于同郡刘轨思,受《左传》于广平郭懋,尝
问《礼》于阜城熊安生,皆不卒业而去。武强交津桥刘智海家,素多坟籍,焯就
之读书,向经十载,虽衣食不继,晏如也。遂以儒学知名,为州博士。
隋开皇中,刺史赵煚引为从事。举秀才,射策甲科。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
兼参议律历。仍直门下省,以待顾问。俄除员外将军。后与诸儒于秘书省考定群
言。因假还乡里,县令韦之业引为功曹。寻复入京,与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
弘、国子祭酒苏威、元善、博士萧该、何妥、太学博士房晖远、崔崇德、晋王文
学崔赜等,于国子共论古今滞义,前贤所不通者。每升坐,论难锋起,皆不能屈。
杨素等莫不服其精博。六年,运洛阳《石经》至京师,文字磨灭,莫能知者。奉
敕与刘炫二人论义,深挫诸儒,咸怀妒恨。遂为飞章所谤,除名。
于是优游乡里,专以教授著述为务,孜孜不倦。贾、马、王、郑所传章句,
多所是非。《九章算术》、《周髀》、《七曜历书》十余部,推步日月之经,量
度山海之术,莫不核其根本,穷其秘奥。著《稽极》十卷,《历书》十卷,《五
经述议》,并行于世。刘炫聪明博学,名亚于焯,故时人称二刘焉。天下名儒后
进,质疑受业,不远千里而至者,不可胜数。论者以为数百年已来,博学通儒无
能出其右者。然怀抱不旷,又啬于财。不行束脩者,未尝有所教诲,时人以此少
之。
废主子勇闻而召之,未及进谒,诏令事蜀王。非共好也,久之不至。王闻而
大怒,遣人枷送于蜀,配之军防。其后典校书籍。王以罪废,焯又与诸儒修定礼、
律,除云骑尉。炀帝即位,迁太学博士,俄以品卑去职。数年,复被征以待顾问。
因上所著《历书》,与太史令张胄玄多不同,被驳不用。卒,刘炫为之请谥,朝
廷不许。
刘炫,字光伯,河间景城人也。少以聪敏见称。与信都刘焯闭户读书,十年
不出。炫眸子精明,视日不眩,强记默识,莫与为俦。左画圆,右画方,口诵,
目数,耳听,五事同举,无所遗失。周武帝平齐,瀛州刺史宇文亢召为户曹从事。
后刺史李绘署礼曹从事,以吏干知名。
隋开皇中,奉敕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俄直门下省,以待顾问。又诏诸术
者修天文律历,兼于内史省考定群言。内史令博陵李德林甚礼之。炫虽遍直三省,
竟不得官,为县司责其赋役。炫自陈于内史,内史送诣吏部。尚书韦世康问其所
能,炫自为状曰:“《周礼》、《礼记》、《毛诗》、《尚书》、《公羊》、《
左传》、《孝经》、《论语》,孔、郑、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虽义
有精粗,并堪讲授;《周易》、《仪礼》、《谷梁》用功差少;史子文集,嘉言
故事,咸诵于心;天文、律历,穷核微妙。至于公私文翰,未尝假手。”吏部竟
不详试。然在朝知名之士十余人,保明炫所陈不谬,于是除殿内将军。时牛弘奏
购求天下遗逸之书,炫遂伪造书百余卷,题为《连山易》、《鲁史记》等,录上
送官,取赏而去。后有人讼之,经赦免死,坐除名。归于家,以教授为务。废太
子勇闻而召之。既至京师,敕令事蜀王秀,迁延不往。秀大怒,枷送益州。既而
配为帐内,每使执仗为门卫。俄而释之,典校书史。炫因拟屈原《卜居》为《筮
涂》以自寄。及秀废,与诸儒修定五礼,授旅骑尉。
吏部尚书牛弘建议以为《礼》:诸侯绝傍期,大夫降一等。今之上柱国虽不
同古诸侯,比大夫可也,官在第二品,宜降傍亲一等。议者多以为然。炫驳之曰:
“古之仕者,宗一人而已,庶子不得进,由是先王重嫡。其宗子有分禄之义,族
人与宗子虽疏远,犹服衰三月,良由受其恩也。令之仕者,位以才升,不限嫡庶,
与古既异,何降之有。令之贵者,多忽近亲,若或降之,人道之疏,自此始矣。”
遂寝其事。
开皇二十年,废国子、四门及州县学,唯置太学,博士二人,学生七十二人。
炫上表言学校不宜废,情理甚切,帝不纳。时国家殷盛,皆以辽东为意。炫以为
辽东不可伐,作《抚夷论》以讽焉。当时莫有悟者。及大业之季,三征不克,炫
言方验。
炀帝即位,牛弘引炫修律令。始文帝时,以刀笔吏类多小人,年久长奸,势
使然也;又以风俗陵迟,妇人无节。于是立格:州县佐吏,三年而代之;九品妻,
无得再醮。炫著论以为不可,弘竟从之。诸郡置学官及流外给禀,皆发于炫。弘
尝问炫:“案《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判官减则不济。其故
何也?”炫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
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勘覆锻炼,若其不密,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故
谚云:‘老吏抱案死。’今古不同,若此之相悬也。事烦政弊,职此之由。”弘
又问:“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宁舍。其事何由?”炫曰:“齐
氏立州,不过数十;三府行台,递相统领,文书行下,不过十条。今州三百。其
繁一也。往者,州唯置纲纪,郡置守、丞,县唯令而已,其所具僚,则长官自辟,
受诏赴任,每州不过数十。今则不然,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纤介之迹,皆属考
功。其繁二也。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
弘甚善其言而不能用。
纳言杨达举炫博学有文章,射策高第,除太学博士。岁余,以品卑去任。还
至长平,奉敕追诣行在所。或言其无行,帝遂罢之。归于河间。时盗贼峰起,谷
食踊贵,经籍道息,教授不行。炫与妻子,相去百里,声闻断绝,郁郁不得志,
乃自为赞曰:
通人司马相如、扬子云、马季长、郑康成等皆自叙徽美,传芳来叶。余岂敢
仰均先进,贻笑后昆?徒以日迫桑榆,大命将近,故友飘零,门徒雨散,溘死朝
露,魂埋朔野。亲故莫照其心,后人不见其迹。殆及余喘,薄言胸臆,贻及行迈,
传之州里,使夫将来俊哲,知余鄙志耳。
余从绾发以来,迄于白首,婴孩为慈亲所恕,捶挞未尝加;从学为明师所矜,
榎楚弗之及。暨乎敦叙邦族,交结等夷,重物轻身,先人后己。昔在幼弱,乐
参长者;爰及耆艾,数接后生。学则服而不厌,诲则劳而不倦。幽情寡适,心事
多违。内省生平,顾循终始,其大幸有四,深恨有一。
性本愚蔽,家业贫窭,为父兄所饶,厕缙绅之末。遂得博览典诰,窥涉今古,
小善著于丘园,虚名闻于邦国。其幸一也。
隐显人间,沈浮世俗,数忝徒劳之职,久执城旦之书。名不挂于白简,事不
染于丹笔。立身立行,惭恧实多,启手启足,庶几可免。其幸二也。
以此庸虚,屡动宸眷;以此卑贱,每升天府。齐镳骥騄,比翼鹓鸿,整?
素于凤池,记言动于麟阁。参谒宰辅,造请群公,厚礼殊恩,增荣改价。其幸三
也。
昼漏方尽,大耋已嗟,退反初服,归骸故里。玩文史以怡神,阅鱼鸟以散虑。
观省野物,登临园沼,缓步代车,无事为贵。其幸四也。
仰休明之盛世,慨道教之陵迟,蹈先儒之逸轨,伤群言之芜秽。驰骋坟典,
厘改僻谬,修撰始毕,事业适成。天违人愿,途不我与,世路未夷,学校尽废,
道不备于当时,业不传于身后。衔恨泉壤,实在兹乎!其深恨一也。
时在郡城,粮饷断绝。其门人多随贼盗。哀炫穷乏,诣城下索炫,郡官乃出
炫与之。炫为贼所将,过下城堡。未几,贼为官军所破,炫饥饿无所依,复投县
官。县官意炫与贼相知,恐为后变,遂闭门不纳。时夜冰寒,因此冻馁而死。其
后门人谥曰宣德先生。
炫性躁竞,颇好俳谐,多自矜伐,好轻侮当世,为执政所丑,由是宦途不遂。
著《论语述议》十卷、《春秋攻昧》十卷、《五经正名》十二卷、《孝经述议》
五卷、《春秋述议》四十卷、《尚书述议》二十卷、《毛诗述议》四十卷,注《
诗序》一卷、《算术》一卷,并所著文集,并行于世。
时儒学之士,又有褚晖、顾彪、鲁世达、张冲、王孝籍并知名。
褚晖,字高明,吴郡人。以《三礼》学称于江南。炀帝时,徵天下儒术之士,
悉集内史省,相次讲论。晖辩博,无能屈者,由是擢为太学博士。撰疏一百卷。
顾彪,字仲文,余杭人。明《尚书》、《春秋》。炀帝时,为秘书学士。撰
《古文尚书义疏》二十卷,行于世。
鲁世达,余杭人。炀帝时,为国子助教。撰《毛诗章句义疏》四十二卷,行
于世。
张冲,字叔玄,吴郡人。仕陈,为左中郎将,非其好也。乃覃思经典,撰《
春秋义略》,异于杜氏七十余事,《丧服义》三卷、《孝经义》三卷、《论语义》
十卷、《前汉音义》十二卷。官至汉王侍读。
王孝籍,平原人。少好学,博览群言,遍习《五经》,颇有文翰。与河间刘
炫,同志友善。开皇中,召入秘书,助王劭修国史。劭不之礼。在省多年,不免
输税,郁郁不得志,奏记于吏部尚书牛弘曰:
窃以毒螫絪肤,则申旦不寐;饥寒切体,亦卒岁无聊。何则?痛苦难以安,
贫穷易为戚。况怀抱之内,冰火铄脂膏,腠理之间,风霜侵骨髓。安可齰舌缄唇,
吞声饮气,恶呻吟之响,忍酸辛之酷哉!伏惟明尚书公,动哀矜之色,开宽裕之
怀,咳唾足以活涸鳞,吹嘘可用飞穷羽。芬椒兰之气,暖布帛之词,许小人之请,
闻大君之听。虽复山川绵远,鬼神在兹,信而有征,言无不履。犹恐拯溺迟于援
手,救跌缓于扶足,待越人之舟楫,求鲁燕之云梯,则必悬于乔树之枝,没于深
泉之底。
夫以一介贫人,七年直省,课役不免,庆赏不沾。卖贡禹之田,供释之之费;
有弱子之累,乏强兄之产。加以慈母在堂,光阴迟暮,寒暑违阙,关山超远。啮
臂为期,前途逾邈;倚闾之望,朝夕倾对。谢相如之病,无官可以免;发梅福之
狂,非仙所能避。愁疾甚乎厉鬼,人生异夫金石。营魂且散,恐筮予无徵;赍恨
入冥,则虚缘恩顾。此乃王稽所以致言,应侯为之不乐也。潜鬓发之内,居眉睫
之间,子野未曾闻,离朱所未见。久沦东观,留滞南史,终无荐引,永同埋殡。
三世不移,虽由寂寞;十年不调,实乏知己。
夫不世出者,圣明之君也;不万一者,诚贤之臣也。以夫不世出而逢不万一,
小人所以为明尚书幸也。坐人物之源,运铨衡之柄,反被狐白,不好缁衣,此小
人为明尚书不取也。昔荆玉未剖,刖卞和之足;百里未用,碎禽息之首。居得言
之地,有能用之资,憎耳目之明,无首足之戚,惮而不为,孰知其解!夫官或不
称其能,士或未申其屈,一夫窃议,语流天下,劳不见图,安能无望!倘病未及
死,狂还克念,汗穷愁之简,属离忧之词。托志于前修,通心于来哲,使千载之
下,哀其不遇,追咎执事,有玷清尘。则不肖之躯,死生为累,小人之罪,方且
未刊。愿少加怜愍,留心无忽。
弘亦知其学业,而竟不得调。后归乡里,以教授为业,终于家。注《尚书》
及《诗》,遭乱零落。
论曰:古语云:“容体不足观,勇力不足恃,族姓不足道,先祖不足称,然
而显闻四方,流声后胤者,其惟学乎?”信哉斯言也!梁越之徒,笃志不倦,自
求诸己,遂能闻道下风,称珍席上。或聚徒千百,或服冕乘轩,咸稽古之力也。
然远惟汉、魏,硕学多清通;逮乎近古,巨儒多鄙俗。文武不坠,弘之在人,岂
独愚蔽于当今,而皆明哲于往昔?在乎用与不用,知与不知耳。然曩之弼谐庶绩,
必举德于鸿儒;近代左右邦家,咸取士于刀笔。纵有学优入室,勤逾刺股,名高
海内,擢第甲科,若命偶时来,未有望于青紫;或数将运舛,必见弃于草泽。然
则古之学者,禄在其中;今之学者,困于贫贱。明达之人,志识之士,安肯滞于
所习,以求贫贱者哉!此所以儒罕通人,学多鄙俗者也。至若刘焯,德冠缙绅,
数穷天象,既精且博,洞究幽微,钩深致远,源流不测。数百年来,斯一人而已。
刘炫学实通儒,才堪成务,九流七略,无不该览。虽探赜索隐,不逮于焯;裁成
义说,文雅过之。并时不我与,馁弃沟壑。斯乃子夏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
天”。天之所与者聪明,所不与者贵仕,上圣且犹不免,焯、炫其如命何!孝籍
徒离骚其文,尚何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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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苑
温子升 荀济 祖鸿勋 李广 樊逊 荀士逊 王褒 庾信 颜之推(弟之
仪) 虞世基 柳 许善心 李文博 明克让 刘臻 诸葛颍 王贞 虞绰 王
胄 庾自直 潘徽(常德志) 尹式 刘善经 祖君彦 孔德绍 刘斌(上)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则文之为
用其大矣哉!逖听三古,弥纶百代,若乃《坟》、《素》所纪,靡得而云;《典》、
《谟》已降,遗风可述。至于制礼作乐,腾实飞声,善乎。言之不文,行之岂能
远也。是以曲阜之多才多艺,监二代以正其源;阙里之性与天道,修《六经》以
维其末。用能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哉,斯固圣人
之述作也。逮乎两周道丧,七十义乖。淹中、稷下,八儒、三墨之异,漆园、黍
谷,名、法、兵、农之别,虽雅诰奥义,或未尽善,考其遗迹,亦贤达之流乎。
其离谗放逐之臣,涂穷后门之士,道轗轲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愤激委约之
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者往往
而有矣。
汉自孝武之后,雅尚斯文,扬葩振藻者如林,而二马、王、杨为之杰。东京
之朝,兹道逾扇,咀徵含商者成市,而班、傅、张、蔡为之雄。当涂受命,尤好
虫篆;金行勃兴,无替前烈。曹、王、陈、阮负宏衍之思,挺栋干于邓林;潘、
陆、张、左擅侈丽之才,饰羽仪于凤穴。斯并高视当世,连衡孔门。虽时运推移,
质文屡变,譬犹六代并奏,易俗之用无爽;九源竞逐,一致之理同归。历选前英,
于斯为盛。既而中州板荡,戎狄交侵,僣伪相属,生灵涂炭,故文章黜焉。其能
潜思于战争之间,挥翰于锋镝之下,亦有时而间出矣。若乃鲁徵、杜广、徐光、
尹弼之俦,知名于二赵;宋该、封弈、朱彤、梁谠之属,见重于燕、秦。然皆迫
于仓卒,牵于战阵,章奏符檄,则粲然可观;体物缘情,则寂寥于世。非其才有
优劣,时运然也。至于朔方之地,蕞尔夷俗,胡义周之颂国都,足称宏丽。区区
河右,而学者埒于中原,刘延明之铭酒泉,可谓清典。子曰:“十室之邑,必有
忠信。”岂徒言哉。
洎乎有魏,定鼎沙朔。南包河、淮,西吞关、陇。当时之士,有许谦、崔宏、
宏子浩、高允、高闾、游雅等,先后之间,声实俱茂,词义典正,有永嘉之遗烈
焉。及太和在运,锐情文学,固以颉颃汉彻,跨蹑曹丕,气韵高远,艳藻独构。
衣冠仰止,咸慕新风,律调颇殊,曲度遂改。辞罕泉源,言多胸臆,润古雕今,
有所未遇。是故雅言丽则之奇,绮合绣联之美,眇历岁年,未闻独得。既而陈郡
袁翻、河内常景,晚拔畴类,稍革其风。及明皇御历,文雅大盛,学者如牛毛,
成者如麟角。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也?于时陈郡袁翻、翻弟跃、河东裴敬
宪、弟庄伯、庄伯族弟伯茂、范阳卢观、弟仲宣、顿丘李谐、勃海高肃、河间邢
臧、赵国李骞,雕琢琼瑶,刻削杞梓,并为龙光,俱称鸿翼。乐安孙彦举、济阴
温子升,并自孤寒,郁然特起。咸能综采繁缛,兴属清华。比于建安之徐、陈、
应、刘,元元之潘、张、左、束,各一时也。
有齐自霸业云启,广延髦俊,开四门以宾之,顿八纮以掩之。邺都之下,烟
霏雾集。河间邢子才、钜鹿魏伯起、范阳卢元明、钜鹿魏季景、清河崔长儒、河
间邢子明、范阳祖孝徵、中山杜辅玄、北平阳子烈并其流也。复有范阳祖鸿勋,
亦参文士之列。及天保中,李愔、陆卬、崔瞻、陆元规并在中书,参掌纶诰。其
李广、樊逊、李德林、卢询祖、卢思道始以文章著名。皇建之朝,常侍王晞独擅
其美。河清、天统之辰,杜台卿、刘逖、魏骞亦参诏敕。自李愔已下,在省唯撰
述除官诏旨,其关涉军国文翰,多是魏收作之。及在武平,李若、荀士逊、李德
林、薛道衡并为中书侍郎,典司纶綍。
后主虽溺于群小,然颇好咏诗,幼时尝读诗赋,语人云:“终有解作此理不?”
初因画屏风,敕通直郎萧放及晋陵王孝式录古贤烈士及近代轻艳诸诗以充图画,
帝弥重之。后复追齐州录事参军萧悫、赵州功曹参军颜之推同入撰录,犹依霸朝,
谓之馆客。放及之推意欲更广其事,又因祖珽辅政,爱重之推,又托邓长颙渐说
后主,属意斯文。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馆,于是更召引文学士,谓之待诏文林馆
焉。珽又奏撰《御览》,诏珽及特进魏收、太子太师徐之才、中书令崔劼、散骑
常侍张凋、中书监阳休之监撰。珽等奏追通直散骑侍郎韦道逊、陆乂、太子舍人
王劭、卫尉丞李孝基、殿中侍御史魏澹、中散大夫刘仲威、袁奭、国子博士朱才、
奉车都尉眭道闲、考功郎中崔子枢、左外兵郎薛道衡、并省主客郎中卢思道、司
空东阁祭酒崔德立、太傅行参军崔儦、太学博士诸葛汉、奉朝请郑公超、殿中
侍御史郑子信等入馆撰书,并敕放、悫、之推等同入撰例。复命散骑常侍封孝琰、
前乐陵太守郑元礼、卫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骑常侍杨训、前南兖州长史羊肃、
通直散骑侍郎马元熙、并省三公郎中刘珉、开府行参军李师上、温君悠入馆,亦
令撰书。后复命特进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刘逖、散骑常侍李孝贞、中书侍郎李德
林续入待诏。寻又诏诸人各举所知。又有前济州长史李翥、前广武太守魏謇、前
西兖州司马萧溉、前幽州长史陆仁惠、郑州司马江旰、前通直散骑侍郎辛德源、
陆开明、通直郎封孝骞、太尉掾张德冲、并省右户郎元行恭、司徒户曹参军古道
子、前司空功曹参军刘顗、获嘉令崔德儒、给事中李元楷、晋州中从事阳师孝、
太尉中兵参军刘儒行、司空祭酒阳辟疆、司公士曹参军卢公顺、司空中兵参军周
子深、开府行参军王友伯、崔君洽、魏师謇并入馆待诏。又敕仆射段孝言亦入焉。
《御览》成后,所撰录人亦有不得待诏,付所司处分者。凡此诸人,亦有文学肤
浅,附会亲识,妄相推荐者十三四焉。虽然,当时操笔之徒,搜求略尽。其外如
广平宋孝王、信都刘善经辈三数人,论其才性,入馆诸贤亦十三四不逮之。
周氏创业,运属陵夷,纂遗文于既丧,聘奇士如弗及。是以苏亮、苏绰、卢
柔、唐瑾、元伟、李昶之徒,咸奋鳞翼,自致青紫。然绰之建言,务存质朴,遂
糠秕魏、晋,宪章虞、夏,虽属辞有师古之美,矫枉非适时之用,故莫能常行焉。
既而革车电迈,渚宫云撤,梁、荆之风,扇于关右,狂简之徒,斐然成俗,流宕
忘反,无所取裁。
夫人有六情,禀五常之秀;情感六气,顺四时之序。盖文之所起,情发于中。
而自汉、魏以来,迄乎晋、宋,其体屡变,前哲论之详矣。暨永明、天监之际,
太和、天保之间,洛阳、江左,文雅尤盛,彼此好尚,互有异同。江左宫商发越,
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
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若能掇彼清音,简
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彬彬,尽美尽善矣。
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淫放,徐
陵、庾信分路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
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也。
隋文初统万机,每念斫凋为朴,发号施令,咸去浮华。然时俗词藻、犹多淫
丽;故宪台执法,屡飞霜简。炀帝初习艺文,有非轻侧,暨乎即位,一变其体。
《与越公书》、《建东都诏》、《冬至受朝诗》及《拟饮马长城窟》,并存雅体,
归于典制,虽意在骄淫,而词无浮荡。故当时缀文之士,遂得依而取正焉。所谓
能言者未必能行,盖亦君子不以人废言也。
爰自东帝归秦,逮乎青盖入洛,四隩咸暨,九州攸同。江、汉英灵,燕、
赵奇俊,并该天纲之中,俱为大国之宝。言刈其楚,片善无遗,润水圆流,不能
十数,才之难也,不其然乎。时之文人,见称当世者,则齐人范阳卢思道、安平
李德林、河东薛道衡、赵郡李元操、钜鹿魏澹,陈人会稽虞世基、河东柳、
高阳许善心等,或鹰扬河朔,或独步汉南,俱骋龙光,并驱云路矣。
《魏书》序袁跃、裴敬宪、卢观、封肃、邢臧、裴伯茂、邢昕、温子升为
《文苑传》,今唯取子升,其余并各附其家传。《齐书》叙祖鸿勋、李广、樊逊、
刘逖、荀士逊、颜之推为《文苑传》,今唯取祖、李、樊、荀,其余亦各附其家
传。《周书》不立此传,今取王褒、庾信列于此篇。颜之推竟从齐入周,故列在
王、庾之下。颜之仪既之推之弟,故列在之推之末。《隋书》序刘臻、崔儦、
王頍、诸葛颍、王贞、孙万寿、虞绰、王胄、庾自直、潘徽为《文学传》,今检
崔儦、王頍、孙万寿各从其家传,其余编之此篇,并取虞世基、许善心、柳
、明克让冠之于此,以备《文苑传》云。
温子升,字鹏举,自云太原人,晋大将军峤之后也。世居江左。祖恭之,宋
彭城王义康户曹,避难归魏,家于济阴冤句,因为其郡县人焉。父晖,兖州左将
军长史,行济阴郡事。
子升初受学于崔灵恩、刘兰。精勤,以夜继昼,昼夜不倦。长乃博览百家,
文章清婉。为广阳王深贱客,在马坊教诸奴子书。作《侯山祠堂碑文》,常景见
而善之,故诣深谢之。景曰:“顷见温生。”深怪问之。景曰:“温生是大才士。”
深由是稍知之。
熙平初,中尉、东平王匡博召辞人以充御史。同时射策者八百余人,子升与
卢仲宣、孙搴等二十四人为高第。于是预选者争相引决,匡使子升当之,皆受屈
而去。搴谓人曰:“朝来靡旗乱辙者,皆子升逐北。”遂补御史,时年二十二。
台中弹文皆委焉。以忧去任。服阕,还为朝请。后李神俊行荆州事,引兼录事参
军。被徽赴省,神俊表留不遣。吏部郎中李奖退表不许,曰:“昔伯瑜之不应留,
王朗所以发叹。宜速遣赴,无踵彦云前失。”于是还省。及广阳王深为东北道行
台,召为郎中。黄门郎徐纥受四方表启,答之敏速,于深独沈思,曰:“彼有温
郎中,才藻可畏。”高车破走,珍宝盈满,子升取绢四十疋。深军败,子升为葛
荣所得。荣下都督和洛兴与子升旧识,以数十骑潜送子升,得达冀州。还京,李
楷执其手曰:“卿今得免,足使夷甫惭德。”自是无复宦情,闭门读书,厉精不
已。
及孝庄即位,以子升为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曾一日不直,上党王天穆时
录尚书事,将加捶挞,子升遂逃遁。天穆甚怒,奏人代之。庄帝曰:“当世才子
不过数人,岂容为此便相放黜?”乃寝其奏。及天穆将讨邢杲,召子升同行,子
升未敢应。天穆谓人曰:“吾欲收其才用,岂怀前忿也?今复不来,便须南走越,
北走胡耳!”子升不得已而见之。加伏波将军。为行台郎中。天穆深知赏之。元
颢入洛,天穆召子升问曰:“即欲向京师?为随我北度?”对曰:“主上以武牢
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讨之,必有征无战。王若克复京师,
奉迎大驾,桓、文之举也。舍此北度,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
子升还洛,颢以为中书舍人。庄帝还宫,为颢任使者多被废黜,而子升复为舍人。
天穆每谓子升曰:“恨不用卿前计。”除正员郎,仍舍人。及帝杀尔朱荣也,子
升预谋,当时赦诏,子升词也。荣入内,遇子升把诏书,问:“是何文字?”子
升颜色不变,曰:“敕。”荣不视之。尔朱兆入洛,子升惧祸逃匿。
永熙中为侍读,兼舍人、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迁散骑常侍、中军大将
军,后领本州大中正。梁使张皋写子升文笔,传于江外,梁武称之曰:“曹植、
陆机复生于北土,恨我辞人,数穷百六。”阳夏守傅摽使吐谷浑,见其国主床头
有书数卷,乃是子升文也。济阴王晖业尝云:“江左文人,宋有颜延之、谢灵运,
梁有沈约、任昉,我子升足以陵颜轹谢,含任吐沈。”杨遵彦作《文德论》,以
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温子升彬彬有德素。
齐文襄引子升为大将军谘议。子升前为中书郎,尝诣梁客馆受国书,自以不
修容止,谓人曰:“诗章易作,逋峭难为。”文襄馆客元仅曰:“诸人当贺,推
子升合陈辞。”子升久忸怩,乃推陆操焉。及元仅、刘思逸、荀济等作乱,文襄
疑子升知其谋。方使之作《神武碑》。文既成,乃饿诸晋阳狱,食弊襦而死。弃
尸路隅,没其家口。太尉长史宋游道收葬之,又为集其文笔为三十五卷。
子升外恬静,与物无竞,言有准的,不妄毁誉。而内深险,事故之际,好豫
其间,所以终致祸败。又撰《永安记》三卷。无子。
弟子盛,州主簿,有文才,年二十余卒。
荀济,字子通。其先颍川人,世居江左。济初与梁武帝布衣交。知梁武当王,
然负气不服,谓人曰:“会楯上磨墨作檄文。”或称其才于梁武,梁武曰:“此
人好乱者也。”济又上书讥佛法,言营费太甚。梁武将诛之,遂奔魏,馆于崔甗
家。及是见执。杨愔音谓曰:“迟暮何为然?”济曰:“叱叱,气耳,何关迟暮!”
乃下辩曰:“自伤年几摧颓,恐功名不立。舍儿女之情,起风云之事,故挟天子,
诛权臣。”齐文襄惜其才,将不杀,亲谓曰:“荀公何意反?”济曰:“奉诏诛
将军高澄,何为反!”于是燔杀之。邺下士大夫多传济音韵。
祖鸿勋,涿郡范阳人也。父慎,仕魏,历雁门、咸阳二郡太守,政有能名。
卒于金紫光禄大夫、赠中书监、幽州刺史,谥惠侯。鸿勋弱冠,与同郡卢文符并
为州主簿。仆射、临淮王彧表荐其文学,除奉朝请。人曰:“临淮举卿,竟不相
谢,恐非其宜。”鸿勋曰:“为国举才,临淮之务,祖鸿勋何事从而识之。”彧
闻而喜曰:“吾得其人矣。”后咸阳王徽奏鸿勋为司徒法曹参军事。及赴洛,徽
谓曰:“临淮相举,竟不到门,今来何也?”鸿勋曰:“今来赴职,非为谢恩。”
转廷尉正,去官归乡里。齐神武尝徽至并州,作《晋祠记》,好事者玩其文。位
至高阳太守。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馁。时议高之。齐天保初,卒官。
李广,字弘基,范阳人也。其先自辽东徙焉。广博涉群书,有才思。少与赵
郡李謇齐名,为邢、魏之亚,而讷于言,敏于行。中尉崔暹精选御史,皆是世胃,
广独以才学兼侍御史,修国史。南台文奏,多其辞也。齐文宣初嗣霸业,命掌书
记。天保初,欲以为中书郎,遇其病笃而止。广尝欲早朝,假寐,忽惊觉,谓其
妻曰:“吾向似睡非睡,忽见一人出吾身中,语云:‘君用心过苦,非精神所堪,
今辞君去。’”因而恍忽不乐,数日便遇疾,积年不起。广雅有鉴识,度量弘远,
坦率无私,为士流所爱,时共赡遗之,赖以自给。竟以疾终。尝荐毕义云于崔暹。
广卒后,义云集其文笔七卷,托魏收为之序。
樊逊,字孝谦,河东北猗氏人也。祖琰、父衡,并无官宦。而衡性至孝,丧
父,负土成坟,植柏方数十亩,朝夕号慕。逊少好学。其兄仲以造毡为业,亦常
优饶之。逊自责曰:“为人弟,独爱安逸,可不愧于心乎!’欲同勤事业。母冯
氏谓曰:“汝欲谨小行邪?”逊感母言,遂专心典籍,恒书壁作“见贤思齐”四
字以自劝。
逊貌丑陋,有才气。属本州沦陷,寓居邺中,为临漳小吏。县令裴鉴莅官清
苦,致白雀等瑞。逊上《清德颂》十首,鉴大加赏重,擢为主簿。仍荐之于右仆
射崔暹,与辽东李广、勃海封孝琰等为暹宾客。人有讥其静默不能趋时者。逊常
服东方朔之言:“陆沈世俗,避世金马”,遂借陆沈公子为主人,拟《客难》制
《客诲》以自广。后崔暹大会客,大司马、襄城王旭时亦在坐,欲命府僚。暹指
逊曰:“此人学富才高,兼之佳行,可为王参军也。”旭目之曰:“岂能就耶?”
逊曰:“家无荫第,不敢当此。”武定七年,齐文襄崩,暹为文宣徙于边,宾客
咸散,逊遂徙居陈留。梁州刺史刘杀鬼以逊兼录事参军事。逊仍举秀才。尚书案
旧令,下州三载一举秀才,为三年已贡开封人郑祖献,计至此年未合。兼别驾王
聪抗辞争议,右丞阳斐不能却。尚书令高隆之曰:“虽逊才学优异,待明年非远。”
逊竟还本州。天保元年,本州复召举秀才。三年春,会朝堂对策。策罢,中书郎
张子融奏入。至四年五月,逊与定州秀才李子宣等对策三年不调,被付外。上书
请从罢,诏不报。梁州重举逊为秀才。五年正月,制诏问焉。尚书擢第,以逊为
当时第一。十二月,清河王岳为大行台,率众南讨,以逊从军。明年,文宣纳梁
贞阳侯萧明为梁主,岳假逊大行台郎中,使于江南,与萧脩、侯瑱和解。逊往还
五日,得脩等报书,岳因与脩盟于江上。大军还邺,逊仍被都官尚书崔昂举荐。
诏付尚书,考为清平勤干,送吏部。
七年,诏令校定群书,供皇太子。逊与冀州秀才高乾和,瀛州秀才马敬德、
许散愁、韩同宝,洛州秀才傅怀德,怀州秀才古道子,广平郡孝廉李汉子,勃海
郡孝廉鲍长暄,阳平郡孝廉景孙,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开府水曹参军周子深
等十一人同被尚书召共刊定。时秘府书籍纰缪者多,逊乃议曰:“案汉中垒校尉
刘向受诏校书,每一书竟,表上,辄言臣向书、长水校尉臣参书、太常博士书、
中外书合若干本,以相比校,然后杀青。今所仇校,供拟极重,出自兰台,御诸
甲馆。向之故事,见存府阁。即欲刊定,必藉众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
收、吏部尚书辛术、司农少卿穆子容、前黄门郎司马子瑞、故国子祭酒李业兴并
是多书之家,请牒借本参校。”秘书监尉瑾移尚书都坐,凡所得别本三千余卷。
《五经》诸史殆无遗阙。
于时魏收作《库狄干碑序》,令孝谦为之铭,陆卬不知,以为收合作也。陆
操、伏浑卒,杨愔使孝谦代己作书以告晋阳朝士,令魏润色之,收不能改一字。
八年,减东西二省官,更定选,员不过三百,参者二三千人。杨愔言于众曰:
“后生清俊,莫过卢思道;文章成就,莫过樊孝谦;几案断割,莫过崔成之。”
遂以思道长兼员外郎,三人并员外将军。孝谦辞曰:“门族寒陋,访第必不成,
乞补员外司马督。”愔曰:“才高不依常例。”特奏用之。
清河初,为主书,参典诏策。天统元年,加员外郎。居七八日,行过轜车,
嚬眉下泪,指方相曰:“何日更相烦君一到?”数日而卒,雇方相送葬,仍前所
逢者。
孝谦死后,定州秀才荀士逊继为主书,才名相亚。
茹瞻字孝博,东安人。南州举秀才。清朗刚直。杨愔将用之,曰:“今日之
选,不可无茹生。”卒于侍御史。
荀士逊,广平人也。好学,有思理,为文清典,见赏知音。武定末,举司州
秀才,迄齐天保,十年不调。皇建中,马敬德荐为主书,转中书舍人。状貌甚丑,
以文辞见重。尝有事须奏,遇武成在后庭,因左右传通,传通者不得士逊姓名,
乃云“丑舍人”。帝曰:“必士逊也。”看封题果是,内人莫不欢笑。累迁中书
侍郎,号为称职。与李若等撰《典言》,行于世。齐亡年卒。
王褒,字子深,琅邪临沂人也。曾祖俭、祖骞、父规,并《南史》有传。褒
识量淹通,志怀沈静,美威仪,善谈笑,博览史传,七岁能属文。外祖梁司空袁
昂爱之,谓宾客曰:“此儿当成吾宅相。”弱冠举秀才,除秘书郎、太子舍人。
梁国子祭酒萧子云,褒之姑夫也,特善草隶。褒少以姻戚,去来其家,遂相模范,
而名亚子云,并见重于时。武帝嘉其才艺,遂以弟鄱阳王恢女妻之。袭爵南昌县
侯,历位秘书丞、宣城王文学、安城内史。及侯景陷建邺,褒辑宁所部,见称于
时。转南平内史。梁元帝嗣位,褒有旧,召拜吏部尚书、右仆射,仍迁左丞,兼
参掌。褒既名家,文学优赡,当时咸共推挹,故位望隆重,宠遇日甚。而愈自谦
损,不以位地矜物,时论称之。
初,元帝平侯景及禽武陵王纪后,以建邺凋残,时江陵殷盛,便欲安之。又
其政府臣僚皆楚人也,并愿即都鄢郢。尝召群臣议之。镇军将军胡僧祐、吏部尚
书宗懔、太府卿黄罗汉、御史中丞刘珏等曰:“建邺王气已尽,又荆南地又有天
子气,迁徙非宜。”元帝深以为然。褒性谨慎,知元帝多猜忌,弗敢公言其非。
后因清闲,密谏,言辞甚切。元帝意好荆楚,已从僧祐等策,竟不用。及魏征江
陵,元帝授褒都督城西诸军事。栅破,从元帝入金城。俄而元帝出降,褒遂与众
俱出,见柱国于谨,甚礼之。褒曾作《燕歌》,妙尽塞北寒苦之状,元帝及诸文
士并和之,而竞为凄切之辞,至此方验焉。褒与王克、刘珏、宗懔、殷不害等数
十人俱至长安,周文喜曰:“昔平吴之利,二陆而已;今定楚之功,群贤毕至,
可谓过之矣。”又谓褒及王克曰:“吾即王氏甥也,卿等并吾之舅氏,当以亲戚
为情,勿以去乡介意。”于是授褒及殷不害等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常从容上
席,资饩甚厚。褒等亦并荷恩眄,忘羁旅焉。
周孝闵帝践阼,封石泉县子。明帝即位,笃好文学,时褒与庾信才名最高,
特加亲待。帝每游宴,命褒赋诗谈论,恒在左右。寻加开府仪同三司。保定中,
除内史中大夫。武帝作《象经》,令褒注之,引据该洽,甚见称赏。褒有器局,
雅识政体,既累世在江东为宰辅,帝亦以此重之。建德以后,颇参朝议,凡大诏
册,皆令褒具草。东宫既建,授太子少保,迁少司空,仍掌纶诰。乘舆行幸,褒
常侍从。
初,褒与梁处士汝南周弘让相善,及让兄弘正自陈来聘,帝许褒等通亲知音
问,褒赠弘让诗并书焉。寻出为宜州刺史,卒于位。子鼒。
庾信,字子山,南阳新野人。祖易、父肩吾,并《南史》有传。信幼而俊迈,
聪敏绝伦,博览群书,尤善《春秋左氏传》。身长八尺,腰带十围,容止颓然,
有过人者。父肩吾,为梁太子中庶子,掌管记。东海徐摛为右卫率。摛子陵及信
并为抄撰学士。父子东宫,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既文并绮艳,故世号为徐、
庾体焉。当时后进,竞相模范,每有一文,都下莫不传诵。累迁通直散骑常侍,
聘于东魏。文章辞令,盛为邺下所称。还为东宫学士,领建康令。
侯景作乱,梁简文帝命信率宫中文武千余人营于朱雀航。及景至,信以众先
退。台城陷后,信奔于江陵。梁元帝承制,除御史中丞。及即位,转右卫将军,
封武康县侯,加散骑侍郎,聘于西魏。属大军南讨,遂留长安。江陵平,累迁仪
同三司。周孝闵帝践阼,封临清县子,除司水下大夫。出为弘农郡守。迁骠骑大
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进爵义城县侯。俄拜洛州刺史。信为政简静,
吏人安之。时陈氏与周通好,南北流寓之士,各许还其旧国。陈氏乃请王褒及信
等十数人。武帝唯放王克、殷不害等,信及褒并惜而不遣。寻徵为司宗中大夫。
明帝、武帝并雅好文学,信特蒙恩礼。至于赵、滕诸王,周旋款至,有若布衣之
交。群公碑志,多相托焉。唯王褒颇与信埒,自余文人,莫有逮者。
信虽位望通显,常作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大象初,以疾
去职。隋开皇元年卒。有文集二十卷。文帝悼之,赠本官,加荆、雍二州刺史。
子立嗣。
颜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也。祖见远、父协,并以义烈称。世善《周官》、
《左氏》学,俱《南史》有传。之推年十二,遇梁湘东王自讲《庄》、《老》,
之推便预门徒。虚谈非其所好,还习《礼》、《传》。博览书史,无不该洽,辞
情典丽,甚为西府所称。湘东王以为其国右常侍,加镇西墨曹参军。好饮酒,多
任纵,不修边幅,时论以此少之。湘东遣世子方诸镇郢州,以之推为中抚军府外
兵参军,掌管记。遇侯景陷郢州,频欲杀之,赖其行台郎中王则以免。景平,还
江陵。时湘东即位,以之推为散骑侍郎,奏舍人事。后为周军所破,大将军李穆
重之,送往弘农,令掌其兄阳平公远书翰。遇河水暴长,具船将妻子奔齐,经砥
柱之险,时人称其勇决。文宣见,悦之,即除奉朝请,引于内馆中,侍从左右,
颇被顾眄。后从至天泉池,以为中书舍人,令中书郎段孝信将敕示之推。之推营
外饮酒,孝信还以状言,文宣乃曰:“且停。”由是遂寝。后待诏文林馆,除司
徒录事参军。之推聪颖机悟,博识有才辩,工尺牍,应对闲明,大为祖珽所重,
令掌知馆事,判署文书。迁通直散骑常侍,俄领中书舍人。帝时有取索,恒令中
使传旨,之推禀承宣告,馆中皆受进止。所进文书,皆是其封署,于进贤门奏之,
待报方出。兼善于文字,监校缮写,处事勤敏,号为称职,帝甚加恩接。为勋要
者所嫉,常欲害之。崔季舒等将谏也,之推取急还宅,故不连署。及召集谏人,
之推亦被唤入,勘无名,得免。寻除黄门侍郎。
及周兵陷晋阳,帝轻骑还邺,窘急,计无所从。之推因宦者侍中邓长颙进奔
陈策,仍劝募吴士千余人以为左右,取青、徐路共投陈国。帝纳之,以告丞相高
阿那肱等。阿那肱不愿入陈。乃云吴士难信,劝帝送珍宝累重向青州,且守三齐
地。若不可保,徐浮海南度。虽不从之推策,然犹以为平原太守,令守河津。
齐亡入周。大象末,为御史上士。隋开皇中,太子召为文学,深见礼重,寻
以疾终。有文集三十卷,撰《家训》二十篇,并行于世。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
思鲁,次曰敏楚,盖不忘本也。《之推集》,思鲁自为序。
弟之仪,字升。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
尝献梁元帝《荆州颂》,辞致雅赡。帝手敕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
世,并称文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
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周明帝以为麟趾学士。稍迁司书上士。武帝初建
东宫,盛选师傅,以之仪为侍读。太子后征吐谷浑,在军有过行,郑译等并以不
能匡弼坐谴,唯之仪以累谏获赏。即拜小宫尹,封平阳县男。宣帝即位,迁上仪
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帝后刑政乖僻,昏纵日甚。之仪犯颜骤谏,
虽不见纳,终亦不止,深为帝所忌。然以恩旧,每优容之。及帝杀王轨,之仪固
谏。帝怒,欲并致之于法。后以其谅直无私,乃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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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苑
温子升 荀济 祖鸿勋 李广 樊逊 荀士逊 王褒 庾信 颜之推(弟之
仪) 虞世基 柳 许善心 李文博 明克让 刘臻 诸葛颍 王贞 虞绰 王
胄 庾自直 潘徽(常德志) 尹式 刘善经 祖君彦 孔德绍 刘斌(下)

宣帝崩,刘昉、郑译等矫遗诏,以隋文帝为丞相辅少主。之仪知非帝旨,拒
而弗从。昉等草诏,署讫,逼之仪署。之仪厉声谓昉等曰:“主上升遐,嗣子幼
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贤戚之内,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公
等备受朝恩,当尽忠报国,柰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
帝。”于是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隋文帝后索符玺,之仪又正色曰:
“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于是文帝大怒,命引出,将戮之。
然以其人望,乃止。出为西疆郡守。
及践极,诏征还京师,进爵新野郡公。开皇五年,拜集州刺史。在州清静,
夷夏悦之。明年代还,遂优游不仕。十年正月,之仪例入朝。文帝望而识之,命
引至御坐,谓之曰:“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古人所难,何以加卿。”乃
赐钱十万、米一百石。十一年卒。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虞世基,字懋世,会稽余姚人也。父荔,《南史》有传。世基幼恬静,喜愠
不形于色,博学有高才,兼善草隶。陈中书令孔奂见而叹曰:“南金之贵,属在
斯人。”少傅徐陵闻其名,召之,世基不往。后因公会,陵一见而奇之,顾朝士
曰:“当今潘、陆也。”因以弟女妻焉。仕陈,累迁尚书左丞。陈主尝于莫府山
校猎,令世基为《讲武赋》,于坐奏之。陈主嘉之,赐马一匹。
及陈灭,入隋为通直郎,直内史省。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怏怏不平。尝
为五言诗以见情,文理悽切,世以为工,作者无不吟咏。未几拜内史舍人。炀
帝即位,顾遇弥隆。秘书监河东柳顾言,博学有才,罕所推谢,至是与世基相见,
叹曰:“海内当共推此一人,非吾侪所及也。”俄迁内史侍郎。以母忧去职,哀
毁骨立。有诏起令视事。拜见之日,殆不能起,令左右扶之。哀其羸瘠,诏令进
肉。世基食,辄悲哽不能下筋。帝使谓曰:“方相委任,宜为国惜身。”前后敦
劝者数矣。帝重其才,亲礼逾厚,专典机密,与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
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等参掌朝政。时天下多事,四方表奏,日有百数。
帝方凝重,事不廷决。入阁之后,始召世基口授节度。世基至省,方为敕书,日
旦百纸,无所遗缪。辽东之役,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后从幸雁门,为突厥所围。
战士多败。世基劝帝为赏格,亲自抚循,乃下诏停辽东事。帝从之,师乃复振。
及围解,勋格不行,又下伐辽之诏,由是言其诈众,朝野离心。帝幸江都,次巩
县,世基以盗贼日盛,请发兵屯洛口仓,以备不虞。帝不从,但答云:“卿是书
生,定犹恇怯。”于时天下大乱,世基知帝不可谏正,又以高颎、张衡等相继
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唯谄取容,不敢忤意。盗贼日甚,郡县多没,世基
知帝恶数闻之,后有告败者,乃抑损表状,不以实闻。是后外间有变,帝弗之知
也。尝遣太仆卿杨义臣捕盗河北,降贼数十万,列状上闻。帝叹曰:“我初不闻
贼顿如此,义臣列降贼何多也?”世基曰:“鼠窃虽多,未足为虑。义臣克之,
拥兵不少,久在阃外,此最非宜。”帝曰:“卿言是也。”遽追义臣,放其兵散。
又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事,称:“李密有众数万,围逼京
都。贼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
歔欷呜咽,帝为改容。世基见帝色忧,进曰:“越王年小,此辈诳之。若如所言,
善达何缘得至?”帝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阳
催运。善达遂为群盗所杀。此后外人杜口,莫敢以贼闻奏。
世基气貌沈审,言多合意,是以特见亲爱,朝臣无与为比。其继室孙氏,性
骄淫,世基惑之,恣意奢靡,雕饰器服,无复素士之风。孙复携前夫子夏侯俨入
世基舍,而顽鄙无赖,为其聚敛,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金宝盈积。
其弟世南素国士,而清贫不立,未曾有所赡。由是为论者所讥。朝野咸共疾怨。
宇文化及之弑逆也,世基乃见害。
长子肃,好学才艺,时人称有家风。弱冠早没。
肃弟熙,大业末为符玺郎。次子柔、晦,并宣义郎。化及将乱之夕,宗人虞
伋知而告熙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度,且得免祸,同死何益。”熙曰:
“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诀矣。”及难作,兄弟竞请先死,行刑
人先世基杀之。
柳,字顾言,河东人也。世仕江南,居襄阳。祖惔,《南史》有传。
少聪敏,解属文,好读书,所览将万卷。仕梁,为著作佐郎。后萧察据荆
州,以为侍中,领国子祭酒、吏部尚书。及梁国废,拜开府,为内史侍郎。以无
吏干,转晋王谘议参军。王好文雅,招引才学之士诸葛颍、虞世南、王胄、朱玚
等百余人以充学士,而为之冠。王以师友处之,每有文什,必令其润色,
然后示人。尝朝京还,作《归藩赋》,命为序,词甚典丽。初王属文,效
庾信体,及见后,文体遂变。
仁寿初,引为东宫学士,加通直散骑常侍,检校洗马,甚见亲重。每召入卧
内,与之宴谑。尤俊辩,多在侍从,有所顾问,应答如响。性嗜酒,言杂
诽谐。由是弥为太子所亲狎。以其好内典,令撰《法华玄宗》,为二十卷上之。
太子大悦,赏赐优洽,侪辈莫比。
炀帝嗣位,拜秘书监,封汉南县公。帝退朝后,便命入问,言宴讽读,终日
而罢。常每与嫔后对酒,时逢兴会,辄遣命之至,与同榻共席,恩比友朋。帝犹
恨不能夜召,乃命匠刻木为偶人,施机关,能坐起拜伏,以像。帝每月下
对饮酒,辄令宫人置于座,与相酬酢,而为欢笑。从幸扬州,卒,帝伤惜者久之。
赠大将军,谥曰康。
撰《晋王北伐记》十五卷,有集十卷行于世。
许善心,字务本,高阳北新城人也。祖茂、父亨,并《南史》有传。善心九
岁而孤,为母范氏所鞠养。幼聪明,有思理,所闻辄能记,多闻默识,为当世所
称。家有旧书万余卷,皆遍通涉。十五解属文,为笺上父友徐陵,陵大奇之,谓
人曰:“此神童也。”太子詹事江总举秀才,对策高第,授度支郎中,补撰史学
士。祯明二年,加通直散骑常侍聘隋。遇文帝伐陈,礼成而不获反命。累表请辞,
上不许。留絷宾馆。及陈亡,上遣使告之。善心素服号哭于西阶下,藉草东向,
经三日,敕书唁焉。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善心哭尽哀,
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涕再拜受诏。明日,乃朝服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
顾左右曰:“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我诚臣也。”敕以本官直
门下省,赐物千段、草马二十匹。从幸太山,还,授虞部侍郎。
十六年,有神雀降于含章闼,上召百官赐宴,告以此瑞。善心于坐请纸笔,
制《神雀颂》奏之。上甚悦曰:“我见神雀,共皇后观之。今且召公等入,适述
此事。善心于坐始知,即能成颂。文不加点,笔不停毫,常闻此言,今见其事。”
因赐物二百段。十七年,除秘书丞。时秘藏图籍,尚多淆乱。善心效阮孝绪《七
录》,更制《七林》,各总叙冠于篇首。又于部录之下明作者之意,区分类例焉。
又奏追李文博、陆从典等学者十许人,正定经史错谬。仁寿元年,摄黄门侍郎。
二年,加摄太常少卿,与牛弘等议定礼乐,秘书丞、黄门并如故。四年,留守京
师。帝崩于仁寿宫,炀帝秘不发丧,先易留宫人,出除岩州刺史。逢汉王谅反,
不之任。大业元年,转礼部侍郎,奏荐儒者徐文远为国子博士,包恺、陆德明、
褚徽、鲁世达之辈,并加品秩,授为学官。其年,副纳言杨达为冀州道大使,以
称旨,赐物五百段。
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每日借本部兵数十人以供私役,常半日而罢。御史大夫梁
毗奏劾之。上方以腹心委述,初付法官推,千余人皆称被役。经二十余日,法官
候伺上旨,乃言役不满日,其数虽多,不合通计,纵令有实,亦无罪。诸兵士闻
之,更云初不被役。上欲释之,付议虚实,百僚咸议为虚。善心以为述于仗卫之
所,抽兵私役,虽不满日,阙于宿卫,与常役所部,情状乃殊。又兵多下番,散
还本府,分道追至,不谋同辞。今殆一月,方始翻覆,奸状分明,此何可舍?苏
威、杨汪等二十余人同善心议,其余皆议免罪。炀帝可免者之奏。后数月,述谮
善心曰:“陈叔宝卒,善心共周罗睺、虞世基、袁充、蔡徵等同往送葬。善心为
祭文,谓为‘陛下’。敢于今日加叔宝尊号。”召问有实,自援古例,事得释,
而甚恶之。又太史奏帝即位年与尧时符合,善心议以国哀甫尔,不宜称贺。述讽
御史劾之,左迁给事郎,降品二等。
四年,撰《方物志》,奏之。七年,从至涿郡。帝方自御戎以东讨,善心上
封事,忤旨免官。其年复征守给事郎。帝尝言及文帝受命之符,因问鬼神之事,
敕善心与崔祖浚撰《灵异记》十卷。
初,善心父撰著《梁史》,未就而殁。善心述成父志,修续家书。其《序传》
末述制作之意,曰:
谨按太素将萌,洪荒初判。乾仪资始,辰象所以正时;坤载厚生,品物于焉
播气。参三才而育德,肖二统而降灵。有黎人焉,为之君长;有贵贱矣,为其宗
极。保上天之眷命,膺下土之乐推,莫不执太方,振长策,感召风云,驱驰英俊。
干戈揖让,取之也殊功;鼎玉龟符,成之也一致。革命创制,竹素之道稍彰;纪
事记言,笔墨之官渐著。炎、农以往,存其名而漏其迹;黄、轩以来,晦其文而
显其质。登丘纳麓,具训诰及典谟;贯昴入房,传夏正与殷祀。洎辨方正位,论
时计功。南北左右,兼四名之别;《梼杌》、《乘》车,擅一家之称。国恶虽
讳,君举必书。故贼子乱臣,天下大惧,元龟明镜,昭然可察。及三郊递袭,五
胜相沿,俱称百谷之王,并以四海自任。重光累德,何世无哉。
逮有梁之兴,君临天下,江左建国,莫斯为盛。受命在于一君,继统传乎四
主。克昌四十八载,余祚五十六年。武皇帝出自诸生,爰升宝历。拯百王之弊,
救万姓之危。反浇季之末流,登上皇之独道。朝多君子,野无遗贤,礼乐必备,
宪章咸举,弘深慈于不杀,济大忍于无刑。荡荡巍巍,可为称首。属阴戎入颍,
羯胡侵洛。沸腾墋黩,三季之所未闻;扫地滔天,一元之所巨厄。廊庙有序,
翦成狐兔之场;圭帛有仪,碎夫犬羊之手。福善积而身祸,仁义存而国亡,岂天
道欤?岂人事欤?尝别论之,在于《序论》之卷。
先君昔在前代,早怀述作,凡撰《齐书》为五十卷;《梁书》纪传,随事勒
成及阙而未就者,目录注为一百八卷。梁室交丧,坟籍销尽。冢壁皆残,不准无
所盗;帷囊同毁,陈农何以求!秦儒既坑,先王之道将坠;汉臣徒请,口授之文
亦绝。所撰之书,一时亡散。有陈初建,诏为史官,补阙拾遗,心识口诵,依旧
目录,更加修撰,且成百卷,已有六帙五十八卷上秘阁讫。
善心早婴荼蓼,弗克荷薪,太建之末,频抗表闻,至德之初,蒙授史任。方
愿缃素采访,门庭记录,俯励弱才,仰成先志。而单宗少强近,虚室类原、颜,
退屏无所交游,栖迟不求进益。假班嗣之书,徒闻其语;给王隐之笔,未见其人。
加以庸琐凉能,孤陋末学,参职郎署,兼撰《陈史》,致此书延时,未即成续。
祯明二年,以台郎入聘,属本邑沦覆,他乡播迁,行人失时,将命不复。望都亭
而长恸,迁别馆而悬壶。家史旧书,在后荡尽。今止有六卷获存,又并缺落失次。
自入京邑以求,随见补葺,略成七十卷:四《帝纪》八卷,《后妃》一卷,三《
太子录》一卷,为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传》一帙十卷;《具臣列传》二帙二
十卷;《外戚传》一卷,《孝德传》一卷,《诚臣传》一卷,《文苑传》二卷,
《儒林传》二卷,《逸人传》一卷,《数术传》一卷,《藩臣传》一卷,合一帙
十卷;《止足传》一卷,《列女传》一卷,《权幸传》一卷,《羯贼传》二卷,
《逆臣传》二卷,《叛臣传》二卷,《叙传论述》一卷,合一帙十卷。凡称史臣
者皆先君所言,下称名案者皆善心补阙。别为《叙论》一篇,托于《叙传》之末。
十年,又从至怀远镇,加授朝散大夫。突厥围雁门,摄左亲侍武贲郎将,领
江南兵宿卫殿省。驾幸江都,追叙前勋,授通议大夫,诏还本品,行给事郎。
十四年,化及弑逆之日,隋官尽诣朝堂谒贺,善心独不至。许弘仁驰告曰:
“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合朝文武,莫不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
叔而低徊若此?”善心怒之,不肯随去。弘仁返走上马,泣而言曰:“将军于叔
全无恶意,忽自求死,岂不痛哉!”还告唐奉议,以状白化及,遣人就宅执至朝
堂。化及令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目送之,曰:“此大负气。”命捉来,
骂云:“我好欲放你,敢如此不逊!”其党辄牵曳,遂害之。及越王称制,赠左
光禄大夫,封高阳县公,谥曰文节。
善心母范氏,梁太子中舍人孝才之女也。少寡,养孤,博学有高节。隋文帝
知之,敕尚食每献时新,常遣分赐。尝诏范入内,侍皇后讲读。封永乐郡君。及
善心遇祸,范氏九十有二,临丧不哭,抚柩曰:“能死国难,我有儿矣。”因卧
不食,后十余日亦终。
李文博,博陵人。性贞介鲠直,好学不倦。至于教义名理,特所留心。每读
书至安危得失,忠臣烈士,未尝不反覆吟玩。开皇中,为羽骑尉。特为吏部侍郎
薛道衡所知,恒令在厅事帷中,披检书史,并察己行事。若遇政教善事,即抄撰
记录,如选用疏谬,即委之臧否。道衡每得其语,莫不忻然从之。
后直秘书内省,典校群籍。守道居贫,晏如也。虽衣食乏绝。而清操愈厉,
不妄通宾客,恒以礼法自处,侪辈莫不敬焉。道衡知其贫,每延于家,给以资费。
文博商略古今政教得失,如指诸掌。然无吏干。稍迁校书郎,出为县丞,遂得下
考,数岁不调。道衡为司隶大夫,遇之东都尚书省,甚嗟愍之,奏为从事。因谓
齐王司马李纲曰:“今日遂遇文博,得奏用之。”以为欢笑。其见赏知音如此。
在洛下,曾诣房玄龄,相送出衢路。玄龄谓曰:“公生平志尚,唯在正直。
今既得为从事,故应有会素心。比来激浊扬清,所为多少?”文博遂奋臂厉声曰:
“夫清其流者必洁其源,正其末者须端其本。今政源混乱,虽日免十贪郡守,亦
何所益!”其率直疾恶,不知忌讳,皆如此类。时朝政浸坏,人多赃贿,唯文博
不改其操。论者以此贵之。遭乱播迁,不知所终。
初,文博在内省校书,虞世基子亦在其内,盛饰容服而未有所知。文博因从
容问之年纪,答云十八。文博乃谓曰:“昔贾谊当此之年,议论何事?君今徒事
仪容,欲何为者?”又秦孝王妃生男,文帝大喜,颁赐群官各有差。文博家道屡
空,人谓其悦赏。乃云:“赏罚之设,功过所归。今王妃生男,于群官何事,乃
妄受赏也!”其循名责实,录过计功,必使赏罚不滥,功过无隐皆尔。
文博本为经学,后读史书,于诸子及论,尤所该洽。性长议论,亦善属文。
著《政道集》十卷,大行于世。
开皇中,又有魏郡侯白,字君素,好学有捷才,性滑稽,尤辩俊。举秀才,
为儒林郎。通侻不持威仪,好为俳谐杂说。人多爱狎之,所在处,观者如市。
杨素甚狎之。素尝与牛弘退朝,白谓素曰:“日之夕矣。”素大笑曰:“以我为
‘牛羊下来’邪!”文帝闻其名,召与语,悦之,令于秘书修国史。每将擢用,
辄曰“白不胜官’而止。后给五品食,月余而死。时人伤其薄命。著《旌异记》
十五卷,行于世。
明克让,字弘道,平原鬲人也。世仕江左。祖僧绍、父山宾,并《南史》有
传。克让少儒雅,善谈论,博涉书史,所览将万卷,《三礼》、《论语》,尤所
研精,龟策历象,咸得其要。年十四,释褐湘东王法曹参军。时舍人朱异在仪贤
堂讲《老子》,克让预焉。堂边有修竹,异令克让咏之。克让揽笔辄成,卒章曰:
“非君多爱赏,谁贵此贞心?”异甚奇之。仕梁,位中书侍郎。梁灭,归长安,
引为麟趾殿学士。周武帝即位,为露门学士,令与太史官属正定新历。累迁司调
大夫,赐爵历城县伯。隋文帝受禅,位率更令,进爵为侯。太子以师道处之,恩
礼甚厚,每有四方珍味,辄以赐之。时东宫盛征天下才学士。至于博物洽闻,皆
出其下。诏与太常牛弘等修礼议乐。当朝典故,多所裁正。以疾去官,加通直散
骑常侍,卒。上甚惜之,二宫赠赙甚厚。
所著《孝经义疏》一部,《古今帝代记》一卷,《文类》四卷,《续名僧记》
一卷,集二十卷。
子余庆,位司门郎。越王侗称制,为国子祭酒。
克让叔少遐,博涉群书,有词藻。仕梁,位都官尚书。入齐,甚为名流王元
景、阳休之等所礼。皇建中,拜中庶子。卒,赠中书令、扬州司马。
刘臻,字宣挚,沛国相人也。父显,《南史》有传。臻年十八,举秀才,为
邵陵王东阁祭酒。元帝时,迁中书舍人。江陵平,归魏为中书侍郎。周冢宰宇文
护辟为中外府记室,军书羽檄,多成其手。后为露门学士,授大都督,封饶阳县
子。历蓝田令、畿伯下大夫。隋文帝受禅,进位仪同三司。左仆射高颎之伐陈也,
以臻随军主文翰,进爵为伯。皇太子勇引为学士,甚亲狎之。
臻无吏干,又性惚怳,耽经覃思。至于世事,多所遗忘。有刘讷者,亦任仪
同,俱为太子学士,情好甚密。臻住城南,讷住城东。臻尝欲寻讷,谓从者曰:
“汝知刘仪同家乎?”从者不知寻讷,谓臻还家,因答曰:“知。”于是引之而
去。既扣门,臻尚未悟,谓至讷家,乃据鞍大呼曰:“刘仪同可出矣。”其子迎
门,臻惊曰:“汝亦来邪?”其子答曰:“此是大人家。”于是顾眄久之,乃悟,
叱从者:“汝大无意,吾欲造刘讷耳!”性好啖蚬,以音同父讳,呼为扁螺,其
疏放多此类也。
精于两《汉书》,时人称为《汉》圣。开皇十八年,卒。有集十卷,行于世。
诸葛颍,字汉,丹杨建康人也。祖铨,梁零陵太守。父规,义阳太守。颍年
十八能属文,起家邵陵王参军事,转记室。侯景之乱,奔齐,历学士、太子舍人。
周氏平齐,不得调,杜门不出者十余年。习《易》、《图纬》、《苍》《雅》、
《庄》《老》颇得其要,清辩有俊才。晋王广素闻其名,引为参军事,转记室。
及王为太子,除药藏郎。
炀帝即位,迁著作郎,甚见亲幸,出入卧内。帝每赐之曲宴,辄与皇后嫔御
连席共榻。颍因间隙,多所谮毁,是以时人谓之“冶葛”。后录恩旧,授朝散大
夫。帝尝赐颍诗,其卒章曰:“参翰长洲苑,侍讲肃成门,名理穷研核,英华恣
讨论。实录资平允,传芳导后昆。”其待遇如此。从征吐谷浑,加正议大夫。从
驾北巡,卒于道。
颍性褊急,与柳每相忿阋。帝屡责怒之,而犹不止。于后帝亦薄之。
有集二十卷,撰《銮驾北巡记》三卷,《幸江都道里记》一卷,《洛阳古今记》
一卷,《马名录》二卷,并行于世。有子嘉会。
王贞,字孝逸,梁郡陈留人也。少聪敏,七岁好学,善《毛诗》、《礼记》、
《左氏传》、《周易》,诸史百家无不毕览。善属文,不事产业,每以讽读为娱。
开皇初,汴州刺史樊叔略引为主簿。后举秀才,授县尉。非其好也,谢病于家。
炀帝即位,齐王暕镇江都,闻其名,以书召之。及至,以客礼待之,索其文集。
贞上三十三卷,为启陈谢。齐王览集,甚善之,赐良马四匹。贞复上《江都赋》,
王赐钱十万贯、良马二匹。未几,以疾甚还乡,终于家。
虞绰,字士裕,会稽余姚人也。父孝曾,陈始兴王咨议。绰身长八尺,姿仪
甚伟,博学有俊才,尤工草隶。陈左卫将军傅縡,有盛名于世,见绰词赋,叹
美之。仕陈,为太学博士,迁永阳王记室。及陈亡,晋王广引为学士。大业初,
转为秘书学士,奉诏与秘书郎虞世南,著作佐郎庾自直等撰《长洲玉镜》等书十
余部。绰所笔削,帝未尝不称善,而官竟不迁。初为校书郎,以藩邸左右,授宣
惠尉,迁著作佐郎。与虞世南、庾自直、蔡允恭等四人常直禁中,以文翰待诏,
恩眄隆洽。从征辽东,帝舍临海,频见大鸟,异之,诏绰为铭。帝览而善之,命
有司勒于海上。以度辽功,授建节尉。
绰恃才任气,无所降下。著作郎诸葛颍以学业幸于帝,绰每轻侮之,由是有
隙。帝尝问绰于颍,颍曰:“虞绰粗疏人也。”帝颔之。时礼部尚书杨玄感称其
贵踞,虚己礼之,与结布衣之友。绰数从之游。其族人虞世南诫之曰:“上性猜
忌,而君过厚玄感。若与绝交者,帝知君改悔,可以无咎。不然终当见祸。”绰
不从。寻有告绰以禁内兵书借玄感,帝甚衔之。及玄感败,其妓妾并入宫,帝因
问之曰:“玄感平常时与何人交往?”其妾以虞绰对。帝令大理卿郑善果穷理其
事。绰曰:“羁旅薄游,与玄感文酒谈款,实无他谋。”帝怒不解,徙绰于边。
绰至长安而亡。吏逮之急,于是潜度江,变姓名,自称吴卓。游东阳,抵信安令
天水辛大德舍。岁余,绰与人争田相讼,因有识绰者而告之,竟为吏所执,坐斩
江都。所有词赋,并行于世。
大德为令,诛翦群盗,甚得人和。与绰俱为使者所执,其妻泣曰:“每谏君
无匿学士。今日之事,岂不哀哉!”大德笑曰:“我本图脱长者,乃为人告之,
吾罪也,当死以谢绰。”会有诏,死罪得以击贼自效。信安吏人诣使者叩头曰:
“辛君人命所悬,不然亦无信安矣。”使者留之以讨贼。帝怒,斩使者。大德获
全。
王胄,字承基,琅邪临沂人也。祖筠、父祥,并《南史》有传。胄少有逸才,
仕陈,历太子舍人、东阳王文学。及陈灭,晋王广引为博士。仁寿末,从刘方击
林邑,以功授帅都督。大业初,为著作佐郎,以文词为炀帝所重。帝尝自东都还
京师,赐天下大酺四日。为五言诗,诏群官诗成者奏之。帝览胄诗而善之,因谓
侍臣曰:“气高致远,归之于胄;词清体润,其在世基;意密理新,惟庾自直。
过此者未可以言诗也。”帝所有篇什,多令继和。与虞绰齐名,同志友善,于时
后进之士,咸以二人为准的。从征辽东,进授朝散大夫。
胄性疏率不伦,自恃才伐,郁郁于官。每负气陵傲,忽略时人。为诸葛颍所
嫉,屡谮之于帝,帝爱其才而不罪。礼部尚书杨玄感虚襟与交,数游其第。及玄
感败,与虞绰徙边。胄遂亡匿,潜还江左。为吏所捕,坐诛。所著词赋,多行于
世。
兄翙,字元恭。博学多通,少有盛名于江左。仕陈,历太子洗马、中舍人。
陈亡,与胄俱为学士。炀帝即位,授秘书郎,卒于官。
庾自直,颍川人。父持,《南史》有传。少好学,沈静寡欲。仕陈,历豫章
王府外兵参军、记室。陈亡入关,不得调。晋王广闻之,引为学士。大业初,授
著作佐郎。自直解属文,于五言诗尤善。性恭慎,不妄交游。特为帝所爱,有篇
章必先示自直,令其诋诃。自直所难,帝辄改之。或至于再三,俟其称善,然后
方出。其见亲礼如此。后以本官知起居舍人事。化及作逆,与之北上,自载露车
中,感激发病卒。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潘徽,字伯彦,吴郡人也。性聪敏,少受《礼》于郑灼,受《毛诗》于施公,
受《书》于张冲,讲《庄》、《老》于张讥,并通大义。尤精《三史》。善属文,
能持论。中书令江总引致文儒之士,徽一诣总,甚敬之。释褐新蔡王国侍郎,选
为客馆令。隋遣魏澹聘于陈,陈人使徽接对之。澹将反命,为启于陈主曰:“敬
奉弘慈,曲垂饯送。”徽以饯送为重,敬奉为轻,却其启而不奏。澹曰:“《曲
礼》云:主敬客。《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孝经》:‘宗庙致敬。
’又云:‘不敬其亲,谓之悖礼。’孔子敬天之怒,成汤圣敬日跻。宗庙极重,
上天极高,父极尊,君极贵,四者咸同一敬,《五经》未有异文。不知以敬为轻,
竟何所据?”徽难之曰:“向所论敬字,本不全以为轻,但施用处殊,义成通别。
礼主于敬,此是通言。犹如男子冠而字之,注云:‘成人,敬其名也。’《春秋》
有冀缺,夫妻亦云相敬。于子则有敬名之义,在夫亦有敬妻之说,此可复并谓极
高极尊乎?至若敬谢诸公,固非尊地;公子敬爱,止施宾友;敬问敬报,弥见雷
同;敬听敬酬,何关贵隔。当知敬之为义,虽是不轻,但敬之于语,则有时混漫。
今云敬奉,所以成疑。聊举一隅,未为深据。”澹不能对,遂从而改焉。
及陈灭,为州博士。秦王俊闻其名,召为学士。尝从俊朝京师。在涂,令徽
于马上为赋,行一驿而成,其名曰《述恩赋》。俊览而善之。复令为《万字文》。
又遣撰集字书,名为《韵纂》,徽为之序。俊薨,晋王广复引为扬州博士,令与
诸儒撰《江都集礼》一部,复令徽为序。炀帝嗣位,徽与著作郎陆从典、太常博
士褚亮、欧阳询等助越公杨素撰《魏书》,会素薨而止。授京兆郡博士。杨玄感
兄弟重之,数相往来。及玄感败,凡所交关,多罹其患。徽以玄感故人,为帝所
不悦。有司希旨,出徽为西海郡威定县主簿。意甚不平,行至陇头,发病而卒。
隋时有常得志、尹式、刘善经、祖君彦、孔德绍、刘斌,并有才名,事多遗
逸。
常得志,京兆人。隋秦王记室。及王薨,过故第,为五言诗,辞理悲壮,甚
为时人所重。复为《兄弟论》,义理可称。
尹式,河间人。仁寿中,官至汉王记室。汉王阻兵,式自杀。其族人正卿、
彦卿亦俱有俊才,名显于世。
刘善经,河间人。历著作佐郎、太子舍人。著《酬德传》三十卷,《诸刘谱》
三十卷,《四声指归》一卷,行于世。
祖君彦,见其父珽传。
孔德绍,会稽人。有清才,官至京城县丞。窦建德署为中书令,专典书檄。
及建德败,伏诛。
刘斌,南阳人。祖之遴,《南史》有传。斌颇有词藻,官至信都司功书佐。
窦建德署为中书舍人。建德败,复为刘黑闼中书侍郎。与黑闼亡归突厥,不知所
终。
论曰:古人之所贵名不朽者,盖重言之尚存。王褒、庾信、颜之推、虞世基、
柳、许善心、明克让、刘臻、王贞、虞绰、王胄等,并极南土誉望,又加
之以才名,其为贵显,固其宜也。自余或位下人微,居常亦何能自达。及其灵蛇
可握,天纲俱顿,并编缃素,咸贯辞林。虽其位可下,其身可杀,千载之外,贵
贱一焉。非此道也,孰云能致?凡百士子,可不务乎!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去辽东拜祭胡一刀,碰到胡斐,传授刀法,增加声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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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孝行
长孙虑 乞伏保 孙益德 董洛生 杨引 阎元明 吴悉达 王续生 李显
达 仓跋 张升 王崇 郭文恭 荆可 秦族 皇甫遐 张元 王颁(弟頍)
杨庆 田翼 纽因 刘仕俊 翟普林 华秋 徐孝肃

《孝经》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论语》云: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吕览》云:“夫孝,
三皇五帝之本务,万事之纳纪也。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顺者,其唯孝
乎!”然则孝之为德至矣,其为道远矣,其化人深矣。故圣帝明王行之于四海,
则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齐其明;诸侯卿大夫行之于国家,则永保其宗社,长守
其禄位;匹夫匹妇行之于闾阎,则播徽烈于当年,扬休名于千载。是以尧、舜、
汤、武居帝王之位,垂至德以敦其风;孔、墨、荀、孟禀圣贤之资,弘正道以励
其俗。观其所由,在此而已矣。
然而淳源既往,浇风愈扇,礼义不树,廉让莫修。若乃绾银黄,列钟鼎,立
于朝廷之间,非一族也;积龟贝,实仓廪,居于闾巷之内,非一家也。其于爱敬
之道,则有未能备焉。哀思之节,罕有得其中焉。斯乃诗人所以思素冠,孔门有
以责衣锦也。
且生尽色养之方,终极哀思之地,厥迹多绪,其心一焉。若乃诚达泉鱼,感
通鸟兽,事匪常伦,斯盖希矣。至如温床、扇席,灌树、负土,苟或加人,咸疾
俗。斯固仁人君子所以兴叹,哲后贤宰所宜属心。如令明教化以救其弊,优爵赏
以劝其心,存恳诚以诱其进,积岁月以求其终,则今之所谓少者,可以为多矣;
古之所谓难者,可以为易矣。
长孙虑等阙稽古之学,无俊伟之才。或任其自然,情无矫饰;或笃于天性,
勤其四体。并竭股肱之力,咸尽爱敬之心,自足膝下之欢,忘怀轩冕之贵。不言
而化,人神通感。虽或位登台辅,爵列王侯,禄积万钟,马迹千驷,死之日曾不
得与斯人之徒隶齿。孝之大也,不其然乎。
案《魏书》列赵琰、长孙虑、乞伏保、孙益德、董洛生、杨引、阎元明、吴
悉达、王续生、李显达、仓跋、张升、王崇、郭文恭为《孝感传》,《周书》列
李棠、柳桧、杜叔毗、荆可、秦族、皇甫遐、张元为《孝义传》,《隋书》列陆
彦师、田德懋、薛浚、王颁、田翼、杨庆、郭世俊、纽因、刘仕俊、郎方贵、翟
普林、李德饶、华秋、徐孝肃为《孝义传》。今赵琰、李棠、柳桧、杜叔毗、陵
彦师、李德饶入别传及其家传,其余并从此编缉,以备《孝行传》云。
长孙虑,代人也。母因饮酒,其父真呵叱之,误以杖击,便即致死。真为县
囚执,处以重坐。虑列辞尚书云:“父母忿争,本无余恶,直以谬误,一朝横祸。
今母丧未殡,父命旦夕,虑兄弟五人并冲幼。虑身居长,今年十五,有一女弟,
向始四岁。更相鞠养,不能保全,父若就刑,交坠沟壑。乞以身代老父命,使婴
弱众孤,得蒙存立。”尚书奏云:“虑于父为孝子,于弟为仁兄,寻情究状,特
可矜感。”孝文帝诏特恕其父死罪,以从远流。
乞伏保,高车部人也。父居,献文时为散骑常侍,领牧曹尚书,赐爵宁国侯。
以忠谨慎密,常在左右,出内诏命。赐宫人河南宗氏,亡后,赐以宫人申氏,宋
太子左率申坦兄女也。岁余,居卒。申抚养伏保,性严肃,捶骂切至,而伏保奉
事孝谨,初无恨色。袭父侯爵,例降为伯。稍迁左中郎将。每请禄赐,在外公私
尺丈所用,无不白知。出为鄯善镇将。申年逾八十,伏保手制马车,亲自扶接,
申欣然随之。申亡,伏保解官,奉丧还洛。复为长兼南中郎将,卒。
孙益德,乐安人也。其母为人所害。益德童幼,为母复仇,还家哭于殡,以
待县官。孝文、文明太后以其幼而孝决,又不逃罪,特免之。
董洛生,代人也。居父丧过礼,诏遣秘书中散温绍伯奉玺书慰之,令自抑割,
以全孝道。又诏其宗亲,使相喻奖,勿令有灭性之讥。
杨引,乡郡襄垣人也。三岁丧父,为叔所养。母年九十二终,引年七十五,
哀毁过礼。三年服毕,恨不识父,追服斩衰,食粥粗服,誓终身命。经十三年,
哀慕不改,为郡县乡闾三百余人上状称美。有司奏宜旌赏,复其一门,树其纯孝。
诏别敕集书标扬引至行,又可假以散员之名。
阎元明,河东安邑人也。少而至孝,行著乡闾。太和五年,除北随郡太守。
元明以违离亲养,兴言悲慕。母亦慈念,泣泪丧明。悲号上诉,许归奉养。一见
其母,母目便开。刺史吕寿恩列状上闻,诏下州郡,表为孝门,复其租调兵役,
令终母年。母亡服终,心丧积载,每忌日,悲动傍邻。昆弟雍和,尊卑谐穆,安
贫乐道,白首同归。
又猗氏县人令狐仕,兄弟四人,早丧父,泣慕十载,奉养其母,孝著乡邑。
而力田积粟,博施不已。
又河东郡人杨风等七百五十人,列称乐户皇甫奴兄弟,虽沉屈兵伍,而操尚
弥高,奉养继亲,甚著恭孝之称。
又东郡小黄县人董吐浑、兄养,事亲至孝,三世同居,闺门有礼。景明初,
畿内大使王凝奏请标异,诏从之。
吴悉达,河东闻喜人也。兄弟三人,年并幼小,父母为人所杀。四时号慕,
悲感乡邻。及长报仇,避地永安。昆弟同居四十余载,闺门和睦,让逸竞劳。虽
于俭年,糊饘不继,宾客经过,必倾所有。每守宰殡丧,私办车牛,送终葬所。
邻人孤贫窘困者,莫不解衣辍粮,以相赈恤。乡闾五百余人诣州称颂焉。刺史以
悉达兄弟行著乡里,板赠悉达父勃海太守。悉达后欲改葬,亡失坟墓,推寻弗获。
号哭之声,昼夜不止,叫诉神祇。忽于悉达足下地陷,得父铭记,因迁葬曾祖已
下三世九丧。倾尽资业,不假于人,哀感毁悴,有过初丧。有司奏闻,标闾复役,
以彰孝义。
时有齐州人崔承宗,其父于宋世仕汉中,母丧因殡彼。后青、徐归魏,遂为
隔绝。承宗性至孝,万里投险,偷路负丧还京师。黄门侍郎孙惠蔚闻之,曰:
“吾于斯人,见廉范之情矣。”于是吊赠尽礼,如旧相识。
王续生,荥阳京县人也。遭继母忧,居丧,杖而后起。乃终礼制,鬓发尽落。
有司奏闻,宣武诏标旌门闾,甄其徭役。
李显达,颍川阳翟人也。父丧,水浆不入口七日,鬓发堕落,形体枯悴。六
年庐于墓侧,哭不绝声,殆于灭性。州牧高阳王雍以状奏,灵太后诏表其门闾。
仓跋,荥阳京县人也。丧母,水浆不入口五日,吐血数升,居忧毁瘠,见称
州里。有司奏闻,孝武帝诏标门闾。
张升,荥阳京县人也。丧父,饮水绝盐,哀毁过度,形骸枯悴,骨立而已,
发落殆尽。声闻乡里,盗贼不侵其闾。州表以闻,标其门闾。
王崇,字乾邕,阳夏雍人也。兄弟并以孝称,身勤稼穑,以养二亲。仕梁州
镇南府主簿。母亡,杖而后起,鬓发堕落。未及葬,权殡宅西。崇庐于殡所,昼
夜哭泣,鸠鸽群至。有一小鸟,素质黑眸,形大于雀,栖于崇庐,朝夕不去。母
丧阕,复丁父忧,哀毁过礼。是年夏,风雹,所经处,禽兽暴死,草木摧折。至
崇田畔,风雹便止,禾麦十顷,竟无损落。及过崇地,风雹如初。咸称至行所感。
崇虽除服,仍居墓侧。于其室前,生草一根,茎叶甚茂,人莫能识。至冬中,复
有鸟巢崇屋,乳养三子,毛羽成长,驯而不惊。守令闻之,亲自临视。州以闻奏,
标其门闾。
郭文恭,太原平遥人也。仕为太平县令。年逾七十,父母丧亡。文恭孝慕罔
极,乃居祖父墓次,晨夕拜跪。跣足负土,培祖父二墓,寒暑竭力,积年不已。
见者莫不哀叹。尚书闻奏,标其门闾。
荆可,河东猗氏人也。性质朴,容止有异于人。能苦身勤力,供养其母,随
时甘旨,终无匮乏。母丧,水浆不入口三日,悲号擗踊,绝而后苏者数四。葬母
之后,遂庐于墓侧,昼夜悲哭,负土成坟,蓬发不栉,菜食饮水而已。然可家旧
墓,茔域极大,榛芜至深,去家十余里。而可独宿其中,与禽兽杂处,哀感远近,
邑里称之。大统中,可乡人以可孝行足以劝励风俗,乃上言焉。周文令州县表异
之。及服终之后,犹若居丧。大冢宰、晋公护闻可孝行,特引见焉。与可言论,
时有会于护意。而护亦至孝,其母阎氏,没于敌境,不测存亡。每见可,自伤久
乖膝下,而重可至性。可卒后,护犹思其纯孝,收可妻子于京城,恒给其衣食。
秦族,上郡洛川人也。祖白、父雚,并有至性,闻于闾里。魏太和中,板白
颍州刺史。大统中,板雚郦城郡守。族性至孝,事亲竭力。及父丧,哀毁过礼,
每一恸哭,酸感行路。既以母在,恒抑割哀情,以慰其母意。四时珍羞,未尝匮
乏。与弟荣先,复相友爱,闺门之中,怡怡如也。寻而其母又没,哭泣无时,唯
饮水食菜而已。终丧之后,犹蔬食,不入房室二十许年。乡里咸叹异之。其邑人
王元达等七十余人上其状,有诏表其门闾。
荣先亦至孝,遭父丧,哀慕不已,遂以毁卒。邑里化其孝行。周文嘉之,乃
下诏褒美其行,赠沧州刺史,以旌厥异。
皇甫遐,字永贤,河东汾阴人也。累世寒微,而乡里称其和睦。遐性纯至,
少丧父,事母以孝闻。后遭母丧,乃庐于墓侧,负土为坟。复于墓南作一禅窟,
阴雨则穿窟,晴霁则营墓。晓夕勤力,未尝暂停。积以岁年,坟高数丈,周回五
十余步,禅窟重台两匝,总成十有二室,中间行道,可容百人。遐食粥枕块,栉
风沐雨,形容枯悴,家人不识。当其营墓之初,乃有鸱鸟各一,徘徊悲鸣,不离
墓侧,若助遐者,经月余日乃去。远近闻其至孝,竞以米面遗之,遐皆受而不食,
悉以营佛斋焉。郡县表上其状,有诏旌异之。
张元,字孝始,河北芮城人也。祖成,假平阳郡守。父延俊,仕州郡,累为
功曹主簿。并以纯至为乡里所推。元性谦谨,有孝行,微涉经史,然精释典。年
六岁,其祖以其夏中热,欲将元就井浴。元固不肯从,谓其贪戏,乃以杖击其头
曰:“汝何为不肯浴?”元对曰:“衣以盖形,为覆其亵。元不能亵露其体于白
日之下。”祖异而舍之。
南邻有二杏树,杏熟多落元园中。诸小儿竞取而食之。元所得者,送还其主。
树陌有狗子为人所弃者,元即收而养之。其叔父怒曰:“何用此为!”将欲更弃
之。元对曰:“有生之类,莫不重其性命。若天生天杀,自然之理。今为人所弃
而死,非其道也。若见而不收养,无仁心也。是以收而养之。”叔父感其言,遂
许焉。未几,乃有狗母衔一死兔置元前而去。
及元年十六,其祖丧明三年。元恒忧泣,昼夜读佛经,礼拜以祈福祐。后读
《药师经》,见“盲者得视”之言。遂请七僧,然七灯,七日七夜转《药师经》
行道。每言:“天人师乎!元为孙不孝,使祖丧明。今以灯光普施法界,愿祖目
见明,元求代暗。”如此经七日,其夜梦见一老翁,以金镵疗其祖目,于梦中喜
跃,遂即惊觉。乃遍告家人。三日,祖目果明。其后,祖卧疾再周,元恒随祖所
食多少,衣冠不解,旦夕扶侍。及祖没,号踊绝而后苏。随其父,水浆不入口三
日。乡里咸叹异之。县博士杨轨等二百余人上其状,有诏表其门闾。
王颁,字景彦,太原祁人也。父僧辩,《南史》有传。颁少俶傥,有文武干
局。僧辩平侯景,留颁荆州。遇梁元帝为周师所陷,颁因入关。闻其父为陈武帝
所杀,号恸而绝,食顷乃苏,哭不绝声,毁瘠骨立。至服阕,常布衣蔬食,藉藁
而卧。周明帝嘉之,召授左侍上士。累迁汉中太守,寻拜仪同三司。
隋开皇初,以平蛮功,加开府,封蛇丘县公。献取陈之策,上览而异之,召
见,言毕歔欷,上为之改容。及大举伐陈,颁自请行。率兵数百人,从韩擒虎先
锋夜济,力战被伤。恐不堪复斗,悲感呜咽。夜中睡,梦有人授药,比寤而疮不
痛。时人以为孝感。
及陈灭,颁密召父在时士卒,得千余人,对之涕泣。其间壮士或问曰:“郎
君仇耻已雪,而悲哀不止者,将不为霸先早死,不得手刃之邪?请发其丘陇,斗
榇焚骨,亦可申孝心矣。”颁顿桑陈谢,额尽流血,答曰:“其为坟茔甚大,恐
一宵发掘,不及其尸,更至明朝,事乃彰露。”诸人请具锹锸。于是夜发其陵,
剖棺,见陈武帝须皆不落,其本皆出自骨中。颁遂焚骨取灰,投水饮之。既而自
缚归罪。晋王表其状。文帝曰:“朕以义平陈。王颁所为,亦孝义之道,何忍罪
之?”舍而不问。有司录其战功,将加柱国,赐物五千段。颁固辞曰:“臣缘国
威灵,得雪怨耻,本心徇私,非是为国。所加官赏,终不敢当。”帝从之。拜代
州刺史,甚有惠政。卒于齐州刺史。
弟頍,字景文。年数岁而江陵亡,同诸兄入关。少好游侠,年二十,尚不知
书,为其兄颙所责怒。于是感激,始读《孝经》、《论语》,昼夜不倦,遂读《
左传》、《礼》、《易》、《诗》、《书》,乃叹曰:“书无不可读者。”勤学
累载,遂遍通《五经》,究其旨趣,大为儒者所称。解缀文,善谈话。年三十,
周武帝引为露门学士,每有议决,多頍所为。性识甄明,精力不倦,好读诸子,
遍记异书,以博物称。又晓兵法,益有从横之志,每叹不逢时,常以将相自许。
开皇五年,授著作佐郎,寻令于国子讲授。会帝亲临释奠。国子祭酒元善讲
《孝经》,頍与相论难,词义锋起,善往往见屈。帝大奇之,超授国子博士。后
坐事解职,配防岭南。
数载,授汉王谅府谘议参军,王甚礼之。时谅见房陵及秦、蜀二王相次废黜,
潜有异志。頍阴劝谅缮甲兵。及文帝崩,谅遂举兵反,多頍之计也。頍后数进奇
策,谅不能用。杨素至蒿泽,将战。頍谓其子曰:“气候殊不佳,兵必败。汝可
随从我。”既而兵败,頍将归突厥。至山中,径路断绝,知必不免。谓其子曰:
“吾之计谋,不减杨素,但为言不见从,遂至于此。不能坐受禽执,以成竖子之
名也。吾死后,汝慎勿过亲故!”于是自杀,瘗之石窟中。其子数日不得食,遂
过其故人,竟为所禽。杨素求頍尸得之,斩首,枭于太原。所撰《五经大义》三
十卷,有集二十卷,并因兵乱,无复存焉。
杨庆,字伯悦,河间人也。祖玄、父刚,并以至孝知名。庆美容止,性辩慧。
年十六,齐国子博士徐遵明见而异之。及长,颇涉书记。年二十五,郡察孝廉,
以侍养不赴。母有疾,不解襟带者七旬。及居母忧,哀毁骨立,负土成坟。齐文
宣表其门闾,赐帛及绵粟各有差。隋文帝受禅,屡加褒赏,擢授仪同三司,板平
阳太守。卒于家。
田翼,不知何许人也。养母以孝闻。其后母卧疾岁余,翼亲易燥湿,母食则
食,母不食则不食。隋开皇中,母患暴痢。翼谓中毒药,遂亲尝秽恶。母终,翼
一恸而绝。妻亦不胜哀而死。乡人厚共葬之。
纽因,字孝政,河东安邑人也。性至孝。周武成中,父母丧,庐于墓侧,负
土成坟。庐前生麻一株,高丈许,围之合拱,枝叶郁茂,冬夏恒青。有鸟栖上,
因举声哭,鸟即悲鸣。时人异之。周武帝表其闾,擢授甘棠令。隋开皇初卒。
子士雄,少质直孝友。丧父,复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其庭前有一槐树,先
甚郁茂,及士雄居丧,树遂枯死。服阕还宅,死槐复荣。隋文帝闻之,叹其父子
至孝,下诏褒扬,号其居为累德里。
刘仕俊,彭城人也。性至孝。丁母丧,绝而复苏者数矣,勺饮不入口者七日。
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列植松柏,虎狼驯扰,为之取食。隋文帝受禅,表其门闾。
翟普林,楚丘人也。事亲以孝闻。州郡辟皆不就,躬耕色养。乡闾谓为楚丘
先生。后父母疾,亲易澡湿,不解衣者七旬。大业初,父母俱终,哀毁殆将灭性。
庐于墓侧,负土成坟。盛冬不衣缯絮,唯著单縗而已。家有鸟犬,随其在墓,若
普林哀临,犬亦悲号,见者嗟异。有二鹊巢其庐前柏树,入庐驯狎,无所惊惧。
司隶巡察,奏其孝感,擢授孝阳令。
华秋,汲郡临河人也。幼丧父,事母以孝闻。家贫,佣赁为养。其母患疾,
秋容貌毁悴,鬓须尽改。母终,遂绝栉沐,发尽秃落。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有
人欲助之者,秋辄拜而止之。隋大业初,调狐皮,郡县大猎。有一兔,逐之,奔
入秋庐中,匿秋膝下。猎人至庐所,异而免之。自尔,此兔常宿庐中,驯其左右。
郡县嘉其孝感,具以状闻。降使劳问,而表其门闾。后群盗起,常往来庐之左右,
咸相诫曰:“勿犯孝子乡。”赖秋全者甚众。
徐孝肃,汲郡人也。宗族数十家,多以豪侈相尚,唯孝肃俭约。事亲以孝闻。
虽在幼小,宗党间每有争讼,皆至孝肃所平论,短者无不引咎而退。孝肃早孤,
不识父。及长,问其母父状,因画工图其形,构庙置之而定省焉,朔望享祭。养
母至孝,数十年家人未见其忿恚色。母老疾,孝肃视易燥湿,忧悴数年,见者莫
不悲悼。母终,孝肃茹蔬饮水,盛冬单縗,毁瘠骨立。祖父母、父母墓,皆负土
成坟。庐于墓所四十余载,被发徒跣,遂以终身。
其弟德备终,子处默,又庐于墓侧。弈世称孝焉。
论曰:塞天地而横四海者,唯孝而已矣。然则孝始爱敬之方,终极哀思之道,
厥亦多绪,其心一焉。若上智禀自然之质,中庸有企及之义,及其成名,其美一
也。长孙虑等或出公卿之绪,藉礼教之资;或出茆笪之下,非奖劝所得。并因心
乘理,不逾礼教,感通所致,贯之神明。乃有负土成坟,致毁灭性,虽乖先王之
典制,亦观过而知仁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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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节义
于什门 段进 石文德 汲固 王玄威 娄提 刘渴侯 朱长生 于提 马
八龙 门文爱 晁清 刘侯仁 石祖兴 邵洪哲 王荣世 胡小彪 孙道登 李
几 张安祖 王闾(刘业兴 盖俊) 郭琰 沓龙超 乙速孤佛保 李棠 杜叔
毗 刘弘 游元 张须陀 杨善会 卢楚 刘子翊 尧君素 陈孝意 张季珣
杜松赟 郭世俊 郎方贵

《易》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盖士之成名,在斯二者。故古人以天
下为大,方身则轻;生为重矣,比义则轻。然则死有重于太山,贵其理全也;生
有轻于鸿毛,重其义全也。故生无再得,死不可追。而仁道不远,则杀身以徇;
义重于生,则捐躯而践。龙逢殒命于夏癸,比干竭节于商辛,申蒯断臂于齐庄,
弘演纳肝于卫懿,汉之纪信、栾布,晋之向雄、嵇绍,并不惮于危亡,以蹈忠贞
之节。虽功未存于社稷,力无救于颠坠。然视彼苟免之徒,贯三光而洞九泉矣。
凡在立名之士,莫不庶几焉。然至临难忘身,见危授命,虽斯文不坠,而行之盖
寡。固知士之所重,信在慈乎。非夫内怀铁石之心,外负陵霜之节,孰能行之若
命,赴蹈如归者乎!自魏讫隋,年余二百,若乃岁寒见松柏,疾风知劲草,千载
之后,懔懔犹生。岂独闻彼伯夷,懦夫立志,亦冀将来君子,有所庶几。
《魏书》序于什门、段进、石文德、汲固、王玄威、娄提、刘渴侯、朱长生、
马八龙、门文爱、晁清、刘侯仁、石祖兴、邵洪哲、王荣世、胡小彪、孙道登、
李几、张安祖、王闾以为《节义传》,今又检得郭琰、沓龙超、乙速孤佛保,及
《周书孝节传》李棠、杜叔毗附之。又案《齐书》不立此篇,而《隋书》序刘弘、
皇甫诞、游元、冯慈明、张须阤、杨善会、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刘子翊、
尧君素为《诚节传》。今皇甫诞、冯慈明、独孤盛、元文都各附其家传,其余并
附此篇,又检取《隋书孝义传》郎方贵、郭世俊亦附之,以备《节文传》云。
于什门,代人也。魏明元时为谒者,使喻冯跋。及至和龙,住外不入,使谓
跋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主出受,然后敢入。”跋使人牵逼令入。见跋不拜,
跋令人按其项。什门曰:“冯主拜受诏,吾自以宾主致敬,何须苦见逼也?”与
跋往复,声气厉然,初不挠屈。既而跋止什门。什门于群众中回身背跋,披裤后
裆以辱之。既而拘留,随身衣裳,败坏略尽,虮虱被体。跋遗以衣服,拒而不受。
历二十四年。后冯弘上表称臣,乃送什门归。拜书侍御史。太武下诏褒美,比之
苏武,赐羊千口、帛千匹,进为上大夫,策告宗庙,班示天下。
段进,不知何许人也。太武初,为白道守将。蠕蠕大檀入塞,围之,力屈被
执。进抗声大骂,遂为贼杀。帝愍之,追赠安北将军,赐爵显美侯,谥曰庄。
石文德,中山蒲阴人也。有行义。真君初,县令黄宣在任丧亡。宣单贫,无
期亲。文德祖父苗以家财殡葬,持服三年。奉养宣妻二十余载,及亡,又衰縗敛
祔,率礼无阙。自苗逮文德,刺史守令卒官者,制服送之。五世同居,闺门雍睦。
又梁州上言,天水白石县人赵令安、孟兰强等四世同居,行著州里。诏并标
榜门闾。
汲固,东郡梁城人也。为兖州从事。刺史李式坐事被收,吏人皆送至河上。
时式子宪生始满月。式大言于众曰:“程婴、仵臼何如人也?”固曰:“今古岂
殊!”遂便潜还不顾,径来入城,于式妇闺抱宪归藏。及捕者收宪,属有一婢产
男,母以婢儿授之。事寻泄,固乃携宪逃遁,遇赦始归。宪即为固长育,至十余
岁,恒呼固夫妇为郎婆。后高祐为兖州刺史,嘉固节义,以为主簿。
王玄威,恒农北陕人也。献文崩,玄威立草庐于州城门外,衰裳蔬粥,哭踊
无时。刺史苟颓以事表闻。诏令问状,云:“先帝泽被苍生,玄威不胜悲慕,恋
心如此,不知礼式。”诏问玄威,欲有所诉,听为表列。玄威云:“闻讳悲号,
窃谓臣子同例,无所求谒。”及至百日,乃自竭家财,设四百人斋会。忌日,又
设百僧供。至大除日,诏送白?裤褶一具与玄威释服,下州令表异焉。
娄提,代人也。献文时,为内三郎。献文暴崩,提谓人曰:“圣主升遐,安
用活为!”遂引佩刀自刺,几死。文明太后诏赐帛二百匹。
时有敕勒部人蛭拔寅,兄地于坐盗食官马,依制命死。拔寅自诬己杀,兄又
云实非弟杀。兄弟争死,辞不能定,孝文昭原之。
刘渴侯,不知何许人也。禀性刚烈。太和中,为徐州后军,以力死战,众寡
不敌,遂禽。瞋目大骂,终不降屈,为贼所杀。孝文赠立忠将军、平州刺史、上
庸侯,赐绢千匹、谷千斛。
有严季者亦为军校尉,与渴侯同殿,势穷被执,终不降屈。后得逃还,除立
节将军,赐爵五等男。
朱长生、于提者,并代人也。孝文时,长生为员外散骑常侍,与提俱使高车。
既至,高车王阿伏至罗责长生等拜,长生拒之。阿伏至罗乃不以礼待。长生以金
银宝器奉之,至罗既受献,长生曰:“为臣内附,宜尽臣礼,何得口云再拜,而
实不拜。”呼出帐,命众中拜。阿伏至罗惭其臣下,大怒曰:“帐中何不教我拜,
而辱我于大众?”夺长生等献物,内之丛石,兵胁之曰:“为我臣则活,不降则
杀汝!”长生与于提瞋目厉声责之曰:“我为鬼,不为汝臣!”阿伏至罗大怒,
绝其饮食。从者三十人皆求阿伏至罗,乃给以肉酪。长生与提又不从,乃各分徙
之。三岁及放还。孝文以长生等守节,远同苏武,拜长生河内太守,提陇西太守,
并赐爵五等男,从者皆为令长。
马八龙,武邑武强人也。轻财重义。友人武遂县尹灵哲在军丧亡,八龙闻即
奔赴,负尸而归,以家财殡葬,为制緦麻,抚其孤遗,恩如所生。州郡表列,诏
表门闾。
门文爱,汲郡山阳人也。早孤,供养伯父母以孝谨闻。伯父亡,服未终,伯
母又亡。文爱居丧持服六年,哀毁骨立。乡人魏仲贤等相与标其孝义。
晁清,辽东人也。祖晖,济州刺史、颍川公。清袭祖爵,例降为伯。为梁城
戍将,梁师攻围,粮尽城陷。清抗节不屈,为贼所杀。宣武褒美,赠乐陵太守,
谥曰忠。子荣宾袭。
刘侯仁,豫州人也。城人白早生杀刺史司马悦,据城南叛。悦息朏,走投侯
仁,贼虽重加购募,又严其捶挞,侯仁终无漏泄。朏遂免祸。事宁,有司奏其操
行,请免府籍,叙一小县。诏可。
石祖兴,常山九门人也。太守田文彪、县令和真等丧亡,祖兴自出家绢二百
余匹,营护丧事。州郡表列。孝文嘉之,赐爵二级为上造。后拜宁陵令,卒。吏
部尚书李韶奏其节义,请加赠谥,以奖来者,灵太后如所奏。有司谥曰恭。
邵洪哲,上谷沮阳人也。县令范道荣先自朐城归款,以除县令。道荣乡人徐
孔明妄经公府,讼道荣非勋,道荣坐除名。羁旅孤贫,不能自理。洪哲不胜义愤,
遂代道荣诣京师,明申曲直,经历寒暑,不惮劬劳。道荣卒得复雪。
又北镇反乱,道荣孤单,无所归附。洪哲兄伯川复率乡人来相迎接,送达幽
州。道荣感其诚节,诉省申闻。诏下州郡,标其里闾。
王荣世,阳平馆陶人也。为三城戍主、方城县子。梁师攻围,力穷,知不可
全,乃先焚府库,后杀妻妾。及贼陷城,与戍副邓元兴等俱以不屈被害。明帝下
诏,褒美忠节,进荣世爵为伯,赠齐州刺史;元兴开国子,赠洛州刺史。
胡小彪,河南河阴人也。少有武气。正光末,为统军于晋寿。孝昌中,梁将
樊文识等寇边。益州刺史邴虬遣长史和安固守小剑,文炽围之。虬命小彪与统军
崔珍宝同往防拒。文炽掩袭小彪、珍宝并禽之。文炽攻小剑未陷,乃将珍宝至城
下,使谓和安曰:“南军强盛,北救不来,岂若归款,取其富贵?”和安命射之,
乃退。复逼小彪与和安交言。小彪乃慷慨谓安曰:“我栅不防,为贼所虏。观其
兵士,势不足言,努力坚守,魏行台、傅梁州遣将已至。”贼以刀殴击,言不得
终,遂害之。三军无不叹其壮节,哀其死亡。贼寻奔败,禽其次将萧世澄、陈文
绪等一十一人。行台魏子建壮其气概,启以世澄购其尸柩,乃获骸骨归葬之。
逊道登,彭城吕县人也。永安初,为梁将韦休等所虏。面缚临刃,巡远村坞,
令其招降乡曲。道登厉声唱呼:“但当努力,贼无所能!”贼遂屠戮之。
又荆州被围,行台宗灵恩遣使宗女等四人入城晓喻,为贼将所获。执女等巡
城,令其改辞。女等大言:“天军垂至,坚守莫降。”贼忿,各刳其腹,然后斩
首。二州表其节义。道登等并赐五品郡、五等子爵,听子弟承袭,遣使诣所在吊
祭。
李几,博陵安平人也。七世共居同财。家有二十二房,一百九十八口,长幼
济济,风礼著闻。至于作役,卑幼竞集。乡里嗟美,标其门闾。
张安祖,河阳人也。袭世爵山北侯。时有元承贵,曾为河阳令。家贫,且赴
尚书求选,逢天寒甚,遂冻死路侧。一子年幼,停尸门巷,棺殓无托。安祖悲哭
尽礼,买木为棺,手自营作,殓殡周给。朝野嘉叹。尚书闻奏,标其门闾。
王闾,北海密人也。数世同居,有百口。又太山刘业兴,四世同居,鲁郡盖
俊,六世同居,并共财产,家门雍睦。乡里敬异。有司申奏,皆标门闾。
郭琰,字神宝,京槃人也。少丧父,事母以孝闻。孝武帝之居藩邸,琰以通
侠被知。及即位,封新丰县公,除洛州刺史。孝武西入,改封冯翊郡公,授行台
尚书、潼关大都督。大统中,齐神武遣大都督窦泰袭恒农。时琰为行台,众少战
败,乃奔洛州。至刺史泉仙城守力穷,城将陷,乃仰天哭曰:“天乎!天乎!何
由纵此长蛇,而不助顺也?”言发涕流,不能自止。兵士见之,咸自厉愤。竟为
东魏将高敖曹所禽。复谓敖曹曰:“天子之臣,乃为贼所执。”敖曹素闻其名,
义不杀之,送于并州。见齐神武,言色不屈,见害。
沓龙超,晋寿人也。性尚义侠,少为乡里所重。永熙中,梁将樊文炽来寇益
州,刺史傅和孤城固守。龙超每出战,辄破之。时攻围既久,粮矢方尽,刺史遣
龙超夜出,请援于汉中,遂为文炽所得。许以封爵,使告城中曰:“外无援军,
宜早降。”乃置龙超于攻楼上。龙超乃告刺史曰:“援军数万,近在大寒。”文
炽大怒,火炙杀之。至死,辞气不挠。大统二年,诏赠龙骧将军、巴州刺史。
乙速孤佛保,北秀容胡酋也。少骁武,善射。孝武帝时,为直阁将军。从入
关,封蒲子县公,并赐弓矢。大统初,梁将兰钦来寇,遂陷汉中。佛保时为都督,
统兵力战。知将败,乃先城未陷,仰天大哭曰:“此马吾常所乘,此弓矢天恩赐
我,岂可令贼得吾弓马乎!”遂斩马及弓,自刎而死。三军莫不壮之。黄门郎赵
僧庆时使汉中,闻,乃收运其尸致长安。天子叹感,诏著作录之。
李棠,字长卿,勃海蓚人也。祖伯贵,魏宣武时,官至鲁郡守。有孝行,居
父丧,哀戚过礼,遂以毁卒。宣武嘉之,赠勃海相。父元胄,员外散骑侍郎。棠
幼孤,好学,有志操。高仲密为北豫州刺史,请棠为掾。仲密将图西附。时东魏
又遣镇城奚寿兴典兵事。仲密遂与堂谋杀寿兴,率其众据城,遣棠诣关中归款。
周文嘉之,封广宗县公,位给事黄门侍郎,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散骑常侍。
从魏安公尉迟迥伐蜀,棠乃应募喻之。既入成都,萧捴问迥军中委曲,棠不对。
捴乃苦辱之。棠曰:“我王者忠臣,有死而已,义不为尔移志也。”遂害之。子
敞嗣。
杜叔毗,字子弼,其先京兆杜陵人也,徙居襄阳。父渐,梁边城太守。叔毗
早岁而孤,事母以孝闻。仕梁,为宜丰侯萧脩府中直兵参军。周文令大将军达奚
武围脩于南郑,脩令叔毗诣阙请和。周文见而礼之。使未及还,而脩中直兵曹策、
参军刘晓谋以城降武。时叔毗兄君锡为脩中记室参军,从子映录事参军,映弟晰
中直兵参军,各领部曲。策等忌之,惧不同己,遂诬以谋叛,擅加害焉。寻讨策
等禽之。城降,策至长安,叔毗朝夕号泣,具申冤状。朝议以事在归附之前,不
可追罪。叔毗志在复仇,然恐坐及其母。母曰:“汝兄横罹祸酷,痛切骨髓。若
曹策朝死,吾以夕殁,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拜受母言,后遂白日手刃策
于京城,断首瓠腹,解其支体,然后面缚请就戮焉。周文嘉其志气,特命舍之。
遭母忧,哀毁骨立,殆不胜丧。服阕,晋公护辟为中外府乐曹参军。累迁陕州刺
史。后从卫国公直南讨,军败,为陈人所禽。陈人将降之,叔毗辞色不挠,遂被
害。子廉卿。
刘弘,字仲远,彭城丛亭里人也。少好学,有羁检,重节概。仕齐,位西楚
州刺史。齐亡,周武帝以为本郡太守。及隋文帝平陈,以行车长史从总管吐万绪
度江,加上仪同,封濩泽县公,拜泉州刺史。会高智慧乱,以兵攻州。弘城守,
粮尽,煮犀甲腰带及剥树皮食之,一无离叛。贼欲降之,弘抗节弥厉。城陷,为
贼所害。文帝闻而嘉叹者久之,赐物二千段。子长信,袭其官爵。
游元,字楚客,广平任城人也。父宝藏,位至郡守。元少聪敏。仕周,历寿
春令、谯州司马,俱有能名。开皇中,为殿内侍御史。炀帝嗣位,迁尚度支郎。
辽东之役,领左骁卫长史,为盖牟道监军,拜朝请大夫,兼书侍御史。宇文述等
九军败绩,帝令元主其狱。述时贵幸,势倾朝廷,遣家僮造元,有所请属,元不
之见。他日,案述逾急,仍以属请状劾之。帝嘉其公正,赐朝服一袭。后奉使黎
阳督运。杨玄感作逆,告以情。元引正义责之,遂见困,竟不屈节,见害。帝甚
嘉之,赠银青光禄大夫,拜其子仁宗为正议大夫、弋阳郡通守。
张须陀,弘农阌乡人也。性刚烈,有勇略。弱冠从史万岁讨西爨,以功授仪
同。后从杨素击平汉王谅,加开府。大业中,为齐郡赞务。会兴辽东之役,岁饥,
须陀将开仓赈给。官属咸曰:“须待诏敕。”须陀曰:“如待报至,当委沟壑。
吾若以此获罪,死无所恨。”先开仓而后状,帝嘉而不责。
天下既承平日久,多不习兵。须陀独勇决善战,又长抚驭,得士卒心,号为
名将。时贼帅王薄北连豆子贼孙宣雅、石祗阇、郝孝德等,众十余万,攻
章丘。须陀大破之,露布以闻。帝大悦,优诏褒扬,令使者图画其形容奏之。其
年,贼裴长才,石子河等奄至城下,须陀与战,长才败走。后数旬,贼帅秦君弘、
郭方预等园北海,须陀倍道而进,大败之。司隶刺史裴操之上状,帝遣使劳问之。
十年,贼左孝友屯蹲狗山,须陀列八营以逼之。孝友窘迫,面缚来降。其党
解象、王良、郑大彪、李脘等众各万计,须陀平之,威振东夏。以功迁齐郡通守,
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俄而贼卢明月众十余万将寇河北,次祝阿。须陀
邀击,杀数千人。贼吕明星、师仁泰、霍小汉等众各万余,扰济北,须陀击走之。
寻将兵拒东郡贼翟让,前后三十余战,每破走之。转荣阳通守。
时李密说让取洛口仓,遂逼来荥阳。须陀拒之,让惧而退,须陀乘之。密先
伏数千人邀击之,须陀败,被围,溃辄出,左右不能尽出,复入救之,往来数四,
众皆败。乃仰天曰:“兵败如此,何面见天子乎!”乃下马战死。其所部兵昼夜
号哭,数日不止。帝令其子元备总父兵。元备时在齐郡,遇贼,竟不果行。
杨善会,字敬仁,弘农华阴人也。父初,位毗陵太守。善会大业中为鄃令,
以清正闻。俄而百姓聚起为盗,善会讨之,往皆克捷。后贼帅张金称屯于县界,
善会每挫其锋。炀帝遣将军段达讨金称,善会进计于达,达不能用,军竟败。后
进止一以谋之,乃大克。金称复引勃海贼孙宣雅、高士雅等破黎阳而还,善会邀
破之。擢拜朝请大夫,清河郡丞。于时山东郡县,陷没相继,能抗贼者,唯善会
而已。前后七百余阵,未尝负败。会太仆杨义臣讨金称见败,取善会定策,与金
称战,贼乃退走。善会捕斩之,传首行在所。帝赐以尚方甲槊弓剑,进拜清河通
守。复从杨义臣斩漳南贼帅高士达,传首江都宫。帝下诏褒扬之。后为窦建德所
陷。建德释而礼之,用为贝州刺史。善会肆骂,临之以兵,辞气不挠,乃害之。
清河士庶,莫不伤痛。
卢楚,涿郡范阳人也。祖景祚,魏司空掾。楚少有才学,性鲠急,口秘,言
语涩难。大业中,为尚书左司郎。当朝正色,甚为公卿所惮。及帝幸江都,东都
官僚多不奉法。楚每存纠举,无所回避。越王侗称尊号,以楚为内史令、左备身
将军、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涿郡公,与元文都等同心戮力以辅侗。及王世
充作乱,兵犯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斩关逃难,呼楚同去。楚曰:“仆与元
公有约,若社稷有难,誓以俱死。今舍去不义。”及世充入,楚匿太官署,执之。
世充奋袂令斩,于是锋刃交下,支体糜碎。
刘子翊,彭城丛亭里人也。父遍,齐徐州司马。子翊少好学,颇解属文。性
刚謇,有吏干。开皇中,为秦州司法参军。因入考,杨素奏为侍御史。时永宁县
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外继。其后,父更别娶后妻,至是而亡。河间刘炫以
为无抚育之恩,议不解任。子翊驳之曰:
《传》云:“继母,同母也。”当以配父之尊,居母之位,齐杖之制,皆如
亲母。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服者,自以本生,非殊亲之与继也。父虽自
处傍尊之地,于子之情,犹须隆其本重。是以令云:“为人后者,其父母,并解
官申其心丧。父卒母嫁,为父后者虽不服,亦申心丧;其继母嫁,不解官。”此
专据嫁者生文耳。将知继母在父之室,则制同亲母。若谓非有抚育之恩,同之行
路,何服之有乎?服既有之,心丧焉可独异?三省令旨,其义甚明。今言令许不
解,何其甚谬?且后人者为其父母期,未有变隔以亲继,亲既等,故心丧不得有
殊。《服问》云:“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岂不以出母族绝,推而远之;继
母配父,引而亲之乎?子思曰:“为伋也妻,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是不为
白也母。”定知服以名重,情以父亲。所以圣人敦之以孝慈,弘之以名义。是使
子以名服,同之亲母;继母以义报,等之己生。
如谓继母之来,在子出之后,制有浅深者。考之经传,未见其文。譬出后之
人,所后者初亡,后之者至,此后可以无抚育之恩而不服重乎?昔长沙人王毖,
汉末为上计诣京师。既而吴、魏隔绝,毖在内国,更娶,生子昌。毖死后,为东
平相,始知吴之母亡。便情系居重,不摄职事。于时议者,不以为非。然则继之
与前,于情无别。若要以抚育始生服制,王昌复何足云乎?又晋镇南将军羊祜无
子,取弟子伊为子。祜薨,伊不服重。祜妻表闻,伊辞曰:“伯生存养己,伊不
敢违。然无父命,故还本生。”尚书彭权议:“子之出养,必由父命,无命而出,
是为叛子。”于是下诏从之。然则心服之制,不得缘恩而生也。
论云:“礼者称情而立文,杖义而设教。”还以此义,谕彼之情。称情者如
母之情,杖义者为子之义。分定然后能尊父顺名,崇礼笃敬。苟以姆养之恩,始
成母子。则恩由彼至,服自己来。则慈母如母,何待父令?又云:“继母、慈母,
本实路人,临己养己,同之骨血。”基如斯言,子不由父,纵有恩育,得如母乎?
其慈继虽在三年之下,而居齐期之上。礼有伦例,服以称情。继母本以名服,岂
藉恩之厚薄也。至于兄弟之子犹子也,私昵之心实殊,礼服之制无二。彼言“以”
轻“如”重,因以不同;此谓如重之辞,即同重法。若使轻重不等,何得为“如”
?律云“准枉法”者,但准其罪,“以枉法论”者,即同真法。律以弊刑,礼以
设教。“准”者准拟之名,“以”者即真之称。“如”、“以”二字,义用不殊,
礼、律两文,所防是一。将此明彼,足见其义。取譬伐柯,何远之有。
论云:“取子为后者,将以供承祧庙,奉养己身。不得使宗子归其故宅,以
子道事本父之后妻也。”然本父后妻,因父而得母称。若如来旨,本父亦可无心
丧乎?何直父之后妻也。
论又云:“《礼》言旧君,其尊岂后君乎?已去其位,非复纯臣,须言‘旧’
以殊之。别有所重,非复纯孝,故言‘其’已见之,目以‘其父’之文,是名异
也。”此又非通论。何以言之?“其”“旧”训殊,所用亦别。“旧”者易新之
称,“其”者因彼之辞,安得以相类哉?至如《礼》云:“其父析薪,其子不克
负荷。”《传》云:“卫虽小,其君在焉。”若其父而有异,其君复有异乎?斯
不然矣。
今炫敢违礼乖令,侮圣干法,使出后之子,无情于本生,名义之分,有亏于
风俗,徇饰非于明世,强媒蘖于《礼经》,虽欲扬己露才,不觉言之伤理。
事奏,竟从子翊之议。
历新丰令、大理正,并有能名。擢授书侍御史。每朝廷疑议,子翊为之辩析,
多出众人意表。从幸江东。属天下大乱,帝犹不悟。子翊因侍切谏,由是忤旨,
令子翊为丹阳留守。
寻遣于上江督运,为贼吴棋子所虏。子翊说之,因以众降。复遣首领贼渡江,
遇炀帝被杀,知而告之。子翊弗信,斩所言者。贼又请以为主,不从。因执至临
川城下,使告城中云“帝崩”。子翊乃易其言,于是见害。
尧君素,魏郡汤阴人也。炀帝为晋王时,君素为左右。帝嗣位,累迁鹰扬郎
将。大业末,从骁卫大将军屈突通拒义师于河东。俄而通引兵南遁,置君素领河
东通守。义师遣将吕绍宗、韦义节等攻之不克。及通军败,至城下呼之。君素见
通,歔欷流涕,悲不自胜,左右皆哽咽。通亦泣下沾襟,因说君素早降以取富贵。
君素以名义责之曰:“公纵不能远惭主上,公所乘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
乘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君素曰:“方今力犹未屈,何用
多言!”通惭而退。时围甚急,行李断绝。君素乃为木鹅,置表于颈,具论事势,
浮之黄河,沿流而下。河阳守者得之,达于东都。越王侗见而叹息,乃承制拜君
素为金紫光禄大夫,密遣行人劳之。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前后自东
都归义,俱造城下,为陈利害。朝廷又赐金券,待以不死。君素卒无降心。其妻
又至城下,谓曰:“隋室已亡,何苦取祸?”君素曰:“天下事非妇人所知。”
引弓射之,应弦而倒。君素亦知事必不济,每言及隋国,未尝不歔欷。常谓将士
曰:“吾是藩邸旧臣,至于大义,不得不死。今谷支数年,食尽,足知天下之事。
必隋室倾败,天命有归,吾当断头以付诸君。”后颇得江都倾覆消息,又粮尽,
男女相食,众心离骇。白虹降于府门,兵器之端,夜皆光见。月余,君素为左右
所害。
陈孝意、张季珣、杜松赟,并以诚节显。
孝意,河东人。大业初,为鲁郡司法书佐,郡内号为廉平。太守苏威尝欲杀
一囚,孝意固谏,不许。孝意因解衣先受死。良久,威意乃解,谢而遣之,渐加
礼敬。及威为纳言,奏孝意为侍御史。后以父忧去职,居丧过礼,有白鹿驯扰其
庐,时人以为孝感。寻起授雁门郡丞。在郡菜食斋居,朝夕哀临,每一发声,未
尝不绝倒。柴毁骨立,见者哀之。时长吏多赃污,孝意清节弥厉。发奸摘伏,动
若有神,吏人称之。
炀帝幸江都,马邑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作乱,前郡丞杨长仁、雁门令王確
等谋应贼。孝意知之,族灭其家,郡中战栗。俄而武周来攻,孝意拒之,每致克
捷。但孤城无援,而孝意誓以必死。亦知帝必不反,每旦夕向诏敕库俯伏涕流,
悲动左右。粮尽,为校尉张世伦所杀,以城归武周。
张季珣,京兆人。父祥,少为隋文帝所知,引为丞相参军,累迁并州司马。
及汉王谅反,遣其将刘建攻之,纵火烧其郭下。祥见百姓惊骇,其城西有王母庙,
登城望之,再拜号泣曰:“百姓何罪,致此焚烧?神其有灵,可降雨相救。”言
讫,庙上云起,雨降而火遂灭。士卒感其至诚,莫不用命。援军至,贼退。以功
授开府。后卒于都水监。
季珣少慷慨,有志节。大业末,为鹰扬郎将。所居据箕山为固,与洛口接。
及李密陷仓城,遣兵呼之。季珣大骂。密怒,攻之,连年不能克。经三年,资用
尽,无薪,彻屋而爨,人皆穴处。季珣抚之,一无离叛。后士卒饥羸,为密所陷。
季珣坐厅事,颜色自若,密遣兵禽送之。群贼曳令拜密。季珣曰:“吾虽败军将,
犹是天子爪牙臣,何容拜贼!”密壮而释之。翟让从求金不得,杀之。
其弟仲琰,为上洛令。及义兵起,城守,部下杀之以归义。
仲琰弟幼琮,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乱,遇害。季珣世忠烈,兄弟俱死国难,
论者贤之。
杜松赟,北海人也。性刚烈,重名义。为石门府队正。大业末,杨厚来攻北
海县,松赟觇贼被执。使谓城中,云“郡兵已破,宜早归降”,松赟伪许之。既
至城下,大呼曰:“我邂逅被执,非力屈也。官军大来,贼旦暮禽翦。”贼以刀
筑其口,引之去。松赟骂厚曰:“老贼何敢辱贤良!”言未卒,贼断其腰。城中
望之,莫不流涕扼腕,锐气益倍,北海卒完。优赠朝请大夫、本郡通守。
郭世俊,字弘乂,太原文水人也。家门雍睦,七世同居,犬豕同乳,鸟鹊同
巢,时人以为义感之应。州县上其事,隋文帝遣平昌公宇文幹诣其家劳问。尚书
侍御史柳彧巡省河北,表其门闾。汉王谅为并州总管,闻而嘉叹,赐其兄弟二十
余人衣各一袭。
郎方贵,淮南人也。少有志尚,与从父弟双贵同居。隋开皇中,方贵常于淮
水津所寄渡,舟人怒之,挝方贵臂折。至家,双贵问知之,恚恨,遂向津,殴杀
船人。津者执送之。县以方贵为首,当死,双贵从坐,当流。兄弟争为首坐,县
司不能断,送诣州。兄弟各引死,州不能定。二人争欲赴水死。州以状闻。上闻,
异之,特原其罪,表其门闾,赐物百段。后为州主簿。
论曰:于什门等或临危不挠,视死如归;或赴险如夷,唯义有所在。其大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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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循吏
张膺 路邕 阎庆胤 明亮 杜纂 窦瑗 苏淑 张华原 孟业 苏琼 路
去病 梁彦光 樊叔略 公孙景茂 辛公义 柳俭(郭绚 敬肃) 刘旷 王伽
魏德深

先王疆理天下,司牧黎元,刑法以禁其奸,礼教以防其欲,虽为政以德,理
实殊涂,百虑一致,在斯而已。《书》云“知人则哲”,又云“无旷庶官”,言
非其人为空官也。睿哲之后,必致清明之臣;昏乱之朝,多有贪残之吏。嗜欲所
召,影响从之。故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皆在所由化之而已。盖有无能之吏,
无不可御之人焉。自罢侯置守,历年永久,统以方牧,仍世相循,所以宽猛为用,
庇人调俗。但廉平常迹,声有难高;适时应务,招响必速。是故搏击为侯,起不
旋踵;懦弱贻咎,录用无时。此则已然于前世矣!后之为吏,与世沈浮,叔季浇
漓,奸巧多绪,居官莅职,道各不同,故往籍述其贤能,以彰惩劝之道。
案魏立《良吏传》有张恂、鹿生、张膺、宋世景、路邕、阎庆胤、明亮、杜
纂、裴佗、窦瑗、羊敦、苏淑。齐立《循吏传》有张华原、宋世良、郎基、孟业、
崔伯谦、苏琼、房豹、路去病。《周书》不立此篇。隋《循吏传》有梁彦光、樊
叔略、赵轨、房恭懿、公孙景茂、辛公义、柳俭、刘旷、王伽、魏德深。其张恂、
鹿生、宋世景、裴佗、羊敦、宋世良、郎基、崔伯谦、房豹、赵轨、房恭懿,各
附其家传,其余皆依时代编缉,以备《循吏篇》云。
张膺,不知何许人也。延兴中,为鲁郡太守。履行贞素,妻女樵采自供。孝
文深嘉之。迁京兆太守,清白著称,得吏人之忻心焉。
路邕,阳平人也。宣武时,除东魏郡太守。莅政清勤。经年俭,日出家粟,
赈赐贫窘。灵太后下诏褒美,赐龙厩马一匹、衣一袭、被褥一具。稍迁南青州刺
史,卒。
阎庆胤,不知何许人也。为东秦州敷城太守。频年饥俭,庆胤岁常以家粟千
石,赈恤贫穷,人赖以济。部人阳宝龙一千余人申颂美政。有司以闻,灵太后卒
无褒赏。
明亮,字文德,平原高昌人也。有识干,历员外常侍。延昌中,宣武临朝堂,
亲自黜陟,授亮勇武将军。亮进曰:“臣本官常侍,是第三清;今授臣勇武,其
号至浊。且文武又殊,请更改授。”帝曰:“九流之内,人咸君子,卿独欲乖众,
妄相清浊,所请未可。”亮曰:“今江左未宾,书轨宜一,方为陛下投命前驱,
拓定吴会。官爵,陛下之所轻;贱命,微臣之所重。陛下方收所重,何惜所轻?”
因请改授平远将军。帝曰:“运筹用武,然后远人始平。卿但用武平之,何患不
得平远乎?”亮乃陈谢而退。除阳平太守。清白爱人,甚有惠政。转汲郡太守,
为政如前,举宣远近。卒,二郡人吏迄今追思之。
杜纂,字荣孙,常山九门人也。少以清苦自立。时县令齐罗丧亡,无亲属收
殓,纂以私财殡葬,由是郡县标其门闾。后居父丧尽礼。郡举孝廉,稍除积弩将
军,从征新野。及南阳平,以功赐爵井陉男。赏帛五百匹,数日之中,散之知友,
时人称之。历武都、汉阳二郡太守,并以清白为名。明帝初,拜清河内史。性俭
约,尤爱贫老,问人疾苦,至有对之泣涕。劝督农桑,亲自检视,勤者赏以物帛,
惰者加以罪谴。吊死问生,甚有恩纪。除东益州刺史,无御边威略,群氐反叛,
以失人和徵还。迁太中大夫。正光末,清河人房通等三百人颂纂德政,乞重临郡,
诏许之。孝昌中,为葛荣围逼。以郡降,荣以为常山太守。荣灭,卒于家。
纂所历任,好行小惠,蔬食弊衣,多涉诬矫。而轻财洁己,终无受纳,为百
姓所思,号为良守。天平中,赠定州刺史。
窦瑗,字世珍,辽西阳洛人也。自言本出扶风平陵,汉大将军武曾孙崇为辽
西太守,遂家焉。曾祖堪,慕容氏渔阳太守。祖表,冯弘城周太守,入魏。父冏,
举秀才,早卒。普泰初,瑗启以身阶级为父请赠,诏赠平州刺史。瑗年十七,便
荷帙从师,游学十载,始为御史。后兼太常博士,拜太原王尔朱荣官,荣留为北
道大行台左丞。以拜荣官,赏新昌男。从荣东平葛荣,封容城县伯。瑗乞以容城
伯让兄叔珍,诏听以新昌男转授之。叔珍由是位至太山太守。尔朱世隆等立长广
王晔为主,南赴洛阳。至东郭外,世隆等遣瑗奏废之,瑗执鞭独入禁内,奏愿行
尧、舜事,晔遂禅广陵。由是除给事黄门侍郎。
孝武帝时,为廷尉卿。及释奠开讲,瑗与温子升、魏季景、李业兴并为擿句。
天平中,除广宗太守,政有清白之称。广宗人情凶戾,累政咸见告讼。唯瑗一人,
终始全洁。转中山太守,声誉甚美,为吏人所怀。及齐神武班书州郡,称瑗政绩,
以为劝励。后授平州刺史,在州政如临郡。又为神武丞相府右长史。瑗无军府断
割才,不甚称职。又行晋州事。及还邺,上表曰:“臣伏读《麟趾新制》至三公
曹第六十六条:‘母杀其父,子不得告,告者死。’三返覆之,未得其门。何者?
案律:‘子孙告父母、祖父母者,死。’又汉宣云:‘子匿父,孙慝大父母,皆
勿论。’盖谓父母、祖父母小者攘羊,甚者杀害之类,恩须相隐,律抑不言,法
理如是,足见其直,未必指母杀父,止子不言也。今母杀父而子不告,便是知母
而不知父,识比野人,义近禽兽。且母之于父,作合移天,既杀己之天,复杀子
之天,二天顿毁,岂容顿默?此母之罪,义在不赦;下手之日,母恩即离。仍以
母道不告,鄙臣所以致惑。如或有之,可临时议罪,何用豫制斯条,用为训诫?
恐千载之下,谈者喧哗,以明明大朝,有尊母卑父之论。以臣管见,实所不取。”
诏付尚书。三公郎封君义立判云:“母杀其父,子复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杀。
天下未有无母之国,不知此子,将欲何之?既于法无违,于事非害,宣布有司,
谓不宜改。”瑗复难云:“局判云‘母由告死,便是子杀。天下未有无母之国,
不知此子,将欲何之。’瑗案典律,未闻母杀其父而子有隐母之义。既不告母,
便是与杀父同。天下可有无父之国,此子独得有所之乎?”事虽停寝。除大宗正
卿。宗室及其寒士,相与轻之,瑗案法推正,甚见仇疾。官虽通显,贫窘如初,
清尚之操,为时所重。领本州大中正,兼廷尉卿,卒官。赠太仆卿、济州刺史,
谥曰明。
苏淑,字仲和,武邑人也。兄寿兴,坐事为阉官,后拜河间太守,赐爵晋阳
男。及寿兴将卒,遂冒养淑为子。淑熙平中袭其爵。后除乐陵内史,在郡绥抚,
甚有人誉。后谢病乞解,有诏听之,人吏老幼诉乞淑者甚众。后历荥阳、中山二
郡太守,卒。
淑清心爱下,所历三郡,皆为吏人所思,当时称为良二千石。武定初,赠卫
大将军、都官尚书、瀛州刺史,谥曰懿。齐神武追美清操,与羊敦同见优赏。
张华,原字国满,代郡人也。少明敏,有器度。初为齐神武骠骑府法曹参军,
赐爵新城伯,累迁大丞相府属。深被亲待,每号令三军,恒令宣谕意旨。寻除散
骑常侍。周文始据雍州,神武使华原入关说焉。周文谓曰:“若能屈骥足于此,
当共享富贵;不尔,命悬今日。”华原曰:“殒首而已,不敢闻命。”周文嘉其
亮正,乃使东还。寻悔,遣追不及。神武以华原久而不返,每叹惜之,及闻其来,
喜见于色。后除相府右长史,迁骠骑大将军、特进,进爵为公,仍徙封新安。后
为兖州刺史。华原有干略,达政体。至州,乃广布耳目,以威禁。境内大贼及邻
州亡命三百余人,皆诣华原归款。咸抚以恩信,放归田里,于是人怀感附,寇盗
寝息。州狱先有系囚千余人,华原科简轻重,随事决遣。至年暮,唯有重罪者数
十人。华原各给假五日,曰:“期尽速还也。”囚等曰:“有君如是,何忍背之!”
依期毕至。先是,州境数有猛兽为暴。自华原临政,州东北七十里甑山中,忽有
六駮食猛兽,咸以为化感所致。卒官,州人大小莫不号慕,为树碑立祠,四时祭
焉。赠司空公、尚书左仆射。子宰均嗣。
孟业,字敬业,钜鹿安国人也。家本寒微,少为州吏,性廉谨。同僚诸人,
侵盗官绢,分三十匹与业,拒而不受。行台郎中郭秀相礼接,方欲荐之,会秀卒。
魏彭城王韶,齐神武之婿也,拜定州刺史,除业为典签。长史刘仁之谓业曰:
“我处其外,君居其内,同心戮力,庶有济乎?”未几,仁之入为中书令,临路
启韶云:“殿下左右可信任者,唯有孟业,愿专任之,余人不可信也。”又与业
别,执手曰:“令我出都,君便失援,恐君在后,不自保全,唯正与直,愿君自
勉。”业唯有一马,瘦死。韶以业贫,令州府官人,同食马肉,欲令厚相酬偿。
业固辞不敢。韶乃戏业曰:“卿邀名人也。”对曰:“业为典签,州中要职,诸
人欲相贿赡,止患无方便耳。今唤食肉,恐致聚敛,有损声名,所以仰违明教。”
后未旬日,韶左右王四德、董惟金并以马死托肉,为长史裴英起密启。神武有书
与韶,大致诮让。业寻被谮,出外行县事。后神武书责韶云:“典签姓孟者,极
能用心,何乃令出外也!”及韶代下,业亦随还,赠送一无所受。仁之后为西兖
州,临别谓吏部郎中崔暹曰:“贵州人士,唯有孟业,铨举之次,不可忘也。”
暹问业曰:“君往在定州,有何政,使刘西兖如此钦叹?”业答曰:“唯知自修
也。”韶为并州刺史,业复为典签,仍兼长史。
齐天保初,清河王岳拜司州牧,召为法曹。业形貌短小,及谒见,岳心鄙其
眇小,笑而不言。后寻业断决处,谓曰:“卿断决之明,可谓有过躯貌之用。”
补河间王国郎中令。清贫自守,未曾有失。文宣谓侍中裴英起曰:“卿识河间王
郎中孟业不?一昨见其国司文案,似是好人。”对曰:“昔与臣同事魏彭城王元
韶。其人清忠正直,世所希有。”帝曰:“如公言者,比来便是大屈。”除中书
舍人。文宣初唯得姓名,及因奏事,见其羸老,又质性敦朴,无升降之容,加之
平缓,寡于方便。有一道士由吾道荣以术艺被迎,将入内,业为通名。忽于众中
抗声奏云:“由吾道士不食五谷。”帝命推而下之。又令点检百官,敷奏失所,
帝遣人以马鞭击业头,至于流血。然亦体其衰老,非力所堪。
皇建二年,累迁东郡太守,以宽惠著名。其年夏,五官张凝因出使,得麦一
茎五穗,其余或三穗四穗共一茎者,合郡咸以政化所感,因即申上。至秋,复有
东燕县人班映祖,送嘉禾一茎九穗。河清三年,敕人间养驴,催买甚切。业曰:
“吾既为人父母,岂可坐看此急。令宜权出库钱,贷人取办,后日有罪,吾自当
之。”后为宪司所劾。被摄之日,郡人皆泣而随之,迭相吊慰。送业度关者,有
数百人,至黎阳郡西,方得辞决。攀援号哭,悲动行路。诣阙诉冤者非一人,敕
乃放还。郡中父老,扣河迎接。
武成亲戎,自洛还邺,道由东郡。业具牛酒,率人吏拜谒路旁,自称:“粪
土臣孟业,伏惟圣驾亲行,有征无战,谨上微礼。”便与人吏俱唱万岁,导引前
入,帝大嘉之。后除广平太守,年既老,理政不如在东郡时。武平九年,为太中
大夫,加卫将军,寻卒。
业志守质素,不尚浮华。为子结婚,为朝肺腑吒罗氏。其子以荫得为平原王
段孝先相府行参军,乃令作今世服饰绮襦纨袴。吒罗家又恃姻娅,炫曜矜夸。业
知而不禁,素望颇贬。
苏琼,字珍之,长乐武强人也。父备,仕魏,至卫尉少卿。琼幼时随父在边,
尝谒东荆州刺史曹芝,芝戏问曰:“卿欲官不?”对曰:“设官求人,非人求官。”
芝异其对,署为府长流参军。齐文襄以仪同开府,引为刑狱参军,每加勉劳。并
州尝有强盗,长流参军张龙推其事,所疑贼徒,并已拷伏,失物家并识认,唯不
获盗赃。文襄付琼,更令穷审,乃别推得元景融等十余人,并获赃验。文襄大笑,
语前妄引贼者曰:“尔辈若不遇我好参军,几致枉死。”除南清河太守。郡多盗
贼,及琼至,奸盗止息。或外境奸非,辄从界中行过者,无不捉送。零陵县人魏
双成,住处与畿内武城交错,失牛,疑其村人魏子宾,列送至郡。一经穷问,知
宾非盗,而便放之。双成云:“府君放贼去,百姓牛何处可得?”琼不理其语,
密遣访获盗者。从此畜牧不收,云:“但存府君。”其邻郡富家,将财物寄置界
内以避盗。冀州绎幕县人成氏大富,为贼攻急,告曰:“我物已寄苏公矣”,贼
遂去。平原郡有妖贼刘黑苟,构结徒侣,通于沧海。琼所部人,连接村居,无相
染累。邻邑于此伏其德绩。郡中旧贼一百余人,悉充左右,人间善恶及长吏饮人
一杯酒,无不即知。
琼性清慎,不发私书。道人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富,在郡多出息,常
得郡县为征。及欲求谒,度知其意,每见则谈问玄理。研虽为债数来,无由启口。
其弟子问其故,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间,何由得论地上事。”师徒
还归,遂焚责券。郡人赵颍,官至乐陵太守,年余八十,致事归。五月中,得新
瓜一双,自来奉。颍恃年老,苦请,遂便为留。乃致于厅事梁上,竟不割。人闻
受赵颍饷瓜,欲贡新果,至门,问知颍瓜犹在,相顾而去。有百姓乙普明,兄弟
争田,积年不断,各相援据,乃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对众人谕之曰:“天下
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诸证人莫不
洒泣。普明兄弟叩头,乞外更思,分异十年,遂还同住。
每年春,总集大儒卫觊隆、田元凤等讲于郡学,朝吏文案之暇,悉令受书。
时人指吏曹为学生屋。禁断淫祠,婚姻丧葬,皆教令俭而衷礼。又蚕月预下绵绢
度样于部内,其兵赋次第,并立明式。至于调役,事必先办,郡县吏长,恒无十
杖稽失。当时州郡,无不遣人至境,访其政术。
天保中,郡界大水,人灾,绝食者千余家。琼普集郡中有粟家,自从贷粟,
悉以给付饥者。州计户徵租,复欲推其贷粟,纲纪谓琼曰:“虽矜饥馁,恐罪累
府君。”琼曰:“一身获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陈状,使检皆免,人
户保安。此等相抚儿子,咸言“府君生汝”。在郡六年,人庶怀之,遂无一人经
州。前后四表,列为尤最。遭忧解职,故人赠遗,一无所受。寻起为司直、廷尉
正,朝士嗟其屈,尚书辛术曰:“既直且正,名以定体,不虑不申。”初,琼任
清河太守,裴献伯为济州刺史。献伯酷于用法,琼恩于养人。房延祐为乐陵郡,
过济州。裴问其外声,延祐云:“唯闻太守善,刺史恶。”裴云:“得人誉者非
至公。”答云:“若尔,黄霸、袭遂,君之罪人也。”后有敕,州各举清能。裴
以前言,恐为琼陷,琼申其枉滞,议者尚其公平。毕仪云为御史中丞,以猛暴任
职,理官忌惮,莫敢有违。琼推察务在得情,雪者甚众。寺署台案,始自于琼。
迁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有人频告谋反,前后皆付琼推检,事多申雪。尚
书崔昂谓琼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余理。仍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
曰:“所雪者冤枉,不放反逆。”昂大惭。京师为之语曰:“断决无疑苏珍之。”
皇建中,赐爵安定县男、徐州行台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五级寺忽被盗
铜像一百躯。有司徵检,四邻防宿及踪迹所疑,逮系数十人。琼一时放遣,寺僧
怨诉不为推贼。琼遣僧,谢曰“但且还寺,得像自送。”尔后十日,抄贼姓名及
赃处所,径收掩,悉获实验。贼徒款引,道俗叹伏。旧制,以淮禁不听商贩辄度。
淮南岁俭,启听淮北取籴。后淮北人饥,复请通籴淮南,遂得商估往还,彼此兼
济,水陆之利,通于河北。
后为大理卿而齐亡,仕周,为博陵太守。隋开皇初卒。
路去病,阳平人也。风神疏朗,仪表瑰异。齐河清初,为殿中侍御史,弹劾
不避贵戚,以正直知名。敕用士人为县宰,以去病为定州饶阳县令。去病明闲时
务,性颇严毅,人不敢欺,然至廉平,为吏人叹伏。武平四年,为成安县令。都
下有邺、临漳、成安三县,辇毂之下,旧号难为。重以政乱时艰,纲纪不立,近
臣内戚,请属百端。去病消息事宜,以理抗答。势要之徒,虽厮养小人,莫不惮
其风格,亦不至嫌恨。自迁邺以还,三县令政术,去病独为称首。周武平齐,重
其能官,与济阴郡守公孙景茂二人不被替代,发诏褒扬。去病后以尉迟迥事。隋
大业初,卒于冀氏县令。
梁彦光,字脩芝,安定乌氏人也。祖茂,魏秦、华二州刺史。父显,周荆州
刺史。彦光少岐嶷,有至性,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儿有风骨,当兴吾宗。”七
岁时,父遇笃疾,医云“饵五石可愈”。时求紫石英不得,彦光忧瘁,不知所为。
忽于园中见一物,彦光所不识,怪而持归,即紫石英也。亲属咸异之,以为至孝
所感。魏大统末,入学,略涉经史,有规检,造次必以礼。解褐秘书郎。周受禅,
迁舍人上士。武帝时,累迁小驭下大夫。母忧去职,毁瘠过礼。未几,起令视事,
帝见其毁甚,嗟叹久之。后为御正下大夫,从帝平齐,以功授开府、阳城县公。
宣帝即位,拜华州刺史,进封华阴郡公,以阳城公转封一子。后拜柱国、青州刺
史。属帝崩,不之官。
隋文帝受禅,以为岐州刺史,兼领宫监,甚有惠政,嘉禾连理,出于州境。
上嘉其能,下诏褒美,赐粟五百斛、物三百段、御伞一枚,以厉清正。后转相州
刺史。彦光前在岐州,其俗颇质,以静镇之,合境大安,奏课连最,为天下第一。
及居相部,如岐州法。邺都杂俗,人多变诈,为之作歌,称其不能理政。上闻而
谴之,竟坐免。岁余,拜赵州刺史。彦光曰:“臣前待罪相州,百姓呼为戴帽饧。
臣自分废黜,无复衣冠之望。不谓天恩复垂收采。请复为相州,改弦易调,庶有
以变其风俗。”上从之,复为相州刺史。豪猾者闻彦光自请来,莫不嗤笑。彦光
下车,发摘奸隐,有若神明,狡猾莫不潜窜,合境大骇。初,齐亡后,衣冠士人,
多迁关内,唯技巧商贩及乐户之家,移实州郭。由是人情险诐,妄起风谣,诉
讼官人,万端千变。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之物,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
非圣哲之书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策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
升堂设馔,其余并坐廊下。有好诤讼惰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大成
当举,行宾贡之礼;又于郊外祖道,并以财物资之。于是人皆克励,风俗大改。
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
令观孔子庙中韩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衰,对母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悲愧若无
容者。彦光训喻而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吏人感悦,略无诤讼。卒官,
赠冀定瀛青四州刺史,谥曰襄。
子文谦嗣,弘雅有父风。以上柱国世子,例授仪同。历上、饶二州刺史,迁
鄱阳太守,称为天下之最。徵拜户部侍郎。辽东之役,领武贲郎将,为卢龙道军
副。会杨玄感作乱,其弟武贲郎将玄纵先隶文谦,玄感反问未至而玄纵逃走,文
谦不之觉。坐是,配防桂林而卒。
少子文让,初封阳城县公,后为鹰扬郎将。从卫玄击杨玄感于东都,力战而
死,赠通议大夫。
樊叔略,陈留人也。父观,仕魏,为南兖州刺史、河阳侯,为高氏所诛。叔
略被腐刑,给使殿省。身长九尺,有志气。颇见忌,内不自安,遂奔关西。周文
器之,引置左右,授都督,袭爵为侯。大冢宰宇文护执政,引为中尉。渐被委信,
兼督内外,位开府仪同三司。护诛,齐王宪引为园苑监。数进兵谋,宪甚奇之。
从武帝平齐,以功加上开府,封清乡县公,拜汴州刺史,号为明决。宣帝营建东
都,以叔略有巧思,拜营构监。宫室制度,皆叔略所定。尉迟迥之乱,镇大梁,
以军功拜大将军,复为汴州刺史。隋文帝受禅,加位上大将军,进爵安定郡公。
在州数年,甚有声称。迁相州刺史,政为当时第一。上降玺书褒美之,赐以粟帛,
班示天下。百姓为之语曰:“智无穷,清乡公;上下正,樊安定。”征拜司农卿,
吏人莫不流涕,相与立碑颂德。自为司农,凡所种植,叔略别有条制,皆出人意
表。朝廷有疑滞,公卿所未能决,叔略辄为评理。虽无学术,有所依据,然师心
独见,暗与理合。甚为上所亲委,高颎、杨素礼遇之。叔略虽为司农,往往参督
九卿事。性颇豪侈,每食方丈,备水陆。十四年,从祠太山。至洛阳,上令录囚
徒。将奏,晨至狱门,于马上暴卒,上嗟悼久之。赠亳州刺史,谥曰襄。
公孙景茂,字元蔚,河间阜城人也。容貌魁梧,少好学,博涉经史。在魏,
察孝廉,射策甲科。稍迁太常博士,多所损益,时人称为书库。历高唐令、大理
正,俱有能名。齐灭,周武帝闻而召见,与语器之,授济北太守。以母忧去职。
开皇初,召拜汝南太守。郡废,为曹州司马,迁息州刺史。法令清静,德化大行。
属平陈之役,征人在路病者,景茂减俸禄为饘粥汤药,多方振济之,赖全活者
千数。上闻嘉之,诏宣示天下。十五年,上幸洛阳,景茂谒见。时七十七,上命
升殿坐。问其年,哀其老,嗟叹久之。景茂再拜曰:“吕望八十而遇文王,臣逾
七十而逢陛下。”上甚悦,下诏褒美之,加上仪同三司,伊州刺史。明年,以疾
征,吏人号泣于道。及疾愈,复乞骸骨,又不许。转道州刺史。悉以秩俸买牛犊
鸡猪,散惠孤弱不自存者。好单骑巡人,家至户入,阅视百姓产业。有修理者,
于都会时,乃褒扬称述;如有过恶,随即训导,而不彰也。由是人行义让,有无
均通。男子相助耕耘,妇女相从纺织,大村或数百户,皆如一家之务。其后请致
仕,上优诏听之。仁寿中,上明公杨纪出使河北,见景茂神力不衰,还以状奏。
于是就拜淄州刺史,赐以马辇,便道之官。前后历职,皆有德政,论者称为良牧。
大业初,卒官。年八十七,谥曰康。身死之日,诸州人吏赴丧者数千人。或不及
葬,皆望坟恸哭,野祭而去。
辛公义,陇西狄道人也。祖徽,魏徐州刺史。父季庆,青州刺史。公义早孤,
为母氏所养,亲授《书》、《传》。周天和中,选良家子任太学生。武帝时,召
入露门学,令受道义,每月集御前,令与大儒讲论。上数嗟异,时辈慕之。建德
初,授宣纳中士。从平齐,累迁掌治上士、扫寇将军。隋文帝作相,授内史上士,
参掌机要。开皇元年,除主客侍郎,摄内史舍人,赐爵安阳县男。转驾部侍郎,
使勾检诸马牧,所获十余万匹。上喜曰:“唯我公义,奉国罄心。”
从军平陈,以功除岷州刺史。土俗畏病,若一人有疾,即合家避之,父子夫
妻,不相看养,孝义道绝。由是病者多死。公义患之,欲变其俗。因分遣官人,
巡检部内,凡有疾病,皆以床辇来,安置厅事。暑月疫时,病人或至数百,厅廊
悉满。公义亲设一榻,独坐其间,终日连夕,对之理事。所得秩俸,尽用市药,
迎医疗之,躬劝其饮食,于是悉差。方召其亲戚而喻之曰:“死生由命,不关相
著,前汝弃之,所以死耳。今我聚病者,坐卧其间,若言相染,那得不死?病儿
复差,汝等勿复信之。”诸病家子孙,惭谢而去。后人有过疾者,争就使君,其
家亲属,固留养之。始相慈爱,此风遂革,合境之内,呼为慈母。
后迁并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因露坐牢侧,亲自验问。十余日间,决断
咸尽。方还大厅,受领新讼。皆不立文案,遣当直佐僚一人,侧坐讯问。事若不
尽,应须禁者,公义即宿厅事,终不还阁。人或谏之曰:“此事有程,使君何自
苦也?”答曰:“刺史无德可以导人,尚令百姓系于囹圄。岂有禁人在狱,而心
自安乎!”罪人闻之,咸自款服。后有欲诤讼者,乡闾父老遽相晓曰:“此盖小
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时山东霖雨,自陈汝至于沧海,皆苦水
灾。境内犬牙,独无所损。山出黄银,获之以献,诏水部郎娄崱就公义祷焉,乃
闻空中有金石丝竹之响。
仁寿元年,追充扬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其部内官僚犯法,未入州境,
豫令使属之。公义答曰:“不敢有私。”及至扬州,皆无所纵舍,暕衔之。及
炀帝即位,扬州长史王弘入为黄门郎,因言公义之短,竟去官。吏人守阙诉冤,
相继不绝。后数岁,帝悟,除内史侍郎。丁母忧,未几起为司隶大夫,检校右御
卫武贲郎将。从征至柳城郡,卒。子融。
柳俭,字道约,河东解人也。祖元璋,魏司州大中正、相、华二州刺史。父
裕,周闻喜令。俭有局量,立行清苦,为州里所敬,虽至亲昵,无敢狎侮。仕周,
历宣纳上士、畿伯大夫。及隋文帝受禅,擢拜水部侍郎,封率道县伯。未几,出
为广汉太守,甚有能名。俄而郡废。时帝励精思政,妙简良能,出为牧宰。俭以
仁明著称,擢拜蓬州刺史。狱讼者庭决遣之,佐吏从容而已,狱无系囚。蜀王秀
时镇益州,列上其事。迁邛州刺史。在职十余年,人夷悦服。蜀王秀之得罪也,
俭坐与交通,免职。及还乡,妻子衣食不赡,见者咸叹伏焉。炀帝嗣位,征之。
于时,多以功臣任职,牧州领郡者,并带戎资,唯俭起自良吏。帝嘉其绩,特授
朝散大夫,拜弘化太守,俭清节愈励。大业五年,入朝,郡国毕集。帝谓纳言苏
威、吏部尚书牛弘曰:“其中清名天下第一者,为谁?”威等以俭对。帝又问其
次,威以涿郡赞务郭绚,颍川赞务敬肃等二人对。帝赐俭帛二百匹,绚、肃各一
百匹,令天下朝集使送至郡邸,以旌异焉,论者美之。及大业末,盗贼峰起,数
被攻逼。俭抚结人夷,卒无离叛,竟以保全。及义兵至长安,尊立恭帝,俭与留
守李粲缟素,于州南向恸哭。既而归京师,相国赐俭物三百段,就拜上大将军。
岁余,卒于家,时年八十九。
郭绚,河东安邑人,家世寒微。初为尚书令史,后以军功拜仪同,历数州司
马、长史,皆有能名。大业初,刑部尚书宇文幹巡省河北,引绚为副。炀帝将有
事辽东,以涿郡为冲要,访可任者。闻绚有干局,拜涿郡赞务,吏人悦服。数载,
迁为通守,兼领留守。及山东盗起,绚逐捕之,多所克获。时诸郡无复完者,唯
涿郡独全。后将兵击窦建德于河间,战死,人吏哭之,数月不息。
敬肃,字敬俭,河东蒲坂人。少以贞介知名,释褐州主簿。开皇初,为安陵
令,有能名。擢拜秦州司马,转幽州长史。仁寿中,为卫州司马,俱有异绩。炀
帝嗣位,迁颍川郡赞务。大业五年,朝东都。帝令司隶大夫薛道衡为天下郡官之
状,称肃曰:“心如铁石,老而弥笃。”时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当涂用事,其邑
在颍州,每有书属肃,肃未尝开封,辄令使者持去。述宾客有放纵者,以法绳之,
无所宽贷,由是述衔之。八年,朝于涿郡。帝以其年老,有能名,将擢为太守者
数矣,辄为述所毁,不行。大业末,乞骸骨,优诏许之。去官之日,家无余财。
岁余,终于家。
刘旷,不知何许人也,性谨厚,每以诚恕应物。开皇初,为平乡令,单骑之
官。人有诤讼者,辄丁宁晓以义理,不加绳劾,各自引咎而去。所得俸禄,赈施
穷乏。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笃励曰:“有君如此,何得为非?”在职七年,风教
大洽。狱中无系囚,诤讼绝息,囹圄皆生草,庭可张罗。及去官,吏人无少长号
泣,沿路将送,数百里不绝。迁为临颍令,清名善政为天下第一。尚书左仆射高
颎言状,上召之。及引见,劳之曰:“天下县令固多矣,卿能独异于众,良足美
也。”顾谓侍臣曰:“若不殊奖,何以劝人?”于是下优诏,擢拜莒州刺史。
王伽,河间章武人也。开皇末,为齐州参军。初无足称,后被州使送流囚李
参等七十余人诣京师。时制,流人并枷锁传送。次荥阳,悯其辛苦,悉呼而谓之
曰:“卿辈既犯国刑,亏损名教,身婴缧绁,此其职也。今复重劳援卒,岂独不
愧于心哉!”参等辞谢。伽曰:“汝等虽犯宪法,枷锁亦大苦辛,吾欲与汝等脱
去,行至京师总集,能不违期不?”皆拜谢曰:“必不敢违。”伽于是悉脱枷,
停援卒,与期曰:“某日当至京师。如致前却,吾当为汝受死。”舍之而去。流
人感悦,依期而至,一无离叛。上闻而惊异,召见与语,称善久之。于是悉召流
人,并令携负妻子俱入,赐宴于殿庭而赦之。乃下诏曰:“凡在有生,含灵禀性,
咸知好恶,并识是非。若临以至诚,明加劝导,则俗必从化,人皆迁善。往以海
内乱离,德教废绝,官人无慈爱之心,兆庶怀奸诈之意,所以狱讼不息,浇薄难
理。朕受命上天,安养万姓,思导圣法,以德化人。朝夕孜孜,意本如此。而伽
深识朕意,诚心宣导。参等感悟,自赴宪司。明率土之人,非为难教,良是官人
不加示晓,致令陷罪,无由自新。若使官尽王伽之俦,人皆李参之辈,刑措不用,
其何远哉!”于是擢伽为雍令,政有能名。
魏德深,本钜鹿人也。祖冲,仕周,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农。父
毗,郁林令。德深初为隋文帝挽郎,后历冯翊郡书佐,武阳郡司户、书佐,以能
迁贵乡长。为政清静,不严而肃。会兴辽东之役,征税百端,使人往来,责成郡
县。于时王纲弛紊,吏多赃贿,所在征敛,人不堪命。唯德深一县,有无相通,
不竭其力,所求皆给,而百姓不扰。于时盗贼群起,武阳诸城,多被沦陷,唯贵
乡独全。郡丞元宝藏受诏逐捕盗贼,每战不利,则器械必尽,辄征发于人,动以
军法从事,如此者数矣。其邻城营造,皆聚于厅事,吏人递相督责,昼夜喧嚣,
犹不能济。德深各问其所欲,任随便修营,官府寂然,恒若无事。唯约束长吏,
所修不须过胜余县,使百姓劳苦。然在下各自竭心,常为诸县之最。寻转馆陶长,
贵乡吏人闻之,相与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语不成声。及将赴任,倾城送之,
号泣之声,道路不绝。
既至馆陶,阖境老幼,皆如见其父母。有猾人员外郎赵君实,与郡丞元宝藏
深相交结,前后令长,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县,君实屏处于室,未尝辄
敢出门。逃窜之徒,归来如市。贵乡父老,冒涉艰险,诣阙请留德深,有诏许之。
馆陶父老,复诣郡相讼,以贵乡文书为诈。郡不能决。会持节使者韦霁、杜整等
至,两县诣使讼之,乃断从贵乡。贵乡吏人,歌呼满道,互相称庆;馆陶众庶,
合境悲泣,因从而居住者数百家。
宝藏深害其能。会越王侗徵兵于郡,宝藏遂令德深率兵千人赴东都。俄而宝
藏以武阳归李密,德深所领皆武阳人也,以本土从贼,念其亲戚,辄出都门,东
向恸哭而反。人或谓之曰:“李密兵马,近在金墉,去此二十余里,汝必欲归,
谁能相禁?何为自苦如此!”其人皆垂泣曰:“我与魏明府同来,不忍弃去,岂
以道路艰难乎!”其得人心如此。后与贼战,没于阵。贵乡、馆陶人庶,至今怀
之。
论曰:为政之道,宽猛相济,犹寒暑迭代,俱成岁功者也。然存夫简久,必
藉宽平,大则致鼓腹之欢,小则有息肩之惠。故《诗》曰:“虽无德与汝,式歌
且舞。”张膺等皆有宽仁之心,至诚待物,化行所属,爱结人心,故得所去见思,
所居而化。《诗》所谓“恺悌君子,人之父母”,岂徒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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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酷吏
于洛侯 胡泥 李洪之(子神) 张赦提(赵霸) 崔暹 邸珍 田式 燕
荣 元弘嗣 王文同

夫为国之体有四焉: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仁义、礼
制,教之本也;法令、刑罚,教之末也。无本不立,无末不成。然教化远而刑罚
近,可以助化而不可以专行,可以立威而不可以繁用。老子曰:“其政察察,其
人缺缺。”又曰:“法令滋章,盗贼多有。”然则,令之烦苛,吏之严酷,不可
致化,百世可知。考览前载,有时而用之矣。
昔秦任狱吏,赭衣满道。汉革其风,矫枉过正,禁纲疏阔,遂漏吞舟。故大
奸巨猾,犯义悖礼。郅都、宁成之伦,猛气奋发,摧拉凶邪,一切以救时弊。虽
乖教义,或有所取焉。于洛侯之徒,前书编之《酷吏》。或因余绪,或以微功,
遭遇时来,忝窃高位。肆其褊性,多行无礼,君子小人,咸罹其毒。凡所莅职,
莫不懔然。居其下者,视之如蛇虺;过其境者,逃之如寇仇。与人之恩,心非好
善;加人之罪,事非疾恶。其所笞辱,多在无辜。察其所为,豺狼之不若也。其
禁奸除猾,殆与郅、宁之伦异乎。君子贱之,故编于《酷吏》。
魏有于洛侯、胡泥、李洪之、高遵、张赦提、羊祉、崔暹、郦道元、谷楷。
齐有邸珍、宋游道、卢斐、毕义云。《周书》不立此篇。《隋书》有库狄士文、
田式、燕荣、赵仲卿、崔弘度、元弘嗣、王文同。今检高遵、羊祉、郦道元、谷
楷、宋游道、卢斐、毕义云、库狄士文、赵仲卿、崔弘度各从其家传,其余并列
于此云。
于洛侯,代人也。为秦州刺史,贪酷安忍。部人富炽夺人吕胜胫缠一具,洛
侯辄鞭富炽一百,截其右腕。百姓王陇客刺杀人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
而洛侯生拔陇客舌,刺其本,并刺胸腹二十余疮。陇客不堪苦痛,随刀战动。乃
立四柱,磔其手足。命将绝,始斩其首,支解四体,分悬道路。见者无不伤楚叹
愕。百姓王元寿等一时反叛。有司纠劾,孝文诏使者于州常刑人处,宣告兵人,
然后斩洛侯以谢百姓。
胡泥,代人也。历官至司卫监,赐爵永成侯。泥率勒禁中,不惮豪贵。殿中
尚书叔孙侯头应内直而阙于一时,泥以法绳之。侯头恃宠,遂与口诤。孝文闻而
嘉焉,赐泥衣服一袭,出为幽州刺史,假范阳。以北平阳尼硕学,遂表荐之。转
为定州刺史。以暴虐,刑罚酷滥,受纳货贿,徽还戮之。将就法,孝文临太华殿
引见,遣侍臣宣诏责之,遂就家赐尽。
李洪之,本名文通,恒农人也。少为沙门,晚乃还俗。真君中,为狄道护军,
赐爵安阳男。会永昌王仁随太武南征,得元后姊妹二人,洪之潜相饷遗,结为兄
弟,遂便如亲。颇得元后在南兄弟名字,乃改名洪之。及仁坐事诛,元后入宫,
得幸于文成,生献文。元后临崩,太后问其亲,因言洪之为兄。与相诀经日,具
条列南方诸兄珍之等,手以付洪之。遂号为献文亲舅。太安中,珍之等兄弟至都,
与洪之相见,叙元后平生故事,计长幼为昆季。以外戚为河内太守,进爵任城侯,
威仪一同刺史。河内北连上党,南接武牢,地险人悍,数为劫害,长吏不能禁。
洪之至郡,严设科防,募斩贼者,便加重赏,勤劝务本,盗贼止息。诛锄奸党,
过为酷虐。后为怀州刺史,封汉郡公,征拜内都大官。河西羌胡领部落反叛,献
文亲征,命洪之与侍中、东郡王陆定总统诸军。舆驾至并州,诏洪之为河西都将,
讨山胡。皆保险距战,洪之筑垒于石楼南白鸡原以对之。时诸将悉欲进攻,洪之
乃开以大信,听其复业。胡人遂降。献文嘉之。迁拜尚书、外都大官。
后为使持节、安南将军、秦、益二州刺史。至任,设禁奸之制。有带刃行者,
罪与劫同。轻重品格,各有条章。于是大飨州中豪杰长老,示之法制。乃夜密遣
骑分部覆诸要路,有犯禁者,辄捉送州,宣告斩决。其中枉见杀害者,至有百数。
赤葩渴郎羌深居山谷,虽相羁縻,王人罕到。洪之芟山为道,广十馀步,示以军
行之势。乃兴军临其境,山人惊骇。洪之将数十骑至其里闾,抚其妻子,问所疾
苦,因资遗之。众羌喜悦,求编课调,所入十倍于常。洪之善御戎夷,颇有威惠,
而刻害之声,闻于朝野。
初,洪之微时妻张氏,亦聪强妇人,自贫贱至富贵,多所补益,有男女几十
人。洪之后得刘芳从姊,重之,疏张氏。亦多所产育。为两宅别居,偏厚刘室,
由是二妻妒竞,两宅母子,往来如仇。及莅西州,以刘自随。
洪之素非廉清,每有受纳。时孝文始建禄制,法禁严峻,遂锁洪之赴京,亲
临太华,庭集群臣数之。以其大臣,听在家自裁。洪之志性慷慨,多所堪忍。疹
病炙疗,艾炷围将二寸,首足十馀处,一时俱下,言笑自若,接宾不辍。及临尽,
沐浴衣幍,防卒扶持,出入遍巡家庭,如是再三,泣叹良久,乃卧而引药。
始洪之托为元后兄,公私自同外戚。至此罪后,孝文乃稍对百官辩其诬假。
而诸李犹善相视,恩纪如亲。洪之始见元后,计年为兄。及珍之等至,洪之以元
后素定长幼,其呼拜坐,皆如家人。暮年,数延携之宴饮。醉酣之后,时或言及
本末,洪之则起而加敬,笑语自若。富贵赫奕,舅戚之家。遂弃宗,专附珍之等。
后颇存振本属,而犹不显然。刘氏四子。
长子神,少有胆略,以气尚为名。以军功封长乐县男,累迁平东将军、太中
大夫。孝昌中,行相州事,寻正加抚军。葛荣尽锐攻之,久不能克。会葛荣见禽,
以功进爵为公。元颢入洛,庄帝北巡,以神为侍中。又除殿中尚书,仍行相州事。
车驾还宫,改封安康郡公。普泰元年,进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相州大中正。
薨,赠司徒公,冀州刺史。子士<素勺>。齐受禅,例降。
张赦提,中山安喜人也。性雄武,有规画。初为武卉中郎。时京畿盗魁,首
称豹子、彪子,并善弓马,于灵丘、应门间聚为劫害。至乃斩人首,射其口,刺
人脐,引肠绕树而共射之,以为戏笑。其暴酷如此。军骑掩捕,久弗能获,行者
患焉。赦提为逐贼军将,未几而获彪子、豹子及其党与,尽送京师,斩于阙下,
自是清静。其灵丘罗思祖,宗门豪溢,家处隘险,多止亡命,与之为劫。献文怒
之,孥戮其家。而思祖家党,相率寇盗。赦提募求捕逐。以赦提为游徼军将,前
后擒获,杀之略尽。因此,滥有屠害,尤为忍酷。既资前称,又藉此功,除幽州
刺史,假安喜侯。赦提克己厉约,遂有清称。后颇纵妻段氏,多有受纳。命僧尼
因事通请,贪虐流闻。中散李真香出使幽州,采访牧守政绩。真香验案其罪,赦
提惧死欲逃。其妻姑为太尉、东阳王丕妻,恃丕亲贵,自许诣丕申诉求助,谓赦
提曰:“当为诉理,幸得申雪,愿宽忧,不为异计。”赦提以此,差自解慰。段
乃陈列:真香昔尝因假而过幽州,知赦提有好牛,从索不果。令台使止挟前事,
故威逼部下,拷楚过极,横以无辜,证成诬罪。执事恐有不尽,使驾部令赵秦州
重往究讯,事状如前,处赦提大辟。孝文诏赐死于第。将就尽,命妻而责之曰:
“贪浊秽吾者卿也,又安吾而不得免祸,九泉之下,当为仇仇矣。”
又有华山太守赵霸,酷暴非理。大使崔光奏霸云:“不遵宪度,威虐任情,
至乃手击吏人,僚属奔走,不可以君人字下,纳之轨物。辄禁止在州。”诏免所
居官。
崔暹,字元钦,本云清河东武城人也,世家于荥阳、颍川之间。性猛酷,少
仁恕,奸猾好利,能事势家。初以秀才累迁南衮州刺史,盗用官瓦,赃污狼籍,
为御史中尉李平所纠,免官。后行豫州事,寻即真。遣子析户,分隶三县,广占
田宅,藏匿官奴,障吝陂苇,侵盗公私,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免官。后累迁瀛
州刺史。贪暴安忍,人庶患之。尝出猎州北,单骑至人村,有汲水妇人,暹令饮
马,因问曰:“崔瀛州何如?”妇人不知是暹,答曰:“百姓何罪!得如此癞儿
刺史。”暹默然而去。以不称职,被解还京。武川镇反,诏暹为都督,李崇讨之。
违崇节度,为贼所败,单骑潜还。禁于廷尉,以女妓园田货元叉获免。建义初,
遇害于河阴。赠司徒公、冀州刺史,追封武津县公。
子瓒,字祖珍,位兼尚书左丞,卒。瓒妻,庄帝姊也,后封襄城长公主,故
特赠瓒冀州刺史。子茂,字祖昂,袭祖爵。
邸珍,字安宝,本中山上曲阳人也,魏太和中,徙居武州镇。孝昌中,六镇
兵起,珍遂从杜洛周贼。洛周为葛荣所吞,珍入荣军。荣为尔朱荣所破,珍与其
余党,俱徙并州。从齐神武出山东。神武起义信都,拜珍长史,封上曲县侯,除
殷州刺史。珍求取无厌,大为州人所疾苦。后兼尚书右仆射、大行台,节度诸军
事,击梁州将成景携等,解东行围,回军彭城。珍御下残酷,士众离心,至于土
人豪族,遇之无礼,遂为州人所害。后赠定州刺史、司空公。
田式,字显标,冯翊下邽人也。祖安兴、父长乐,仕魏,俱为本郡太守。式
性刚果,多武艺,拳勇绝人。仕周,位渭南太守,政尚严猛,吏人重足而立,无
敢违法。迁本郡太守,亲故屏迹,请托不行。周武帝闻而善之,进位仪同三司,
赐爵信都县公,擢拜延州刺史。从平齐,以功授上开府,徙为建州刺史,改封梁
泉县公。后从韦孝宽讨尉迟迥,以功拜大将军,进爵武山郡公。及隋文帝受禅,
拜襄州总管。专以立威为务,每视事于外,必盛气以待之。其下官属,股慄无
敢仰视。有犯禁者,虽至亲昵,无所容贷。其女婿京兆杜宁自长安省之,式诫宁
无出外。宁久之不得还,窃上北楼,以畅羁思。式知之,杖宁五十。其所爱奴,
尝诣式白事,有虫上其衣衿,挥袖拂去之,式以为慢己,立棒杀之。或僚吏奸赃,
部内劫盗者,无问轻重,悉禁地阱中,寝处粪秽,令受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
出。每赦书到州,式未暇省读,先召狱卒杀重囚,然后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
由是为上所谴,除名。式惭恚不食,妻子至其所辄怒,唯侍僮二人,给使左右。
从家中索椒,欲自杀,家人不与。阴遣侍僮诣市买毒药,妻子又夺弃之。式恚卧,
其子信时为仪同,至式前流涕曰:“大人既是朝廷重臣,又无大过,比见公卿放
辱者多矣,旋复外用,大人何能久乎?乃至于此!”式欻起抽刀斫信,信避之,
刃中于门。上知之,以式为罪己之深,复其官爵,寻拜广州总管,卒官。
燕荣,字贵公,华阴弘农人也。父侃,周大将军荣性刚严,有武艺。仕周,
为内侍上士。从武帝伐齐,以功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高邑县公。隋文帝受禅,进
位大将军,进封落丛郡公,拜晋州刺史。寻从河间王弘击突厥,以功拜上柱国,
迁青州总管。在州,选绝有力者为伍伯。吏人过之者,必加诘问,辄楚挞之,创
多见骨。奸盗屏迹,境内肃然。他州县人经其界者,畏若寇仇,不敢休息。后因
入朝觐,特加恩遇。荣以母老,请每岁入朝,上许之。
伐陈之役,以为行军总管,率水军自东莱傍海入太湖,取吴郡。既破丹阳,
吴人共立萧瓛,为宇文述所败,退保包山。荣率精甲蹑之,瓛败走,为荣所执。
事平,检校扬州总管。寻征为武候将军,后除幽州总管。
荣性严酷,有威容,长吏见者,莫不惶惧自失。范阳卢氏,世为著姓,荣皆
署为吏卒,以屈辱之。鞭笞左右,动至千数,流血盈前,饮啖自若。尝按部,道
次见丛荆,堪为笞箠,命取之,辄以试人。人或自陈无咎,荣曰:’后有罪,当
免。”及后犯细过,将挝之,人曰:“前日被杖,许有罪宥之。”荣曰:“无过
尚尔,况有过邪!”榜捶如旧。荣每巡省管内,闻人吏妻有美色,辄舍其室而淫
之,贪暴放纵日甚。时元弘嗣除幽州长史,惧辱,固辞。上知之,敕荣曰:“弘
嗣杖十已上罪,皆奏闻。”荣忿曰:“竖子何敢弄我!”及遣弘嗣监纳仓粟,飏
得一糠一秕,罚之,每笞不满十,然一日中或至三数。如是历年,怨隙日构。荣
遂收付狱,禁绝其粮。弘嗣饥,抽衣絮杂水咽之。其妻诣阙称冤,上遣考功侍郎
刘士龙驰驿鞫问,奏荣毒虐,又赃秽狼籍,遂征还京,赐死。先是,荣家寝室无
故有蛆数斛从地坟出。未几,荣死于蛆出之处。有子询。
元弘嗣,河南洛阳人也。祖刚,魏渔阳王。父经,周渔阳郡公。弘嗣少袭爵,
十八为左亲卫。开皇元年,从晋王平陈,以功授上仪同。后除观州长史,以严峻
任事,州人多怨之。转幽州。时总管燕荣肆虐于弘嗣,每笞辱。弘嗣心不伏,遂
被禁。及荣诛,弘嗣为政,酷又甚之。每鞫囚,多以酢灌鼻,或椓弋其下窍。无
敢隐情,奸伪屏息。仁寿末,授木工监,修营东都。大业初,炀帝潜有辽东意,
遣弘嗣于东莱海口监造船。诸州役丁苦其捶楚,官人当作,昼夜立水中,略不敢
息,自腰已下无不蛆生,死者十三四。寻迁黄门侍郎,转殿中少监。辽东之役,
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后奴贼寇陇西,诏弘嗣击之。及玄感反,弘嗣屯兵安定。或
告之谋应玄感,代王侑遣执送行在所。以无反释。帝疑之,除名徙日南,道死。
有子仁观。
王文同,京兆频阳人也。性明辩,有干用。开皇中,以军功拜仪同,授桂州
司马。炀帝嗣位,为光禄少卿。以忤旨,出为恒山郡赞务。有一人豪猾,每持长
吏长短,前后守令咸惮之。文同下车,闻其名而数之。因令剡木为大橛,埋之于
庭,出尺馀,四面各埋小橛,令其人踣心于木橛上,缚四支于小橛,以棒打其背,
应时溃烂。郡中大骇,吏人慑气。及帝征辽东,令文同巡察河北诸郡,文同见沙
门斋戒菜食者,以为妖妄,皆收系之。北至河间,召郡官人。小有迟违者,辄覆
面于地而捶杀之。求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文同以为聚结惑众,
尽斩之。又悉裸僧尼,验有淫状非童男女者数千人,复将杀之。郡中士女,号哭
于路,诸郡惊骇,各奏其事。帝闻大怒,遣使者违奚善意驰锁之,斩于河间,以
谢百姓。仇人剖其棺,脔其肉啖之,斯须咸尽。
论曰:士之立名,其途不一,或以循良进,或以严酷显。故宽猛相资,德刑
互设。然不严而化,君子所先。于洛侯等为恶不同,同归于酷,肆其毒螫,多行
残忍。贱人肌肤,同诸木石;轻人性命,甚于刍狗。长恶不悛,鲜有不及。故或
身婴罪戮,或忧恚俱殒,异术皆毙,各其宜焉。凡百君子,以为有天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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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逸 眭夸 冯亮 郑修 崔廓(子赜) 徐则 张文诩

盖兼济独善,显晦之殊,其事不同,由来久矣。昔夷、齐获全于周武,华矞
不容于太公,何哉?求其心者,许以激贪之用;督其迹者,矫以教义之风。而肥
遁不归,代有其人矣。故《易》称“遁世无闷”,“不事王侯”。《诗》云“皎
皎白驹,在彼空谷”。《礼》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语》曰
“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虽出处殊途,语默异用,各言其志,皆君子之道
也。
洪崖兆其始,箕山扇其风,七人作乎周年,四皓光乎汉日。魏、晋以降,其
流逾广。其大者则轻天下,细万物;其小者则安苦节,甘贱贫。或与世同尘,随
波澜以俱逝;或违时矫俗,望江湖而独往。狎玩鱼鸟,左右琴书,拾遗粒而织落
毛,饮石泉而庇松柏。放情宇宙之外,自足怀抱之中。然皆欣欣于独善,鲜汲汲
于兼济。夷情得丧,忘怀累有。比夫迈德弘道,匡俗庇人,可得而小,不可得而
忽也。而受命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帛交驰,蒲轮结辙,奔走岩谷,唯恐不逮
者,何哉?以其道虽未弘,志不可夺,纵无舟楫之功,终有坚贞之操,足以立懦
夫之志,息贪竞之风。与苟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谓无用以为用,无为而无
不为也。
自叔世浇浮,淳风殆尽,锥刀之末,竞入成群。而能冥心物表,介然离俗,
望古独适,求友千龄,亦异人矣!何必御霞乘云而追日月,穷极天地,始为超远
哉!
案《魏书》列眭夸、冯亮、李谧、郑脩为《逸士传》。《隋书》列李士谦、
崔廓、廓子赜、徐则、张文诩为《隐逸传》。今以李谧、士谦附其家传,其余并
编附篇,以备《隐逸传》云。
眭夸,一名旭,赵郡高邑人也。祖迈,晋东海王越军谋掾,后没石勒,为徐
州刺史。父邃,字怀道,慕容宝中书令。夸少有大度,不拘小节,耽好书传,未
曾以世务经心。好饮酒,浩然物表。年三十,遭父丧,须鬓致白,每一悲哭,闻
者为之流涕。高尚不仕,寄情丘壑。同郡李顺愿与之交,夸拒而不许。邦国少长
莫不惮之。少与崔浩为莫逆之交。浩为司徒,奏征为中郎,辞疾不赴。州郡逼遣,
不得已,入京都,与浩相见。经留数日,唯饮酒谈叙平生,不及世利。浩每欲论
屈之,竟不能发言,其见敬惮如此。浩后遂投诏书于夸怀,亦不开口。夸曰:
“桃简,卿已为司徒,何足以此劳国士也?吾便将别。”桃简,浩小名。浩虑夸
即还,时乘一骡,更无兼骑,乃以夸骡内之厩中,冀相维絷。夸遂托乡人输租者,
谬为御车,乃得出关。浩知而叹曰:“眭夸独行士,本不应以小职辱之,又使其
人杖策复路,吾当何辞以谢也!”时朝法甚峻,夸既私还,将有私归之咎。浩仍
相左右,始得无坐。经年,送夸本骡,兼遗以所乘马,为书谢之。夸更不受其骡
马,亦不复书。及浩没,为之素服,受乡人吊唁,经一时乃止。叹曰:“崔公既
死,谁能更容眭夸!”妇父巨鹿魏攀,当时名达之士,未尝备婿之礼,情同朋好。
或人谓夸曰:“吾闻有大才者必居贵仕,子何独在桑榆乎?”遂著《知命论》以
释之。及卒,葬日赴会者如市。无子。
冯亮,字灵通,南阳人,梁平北将军蔡道恭之甥也。少博览诸书,又笃好佛
理。随道恭至义阳,会中山王英平义阳,获焉。英素闻其名,以礼待接。亮性清
静,后隐居嵩山,感英之德,以时展觐。英亡,亮奔赴,尽其哀恸。宣武尝召以
为羽林监,领中书舍人,将令侍讲《十地》诸经,固辞不许。又欲使衣帻入见,
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强逼。还山数年,与僧礼诵为业,蔬食饮水,有终焉之志。
会逆人王敞事发,连山中沙门法。而亮被执赴尚书省,十余日,诏特免雪。亮不
敢还山,遂寓居景明寺,敕给衣食及其从者数人。后思其旧居,复还山室。亮既
雅爱山水,又兼工思,结架岩林,甚得栖游之适。颇以此闻,宣武给其工力,令
与沙门统僧暹、河南尹甄深等同视嵩山形胜之处,遂造闲居佛寺。林泉既奇,营
制又美,曲尽山居之妙。亮时出京师。延昌二年冬,因遇笃疾,宣武敕以马舆送
令还山,居嵩高道场寺,数日卒。诏赠帛二百匹,以供凶事。
遗诫兄子综,殓以衣蒨,左手持板,右手执《孝经》一卷,置尸盘石上,去
人数里外,积十余日,乃焚于山,灰烬处,起佛塔经藏。初、亮以盛冬丧,连日
骤雪,穷山荒涧,鸟兽饥窘,僵尸山野,无所防护。时有寿春道人惠需,每旦往
看其尸,拂去尘霰。禽虫之迹,交横左右,而初无侵毁。衣服如本,唯风蒨巾。
又以亮识旧南方法师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将来十地果报,开亮手,以置把中。经
宿,乃为虫鸟盗食,皮壳在地,而亦不伤肌体。焚燎之日,有素雾蓊郁,回绕其
傍,自地属天,弥朝不绝。山中道俗营助者百余人,莫不异焉。
郑修,北海人也。少隐于岐南凡谷中,依岩结宇,不交世俗,雅好经史,专
意玄门。前后州将,每征不至。岐州刺史魏兰根频遣致命,修不得已,暂出见兰
根,寻还山舍。兰根申表荐修,明帝诏付雍州刺史萧宝夤访实以闻。会宝夤作逆,
事不行。
崔廓,字士玄,博陵安平人也。父子元,齐燕州司马。廓少孤贫,母贱,由
是不为邦族所齿。初为里佐,屡逢屈辱,于是感激,逃入山中。遂博览书籍,多
所通涉,山东学者皆宗之。既还乡,不应辟命。与赵郡李士谦为忘言友,时称崔、
李。士谦死,廓哭之恸,为之作传,输之秘府。士谦妻卢氏寡居,每家事,辄令
人谘廓取定。廓尝著论言刑名之理,其义甚精,文多不载。隋大业中,终于家。
子赜,字祖浚,七岁能属文。容貌短小,有口辩。开皇初,秦孝王荐之,射
策高第。诏与诸儒定乐,授校书郎,转协律郎。太常卿苏威雅重之。母忧去职,
性至孝,水浆不入口者五日。后征为河南、豫章二王侍读,每更日来往二王之第。
及河南为晋王,转记室参军,自此去豫章。王重之不已,遗赜书曰:
昔汉氏西京,梁王建国,平台东苑,慕义如林,马卿辞武骑之官,枚乘罢弘
农之守。每览史传,尝窃怪之:何乃脱略官荣,栖迟藩邸?以今望古,方知雅志。
彼二子者,岂徒然哉!足下博闻强记,钩深致远,视汉臣之三箧,似陟蒙山;对
梁相之五车,若吞云梦。吾兄钦贤重士,敬爱忘疲,先筑郭隗之宫,常置穆生之
醴。今者重开土宇,更誓山河。地方七百,牢笼曲阜;城兼七十,包举临淄。大
启南阳,方开东閤。想得奉飞盖,曳长裾,藉玳筵,蹑珠履,歌山桂之偃蹇,赋
池竹之檀栾。其崇贵也如彼,其风流也如此,幸甚幸甚,何乐如之!高视上京,
有怀德祖;才谢天人,多惭子建。书不尽意,宁俟繁辞。
赜答曰:
一昨伏奉教书,荣贶非恒,心灵自失。若乃理高《象系》,管辂思而不解;
事富《山海》,郭璞注而未详。至于五色相宣,八音繁会,凤鸣不足喻,龙章莫
之比。吴札之论《周颂》,讵尽揄扬;郢客之奏《阳春》,谁能赴节?伏惟令王
殿下,禀润天潢,承辉日观,雅道迈于东平,文艺高于北海。汉则马迁、萧望,
晋则裴楷、张华。鸡树腾声,鹓池播美,望我清尘,悠然路绝。
祖浚燕南赘客,河朔惰游,本无意于希颜,岂有心于慕蔺。未尝聚萤映雪,
悬头刺股。读《论》唯取一篇,披《庄》不过盈尺。况复桑榆渐暮,藜藿屡空,
举烛无成,穿杨尽弃。但以燕求马首,薛养鸡鸣,谬齿鸿仪,虚班骥皂。挟太
山而超海,比报德而非难;堙昆仑以为池,匹酬恩而反易。
忽属周桐锡瑞,唐水承家,门有将相,树宜桃李。真龙将下,谁好有名;滥
吹先逃,何须别听。但慈旨抑扬,损上益下,江海所以称王,丘陵为之不逮。曹
植傥豫闻高论,则不殒令名;杨脩若窃在下风,亦讵亏淳德。无任荷戴之至,谨
奉启以闻。
豫章得书,赍米五十石,并衣服、钱帛。时晋邸文翰,多成其手。王入东宫,
除太子斋帅,俄兼舍人。及元德太子薨,以疾归于家。后征起居舍人。
大业四年,从驾汾阳宫,次河阳镇。蓝田令王昙于蓝田山得一玉人,长三四
寸,著大领衣,冠帻。奏之。诏问群臣,莫有识者。赜答曰:“谨案:汉文帝已
前,未有冠帻,即是文帝以来所制也。臣见魏大司农卢元明撰《嵩高山庙记》云:
‘有神人,以玉为形,像长数寸,或出或隐,出则令世延长。’伏惟陛下,应天
顺人,定鼎嵩、雒,岳神自见,臣敢称庆。”因再拜,百官毕贺。天子大悦,赐
缣二百匹。从驾往太山,诏问赜曰:“何处有羊肠坂?”赜答曰:“臣案《汉书
地理志》,上党壶关县有羊肠坂。”帝曰:“不是。”又答曰:“臣案皇甫士安
撰《地书》。云太原北九十里,有羊肠坂。”帝曰:“是也。”因谓牛弘曰:
“崔祖浚所谓问一知二。”
五年,受诏与诸儒撰《区宇图志》二百五十卷,奏之。帝不善之,更令虞世
基、许善心演为六百卷。以父忧去职,寻起令视事。辽东之役,授鹰扬长史。置
辽东郡县名,皆赜之议也。奉诏作《东征记》。九年,除越王长史。于时山东盗
贼蜂起,帝令抚慰高阳、襄国,归首者八百余人。十二年,从驾江都。宇文化及
之弑帝也,引为著作郎,称疾不起。在路发疾,卒于彭城,年六十九。
赜与河南元善、河东柳、太原王劭、吴兴姚察、琅琊诸葛颍、信都刘
焯、河间刘炫相善,每因休假,清谈竟日。所著词、赋、碑、志十余万言,撰《
洽闻志》七卷,《八代四科志》三十卷。未及施行,江都倾覆,咸为煨烬。
徐则,东海郯人也。幼沈静,寡嗜欲,受业于周弘正,善三玄,精于论议,
声擅都邑。则叹曰:“名者实之宾,吾其为宾乎!”遂怀栖隐之操,杖策入缙云
山。后学者数百人苦请教授,则谢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巾褐。陈太建中,应召
来憩于至真观。期月,又辞入天台山。因绝粒养性,所资唯松水而已,虽隆冬冱
寒,不服绵絮。太傅徐陵为之刊山立颂。
初在缙云山,太极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当为王者师,然后得道
也。”晋王广镇扬州,闻其名,手书召之曰:“夫道得众妙,法体自然,包涵二
仪,混成万物,人能弘道,道不虚行。先生履德养空,宗玄齐物,深晓义理,颇
味法门。悦性冲玄,恬神虚白,餐松饵术,栖息烟霞。望赤城而待风云,游玉堂
而驾龙凤。虽复藏名台岳,犹且腾实江、淮。藉甚嘉猷,有劳寤寐。钦承素道,
久积虚襟,侧席幽人,梦想岩穴。霜风已冷,海气将寒,偃息茂林,道体休悆。
昔商山四皓,轻举汉庭;淮南八公,来仪藩邸。古今虽异,山谷不殊。市朝之隐,
前贤已说。导凡述圣。非先生而谁?故遣使人,往彼延请,想无劳东帛,贲然来
思,不待蒲轮,去彼空谷。希能屈己,伫望披云。”则谓门人曰:“吾今年八十
一,王来召我,徐君之旨,信而不征。”于是遂诣扬州。晋王将请受道法,则辞
以时日不便。其后夕中,命待者取香火,如平常朝礼之仪,至于五更而死。支体
柔弱如生,停留数旬,颜色不变。晋王下书曰:“天台真隐东海徐先生,虚确居
宗,冲玄成德,齐物处外,检行安身。草褐蒲衣,餐松饵朮,栖隐灵岳,五十余
年。卓矣仙才,飘然腾气,千寻万顷,莫测其涯。寡人钦承道风,久餐德素,频
遣使乎,远此延屈,冀得虔受上法,式建良缘。至止甫尔,未淹旬日,厌尘羽化,
反真灵府。身体柔软,颜色不变,经方所谓尸解地仙者哉。诚复师礼未申,而心
许有在,虽忘怛化,犹怆于怀。丧事所资,随须供给。霓裳羽盖,既且腾云;空
椁余衣,讵藉坟垄?但杖舄在尔,可同俗法。宜遣使人,送还天台定葬。”
是时,自江都至天台,在道多见则徒步,云得放还。至其旧居,取经书道法,
分遣弟子,仍令净扫一房,曰:“若有客至,宜延之于此。”然后跨石梁而去,
不知所之。须臾尸柩至,知其灵化,时年八十二。晋王闻而益异之,赗物千段,
遣画工图其状,令柳为之赞。
时有建安宋玉泉、会稽孔道茂、丹阳王远知等,亦行辟谷道,以松水自给,
皆为炀帝所重。
张文诩,河东人也。父琚,开皇中,为洹水令,以清正闻。文诩博览群书,
特精《三礼》。隋文帝方引天下名儒硕学之士,文诩时游太学,博士房晖远等莫
不推伏之。书侍御史皇甫诞,一时朝彦,恒执弟子之礼,以所乘马就学邀屈。文
诩遂每牵马步进,意在不因人自致也。右仆射苏威闻而召之,与语大悦,劝令从
官,文诩固辞。仁寿末,学废,文诩策杖而归,灌园为业。州郡频举,皆不应命。
事母以孝闻。每以德化人,乡党颇移风俗。尝有人夜中窃刈其麦者,见而避之。
盗因感悟,弃麦而谢。文诩慰谕之,自誓不言,固令持去。经数年,盗者向乡人
说之,始为远近所悉。邻家筑墙,心有不直,文诩因毁旧堵以应之。文诩常有腰
疾,会医者自言善禁,文诩令禁之,遂为刀所伤,至于顿伏床枕。医者叩头请罪。
文诩遽遣之,因为隐,谓妻子曰:“吾昨风眩,落坑所致。”其掩人短,皆此类
也。州县以其贫素,将加赈恤,辄辞不受。尝闲居无事,从容叹曰:“老冉冉而
将至,恐修名之不立!”以如意击几自乐,皆有处所,时人方之闵子骞、原宪焉。
终于家,乡人为立碑颂,号曰张先生。
论曰:古之所谓隐逸者,非伏其身而不见也,非闭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智
而不发也。盖以恬淡为心,不皦不昧,安时处顺,与物无私者也。眭夸忘怀缨冕,
毕志丘园,或隐不违亲,贞不绝俗;或不教而劝,虚往实归,非有自然纯德,其
孰能至此?然文诩见伤无愠,徐则志在沈冥,不可亲疏,莫能贵贱,皆可谓抱朴
之士矣。崔廓感于屈辱,遂以肥遁见称;祖浚文籍之美,足以克隆堂构。父子虽
动静殊方,其于成名一也,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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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上
晁崇 张深 殷绍 王早 耿玄 刘灵助(沙门灵远) 李顺兴(檀特师)
由吾 道荣(张远游) 颜恶头 王春 信都芳 宋景业 许遵(麹绍) 吴
遵世 赵辅和 皇甫玉 解法选 魏宁 綦母怀文 张子信 陆法和 蒋升 强
练 庾季才(子质) 卢太翼 耿询 来和 萧吉 杨伯丑 临孝恭 刘祐 张
胄玄(上)

夫阴阳所以正时日,顺气序者也;卜筮所以决嫌疑,定犹豫者也;医巫所以
御妖邪,养性命者也;音律所以和人神,节哀乐者也;相术所以辨贵贱,明分理
者也;技巧所以利器用,济艰难者也。此皆圣人无心,因人设教,救恤灾患,禁
止淫邪,自三五哲王,其所由来久矣。昔之言阴阳者,则有箕子、裨灶、梓慎、
子韦;晓音律者,则师旷、师挚、伯牙、杜夔;叙卜筮,则史扁、史苏、严君平、
司马季主;论相术,则内史叔服、姑布子卿、唐举、许负;语医巫则文挚、扁鹊、
季咸、华佗;其巧思,则奚仲、墨翟、张平子、马德衡。凡此诸君,莫不探灵入
妙,理洞精微。或弘道以济时,或隐身以利物,深不可测,固无得而称矣。近古
涉乎斯术者,鲜有存夫贞一,多肆其淫僻,厚诬天道。或变乱阴阳,曲成君欲;
或假托神怪,荧惑人心。遂令时俗妖讹,不获返其真性,身罹灾毒,莫得寿终而
死。艺成而下,意在兹乎!
历观经史百家之言,无不存夫艺术。或叙其玄妙,或记其迂诞,非徒用广异
闻,将以明乎劝戒。是以后来作者,咸相祖述。
自魏至隋,年移四代,至于游心艺术,亦为多矣。在魏,则叙晁崇、张深、
殷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江式、周澹、李脩、徐謇、王显、崔彧、蒋少游,
以为《术艺传》;在齐,则有由吾道荣、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吴遵世、
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马嗣明为《方伎传》;在
周,则有冀俊、蒋升、姚僧垣、黎景熙、赵文深、褚该、强练,以为《艺术传》;
在隋,则有庾季才、卢太翼、耿询、韦鼎、来和、萧吉、张胄玄、许智藏、万宝
常为《艺术传》。今检江式、崔彧、冀俊、黎景熙、赵文深各编别传。又检得沙
门灵远、李顺兴、檀特师、颜恶头,并以陆法和、徐之才、何稠附此篇,以备《
艺术传》。前代著述,皆混而书之。但道苟不同,则其流异。今各因其事,以类
区分。先载天文数术,次载医方伎巧云。
晁崇,字子业,辽东襄平人也。善天文术数,为慕容垂太史郎。从慕容宝败
于参合,为道武所获。从平中原,拜太史令。诏崇造浑仪,迁中书侍郎,令如故。
天兴五年,月晕左角,崇奏,占为角虫将死。帝既克姚平于柴壁,以崇言之徵,
遂命诸军焚车而反。牛果大疫,舆驾所乘巨犗数百头,亦同日毙于路侧,自余首
尾相继。是岁天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辩而才不及崇。以善北人语,为黄门侍郎。懿好矜容仪,被服僣
度,言音类帝,左右每闻其声,莫不惊悚。帝知而恶之。后其家奴告崇、懿叛,
招引姚兴。及兴寇平阳,帝以奴言为实,执崇兄弟,并赐死。
张深,不知何许人也。明占候。自云,尝事苻坚,坚欲征晋,深劝不行,坚
不从,果败。又仕姚兴为灵台令,姚泓灭,入赫连昌。昌复以深及徐辩对为太史
令。统万平,深、辩俱见获,以深为太史令。神?二年,将讨蠕蠕,深、辩皆谓
不宜行,与崔浩争于太武前。深专守常占,而不能钩深赜远,故不及浩。后为骠
骑军谋祭酒,著《观象赋》,其言星文甚备,文多不载。
又明元时,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坐系冀州狱。别驾崔隆宗就禁慰问之,
路曰:“昨夜驿马星流,计赦须臾应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
赦至。
又道武、明元时,太史令王亮、苏垣,太武时,破和龙得冯弘太史令闵盛,
孝文时,太史赵樊生,并知天文。后太史令赵胜、赵翼、赵洪庆、胡世荣、胡法
通等二族,世业天文。又永安中,诏以恒州人高崇祖善天文,每占吉凶有验,特
除中散大夫。
永熙中,诏通直散骑常侍孙僧化与太史胡世荣、太史令张宠、赵洪庆及中书
舍人孙子良等在门下外省,校比天文书,集甘、石二家星经,及汉、魏以来二十
三家经占,集五十五卷。后集诸家撮要,前后所上杂占,以类相从,日月、五星、
二十八宿、中外官及图,合为七十五卷。
僧化,东莞人也。识星分,案文占以言灾异,时有所中。普泰中,尔朱兆恶
其多言,遂系于廷尉,免官。永熙中,孝武帝召僧化与中散大夫孙安都共撰兵法,
未就而帝入关,遂罢。元象中,死于晋阳。
殷绍,长乐人也。达《九章》、《七曜》。太武时,为算生博士,给事东宫
西曹。太安四年,上《四序堪舆》,表言:“以姚氏之时,行学伊川,遇游遁大
儒成公兴,从求《九章》要术。兴字广明,自云胶东人也,山居隐迹,希在人间。
兴将臣到阳翟九崖岩沙门释昙影间,兴即北还。臣独留住,依止影所,求请《九
章》。影复将臣向长广东山,就道人法穆。法穆时共影为臣开述《九章》数家杂
要。复以先师和公所注黄帝《四序经》文三十六卷,合有三百二十四章,专说天
地阴阳之本。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说阴阳配合之原;第二,仲序,九
卷八十一章,解四时气王,休杀吉凶;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宿,
交会相生为表里;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释六甲,刑祸福德。以此经文,
传授于臣。山神禁严,不得赍出。寻究经年,粗举纲要。山居险难,无以自供,
不堪窘迫,心生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维鹑火,感物怀归。自尔至今,二十五载。
臣前在东宫,以状奏闻,奉被景穆皇帝圣诏,敕臣撰录,集其要最。仰奉明旨,
谨审先所见《四序经》文,抄撮要略,当世所须吉凶举动,集成一卷。上至天子,
下及庶人,贵贱等级,尊卑差别,吉凶所用,罔不毕备。未及内呈,先帝晏驾。
依先撰录,谨以上闻。”共《四序堪舆》遂大行于世。
其从子玖,亦以学术著名。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阴阳、九宫及兵法,善风角。明元时,丧乱之后,
有人诣早,求问胜术。早为设法,令各无咎,由是州里称之。时有东莞郑氏,执
得仇人赵氏,克明晨会宗族,当就墓所刑之。赵氏求救于早。早为占候,并授以
一符曰:“君今且还,选取七人,令一人为行主者佩此符,于鸡鸣时,伏在仇家
宅东南二里。平旦,当有十人相随向西北,行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
一黑牛应第七。但捉取第七者将还,事必无他。”赵氏从之,果如其言。乃是郑
氏男五父也,诸子并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赵氏竟免。
后早与客清晨立于门内,遇有卒风振树,早语客曰:“依法当有千里外急使。
日中时,有两匹马,一白一赤,从西南来,至即取我,逼我不听与妻子别。”语
讫便入,召家人邻里辞别,仍沐浴带书囊,日中出门候使。如期,果有马一白一
赤,从州而至,即促早上马,遂诣行宫。时太武围凉州未拔,故许彦荐之。早,
彦师也。及至,诏问何时当克此城。早对曰:“陛下但移据西北角,三日内必克。”
帝从之,如期而克。舆驾还都,久不雨,帝问早。早曰:“今日申时必大雨。”
比至未,犹无片云,帝召早诘之。早曰:“愿更少时。”至申时,云四合,遂大
雨滂沱。早苦以疾辞,乞归乡里。诏许之,遂终于家。或言许彦以其术胜,恐终
纺己,谲令归之耳。
耿玄,钜鹿宋子人也。善卜占。有客叩门,玄在室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
来问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别有《林占》,时或传之。而性不和俗,时有
王公欲求其筮者,玄则拒而不许。每云:“今既贵矣,何所求而复卜也?欲望意
外乎?”代京法禁严切,王公闻之,莫不惊悚而退。故玄多见憎忿,不为贵胜所
亲。官止钜鹿太守。
刘灵助,燕郡人也。师事范阳刘弁,而粗疏无赖。或时负贩,或复劫盗,卖
术于市。后事尔朱荣,荣信卜筮,灵助所占屡中,遂被亲待,为荣府功曹参军。
建义初,荣于河阴害王公卿士。时奉车都尉卢道虔兄弟,亦相率朝行宫,灵助以
其州里,卫护之。由是朝士与诸卢相随免害者数十人。荣入京师,超拜光禄大夫,
封长子县公。从上党王元天穆讨邢杲。
元颢入洛,天穆度河,会尔朱荣于太行。及将攻河内,令灵助筮之。灵助曰:
“未时必克。”时已向中,士众疲怠,灵助曰:“时将至矣!”荣鼓之,即便克
陷。及至北中,荣攻城不获。以时盛暑,议欲且还,以待秋凉。庄帝诏灵助筮之。
灵助曰:“必破,十八九间。”果如言。车驾还宫,进爵燕郡公,赠其父僧安为
幽州刺史。寻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人。北还,与都督侯深等讨葛荣余党韩
娄,灭之于蓟。仍厘州务,又为幽、并、营、安四州行台。及尔朱荣死,庄帝幽
崩,灵助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谓方术堪能动众,又以尔朱有诛灭之兆,遂自号
燕王、大行台,为庄帝举义兵。驯养大鸟,称为己瑞,妄说图谶,言刘氏当王。
又云:“欲知避世入鸟村。”遂刻毡为人象,书桃木为符书,作诡道厌祝法,人
多信之。时西河人纥豆陵步藩,举兵逼晋阳,尔朱兆频战不利。故灵助唱言:
“尔朱自然当灭,不须我兵。”由是幽、瀛、沧、冀人悉从之。从之者,夜举火
为号;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普泰元年,率众至博陵之安国城,与叱列延庆、
侯深,尔朱羽生等战。战败被禽,斩于定州,传首洛阳,支分其体。
初,灵助每云:“三月末,我必入定州,尔朱亦必灭。”及将战,灵助自筮,
卦不吉,以手折蓍弃之地,云:“此何知!”寻见禽。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齐神
武以明年闰三月,灭兆等于韩陵山。永熙二年,赠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
幽州刺史,谥曰恭。
时又有沙门灵远者,不知何许人,有道术。尝言尔朱荣成败,预知其时。又
言代魏者齐。葛荣闻之,故自号齐。及齐神武至信都,灵远与勃海李嵩来谒。神
武待灵远以殊礼,问其天文人事。对曰:“齐当兴,东海出天子。今王据勃海,
是齐地。又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迟则不吉。”灵远后罢道,姓荆字次德。求
之,不知所在。
李顺兴,京兆杜陵人也。年十余,乍愚乍智,时莫识之。其言未来事,时有
中者。盛冬单布衣,跣行冰上及入洗浴,略不患寒。家尝为斋,方食,器用不周。
顺兴言:“昆明池中有大荷叶,可取盛饼食。”其所居去池十数里,日不移影,
顺兴负荷叶而归,脚犹泥,举坐惊异。后稍出城市,常冠道士冠,人有忆者,不
过数日,辄至其家。号为李练。好饮酒,但不至醉。贵贱并敬之。得人所施,辄
散乞贫人。
萧宝夤反,召顺兴问曰:“朕王可几年?”对曰:“为天子自有百年者,十
年者,一年者,百日者,事由可知。”及宝夤败,裁百日也。有侯终德者,宝夤
之党。宝夤败后,收集反者。顺兴称其必败,德乃棒杀顺兴,置城隍中。顷之,
起活如初。后贺拔岳北征,顺兴与魏收书,上为毛鸿宾等九人姓名者悉放贵还。
顺兴从后提一河东酒缸,以绳系之,于城巷牵行。俄而蒲坂降。又无何,至太傅
梁览家庭中卧,以布衫倒覆身上。后览于赵崔反,通使东魏,事泄被诛,览以衣
倒覆,果如顺兴之形。周文尝至温泉,顺兴求乞温泉东间骊山下二亩地,周文曰:
“李练用此何为?”对曰:“有用。”未几,至温汤遇患,卒于其地。
初,大统十三年,顺兴谓周文曰:“可于沙苑北作一老君象,面向北,作笑
状。”周文曰:“何为?”答曰:“令笑破蠕蠕。”时甚惑,未解其意。及蠕蠕
国灭,周文忆语,遂作顺兴象于老君侧。
檀特师者,名惠丰,身为比丘,不知何处人。饮酒啖肉,语默无常,逆论来
事,后皆如言。居于凉州,宇文仲和为刺史,请之至州内,历观厩库。乃云:
“何意畜他官马官物!”仲和怒,不听住凉州。未几,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独
孤信禽之,仲和身死,资财没官。周文遣书召之,檀特发至岐州,会齐神武来寇
玉壁,檀特曰:“狗岂能至龙门也?”神武果不至龙门而还。侯景未叛东魏之前,
忽捉一杖,杖头刻为猕猴。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之。又索一角弓,牵挽之。俄
而景启降,寻复背叛,人皆以为验。
至大统十七年春初,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惊问之。檀特曰:“汝亦著,王
亦著也。”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复取一白绢帽著之,左右复问之。檀特云:“汝
亦著,王亦著也。”未几,丞相夫人薨。后又著白绢帽,左右复问之。云:“汝
不著,王亦著也。”寻而丞相第二儿武邑公薨。其事验多如此也。俄而疾死。
由吾道荣,琅琊沐阳人也。少为道士,入长白山、太山,又游燕、赵间。闻
晋阳有人大明法术,乃寻之。是人为人家佣力,无名者,久求访始得。其人道家,
符水禁咒、阴阳历数、天文药性,无不通解。以道荣好尚,乃悉授之。岁余,
是人谓荣云:“我本恒岳仙人,有少罪过,为天官所谪。今限满将归,卿宜送吾
至汾水。”及至汾河,遇水暴长,桥坏,船渡艰难。是人乃临水禹步,以一符投
水中,流便绝。俄顷,水积将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道荣见其如是,傍人
咸云:“水如此长,此人遂能浮过。”共惊异之。如此法,道荣所不得也。
道荣仍归本郡,隐于琅邪山中,辟谷饵松朮茯苓,求长生之秘。又善洞视,
萧轨等之败于江南,其日,道荣言之如目见。其后乡人从役得归者,勘问败时形
势,与道荣所说符同。寻为文宣追往晋阳,道荣恒野宿,不入逆旅。至辽阳山中,
夜初马惊,有猛兽去马止十余步,所追人及防援者并惊怖将走。道荣徐以杖画地
成火坑,猛兽遽走。道荣至晋阳,文宣见之甚悦。后归乡里。隋开皇初,备礼征
辟,授上仪同三司、谏议大夫、沐阳县公。从晋王平陈还,苦辞归。至乡卒,年
八十五。
又有张远游者,文宣时,令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及成,帝置之玉匣云:
“我贪人间作乐,不能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
颜恶头,章武郡人也。妙于《易》筮。游州市观卜,有妇人负囊粟来卜,历
七人,皆不中而强索其粟,恶头尤之。卜者曰:“君若能中,何不为卜?”恶头
因筮之,曰:“登高临下水泂泂,唯闻人声不见形。”妇人曰:“妊身已七月矣,
向井上汲水,忽闻胎声,故卜。”恶头曰:“吉,十月三十日有一男子。”诣卜
者乃惊服曰:“是颜生邪?”相与具羊酒谢焉。有人以三月十三日诣恶头求卜,
遇《兑》之《履》。恶头占曰:“君卜父,父已亡,当上天,闻哭声,忽复苏,
而有言。”其人曰:“父卧疾三年矣,昨日鸡鸣时气尽,举家大哭。父忽惊寤云:
‘我死,有三尺人来迎,欲升天,闻哭声,遂坠地。’”恶头曰:“更三日,当
永去。”果如言。人问其故,恶头曰:“《兑》上天下土,是今日庚辛本宫火,
故知卜父。今三月,土入墓,又见宗庙爻发,故知死。变见生气,故知苏。《兑》
为口,主音声,故知哭。《兑》变为《乾》,《乾》天也,故升天。《兑》为言,
故父言。故知有言。未化入戍为土,三月土墓,戍又是本宫鬼墓,未后三日至戍,
故知三日复死。”恶头又语人曰:“长乐王某年某月某日当为天子。”有人姓张,
闻其言,数以宝物献之,豫乞东益州刺史。及期,果为天子,擢张用之。恶头自
言厄在彭城。后游东都,逢彭城王尔朱仲远将伐齐神武于邺,召恶头令筮。恶头
野生,不知避忌,高声言:“大恶。”仲远怒其沮众,斩之。
王春,河东安邑人也。少精《易》占,明阴阳风角,齐神武引为馆客。韩陵
之战,四面受敌,从寅至午,三合三离,将士皆惧。神武将退军,春叩马谏曰:
“比至未时,必当大捷。”遽缚其子诣军门为质,若不胜请斩之。贼果大败。后
从征讨,恒令占卜,其言多中。位东徐州刺史,赐爵安夷县公。卒,赠秦州刺史。
信都芳,字玉琳,河间人也。少明算术,兼有巧思,每精心研究,或坠坑坎。
常语人云:“算历玄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沈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其用心如
此。后为安丰王延明召入宾馆。有江南人祖?恒者,先于边境被获,在延明家,
旧明算历,而不为王所待。芳谏王礼遇之。?恒后还,留诸法授芳,由是弥复精
密。延明家有群书,欲抄集《五经》算事为《五经宗》,及古今乐事为《乐书》,
又聚浑天、欹器、地动、铜乌、漏刻、候风诸巧事,并图画为《器准》,并令芳
算之。会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
后隐于并州乐平之东山,太守慕容保乐闻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见焉。于是保
乐弟绍宗荐之于齐神武,为馆客,授中外府田曹参军。芳性清俭质朴,不与物和。
绍宗给其羸马,不肯乘骑;夜遣婢侍以试之,芳忿呼殴击,不听近己。狷介自守,
无求于物。后亦注重差、勾股,复撰《史宗》。
芳精专不已,又多所窥涉。丞相仓曹祖珽谓芳曰:“律管吹灰,术甚微妙,
绝来既久,吾思所不至,卿试思之。”芳留意十数日,便报珽云:“吾得之矣,
然终须河内葭莩灰。”祖对试之,无验。后得河内灰,用术,应节便飞,余灰即
不动也。为时所重,竟不行用,故此法遂绝。
又著《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其序曰:“汉成帝时,学者
问盖天,杨雄曰:‘盖哉,未几也。’问浑天,曰:‘落下闳为之,鲜于妄人度
之,耿中丞象之,几乎,莫之息矣。’此言盖差而浑密也。盖器测影而造,用之
日久,不同于祖,故云‘未几也’。浑器量天而作,乾坤大象,隐见难变,故云
‘几乎’。是时,太史令尹咸穷研晷盖,易古周法,雄乃见之,以为难也。自昔
周公定影王城,至汉朝,盖器一改焉。浑天覆观,以《灵宪》为文;盖天仰观,
以《周髀》为法,覆仰难殊,大归是一。古之人制者,所表天效玄象。芳以浑算
精微,术机万首,故约本为之省要,凡述二篇,合六法,名《四术周髀宗》。”
又上党李业兴撰新历,自以为长于赵匪攵、何承天、祖冲之三家,芳难业兴
五(阙)。又私撰历书,名曰《灵宪历》,算月频大频小,食必以朔,证据甚甄
明。每云:“何承天亦为此法,而不能精。《灵宪》若成,必当百代无异议者。”
书未成而卒。
宋景业,广宗人也。明《周易》,为阴阳纬候之学,兼明历数。魏武定初,
任北平太守。齐文宣作相,在晋阳。景业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览图》曰:‘
《鼎》,五月,圣人君,天与延年齿,东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谨案:东
北水,谓勃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天下也。”时魏武定八年三月也。高德政、
徐之才并劝文宣应天受禅,乃之邺。至平城都,诸大臣沮计,将还。贺拔仁等又
云:“宋景业误王,宜斩之以谢天下。”帝曰:“宋景业当为帝王师,何可杀也?”
还至并州,文宣令景业筮,遇《乾》之《鼎》。景业曰:“乾,君也,天也。
《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顺天受
禅。”或曰:“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景业曰:“此乃大
吉,王为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帝大悦。天保初,封长城县子,
受诏撰《天保历》,李广为之序。
许遵,高阳新城人也。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
若神。齐神武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
神武常容借之。芒阴之役,遵谓李业兴曰:“贼为水陈,我为火陈,水胜火,我
必败。”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为开府记室。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必
致后凶,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正当与君同行。”遵曰:“遵好与
生人相随,不欲与死人同路。”岳强给其马以行。至都,寻丧。三台初成,文宣
宴会尚书以上,三日不出。许遵妻季氏忧之,以问遵。遵曰:“明日当得三百匹
绢。”季氏曰:“若然,当奉三束。遵曰:“不满十匹。”既而皆如言。文宣无
道日盛,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
曰:“不出冬初,我乃不见。”文宣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子晖,亦学术数。遵谓曰:“汝聪明不及我,不劳多学。”唯授以妇人产法,
豫言男女及产日,无不中。武成时,以此数获赏焉。
又有荥阳麹绍者,亦善占。侯景欲试之,使与郭生俱卜二伏牛何者先起。”
卜得火兆,郭生曰:“赤牛先起。绍曰:“青牛先起。”景问其故,郭生曰:
“火色赤,故知赤牛先起。”绍曰:“火将然,烟先起。烟上色青,故知青牛起。”
既而如绍言。
吴遵世,字季绪,勃海人也。少学《易》。入恒山,忽见一老翁,授之开心
符。遵世跪,水吞之,遂明占卜。后出游京洛,以卜筮知名。魏孝武帝之将即位,
使之筮,遇《否》之《萃》,曰:“先否后喜。”帝曰:“喜在何时?”遵世曰:
“刚决柔,则春末夏初也。”又筮,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
入于地。若能敬始慎终,不失法度,无忧入地矣。”终如其言。后齐文襄引为大
将军府墨曹参军。从游东山,有云起,恐雨废射,戏使筮。遇《剥》,李业兴云:
“坤上艮下,《剥》。艮为山,山出云,故知有雨。”遵世云:“坤为地,土制
水,故知无雨。”文襄使崔暹书之云:“遵世若著,赏绢十匹;不著,罚杖十。
业兴若著,无赏;不著,罚杖十。”业兴曰:“同是著,何独无赏?”文襄曰:
“遵世著,会我意,故赏也。”须臾云散,二人各受赏罚。皇建中,武成以丞相
在邺下居守,自致猜疑,甚怀忧惧。谋起兵,每宿辄令遵世筮。遵世云:“自有
大庆。”由是不决。俄而赵郡王等奉太后令,以遗诏追武成。更令筮之。遵世云:
“比已作十余卦,其占自然有天下之征。”及即位,除中书舍人,固辞老疾,授
中散大夫。和士开封王,妻元氏无子,以侧室长孙为妃,令遵世筮。遵世云:
“此卦偶与占同。”乃出其占书云:“元氏无子,长孙为妃。”士开喜于妙中,
于是起叫而舞。遵世著《易林杂占》百余卷。后预尉迟迥乱,死焉。
赵辅和,清都临漳人也。少以明《易》善筮为齐神武馆客。神武崩于晋阳,
葬有日矣,文襄令文宣与吴遵世等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筮遇《革》,咸
云凶。辅和少年,最在众人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
吉。《革彖辞》云‘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文宣遽登车,顾云:“以此地为
定。”即义平陵也。有人父为刺史,得书云疾。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遇《
泰》,筮者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后,辅和谓筮者云:“《泰》,乾下坤上,
则父入土矣,岂得言吉。”果凶问至。有人父疾,托辅和筮,遇《乾》之《晋》,
慰谕令去。后告人云:“《乾》之游魂。乾为天,为父,父变为魂,而升于天,
能无死乎?”亦如其言。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至通直
常侍。入周,亦为仪同。隋开皇中,卒。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也,善相人。齐文襄之自颍川归,文宣从后。玉于傍纵
观,谓人曰:“大将军不作物。”指文宣曰:“会道北垂鼻洟者。”及文宣即位,
试玉相术,故以帛巾袜其眼,使历摸诸人。至文宣曰:“此最大达官。”于任城
王曰:“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并曰:“亦贵。”至石动桶曰:“此
弄痴人。”至二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
但莫反。”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公有反骨。”孝昭赐赵郡王十死不
问,王喜曰:“皇甫玉相臣,云当恶死,今复何虑?”帝以玉辄为诸王相,心不
平之。玉谓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妻以告舍人斛斯洪庆妻,洪庆以启帝。
怒曰:“向妇女小儿评论万乘主!”敕召玉。玉每照镜,自言兵死。及被召,谓
妻曰:“我今去,不回,若过日午时,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文襄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
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声曰:
“亦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闻侯吕芬声,与道德相似。闻太原公声曰:
“当为人主。”闻文襄声,不动。崔暹私掏之,乃谬言:“亦国主也。”文襄以
为我家群奴犹极贵,况吾身也。
又时有御史贾子儒,亦能相人。崔暹尝将子儒私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
尺之形,不如一尺之面;一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
竟如言。
齐代善相者,有馆客赵琼。其妇叔寄弓,弓已转在人处,尽知之。时人疑其
别有假托,不然,则姑布子卿不如也。
初,魏正始前,有沙门学相,游怀朔,举目见人,皆有富贵之表。以为必无
此理,燔其书。而后皆如言,乃知相法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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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1 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艺术上
晁崇 张深 殷绍 王早 耿玄 刘灵助(沙门灵远) 李顺兴(檀特师)
由吾 道荣(张远游) 颜恶头 王春 信都芳 宋景业 许遵(麹绍) 吴
遵世 赵辅和 皇甫玉 解法选 魏宁 綦母怀文 张子信 陆法和 蒋升 强
练 庾季才(子质) 卢太翼 耿询 来和 萧吉 杨伯丑 临孝恭 刘祐 张
胄玄(下)

解法选,河内人也。少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叔德
以太子庶子出行博陵太守,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
除,寻当遣代。”叔德意欲留尊累在京,令法选占。云:“不逾三年,得代,终
不还也。”劝其尽家而行。又为叔德相云:“公邑邑,终为吏部尚书,鉴照人物。”
后皆如言。又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开府行参军。
魏宁,钜鹿人也。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问
之。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
自有法。”
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
之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
綦母怀文,不知何许人也,以道术事齐神武。武定初,齐军战芒山,时齐军
旗帜尽赤,西军尽黑,怀文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
黑。土胜水,宜改为黄。”神武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也。
怀文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浴
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是其遗法,
作刀犹甚快利,但不能顿截三十札也。怀文又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
剑处,其土可莹刀。”每云:“昔在晋阳为监馆,馆中有一蠕蠕客,同馆胡沙门
指语怀文云:‘此人别有异算术。’仍指庭中一枣树云:‘令其布算子,即知其
实数。’乃试之,并辨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数之,唯少一子。算者
曰:‘必不少,但更撼之。’果落一实。”怀文位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闻曹普演有言:‘高王诸儿,阿保当为天子,至
高德之承之,当灭。’阿保,谓天保也;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
矣。”
张子信,河内人也。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恒隐白鹿山,时出游京邑,
甚为魏收、崔季舒所重。大宁中,征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又以太中大夫征之,
听其所志,还山。又善《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庭
树,斗而堕焉。子信曰:“不善。向夕,当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
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唤,必不可往,虽敕亦以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
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敕唤。”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
腰折,不堪动。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陆法和,不知何许人也。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
老自幼见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或谓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荆州汶阳
郡高要县之紫石山,无故舍所居山,俄有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以为预见萌兆。
及侯景始告降于梁,法和谓南郡朱元英曰:“贫道共檀越击侯景去。”元英
曰:“侯景为国立效,师云击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度江,法
和时在青溪山,元英往问曰:“景今围城,其事云何?”法和曰:“凡人取果,
宜待熟时。”固问之,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将任约击梁湘东王于江陵,
法和乃诣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弟子八百人在江津,二日便发。湘东遣胡僧祐领千
余人与同行。法和登舰,大笑曰:“无量兵马。”江陵多神祠,人俗恒所祈祷。
自法和军出,无复一验,人以为神皆从行故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法和乘轻
船,不介胄,沿流而下,去约军一里乃还。谓将士曰:“聊观彼龙睡不动,吾军
之龙,甚自踊跃,即攻之。若得彼明日,当不损客主一人而破贼,然有恶处。”
遂纵火船,而逆风不便,法和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皆见梁兵步于水上,
于是大溃,皆投水。约逃窜不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时当得。”及期而未得,
人问之,法和曰:“吾前于此洲水乾时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是贼标。
今何不向标下求贼也?”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抱刹,仰头裁出鼻,遂禽之。约
言:“求就师目前死。”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且于王有缘,决无他
虑。王于后当得檀越力耳。”湘东果释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赴救,力
战焉。
法和既平约,往进见王僧辩于巴陵,谓曰:“贫道已却侯景一臂,其更何能
为?檀越宜即逐取。”乃请还。谓湘东王曰:“侯景自然平矣,无足可虑。蜀贼
将至,法和请守巫峡待之。”乃纵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
横之以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度,峡口势蹙,进退不可,王琳与法和经略,
一战而殄之。
军次白帝,谓人曰:“诸葛孔明可谓为名将,吾自见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
镞一斛许。”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尝至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
弟子掘之。得一龟,长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数百岁。不逢
我者,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龟乃入草。初,八叠山多恶疾人,法和为
采药疗之,不过三服,皆差,即求为弟子。山中多毒虫猛兽,法和授其禁戒,不
复噬蜇。所泊江湖,必于峰侧结表,云此处放生。渔者皆无所得。才或少获,辄
有大风雷,船人惧而放之,风雨乃定。晚虽将兵,犹禁诸军渔捕,有窃违者,中
夜猛兽必来欲噬之,或亡其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来诣法和。法和曰:“汝
何意杀!”因指以示之,弟子乃见蛇头齚裤裆而不落。法和使忏悔,为蛇作
功德。又有人以牛试刀,一下而头断,来诣法和。法和曰:“有一断头牛,就卿
征命殊急,若不为作功德,一月内报至。”其人弗信,少日果死。法和又为人置
宅图墓以避祸求福。尝谓人曰:“勿系马于碓。”其人行过乡曲,门侧有碓,因
系马于其柱。入门中,忆法和戒,走出将解之,马已毙矣。
梁元帝以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县公。法和不称臣,其启文朱印名
上,自称居士,后称司徒。梁元帝谓其仆射王褒曰:“我未尝有意用陆为三公,
而自称,何也?”褒曰:“彼既以道术自命,容是先知。”梁元帝以法和功业稍
重,遂就加司徒,都督、刺史如故。部曲数千人,通呼为弟子。唯以道术为化,
不以法狱加人。又列肆之所,不立市丞,牧佐之法,无人领受。但以空槛龠在道
间,上开一孔以受钱。贾客店人,随货多少,计其估限,自委槛中。所掌之司,
夕方开取,条其孔目,输之于库。又法和平常言若不出口,时有所论,则雄辩无
敌,然犹带蛮音。善为攻战具。
在江夏,大聚兵舰,欲袭襄阳而入武关,梁元帝使止之。法和曰:“法和是
求佛之人,尚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王位?但于空王佛所与主上有香火因缘,
见主上应有报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业定不可改也。”于是设供食,具大
饣追薄饼。及魏举兵,法和自郢入汉口,将赴江陵,梁元帝使人逆之曰:“此自
能破贼,师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乃还州,垩其城门,著粗白布衫,裤布
邪巾,大绳束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及闻梁元败灭,复取前凶服著之,哭泣
受吊。梁人入魏,果见饣追饼焉。法和始于百里洲造寿王寺。既架佛殿,更截梁
柱,曰:“后四十许年,佛法当遭雷雹,此寺幽僻,可以免难。”及魏平荆州,
宫室焚烬,总管欲发取寿王佛殿,嫌其材短,乃停。后周氏灭佛法,此寺隔在陈
境,故不及难。
天保六年春,清河王岳进军临江,法和举州入齐。文宣以法和为大都督、十
州诸军事、太尉公、西南大都督、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为郢州
刺史,官爵如故。莅弟簉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将侯
瑱来逼江夏,齐军弃城而退,法和与宋莅兄弟入朝。文宣闻其有奇术,虚心相见
之。备三公卤簿,于城南十二里供帐以待之。法和遥见邺城,下马禹步。辛术谓
曰:“公既万里归诚,主上虚心相待,何作此术?”法和手持香炉,步从路车至
于馆。明日引见,给通幰油络网车,仗身百人。诣阙通名,不称官爵,不称臣,
但云荆山居士。文宣宴法和及其徒属于昭阳殿,赐法和钱百万、物万段、甲第一
区、田一百顷、奴婢二百人,生资什物称是;宋莅千段;其余仪同、刺史以下各
有差。法和所得奴婢,尽免之,曰:“各随缘去。”钱帛散施,一日便尽。以官
所赐宅营佛寺,自居一房,与凡人无异。三年间再为太尉,世犹谓之居士。无疾,
而告弟子死期。至时,烧香礼佛,坐绳床而终。浴讫将殓,尸小缩止三尺许。文
宣令开棺而视之,空棺而已。
法和书其所居屋壁而涂之,及剥落,有文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
急如火,周年天子递代坐。”又曰:“一母生三天,两天共五年。”说者以为娄
太后生三天子,自孝昭即位至武成传位后主,共五年焉。
法和在荆郢,有少姬,年可二十余,自称越姥,身披法服,不肯嫁娶。恒随
法和东西,或与其私通,十有余年。今者赐弃,别更他淫。有司考验,并实。越
姥因尔改适,生子数人。
蒋升,字凤起,楚国平河人也。少好天文玄象之学,周文雅信待之。大统三
年,东魏窦泰顿军潼关,周文出师马牧泽。时西南有黄紫气抱日,从未至酉。周
文谓升曰:“此何祥也?”升曰:“西南未地,主土。土王四季,秦分。今大军
既出,喜气下临,必有大庆。”于是与泰战,禽之。自后遂降河东,克弘农,破
沙苑,由此愈被亲礼。九年,高仲密以北豫州来附,周文欲遣兵援之。升曰:
“春王在东,荧惑又在井鬼分,行军非便。”周文不从。军至芒山,不利而还。
太师贺拔胜怒曰:“蒋升罪合万死!”周文曰:“蒋升固谏曰:‘师出不利。’
此败也,孤自取之。”恭帝元年,以前后功,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高城
县子。后除大中大夫,以年老请致事。诏许之,加定州刺史,卒于家。
强练,不知何许人也,亦不知其名字。先是李顺兴语默不恒,好言未然之事,
当时号为李练,世人以强类之,故亦呼为练焉。容貌长壮,有异于人,神情敞怳,
莫之能测。意欲有所说,逢人辄言;若值其不欲言,纵苦加祈请,不相酬答。初
闻其言,略不可解,事过后,往往有验。恒寄住诸佛寺,好行人家,兼历造王公
邸第。所至,人皆敬信之。晋公护未诛前,练曾手持一瓠,到护第门外抵破曰:
“瓠破子苦。”时柱国、平高公侯伏龙恩深被任委,强练至龙恩宅,呼其妻元氏
及其妾媵并婢仆等,并令连席而坐。诸人以逼夫人,苦辞不肯。强练曰:“汝等
一例人耳,何有贵贱。”遂逼就坐。未几而护诛,诸子并死;龙恩亦伏法,仍籍
没其家。建德中,每夜上街衢边树,大哭释迦牟尼佛,或至申旦。如此者累月,
声甚哀苦。俄而废佛、道二教。大象末,又以一无底囊,历长安市肆告乞,市人
争以米麦遗之。强练张囊受之,随即漏之于地。人或问之,强练曰:“但欲使诸
人见盛空耳。”至隋开皇初,果移都于龙首山,城遂空废。后莫知其所终。
又有蜀郡卫元嵩者,亦好言将来事,盖江左宝志之流。天和中,遂著诗,预
论周隋废兴及皇家受命,并有徵验。尤不信释教,尝上疏极论之。
庾季才,字叔弈,新野人也。八世祖滔,随晋元帝过江,官至散骑常侍,封
遂昌侯,因家于南郡江陵县。祖诜,《南史》有传。父曼倩,光禄卿。季才幼颖
悟,八岁诵《尚书》,十二通《易》,好占玄象,居丧以孝闻。梁湘东王绎引授
外兵参军。西台建,累迁中书郎,领太史,封宣昌县伯。季才固辞太史,梁元帝
曰:“汉司马迁历世居掌,魏高堂隆犹领此职,卿何惮焉!”帝亦颇明星历,谓
曰:“朕犹虑祸起萧墙。”季才曰:“秦将入郢,陛下宜留重臣,作镇荆陕,还
都以避其患。”帝初然之,后与吏部尚书宗懔等议,乃止。
俄而江陵覆灭。周文帝一见,深加优礼,令参掌太史,曰:“卿宜尽诚事孤,
当以富贵相答。”初,荆覆亡,衣冠士人,多没为贱。季才散所赐物,购求亲故。
周文问:“何能若此?”季才曰:“郢都覆败,君信有罪,缙绅何咎,皆为贱隶?
诚窃哀之,故赎购耳。”周文乃悟曰:“微君,遂失天下之望。”因出令,免梁
浮为奴婢者数千口。武定二年,与王褒、庾信同补麟趾学士,累迁稍伯大夫。后
宇文护执政,问以天道徵祥,对曰:“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公宜归政天子,
请老私门。”护沈吟久之,曰:“吾本意如此,但辞未获免。”自是渐疏。及护
夷灭,阅其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端者,皆诛。唯得季才两纸,盛言纬候,
宜免政归权。帝谓少宗伯斛斯徵曰:“季才甚得人臣之礼。”因赐粟帛,迁太史
中大夫。诏撰《灵台秘苑》,封临颍县伯。宣帝嗣位,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
三司。
及隋文帝为丞相,尝夜召问天时人事,季才曰:“天道精微,难可悉察。窃
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得为箕、颍事乎?”帝默然久之曰:
“吾今譬骑武,诚不得下矣。”因赐以彩帛曰:“愧公此意。”大定元年正月,
季才上言:“今月戊戌平旦,青气如楼阙,见国城上。俄而变紫,逆风西行。《
气经》云:‘天不能无云而雨,皇王不能无气而立。’今王气已见,须即应之。
二月,日出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谓之二八之门。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
用二月。其月十三日甲子,甲为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又九,
九为天数。其日即是惊蛰,阳气壮发之时。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
百;汉高帝以二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故知甲子、甲午为得天数。今月甲子,
宜应天受命。”上从之。
开皇元年,授通直散骑常侍。帝将迁都,夜与高颎、苏威二人定议。季才旦
奏:“臣仰观玄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且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
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为迁徒计。”帝愕然,谓颎等曰:“是何神也!”
遂发诏施行。赐季才绢布及进爵为公。谓曰:“朕自今已后,信有天道。”于是
令季才与其子质撰《垂象》、《地形》等志。谓曰:“天道秘奥,推测多途,执
见不同,不欲令外人干预此事,故令公父子共为之。”及书成奏之,赐米帛甚优。
九年,出为均州刺史。时议以季才术艺精通,有诏还委旧任。以年老,频求去职,
优旨每不许。会张胄玄历行,及袁充言日景长,上以问季才,因言充谬。上大怒,
由是免职,给半禄归第。所有祥异,常令人就家访焉。仁寿三年,卒。
季才局量宽弘,术业优博,笃于信义,志好宾游。常吉日良辰,与琅邪王褒、
彭城刘珏、河东裴政及宗人信等为文酒之会。次有刘臻、明克让、柳之徒,
虽后进,亦申游款。撰《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
地形志》八十七卷,并行于世。
子质,字行脩。早有志尚,八岁诵梁元帝《玄览》、《言志》等十赋,拜童
子郎。仕隋,累迁陇州司马。大业初,授太史令。操履贞懿,立言忠鲠,每有灾
异,必指事面陈。炀帝多忌刻,齐王暕亦被猜嫌。质子俭时为齐王属,帝谓质
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儿事齐王。”由是出为合水令。八年,帝亲伐辽东,
征至临渝,问东伐克不。对曰:“伐之可克,不愿陛下亲行。”帝作色曰:“朕
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自退!”质曰:“愿安驾住此,命将授规,事宜在速,
缓必无功。”帝不悦曰:“汝既难行,可住此也。”及师还,授太史令。九年,
复征高丽,又问:“今段何如?”对犹执前见。帝怒曰:“我自行尚不能克,遣
人岂有成功?”帝遂行。既而杨玄感反,斛斯政奔高丽,帝大惧,遽归。谓质曰:
“卿前不许我行,当为此耳。今玄感成乎?”质曰:“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
帝曰:“荧惑入斗,如何?”对曰:“斗,楚分,玄感之封。今火色衰谢,终必
无成。”十年,帝自西京将往东都。质谏宜镇抚关内,使百姓归农,三五年,令
四海少丰,然后巡省。帝不悦。质辞疾不从,帝闻之怒,遣驰传锁质诣行在所。
至东都下狱,竟死狱中。
子俭,亦传父业,兼有学识。仕历襄武令、元德太子学士、齐王属。义宁初,
为太史令。
卢太翼,字协昭,河间人也。本姓章仇氏。七岁诣学,日诵数千言,州里号
曰神童。及长,博综群书,尤善占候、算历之术。隐于白鹿山,徙居林虑山茱萸
涧。受业者自远而至。初无所拒,后惮其烦,逃于五台山。地多药物,与弟子数
人,庐于岩下,以为神仙可致。隋太子勇闻而召之。太翼知太子必不为嗣,谓所
亲曰:“吾拘逼而来,不知所税驾也。”及太子废,坐法当死。文帝惜其才,配
为官奴,久乃释。其后目盲,以手摸书而知其字。仁寿末,帝将避暑仁寿宫,太
翼固谏曰:“恐是行銮舆不反。”帝大怒,系之长安狱,期还斩之。帝至宫寝疾,
临崩,命皇太子释之。及炀帝即位,汉王谅反,帝问之。答曰:“何所能为!”
未几,谅果败。帝从容言天下氏族,谓太翼曰:“卿姓章仇,四岳之胄,与卢同
源。”于是赐姓卢氏。大业九年,从驾至辽东。太翼言黎阳有兵气,后数日而杨
玄感反书闻。帝甚异之,数加赏赐。太翼所言天文之事,不可称数,关诸秘密,
时莫能闻。后数岁,卒于雒阳。
耿询,字敦信,丹杨人也。滑稽辩给,伎巧绝人。陈后主时,以客从东衡州
刺史王勇于岭南。勇卒,询不归。会群俚反叛,推询为主,柱国王世积讨禽之。
罪当诛,自言有巧思,世积释之,以为家奴。久之,见其故人高智宝以玄象直太
史,询从之受天文算术。询创意造浑天仪,不假人力,以水转之,施于暗室中,
使智宝外候天时,动合符契。世积知而奏之,文帝配询为官奴,给太史局。后赐
蜀王秀,从往益州,秀甚信之。及秀废,复当诛。何稠言耿询之巧,思若有神,
上于是特原其罪。询作马上刻漏,世称其妙。炀帝即位,进欹器。帝善之,免其
奴。岁余,授右尚方署监事。七年,车驾东征,询上言曰:“辽东不可讨,师必
无功。”帝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谏得免。及平壤之败,帝以询言为中,以
询守太史丞。宇文化及弑逆之后,从至黎阳,谓其妻曰:“近观人事,远察天文,
宇文必败,李氏当王,吾知所归矣。”谋欲去之,为化及所杀。著《鸟情占》一
卷,行于世。
来和,字弘顺,京兆长安人也。少好相术,所言多验。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之
左右,累迁畿伯下大夫,封洹水县男。隋文帝微时,诣和。曰:“公当王有四海。”
及为丞相,拜仪同。既受禅,进爵为子。开皇末,和上表自陈龙潜所言曰:“昔
陛下在周,与永富公窦荣定语,臣曰:‘我闻有行声,即识其人。’臣当时即言:
‘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建德四年五月,周武帝在
云阳宫谓臣曰:‘诸公皆汝所识,隋公相禄何如?’臣报武帝曰:‘隋公止是守
节人,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阵无不破。’臣即于宫东南奏闻,陛下谓臣:‘此
语不忘。’明年,乌丸轨言于武帝曰:‘隋公非人臣。’帝寻以问臣。臣知帝有
疑,臣诡报曰:‘是节臣,更无异相。’于时王谊、梁彦光等知臣此语。大象二
年五月,至尊从永巷东门入,臣在永巷门东,北面立,陛下问臣曰:‘我得无灾
鄣不?’臣奏陛下曰:‘公骨法气色相应,天命已有付属。’未几,遂总百揆。”
上览之大悦,进位开府。和同郡韩则尝诣和相,和谓之:“后四五当得大官。”
人初不知所谓。则至开皇十五年五月终。人问其故,和曰:“十五年为三五,加
以五月为四五。大官,椁也。”和言多此类。著《相经》三十卷。
道士张宾、焦子顺、应门人董子华等,此三人当文帝龙潜时,并私谓帝曰:
“公当为天子,善自爱。”及践位,以宾为华州刺史,子顺为开府,子华为上仪
同。
萧吉,字文休,梁武帝兄长沙宣武王懿之孙也。博学多通,尤精阴阳、算术。
江陵覆亡,归于魏,为仪同。周宣帝时,吉以朝政日乱,上书切谏,帝不纳。及
隋受禅,进上仪同,以本官太常,考定古今阴阳书。
吉性孤峭,不与公卿相浮沈,又与杨素不协,由是摈落,郁郁不得志。见上
好徵祥之说,欲乾没自进,遂矫其迹为悦媚焉。开皇十四年,上书曰:“今年岁
在甲寅,十一月朔旦,以辛酉为冬至。来年乙卯,正月朔旦,以庚申为元日。冬
至之日,即在朔旦。《乐汁图征》云:‘天元十二月朔旦冬至,圣王受享祚。’
今圣主在位,居天元之首,而朔旦冬至,此庆一也。辛酉之日,即至尊本命。辛
德在丙,此十一月建丙子,酉德在寅,正月建寅,为本命与月合德,而居元朔之
首,此庆二也。庚申之日,即是行年。乙德在庚,卯德在申,来年乙卯,是行年
与岁合德,而在元旦之朝,此庆三也。《阴阳书》云:‘年命与岁月合德者,必
有福庆。’《洪范传》云:‘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主王者。’经书并谓三
长,应之者,延年福吉。况乃甲寅,蔀首;十一月,阳之始;朔旦冬至,是圣王
上元。正月,是正阳之月,岁之首,月之先;朔旦是岁之元,月之朝,日之先,
嘉辰之会。而本命为九元之先,行年为三长之首,并与岁月合德。所以《灵宝经》
云:‘角音龙精,其祚曰强。’来岁年命,纳音俱角,历之与经,如合符契。又
甲寅、乙卯,天地合也。甲寅之年,以辛酉冬至;来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
阳始,郊天之日,即是至尊本命,此庆四也。夏至阴始,祀地之辰,即是皇后本
命,此庆五也。至尊德并乾之覆育,皇后仁同地之载养,所以二仪元气,并会本
辰。”上览之悦,赐物五百段。
房陵王时为太子,言东宫多鬼魅,鼠妖数见。上令吉诣东宫禳邪气。于宣慈
殿设神坐,有回风从艮地鬼门来,扫太子坐。吉以桃汤苇火驱逐之,风出宫门而
止。谢土于未地,设坛为四门,置五帝坐。于时寒,有虾蟆从西南来,入人门,
升赤帝坐,还从人门而出,行数步,忽然不见。上大异之,赏赐优洽。又上言:
太子当不安位。时上阴欲废立,得其言,是之。由此,每被顾问。及献皇后崩,
上令吉卜择葬所。吉历筮山原,至一处,云:“卜年二千,卜世二百。”具图而
奏之。上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高纬父葬,岂不卜乎?国寻灭亡。正如我
家墓田,若云不吉,朕不当为天子;若云不凶,我弟不当战没。”然竟从吉言。
表曰:“去月十六日,皇后山陵西北,鸡未鸣前,有黑云方圆五六百步,从地属
天;东南又有旌旗、车马、帐幕,布满七八里,并有人往来检校,部伍甚整。日
出乃灭。同见者十余人。谨案《葬书》云‘气王与姓相生,大吉,今黑气当冬王,
与姓相生,是大吉利,子孙无疆之候也。”上大悦。其后上将亲临发殡,吉复奏
曰:“至尊本命辛酉,今岁斗魁及天冈临卯酉,谨案《阴阳书》,不得临丧。”
上不纳。退而告族人萧平仲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谢余云:‘公前称我当为
太子,竟有验,终不忘也。今卜山陵,务令我早立。我立之后,当以富贵相报。’
吾记之曰:‘后四载,太子御天下。’今山陵气应,上又临丧,兆益见矣。且太
子得政,隋其亡乎!当有真人出矣。吾前绐云‘卜年二千’者,是三十字也;‘
卜世二百者’,取世二运也。吾言信矣,汝其志之。”
及炀帝嗣位,拜太府少卿,加位开府。尝行经华阴,见杨素冢上有白气属天,
密言于帝。帝问其故,吉曰:“其候,素家当有兵祸,灭门之象。改葬者,庶可
免乎!”帝后从容谓杨玄感曰:“公宜早改葬。”玄感亦微知其故,以为吉祥,
托以辽东未灭,不遑私门之事。未几而玄感以反族灭,帝弥信之。
后岁余卒官。著《金海》三十卷,《相经要录》一卷,《宅经》八卷,《葬
经》六卷,《乐谱》二十卷,及《帝王养生方》二卷,《相手版要决》一卷,《
太一立成》一卷,并行于时。
杨伯丑,冯翊武乡人也。好读《易》,隐于华山。隋开皇初,征入朝,见公
卿不为礼,无贵贱皆汝之,人不能测也。文帝召与语,竟无所答。赐衣服,至朝
堂舍之而去。于是被发阳狂,游行市里,形体垢秽,未尝栉沐。时有张永乐者,
卖卜京师,伯丑每从之游。永乐为卦有不能决者,伯丑辄为分析爻象,寻幽入微,
永乐嗟服,自以为非所及也。伯丑亦开肆卖卜。有人尝失子就伯丑筮者。卦成,
伯丑曰:“汝子在怀远坊南门东,道北壁上有青裙女子抱之,可往取也。”如言,
果得。或有金数两,夫妻共藏之,于后失金,其夫意妻有异志,将逐之。其妻称
冤,以诣伯丑。伯丑为之筮:“金在矣。”悉呼其家人,指一人曰:“可就取。”
果得之。又将军许知常问吉凶,伯丑曰:“汝勿东北行。必不得已,当速还。不
然者,杨素斩汝头。”未几,上令知常事汉王谅。俄而上崩,谅举兵反,知常逃
归京师。知常先与杨素有隙,及素平并州,先访知常,将斩之,赖此获免。又有
人失马来诣伯丑卜者,时伯丑为皇太子所召,在途遇之,立为作卦。卦成,曰:
“我不遑为卿说,且向西市东壁门南第三店,为我买鱼作鲙,当得马矣。”其人
如教,须臾,有一人牵所失马而至,遂禽之。崖州尝献径寸珠,其使者阴易之,
上心疑焉,召伯丑令筮。伯丑曰:“有物出自水中,质圆而色光,是大珠也。今
为人所隐。”且言隐者姓名、容状。上如言簿责之,果得本珠,上奇之,赐帛二
十匹。国子祭酒何妥尝诣之论《易》。闻妥之言,悠尔而笑曰:“何用郑玄、王
弼之言乎?”久之,微有辩答,所说辞义,皆异先儒之旨,而思理玄妙。故论者
以为天然独得,非常人所及也。竟以寿终。
临孝恭,京兆人也。明天文、算术,隋文帝甚亲遇之。每言灾祥之事,未尝
不中。上因令考定阴阳书,官至上仪同。著《欹器图》三卷,《地动铜仪经》一
卷,《九宫五墓》一卷,《遁甲录》十卷,《元辰经》十卷,《元辰厄》百九卷,
《百怪书》十八卷,《禄命书》二十卷,《九宫龟经》一百一十卷,《太一式经》
三十卷,《孔子马头易卜书》一卷,并行于世。
刘祐,荥阳人也。隋开皇初,为大都督,封索卢县公。其所占候,合如符契,
文帝甚亲之。初与张宾、刘晖、马显定历。后奉诏撰兵书十卷,名曰《金韬》,
上善之。复著《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
术文》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
一卷,《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并行于世。
张胄玄,勃海蓚人也。博学多通,尤精术数。冀州刺史赵煚荐之,隋文帝征
授云骑尉,直太史,参议律历事。时辈多出其下,由是太史令刘晖等甚忌之。然
晖言多不中,胄玄所推步甚精密。上异之,令杨素与术士数人,立议六十一事,
皆旧法久难通者,令晖与胄玄等辩析之。晖杜口一无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焉。
由是擢拜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赐物千段。晖及党与八人,皆斥逐之。改定
新历,言前历差一日。内史通事颜慜楚上言曰:“汉时落下闳改《颛顼历》,作
《太初历》,云:‘后当差一日,八百年当有圣者定之。’计今相去七百一十年,
术者举其成数,圣者之谓,其在今乎!”上大悦,渐见亲用。
胄玄所谓历法,与古不同者三事:其一,宋祖冲之于岁周之末,创设差分,
冬至渐移,不循旧轨,每四十六年,却差一度。至梁虞广刂历法,嫌冲之所差太
多,因以一百八十六年,冬至移一度。胄玄以此二术,年限县隔,追检古注,所
失极多。遂折中两家,以为度法,冬至所宿,岁别渐移,八十三年,却行一度。
则上合尧时,日永星火;次符汉历,宿起牛初。明其前后,并皆密当。其二,周
马显造《丙寅元历》,有阴阳转法,加减章分,进退蚀余,乃推定日,创开此数。
当时术者,多不能晓。张宾因而用之,莫能考正。胄玄以为加时先后,逐气参差,
就月为断,于理未可。乃因二十四气,列其盈缩所出。实由日行迟,则月逐日易
及,令合朔加时早;日行速,则月逐日少迟,令合朔加时晚。检前代加时早晚,
以为损益之率。日行,自秋分已后至春分,其势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八
十度;自春分已后至秋分,日行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七十六度。每气之
下,即其率也。其三,自古诸历,朔望逢交,不问内外,入限便蚀。张宾立法,
创有外限,应蚀不蚀,犹未能明。胄玄以日行黄道,岁一周天;月行月道,二十
七日有余一周天。月道交络黄道,每行黄道内十三日有奇而出,又行道外十三日
有奇而入,终而复始。月经黄道,谓之交。朔望去交前后各五度以下,即为当蚀。
若月行内道,则在黄道之北,蚀多有验;月行外道,在黄道之南也,虽遇正人,
无由掩映,蚀多不验。遂因前法,别立定限,随交远近,逐气求差,损益蚀分,
事皆明著。
其超古独异者有七事:其一,古历五星行度,皆守恒率,见伏盈缩,悉无格
准。胄玄候之,各得真率,合见之数,与古不同。其差多者,至加减三十许日。
即如荧惑,平见在雨水气,即均加二十九日;见在小雪气,则均减二十五日。加
减平见,以为定见。诸星各有盈缩之数,皆如此例,但差数不同。特其积候所知,
时人不能原其旨。其二,辰星旧率,一终再见,凡诸古历,皆以为然。应见不见,
人未能测。胄玄积候,知辰星一终之中,有时一见。及同类感召,相随而出。即
如辰星,平晨见在雨水者,应见即不见;若平晨见在启蛰者,去日十八度外,三
十六度内。晨有木火土金一星者,亦相随见。其三,古历步术,行有定限,自见
已后,依率而推,进退之期,莫知多少。胄玄积候,知五星迟速留退真数,皆与
古法不同,多者差八十余日,留回所在,亦差八十余度。即如荧惑,前疾初见在
立冬初,则二百五十日行一百七十七度;定见夏至初,则一百七十日行九十二度。
追步天验,今古皆密。其四,古历食分,依平即用,推验多少,实数罕符。胄玄
积候,知月从木火土金四星行,有向背。月向四星即速,背之则迟。皆十五度外
及循本率。遂于交分,限其多少。其五,古历加时,朔望同术。胄玄积候,知日
蚀所在,随方改变,傍正高下,每处不同。交有浅深,迟速亦异,约时立差,皆
会天象。其六,古历交分即为蚀数,去交十四度者,食一分;去交十三度,食二
分;去交十度,食三分;每近一度,食益一分;当交即蚀既。其应多少,自古诸
历,未悉其原。胄玄积候,知当交之中,月掩日不能毕尽,故其蚀反少;去交五
六时,月在日内,掩日便尽,故其蚀及既。自此以后,更远者,其蚀又少。交之
前后,在冬至,皆尔。若近夏至,其率又差。胄玄所立蚀分,最为详密。其七,
古历二分,昼夜皆等。胄玄积候,知其有差。春、秋二分,昼多夜漏半刻。皆由
日行迟疾盈缩使其然也。凡此,胄玄独得于心,论者服其精密。大业中,卒于官。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请陈园园签名,被胡逸之发现,引为知己,增加声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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