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须言语

流沐雰

                                                                             剑：无须言语            
                                                                                  一.王朝  
  这片土地上的霸主，建立了七个前所未有的王朝，每个人都为自己的野心杀戮。
  千年。
  王朝的背影在时光里渐渐消散，而两把剑的锋芒在亘古之中闪耀。
                                                                                二.剑 无言                              
  剑，短险脊薄，只约三尺，藏在剑鞘里的锋口夹角长而锐，锋快异常。
  剑，宽大厚实，剑脊高高隆起，刀沿平直，利于劈砍。
  
  秦政十二年，大将王翦奉命率兵攻打赵都邯郸。
  赵国大将李牧闭城坚守，固若金汤，这场战争持续一年之久。
  邯郸。
  秦赵的硝烟湮没了都城的喧嚣。
  漫天风雪宁息一切，兵戟沉降在泥土中。王翦兵分南北驻扎在城外，对赵都虎视眈眈。
  “沙……”浅浅的脚印，每一步都相隔一尺七寸，看似很慢，但霎时之间已然远去。
  手中的剑紧握。没有出鞘，但却可以让人感受到那闪透出的剑意，没有一丝冷意的剑意，似乎已超脱了剑的束缚，成为一种剑客的依赖。
  雪屑纷飞，卷起帷子，而他身上却一丝不染。
  “客官要点什么？”
  “……”不喜欢多言。
  “恩，来点酒暖暖身子怎样？”
  “……”微微点头，坐在墙角。从眼中看不见喜怒，也没有在意与不在意。桌上的剑没有丝毫血腥，超乎一切。
  “渴死啦，有没有人啊？”未见人，先闻声。
  剑，长四尺，宽四寸，锋口宽大乌黑。
  “客观有何吩咐？”
  “好酒、好菜全都上；不过先打几十斤酒，一天不喝，浑身使不上劲。”嬉笑，少了一个剑客应该有的冷漠。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坐在一起，一个端坐，一个斜卧。
  没有说话，一碗、两碗……
  一连四十碗。
  “我第一次见有人酒量和我一样好。”
  “……”喝酒。
  “你的剑挺有意思嘛。”
  “……”喝酒。
  “你不会说话吗？”
  “……”喝酒。
  “无聊。”叹气，喝酒。
  两把剑并排放在桌上。一长一短，一窄一宽。
                                                                                    三.凄厉的笑
  “叮叮……”兵刃相交，声音尖锐而短促。咋着纷乱蹄声，向酒店移来。
  “反贼李牧，勾结秦兵，还不束手就擒。”马上众人乘马飞驰，带得雪泥飞溅。
  李牧仓皇奔走，脚步杂乱。
  “咻……”箭破长空，锐气直冲。
  “噗。”李牧翻倒在地，右腿鲜血淋漓，染红大片白雪。
  “李牧，你还是觉悟吧，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马蹄顿住，嘶声震得枯树雪花簌簌。
  “郭开，你何必赶尽杀绝。”李牧咬牙拔出长箭，鲜血标出。
  “杀了你，我才有翻身之日，难道你不知吗？”郭开冷笑，手中单刀被白雪洗得锃亮，冷光闪跃在阴森的脸上。
  “纵使如此，你又能怎样，你能挡住王翦的黄金火骑兵吗？”李牧忍痛。
  “挡不住最好，反正赵国气数已尽。”
  “你什么意思？”李牧嘶声。
  “大王对你突下杀手，你可知为何？”语气中含几分鄙夷。
  “是无耻之徒谣言凿凿，诽谤在下与秦兵勾结叛乱。”李牧切齿，剑光闪动。
  “嘿，我受了王翦的好处，当然要替他办好。”郭开阴声说，手中单刀摇晃。身后几十名将士讥笑起来。
  “……”李牧身子因愤怒而颤抖。
  “秦云，把反贼的首级取来。”郭开厉声。
  李牧身子一震，向后跌倒，望着眼前这个手持长枪的少年，辛酸的泪夹着狂笑。
  “将军……”秦云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像一匹破烂的布。
  “兄弟们还好吗？”李牧含泪。
  “当然，跟着你只能喝西北风。”郭开哂笑，“那些反抗的，你待会下了地狱就遇见了；至于其余的……”手一挥，九乘马踱出。
  “动手吧，来世还是兄弟。”李牧强笑，声音有些哽咽，持剑的手也在发抖。
  “将军……”秦云微微抬头，眼神坚定不移，“请你相信，我们这些兄弟永远不会变，永远。”
  九人一般的笑。回马枪，九点枪花飞向郭开。
  “找死。”刀光暴起，伴着血光，九人落马，眼神一般坚定。
  “……”李牧双目紧闭，却没有一丝悲伤。
  “心痛吗？”郭开大笑，单刀上残留的血液混入泥雪中。
  “……”李牧展颜，笑声祭奠九颗英魂。
  郭开脸色骤变，他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兄弟。
  刀剑迸进，舞成青色，锐风卷起白雪千层。
  郭开刀疾如风，凌厉。刀光犹似毒龙，向李牧缠去。
  李牧舞动长剑，在身前织成一道光幕，护住全身。
  “叮叮……”
  郭开刀势陡变，砍点为削，划向李牧右肩。
  李牧向右一拖。
  “嗤。”两声，两人胸口鲜血浸染。
  郭开有点享受血的味道，这令他兴奋。
  长身砍进，李牧举剑一挡，“当。”两人俱是一震，向后跃开。
  郭开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因为李牧腿上的伤口已龟裂开，鲜血迸出；单刀直下，犹如排山倒海，旋转的气流困住李牧。
  李牧拼命一格，虎口崩裂，兵刃险些脱手而出。
  “放下。”郭开劈下。
  李牧没有挡。
  “铮。”两声清响，同时飞至。
  
  郭开手上只剩光秃秃的刀柄。
  刀身被牢牢钉在树上，剑身完全没入。一把套在鞘中。
  一丝血从郭开手心中沁出，乌黑的血。
  一声不哼，转身离开。他认识这两把剑——渊虹、炎枫。
  第一剑客，第一刺客。
  
  酒店内。
  “咣……”碰杯声。
  
  马蹄声，响彻。
  “听着。”荆轲轻笑，翻身出店。
  一秒，马鸣、喝骂遏止。八十具尸体安静地伏在马上，表情安详。
  七步绝杀。
                                                                            四.不出鞘的剑
  邯郸城外。
  “值得吗？”盖聂望着粼粼江面，平静的江水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恬适无比。
  “值得。”风凌乱了樊於期的长发，两鬓微霜。
  “不后悔吗？”盖聂声音就如江水，缓急不争，正像他的剑。
  “不后悔。”轻狂一笑，“他派你来杀我。”
  “恩，背叛他的人都得死。”点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只是厌倦了无尽的杀戮。”声音有些颤抖，“一头狼终会吞噬一切，包括你。”
   “我知道。”
  “你还忠于他吗？”
  “忠。”
  “剑客永远是剑客。”干笑。
  “你走吧。”依旧望着浩浩江水。
  
  “哪有这么容易。”充满不屑，“盖聂，难道你想抗旨吗？”
  “王翦，何必赶尽杀绝。”盖聂没有回头，但可以觉察到腾腾杀气。
  “那又怎样，被忘了你的誓言——一生都不拔剑。”王翦冷笑，寒冷的剑光在脸上跳跃，“樊於期，”
  “哼。”拔剑。
  “……”王翦嘴角上扬，右手一甩，剑鞘迸飞。
  樊於期剑尖一挑，撞开。而冰冷的剑在瞬间欺进。
  唰。
  樊於期胸口被冷剑划过，渗血。
  盖聂依旧望着江面，丝毫不理。
  “好快的剑。”
  “显然，还不够快。”熟悉的声音。
  剑，宽大的剑——炎枫。
  “你是谁？”
  “刺客。”转头对盖聂说，“既然你不拔剑，我替你拔。”
  炎枫剑湛然舞动，大开大阖的剑势，刮起脚下的如箭干草。
  王建手腕轻颤，长剑爆出森然冷光。
  “叮叮……”六十剑。
  王翦在锐风中一出一入，每一次将手中长剑接近荆轲咽喉。
  两百招。
  炎枫剑顿住，停在王翦咽喉前，一寸。王翦的剑离荆轲胸口两寸。
  “你带他走吧。”王翦离去，留下一地血屑。
                                                                                       五.出鞘
  秦政十九年。
  王翦麾下兵如怒潮，一口气攻下邯郸。
  带着势如破竹的军气，涌临易水。
  
  “……”太子丹忿忿。
  “交给我如何？”
  
  “荆兄，我的命是你救的，这就拿去。”血光。
  
  易水。
  秦国。
  咸阳宫。
  “来者何人？”声音中有股威严，震慑一切。
  “使者荆轲代燕国来降，献上燕国军事地形图与逆贼樊於期首级，愿世代朝奉陛下。”
  “哈……来人，把逆贼首级呈上来。”嬴政大笑。
  看着这鲜血淋漓的头颅，伸脚踏去，踢开。
  荆轲毫不变色，纵使嬴政身旁有柄宝剑。
  “把地形图呈上。”
  “是。”
  笔墨逐开，炎枫青光暴起。
  “七步绝杀。”世间无人能挡。剑没有灵魂。
  “铮。”
  “你终于拔剑了。”
  
  后记：
  剑为什么而拔。
  或许只有自己知道答案。
  李牧找到了，樊於期也用鲜血诉说。
  盖聂只为一人拔剑。
  而将生命当成赌注的人，将天下命运付诸戏耍的人——只想听一声剑啸。
  只有荆轲。
  两把剑，一生的交织。
  剑，无须言语。

天下第一王重阳

额，有点像历史

河洛小医侠

荆苛的功夫应该很不错，可惜副手临阵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