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流沐雰

                                                                                 一.冰冷的枪
  地下室。昏暗的光线摇曳着，无处逃匿。似乎因恐惧而发抖。
  杨焦黄的双手捧着文件袋，这双手，不知浸染了多少鲜血，青筋里的血液因兴奋而沸腾着。
  狡黠的笑。白浊的眼球闪着光。
  一秒。只给了一秒。凝结——冰冷的枪管，抵在后心，火药摩擦着皮肤。
  “你要什么？”淡然，无一丝畏惧，声音如剑脊一般冷。
  “什么都不要。”被抽取灵魂的声音，比杨更冷，比枪更冷。
  “果然，不愧为杀手L，我欣赏你的冷血。”语气带几分哂意。
  “我的冷血与你不同，我相信你清楚。”诡异的笑，没人看出凄苦。
  “从某种意义上都一样，不是吗？”声音戛止，“但这些问题留给上帝解释吧！”
  枪声，尖锐，夹着杨的哂笑。
  冰冷的枪管迅速撤离后背，接下来等着听死神叩地声。
  同样的笑。同样的一秒。同样冰冷的枪管。又抵在后心。
  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恐惧还没出现，已被枪声击散。
  “把发射器藏在背上，恩……不错的想法，可子弹追不上我。”
                                                                                 二.孤独的影子
  “小雅，看报纸了吗？”丽兴奋地问。
  “恩……”只是低声应了一句。
  “那个杀手L昨天又干掉一个，太酷了”丽激动不已。
  小雅没有答话，只是低着头，神色有些黯然。
  “怎么？你不这么认为。”丽说，喝口茶。
  “……”
  单车上是孤独的身影。
  昏暗的路灯，守望者，把影子拉的很长，妄想填满这片空白。
  无尽的路是单调的背景。
  
  “哒，哒，哒……”爆胎后高速行驶，橡胶拖着刺耳的声音。
  心莫名地颤动。
  黑色，比黑夜更加使人害怕。惨淡的月光泻在披风上。
  那双没有灵魂的眼，一片空白。却是那么熟悉。
  小雅呆住了，黑发扬过他的肩头，却只是擦肩而过。
  眼中倏然泪向外溢出。
  疾驰的车子永远逃不出那一小段距离，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
  车子向工厂方向驰去。
   
  只有没主见的单车陪着那颗冰冷的心。
  
                                                                                  三.火药的尖叫
  锈迹斑斑，映着一片衰败。
  车子冒起黑烟卡在几根钢筋中，已被扭曲，四个轮子全部报废。刹痕拖过十米，把水泥灼上一层炭黑色，散着焦臭。
  两道平缓的呼吸，在静夜中格外分明。
  
  冰冷刺骨的空气在枪管中打旋，悲鸣？欢呼？因为即将有人倒下。
  黑色，被月华洗涤后，有种诡异的气味。
  二十米，死神的距离，两支枪管操控。
  “能告诉我吗？”朱双目随着火药的气息一齐射来。
  “不能。”L从不多言，只注视手中的枪。
  “为什么？”
  “死人不需要知道”声音有山一般的压迫感.
  “你确信能杀掉我吗？”有些蔑视，因为还没见到破空的子弹。
  “你逃得掉吗？“
  “……”冷锋。
  不约而同，枪声，子弹在空中高速交错，火星划开通向地狱的道路。
  “能吗？”
  “……”皱眉。
  两声尖锐的破空，死亡的能量照亮整个工厂。
  “能吗？”依旧冷冷。
  “……”冷汗，子弹被撞回，速度丝毫不减，冷锋贴肤而过。
  子弹，注入了鬼魂的能量。
  朱的子弹被粉碎，一堆粉末散在气流中，细小的棱锋在脸颊划出一丝丝血痕。
  朱又扳动机扣，瘦弱的子弹才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L也发一枪，死亡是公平的。
  枪声，连续不断。机扣擦出闪闪火星。
  子弹交的火光向朱递去。枪管不停地尖鸣。
  朱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汗水夹着血丝顺着手臂滴下。
  “当……”沉闷的声音拉的很长，枪被打中的声响。
  “能吗？”依旧冰冷。
  “……”被死亡俘虏，朱没有权力反驳。
  L举起枪，对准朱的眉心——让人解脱的最好方法。
  
  “可不可以……不……”小雅喘着气，挡在枪前。
  一丝诡秘在L眼中掠过，却立即被冰山吞噬。
  “让开。”冷意，注视着枪，眼睛不会也不敢移动。
  “我希望能……”小雅噙着泪水，啜泣。
  “……”枪低下了。
  
  冻结。
  有东西抵在后心。
  “杀手最致命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朱有些得意，把身体藏在小雅身后——子弹够不着的地方。
  “你走吧。”有一丝抖动，但没人会发现，因为迅速变回冰冷——没什么能动摇L声音。
  小雅身子轻颤，似乎感觉倒了那闪过……
  “我为什么不干掉你呢？”朱冷笑。
  小雅一怔，头低下，不害怕身后的枪，而是眼前的L。
  “杀手的生命只属于自己。”以放下的枪再次举起。
  小雅将眼泪逼回，不让他听到心碎的声音。
  “我了解你。”冷锋不会让开。
  小雅的心一片空白，一种想逃避的感觉。
  L的手僵住。
  十秒，漫长。
  L的手垂下，枪指着坚硬的地面——意味着有支枪正指向自己眉心。
  泪水，决堤。压抑的心在泪水中沐浴。
  “擦”火药的尖叫。子弹穿过冷气，带动强大的气场。
  “锵”击在地面，弹射进了钢筋——子弹永远追不上L。
  朱有些诧异。
  冒烟的枪管向右移去。
  后心一凉，朱不信这是死亡的气息，但，全身的气力瞬间被抽走。
  L，站在身前。
  手不住的颤抖，倒地。
  眼睛像死鱼般，瞪着身后那根钢筋——一道明显的擦痕。
                                                                                    四.无语的墙
  小雅还没回过神。
  L转身离去，留下一滩血迹。
  
  “你，受伤了……”小雅关切地看着L肩头的伤口，外边的皮肤被高温烤成焦黑，翻着白肉，血渍把衣服染红一大片。
  “……”看着远处。
  小雅低下头，紧跟L脚步。
  路仿佛无尽，小雅喘息声愈重。
  L的脚步依旧。脸上让人看到的只是无尽空白。
  
  家？与其说家，不如说是四堵墙。
  昏暗，窄小。唯一特别的是中间的墙壁，上边千百个小孔，如枪管口，没有穷尽的深。
  “不进来？”
  小雅伫立在门外。
  “……”
  一丝暖意浮在脸上。
  
  “你的伤……”小雅呢喃。
  “……”走到墙边，“你歇歇……”
  “你……”声音像泉水呜咽。
  枪声淹没一切，尖锐，从墙里突起。子弹，一个个子弹，正对L射来，卷起阵凤，却沾不到边。
  子弹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子弹永远追不上L。
  “……”小雅的心悬着。
  
  “我……”
  小雅低吟。
  清晨，懒懒的阳光，散在红晕的脸上。
  “想活命，最好呆在这。”
  “……”
  “他们认为杀手的弱点，我也不例外。”
  “你怕我妨碍你……”声音颤动。
  “……”盯着墙。
  “……”泪水，跑出。
  背影在L视线里模糊。
  
  “帮个忙。”L对着墙。
  “什么？”墙的另一边——杀手三人组：影。
  “……”沉默。
  “我会尽力的。”影笑，“还有，我查好了，M集团在中央天台上。”
  “炜呢？”
  “办事。”
  “叫一下。”
                                                                                    五.杀手的弱点
  M集团车库。
  “小王呢？”陈问。
  “王大哥身子不舒服，叫我代替。”
  “恩……时间不多了，开车。”
  
  天台。
  “老许，东西准备好了吗？”陈挥手，十五个保镖散开。
  “我办事，还信不过吗？”许递过文件夹。
  “恩……”陈满意地伸出手。
  
  “给我。”冰冷的枪管。
  保镖纷纷举枪。
  “放下。”L平淡的声音，却是威严凛然。
  保镖无奈。
  “我为何给你？”陈笑。
  “我可以要你的命。”
  “他的命不值钱。”枪管抵住L后心，“你也不过如此，随便找个人便这么容易把你干掉……”
  保镖举枪。
  凝结。
  枪管，冰冷。
  “原本是妙计，可你找错了人。”轻笑——杀手三人组：炜。
  “放下枪。”L走到许面前，“给我。”
  “呵……”冷笑。
  
  “放开我。”
  L身子第一次颤动。
  “怎么样，还要吗？”许举枪对着小雅。
  “老许，救我啊。”陈叫。
  “诶……老陈，我也自身难保啊。”
  “哼，我早知道你想吞并我集团。”
  “哪又怎样？”
  
  许把小雅推向楼边。
  杀手的弱点。
  “砰砰……”三颗冰冷的子弹，射入L后背，鲜血染红了衣服。
  小雅的心第一次有守护感。
  保镖扣机。
  “再见了，杀手。”无情的火焰，穿破一切。
  锐气迫近L右眼。
  “砰。”许被击倒。
  子弹永远没有L快，但右肩鲜血涌出——杀手的弱点。
  
  保镖扳动机扣。
  “砰砰……”十五声。
  “老兄，我可尽力了，她自己跑来的。”影无奈，保镖应声而倒。
                                                     六.子弹打不穿
  “你的枪。”小雅递去。
  “……”L接过，从天台扔下。
  “咚。”结束。
  
  “我等了三年。”
  三年，一场大火毁掉L一切。
  也包括他的爱情。
  L离开小雅，选择杀手。
  为了复仇。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