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山庄】第一幕之无情山庄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19:17
流钰扶着阿痴一步步走回她自己的房间，“无情山庄毕竟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的姐妹们一个庇护之所。设 ...

原本心中满是对庄主认规矩不认情面的怨恨，听了流钰这一番话。心中突然却平静了不少。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慕倾辞定下这样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矩，难道真的为了逼死小姐妹们嚒，
恰恰相反的是，这是她的一种保护山庄里的姐妹们的方式，就像蔷薇花的刺。
     
阿痴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喃喃道：流钰姐姐，你说的没错，你能帮她一次，却不能保证这一次那个男子会爱她到最后，永不变心。连庄主这么小小的一个考验，这个男人都经不住。更何谈爱秋儿一辈子呢。以后这样的大风大浪多的是。怕是秋儿离开了山庄，以后的日子里也多的是折磨……

阿痴本打算接着说：倒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免得再伤心。阿痴想了想，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呜咽着说：流钰姐姐，我懂了。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19:39
原本心中满是对庄主认规矩不认情面的怨恨，听了流钰这一番话。心中突然却平静了不少。

静下心来仔细 ...

人生不过短短六十年如白驹过隙，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半。或许……也该是时候收一个传人了。流钰不是他的传人，却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只要她没有死，他的那个传人没有死，他便不曾真正从这个世上死去。或许可以说，他的一部分在这两个与他最为亲近，也受他伤害最深的两个人身上活了下去。

所谓传承，便是这样一件奇妙的东西。

“阿痴……你有兴趣跟着我学医么？”或许，有了事情做，一忙碌起来便会忘了悲伤吧。就如同自己。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19:49
人生不过短短六十年如白驹过隙，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半。或许……她也该收一个传人了。流钰不是他的传人，却 ...

听见流钰说要教自己一些医术。
阿痴心里琢磨着，这样也好，自己夜里噩梦连连，恐怕和自己白天多是无所事事，偶尔闷在屋里画画。
大多数空下来的时间，终日胡思乱想，弄得自己筋疲力竭的。不如去做点事情。若是能帮到流钰的忙倒也不错。


“嗯，姐姐若是恳教，阿痴自然求之不得。只是……阿痴生性愚钝，医学博大精深，不知能不能学会，
对了明天姐姐不是还要帮其他姐妹们准备汤药吗，我随姐姐一起过去，打打下手，顺便学一些，姐姐意下何如”
阿痴怯怯地问道。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19:57
听见流钰说要教自己一些医术。
阿痴心里琢磨着，这样也好，自己夜里噩梦连连，恐怕和自己白天多是无所 ...

面上带着鼓励性质的微笑。

“每一个人学习一件新的事物，都是从不会到会，从一无所知这样过来的。今天已经太晚了，回去早点儿睡。明天一早，恩，辰时来我房里，我教你背汤头歌。”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0:03
面上带着鼓励性质的微笑。

“每一个人学习一件新的事物，都是从不会到会，从一无所知这样过来的。今天 ...

“嗯，好。明日阿痴一定如约而来。”阿痴点点头。
“只是这一晚上，好像特别漫长，遇到这样的事情，阿痴我实在没有什么睡意，我想四处走走散心。“

阿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流钰姐姐若是困了，早点歇息吧，不必担心我。你看，大厅里的水仙花开了，我画一会儿画也可。”

阿痴看到大厅里，还有之前画画的没有搬回屋子的画板的颜料。心里默念，也好，省得上楼再取。
便搬来一个方凳，坐定，慢慢勾起了水仙花的轮廓。

柳如川

无情山庄，是白素贞的雷峰塔，是杜十娘的瓜洲渡，更是王宝钏的西凉国。

故事里的人总有许多不美满，只是不到尽头就都有希望。无情山庄，是来到这里的女人故事的尽头。

“阿痴，你莫不是还在想着离开？”

学医，排遣时间，都是借口吧，她只是心不死罢了。

来了这里，就谁都别想走。

阿痴

柳如川 发表于 2014-2-2 20:39
无情山庄，是白素贞的雷峰塔，是杜十娘的瓜洲渡，更是王宝钏的西凉国。

故事里的人总有许多不美满，只是 ...

听到柳如川这么一说，阿痴微微一怔。
放下了画笔和颜料。转过身来，才看到一旁吃着蜜橘的她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方才想起，从自己进屋到现在，柳如川刚刚才说一句话。

“离开？柳姐姐又在和我说笑了罢。我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儿。”
阿痴笑了笑。然而笑容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自嘲。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0:13
“嗯，好。明日阿痴一定如约而来。”阿痴点点头。
“只是这一晚上，好像特别漫长，遇到这样的事情，阿 ...

“无妨，我也睡不着，在这里陪你好了。”

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拖着腮。安安静静地看着阿痴一笔一笔地画着屋子里的水仙花。

精神却有一次沉沦在了记忆之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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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透了我的布局？”

“我已经跟了你十年。见过你过去所下的每一局，又知道你所有的落子。不说看透了七八分，五六分总是有的。”

“所以你约了我来到此处。”

“是的，我约了你来此，是为了向你要一个答案。停手吧，孤鸿。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阿钰。”

“别这样叫我。别想着以话语来打动我的心绪来拖延时间。这一次……你必须做出选择。”留着一缕小胡子，女扮男装的蓝衣大夫背过身去。“一旦我离开此地，便会将你的所有布局公诸于众。”

“你会害死所有的人。”

“我不在乎！”

“我曾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你理解我，理解我所有的手段和做法，也理解这背后的无奈。”

大夫的情绪变得激动，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陪你走到最后，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不，我一定要阻止你！我知道你所有的布局，我能够阻止你，我——”

背后传来了风声。医者回过了身子，心中是淡淡的酸楚。那一剑，穿透了他的躯体，伤透了他的心。

剑势已尽。他没有反抗。只是留下了一长串凄凉的笑声。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这琉璃树上的一串……”每牺牲一个人，他便会在这棵树上，挂上一串琉璃。他总是徘徊在琉璃树下，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他的背上究竟背负着多少牺牲，多少期待，多少责任。

他们共同踏过的白骨，走过的血腥，经历过的……惨烈的战斗与牺牲。

“我想，到了那一天，我不会恨你，因为，我一定会死得很有价值…………但是到了这一天，我还是……还是感到心痛…”

医者的双手越过剑身，覆盖上了青衣男子握剑的手，那双手很冷，他一直想要将它们放在自己的怀中捂得暖暖的。

“因为我没有想过，这一剑，会是你亲手刺下……“

为什么，一切会走到这一步？是医者逼他，逼他做出选择——亲手杀死自己，或者，为了他，放弃原本的布局——那场关乎太多人生死的布局，已经几近收尾，而最后的一手，也是关键的一手落子，便是他的死亡。没有花哨，不是伪装或者诈死，而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死亡。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所以……我只能做到这一步，逼着你亲手杀我，或者，改变计划，活下去。孤鸿是个聪明人，他的手段他的花样永远用不完……医者一直近乎于膜拜神祗一般地迷信着这一点。

“恨我吧，像其他人那样。”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改变你，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错了，是我错了……”泪水混着雨水，滴滴入土。

“你还记得么？当年一起逃亡之时，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说我想死，你说你会医好我。但是，我已无药可医。”

当年，当那棵树上的琉璃已经挂的满满当当，再难找出空隙的时候，孤鸿对大夫说，他想死——唯一放不下的仅仅是，死之前，他要找一个传人。

这一刻，医者忽然明白了——若是有更好的方法，孤鸿不会杀他。这一剑会毫不犹豫地刺下，只有一个理由——他也没有更好、能够两全其美的方法了。他不是神。这一刻，医者似乎触摸到了那条模糊的界限。必须选择，必须牺牲。是自己将他逼上了这条路。

医者看到了他的泪。冰冷的容颜，近乎于淡漠无情的嘴唇，僵硬的表情。

医者知道，此时此刻，心痛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这样……足够了。

在笑声之中，逐渐失去了所有的体力，倒在了地上。既然无法阻止你……那么我先走一步，黄泉再会。

——————————————————————

流钰从回忆之中惊起时，正好看到如川和阿痴聊天的景象，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只是那个笑容，比起平时，略显僵硬。

柳如川

“阿痴。没有人能离开。”

柳如川说完，就哈哈大笑，自顾回了房。

阿痴

柳如川 发表于 2014-2-2 20:57
“阿痴。没有人能离开。”

柳如川说完，就哈哈大笑，自顾回了房。

听到柳如川这样话里有话的一句。阿痴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泛起了一阵红，一阵白。

柳如川总是这样，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每次说话留着三分，却又正中要害。
这和总是摸不透别人心思的阿痴大相径庭。

阿痴定了定神，淡淡回了一句：“嗯。阿痴明白。”

又捡起画笔，若无其事地继续画了起来。

阿痴又瞟了一眼水仙，实则用余光扫了一下身边陷入沉思的流钰。

“流钰姐姐，你在想什么呢。”阿痴一边问着，手里的画笔没有停。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1:04
听到柳如川这样话里有话的一句。阿痴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泛起了一阵红，一阵白。

柳如川总是这样，仿 ...

“想一些早些年经历的事情。”流钰说道。

“我以前有一个病人，最是怕苦，总是不喜欢吃药。每次给他煮药，只要稍稍走个神，他准能给偷偷倒掉。为此我恨不得把他绑在床头狠狠地灌他灌到饱为止。后来……我有了随身携带蜜饯的习惯。”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1:12
“想一些早些年经历的事情。”流钰说道。

“我以前有一个病人，最是怕苦，总是不喜欢吃药。每次给他煮 ...

听到流钰提到蜜饯，这才想起之前好像柳如川吃的，正是一个金桔蜜饯。
恐怕就是流钰随身带的吧。

阿痴笑笑说：为了怕苦，逃避吃药。流钰姐姐的那位病人，一定是个小孩子吧“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1:16
听到流钰提到蜜饯，这才想起之前好像柳如川吃的，正是一个金桔蜜饯。
恐怕就是流钰随身带的吧。

“他呀，有时候的确有些孩子气呢。比如，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打扫卫生，连走个路都能把自己弄丢了所以很少出门。这点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也就罢了，他还霸道的要命。什么事情都要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即使别人不愿意……也会不择手段地吧对方引上自己要对方走的那条路，而从来不在意别人事后会是什么感受。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朋友。也是一个很不配合医生治疗的病人。”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1:21
“他呀，有时候的确有些孩子气呢。比如，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打扫卫生，连走个路都能把自己弄丢了 ...

阿痴听到了流钰口中嗔怪的语气，心中也暗暗明白了几分。

嘴上却不说破，边画画，边继续装傻道：噢？这般顽劣的病人？那流钰姐姐不医他也罢。让他另请高明，省的你再费心受气”。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1:24
阿痴听到了流钰口中嗔怪的语气，心中也暗暗明白了几分。

嘴上却不说破，边画画，边继续装傻道：噢？这 ...

“唉，要是跟他能说得通，那是石头也要开花了。偏偏，我是大夫呢，怎么可以丢下病人一个人去死啊。他倒好，看清楚了我不会放弃治疗他，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威胁还会指使人干着干那。自称自己不过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还让我能者多劳，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真想要管他去死好了，又偏偏放不下来。”

哀声叹了一句。

“我上辈子不知道欠了他什么账，这辈子得要为他奔波劳碌，为他费神操心，为他提心吊胆。到头来还要被他嫌弃我在他耳边聒噪，影响他思考问题。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上去这么威风霸气，羽扇轻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哪里会想到一旦走得近了，会是这么个人。”

“唉，这么抱怨一个人或许会让人觉得我其实很讨厌他。”流钰揉了揉额头说道，“虽然坏毛病多的让人用纸笔才能记下来，不过……我确实是爱着他的。”

“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是一个温柔体贴，关心爱惜每一个接触过的人的好人。熟悉的人说他全身上下不存在感情这种东西。然而对我来说……他是一个多情却又无情的男人。因为多情到了极致……所以，反而会对亲近的人表现出最冷淡无情的一面。”

流钰一边碎嘴地埋怨着，一边凑过去看了两眼阿痴的画。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1:33
“唉，要是跟他能说得通，那是石头也要开花了。偏偏，我是大夫呢，怎么可以丢下病人一个人去死啊。他倒 ...

“流钰姐姐说的可是那个人……”

阿痴发出嗤嗤的笑声。
“我还以为，整个山庄的姑娘，都心如死灰。没想到看似最看得开的流钰姐姐，说到这方面，也还和我差不多。”

阿痴看流钰探过身来看自己的画，画已经用淡墨勾好了轮廓，叶脉纹路也描出了大概。
“流钰姐姐，你看，这叶子是用哪种绿色好呢。屋里的烛灯是暖光，白天的光线要清冷些，姐姐说上哪种绿色好呢”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2:02
“流钰姐姐说的可是那个人……”
阿痴发出嗤嗤的笑声。
“我还以为，整个山庄的姑娘，都心如死灰。没想 ...

流钰发出一声半是愉悦，半是骄傲的轻笑。

“我要是稍微弱一点，跟不上他的脚步，只怕早就被他扔到不知道哪道沟里作为牺牲品去了——他可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到时候除了被他挂在树上缅怀，不会有更多的意义。天下男儿，生不能为天地立心，不能为万民立命，不能以有用之身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却为了一个女子而甘心放弃一切，生命，尊严，甚至原则的所谓情痴，我看不上。阿痴，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的心，你要做的第一点，就是不能成为他的包袱，不能拖他的后腿。因为你在他的心中，哪怕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也不会是他心中最重。不是最重，便迟早有一天会被他舍弃。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要么就避免自己被放在这盏天平之上供他抉择，要么就是尽量增加自己的分量。”

流钰接过颜料和笔，又兑了些清水，调制了一会儿，便用笔在试纸之上点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继续调制。调配了好一会儿，终于对阿痴点了点头。

“他一向喜欢穿绿色系的衣衫。就是这种墨绿色。连头冠都是绿的……让我说他什么好呢……这种绿色混在一片树叶之中很容易找不到人。他自己说逃亡起来也很方便……”一边说着一边扶额道：“我不擅长画艺，若是不行你再行调配便是，不必理我”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2:23
流钰发出一声半是愉悦，半是骄傲的轻笑。

“我要是稍微弱一点，跟不上他的脚步，只怕早就被他扔到不 ...

“连头冠也是绿的……那岂不是成了绿头蝇。”阿痴听了这么一番话，一只手遮住嘴巴，开始轻笑了起来。
阿痴悉心看了一下流钰调的这个绿色，点点头说：这个绿色流钰姐姐调的恰到好处，方才我还拿不定主意哪种绿好。这会儿，我看这个就刚刚好。就用这个好了。姐姐可真是帮了大忙。

说完阿痴就欣喜地开始着色，生怕墨水干涸了，一会儿再调，恐怕调不出这样的颜色。

听到流钰说到情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听姐姐的意思，是看不起那些痴情的种子了？那《聊斋》里面个个都是痴情的男子，爱上那狐仙画仙的。最终才喜结美好姻缘嚒。你看看，我们山庄里的那么多姐姐，落得如此伤心，还不是因为那些痴情女子薄情郎。若是男子都和书中那般痴情。世间哪有怨女呢？“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2 22:45
“连头冠也是绿的……那岂不是成了绿头蝇。”阿痴听了这么一番话，一只手遮住嘴巴，开始轻笑了起来。
...

“咳。”流钰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

“你喜欢便好。小的时候，我住的村子发生疫病，隔壁的三婶、二伯，村头的叔公，村尾的表嫂，我的父母，大家都死了。来不及埋葬 的尸体，就这样在大街上被狗咬被鸟吃，一天一天腐烂发臭。能走的人，都离开了，留下来的，只有我们这些死了亲人，无处可去的几个孩子。为了生存我们也离开 村庄，结伴生活，但疫病并没有放过我们。一个、两个，在不知道建了几个墓以后，我们一行人只剩我一个人还勉强在支撑，最后我也倒下了。幸运的我，正好遇到一位很高明的医生路过，他将我救起，我才能活下来。”

“大夫看中了我的资质，收我为徒。后来，我也做了大夫。生命来之不易。是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为何一个男子一生中可以拥有很多的女子为妻为妾，却可以不爱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继续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为何一个女子生命中没有一个彼此相爱的男子，缺少了爱情，便无法活下去了？难道那些聊斋故事里面的狐仙画仙，非要跟一个人类男子恋爱才能修成正果？”

“我倒以为，若真是为了修成正果才去恋爱，他们的爱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体悟世情的过程，而不是他们所追求的结果。若是有朝一日男子变心，所谓你既无心我便休，径直离去便是。天下之大，有何我不可去之处？何必自己将自己困于一方小小的院落之间？”

流钰看到了阿痴脸上的一缕疑惑之色。

“你一定觉得奇怪，既然我是这么想的，为何我这样的人也会来到无情山庄？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流钰露出了一丝略带伤感的笑容：“其实因为负累太重而觉得累的人不止我一个。但是在他们的位置，都没有逃避的资格和余地。而我恰好有。他为我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却惟独没有安排自己的。我一个人本来便打算去隐居，无情山庄又恰好是一个很不错的隐居之所。而且有你们在，好歹……不会那么孤寂，冰冷。”

“这辈子，我是不准备离开无情山庄了。平静的生活，挺好。年轻热血的时候，甘愿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对象，只有一个就够了。当年追随在他身后的人太多，飞蛾扑火般爱上他的女人我也不是唯一一个。但是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无他，只是福大命大外加运气好。毕竟他身边的位置太危险，他若有余力自当照拂，若无余力那便只能依靠自己，被他弃子了只好硬挺，挺不过去就变成琉璃串供他缅怀。太多的明争暗斗，刀来剑往，见多了只让人觉得疲惫。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后的战友。仅此而已。他不会允许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我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的弱点和负累。爱这个字……无论是对我，抑或是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

“爱或是不爱，他都不会改变他的作风。爱或是不爱，我都不会放弃他，独自离去。知己，好友，同伴……我所拥有的任何一个身份，在他的心中，都比妻子的分量更加重要。他不需要妻子。我也不需要嫁给他。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在他心中是不同的那个。这样足够了。”

莺歌

【山庄大厅】
柳如川是个爱笑的女子，她的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让莺歌觉得有些恍惚。
笑？我有多久没笑过了？

回忆里，容家演武场那一树梨花，两个人影，剑舞翩翩，在她巧妙地躲过他的剑时，她得意的笑；
在她悄悄出现在他背后，双手蒙住他的眼睛，却被他立刻猜中身份时，惬意的笑；
在她把妹妹接进容家，将自己所有好穿的好吃的和妹妹分享时，舒心的笑……

所以莺歌有些怕见到柳如川的笑，即便她懂得，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是另一种心殇。

冷眼看着庄主处理秋儿的事情，起初只是摇头：秋儿真是个傻孩子，男人值得她这样吗？庄主的做法不过是想让秋儿认清那个男人的为人罢了。

只是不曾想到，秋儿竟然如此烈性，为了那个不值得她去爱的男人，拼尽了自己的生命，莺歌心里不禁有些悔恨，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秋儿会如此？否则以自己的剑，应是可以拦下她……

瞬间又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曾经寻死过么？若不是庄主，自己恐怕早已……

看着阿痴伏地痛哭，莺歌没有掉一滴眼泪，既然有流钰在，阿痴想是无妨。

“真不知我们是无情山庄，还是冷血山庄”

阿痴的话在耳边响起，不禁冷哼一声：“无情本就是冷血，又有何区别？我们在这里活着，本就如行尸走肉，心都死了，还在乎这副皮囊吗？”

又看了眼秋儿，口中喃喃：“也许死是最好的解脱，秋儿已经先我们一步解脱了呢。可是为了那样的男人死，不值得。”

说罢闭上双眸，已不知自己那后半句说的是秋儿，亦或是自己？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2 23:01
“咳。”流钰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
“你喜欢便好。小的时候，我住的村子发生疫病，隔壁的三婶、二伯 ...

听到流钰说自己不需要嫁给他，只要在他心中有过与众不同的地位就好。不知道这算是一种豁达，还是一种卑微呢。
今天听流钰这样安之若素地看待自己的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情。阿痴的内心竟然涌现出一种羡慕的情愫。
阿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开始在心里揣度自己的爱情。好像是一根火柴，烧灼过，什么也就没有了。而流钰的感情却像空气里的水汽。看不到踪迹，却以水的另外一种形式，无时不刻地存在着，不用害怕消失。
阿痴用鹅黄色点了几下。放下笔。缓缓吁了一口气。说了声：画好了。姐姐请看。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3 11:22
听到流钰说自己不需要嫁给他，只要在他心中有过与众不同的地位就好。不知道这算是一种豁达，还是一种卑微 ...

那是一株纯白色的水仙。墨色的叶，白色的花。有着鹅黄色的芯蕊，在暗夜幽深的背景之下独自绽放。
很美，却很冷。

“很好看。”流钰由衷赞道。

“你是一个很好的画师。我还记得你刚刚进入山庄时说过的那段过往——”

“便如故事话本之中，妖物想要修炼成仙，需要进入人世，学习人之七情六欲，经历悲欢离合。人生是如此。一个有故事的人，无论是诗，是画，抑或是她这个人本身，都会给人以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阿痴，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滴天真无邪。无论是欢笑还是悲伤，那些回忆会在多年之后成为你一笔最珍贵的财富。让你知晓人情冷暖，分辨人心变幻。让你在面对这些变化之时，能够心有所依，从容以对。这世间任何东西都终有一天有靠不住的时候。即使是真心爱你的人，也会有一天离你而去——或许是人心易变，或许是生死相错。真正能够依凭的，只有你自己的心。”

“其实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年我够强，能够早一步看出那一局之中的后续变化，或者像当初那样做出足以改变局势的药物……或许还能够救他。”

“如果你足够强，除了自身感情以外，你自然也有更多的筹码让他无法舍弃你——”

“能够说说你的过去么？”

阿痴

流钰 发表于 2014-2-3 11:33
那是一株纯白色的水仙。墨色的叶，白色的花。有着鹅黄色的芯蕊，在暗夜幽深的背景之下独自绽放。
很美 ...

阿痴听到流钰赞赏她的画，心中自然很是欢喜。羞涩地笑着说：哪里是什么画师，姐姐过奖，阿痴随便画画而已，还是流钰姐姐叶子的颜色调的恰到好处，乃是画龙点睛之笔。你若喜欢，我明天白天回房之后装裱一下，送给流钰姐姐。我总觉得水仙花最能体现流钰姐姐的气质，亭亭颀长，幽香素净，心如明镜，一尘不染。方才画画的时候，阿痴心里正想着姐姐的形象呢。

“至于我的故事……不过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也都是潮湿的霉气，和大家口耳相传告诉你的那个版本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潇洒多情的浪子和无知少女相爱，始乱终弃的俗套故事罢了。”阿痴努力装出一副心平气和，轻描淡写的口气。

其实阿痴每回想起一次，就犹如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一次。回想完了整个过程，就好像自己又死了一次。难过得像在空中飘浮一般，好像整个躯壳已经掏空了。灵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前面这段故事，我想大概流钰姐姐都知道的，我也就不反刍了。我就说说我离开之后，来山庄之前的故事吧。”
阿痴笑笑说：说故事之前，我想问流钰姐姐一个问题。你方才说“如果你足够强，除了自身感情以外，你自然也有更多的筹码让他无法舍弃你”那么我问你，倾世的容颜算不算的上是一个筹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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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流钰之后一贴：


“阿痴早知这些道理该多好。”阿痴说着笑了一下，然而这一笑，却比哭更悲伤。

“之后一个画师收留了我，无意中我发现了画师会易容的巧妙手法，便缠着他教我。开始他不肯，我想到了程门立雪。便每天在他的画师前静默地跪三个时辰，以表决心。后来他终于肯教我。姐姐，你可知，我学会这个手艺，最初的想法简单地可笑，只是为了扮出倾世容颜，牵住他的心。后来我总算是懂了。他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你了，哪怕你打扮地再光鲜亮丽，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旧人罢了。”

阿痴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默默收拾起画笔颜料来。

流钰

阿痴 发表于 2014-2-3 12:59
阿痴听到流钰赞赏她的画，心中自然很是欢喜。羞涩地笑着说：哪里是什么画师，姐姐过奖，阿痴随便画画而已 ...

流钰沉思片刻，反问道：“不知阿痴可否听过汉武帝与钩弋夫人的故事？以色事人者，终色衰而爱弛。再美的容颜也终会衰老。便如那烟花之地，人们只见那歌姬舞女“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风光，而不见“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凄凉晚景。”

卡罗卡

山庄之中，几处无眠，几处闲谈，不觉之间一夜过去了，

第一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