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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外草

[原创武侠] [连载]我的金庸群侠传(8月21日443楼补完94集,笛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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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8 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尔虞我诈

既然打算让石破天跟我同闯江湖,自然要先了解他的实力。我用隐形眼镜观察了石破天的战力指数,不出所料,内力高得惊人,拳脚功夫却是低得出奇。唯一必杀招数便是毒掌,强到恐怖,却偏偏是个无差别攻击,我可不想再受一次池鱼之殃。因此在得知他向史婆婆学过金乌刀法之后,我便决定找上久未联络的燕氏一族,为他买一把趁手的刀。

“燕某来迟,累凌少侠久等了。”我在约好碰面的地点久候燕家人未至,心中正有些不耐,听到这句话忙换上笑脸转过身去:“没事……”话没说完,蓦地一呆。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难道他便是燕家这次派来的交易人?

那孩童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燕八,见过凌少侠。”这等江湖汉子的言语行径由一个孩童做将出来,煞是滑稽。我皮笑肉不笑地还了半礼:“好说。”忽然记起上次在无量山那边,购买棋谱书画之时那年轻汉子是排行十七,称燕八为兄,可是这个小孩……

见我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燕八却仿佛胸有成竹,解下背上负着的大包,拍了拍手,向我道:“凌少侠,有什么话,不妨先看看燕某带来的货色,再说不迟。”我想想也是,点头应了,半蹲在地,仔细翻看起来。

“这、这是……?!”本来是想给石破天买把合适的单刀即可,不料无意中竟翻出一本书册,封皮上四个大字触目惊心——《九•阴•真•经》。

“我咧~~~~”我如中雷击,呆了一呆,忙忙地翻开那本书,果然,开头第一行便是那句熟得不能再熟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我犹不敢信,重又合上书册,凝目透过隐形眼镜定定地盯在那书上。片刻,一行蝌蚪一般歪来扭去的字迹缓缓浮现,我瞪大眼睛努力看了半天,方才勉强分辨出前四个字正是“九阴真经”。但后面的字直是缠作一处,连要辨明到底有几个字也有所不能,遑论看清到底是什么字了。

“大概不是‘上卷’便是‘下卷’罢!”我心中这样想着,忙又埋头在那堆物事中再度翻找起来,只盼再见到一本式样相似的册子。无奈翻了良久,终究再无所获。我叹了口气,心想能得到半卷也不错了,但毕竟不死心,于是抬头向燕八问道:“燕兄弟,这……这经书便只得这一册么?”有求于人,连称呼语气也都变了。至于这次找上燕家的目的本是为石破天买一把趁手兵器,这当儿我却哪里还想得起来?

燕八听到我的问话,怔得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好生失望,但总归是聊胜于无。无论上卷下卷,均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极品,如今竟能不费周折地从燕家手中平白购得,已是天大惊喜。

“燕兄弟,这本经书,你开个价罢!”我站起身来,手中兀自紧紧握着那本经书,不舍得放手。燕八脸上露出一个纯真可爱的笑容,朝我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千两?”我不禁一呆,但看看手中经书封皮上那诱人之极的四个字,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探手入囊去取银票。不料燕八摆了摆手,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向我道:“凌少侠弄错了,不是三千两,是三——万——两!”

“什么?”我登时腾的一声跳了起来,指着燕八叫道:“你你你……你不如去打劫算了!”我又气又急,燕八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拨开我的手指,慢条斯理地道:“燕家货物,向来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少侠若不愿买,尽可自便。”说着作势伸手,要从我手中拿回经书。

我本能地一缩,眼前这个孩童看似天真纯善的笑容,此时在我眼中不啻是恶魔的微笑。我暗自切齿,一面肉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两,一面对这本九阴真经却又万万不舍得放弃。左思右想,最后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一个数目:“一万两!”

“两万九。”“一万一!”“两万八。”“一万二!”“两万七。”“一万三!”……

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在我和燕八同时喊出“两万”的声音中成交。我咬着牙从囊中取出一叠银票,点了点数,却是不足。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抖着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只锦盒,连同先前的银票,一道交给了燕八,自然免不了附送一记成色十足的大白眼。燕八只作不见,先点了银票,而后打开盒子,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把玩一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银票一万两,明珠十颗,每颗市价七百两。难得的是十颗一般大小,合计可估作一万两。验明无误,成交!”燕八合上锦盒,连银票一起揣入怀中,笑嘻嘻地向我作了一揖:“凌少侠,承蒙惠顾了。”我强自抑制着想要踹飞他的冲动,咬得死紧的牙关中勉强挤出四个字:“不必多礼。”

“说起来凌少侠也算我们的老顾客了,这次又肯出重价买下这经书,按照规矩,须得附赠几件东西。”燕八见我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连忙开口。听得此语,我脸色稍稍和缓了些。只见他在地上的物品中挑挑拣拣,片刻,递上三件东西:一副手套,一把单刀,一瓶药膏。

“鹿皮手套,不惧剧毒暗器;绿波香露刀,不仅锋利,且刀身带毒,威力更强;还有这瓶据说是来自西域的圣药黑玉断续膏,接续断骨,灵效无比。”听完燕八的介绍,我心中略略平衡了些,当下老实不客气地收起这几件东西,与燕八拱手作别。然而还沉浸在腰包几乎被掏空的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燕八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奸笑。

“嘿嘿,上次十七弟年轻识浅被你骗过,白白丢了名家字画与绝世棋谱,这次八爷我便也教你大大破上一回财!”燕八的这番自言自语倘若落入我的耳中,自然饶不了他。可惜此时的我已回到和石破天租下的客栈房间,没能听到。

“石头,这是给你的。”我将鹿皮手套和绿波香露刀扔给石破天:“将手套戴上,对敌用刀,便不致让你手上的古怪害到旁人。”石破天一直为自己的毒掌苦恼,听我这么一说,不禁大喜,忙将手套和刀接了过去。我随口找了个理由将他打发出外,关上房门,仔细研读起那本用二万两买到手的《九阴真经》来。

良久……

“辣块妈妈不开花!”一声愤怒之极的狂吼震得方圆十丈内人人侧目,而房间里的我已经开始暴走,那本“九阴真经”被我弃在床上,刚好翻到最后一页,最末一行字写得明明白白:“出自《四库全书》第五卷,编撰 纪昀。”而我也终于明白隐形眼镜显示的“九阴真经”后面那纠结不清的文字是什么。两个字是不错的,却既非“上卷”,亦非“下卷”,乃是“原版”二字。(注:《九阴真经》据说确有其文,清朝纪昀编著《四库全书》时,将其收录于第五卷中)

“怪不得全然摸不着头脑,原来不过是以前网上流传得到处都是的那篇廉价文,我的二万两啊!”我双眼通红,狂吼一声,抬掌便是一记“震惊百里”直击出去。轰隆隆一阵巨响,这房间的墙竟给我轰塌了半边。我呆得一呆,顿时清醒不少,心中不禁暗叫糟糕。

“凌大哥,怎么了?”门外的石破天闻声闯了进来,看见塌了半边的墙壁,大是莫名其妙。

“别说了,快走!”我已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忙一把揪住石破天,向窗边奔去。此时我是万万不愿给老板缠住索要赔偿费,因此打定了穿窗逃走的主意。那本原版的九阴真经自是再也不欲瞧上一眼,但我百忙之中仍没忘了拿走燕八附送的黑玉断续膏。然而在从窗口跃下的过程中我不合再用隐形眼镜看了一眼那瓶子,于是左近的其他人有幸再次聆听到一声无比悲愤的鬼哭狼嚎:

“天杀的小鬼!这分明是百花蝮蛇膏!”

………………> 得到百花蝮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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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莫名混战

我心中郁怒,展开轻功发狂一般全力疾驰,直到体内真气已然接续不上,这才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俯下身子,喘息不已,但胸中闷气经过这番狂奔,却已散去不少。

“凌大哥,你跑这么快做啥?”石破天自后跟了上来,迈开大步,双臂狂摆,弓身疾冲,直如是逃命一般。但虽在狂奔之际说话仍是吐气舒畅,一如平时,内力之强可见一斑。不过此时我却没心思艳羡,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套和单刀,透过隐形眼镜瞪视半晌,方才确定这两件东西乃是真货。直到此时,我方大大松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燕八那小鬼定是不忿上次我从燕十七手中骗……啊不是,是买走了那几副棋谱书画,哼!下次若让我再遇上他,定要他好看!”我也不是傻子,略一思索,便明白燕氏一族决不致无缘无故拿西贝货来哄我,砸了自己招牌。如此想来,显然是那燕八自己捣的鬼。好在鹿皮手套和绿波香露刀也算是好东西,否则我真要吐血了。

“不行,最近一定要多做几笔案子,把损失补回来!”我想着想着,目光转移到石破天身上,不禁嘿嘿笑了起来。有这个强手相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笔亏空弥补上了。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石破天这小子空有一身内力,遇敌之时却是能逃就逃,实在逃不掉便躲到我背后。我要下杀手之际也往往给他从旁拦阻,常见对话如下:

“我说石头,你跑什么跑?”

“凌大哥,他……他拿着刀子要砍我!”

“你也有刀,干么不砍回他?”

“我……我不敢。”

- -|||#¥%#&*……

“死石头你拦着我干什么?”

“凌大哥,你……你便放过他罢!”

“你没见他要砍我们么?你自己不砍回去,还不许我砍,等死么?”

“咱们可以跑啊!”

……无语问苍天。老天,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这个家伙带在身边啊啊啊啊!

一个月下来,由于有了石破天这个“帮手”,我几乎毫无进帐。眼见身上仅剩的银两一点点减少到我开始觉得有必要动用“存款”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石破天送到石清闵柔夫妇身边去。但这个打算自然不会告诉石破天,只径自改了路途,往玄素庄行去。

玄素庄由于石清夫妇的侠名,在江湖上名列“七大庄”之一,于江南一带更是大有名望。但当我带着石破天赶到之时,这座鼎鼎有名的庄子竟给人烧成了一片白地。我吃惊之下忙向左近居民询问,方知数月之前一伙白衣人气势汹汹地前来放火烧庄,恰巧石清夫妇外出寻子,庄中余人无力阻拦,偌大一座庄子就这么给烧了。好在那伙人还算懂得道义,动手之前先将庄内人丁尽数逐出,没烧死一鸡一犬。我知道定是雪山派的人为了石中玉之事前来烧庄出气,原也怨他们不得,只是这么一来,却累得我又要多跑一趟了。

“石清夫妇不在玄素庄,那定在上清观了。”我心中想着,苦笑一声,只得又改道赶向上清观。石破天倒是没所谓,一路上在野外露宿之时他烧烤的野味也教我吃得赞不绝口,但我想要的毕竟是一个帮手,却不是一名厨师,因此并未改变主意,一心想将他交给石清夫妇之后,便重操本行,将损失的那笔银两弥补回来。

这一日来到一个小小市集上,我见日已近午,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忽然心血来潮,向石破天笑道:“天天在野外烧烤,也该当换换口味了,咱们今日找个酒楼吃上一顿,石头你说如何?”石破天对这些方面本来也不甚讲究,懵懵懂懂地应了。

我随便拣了家酒楼,不料刚刚踏进大门,便听得一声暴雷也似的怒吼:“小鞑子,老实点乖乖束手就擒罢!”听得“鞑子”二字,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委实不愿让麻烦事缠上身。方才踏进酒楼的右脚又收了回来,正待转身,猛然听到一个犹带颤抖的少年声音叫道:“李……李侍卫,王侍卫,你们来啦!快快救我一救!”

乍听此言,我下意识地抬头向四周扫视一眼,除我和石破天外不见再有旁人进来,正自诧异。突地一道刺眼金光划过,一根金笛已绕了个弯儿,点向我脑后重穴。我本能地向前跃出,闪过了这一击。然而甫一跃出便情知不好,急忙回身,果然见到石破天也被迫了进来,那持金笛偷袭于我的人作秀才打扮,只是以黑巾蒙面,瞧不真容貌如何。另有两人手持兵刃封住了门口,显然将我们误认为了那什么见鬼的“李侍卫”和“王侍卫”。

“十四弟不可莽撞!”出声的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看样子倒有几分稳重,而他旁边一个独臂道人却火气颇大,截口道:“是这小鞑子的同党,宁可拿错不可放过,先擒下他们再说!”纵身跃起,半空拔剑,借着这一跃之势,朝我疾刺过来。这一刺出手之快,势道之疾,实是威不可当。

“我咧~~~死牛鼻子我跟你无冤无仇,用不用这么狠啊!”我不敢硬接,拧身侧闪先避其锋,右手顺势抽出悬在腰间的白虹剑,回手急掠,铮的一响,刚好格开了那道人疾随而至的一剑。我借着双剑相交的反震之力向后飘出,其间已迅速之极地扫视了一眼这酒楼大厅里的局势。

不相干的客人早已逃了个精光,连掌柜的和小二也不知躲去了哪里。那出声将我和石破天拖下水的原来是个满人服饰的小孩,脑后一条长长的辫子,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一个与他年纪相差不远的小姑娘挡在他身前,双掌翻飞,正奋力与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汉子相斗。那边石破天持着绿波香露刀正跟那持金笛的秀才交手,虽然缩手缩脚,但仗着内力深厚,宝刀锋利,一时半刻那秀才倒也奈何他不得。

“金笛秀才,独臂道人,十四弟,鞑子……不会是红花会的人罢?”我刚刚得出这个分析结果,那道人的剑早又刺到我面前:“鞑子鹰犬,快快束手就擒!”

“奶奶的,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打一气,还左一句同党右一句鹰犬,佛都有火!”我心中已渐渐起了怒气,还以一招“落英剑法”的“花海飘香”。不料那道人手腕一翻,轻易拨开我的剑锋,一口气向我刺出四剑,剑招凌厉,迅捷无伦。我措手不及,险些给他刺中,好在百忙中脚下已不假思索地踏出凌波微步,险险躲过了那四剑。

“好快的剑!”我抹了一把冷汗,发现那道人的功力有400出头,足足比我高上一百点,剑法尤高,心下几已可肯定他便是红花会的二当家——无尘道人。我的剑法还没练到家,硬拼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暂无良策,我只好踏着凌波微步和无尘在这大厅之中捉起了迷藏,走避间隙不时推倒桌椅,打翻碗碟以阻他剑势,无尘气得破口大骂,却偏偏刺我不到,无计可施。

眼看我可暂保无事,却偏偏天不从人愿。哧哧几声,数枚暗器向我身周打来,飞刀银针梅花镖铁菩提应有尽有,自然是那中年人——红花会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出手了。

“我靠,你赖皮!”我狼狈不堪地躲过暗器,脚下步法已微见混乱。原来赵半山并不是单单打向我,却是一把暗器同时发出,封住了我前后左右几个方位。我好不容易将暗器尽数躲过,步伐却没踩到应当的位置上,无尘瞧出便宜,长剑当胸刺到,其势已是避无可避。

危急之时我陡然福至心灵,足尖用力一点跃至半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赵半山的暗器,同时一剑朝无尘头顶挥下。无尘回剑上撩,我却突然变劈为绞,右臂一振,“丝萝百结”,借力使力,无尘手中长剑竟给我绞得脱手飞出。

………………>  落英剑法升级LV 5

趁着无尘和赵半山给我适才那一剑震得一愣,我冲到石破天身边,随手一剑替他架开了那金笛秀才余鱼同的金笛,同时一把捋下了他的鹿皮手套,喝道:“石头,快打!”

石破天仓促之间不及细想,应声一掌挥出,顿时散发出一股甜香,余鱼同刚刚扑上,闻到这股甜香,登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十四弟!”无尘、赵半山齐声惊叫,双双朝石破天扑来:“快交出解药!”那青衣汉子已然制住了那小姑娘和满族孩童,此时更是不要命一般扑向石破天:“小贼!若我十四弟有何好歹,定将你千刀万剐!”而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人也叫着“十四爷”,扑上来想要扶起余鱼同,却给赵半山挥手迫开:“十四弟身上有毒,碰不得!”

眼见石破天给红花会三名好手围住,我却早已相当无良地悄悄退开,纵身攀至房梁,坐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看起戏来。只见石破天心慌之下,刀法破绽百出,不过数招便被打落。他失了绿波香露刀,更加惊惶,双掌乱拍乱舞,全然的不成章法。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盏茶时分,围攻石破天的三名好手已倒了一双,支撑得最久的赵半山也已步履踉跄,退后几步,叫道:“你……你这是什么……”话犹未了,终于支持不住,也一头昏倒。余下两人听了赵半山的话,退得甚远,并未被波及到,见了此时情状,都是对石破天咬牙切齿地怒目而视,却又自知不是对手,互看一眼,齐叫:“走!”双双向门外奔去。

我看得大呼过瘾,从梁上一跃而下,也不去追赶那逃走的两人,而是走到呆立当场的石破天身旁,先给他重新套上鹿皮手套,方才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石头,这次可多亏你了。”

“凌大哥,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石破天看着地上被他撂倒的四人,不无担心地向我问道。我懒懒地道:“他们都是武林高手,一时三刻死不了的,放心好啦。”摸索一阵,取出四颗排毒美颜丸,交给石破天:“把这个给他们服下,先别忙给他们驱毒,谅来不致有性命之忧。倒是你看他们先前那副凶霸霸的样子,只怕毒素一解,有性命之忧的便是我们啦!”

石破天心中对适才的恶斗犹有余悸,点头应了,接过药丸,径自去喂那四人吞服。我却走到角落里那满清孩童和小姑娘身旁,伸手拍开他们被封的穴道,没好气地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为难你们?”

那孩童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立时挂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向我抱拳道:“多谢两位大哥相救,兄弟名叫桂小宝,是……”没等他说完,我已大吃一惊,忙追问道:“你叫桂小宝?”那自称桂小宝的孩童不明所以,应道:“正……正是!”

“哈哈哈!”我仰天长笑,那两人包括正在给地上的四个人喂药的石破天都错愕地望着我。我猛地止住笑声,低头向那“桂小宝”道:“你就别再瞒我了罢!天地会青木堂堂主,韦小宝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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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红花竹杠

“桂小宝”,现在该称“韦小宝”了。他乍听我道出他的身份,脸色登时大变,强笑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兄弟我只是小小孩子,哪识得什么天地会……”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不等他抵赖的言语出口,我已喝出了天地会的切口。韦小宝一怔,未及思索,脱口而出:“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松柏二枝分左右,中节红花结义亭。”“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福德祠前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

按照天地会中规矩,最后这两句诗一念完,对方便当自报姓名,述说所属堂口,在会中的职份,是以我一念完,立即住口。韦小宝已喜道:“原来这位大哥也是我会中兄弟,不知在哪个堂口,烧的是几炷香……啊哟!”陡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情,惊觉不好,想要掩口不言,却哪里还来得及?

“小宝兄弟,这番可没话讲了罢?”我笑吟吟地看着韦小宝的脸色瞬间连变数变。这一声“小宝兄弟”而不是“韦香主”,乃是表明我并非天地会中人,韦小宝看出这一点,干笑一声,神色颇不自然。我也不想让他太过尴尬,于是岔开了话题,向他身边的小姑娘看了一眼,笑问:“这位是……?”

韦小宝忙伸手将那小姑娘拉了过来,嘻嘻笑道:“这是我的亲亲好双儿。双儿,这位是……”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方才想起一直没询问我的姓名,脸上不禁一红。我已笑着接口道:“我叫凌云。”

“双儿见过凌大爷。”双儿裣衽施礼,而我乍听她的称呼,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好一阵干咳,急忙拿起旁边还没打翻的茶盏狠狠灌了几口,方才喘息着苦笑道:“在下比之姑娘也大不了几岁,双儿姑娘如此称呼,可折杀在下了。若不嫌弃,也称我一声凌大哥便算。”

“婢子不敢。”双儿垂手站在一旁,低低地答道。我暗自叫苦,忙向韦小宝使了个眼色。韦小宝会意,嬉皮笑脸地上前劝说一阵,方劝得双儿改称我为“凌少爷”。虽仍有些爆发户的味道,但起码比那个“凌大爷”却要顺耳得多。我也只得罢了,随手指了指仍然昏迷不醒的赵半山四人,向韦小宝问道:“小宝兄弟,这些人何故要跟你为难?”

“辣块妈妈……”韦小宝一句扬州土话刚骂出口,还未来得及接下一句,砰的一声,酒楼大门给人撞开,闯进四个人来。韦小宝这当儿见机却快,哧溜一声已缩到我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迅速上前一步,将还呆在当地不知发生何事的石破天一把拽到我身旁,这才抬头观察来人,赫然发现最后两人便是先前逃出去的两名红花会众。前面两人中,稍稍在后的是个少年书生,而最先一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面目俊雅,隐隐透着一份指挥若定的气度。四人胸口均带着一朵大红绒花,那是向我们挑明身份了。身后的韦小宝陡然觑到那为首之人的面容,大惊之下竟然脱口叫道:“福康安?!”

韦小宝此话一出,我心底登时肯定了那人的身份,当即截口笑道:“韦香主,你这可认差了罢?这位乃是现任红花会的总瓢把子陈家洛陈总舵主,反清义士,堂堂男儿,江湖中人都是景仰得紧的,怎是那骂名昭著的福康安可比?”

听我称呼韦小宝为“韦香主”,对方几人已是一惊;待到听得我道破陈家洛的身份,偏生语气中又是饱含讥刺,那少年书生年轻气盛,已是忍不住开口喝骂:“小子,你……”

“心砚,不得无礼!”陈家洛终是一会之主,在无尘等人身上施了几般手法,却见效甚微,一时无措,然而很快便沉下气来,挥手阻止了那书生心砚的话,向我们抱拳道:“几位少侠请了,未知我会中兄弟如何得罪了各位?若无大碍,在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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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红花竹杠

“桂小宝”,现在该称“韦小宝”了。他乍听我道出他的身份,脸色登时大变,强笑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兄弟我只是小小孩子,哪识得什么天地会……”

“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不等他抵赖的言语出口,我已喝出了天地会的切口。韦小宝一怔,未及思索,脱口而出:“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松柏二枝分左右,中节红花结义亭。”“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福德祠前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

按照天地会中规矩,最后这两句诗一念完,对方便当自报姓名,述说所属堂口,在会中的职份,是以我一念完,立即住口。韦小宝已喜道:“原来这位大哥也是我会中兄弟,不知在哪个堂口,烧的是几炷香……啊哟!”陡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情,惊觉不好,想要掩口不言,却哪里还来得及?

“小宝兄弟,这番可没话讲了罢?”我笑吟吟地看着韦小宝的脸色瞬间连变数变。这一声“小宝兄弟”而不是“韦香主”,乃是表明我并非天地会中人,韦小宝看出这一点,干笑一声,神色颇不自然。我也不想让他太过尴尬,于是岔开了话题,向他身边的小姑娘看了一眼,笑问:“这位是……?”

韦小宝忙伸手将那小姑娘拉了过来,嘻嘻笑道:“这是我的亲亲好双儿。双儿,这位是……”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方才想起一直没询问我的姓名,脸上不禁一红。我已笑着接口道:“我叫凌云。”

“双儿见过凌大爷。”双儿裣衽施礼,而我乍听她的称呼,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好一阵干咳,急忙拿起旁边还没打翻的茶盏狠狠灌了几口,方才喘息着苦笑道:“在下比之姑娘也大不了几岁,双儿姑娘如此称呼,可折杀在下了。若不嫌弃,也称我一声凌大哥便算。”

“婢子不敢。”双儿垂手站在一旁,低低地答道。我暗自叫苦,忙向韦小宝使了个眼色。韦小宝会意,嬉皮笑脸地上前劝说一阵,方劝得双儿改称我为“凌少爷”。虽仍有些爆发户的味道,但起码比那个“凌大爷”却要顺耳得多。我也只得罢了,随手指了指仍然昏迷不醒的赵半山四人,向韦小宝问道:“小宝兄弟,这些人何故要跟你为难?”

“辣块妈妈……”韦小宝一句扬州土话刚骂出口,还未来得及接下一句,砰的一声,酒楼大门给人撞开,闯进四个人来。韦小宝这当儿见机却快,哧溜一声已缩到我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迅速上前一步,将还呆在当地不知发生何事的石破天一把拽到我身旁,这才抬头观察来人,赫然发现最后两人便是先前逃出去的两名红花会众。前面两人中,稍稍在后的是个少年书生,而最先一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面目俊雅,隐隐透着一份指挥若定的气度。四人胸口均带着一朵大红绒花,那是向我们挑明身份了。身后的韦小宝陡然觑到那为首之人的面容,大惊之下竟然脱口叫道:“福康安?!”

韦小宝此话一出,我心底登时肯定了那人的身份,当即截口笑道:“韦香主,你这可认差了罢?这位乃是现任红花会的总瓢把子陈家洛陈总舵主,反清义士,堂堂男儿,江湖中人都是景仰得紧的,怎是那骂名昭著的福康安可比?”

听我称呼韦小宝为“韦香主”,对方几人已是一惊;待到听得我道破陈家洛的身份,偏生语气中又是饱含讥刺,那少年书生年轻气盛,已是忍不住开口喝骂:“小子,你……”

“心砚,不得无礼!”陈家洛终是一会之主,在无尘等人身上施了几般手法,却见效甚微,一时无措,然而很快便沉下气来,挥手阻止了那书生心砚的话,向我们抱拳道:“几位少侠请了,未知我会中兄弟如何得罪了各位?若无大碍,在下代他们向诸位赔罪,便请惠赐解药如何?”说着拱手便是一礼。

不可否认,这陈家洛表现出来的气度涵养均是一流,极易令人生出好感。可惜我对这个金老原著中优柔寡断的男主角早已存了成见,再加上之前给无尘等人逼得胡里胡涂打了一架,此时实难提起半分亲近之心。当下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却悄悄朝韦小宝一努嘴,双手绕至背后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尽管刁难,不必客气。韦小宝原本便是个惫懒无赖的主儿,先前被红花会的人吓得煞是狼狈,正没好气,这时又是全然的理直气壮,哪还有不大刁难而特刁难,刁难个不亦乐乎之理?

“陈总舵主好说了!”韦小宝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嘻嘻一笑,向陈家洛抱了抱拳。陈家洛见我不答话,反而推出这油腔滑调的小鞑子来,略感诧异,但脸上仍挂着温文笑容道:“小兄弟请了。不知小兄弟是哪位高人门下?有何见教?”

韦小宝嘿嘿笑道:“你是陈总舵主,我师父他老人家也是陈总舵主,大家一般的反清复明,只是兄弟年纪太小,学艺不精,丢了师父的脸,给贵会高手拿住了便只有痛得大叫我的妈啊的份儿,又能有他妈的什么见教了?”

他言语粗俗,陈家洛却并未在意,只是惊道:“陈总舵主?敢问小兄弟在天地会中是何职司?”语气已是越发的客气起来。韦小宝仍是嬉皮笑脸地道:“不敢,兄弟属的是青木堂,烧的是五炷香!”天地会中烧五炷香便是香主,陈家洛自然知晓。但面前这个小鞑子分明是自己一行人要擒拿的满清重要人物,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天地会的香主,实在教人难以相信,温文尔雅的神色终于微微一变。他身后的心砚却已叫了起来:“小鞑子的片面之词,我们干么要信?”

我踏上一步,闲闲地道:“要证明倒也不难。只须派人传个信到天地会左近分堂,请那位香主前来将韦兄弟认上一认,自然便知真假。只是一时三刻恐怕不易请得来,我们倒等得,地上那几位当家的却不知等得等不得?”

陈家洛先前察看过地上四人的伤势,知道我决非虚声恫吓,微一沉吟,道:“敝会弟兄确是莽撞了些,若韦香主和这位少侠肯取解药相救,少停陈某自当教他们向二位赔个大大的不是。”以他一会之主的身份,肯说出这等话语,几乎已可称作低声下气。若是寻常武林中人,怎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了。可惜,很不走运的,他遇到的是我和韦小宝。

韦小宝打了个哈哈:“这几位……几位英雄,兄弟可没本事伤得了,这事还是凌大哥做主罢。”说着向我瞧来,用力眨了眨眼,脸上神色极是狡狯。我自知其意,当下故作为难地道:“在下料来这必是一场误会,红花会十四侠的威名,在下也是仰慕得紧的。我们兄弟一时错手,伤了几位当家的,当真好生过意不去,解毒之事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这毒并无解药,须以独门手法除去。若在平日倒也不妨,但方才在下遭无尘道长与赵三爷夹击,我这兄弟(指了指石破天)更是被三位当家的同时围攻……”

我尚未说完,心砚已然忍不住怒喝道:“胡说八道!无尘道长和赵三爷江湖上何等威名,怎会联手夹击你们两个无名小子?便是卫九爷,也不屑如此自降身价!”

“原来那青衣汉子是九命豹子卫春华……”我心中思忖,故作无辜地一摊手:“在下所言句句属实,阁下若是不信,尽可问问后面那两位兄弟。”心砚转头看去,那两个汉子顿时低下头去,显然默认了我的话。

“心砚,别说了!”陈家洛喝止了还待争辩的心砚,向我道:“然则小兄弟要怎样才肯出手救治?”我苦着脸道:“本来这门手法便大耗心力,如今我和这位石兄弟都被贵会几位当家打成重伤……”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伸手在一脸诧异正欲开口的石破天腰间狠命一拧,登时疼得他整个脸庞都扭曲了起来,倒真有几分身受重伤的模样。

我续道:“若再妄动真气为无尘道长他们驱毒,只怕伤上加伤,伤得更伤,伤……”还待继续口若悬河下去,陈家洛却终于忍耐不住:“够了!少侠只须回陈某一句,到底要怎样才肯为道长和三哥他们解毒?”语气中隐含怒气,显然已经濒临暴走边缘。

我见时机已到,偷笑一声,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只要总舵主肯拿出一笔医药费,解了我和这位石兄弟的后顾之忧,我们便拼着伤重不治,也定要先为几位当家除了身上剧毒再说。”这句话几乎已等同于赤裸裸的敲诈,众人尽皆瞪大了眼睛瞧着我,我却笑吟吟地处之泰然,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倒是韦小宝看我的目光充满了钦佩,估计是在想:“靠!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比老子更不要脸的,辣块妈妈的,今儿个总算开了眼界啦!”

陈家洛初时也是错愕难当,但随即恢复常态,含笑道:“那请问小兄弟,需要多少银两?”只是那笑容未免有些僵硬了。我也不以为意,掰着手指飞快地算道:“无尘道长刺了我八剑,赵三爷向我发了九枚暗器,卫九爷和十四当家共计向石兄弟下了一十三记重手,其余零碎不计,总共三十招。红花会众位当家的武艺高强,每一招总得一千两罢?本该是三万两,但我与石兄弟也有不是,便打个八折,该是二万四千两。陈总舵主,在下可没算错罢?”其实我哪记得这许多招数,除了赵半山打向我的九枚暗器是记得清清楚楚,其余尽是信口胡诌。而记得那九枚暗器还是因为其中有两只是纯银打造的飞燕银梭……

………………>  得到飞燕银梭

陈家洛想是给我弄昏了头,胡里胡涂地应了一声,伸手便去怀里掏银票。然而很快他脸上便露出尴尬之色,一只手伸进怀里拿不出来,不问可知身上并未带有这许多银两。我暗自偷笑,对他的窘态诈作不见。倒是韦小宝突然豪爽地一拍胸口:“辣块妈妈的,不过二万四千两,陈总舵主,我姓韦的借给你便是!”

我猛地瞪了他一眼,对这小滑头如此来拆我的台大是不满。然而陈家洛还来不及庆幸,因为韦小宝下一段话已经出口:“只是这笔钱是兄弟我奉了师父之命,千辛万苦筹措而来。本是作为我们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军资,现在借了给陈总舵主老兄你,只怕兄弟日后在师父面前不好交待。念在大家都是反清的,陈老兄你便写张欠条给我好啦!”

我拼命抑制着自己没有狂笑出声,眼见得陈家洛一直温文如玉的脸庞终于变得铁青,直是咬牙切齿地写下二万四千两的借据交了给韦小宝,心中大感痛快。韦小宝教双儿看了借据无误,当下从包袱里点出一叠银票交了给我。我二人交换了一个狡狯眼神,心照不宣。

待石破天替四人解了毒,心砚将此中过程向他们添油加醋地叙述一番。听罢,赵半山只是与陈家洛相对苦笑,无尘等三人却都是性如烈火之辈,登时便要跳起来与我们放对,好在伤后乏力,又给陈家洛和赵半山拦了下来。

“今日之事,红花会记下了。诸位,后会有期!”这便是红花会众人离开之时撂下的最后一句话。石破天不明其意,双儿虽然担心,倒也没过多言语。我和韦小宝却均当它过耳秋风,听过便算。不论如何,红花会这笔竹杠,当真是教我二人联手敲得梆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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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8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来龙去脉

“凌大哥,咱们是另外找个地方吃饭还是继续赶路?”石破天看着红花会的人渐渐走远,搔了搔头,向我问道。我还未回答,一旁的韦小宝已抢着道:“好不容易遇到两位好朋友,怎能说走就走?凌大哥,这位大哥,今次兄弟做东,咱们另找个地方,好好喝上几杯!”

“好!”我右掌在桌上一拍,笑道:“既然小宝兄弟诚意相邀,咱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难得遇上韦小宝这等身家豪富却又挥金如土之人,不吃吃他的白食怎是道理?何况我对红花会为何想要擒他始终存着疑问,正好趁此机会问个明白。

韦小宝取出两只元宝,赔了店家损失,我们四人便一起走了出去,重又寻了一户酒家。韦小宝大把的银子赏将下去,很快我们席上便陈设了一桌上好酒菜。我暗叹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方待举箸,韦小宝却已端起一杯酒,向我道:“凌大哥,兄弟敬你一杯!”

经过联手大敲红花会竹杠一事,我对韦小宝这家伙的好感倒是提升了不少,当即举杯与他一碰,仰头一饮而尽。酒过三巡,我笑道:“小宝,那帮红花会的人实在是蛮不讲理。咱哥儿俩如此将他们恶整一顿,当真大快人心。日后江湖上说起红花会陈总舵主欠了天地会青木堂韦香主上万银两,只怕红花会的人个个都要灰头土脸了罢?哈哈!”想到这次将燕八那笔亏空连本带利补了回来,委实心怀大畅,忍不住大笑起来。

韦小宝嘿嘿一笑:“全仗凌大哥和石大哥出手撂倒那几人,替兄弟出了一口鸟气。”石破天只顾埋头吃菜,听得韦小宝提到了他,这才抬起头来,憨憨一笑,继续低下头去吃他的菜。我笑着接过话头,问道:“对了小宝,适才我问你红花会的人为什么要为难你,却给那陈总舵主突然到来打断,现下可以继续说了罢?不然无端端跟红花会结下梁子,虽算不得什么大事,却总是好没来由。”

韦小宝微一迟疑,以我对他的了解,又怎会不知这小子正想怎样罗织一个理由,用来瞒混于我,当下轻笑一声:“小宝你还是别费脑筋了罢,红花会的人虽惹厌,却也不致毫无道理地对你这等小小孩童出手。而你见到陈家洛之后竟一口道出当今满清大帅福康安的名字,若说你与满清朝廷没有半点干系,却是怎样也难以教人相信的了。”

韦小宝神情又是一变,有些古怪的目光看向我,但旋即回复常态,笑道:“既然凌大哥已经看出来了,那兄弟再要隐瞒也就不够意思了。实话说了罢,兄弟本来是奉了皇……呃,满清小皇帝的圣旨,去嵩山少林寺代他做什么替身……”

我听到此处,不由轻轻“噫”了一声。来到这个世界也快两年了,对天下大事已非复从前的一无所知。记得现任的满清皇帝是康熙,而他老爹乾隆——这个设定当初让我很是晕了一阵子——因为心伤一位来自回疆的宠妃香销玉殒,已于三年前郁郁而终。那位“回疆宠妃”不用说便是香香公主了,这也是我看陈家洛不爽的原因。不过照韦小宝这么一说,难不成乾隆没死,也学顺治到什么山什么庙当和尚去了,因此康熙派韦小宝去少林拣选武僧以便保护么?我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嵩山少林寺如今仍在大宋境内,纵然不愿得罪满清,却也决无听从清皇调遣之理。而我也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是帝皇家事,与我无干。

我回过神来,听着韦小宝继续往下说去:“……本来好好的,便是那福康安多事,偏偏拣在此时要搞个什么劳什子的天下掌门人大会,却又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给红花会那伙人得知。辣块妈妈的,竟将兄弟我当做了去请少林方丈的信使,半路设下埋伏,还好老子命大逃脱。岂知他们便这么一路紧跟了下来,倒似老子欠了他们几百万两银子不还一般。本来带的几十个御前侍卫兄弟给他们杀散了,幸得我的亲亲好双儿救了我逃走。连赶了几天路,本以为今天可以吃顿安生饭,居然还是给他们追上。说是江湖好汉,嗅觉却比衙门里养的狗儿倒似还灵着些。他奶奶的,福康安手下尽是一帮草包,他那什么狗屁掌门大会倒不打紧,却害得老子给人一路追杀,等老……兄弟我回京,定要向小皇帝狠狠参上他一本!”

“天下掌门大会?”我心中打了个突,忙向韦小宝询问端详。无奈此事是由福康安一手操办,具体事宜韦小宝也不甚清楚,只知是定在四个月后,于北京福康安的帅府中举行。福康安已令手下制出三百张请柬,择日便将遣人分送天下各大门派。这消息却不知怎地走入红花会耳中,陈家洛当即分派人手四下阻截信使。韦小宝恰于此时出京,走的又是去嵩山少林的路线,被红花会的人当作请少林方丈赴会的信使,也就不足为奇了。

“会无好会,有分量的门派也未必便肯赴你满清的什么掌门大会。不过届时人多耳杂,或许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未可知。”我心中思忖,已决定将石破天送至上清观之后,随即北上,也去那掌门大会瞧瞧热闹。近两年来于搜寻神石之事一无所获,我生来懒散,心中早有些懈了,便存了个随遇而安的想法,不再刻意去打听。只是一旦有什么大事,总还是习惯性地想去凑上一脚,就算并无神石下落,多些历练,总是好的。

酒足饭饱,我问起韦小宝现下有何打算。韦小宝想了一想,居然仍是决定去少林寺完成康熙的交代。我暗道这小鬼便有千般不是,总还存了三分信用,三分义气,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又加了几分。当下随口道了几句路上小心后会有期之类的寻常言语,便带着石破天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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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8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五毒圣女

我和石破天沿江而下,又赶了几天路。这几天中我催着石破天每日里行功练气,终于渐渐将他掌中剧毒化到所剩无几,我心头一块大石也慢慢放了下来。红花会四大高手联手仍被石破天的毒掌整得惨兮兮的情景,我想起来虽然颇为得意,却也不禁有些后怕。若让石破天如原作那般胡里胡涂地撂倒几个上清弟子,那麻烦可就大了。眼见石破天掌毒化去十之八九,于我已然无碍,而上清观也不在远,我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凌大哥,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这天夜里,我二人正在赶路,石破天突然一把拉住了我,一脸紧张地道:“好似有人在打架!”我一怔,侧耳听时,却什么也没听到,于是再向前走了几步。石破天自剧毒渐渐化解后内力又上一层,已突破600点关口,耳目自然比我要灵敏着些。但我前行丈许,也已听到兵刃交击之声和隐隐的叱骂声。

“石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待会我若叫你,你再过来。”此时我们是在一座树林之中,由于树木阻隔,又是夜里,对前方情境不易瞧得清楚,我转头对石破天嘱咐了一句,便蹿了出去,寻向那声音传来之处。

再奔出几丈,已可听得金铁交击的铮铮之声中夹杂着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这位小哥,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金蛇剑交出来罢。否则如此俊俏一张脸蛋,若是给我这铁钩划上一道,那便煞风景得紧了。何况这金蛇剑本来就是我们五毒教之物,我身为本教圣女,自有资格取回……”

“住口!我只知这柄剑是一位前辈的遗物,要我交出,休想!”这个含着怒气的声音我却熟悉之极,忍不住大叫:“小林子!”足下猛地加劲,提气一跃,已穿过树丛,落到林中一块平地上。

正在交手的二人陡见有人闯来,都是一惊,不由各自向后退开两步。左首那人正是林平之,恶斗之际,额头已然微微见汗。他听到我的叫声,先是一愣,随即认出是我,不禁大喜,叫道:“云哥,快来帮我!”我跃到他身旁立住,闻言转头向对面那女子看去。

只见那女子身穿粉红色纱衣,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她赤着双足,每个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铮铮有声。肤色白腻异常,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头上长发垂肩,也以金环束住。望之不似汉人女子,倒有几分像是苗家装束。武功不弱,有320点的指数,比我现在尚稍胜一筹,身边的林平之虽然武功大进,却也只得270余点,想来已被她逼得有些狼狈了。联想到她适才自称是五毒教圣女,我心下暗自戒备,表面却笑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咦?!”

此时月光自树梢披洒下来,林中比之先前明亮了些,我方才注意到那女子右手白腻如脂,五枚尖尖的指甲上还搽着粉红的凤仙花汁,但左手手掌却已割去,腕上装了黑沉沉的一只铁钩。

“靠,好好的一个美女,却去学哪门子的海盗?手上装只铁钩很酷么?我瞧不见得罢?”我心中嘀咕,嘴上也不禁脱口而出:“何铁手?”

对面那女子脸色一变,但随即娇笑道:“这位公子明明得知小女子名讳,怎地又问?”这么一说,便是自承身份了。我更增警惕,不露声色地将林平之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笑道:“未知我这兄弟如何得罪了何姑娘?若非大事,在下教他向姑娘赔罪如何?”不等何铁手回答,又挤眉弄眼地向林平之道:“小林子,莫不是你背着你那岳师姐在外惹来的风流债……”

“云哥!”林平之大窘,忙出声打断了我的话。反倒是那何铁手一怔之后,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两位真是有趣。好罢,只要你们交出那口剑,我决计不再与你们为难。那位小哥杀了我几条蛇儿的帐也一笔勾销,要说风流么……也不是全无商量余地,如何?”

我不等何铁手说完,已皱着眉朝脚下看去,果然发现被斩成几截的青蛇尸体,黏糊糊的甚是恶心。而林平之听了她这话,握着金蛇剑的右手忍不住紧了紧,脸上神色先前略显尴尬,但随即转为坚毅,摆明了一副决不妥协的架势。

“奶奶的,失算了。本想激得她一怒出手,我和小林子趁她来不及放毒,合力猛攻,当能拾掇得下。没想到苗女确比汉人女子开放许多,居然不受激……”我寻思着取胜之策。老实说若是正面交手,莫说和林平之联手,便是以一对一,我也不惧这指数比我只高十来点的苗女。但她身上却有一大堆不知何处便能钻出的毒虫,委实教人心中发毛……

“两位公子可考虑好了?”何铁手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不耐,而我尚未想出一个必胜方法,林平之已沉声道:“不必妄想了,你死了这条心罢!”

“我咧~~~~”陡然听到林平之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苦笑着爬起,拍拍林平之的肩,刚想劝他以后说话不必这么直接,何铁手的声音已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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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五毒圣女

我和石破天沿江而下,又赶了几天路。这几天中我催着石破天每日里行功练气,终于渐渐将他掌中剧毒化到所剩无几,我心头一块大石也慢慢放了下来。红花会四大高手联手仍被石破天的毒掌整得惨兮兮的情景,我想起来虽然颇为得意,却也不禁有些后怕。若让石破天如原作那般胡里胡涂地撂倒几个上清弟子,那麻烦可就大了。眼见石破天掌毒化去十之八九,于我已然无碍,而上清观也不在远,我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凌大哥,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这天夜里,我二人正在赶路,石破天突然一把拉住了我,一脸紧张地道:“好似有人在打架!”我一怔,侧耳听时,却什么也没听到,于是再向前走了几步。石破天自剧毒渐渐化解后内力又上一层,已突破600点关口,耳目自然比我要灵敏着些。但我前行丈许,也已听到兵刃交击之声和隐隐的叱骂声。

“石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待会我若叫你,你再过来。”此时我们是在一座树林之中,由于树木阻隔,又是夜里,对前方情境不易瞧得清楚,我转头对石破天嘱咐了一句,便蹿了出去,寻向那声音传来之处。

再奔出几丈,已可听得金铁交击的铮铮之声中夹杂着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这位小哥,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金蛇剑交出来罢。否则如此俊俏一张脸蛋,若是给我这铁钩划上一道,那便煞风景得紧了。何况这金蛇剑本来就是我们五毒教之物,我身为本教圣女,自有资格取回……”

“住口!我只知这柄剑是一位前辈的遗物,要我交出,休想!”这个含着怒气的声音我却熟悉之极,忍不住大叫:“小林子!”足下猛地加劲,提气一跃,已穿过树丛,落到林中一块平地上。

正在交手的二人陡见有人闯来,都是一惊,不由各自向后退开两步。左首那人正是林平之,恶斗之际,额头已然微微见汗。他听到我的叫声,先是一愣,随即认出是我,不禁大喜,叫道:“云哥,快来帮我!”我跃到他身旁立住,闻言转头向对面那女子看去。

只见那女子身穿粉红色纱衣,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她赤着双足,每个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铮铮有声。肤色白腻异常,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头上长发垂肩,也以金环束住。望之不似汉人女子,倒有几分像是苗家装束。武功不弱,有320点的指数,比我现在尚稍胜一筹,身边的林平之虽然武功大进,却也只得270余点,想来已被她逼得有些狼狈了。联想到她适才自称是五毒教圣女,我心下暗自戒备,表面却笑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咦?!”

此时月光自树梢披洒下来,林中比之先前明亮了些,我方才注意到那女子右手白腻如脂,五枚尖尖的指甲上还搽着粉红的凤仙花汁,但左手手掌却已割去,腕上装了黑沉沉的一只铁钩。

“靠,好好的一个美女,却去学哪门子的海盗?手上装只铁钩很酷么?我瞧不见得罢?”我心中嘀咕,嘴上也不禁脱口而出:“何铁手?”

对面那女子脸色一变,但随即娇笑道:“这位公子明明得知小女子名讳,怎地又问?”这么一说,便是自承身份了。我更增警惕,不露声色地将林平之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笑道:“未知我这兄弟如何得罪了何姑娘?若非大事,在下教他向姑娘赔罪如何?”不等何铁手回答,又挤眉弄眼地向林平之道:“小林子,莫不是你背着你那岳师姐在外惹来的风流债……”

“云哥!”林平之大窘,忙出声打断了我的话。反倒是那何铁手一怔之后,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两位真是有趣。好罢,只要你们交出那口剑,我决计不再与你们为难。那位小哥杀了我几条蛇儿的帐也一笔勾销,要说风流么……也不是全无商量余地,如何?”

我不等何铁手说完,已皱着眉朝脚下看去,果然发现被斩成几截的青蛇尸体,黏糊糊的甚是恶心。而林平之听了她这话,握着金蛇剑的右手忍不住紧了紧,脸上神色先前略显尴尬,但随即转为坚毅,摆明了一副决不妥协的架势。

“奶奶的,失算了。本想激得她一怒出手,我和小林子趁她来不及放毒,合力猛攻,当能拾掇得下。没想到苗女确比汉人女子开放许多,居然不受激……”我寻思着取胜之策。老实说若是正面交手,莫说和林平之联手,便是以一对一,我也不惧这指数比我只高十来点的苗女。但她身上却有一大堆不知何处便能钻出的毒虫,委实教人心中发毛……

“两位公子可考虑好了?”何铁手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不耐,而我尚未想出一个必胜方法,林平之已沉声道:“不必妄想了,你死了这条心罢!”

“我咧~~~~”陡然听到林平之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苦笑着爬起,拍拍林平之的肩,刚想劝他以后说话不必这么直接,何铁手的声音已从对面传来,原本的不耐变成了杀气:“既然如此,只有得罪了。”只听嘶嘶声响,几条蛇儿已给她掷了过来。

“快闪!”我一把推开林平之,顺手在腰间一带,白虹出鞘,“云雾十三式”剑势展开,顿时将那几条蛇尽数斩成两截。但毒蛇一除,何铁手跟着扑至,左手铁钩一晃,向我左眼戳来。我只来得及仰身一个铁板桥,险险避过,林平之已然抢上,横过金蛇剑,替我格开铁钩。我趁机鲤鱼打挺跃了起身,手执白虹剑与林平之并肩而立。

“云哥,咱们一起上!”林平之冲我一点头,我心中一热,大声道:“好!”随即低声道:“小林子,少时我在外围引开她的毒虫和大部分招数,你伺机以凌波微步抢她近身,有机会便仗着金蛇剑硬砍她的铁钩。以金蛇剑之利,管教她铁手变没手!”

林平之一愣,但随即省悟过来,面露喜色,微微点头。那边何铁手一声娇叱:“两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却在商量什么哪?”右手微挥,一只金环离腕激射过来。

“雕虫小技!”我大喝一声,看准金环来势,挺剑刺出,正从中间穿了进去。我手腕一翻一带,“顺水推舟”,金环劲道全然逆转,反向何铁手飞出,去势比之先前更要猛上一倍有余。何铁手微微一惊,正待跃起相避,我的长剑却已跟着刺到。好个何铁手,临危不乱,左手铁钩伸出将金环钩了转来,右手却倏地扬起,三只蝎子两条蜈蚣外带一只五彩大蜘蛛自她袖中射出,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真个见到这些毒虫的狞恶形状,我仍然忍不住头皮发麻,抽身急退,同时长剑圈转,再度使出云雾十三式的快剑,剑光幻起如扇,将这六只毒虫狠狠打落在地。顺势加上几脚,踩得稀烂。

………………>  云雾十三式升级LV 7

我退却之时林平之已抢上前去,金蛇剑连进三招,却都给何铁手以诡异身法闪开,右掌轻飘飘地向他胸口按下。林平之回剑不及,刚想举掌相迎,我大叫一声:“不能碰她手掌!”情急之下力贯右臂,白虹剑脱手朝何铁手激射而出,同时双掌一错,“月夜听涛”直取她小腹,定要迫得她回招自救。

林平之得我一声提醒,登时想起五毒教的人浑身是毒,怎能与她手掌相碰?好在我出手尚算及时,一剑双掌将何铁手逼退数步,手掌已无可能再伤到林平之。林平之见机却快,金蛇剑立时倒拖而回,哧的一声,剑头倒钩已将何铁手肩头划开一道口子。

“云哥,接着!”白虹剑被何铁手打落之后刚好掉在林平之面前,林平之脚尖一抬一挑,将长剑送入我手中。我右手执剑,左手从怀中掏出雪蚕掌套,自己戴了一只,将另一只交给林平之:“小林子,戴上这个,便不怕与她对掌了。”林平之依言戴上。这番心下大定,两人双剑,齐齐指向了何铁手。

何铁手捂着肩上伤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仍然强笑道:“汉家的男人,便是这般以多欺少么?”我此时眼见胜券在握,心情大好,摇头笑道:“非也非也,姑娘此言差矣。我们这叫做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姑娘若是不服,大可也回贵教去找一位功力与姑娘相若的姐妹,再来夺剑。”

何铁手听了我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陡然一冷,哼了一声:“罢了,今日没带得那件物事在身,算你们走运。下次再见,可没那么容易了!”展开轻功转身奔走,竟是吃定了我们不会追击于她。我和林平之面面相觑,明知她这么一走后患无穷,却是谁也没这个胆子再去招惹这周身都是蝎子蜈蚣的五毒教圣女。眼见她越走越远,也只好相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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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起点有这本书吧...
LZ是作者啊?
佩服佩服

[ 本帖最后由 风停了 于 2007-1-8 12: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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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9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不佩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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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9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上两位过奖 起点那本就是偶写的没错,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教
不晓得是不是海底光缆的缘故,这两天贴长一点的章节很容易找不到服务器...

[ 本帖最后由 天外草 于 2007-1-9 1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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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0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啊!!!没想到还有人写的真不错啊~~~~


这个天外草可以的~~以前怎么不认识啊~~

[ 本帖最后由 ciictiger 于 2007-1-10 22: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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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ciictiger 于 2007-1-10 14:47 发表
可以啊!!!没想到还有人写的真不错啊~~~~


这个天外草可以的~~以前怎么不认识啊~~


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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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上清夜话 (上)

“小林子,你在华山呆得好端端的,干么跑来这里?又怎地会招惹上了这毒婆娘?”我喘了口气,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抬头向林平之问道。

林平之一直紧绷的脸色这时也才松了下来,拄着金蛇剑在我身旁坐下,擦了把汗,这才答道:“日前有几个剑宗弃徒伙同嵩山门人来华山捣乱,给大师哥出手逐走。师父和师娘商议了,便带我们下了山,欲去向左盟主讨个公道。我不放心将金蛇剑留在华山,便偷偷带了下来。每天夜里待师兄弟们都歇息了,再悄悄出来寻个僻静所在练剑。一路行来都好好的,偏偏今晚给那手上装铁钩的女子撞见我练剑,竟对金蛇剑起了觊觎之心。她自称是五毒教的圣女,又说金蛇剑原是她们五毒教的宝物,教我交还给她。哼!金蛇剑明明是夏前辈的遗物,魔教妖女,胡言乱语,我林平之岂能上了她的当?”

听到这里我不由呛了一声,暗想这你可错怪何铁手了,那金蛇剑是夏雪宜的遗物不假,却是他从五毒教掳来的。只是这事一时之间不易分说得清,也就罢了。猛然想起一事,急忙抓着林平之问道:“你说是你大师哥出手逐走了剑宗的人?你没出手罢?”

林平之摇了摇头:“没有。我的金蛇剑法火候还未足够,贸然出手只怕徒惹疑忌。倒是……”顿了一顿,似乎在迟疑当不当讲,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大师哥几番退敌,施展的剑法委实精妙之极,便是金蛇剑法,似乎也有所不及。云哥,你说大师哥他会不会,会不会是学了……”

“你是怀疑令狐大哥偷学了辟邪剑法?”我一下便猜到林平之想的是什么,瞬间几乎暴笑出口。令狐冲挥剑自宫……嗯,这个情景值得好好想象一下。林平之却正色道:“爹娘临死之时,只有大师哥在身旁。爹爹的遗言也只有他一人听到。而不过短短数月,大师哥的剑法便突飞猛进,这……”

我一怔,难道令狐冲没有把当时我也在场的事告诉林平之么?当下伸手在他背上大力拍了一记,笑道:“小林子你多虑啦……”正想说令狐冲绝不是那种人,却听得石破天有些惊惶的声音传了过来:“凌大哥,凌大哥你在哪?”

“糟糕,险些把他给忘了!”我不及向林平之分说,跳了起来,扬声道:“石头,我在这里!”林平之满脸疑惑,也站了起身。不过片刻,便看见石破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我迎上前去,还未开言,只见石破天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见我好端端的不似受伤的样子,吁了口长气:“凌大哥,幸好你没事。刚刚我撞见一位姑娘,好生可怕,我不过是问了她一句有没有见过你,居然便向我丢了两条大蜈蚣过来,险些儿吓死了我。”

我和林平之闻言对视了一眼,知他是碰上了何铁手。我急问:“那你没被那蜈蚣咬到罢?”石破天搔了搔头:“这倒没有。那姑娘扔了两条蜈蚣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大概是她力气太小罢,那蜈蚣没沾到我身子便掉了下来,还好还好。”说着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五毒教的圣女力气太小……我和林平之再度无言地对望了一眼。我心知那蜈蚣定是给石破天身上残存的剧毒气息惊退,也不说破,给林平之和石破天相互引介了,便道:“小林子,你今晚出来了这么久,再不回去,若有人醒来发现你不在,恐怕得多费上一番唇舌解释。还是先回去罢。”

林平之想想也是,点了点头,取过地上另一柄长剑,哧的一声,竟将金蛇剑套了进去。原来那剑刃竟是空心,虽然金蛇剑套进去之后看起来较华山弟子用剑要稍长大了些,但林平之的剑鞘想是特意定做的,仍能容纳得下。若不与一把华山用剑同时比较,也不易看得出来。

“小林子,我和石头送你一程。”我担心何铁手贼心不死去而复返,林平之一个人只怕不是对手。一路上我和林平之说些别来言语,知道他除了金蛇剑法以外,还练了金蛇擒鹤拳和金蛇锥的暗器,华山本门的功夫也没搁下。而林平之问起我宝藏之事,我含糊以应,只道已然有了些眉目,教他不用担心。我也不愿冷落了石破天,跟林平之聊得一会,总要设法使石破天也说上几句,因此气氛尚算融洽。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已走了一段路程。林平之停下脚步,指着几丈之外的建筑向我道:“云哥,我到了。”我顺着林平之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时一呆。原来那是一所寺观,高悬的匾额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上清观”。

“不会这么巧罢?”我愕然看着那座寺观,口中不禁喃喃出声。石破天见这寺观气势颇为宏伟,回头向我问道:“凌大哥,这里是和尚庙么?”而一旁的林平之却注意到我的自言自语,奇道:“云哥,你说什么?什么这么巧?”

我方才省悟过来,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又在石破天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骂:“什么和尚庙,这是道观!”石破天摸着脑袋,讪讪地甚是不好意思。林平之见状不禁一笑,顿了一顿,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神秘地一笑:“云哥你不知道罢?这道观看来虽不起眼,却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玄素庄石庄主夫妇的师门呢!”

“我怎不知,你云哥我可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我心中嘀咕,脸上却不得不作出半信半疑的神情,而石破天却已叫了出声:“林大哥,石……石庄主和石夫人,他们是在这里么?”

“当然是在这里,我骗你们做甚?”林平之见我和石破天似有不信之意,急道:“我也是昨日傍晚才知道的。师父师娘本来也以为这里只是寻常道观,只想借宿一晚。不料那小道童通报以后,竟是石庄主夫妇与此间观主天虚道长亲自出迎。师父和师娘均是吃了一惊,直至石庄主说起,方知原来黑白双剑的武功竟是学自此间上清观。而这观中各位道长,也是个个武艺不凡。”

“如此说来倒是不假了?”我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林平之的衣襟,道:“我正有事想要跟石庄主和石夫人通报一声,小林子你能想法子让我和他二位见上一面么?”这番情状倒也不是全然作伪。毕竟我先前也不能确定石清夫妇是否现下便在上清观,说不定又去追着雪山派诸人救他们那宝贝儿子去了也未可知。但如今得林平之证实他们是在观中,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林平之脸上微露难色,但随即转为诧异,问道:“云哥,你和这位石兄弟竟与石庄主和石夫人相识么?又有什么事须得向他们通报了?”

我松手放开他衣襟,道:“当日我被余沧海那狗贼追杀之时,石庄主和石夫人曾救我一命。此次我路经玄素庄,本想上门拜谢,不料庄子却给人烧成了一片白地,恐怕是有什么厉害对头找上门去,见他二位不在,于是一怒烧庄。我只想将这个消息通报一声,好教石庄主和石夫人有个防备,却是不知他二位身在何方,正没做理会处……”

“小兄弟,石某承你的情了!”尚未说完,忽然听得一个清朗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我和林平之都是一惊,转头望去,只见四个人从里走了出来。其中两人我认得是石清闵柔夫妇,而林平之此时也走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向另外两人施礼道:“平之参见师父师娘!”不必说,自是华山掌门岳不群和岳夫人宁中则了。

石清和闵柔含笑向我走来,然而当看到我身后的石破天时,两人脸上神情都是大变。石清尚算冷静,只牢牢盯着石破天,目光中透出又是恼怒又是担忧的神色来,看得出心情实是复杂。闵柔却显然心神激荡之极,踏上一步,叫道:“玉……玉……”终是想到此间尚有许多外人,一声“玉儿”没能叫得出口,但这般神态早已将她内心的激动泄露了出来。

岳不群夫妇和林平之见到石清夫妇这般反常情形,都感诧异。石破天虽然一般的摸不着头脑,却仍是上前向两人行礼道:“石庄主,石夫人,你……你们好!”

石清夫妇听得他如此称呼,都是一震。石清看向石破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恼怒,而闵柔眼圈已是红了。我表面装出一副错愕神情,却也不愿见他二人失态,刚想开口,却听那边岳不群远远地向我道:“那位小兄弟,你且先随我们进观去歇息歇息罢。”

我暗道这“君子剑”果然心思缜密,八面玲珑,但他现在还是林平之的师父,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应了一声,便朝那边走去,临了回头向石破天道:“石……石兄弟,你跟石庄主和石夫人好生叙叙旧罢。”也不管石破天愿是不愿,便跟在岳不群夫妇身后,和林平之一道走进了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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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四 上清夜话 (下)

“这位想必就是平之时常提起的凌云凌少侠了?”岳不群在院落里停下脚步,转身向我看来,手抚长须,微微一笑。平心而论,我不得不承认这位“君子剑”确有一见便令人心折的资本,当下抱拳道:“凌云见过岳先生,岳夫人。平之能入华山门下实是他的福气,晚辈代他谢过二位。”作势便要躬身。

“少侠非我五岳门人,不须如此多礼。”岳不群袍袖一拂,一股柔和劲气托住了我,我本也没想真的拜将下去,趁势起身。宁中则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笑道:“少侠英气不凡,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

我对这位“无双无对,宁氏一剑”的女侠早有好感,忙道:“说来惭愧,自先师震南公离世之后……”一边说,一边向林平之望了一眼,果然见他神色一黯。我伸手在他手上用力一握以示安慰,随即放开,续道:“……在下便再无其它师承。只是江湖上胡乱打拼练的几手招式,却教两位见笑了。”

我恐怕岳不群还要盘问,忙抢先道:“不瞒岳先生,令高足令狐冲大哥曾与在下有过数面之交,不知岳先生肯否让在下与令狐大哥见上一见?”

听我突然提起令狐冲,三人都是一愕。岳不群微露不愉之色,衣袖一挥:“那孽徒结交奸邪,自甘下流,早已非我华山门下。岳某劝少侠今后还是少与此人交往罢!”

“师兄……”宁中则看来并不赞同此事,刚想开口,岳不群已截口道:“师妹,我知道你舍不下与令狐冲这二十年来的情分。但江湖道义为重,个人私情为轻,你就别要再为他说好话了罢。”宁中则素来敬重丈夫,只得罢了。

宁中则不再开口,我在一旁却听得怒火中烧。怎么说令狐冲也是他岳不群养了二十年的准儿子,便是当真结交奸邪,也当设法劝他浪子回头。如今却毫不留情地将他开革出派,这等“君子”行径,实在令人齿冷。当下忍不住道:“岳先生,请恕在下无礼,敢问令狐大哥结交了什么奸邪?又是如何自甘下流了?”

岳不群没料到我竟为了令狐冲之事出口质问于他,稍稍一怔,脸上微有怒气,但随即恢复常态,淡然道:“他于五霸岗上与天河帮黄伯流和漠北双雄等一干不三不四之徒称兄道弟,不是结交奸邪是什么?又与五毒教女子胡言调笑,之后更为了一名魔教妖女杀死了嵩山派两名师侄,还伤了南少林的方生大师,不是自甘下流,又是什么?”

我噎了一下,天河帮的名头我也听过,帮主银髯蛟黄伯流算是个人物,但帮规松懈,帮中良莠不齐,作奸犯科之事所在难免,这天河帮的声名就不见得怎么高明。我手头紧时,也曾找上天河帮的分舵借些零花。那漠北双熊凶悍之名我更是早有耳闻,据说还是两个吃人肉的主,想起来我就浑身发毛。这些人跟名门正派自然是挨不上什么边的,说是奸邪也不过分。但现在我一心为令狐冲打抱不平,说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想了一想,索性给他来个胡搅蛮缠:

“令狐大哥生性豪爽,结交些三山五岳的门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瞧那天河帮的黄帮主也是一条好汉,要说天河帮在江湖上的劣迹……嘿!便是少林丐帮这等名门正派,尚有戒律院与执法长老的职司。偌大一个帮派,若是没有几个不肖之徒,那才真教奇了。那漠北双熊虽是大盗,却也算得盗亦有道,劫镖之时只伤镖局子保镖的,从不伤事主。走镖的技不如人,死在打劫的手下,又怨得谁了?咱们江湖中人,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至于令狐大哥为了魔教妖女出手伤人,暂且不说是真是假。便算是真的罢,岳先生岂不闻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说什么也当找回令狐大哥,问明事情原委再作处置罢?如今只凭对方一面之辞便将座下大弟子逐出华山,岂非令人心寒……”

我口沫横飞地还待再说下去,不料袖子却给人紧紧拉住。回头看时,只见林平之死死拉着我的衣袖,拼命地给我打眼色。我一怔,立时转头向岳不群看去,本来预计看到岳不群气得发紫的面皮,甚至已作好准备,一旦见势不妙,立时用凌波微步溜之大吉。但岳不群却并没发火,只是微微冷笑,道:

“少侠所言,未免有失偏颇罢?天河帮黄伯流也还罢了,漠北双熊嗜食人肉,却绝非良善之士所为。冲儿行事又是鲁莽任性,不顾前,不顾后,眼见那些人对他好,便跟他们说甚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是笑话。那些人中只怕没一个是规规矩矩的人物,尽是田伯光一类的家伙。他们奸淫掳掠,打家劫舍,他也跟那些人有福同享?我正派之士要剿灭那些恶徒,他便跟他们有难同当?教其他武林同道看了去,只道我华山尽是只顾私交不明是非之辈,岂非于我华山声名大大有损?加之他又伤了方生大师,此事确无可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岳某身为华山掌门,便须顾全本门声望。说到底,还是令狐冲咎由自取罢!”

“你说什……”我气往上冲,登时将先前的打算忘到了九霄云外,腾地跳了起来准备继续反驳。不料林平之这小子竟自后一把捂住我的嘴,一面努力将我拖到一旁,一面向岳不群赔笑道:“师父,云哥他只是太过关心大师哥,决非有意冒犯您老人家的。您念在他是晚辈,就别要和他一般见识,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和师娘回去歇息歇息罢。”

岳不群脸色稍和,而有些目瞪口呆的宁中则也上前劝道:“师哥,平之他兄弟重逢,免不了还有些话说。这位凌少侠想是心直口快了些,你也莫要太过介意。”

岳不群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宁中则,放缓了语气道:“也罢。平之你就与凌少侠好好谈谈。只是明日还要赶路,却别聊太晚。”林平之自然是满口答应。我苦在被他捂住了嘴不得言语,只能在岳不群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我的时候毫不示弱地还瞪了两眼。而直到看着岳不群夫妇已走进客房关上了门,林平之才松开捂着我嘴的手,苦笑着正想说些什么,我早已咬牙切齿地挥着拳头扑了上去:“小林子,你这家伙居然暗算我,我跟你没完!”

林平之猝不及防,肩头吃了我一拳,疼得嘴一咧,随即不甘示弱地也是一拳向我肩膀击来,竟是金蛇擒鹤拳的招数。我微微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好!就让我看看你进步如何!”双手回圈,以金蛇游身掌的武功回击。我二人久未如在福威镖局时一般练习拆招,这一交上手竟然愈打愈是兴高采烈,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晌。

………………>  金蛇游身掌升级 LV 2

斗到酣处,我和林平之手臂交缠,相视一笑,同时发力崩开,并肩走到院落里的石几之旁坐下,都已满头是汗。我拍拍林平之的肩,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进步还蛮快的,这般下去,最多再过一两年,我们兄弟俩便可杀上青城去了。”

林平之正在擦汗,听到“青城”二字,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杀气,恨声道:“余沧海,还有青城四秀和那个方人智,若不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我林平之誓不为人!”

我没来由地身上一寒,打了个哈哈,随口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再聊得几句,我见天边已蒙蒙发白,于是向林平之道:“小林子,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你今天还须赶路,还是回房休息吧。”林平之想了想,点头道:“云哥,我送你出去。”

我二人刚刚站起身来,耳中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却教石某好找。”回头看时,见石清正向这边走来,对林平之含笑点了点头,便向我道:“小兄弟,石某想与你谈上一谈,不知……”林平之见状,停下脚步,道:“云哥,那我先回房了。”微微躬身向石清见了礼,便自回房。

“石庄主,石夫人和我那石兄弟呢?我还等石兄弟一同上路呢!”左右一看不见闵柔和石破天身影,我明知故问了一句。石清身形凝住,转向我道:“小兄弟,对不住了。那……那少年只怕不能与你一同上路了。因为……因为……”吸了一口气,方道:“他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不肖小儿,石中玉!”

“什么?”我假作大惊:“不会的罢?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

石清也不瞒我,将石中玉如何闯祸,他与闵柔又如何百般找寻儿子之事都一一道来,待得说完,天边已经发白。最后石清道:“适才石某与内子验了他身上伤痕,千真万确,确是犬子无误。小兄弟,你替我夫妇找回小儿,石某感激不尽。若有任何难办之事……”

“石庄主说哪里话来!”我表面义正词严,内心却不禁惭愧,听得石清言语中有报答的意思,哪里还好意思让他将话说完,当即截口道:“石庄主,当日你与尊夫人在余沧海手下救过在下一命,这次能替二位找回令郎,实属侥幸。如蒙石庄主不弃,便折了那次救命之恩。但若再有其它言语,凌云却是万万担当不起!”

石清听了我的话,眼中掠过一丝欣赏之色,拱手道:“如此多谢凌兄弟了。内子和小儿刚刚相认,不便出来拜谢,凌兄弟莫怪。”省回一个“小”字而称我“凌兄弟”,那是当我平辈相待了。

“不敢!”我连忙还礼,看看天色已亮,于是说道:“便请石庄主替我向石夫人和石兄弟道别一声。在下尚有事在身,告辞了!”

“后会有期!”石清想是记挂儿子,亦不多作挽留,拱手一别,便任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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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3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五 福无双至

山东恶虎沟,聚义大厅内。

“靠,不是说恶虎沟是山东除千柳庄之外最嚣张的匪帮,敛财甚多的么?怎地只得些金银,连半点珍珠宝石也没见到?”忙活了大半夜,却只搜到几箱搬运不便的金砖银锭,并无其它珍宝。我坐在恶虎沟大当家的座椅上,恨恨地瞪了一眼面前几个被我用暴力逼问以致鼻青脸肿的恶虎沟寨众,不禁有些肉痛起我那一大包极品蒙汗药来。

自上清观辞别石清后,我想着韦小宝所说福康安不日将召开天下掌门大会一事,于是径向北行,准备也去瞧瞧热闹。一路上自然少不得重操我“千里不留行”的老本行,去了石破天这个拖累,行事加倍的得心应手,胃口和胆子都渐渐大了起来。过江之后又行了十余日,已到山东境内。山东河北两省是大宋与满清交界之地,强人甚多,我这次的目标,便是山东几个有名的匪帮之一——恶虎沟。

恶虎沟大当家阴阳扇沙天广据说武功甚是了得,手下又是人多势众。我纵然大胆妄为,却也还没傻到与整个山寨硬碰硬的地步。踩过几次盘子,好不容易等到沙天广带了几名寨中好手有事外出,我立即乘隙潜入恶虎沟,在山寨厨房的几只水缸中均下了大量强力蒙汗药,迷倒了寨中诸人。我再肆无忌惮地在寨中翻箱倒柜,但搜了几个可能的藏宝地点,甚至弄醒了几名寨众来逼问,却也只找到那几箱金银。

“算了,聊胜于无。”我从沙天广的座椅上跳下来,正打算教那几个已给我打怕了的汉子先给我把那几箱金银统统搬走,然而无意间再瞥了一眼墙上的虎皮挂毯,却让我心中一动。我走到挂毯之前,摸了几下,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你们先出去。”我不忙行动,先将那几个被我逼问的恶虎沟的汉子一人一脚踹出大厅,转过身来,哈哈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伸手抓住虎尾,用力向下一拉,只听格格声响,沙天广的座椅竟向旁移开,露出底下一方暗格来。

“这……这是?”暗格中并无如我想象中一般透出珠光宝气,只有一只白玉大匣静静躺在里面,除此以外更无别物。我微感失望,但想:“先看看匣子里面是什么也不迟。”于是打开了盖子。然而里面的东西登时让我瞪圆了眼睛。原来匣中是薄薄一本书册,黄绸所制,镶了红绸边,封皮上以朱砂写了五个字——《四十二章经》。

………………> 得到《四十二章经•镶黄旗》

“《四十二章经》?发了发了,哈哈!”我直是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抓起经书,随手拿起一杯茶水,淋在封皮上面,轻轻揭开,只见里面包著两层羊皮,四边密密以丝线缝合,拆开丝线,两层羊皮之间藏著百余皮剪碎的极薄羊皮,每一片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或为三角,或作菱形,皮上绘有许多弯弯曲曲的朱线,另有黑墨写著满洲文字,只是图文都已剪破,残缺不全,百余片碎皮各不相接,难以拚凑。

“还是先收起来罢。这碎皮只消丢失一片,便难办得紧。”端详了一阵,我仍将碎皮放回原来的两层羊皮之间,用锦缎包好,珍而重之地收进了包袱。想了一想,将那本经书也放了进去。此时我也懒得去猜这绿林山寨之中怎会藏有满清八旗的四十二章经,拉动虎尾让座椅恢复原位,将包袱负在背上,便向厅外走去。

“臭小子,给我回去!”刚刚走到大厅门口,便听得一声怒吼,一柄折扇带着凌厉劲风逼到了我面前。我脚步猛地一遏,身子向后仰倒,整个人已自扇底平平滑到来人身后。

“沙当家的,后会有期!”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是使折扇的,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恶虎沟大当家,阴阳扇沙天广回来了。我躲过这一扇,更不停留,拔身跃起,便向远处扑去。这沙天广定是撞上了被我踢出去的那几个恶虎沟的汉子,盛怒之下匆匆赶回,随他外出那几名好手却给抛在了后面。我若不尽快离开,给他们赶到围住,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贼休走!”沙天广一扇落空,怒火更盛,也施展轻功向我追了过来。可惜他的身法比之我的摩天游差得实在太远,不过几步已被我远远抛在身后。我一路疾奔,那随后赶来的几名恶虎沟好手尚未看清我的身形,已被我一掠而过。

虽然逃离了恶虎沟山寨,我却丝毫不敢大意。我盗了沙天广小心藏匿的四十二章经,他决计不肯善罢甘休。而这一带都是恶虎沟的地盘,甚至整个山东绿林,恶虎沟都有几分影响力。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按先前的准备,制造出继续向北的痕迹,自己却改道而行,宁愿绕个圈子再到北京,总要先离开恶虎沟的势力范围方才安心。

N天后……

“呃……这个圈子也绕得未免太大了。”我摸了摸头,干笑不已。山野中一时辨错了方向,一味疾走,现在竟已身在山西晋阳境内。恶虎沟的势力是无论如何延伸不到这里了,只是去往北京却须得多花些时日。不过好在路上也从几个江湖人口中得知离掌门大会召开尚有一段时间,暂可放心。倒是今晚据说有一顿白食好混——晋阳大侠萧半和今日五十寿诞,宾客云集,多上一两个人,料来也难以发觉。主意已定,看看天色将晚,我向路人问明了萧府路途,便忙忙地动身赶去。

“好像有点不对……”眼见萧府大门已不在远,我却渐渐觉得有些奇怪。远处看去那萧府固然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但走近几步,却发现门口并无迎宾的萧府家人,甚至望进府中前庭一带也是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我登时起了提防之心,脚下步伐缓了下来,不再朝大门走去,却施展轻功绕到墙边,准备听听里面动静再作打算。

不料刚刚走到墙角,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掠空之声。我一惊,忙缩身蹲下,抬头只见一条黑影从墙上掠下,一瘸一拐地向远处奔去,看起来甚是慌张。我心念一动,悄没声息地跟了上去。

“莫不是我的同行?不会罢?今日萧府虽然油水定然不少,但以萧半和的名望前来祝贺的高手也决不会少,这人若不是艺高人胆大便是人头猪脑要钱不要命……瞧他模样多半是第二类了。”我越想越像,这人定是盗了萧府的什么物事,给人发现,以致逃得如此慌张。看他身形,说不定还受伤不轻,既然如此……

“把东西留下!”我大喝一声,双足一点越过那人头顶,挡在他面前,双手张开,阻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一惊停步,抬起头来,原来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脑后却拖着一根辫子,那是满清男子的标识。我不禁一怔,口气却半分不弱:“兀那满清老贼,快些将萧大侠的东西交出来,小爷念你年老,放你走路!”

那老者见我年纪不大,又是孤身一人,脸上神情登时松了下来,冷笑道:“臭小子不知好歹,敢助那反贼萧义跟我大清作对,教你尝尝卓某‘震天三十掌’的厉害!”呼的一掌当胸击到,劲力沉雄,大是不凡。以我轻功,想要避过这一掌并不为难,然而我却被这老者的话震得微一愣神:“萧义?卓?震天三十掌?莫不是卓天雄?”便这么一愣之间,老者手掌已拍到胸口,避无可避,我猛地回神,当即吸一口气,胸口向内凹了些许,接着双掌一并,“见龙在田”与那老者硬拼一记。砰的一声,我登登登向后退了三步,那老者身子晃了两晃,终究是没能稳住,也向朝后退了一步。

………………>  降龙十八掌升级LV  3

后退之际我已看清那老者腰间插着一柄短刀,青光闪闪,绝对是宝刀。凭此我已可断定他便是卓天雄,再加上他后退之时有些踉跄,腿上显然有伤,本来便高不了我多少的战力指数更要打个折扣。念及于此,我不由阴笑一声:“姓卓的,把宝刀留下罢!”猱身而上,再与他斗作一处。

卓天雄腿上受伤,纵跃不便,我便看准他这个破绽,不再用降龙十八掌跟他硬碰,而是用上了碧针清掌和金蛇游身掌等轻灵招数,再加上凌波微步,趋退如电,不过片刻,已累得卓天雄气喘吁吁。我却越打越是得心应手,忍不住大叹命好。若不是哪位好人先在卓天雄腿上砍了一刀,我哪来机会如此心旷神怡地拿这样一位功力达300点以上的好手来练招?

“卓老爷子,您老人家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卖命,满清小皇帝也太不尊老重贤了罢?不如考虑退休来做我的专职练功对象,工资……薪俸从优如何?”我手上出招,嘴也不闲着,不住地说些撩拨言语。卓天雄一张老脸给我气得青一阵红一阵,破绽也渐渐明显了起来。

“拿来罢!”我抓住卓天雄招数中的空隙,一掌扫到他腰间,却给他勉力避开。但我随即变掌为抓,左手五指已触到那短刀刀柄,自诩必然得手。卓天雄脸色亦是大变,但望到我背后,却陡然惊喜道:“张大人,快拿下这小子!”

“这一千人用过一万次的笨法子也想骗倒你家少爷我……啊不好!”我正对卓天雄的蹩脚骗术嗤之以鼻,冷不防背后已是一道浑厚拳风袭来。我吓得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弹开丈许,左手也只好放脱了刀柄,毕竟小命要紧。

“喂喂喂,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有种报上名来!”眼睁睁看着快到手的宝刀又飞了,我委实不甘之极,不禁出声叫骂。那自后偷袭我的“张大人”闻言转过头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服色打扮与卓天雄极是相似,背后也是拖着一条辫子,武功却比卓天雄高上不少,达到497点。他冷笑一声,道:“说与你听也无妨,本官乃大清御前侍卫,人称火手判官张召重的便是!”

“张召重?”我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屑地一笑:“原来是你个武当败类,鞑子鹰犬,便赢了你也没啥光彩,小爷我这可少陪啦!”开玩笑,这姓张的武功已然胜我一筹,后面还不知道有无其他帮手,三十六计溜为上,以后慢慢再来打这宝刀的主意不迟。

“哪里走!”张召重给我左一句败类右一句鹰犬骂得火大,长身而起,便向我追来。武当轻功身法梯云纵也是武林一绝,然而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给他赶上的,当下探手入怀,取出万里起云烟,大叫一声:“看暗器!”头也不回地向后抛出。张召重倒给我吓了一跳,当真以为是什么厉害暗器,忙不迭地向旁闪开。万里起云烟落地之后便爆出浓厚烟雾,阻住了张卓两人。待得烟雾散尽,我早已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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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六 适逢其会

仗着万里起云烟阻住张召重追击,我惟恐后面还有满清武士赶来与张卓二人会合,足下片刻不敢稍停,一面疾驰,一面心中却忍不住想着康熙竟派出满清七大侍卫中的两人来夺取这对鸳鸯刀,到底有何用意。越过一条污泥河,料得他们不易追赶得上,这才停了下来。

“难不成那小皇帝竟真指望着凭这两把刀无敌于天下?”我想到此处,不禁哂笑一声。此时离适才与张卓二人交手之地已有相当距离,我忍不住想看看他们是否如我所料还有同党赶来,当下提气纵身,就欲跃上左近一棵大树,以便查看。

岂料那树上竟似早有一人蛰伏,我一时不查,上跃之时竟一头撞上了他下颚。这一着我与那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只听啊啊两声惊呼,我们已是双双跌下树来。

砰的一声闷响,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我及时在空中反手擒住那人手臂,将他甩在下面当了我的肉垫,我摔在他背上,自是毫发无损,却压得那人翻起了白眼。

“老四,怎么了?”不远处有三个人闻声奔了过来,我不明这些人的路数,当即翻身跃起,右手已按上腰间剑柄,左手也不露声色地摆好了架势。一旦势头不对,我便能抢先制住还趴在地上那“老四”,挟他为质,以谋脱身。

三人已奔到近处,那被他们称为“老四”的汉子却兀自哼哼唧唧地爬不起身。我定睛一看,那奔来的三人最右边的是个病夫模样的中年人,衣衫褴褛,咬著一根旱烟管,第二个又高又肥,便如是一座铁塔摆在地下,第三个中等身材,白净脸皮,若不是一副牙齿向外突了一寸,一个鼻头低陷了半寸,倒算是一位相貌英俊的人物,手中拿着一副流星锤。我见几人穿的都是汉人服饰,先松了一口气。而那三人看到我,却都是一怔。那病夫对身旁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拿流星锤的白脸汉子上前将地上的“老四”扶起,而那壮汉也踏出几步,挡在他们身前,粗着嗓子向我叫道:“喂,小子,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通过观察已知这四人都是武功平平,当下也去了忌惮之心,抱拳道:“在下凌云,江湖上朋友送了个外号叫做千里不留行。敢问四位尊姓大名?”

那“老四”此时已然站起,短小精悍,下巴尖削,手中拿著一对峨眉钢刺。他听我问起他们四人名号,当即抢过话头,喝道:“小子,说给你听也不妨,只是小心别吓坏了。咱大哥是烟霞神龙逍遥子,二哥是双掌开碑常长风,三哥是流星赶月花剑影,区区在下是八步赶蟾、赛专诸、踏雪无痕、独脚水上飞、双刺盖七省盖一鸣!”挺胸凸肚,看起来倒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只是刚刚从地上爬起,不免有些儿灰头土脸,也就神气得有限了。

甫一听到这瘦子报出四人名号,我面部表情登时变得怪异起来。只听那盖一鸣又道:“咱四兄弟义结金兰,行侠仗义,专门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江湖上人称‘太岳四侠’那便是了!”我强忍住心中想暴笑的冲动,向四人拱手行了一礼,一本正经地道:“原来是太岳四侠,久仰,久仰。”

四人见我执礼甚恭,都甚是欢喜,盖一鸣洋洋得意地还待再说下去,一把带着笑意的少女声音却在此时传入耳中:“太岳四侠,你们几位在这儿干什么哪?”我和那四人回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携手向这边走来,男的作书生打扮,长脸俊目,剑眉斜飞,容颜间英气不凡;他身边的少女面目娇美,笑颜如花,想来便是适才出声之人。两人甚是亲密,我心下也不禁暗赞好一对璧人。而太岳四侠见了他们,都忙不迭地挂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叫道:“萧姑娘,袁相公。”

“嗯?难道是萧中慧和袁冠南?”我暗自思忖,一时倒忘了上前见礼。却是那书生见我站在一旁,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这位是……”我这才回过神来,忙一抱拳:“在下凌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姓名,那少女已诧异地问道:“什么?你就是那个独行大盗,人称千里不留行的凌云?”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脸上神色颇不以为然。

我啼笑皆非,那书生似乎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忙插话道:“小弟袁冠南,未知凌兄到此有何贵干?”我心中早有计较,当下答道:“说来惭愧。小弟久仰萧半和萧大侠的威名,闻知今日是萧大侠的寿辰,本想前来祝寿,不料却撞见一人从萧府逃出,神色慌张。小弟心下起疑,跟着追去,赫然发现那人竟是满清七大侍卫之一的卓天雄。他自承夺了萧大侠的一口宝刀,小弟本想将刀夺回奉还萧大侠,无奈火手判官张召重随后赶来,小弟不敌,只得退走,如今正欲将此事告知萧大侠,好教小心提防。”

袁冠南和那少女对望一眼,都露出凝重之色。张召重出身武当太和观,虽非张三丰紫霄宫正宗一系,但他师兄马真与武当七侠平辈论交,而张召重自己武功犹胜马真,在江湖上名头也是不小。此人精明强干,七大侍卫中排名便没第一也有第二,如此一位厉害人物竟也赶来这里,看来清廷对这鸳鸯宝刀也委实重视得紧了。

那太岳四侠却不知厉害,兀自嚷嚷道:“好大胆子,居然敢夺萧大侠的寿礼。萧姑娘,你不必担心,咱兄弟这便去宰了那两个鞑子,将宝刀抢回来!”盖一鸣转过头向我问道:“喂,你说你跟那两人交过手了,那你该知道他们在哪罢?快带我们去……”话犹未了,突地“啊哟”一声,捂着后脑勺回头看去,怒道:“谁暗算我?”

我在旁边瞧得分明,不远处又是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那女子手中执着弹弓,适才便是她一发弹子,打中了盖一鸣的后脑勺。

“林大哥,任姐姐,你们怎么也过来了?”那少女笑着迎了上去,只是目光中却还带着一丝疑惑。那拿着弹弓的少妇笑道:“你和袁兄弟出来寻他们四个,却这么久还没回来,萧大侠担心你们撞上大队满清鞑子,便让我们来接应。”说着又瞧了正瞪着她的盖一鸣一眼,笑吟吟地道:“你们答允的碧血金蟾呢?却在哪里?”

太岳四侠面面相觑,盖一鸣眼珠一转,故意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咱兄弟在此守了半晌,不见那金蟾出来。我便蹲在树上,想着居高临下,眼神儿总是好些。没想到却给这小子……”说着朝我一指,续道:“……一头撞了上来,便有金蟾,也给他惊走啦!”

我一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盖一鸣分明是给人家耍了,却将捉不到那劳什子金蟾的事硬栽在我头上,也亏他想得出来。那少妇的目光这才转到我身上,不禁疑道:“你是……”

“任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罢,免得我爹担心。”我还未开言,那少女已抢过话头,又看了我两眼,道:“你既是来给我爹爹拜寿,总不成连一面也见不上。你跟我们一块儿走罢。”我暗想这少女果然便是萧中慧,再想想去见见萧半和也好,于是拱手道:“多谢姑娘。”

走了半晌,来到一个大山洞前的乱石冈上,三百余人围著几堆火团团而坐,火堆上烤著獐子、黄麖,香气送入了每个人的鼻管,我不禁咽下一口馋涎,登觉腹中空空如也。路上我已得知后来赶到那对男女便是教授袁冠南和萧中慧夫妻刀法的林玉龙和任飞燕夫妇,袁冠南也将卓天雄逃走后的事大略说了给我听。原来萧府主宾虽打退了卓天雄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师侄周威信手下的一帮镖师,喘息未定,却又撞上一批前来夺刀的满清武士,带头的赫然是七大侍卫中的另一位,叫做德布。这批武士却强得太多,萧半和与前来贺寿的好友铜笔铁算盘黄真及丐帮长老吴长风三位高手当先开路,奋力杀出重围,方才逃到了这里来。

“凌少侠,小弟给你引见,这位便是萧半和萧大侠。”袁冠南将我引到一个身材高大、白面无须的老者身前,我作揖道:“晚辈凌云,拜见萧大侠。”萧半和倒甚是爽朗,笑呵呵地道:“凌少侠不必多礼,你千里不留行的名头,老夫也听过。竟然巴巴地赶来向老夫祝寿,老夫可有面子得紧啦!”

我脸上一红,自知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甚好听,正想随口打个哈哈,旁边却走来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汉子,瞧打扮似是个商贾,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笑嘻嘻地问道:“你便是那个‘凌云过境,千里四壁’的凌云?”我心下一奇,“凌云过境,千里四壁”这八字,是我那晚在上清观中与林平之叙旧时他取笑于我的话,这人却怎生得知?猛然看到他左手拿着一个算盘,右手拿着一支笔,登时恍然,当下抱拳一礼:“不敢,晚辈凌云,见过黄真黄前辈。”

那人正是华山神剑仙猿穆人清的首徒,铜笔铁算盘黄真。他笑道:“素闻千里不留行除轻功之外,更加精于算计,早想与你见上一见,切磋一番。前些日子遇到了我那掌门师弟,林平之林师侄也与他在一路,我便向他问了几句关于你的事,方知凌少侠你竟还有如此雅号……”说着向我瞧来,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微笑。我干笑一声,心中却不禁暗骂林平之这小子太也不够义气。正想着下次见面如何教训于他,一日未进食的肚子却很不给我面子地咕咕叫了起来来。我一阵尴尬,黄真却哈哈一笑,拿起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獐子腿,递了给我。我委实饿得狠了,也顾不得形象,捧起獐腿便大口咬将下去。

一边啃着獐腿,一边听着萧半和与众人商量着什么事情,言语中我得知一个红面老者便是丐帮十大长老之一的吴长风。至于萧半和他们所议的,无非是清廷和鸳鸯刀的事。袁冠南也将我说的遇到张召重之事告诉了萧半和,众人脸色都是渐渐凝重起来。

忽听萧半和言道:“依萧某之见,卓天雄倒还罢了,张召重据凌少侠和冠南所说只是单身一人,却也不足为奇。但德布那批满清鞑子来得委实有些古怪。”黄真闻言一怔,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旁人却均现不解之色,萧中慧便忍不住问道:“爹,到底有什么古怪?”

萧半和习惯性地作出抚摩胡子的动作,却捞了个空,却也并不以为意,道:“据我所知,火手判官正好奉满清大帅福康安之命,前来相邀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以及左近几位掌门前去参加天下掌门大会,救下卓天雄或许只是因势趁便。而德布和卓天雄,若我猜得没错,二人虽然都是为鸳鸯刀而来,却并非一路,否则两人该当一同前来,退一步讲,卓天雄逃走之际决不应如此慌张。德布手下那批鹰爪子虽利,却来得匆忙之极,这才被我们冲杀而出。老夫大胆断言,德布之所以找上门来,乃是因为寿宴之中有人通风报信!”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悚然而惊,只有黄真与萧半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我心中也猜到了七八成,一面捧着獐腿啃个不休,一面暗赞萧半和心思细密。吴长风怒道:“老萧,你说,是哪个王八羔子告的密?我姓吴的这便去一刀宰了他!”

萧半和尚未答话,一边的林玉龙却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叫道:“定是万圭那兔崽子,他奶奶的,老子早知那狗杂种不是好人!”

乍听“万圭”二字,我一口獐子肉噎在喉中,登时大咳起来。任飞燕只瞧了我一眼,便回过头去瞪着林玉龙,提刀戳起一块獐肉,一刀送进了他的口中,喝道:“吃你的肉,胡说八道什麽?”林玉龙待要反驳,却满口是肉,说不出话来。众人都觉好笑,萧半和脸上却露出惊疑之色,道:“林兄弟,你怎知道?”

我好不容易将那块肉吞了下肚,便听任飞燕替林玉龙分辩的言语。原来林任夫妇早年曾吃过万圭和他父亲万震山一次暗亏,险些儿性命不保。这次见他竟也前来贺寿,当下便火起,几乎立时拔刀动手,幸亏萧半和言道来者是客,好歹压了下来。适才那几句泄愤之语,却是当不得真。

萧半和吁了一口气,却并未如旁人一般笑将起来,却叹道:“只怕林兄弟并没说错,如老夫所料不差,那向德布通风报信之人,便是万圭!”接着分说起来。原来萧半和劝得林玉龙罢手之后,便有意无意对万圭多着眼了些。寿宴中间万圭曾外出一次,回来之后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德布来袭之时,萧半和便注意到万圭并未随众杀出,却是躲进了清兵队伍之中。

“石家庄万震山与满清官府素有来往,这次他派人前来贺寿,老夫本也不想搭理于他。只是来的竟是他独子万圭,老夫念在他师父梅念笙梅老前辈的份上,也不便太扫了他的面子。没想到这万圭竟然……唉!总而言之,是老夫失了计较。为今之计,须得有一人前往石家庄万家查访明白,万圭究竟是受了清廷指使而来,抑或只是恰逢其会,贪图清廷对鸳鸯刀所悬的重赏而因此告密?说不定失落的那把鸯刀,便要着落在万家身上探得些讯息。”

听到此处,我忙三口两口啃完手上剩的獐子肉,随手在衣上擦了擦,站起身来,向萧半和抱拳道:“萧大侠,晚辈不才,愿往石家庄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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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网络貌似还行,多发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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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七 夜探大牢

“得得得,得得得……”一骑快马在从晋阳通往石家庄的官道上疾驰而过,马鞍上斜担着一个蓝色的包袱和一柄长剑。而马上乘客显然心情甚佳,口中还哼着旁人听来有些怪腔怪调的小曲儿。

“萧半和果然不愧是一方大豪,出手可真是大方得紧哪!”我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再瞧瞧坐下这匹骏马,不禁眉开眼笑。那晚自告奋勇向萧半和讨了这去石家庄的差使,萧半和便赠了我这匹马,以及一笔丰厚的盘缠。萧半和自己则与萧中慧袁冠南等萧府家人随吴长风去丐帮君山总舵作客,一来暂时栖身,二来也是将未被夺走的鸳刀带到丐帮总舵,有丐帮帮主乔峰这等绝顶人物坐镇,被清廷夺走的危险总是小了许多。

我本想把萧半和所赠的这笔盘费都放进次元包袱,但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在腰间挂了这么一个钱袋。毕竟鼓鼓的钱袋拍起来可要比那永远放不满的次元包袱舒服多了。

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仗着马快,我比预想中早了两天到达石家庄。到得地头,我将马匹寄在一家客栈之中,便走上街头,向人打听“五云手”万震山的住处。途人说道:“万老英雄的家还用问?那边最大的屋子便是了。”说着向一处高墙朱门的大宅子一指。我心想这万老儿在当地的口碑倒好,当下谢了那人,便依他所指,向万宅走去。

既然是来打探鸳鸯刀的下落,正门自然是走不得的。我沿着万宅门墙走到一处偏僻角落,四下一顾,眼见无人,于是纵身一跃,攀上了墙头。迅速将万宅大致格局扫视一遍,我心头已略略有了些计较,翻身落地,悄没声息地向那状似书斋的房间摸了过去。

一路上轻而易举地避过几个走动的万府家人,来到那房间之前,正想悄悄推门进去,却隐隐听得里面传来两人对话之声。我微微一怔,旋即矮下身子,食指蘸了些唾液,在纸窗上轻轻一戳,当即破了一个小洞。我将左眼凑在那小洞之上,身形也调整了少许,房内两人交谈的情形登时清清楚楚落入我眼中。

交谈的两人一个是身形魁梧的老者,一个是身材颀长的青年,只是限于这洞太小,面目却瞧不真切。不过反正我也不是想看他们长得如何,当下只是凝神细听二人对话的内容。只听那青年叹道:“只可惜德布大人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鸯刀已经给卓……卓大人取走,那萧半和和黄真、吴长风三人的武功又似高得惊人,鸳刀也没能抢到。否则孩儿的通报之功定然更加高了。”没的说,这就是那通风报信的小兔崽子万圭了。而他对面那老者,除了他老子万震山,更无他人。

万圭似乎刚回来不久,想是一回府便立马来找他老子报功,声音中还有些疲累。那万震山却没立即答话,停了一阵,方才问道:“圭儿,你向德布大人通报之时,没给旁人瞧见罢?”

万圭一怔,随即笑道:“爹你多虑了,连孩儿自己,也是直到进了萧府,始知竟有人将那对宝刀当作贺礼献上,这才去向德布大人通报。旁人却如何得知?那萧半和忙着招呼那些大有来头之人,又怎会……哼,又怎会将孩儿这等小小人物放在眼里?”言语之中,大有不忿之意。

我肚里暗骂这小子牛皮烘烘,不知自己几两重,却听那万震山似乎放下了心事,笑道:“好啦,那也不必生气。等德布大人将此事上报满清康熙皇帝陛下,必能将那鸳刀取到手。到时赏下一官半职,你我父子便受用不尽。对了,有一事好教圭儿你得知,为父已将大牢上下关节尽数打点妥当,那姓狄的小子这辈子休想脱得牢狱之灾,我那师侄女戚芳,迟早便是圭儿你的人了,哈哈!”

我脑中轰的一响,姓狄的小子?戚芳?还有劳什子的牢狱之灾?定了定神,忙侧耳细听,那万圭喜道:“爹,真的?”万震山哈哈大笑:“爹爹几时骗过你?你且歇息歇息,再去哄哄戚侄女。这般乡下姑娘,虽然生得美貌,却又能有什么识见了?以圭儿你的本事,只须多加甜言蜜语,要她做我万家儿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万圭喜得大叫一声:“我这便去看看她!”接着脚步声响,却是朝房门走来。我忙闪身躲在廊柱之后,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万圭兴冲冲地走了出来,他脸型微见瘦削,俊美潇洒,倒象是个富家公子,不似寻常江湖人物。我不由得再暗暗骂了一声绣花枕头小白脸,眼见万震山并没跟着走出来,四下一张,便悄悄蹑在万圭身后。

万圭武功差劲之极,只得130来点,对我的跟踪竟是懵然不知,走到一处房屋门口,伸手轻轻叩门,叫道:“芳妹,芳妹!”屋内有人应声:“来了!”片刻房门便即打开,开门之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只是看起来颇为憔悴,想来便是戚芳了。她见到万圭,怔了一怔,勉强微笑道:“原来是万师哥。”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声音转为急切,抓着万圭的手道:“万师哥,你见到万师伯了么?师伯有没有告诉你,我师哥……我师哥他怎样了?”

我心想戚芳此时对狄云毕竟还不失情意,却见那万圭脸色有些不愉,但语气倒还算得上轻柔:“芳妹,我刚回来,咱们进屋说罢。”戚芳这才想起万圭外出方归,大是不好意思,于是侧身让开,道:“是……是我的不是了,万师哥进来坐罢。”

两人进了屋子,我本想再听听他们谈话中还有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情报,然而万圭只将狄云之事向戚芳随口敷衍了几句,便东拉西扯地大献殷勤,肉麻言语一串接着一串,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也是一层接着一层冒了起来。无奈只得就近找个处所藏身,盯着那屋子。过了半晌,方见那万圭从屋里走了出来,向戚芳道:“芳妹,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眼见万圭走远,戚芳叹了口气,便待掩上房门。我看准时机,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轻叫一声“且慢”,一手撑在了门上。戚芳陡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面前,吃了一惊,本能地张口便要呼喊。我早有准备,另一只手已快捷无比地捂上了她的嘴,低声道:“噤声!想不想救你师哥出来?”戚芳又是一惊,不过本来拼命挣扎的动作却渐渐缓了下来,点了点头。我松开手,闪身进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戚芳关上房门,走到我对面,坐了下来,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我,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你师哥是冤枉的,而我能救他出来就行了。”戚芳闻言,又惊又喜,忙问:“你怎知……你怎知我师哥他是冤枉的?你真能救他出来么?”惊喜之下,连声音也发颤了。我不耐烦地一挥手:“你爱信不信,只是我将他救出之后,你须得立即离开万家,与他一同远走高飞,不知你意下如何?”说起来我对狄云和戚芳这对师兄妹的遭遇也颇为同情,是以才打算顺手帮他们这个忙。只是若戚芳并不愿意离开万家,自然万事皆休。

戚芳只迟疑得一瞬,旋即决然道:“倘若师哥当真是被人冤枉,我自当与他共进退!”我喝道:“好!”想了一想,又问道:“你师哥入狱之后,你曾前去探望过他么?”戚芳不知我所问何意,但仍答道:“自然去过,不过……不过却是半月之前的事了。”说着声音渐渐小了,头也低了下去。我却不理,喜道:“那便好办了。”当下向她详细询问了狄云所在的牢房编号和途径,一一记在心中,这才离开。

我回到客栈,吃了些点心,倒头便睡。待得醒转,已是深夜。我换上夜行衣,带了白虹剑和一些夜间行事的必备物品,便向这石家庄所辖的大牢赶去。按着戚芳所说的路途,我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囚室前面,一路上轻而易举地放倒了几个守夜的狱卒(只是点了昏睡穴,别误会),到得地头,一串钥匙已在我手中晃来晃去。

我隔着铁栅栏打量着这间囚室,那是约莫两丈见方的一间大石屋,墙壁都是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块铺成,墙角落里放着一只粪桶,鼻中闻到的尽是臭气和霉气。饶是这劫狱的勾当少爷我做过不止一次,仍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奶奶的,在这等鬼地方,只须多住上几日,便好好一个人,也得给逼成神经病啦!”我心中嘀咕着,将手上钥匙一把把插入锁孔试探,目光却投向了分别蜷缩在牢房东头和西头的两个人。东首是个粗眉大眼的少年,双手抱膝,畏畏缩缩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惧怕神色。而西首却是个满脸虬髯的汉子,恶狠狠地瞪视着我。两人都是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不堪,简直如同荒山中的野人,手上手铐,足上足镣,琵琶骨中还穿着两条铁链。

我给那西首的汉子瞪得心中微微发毛,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丁典?”又转头向东边那少年问道:“你是……”“狄云”两字还未出口,喀啦一声,门锁终于给我打开。我心中一喜,还未回过神来,猛然觉得一股强大劲力将我向里吸去,砰的一声,身不由己地摔进了囚室。那虬髯汉子厉声喝道:“狗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多少帮手,尽数叫了出来罢!”双手舞着铁链,便往我头上砸下。

我右足用力在地上一蹭,向后滑开尺余,跟着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身,刚好躲开了那疯汉的一砸。再度狼狈不堪地避过他一记猛击,我不禁怒道:“喂喂喂,我跟你素不相识,怎么随便出手伤人?”那疯汉一怔,随即仰天狂笑:“一照面便叫出某家名字,居然敢称素不相识?你这小贼当真笑掉了丁某大牙!”笑声未止,凌厉攻势早又袭至。

我确认了这疯汉便是丁典,那天宁寺假宝藏中的十六字条早又浮上心头,一时新仇旧恨尽数涌了上来,我也不禁火起,拉开架式,便与丁典交上了手。这囚室虽较别的牢房为大,但可供腾挪的空间实际却并不多,丁典近身搏击,又是招出如电。我也不及拔剑,双掌一错,以金蛇游身掌与他近斗,抓打撕劈无所不用。那少年我已认定他便是狄云,见我们斗得厉害,身子蜷缩得更加紧了,瑟瑟发抖,甚是害怕。但我此时已顾不得他的感受,丁典虽然身带镣铐,出招却极是狠辣,兼且内力沉雄,逼得我不得不出全力应付。但我发出的拳掌有时劲力稍弱,他便不加躲闪,硬受一拳一掌,竟然行若无事。我猛地记起他身上好像穿着一件乌蚕宝衣,刀枪不入,对拳风掌劲只怕也有些效果,不禁暗暗叫苦。本来有心施展北冥神功,但想他的神照经也是一门神奇内功,讲究的是内力控制自如,只怕偷鸡不着蚀把米,也没敢真个吸他内力,一时彷徨无计,却又不甘就此退走,也只得便这么乱七八糟地狠斗下去。

………………>  金蛇游身掌升级LV  3

斗得一阵,丁典忽然“咦”的一声,似乎甚是惊奇,手上劲力也不由自主地减弱了些许。我趁机推出一掌,借势向后跃开,抬起头来正想伸手擦擦汗,目光无意识地穿过铁窗向外望去,却不禁一怔。十来丈外有一座高楼,纱窗紧闭,窗槛上却供着一盆鲜花,只是夜间目力不比白日,看不清是什么花。但我心念急转之下,已然想出一个法子,不禁大喜过望。

“姓丁的,小爷我少陪了!”再攻出一掌,我抽身急退,顺手掩上牢门,丁典一肘重重撞在了铁栅栏上,饶是他功力深厚,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几变。我趁机将门锁上,把钥匙重新挂回仍在昏睡的狱卒腰间,再回头冲丁典作了个笑嘻嘻的鬼脸,无视他的怒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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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八 有姊霜华

从牢中出来,我首先做的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适才的污秽之气尽数吐了出来,再深深吸气,胸腔内登时为之一爽。我绕着大牢再转了一圈,又瞧了瞧四周景况,认准了适才在囚室中透过铁窗看到的那座小楼,飞身掠去。

片刻之间,我已来到那放置花盆的窗下。四下扫视一圈,眼见无人走动,我于是到小楼门前,伸手推门,发觉门内上了闩。好在围墙甚低,一株柳树的枝丫从墙内伸了出来,我微一纵身,便已抓住枝丫,翻身进了围墙。里面一扇小门却是虚掩着的。我推门入内,拾级上楼,黑暗中听得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吱之声。我没想到这楼梯如此不牢靠,我脚步已放得够轻,却还是发出声响,当下急忙停步,将身形匿在阴影中,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岂料过了良久,却并无人前来查看。我微感奇怪,但也不再细想,大着胆子继续向楼上走去。到得楼顶,我住足不行,再侧耳静听,绝无半点声息,朦胧微光中见左首有门,便轻轻走了过去,伸手正要推开,却听到里面有抚琴之声传来。我怔了一怔,手上动作便停了下来,却将右耳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那琴声却渐渐地停了,片刻,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唤道:“丁郎,丁郎!”虽只轻轻的两声呼唤,却似含着千丝万缕的柔情。我明知她叫的是谁,却也不禁听得心中微微一荡,一个失神,额头竟不慎在门上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屋里那女子显然听到了这声响动,轻轻“啊”了一声,问道:“谁?”声音变得平和恬淡,只有些许惊奇,却无半分恐惧。我自知这般夜闯女儿闺阁的举动实是无礼之极,但人家既已叫了出声,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抱拳道:“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小姐见谅。”一边说,一边将这屋子打量了一遍。

室内光线甚暗,只靠一支短短蜡烛发出的微弱光线照明。陈设也甚是简陋,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之外,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床上挂着一顶夏布白帐子,一床薄被,一个布枕,床脚边放着一双青布女鞋。一位身穿淡黄衣衫的女子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按住桌上一具七弦琴的琴弦,正向我这边看来。她以布蒙面,瞧不真容貌如何。但我见了适才情状,已知她必是我此行要找的人——凌霜华。

凌霜华见我一身黑衣,淡淡一笑,道:“公子夜闯民宅,不知有何贵干?若是为财,恐怕要教公子失望了。”我顺着她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头,不由得脸上一红。这身装扮,倘若还能叫“无意冒犯”,可真将别人全当成瞎子了。

不过好在本人脸皮够厚,瞬间便恢复常态,嘻嘻一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也就不兜圈子了。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奉了金蛇郎君夏雪宜前辈的遗命,前来寻找丁典丁大哥,要向他取回一件物事。”

听到“金蛇郎君”四字,凌霜华眼中不过是微微闪过一丝诧异;然而听到“丁典”这个名字,她的瞳孔却猛地收缩,原本放在琴弦上的手也不自禁地紧紧抓住桌子边缘,身子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涩声道:“公……公子怎生得知……”

我来的路上早打好了腹稿,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如何接了金蛇郎君的遗命,如何四处探访丁典的下落,如何打听到他最后现身之地,又是如何顺藤摸瓜打听出了她与丁典的关系。由于原著情节还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这一番话说来倒也头头是道。

凌霜华静静地听我说着话,一直默默不语,只是听我说到跟有关丁典的内容之时,抓着桌子边缘颤抖不已的手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待我讲完,凌霜华稍稍定了定神,道:“金蛇大侠的事,我也听丁……典哥说过,确是误会。不过个中情由,颇有不足为外人道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我笑道:“无妨。在下此来,本就只为完成夏老前辈遗命,至于其它,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那半张地图的下落,不知凌小姐可否见告?”这句话我却问之有因,原著中丁典连神照经和连城诀的事都不瞒他这位红颜知己,那从夏雪宜手中夺得半张地图之事,自也无向她隐瞒之理。

凌霜华无可无不可地淡然一笑,不即回答我的话,反而问道:“非是小女子故意刁难,但不知公子如何证明自己确是奉了金蛇大侠的遗命,而非招摇撞骗之徒?”我不禁一怔,却也暗赞凌霜华的细心,当下打开包袱,取出一枚金蛇锥和在金蛇山洞中找到那半张地图,摆在桌上,微笑不语。

凌霜华向金蛇锥和地图瞧了几眼,微微颔首,慢慢站了起身,走进另一间屋子里去。我不便跟去,当下只是老老实实坐在桌子旁边。

凌霜华动作倒是不慢,不过片刻,已走了回来,微笑着将手中的半张地图递了给我。我眼睛一亮,忙伸手接过,将它和桌上原本那半幅地图拼在一起,果然完整无缺。

………………>  得到金蛇藏宝图

我抓着那藏宝图,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恨不得跳起来大叫大嚷一番,以抒快意。只是顾忌到现在夜深人静,无缘无故地大叫难免会招来他人,心痒难搔之下猛地朝后一仰,一连翻了个十来个筋斗,这才重新坐回凌霜华对面,欢喜无限。

凌霜华见了我这等顽童般的举动,也是忍俊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心情大好,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凌云多谢凌小姐。不知小姐有无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了出来。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当为小姐办到。”既然决定要救狄云出狱,那不妨顺手将丁典也一并救了,让凌霜华与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来在天宁寺中被他戏耍的事到现在我仍耿耿于怀,适才又糊里糊涂与他打了一架,印象实在好不起来。但看在凌霜华这么好说话便将地图交给我的份上,小爷我便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了。

我满以为凌霜华定然央求我将丁典救了出来,不料她脸色忽红忽白地变了几次,口唇颤动,却终于垂下了头,黯然道:“多谢公子好意。霜华没什么事要劳烦的,公子请回罢。”

我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奇道:“真的没事么?那丁典呢?难道你竟一点也不挂念于他?”凌霜华身子一颤,低声道:“凌公子,这……这不干你事,你还是走罢。”

我益发好奇了。若说适才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这时却打定了主意非将丁典救出来不可,当下笑道:“凌小姐既然无意,那也无妨。但丁大哥英风侠义,在下却是说什么也要将他救出来的,却与小姐无干。但他得脱之后,是否会来寻凌小姐你,那便不是在下所能管到的了。小姐请便,在下告辞。”丁典是否当真英风侠义我不得而知,但当我作势转身欲走之时,凌霜华却自后叫住了我,颤声道:“凌公子,你救了典哥,请教他千万莫要前来寻我,霜华……霜华求你了!”双膝一屈,竟然便要对我跪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牢牢扶住,然而冲势匆忙了些,右手无意带落了她蒙面的青布,一张可怖之极的脸庞顿时出现在我眼前。只见凌霜华脸上又横又竖的划上了十七八刀,肌肉翻了出来,一条条都是鲜红的疤痕。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歪歪扭扭,便似妖魔一般。我虽早知她面容已毁,但乍见之下仍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凌霜华陡失平衡,摔跌在地。

我甫一松手,便即后悔,急忙将凌霜华从地上扶起。但见她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笑容,重新将面巾拾起戴上,我更不打话,顺手一掌,反手一掌,啪啪两声,已甩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心中不住口地痛骂自己该死。这两掌下手甚重,我脸颊登时红肿了起来。凌霜华见我掌掴自己,不禁一怔,但一想之下便明白过来,惨然一笑:“凌公子,你又何必责罚自己。我这张脸,原教人恶心,你也看不下去,又怎能让典哥看到……”

“不不不!”我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凌霜华看得呆住,连自伤也忘了,只愣愣地道:“凌公子,你这是……”

我直起身来,大声道:“一年前,凌知府要将凌小姐你另行许配他人,绝了对丁大哥的心思,小姐抵死不从。凌知府用强逼迫,小姐竟亲手用刀子划破了自己的脸。小姐这张脸,是为丁大哥毁的,贞洁义烈,一至于斯,比之任何脸庞都要美上百倍千倍!在下万分敬重,愿拜小姐为姊,还望小姐成全!”

凌霜华怔怔地瞧着我,脸上神色忽喜忽悲,变幻不定,良久,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已带了些哽咽:“凌公子,你……你这又是何苦?霜华本是不祥之人,怎当得起你如此……如此……”语音未毕,两滴清泪已掉了下来,显然心情甚是激荡。

我却充耳不闻,只道:“既然小姐并未反对,那在下便当你是答应了。姐姐在上,小弟凌云拜见!”再磕下头去,却被凌霜华扶住,哽咽道:“好……好弟弟!”

我大喜,顺着她一扶之势跳了起来,笑道:“姐姐,你答应了?”凌霜华眼角泪痕未消,却笑着点了点头。我喜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太好了!你我又是同宗,当真有缘。姐,小弟这便带你去见丁典大哥,你们见面之后立即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

凌霜华听到丁典的名字,猛地一颤,被我握住的右手也一下子变得冰凉,缓缓抽了出来,苦涩地一笑:“弟弟,那不成的。”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急忙追问:“怎么不成?你是怕丁典大哥?不会的,丁大哥他倘若得知,只有加倍的爱你重你,决计不会……”

凌霜华轻轻摆手阻止我再说下去,低声道:“典哥便不介意,我也决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张脸。何况……何况我答应了爹爹,他不伤典哥性命,我便永远不再跟典哥相见。他要我起了誓,要我起一个毒誓,倘若我再见典哥,我妈妈在阴世天天受恶鬼欺侮。我妈命苦,在我十三岁那年便去了。我……我决计不能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仍是不得安宁。”说着说着,已是低声抽泣起来。

“你爹爹?”我先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原著中那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猪狗不如……(省略类似形容词若干)的凌退思无意中竟成了我的便宜干爹,还逼着凌霜华发下这样一个狗屁不通的重誓,不禁大怒:“姐,这等誓言理他做甚?阎王爷英明得紧,伯母她老人家生前是大大的好人,定然早已转世投胎,说不定还做了公主皇后什么的,怎会受恶鬼欺侮?”其实凌霜华的母亲是否好人我固然不知,而她去世不过十年,便立即转世,也不过十岁,又怎能做了皇后?只是我要教凌霜华宽心,信口胡诌罢了。

饶是凌霜华伤心不已,听了我的话也不禁哭笑不得,啐道:“弟弟,事关家母,你怎可这般胡说?”虽是责备于我,但那股哀戚之意却已冲淡了不少。我见状更是打蛇随棍上,笑道:“姐,不是小弟胡说,就算伯母尚未投胎,但她在阴世,见你为她这般自苦,岂不是更加不得安心?照我说,咱们只须平日里多烧些纸钱贿赂贿赂判官鬼卒,他们定然不会为难伯母,说不定还将伯母当了财神爷,好茶好饭供将起来也未可知……啊哟!小弟知错,姐姐饶命!”却是凌霜华被我说得又好气又好笑,拼命板起了脸,伸手拧住我耳朵,翻来覆去扭个不停。我吃痛不过,急忙告饶。凌霜华这才放手,看着我哼了一声:“看你还敢胡说?”

我揉着耳朵连连赔笑:“不敢了,不敢了。咱们这便去救丁大哥罢。”说着伸手便去拉凌霜华。凌霜华尚未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将手交了给我。我拉着她的手一路奔下小楼,直到此时,凌霜华方才醒悟,急道:“弟弟,你做什么?快放开姐姐!”我却头也不回,应道:“当然是去见丁大哥了。姐,刚才你可是亲口答应,那是说什么也不许赖了。等见了丁大哥,小弟自然放手。”凌霜华出力挣扎,然而她一介弱质女流,怎能从我手中挣扎得脱?总算我怕握痛了她,放松了力道,她强我强,她弱我弱,总之教她挣脱无门。此时天已蒙蒙亮了,但时候尚早,行人不多,我又是全力疾驰,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拉着一个蒙面女子向大牢飞奔,竟也没听到什么惊讶之声,不过片刻,已到了大牢之前。

这大牢我昨晚方才来过,这次已是轻车熟路,拉着凌霜华一路直奔丁典和狄云那间囚室。途中遇到狱卒喝阻,被我一拳一掌,尽数打晕。堪堪转入一条甬道,便听到丁典又是愤怒又是惶急,似乎还带了些悲痛的咆哮:“怎么会忘记?决不会的!难道……难道是生了病?就算是生了病,也会叫人来换花啊!”接着是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有些胆怯地问道:“你……你还好罢?为什么这样不安?”

“关你什么事?罗嗦什么?你这小杂种再胡说一句,老子立刻便拧下你的脑袋!”这次丁典的声音却变得极是凶狠,跟着那年轻人“啊”的一声惨叫,极是凄厉。我吃了一惊,叫道:“不好!要出人命!”回头去看凌霜华,虽隔着一重面巾,却仍隐隐看到她面色有些苍白,握着我的手也是又湿又冷。我不敢怠慢,足下加劲,飞快地赶到了那囚室之前。

只见狄云右手抱着左臂,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滚,而一边的丁典瞪视着他,双目血红,口中呼呼喘气,似极了一头亟欲择人而噬的野兽。看到丁典这般可怖情状,我也不禁头皮发麻,但我身后一直有些颤抖的凌霜华此时却突然平静下来,挣脱了我的手,走到牢门前,倚着铁栅栏,看着丁典哽咽地叫道:“典哥,典哥,你……你怎么了?”

刚才还处于暴怒之中的丁典听到凌霜华的叫声,双眼的血色立即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迷惘,喃喃地道:“霜华,霜华,我听到了,听到了,是你么?”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双手抓着铁栅栏的凌霜华,虎目中登时暴出一团精芒,大喜叫道:“霜华!”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隔着栅栏四手相握,天地之间便似只有他们两人,此外之人,此外之物,再也不放在他们心上。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我默默地从一名被我打晕的狱卒身上搜出钥匙,悄悄开了囚室的门,将地上已然痛得晕去的狄云拖了出来,远远走开,给这对饱经苦难的情人留下自己的空间。

狄云原来是给丁典折断了左臂,我叹了口气,暗道这小子实在衰到极点,当下又在一名狱卒身上搜出铐链钥匙,先替他将手铐脚镣开了,但对穿了他琵琶骨的铁链却一时束手无策。再想了想,取出伤药给他擦上,又随手折断了两条桌腿,牢牢缚住他左臂。这一番折腾,虽是给狄云治伤,却也将他痛得醒了。

“你……你是什……”狄云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是你师妹请来救你的,先别说话!”狄云听得我是戚芳所请,又惊又喜,当即住口不言。我将他断臂包扎妥当,这才问起适才之事。原来我拖了凌霜华来救丁典,那昨日放在窗台上的一盆花没来得及换,给风吹下了几片花瓣。丁典自然变得焦虑不安,而狄云这倒霉小子却偏偏不合时宜地问起,登时给折断了一条手臂。我问明原委,不禁为他抹了一把冷汗。狄云不知自己已去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兀自不住口地问起戚芳的事,直教我不胜其烦。

随口将戚芳愿和他一同离开的事告诉了狄云,这小子立即咧开大嘴傻笑起来,连疼痛也忘了。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来,向里望去,却见凌霜华正扶着丁典朝我走来,面巾已然摘去,两人眼角均有泪痕,脸上却都带着笑意。我迎上前去,怪声怪调唱了个大喏,故意长长一揖:“姐姐姐夫,小弟这厢有~~礼~~了!”

凌霜华脸上顿时布满红晕,有些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丁典却哈哈大笑着伸手在我肩上一拍,道:“好小弟,多亏了你。昨晚胡乱跟你动手是我的不是,这里给你赔礼啦!”说着想要给我作揖,却给我拦下,笑道:“待小弟给姐夫开了镣铐,再赔礼不迟。”

“弟弟!”听我两次叫出“姐夫”这个称呼,凌霜华不禁叫了一声,右足在地上轻轻一跺。我哈哈一笑,也不再言,走上去将丁典的镣铐也都开了。丁典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这便出去,找个铁匠将这两条链子砸开,丁典又是一条好汉!”说着在穿了自己琵琶骨的铁链上摸了一摸,发出呛啷啷的声响。

凌霜华看着那两条链子,秀目中渐渐泛出泪珠来。丁典慌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抹泪,一边柔声安慰道:“方才已经哭过一次了,还要再哭么?再说,我还得多谢这两条链子,如若不是它们,你现下怎肯陪在我身边?”敢情凌霜华仍是惦记着她那劳什子誓言,本来不愿与丁典相见,却是看到丁典被穿了琵琶骨的惨状,无论如何不忍心再与他分开,反倒将坏事变作了好事。

我看着丁典,忽然心中一动,忙问道:“姐……呃,丁大哥,我听说人给穿了琵琶骨,便武功全废,但你昨晚与小弟动手,分明劲力沉雄,这……”

丁典不待我说完,已是豪爽地一笑:“没什么,只是愚兄修练的功法较为奇特,叫做神照经。非但穿了琵琶骨的人能武功尽复,便已断气的人,只要没死得透了,一样救得转来。兄弟若是想学,我教给你!”

我忙摇了摇头,道:“那是丁大哥的独门功法,小弟不敢妄图染指。只是这位与丁大哥同室的狄兄弟无辜被人陷害入狱,也给穿了琵琶骨,武功全废。小弟斗胆,想向丁大哥求上一求,将神照经传了他,好歹教他能似常人一般行动。”我倒不是不想学神照经,实在是身上已有北冥神功和九阴真气两门内功心法,不知与这神照经是否相容。而论起精微奥妙,我这两门心法绝不逊于神照经,贪多嚼不烂,还是老老实实,先将自家功夫练到家罢。至于代狄云求情,纯粹是想起这小子好歹也是《连城诀》的主角,卖个人情给他,总无坏处。果然狄云听到我们的对话,脸上渐渐浮出喜色,更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丁典听我求他将神照经授给狄云,不禁皱起了眉头:“兄弟,不是做姐……呃,做大哥的不信你的话,你怎知他是被人冤枉?”说着向狄云斜了一眼。我叹了口气,将万家父子陷害狄云的事大略讲了一遍,当然是推说在万宅偷听所得。狄云听得拳头渐渐握紧,牙齿咬得喀吱喀吱响,脸上露出极端愤怒的神色;而凌霜华听着听着,眼眶已是微微红了。丁典默默听完,叹了一口气:“如此倒是我错怪狄兄弟了。好罢,狄兄弟你便暂时跟了我们,待我传你一些法门,先将你功力恢复再说。”

他虽未答应将神照经全数传授,但狄云能恢复常人行动也是可喜,早已欢喜得傻了。我心中也是一阵高兴,然而却未免高兴得太早,我扶着狄云,凌霜华扶着丁典,刚刚走到大牢门口,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乱箭逼了回来,四人身上都带了些轻伤。我抬头怒目向前望去,只见对面一排弓箭手中缓步走出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汉子,衣饰华贵,一脸精悍之色。我还在猜测他的身份,凌霜华已失声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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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誓言得破

我吃了一惊,赶忙再将那人端详一番,暗想原来他便是老子的便宜干爹凌退思,只是不知他如何这么快便得到消息赶来。睁大眼睛仔细瞧去,却发现一个身穿狱卒服色的人,畏畏缩缩地躲在弓箭手队伍中。我心下顿悟,不禁暗悔刚刚怎么没下狠心把这堆狱卒全都给宰了。

就在我心里暗自发狠的时候,对面的凌退思却开口了。他向凌霜华喝道:“华儿,你还不快到为父身边来?你可知那几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囚?”凌霜华还未答话,我却哈哈大笑起来:“凌大人,你好不晓事!你既道我们几个是死囚,又被你的手下围住,令千金当然是奇货可居,又怎会轻易让她回你身边?”

便宜干爹他老人家被我顶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强忍着怒气向凌霜华道:“华儿,你忘了当初向为父发下的誓言么?”语气中已隐隐带了些阴冷。凌霜华脸色有些苍白,低声道:“女儿没忘。”丁典闻言,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竟露出些许惶恐之色。我暗叫不妙,忙闪身挡在两人之前,低声道:“华姐,丁大哥,你们先别忙,一切交给我来应付。”也不管凌霜华是否答应,冲丁典丢了个眼色,便放大了嗓门向凌退思吼道:“凌大人,在下倒不知什么誓言不誓言的,只是你若想要保令千金平安,便快教你手下放下弓箭!”

凌退思明显被我吼得一愣,他带来的弓箭手却面面相觑,适才这位凌大人亲口叫出“华儿”,又自称“为父”,已证明凌霜华确是他的亲生女儿,又听我这么一吼,手中的弓箭都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了下来。凌退思这时才清醒过来,忙回头看去,见了弓箭手的情状,不由得大怒:“你们做什么?贼子的话,如何理得!”

早在吼出那一声之时,我脚下已暗自蓄力。待凌退思刚转过头去,我立即疾冲而出,直朝他扑去。凌退思身后的弓箭手齐声惊叫:“大人小心!”凌退思悚然而惊,急忙转身,呼呼两掌,向我直劈过来,劲道手法,倒也颇为不凡。但我已迫到近处,弓箭手已对我毫无威胁,也不来怕他,双掌齐扬,向他手掌迎去。但四掌将触未触之际,我却陡然变掌为拳,野球拳中的“破拳”狠狠击在凌退思掌心。

………………>  野球拳升级LV 5

倘若功力相当,拳头的力道自是胜过手掌,何况我的内力只怕比凌退思高了不只一筹。凌退思闷哼一声,向后摔跌出去。我不等他跌入官兵丛中,抢上一步,左手将他两只手腕扭做一处,右手扣住他咽喉,向那些想要过来营救的官兵大声喝道:“哪个想要他死的,便过来罢!”说着手上加劲,凌退思登时闷声惨哼,豆大的汗珠自头上涔涔而下,忙向那些官兵叫道:“都听他的,休得胡来!”

我扣着凌退思,慢慢退回大牢,途中却暗暗施展北冥神功,将他一身内力吸了个精光,只是扣住他咽喉的手扼得更加紧了些,教他叫不出声。以凌霜华的性格,必不肯让我加害她父亲,是以我只得故意拖慢了退回去的速度,趁早将这便宜干爹废了干净。

………………>  北冥神功升级LV  5

这番心思旁人不知,凌退思身受其害,却是察觉得清清楚楚,但觉内力飞快地自咽喉和双手脉门倾泻而出,只吓得魂飞魄散,偏生又叫不出声,一张脸变得惨白,几欲晕去。我估摸着内力已吸得差不多,这才收功,加快脚步回到牢中,顺手点了凌退思的昏睡穴,扔在地上,向狄云道:“狄兄弟,劳驾你去取一副镣铐回来。”

狄云愣愣地应了一声,自取镣铐去了。凌霜华心有不忍,忙道:“弟弟,饶了我爹爹罢。”我笑道:“姐姐也忒有孝心。放心,饶自然是要饶的,不过却不是现在。”向外瞧了一眼,暗忖一时三刻之间这些饭桶官兵当不敢有何贸然举动,于是向凌霜华道:“华姐,你须得答应小弟,少停无论如何,不可出声。小弟只向令尊问几个问题,如若无碍,自当放他回去。”又向丁典道:“丁大哥,劳烦你看着外面官兵动静。”丁典和凌霜华均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都点了点头。我抽出白虹剑,架在凌退思脖子上,解了他的昏睡穴,却点了他的哑穴。这时狄云已将镣铐取到,我也不跟他客气,取过来咔咔几声,已套在凌退思手足之上。

凌退思悠悠醒转,察觉内力全失,手足又给我上了镣铐,瞪着我的目光中登时充满怨毒。我微微一笑,架在他脖子上的白虹剑陡然压紧,凌退思这才觉出颈上还架着一口利刃,目光登时收敛了不少。我在剑上一弹,漫不经心地道:“凌大人,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你只须点头或摇头便了。答得好了,我便不来伤你性命。”

凌退思命悬人手,却无论如何不甘心就此认输,乞怜的目光向凌霜华看去,我瞧出他的心思,不等凌霜华开口便抢先道:“凌小姐,请你转过身去。”为免凌退思得知我与凌霜华的关系以至有恃无恐,我连称呼也改了。凌霜华不便硬与我唱对台戏,当下值得依言转身。我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道:“凌大人,考虑得如何?”一边说,手中的白虹剑一边“很不小心”地在他脖子上拉出一道浅浅血痕。

此时形势比人强,凌退思权衡利害,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将白虹剑压得松了些,清清嗓子,问道:“凌大人是否曾逼令千金发下一个毒誓?”凌退思点了点头,我再问道:“你答应不伤丁典性命,凌小姐便永世不得与丁典相见。否则凌夫人在九泉之下,天天受恶鬼欺侮,是也不是?”凌退思似乎渐渐明白了我的用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再点了点头。

“是你妈个头!”我陡然暴发,提起右腿一脚重重踹在他身上,破口大骂:“世上哪有你这样的爹爹,哪有你这样的丈夫!教自己女儿拿自己妻子来发毒誓,他妈的,世上可有你这般猪狗不如的人么?!”余愤未消,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再踹了几脚,痛得他连连打滚,还是凌霜华听到响动慌忙过来制止,我出了口气,也觉方才举止似乎太过冲动,讪笑着连哄带骗,终于说得凌霜华再转过身去,这才蹲了下来,瞧着凌退思微笑不语,只瞧得他心惊胆战,不自觉地朝后缩了缩。

猛然间只听刷的一声,我白虹剑的剑尖已抵在他喉上,同时口中厉声喝道:“只是你不守约定,曾经数度下手加害丁典性命,只是丁大哥机警才未受其害,是也不是?若你说不是,我便一剑杀了你!”右脚轻动,踢开了他的哑穴。这句话实在问得蛮横无理之至,只是凌退思适才已给我一顿狠踹,又听到最后那句赤裸裸的威胁,仓促之间未及细想,又没适时察觉哑穴已然解开,慌张之下本能地脱口而出:“是!是!”。我哈哈一笑,收起长剑,向凌霜华拱手道:“恭喜姐姐!你的誓言破啦,这下便可安心与丁大哥远走高飞去啦!”凌退思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言语已破了凌霜华当年所立誓言,但此时改口已是不及,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目中如欲喷出火来。我只作不见,只笑吟吟地看着凌霜华。

凌霜华只是转过身去,并未走远,适才我与凌退思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一怔之下,酸甜苦辣诸般滋味尽数涌上心头,身子一阵摇晃,眼看便要晕倒。我慌忙抢上前扶住,同时大叫一声:“丁大哥,快回来,霜华姐姐晕倒啦!”

凌霜华定了定神,撑着我的手站了起来,微笑道:“我没事,弟弟,这……这可多谢你了。”我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听我的话前去监视官兵的丁典已心急火燎地冲了回来,一迭声地叫道:“霜华,你怎么了?没事么?”我笑道:“丁大哥,你放心,我姐姐不但没事,而且誓言已破,你们俩今后便可安安心心在一起啦!”

丁典先是一呆,既而喜道:“是么?”转头向凌霜华看去,见她含羞点头,顿时欣喜若狂。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冷静了下来。我们四人挟持着凌退思走出大牢,喝令官兵准备了马车,安全撤出城外。我留下丁典保护凌霜华和狄云,自己换了装束,绕了个圈儿又回到城中,顺路解决了暗中跟踪我们的官兵。我在城中重新租了一辆马车,又去到万府,神不知鬼不觉将戚芳接了出来,来到城外约定地点与丁典他们会合。狄云戚芳两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悲喜。

“弟弟,你准备如何处置我……我爹爹?”凌霜华看了一眼被我整治得面如死灰的凌退思,父女天性,终是不忍。我笑道:“姐姐,你放心,小弟不会为难于他的。”走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一把扔进官兵准备的马车,顺手一剑刺在马臀上。马儿负痛,一声长嘶,拖着马车飞奔起来,片刻便不见踪影。

“好啦,姐姐你不必担心,我担保凌……你爹爹决无性命之忧。”看着远眺马车忧心不已的凌霜华,我于是出口安慰,心中却暗想:“我这可不是诓你,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凌霜华似乎看出我心意,有些嗔怒地瞪了我一眼。我厚起脸皮,只作不见,却拉着她和丁典,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丁大哥,我姐姐的面容,依小弟看来,未始没有复原之望。武林中有三大神医,妙手回春,不知丁大哥可曾听说过?”凌霜华虽为丁典划破了脸,丁典也决不介意她容貌如何,但听我说到有法子可令凌霜华容颜尽复,却都是大喜。丁典想了想,道:“可是蝶谷医仙胡青牛,阎王敌薛慕华,与及那杀人名医平一指?”

“正是!”我顿了一顿,又道:“蝶谷医仙出身明教,性情甚是古怪,非明教中人不肯医治,咱们暂时不必指望于他。薛神医和平大夫虽也有自己的规矩,却并不难办,无论是传授绝招还是杀人办事,想来对丁大哥都只是区区小事。更有一桩好处,这两位神医的居所都在河南境内,丁大哥和姐姐不妨便去河南求医,顺路游览一番。”

丁典与凌霜华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欣喜之情。我又道:“只是丁大哥曾应承了狄兄弟要教他神照经,便请丁大哥和姐姐暂带狄兄弟和戚姑娘同行一程如何?”丁典笑道:“这个有何难哉,狄兄弟和戚姑娘与我们一同上路便了。咦?!”却是觉察出我话中另一层意思,与凌霜华同声问道:“那你竟不与我们同去么?”

我叹道:“小弟自然是想的,无奈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办。这样罢,待小弟事情一完,便到河南来寻姐姐和丁大哥。”丁典想了一想,道:“好罢。半年之后,无论霜华容貌恢复与否,咱们洛阳河洛客栈见面,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听得“洛阳”两字,我心中登时打了个突,不由想起快两年不见的曲非烟来,也不知她在洛阳绿竹翁处过得如何?想着想着,脑海里又渐渐浮现出一个淡红色的身影。白马寺内,牡丹丛中,那位惊鸿一瞥的绝美少女,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我呆呆地想着,一时却忘了回答丁典的问话,直到他又叫了两声,我才清醒过来,连忙笑道:“自然是好,那半年之后,咱们洛阳再见了。”转身跨上自己坐骑,向四人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人上了马车,跟我挥手作别,自向河南而去。直到瞧不见马车后轮扬起的烟尘,我才勒转马头,向北京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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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4:0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 狭路相逢

与丁典凌霜华他们四人分手以后,我又赶了半日路程,方才停下,在一间客栈中打尖。我要小二将饭菜直接端入房中,随手打赏了他几个钱,便锁上房门,小心翼翼掏出那张藏宝图来。

“咦?不会的罢?”我摊开地图,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一片相当宏伟的建筑群,虽然限于地图大小,未能完全展示出原本的风貌,但依稀仍能分辨出,那是故宫紫禁城,也就是现在的满清皇宫。我不禁苦笑。虽说我现下正要去北京,但若那宝藏是藏在禁宫之中,想要搬运出来却谈何容易?我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看了下去。等到仔仔细细看完,我终于放下心来。依地图所示,那宝藏应该是埋在京城东郊的一处荒地,这样一来,要下手却方便得多了。

弄清了宝藏位置,我也算放下一件心事,收好地图,拿过小二送来的饭菜,也不管已经微微发凉,三口两口便扒了个精光。我抹了抹嘴,有些意犹未尽,当下推门而出,打算下楼让小二再打二两酒来。不料我刚拉开门,一个一人高的庞然大物便砰的一声撞了进来,倒吓了我一跳。定神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却不正是个人怎的?不但是人,居然还是我认识的,堂堂恶虎沟的大当家,阴阳扇沙天广,此时正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沙大当家何必行此大礼?在下实在不敢当啊不敢当!”我笑嘻嘻地冲沙天广拱手为礼,见了他跌进来的姿势动作,我已心知肚明他必是刚刚抬腿想要踹门,我却恰于此时拉开了门扇,沙大当家一个收势不及,直接摔了进来。

沙天广怒目瞪视着我,喝道:“臭小子,快把四十二章经交出来!”说着手中折扇一摆,便向我连下三记杀招。我脚下踩动凌波微步,左一插,右一晃,看似险之又险地连避三招,已将白虹剑和包袱抢在手中,双足一点,便向窗外射去:“沙当家的,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咱们下次再亲近亲近罢!”

甫一抢到窗旁,忽听喀啦一声大响,一只手掌穿破窗户,直向我胸口拍来。我猝不及防,急忙刹住脚步想往后退,却听背后风声响动,沙天广也扑了上来。百忙中我右手抽出白虹剑向腋后胡乱一刺,左掌同时拍出,跟那从窗外偷袭之人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痕。窗外那人显然蓄力已久,我却是仓促迎战,这一击之下已吃了点小亏。好在随手刺出的一剑将沙天广逼退了几步,我顺势后退,那偷袭之人已跃进房中。只见他身材极高,更瘦得出奇,脸上皮包骨头,双目深陷,便如僵尸一般,他长发垂肩,头顶一个铜箍束住了长发,身上穿一件布袍,瞧起来空荡荡地,便如是挂在衣架上一般。这头陀和沙天广一人守着窗户,一人抵在门上,已将我退路全然堵死。

我强压下给那头陀一掌震得有些纷乱的气息,心中暗暗叫苦。日间所吸凌退思那身内力还没来得及运九阴心法融合,现在却要面对两名好手的围攻,胜算可说半分也无。沙天广只稍逊于我,而那头陀却比他更高一筹,似乎还在我之上。我口中不言,心里已飞快地盘算起逃逸之法来。

那头陀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沉声道:“小子,我们的人已守住各处门户,你还是别要想逃了。识相的,乖乖将四十二章经交出来罢!佛爷饶你不死。”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在石家庄大闹一场,多多少少泄了些行踪,但恶虎沟的人怎能如此迅速地便找上门来?还未等我想得明白,那沙天广已抢着道:“胖尊者,不必跟这小子罗嗦,咱们擒下了他,还怕搜不出那四十二章经来?”

胖……胖尊者?我猛然转头瞧向那头陀竹竿也似的身材,险些便笑出声来。若非那沙天广语气甚是恭敬,我直要怀疑是否在讽刺于他了。等等,胖尊者?奇瘦无比?四十二章经?我的笑容霎时便凝固在脸上,失声道:“你是神龙教的胖头陀?”

这话甫一出口便知不好,果然那头陀和沙天广一听之下,脸色大变,那头陀看向沙天广,目光中已带了些许杀意:“沙天广,是你跟他说的么?本教之名,岂是你胡乱说得的?”此话一出,便是自承身份了。沙天广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不敢!”脸上肌肉抖动,显是恐惧之极,只差没磕头求饶了。

胖头陀脸色稍稍缓和,道:“不管这小子如何得知本教名头,总归饶他不得,擒回去交给教主和夫人发落罢……咦!小子你别跑!”原来我趁着沙天广下跪之时,已抢到门边,夺路而逃。胖头陀和沙天广大声怒吼,自后追出。

我脚下生风,顷刻间已将这客栈前门后门偏门旁门全转了个遍,不幸地领悟到一个事实,胖头陀果然没骗我,各处门户都有身穿黑衣的几个少年把守。本来这区区几个少年,还不放在我心上;但关键是他们手中除了兵刃之外,都或多或少地握着几条嘶嘶吐信的蛇!这蛇有无毒性我却是不知,万一给咬上几口,那却不是好玩的。迟疑之间,胖头陀和沙天广已然追至,当下只得硬起头皮,乒乒乓乓恶斗起来。

此时客栈中掌柜小二和几个客人早已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我脚下凌波微步展开,不住在桌椅之间穿来插去。胖头陀一掌下去,往往击在菜碟之中,溅得汁水淋漓,不禁给我激得怒吼连连。我一面运气化解体内散乱内力,一面瞧着两人狼狈情状暗自发笑。不料乐极生悲,脚下突然一滑,却是踩上了胖头陀打翻的一盘红烧鱼,咣当一声滑倒在地,左手按进一碟炒豆萁,右手按进一碗香酥鸡,摔得比两人适才情状更要狼狈十倍。

胖头陀和沙天广齐齐一呆,尔后均各大喜,都张开大手,向我抓来。我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弹了开去,然而还未起身,沙天广的折扇已飞速旋转着向我削来,逼得我再度打滚避开。胖头陀和沙天广一路追击,我好不容易爬了起身,却已给他们夹在了墙角之中,凌波微步再也无法施展得开。中间我也曾想过是否将那部没用的废经抛给了他们,但那部经书中的碎皮取出之后,封皮却一直没来得及缝合,难保不被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念及于此,我只得咬牙死撑。

“小子,你逃不掉啦!识相些,还是快将四十二章经交了出来,自己束手就缚罢!”胖沙二人眼见我已无路可逃,脸上渐渐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我捂着肩上给沙天广的阴阳扇划出的一道伤口,后背已靠上了板壁,退无可退,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听了这威胁之语,却勉强一笑:“是么?我瞧未必罢?”

胖头陀一愣,不知我何以当此绝境还能口出狂言,沙天广的心思却转得快些,猛然叫道:“不好!”双手疾张,朝我猛扑过来。然而他终究是醒悟得晚了些,只听轰的一声大响,这小小客栈的板壁上已破了一个人形大洞,烟雾弥漫,瞧不清我的身形。却是我早早察觉这板壁并不甚结实,口中瞎话应付,暗地里早已潜运内力,猛地撞破板壁,随即放出万里起云烟,自己没命地逃了出去。

“驾!”我穿墙而出的地方正离马厩不远,我跃上萧半和送我的良驹,回转剑鞘在马臀上重重抽了一记。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起来。我一手紧紧抓着缰绳,另一手却不敢放松了长剑,不时回头望去,惟恐胖头陀和沙天广追了上来。待到马儿跑出一程,我渐觉胸中烦闷,情知是那股没来得及化尽的内力作怪,却不敢停马打坐调息。当下双腿夹紧马腹,试着便在马背上提气化解。试运真气,倒也没什么异常,当下放心行功起来。

过得少时,这股内力渐渐地化得差不多了,然而马儿一通乱跑,却不知到了何处,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帮人正在经过,服色各异,头上却都插着一截五寸来长、带着竹叶的青竹。当先一人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垂髻青衣少女。我胯下马儿疾奔之势不减,眼看便要撞上当头那老翁和少女。我不禁大惊,顾不得去想他们是哪路神仙,手中握着缰绳急忙一勒,马儿吃痛,一声嘶叫,竟然人立起来。我措手不及,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吃惊之下体内正在运行的真气猛地直冲入脑,嗡的一响,已然晕去。

(女主角之一即将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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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天外草 于 2007-1-11 00:47 发表


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你06年9月9日注册的~~~  还初来乍到



是我没怎么到这个版面来啊~~抱歉抱歉~~~



以后一定多多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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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ciictiger 于 2007-1-11 01:14 发表



晕 ~~你06年9月9日注册的~~~  还初来乍到



是我没怎么到这个版面来啊~~抱歉抱歉~~~



以后一定多多捧场~~  


注册了很久都没来
正式混这里是从再战江湖推出以后
还是算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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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 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很有点意思,偶以后也往这跑来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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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一 少女阿九

“呃……这里是哪里?”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苏醒,努力转动头颈,打量四下环境。看样子我是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身上盖了棉被,室内陈设倒也简简单单,除了一床,一桌和几张椅子之外,几乎便无别物,只见我的包袱和白虹剑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看来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人对我似乎并无恶意。

我试提一口真气,愕然发现居然并无大碍,难道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帮我压制住了那股作怪的内力么?我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翻身盘膝而坐,运起九阴心法,很快便将那股内力尽数化为己用。

………………>  九阴真气升级LV  3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刚睁开眼睛,便听得一个老者声音笑道:“公子终于醒了。”我忙抬起头来,床前所站之人赫然正是我当日险些纵马撞上的那位老翁。此时我已观察出他武功指数超过400点,那助我压制体内作怪内力之人定然非他莫属了。想到这里,我忙走下床来,向那老翁深深一揖:“晚辈凌云,谢过前辈相救之恩!”那老翁脸上微微露出讶异之色:“你是‘千里不留行’凌云?怎地会骑着晋阳萧家的马匹?”我不禁一愣,敢情这老翁救我原来是瞧在萧半和的面子上,当下苦笑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正待从头说起,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师父,那位公子醒了么?”

我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倚着门扇,眼中微显好奇之色,正朝我这边瞧来,却是那日间跟在老翁身后的青衣少女,只是此时已换过一身黛青色的衣裙,项上挂着一条祖母绿的宝石坠子,一瞥之间,但见容色绝丽。

那老翁呵呵一笑:“阿九,过来见过凌公子。”又转头向我道:“说起来老夫与公子倒是同道中人。老夫程青竹,忝为青竹帮帮主,这是小徒阿九。”我心中一震,阿九?那不是原来的大明长平公主么?但现在五方势力中明明没了大明……还有这老翁竟是八大帮会之一,青竹帮的魁首,程青竹?

阿九听到程青竹唤她,应了一声,走了过来,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几转,忽然抿嘴一笑:“你心肠倒好,明明自己正在调理内伤,居然害怕那马儿冲撞了我们,自己却从马上滚了下来。不过好在师父已经帮你疗过伤了,现下可好些了么?”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我不禁向她细望了几眼。一望之下,不由呆住。这般近处看她,与适才远观又自不同。但见她神态天真,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盈盈一笑,更增风致,当真比画儿里摘下来的人还要好看。想不到盗伙之中,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一般俊极无俦的人品。

我瞧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回答阿九的问话,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阿九见我只顾呆看,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也不知是羞是恼,却更衬得她明艳无双。程青竹见状,老脸上也露出颇不自然的神色,当下脚步微动,挡在我与阿九之间,轻轻咳嗽一声。

我望向阿九的目光被程青竹挡住,先是一怔,随即听到他的咳嗽之声,渐渐清醒过来,立时想到自己适才那般呆看实是无礼之极,饶是我脸皮够厚也不由得尴尬,当下抱拳道:“在下一时失态,还请阿九姑娘与程帮主莫怪。”一边说,一边却仍忍不住偷眼向程青竹身后瞧去,直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得能转弯。

程青竹自然不会瞧不见我的举动,又咳了一声,干笑道:“凌公子内息方定,须得多多休息,老夫就不打扰了,阿九,咱们走。”携了阿九的手,转身便走。阿九见我的目光仍牢牢定在她身上,俏脸又是一红,低下头,跟着程青竹快步走了出去。

眼见两人已走得看不见身影,我慢慢回过神来,大叫一声,身子重重往床上一倒,心中翻来覆去只是想:“要死了要死了,哪里来的这样的美女?除了洛阳白马寺里见到的那位红衣少女,这个世界……啊不!只怕包括原来的世界里,我见识到的女子当中,也没一个及得上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听见房外有人叩门,我只道是阿九和程青竹去而复返,心下大喜,腾的一声跳了起来,便冲去开门。岂知不过是一名青竹帮众过来送上晚饭。我好生失望,但看到饭菜,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也不知我昏迷了多久。当下谢了那帮众,将饭菜拿进房间,淅沥呼噜吃了个干净,抹了抹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打算随意散散心。

青竹帮众大半知道我是程青竹和阿九救回来的,因此除了几间特别房舍不许靠近之外,倒也并不怎么阻拦我四下走动。我信步乱走,不知不觉间已离开青竹帮总舵所在,穿过一片小树林,耳中渐渐听到潺潺的水声。我正觉有些口渴,听到水声不禁精神一振,当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没走多久,果然见到前方不远处一条小溪汩汩流淌着,月光下的溪水泛着清亮的银光,我已可想象埋头在这般溪水中痛饮一番该当如何快意,足下步子不觉更加快了。不过几步,已然赶到溪边,抄起一捧溪水,便要往嘴里送。

“……嗯?”我正要喝水,耳中却听得上游传来哗哗的戏水之声,还隐隐夹杂着少女咯咯的娇笑。我心中一动,撒手将水洒回溪中,猫腰掩起身形,顺着溪水,悄悄向上游走去。

走出数丈,声音已近在咫尺,我抬头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神为之夺!

只见阿九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之上,足上鞋袜已然除去,一双玲珑剔透的玉足正浸在溪水之中,一时扬起,泼出大片大片晶莹的水花;一时又踩在水中,不住用那雪白粉嫩的脚趾去触碰水里来来往往的小鱼小虾,偶尔碰到了,脸上便露出孩童般得意的笑容。淡淡的月光映上她清绝的侧脸,笼罩在薄薄的水雾之中,而她项上的宝石坠链也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如梦似幻。这般景致映入眼中,我不禁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疑身在仙境,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然而这一声却立刻被阿九听到,哗的一声,迅速收回了浸在水中的双足,双手抱膝,涨红了脸朝我藏身的方向喊道:“是……是谁?”又是羞窘,又是恼怒,这一声喊叫却比我适才的轻呼响亮得多了。我失神之下猛然间被这么一叫,不由得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踩滑竟跌进了溪中,虽然立时站起,但身上衣衫尽湿,瞧着阿九,拼命想要说几句解释之语,偏偏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平时的才智机变便似尽数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愣愣地站在水中,尴尬无已。

阿九初时甚是恼怒,双目直瞪着我,俏脸也似罩上了一层严霜。但见了我这般狼狈情状,嘴角抽搐几下,板起的脸再也支撑不住,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听她笑了出声,我心中登时放下一块大石,讪笑着自水中走出,厚起脸皮向阿九拱手道:“阿九姑娘,凌云有礼了。”阿九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见到我活似落汤鸡一般却强装一本正经地对她见礼,一个没忍住,又是扑哧一笑,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她想问什么,当下主动坦白:“在下吃过晚饭,一时无事,便出来走走。没想到撞见姑娘洗……洗……那个濯足,非是有意得罪,还请姑娘莫怪。”说到“濯足”二字,我不禁偷偷又朝阿九瞧了一眼,果然见她晕生双颊,娇声道:“那你还不……还不转过身去?”

我忙应道:“是,是!”转过身去。料想阿九正在着上鞋袜,我百无聊赖,弯腰在溪边拾起一块扁平石头,随手掂了掂分量,身子微斜,对着水面抛出。只见那石块只在水面一触,随即弹起,落向更远处的水面,又再弹起。如此反复三次,方才落入水中,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叹了口气,这“打水漂”的游戏已有多年未曾玩过,看来生疏了许多,只能打出三个水漂。刚想发声询问阿九能不能回头,却听到“咦”的一声,阿九从我身后走了出来,瞧瞧那块已落入水中的石头,再瞧瞧我的手,满脸好奇:“凌公子,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哑然失笑,道:“这叫做‘打水漂’,不是什么功夫,南方孩子长在水边,该当人人都会玩的,难道阿九姑娘你不会么?”我本是随口一问,不料阿九听了这话却脸色一黯,低头道:“我小时都呆在家里,父……爹爹妈妈怕我出事,是从来不许我出门去玩的。”我听得一愣,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忙笑着岔开话头,道:“这打水漂其实没什么难的,你来试试?”拣了一块石头,递到她手中。

阿九一愕,抬头瞧着我,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行么?”我笑道:“那有什么不行的?试试看罢。”阿九点了点头,握住我交给她的石头,用力掷了出去,结果自然是扑通一声掉进水中,半点也没弹起来。

我笑道:“阿九姑娘,你这样不成的。”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教她身子应当如何倾斜一点,手腕用力如何上飘一点,还有石块最好用轻薄扁平的,卵石几乎打不出什么水漂等等。阿九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频频点头,我一说完,她立即迫不及待地试验起来。第三块石头直接沉入水中之后,阿九已能成功打出一两个小水漂。

“凌大哥,我们来比赛!”阿九打水漂的兴致越来越是高昂,连对我的称呼也改了。我脑中一阵晕乎,胡里胡涂地答应了下来。初时阿九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在我有意放水的情况下,方能勉强维持个平手;然而不知是我水平退步得太厉害还是阿九学习打水漂的天分太高,不久之后阿九的战绩便赶了上来。不知不觉间我也忘了放水,使出全身本事跟阿九比赛起来。

“瞧好了!”我喝了一声,身子稍稍向后倾斜,两指捏住石块,手腕一抖一扬,石块向水面射去,这回居然连打出九个水漂,方才沉进水里,实在已经是我今晚最好的战绩。我转过身来对着阿九示威地一笑,不料阿九却毫不气馁,不甘示弱地回赠我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纤手在石堆中一阵翻找,终于拣出一块自己满意的石头,身子一斜,脚下摆出倒弓步,手肘朝后一拉,右手微扬,口中轻呼一声:“去!”

那石头应声飞出,在水面上轻快地一点,两点,三点……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那石块已弹起八次,且既快又远,八个水漂点出的距离已超过我适才的九个,而且显然还有继续“漂”下去的趋势,但已经快要脱离我和阿九的视线。

“追!凌大哥你追不上我输了可不许赖!”我一呆之下,阿九的身形已随着那石块掠了出去,扬起一串银铃般的娇笑之声。我随即清醒过来,好胜之心亦起,哈哈一笑:“你瞧我追不追得上你!”也不用凌波微步,摩天游身法展动,自后追去,一路上仍可听到阿九不住口地数道:“九,十,十一,啊哟凌大哥你输啦!十二,十三,十四……”

我的脚步不觉渐渐慢了下来,脸上浮起笑意。阿九身法虽得高人传授,有独到之处,但毕竟年纪尚小,修为不到,怎及得上我LV 7的摩天游?但她如此开心,我却又何必定要在轻功上胜了她,惹她不快?当下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一段距离,并不发力赶超。但这般行去,对摩天游的妙处竟又有了一些领悟。

………………>  摩天游升级LV  8

好不容易阿九的身影停了下来,此时她口中已然数到了“二十三”,满含欣喜之意。我莞尔一笑,正要走到她身边,猛然瞥见半空中一条黑影凌空扑下,直向阿九抓去,阿九却浑然未觉,兀自笑吟吟地等我赶了上来。我不禁大惊,大叫一声:“阿九快躲!”双足奋力一点飞身跃出,全身真气贯注在手掌之上,朝那黑影轰去。

[ 本帖最后由 天外草 于 2007-1-11 09: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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