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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林风

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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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考工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是言堂基修广,非谓立室之数。
“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是言堂上,非谓室中。东西之堂各深四筵
半,南北之堂各深三筵半。“五室,凡室二筵”,是言四堂中央有方十筵之地,
自东至西可营五室,自南至北可营五室。十筵中央方二筵之地,既为太室,连作
余室,则不能令十二位各直其辰,当于东南西北四面及四角缺处,各虚方二筵之
地,周而通之,以为太庙。太室正居中,《月令》所谓“中央土”、“居太庙太
室”者,言此太庙之中有太室也。太庙之外,当子、午、卯、酉四位上各画方二
筵地,以与太庙相通,为青阳、明堂、总章、元堂四太庙;当寅、申、巳、亥、
辰、戌、丑、未八位上各画方二筵地,以为左个、右个也。
《大戴礼·盛德记》:“明堂凡九室,室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
八个之室,并太室而九,室四面各有户,户旁夹两牖也。
《白虎通》:“明堂上圆下方,八窗、四闼、九室、十二坐。”四太庙前各
为一门,出于堂上,门旁夹两窗也。左右之个其实皆室,但以分处左右,形如夹
房,故有个名。太庙之内以及太室,其实祀文王配上帝之位,谓之庙者,义当然
矣。土者分王四时,于五行最尊,故天子当其时居太室,用祭天地之位以尊严之
也。四仲之月,各得一时之中,与余月有异。故复于子、午、卯、酉之方,取二
筵地,假太庙之名以听朔也。
《周礼》言基而不及室,《大戴》言室而不及庙,稽之《月令》则备矣,然
非《白虎通》,亦无以知窗闼之制也。聂崇义所谓秦人《明堂图》者,其制有十
二阶,古之遗法,当亦取之。
《礼记外传》曰:“明堂四面各五门。”今按《明堂位》:四夷之国,四门
之外。九采之国,应门之外。时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南门之外者北面东上,应
门之外者亦北面东上,是南门之外有应门也。既有应门,则不得不有皋、库、雉
门。明堂者,四时所居,四面如一,南面既有五门,则余三面皆各有五门。郑注
《明堂位》则云“正门谓之应门”,其意当谓变南门之文以为应门。又见王宫有
路门,其次乃有应门。今明堂无路门之名,而但有应门,便谓更无重门,而南门
即是应门。且路寝之前则名路门,其次有应门。明堂非路寝,乃变其内门之名为
东门南门,而次有应门,何害于义?四夷之君,既在四门之外,而外无重门,则
是列于郊野道路之间,岂朝会之仪乎?王宫常居,犹设五门,以限中外。明堂者,
效天法地,尊祖配帝,而止一门以表之,岂为称哉!
若其建置之所,则淳于登云“在国之阳,三里之外,七里之内,丙巳之地”。
《玉藻》“听朔于南门之外”,康成之注亦与是合。夫称明也,宜在国之阳。事
天神也,宜在城门之外。
今图以九分当九尺之筵,东西之堂共九筵,南北之堂共七筵。中央之地自东
至西凡五室,自南至北凡五室,每室二筵,取于《考工记》也。一太室、八左右
个,共九室,室有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协于戴德《记》也。九
室四庙,共十三位,本于《月令》也。四庙之面,各为一门,门夹两窗,是为八
窗四闼,稽于《白虎通》也。十二阶,采于《三礼图》也。四面各五门,酌于
《明堂位》、《礼记外传》也。
嘉祐中,用国子监奏,召为海门主簿、太学说书而卒。覯尝著《周礼致太平
论》、《平土书》、《礼论》。门人邓润甫,熙宁中,上其《退居类稿》、《皇
祐续稿》并《后集》,请官其子参鲁,诏以为郊社斋郎。
何涉,字济川,南充人。父,祖皆业农,涉始读书,昼夜刻苦,泛览博古。
上自《六经》、诸子百家,旁及山经、地志、医卜之术,无所不学,一过目不复
再读,而终身不忘。人问书传中事,必指卷第册叶所在,验之果然。
登进士第,调洛交主簿,改中部令。范仲淹一见奇之,辟彰武军节度推官。
用庞籍奏,迁著作佐郎、管勾鄜延等路经略安抚招讨司机宜文字。时元昊扰边,
军中经画,涉预有力。元昊纳款,籍召为枢密使,欲与之俱,涉曰:“亲老矣,
非人子自便之时。”拜章愿得归养,特改秘书丞、通判眉州,徙嘉州。用文彦博、
庞籍荐,召还,除集贤校理。既又求归蜀,遂得知汉州。岁满,移合州。累官尚
书司封员外郎。父丧,罢归,卒。诏恤其家,并官其一子。
涉长厚有操行,事亲至孝,平居未尝谈人过恶。所至多建学馆,劝诲诸生,
从之游者甚众。虽在军中,亦尝为诸将讲《左氏春秋》,狄青之徒皆横经以听。
有《治道中术》、《春秋本旨》、《庐江集》七十卷。
王回,字深父,福州候官人。父平言,试御史。回敦行孝友,质直平恕,造
次必稽古人所为,而不为小廉曲谨以求名誉。尝举进士中第,为卫真簿,有所不
合,称病自免。
作《告友》曰:
古之言天下达道者,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兄弟也,朋友也。五者各
以其义行而人伦立,其义废则人伦亦从而亡矣。
然而父子兄弟之亲,天性之自然者也;夫妇之合,以人情而然者也;君臣之
从,以众心而然者也。是虽欲自废,而理势持之,何能斩也。惟朋友者,举天下
之人莫不可同,亦举天下之人莫不可异,同异在我,则义安所卒归乎?是其渐废
之所繇也。
君之于臣也,父之于子也,夫之于妇也,兄之于弟也,过且恶,必乱败其国
家,国家败而皆受其难,被其名,而终身不可辞也。故其为上者不敢不诲,为下
者不敢不谏。世治道行,则人能循义而自得;世衰道微,则人犹顾义而自全。间
有不若,则亦无害于众焉耳。此所谓理势持之,虽百代可知也。
亲非天性也,合非人情也,从非众心也,群而同,别而异,有善不足与荣,
有恶不足与辱。大道之行,公与义者可至焉,下斯而言,其能及者鲜矣。是以圣
人崇之,以列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而壹为达道也。圣人既没,而其义益废,
于今则亡矣。
夫人有四肢,所以成身;一体不备,则谓之废疾。而人伦缺焉,何以为世?
呜呼,处今之时而望古之道,难矣。姑求其肯告吾过也,而乐闻其过者,与之友
乎!
退居颍州,久之不肯仕,在廷多荐者。治平中,以为忠武军节度推官、知南
顿县,命下而卒。回在颍川,与处士常秩友善。熙宁中,秩上其文集,补回子汾
为郊社斋郎。弟向。
向字子直,为文长于序事,戏作《公默先生传》曰:
公议先生刚直任气,好议论,取当世是非辨明。游梁、宋间,不得意。去居
颍,其徒从者百人。居二年,与其徒谋,又去颍。弟子任意对曰:“先生无复念
去也,弟子从先生久矣,亦各厌行役。先生舍颍为居庐,少有生计。主人公贤,
遇先生不浅薄,今又去之,弟子未见先生止处也。先生岂薄颍邪?”
公议先生曰:“来,吾语尔!君子贵行道信于世,不信贵容,不容贵去,古
之辟世、辟地、辟色、辟言是也。吾行年三十,立节循名,被服先王,究穷《六
经》。顽钝晚成,所得无几。张罗大纲,漏略零细。校其所见,未为完人。岂敢
自忘,冀用于世?予所厌苦,正谓不容。予行世间,波混流同。予誉不至,予毁
日隆。小人凿空,造事形迹;侵排万端,地隘天侧。《诗》不云乎,‘谗人罔极’。
主人明恕,故未见疑。不幸去我,来者谓谁?谗一日效,我终颠危。智者利身,
远害全德,不如亟行,以适异国。”
语已,任意对曰:“先生无言也。意辈弟子尝窃论先生乐取怨憎,为人所难,
不知不乐也。今定不乐,先生知所以取之乎?先生聪明才能,过人远甚,而刺口
论世事,立是立非,其间不容毫发。又以公议名,此人之怨府也。《传》曰:
‘议人者不得其死’,先生忧之是也,其去未是。意有三事为先生计,先生幸听
意,不必行;不听,先生虽去绝海,未见先生安也。”
公议先生强舌不语,下视任意,目不转移时,卒问任意,对曰:“人之肺肝,
安得可视,高出重泉,险不足比。闻善于彼,阳誉阴非,反背复憎,诋笑纵横。
得其细过,声张口播,缘饰百端,得败行破。自然是人,贱彼善我。意策之三,
此为最上者也。先生能用之乎?”公议先生曰:“不能,尔试言其次者。”对曰:
“捐弃骨肉,佯狂而去,令世人不复顾忌。此策之次者,先生能用之乎?”公议
先生曰:“不能,尔试言其又次者。”对曰:“先生之行己,视世人所不逮何等
也!曾未得称高世,而诋诃锋起,几不得与妄庸人伍者,良以口祸也。先生能不
好议而好默,是非不及口而心存焉,何疾于不容?此策之最下者也,先生能用之
乎?”公议先生喟然叹曰:“吁,吾为尔用下策也。”
任意乃大笑,顾其徒曰:“宜吾先生之病于世也。吾三策之,卒取其下者矣。”
弟子阳思曰:“今日非任意,先生不可得留。”与其徒谢意,更因意请,去公议
为公默先生。
弟同,字容季。性纯笃,亦善序事。皆早卒。仕止于县主簿。
周尧卿,字子俞,道州永明人。警悟强记,以学行知名。天圣二年举进士,
历连、衡二州司理参军、桂州司录。知高安、宁化二县,提点刑狱纮入境,有被
刑而耘苗者,纮就询其故,对曰:“贫以利故,为人直其枉,令不我欺而我欺之,
我又何怨?”纮至县,以所闻荐之。后通判饶州,积官至太常博士。范仲淹荐经
行可为师表,未及用,以庆历五年卒,年五十一。
始,尧卿年十二丧父,忧戚如成人,见母则抑情忍哀,不欲伤其意。母知而
异之,谓族人曰:“是儿爱我如此,多知孝养矣。”卒能如母之言。及母丧,倚
庐三年,席薪枕块,虽疾病,不饮酒食肉。既葬,慈乌百数衔土集陇上,人以为
孝感所致。其于昆弟尤笃友爱。又为人简重不校,有慢己者,必厚为礼以愧之。
居官禄虽薄,必以周宗族朋友,罄而后已。
为学不专于传注,问辨思索,以通为期。长于毛、郑《诗》及《左氏春秋》。
其学《诗》,以孔子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孟子所
谓“说《诗》者以意逆志,是为得之”,考经指归,而见毛、郑之得失。曰:
“毛之传欲简,或寡于义理,非一言以蔽之也。郑之笺欲详,或远于性情,非以
意逆志也。是可以无去取乎?”其学《春秋》,由左氏记之详,得经之所以书者,
至《三传》之异同,均有所不取。曰:“圣人之意岂二致耶?”读庄周、孟子之
书,曰:“周善言理,未至于穷理。穷理,则好恶不缪于圣人,孟轲是已。孟善
言性,未至于尽己之性。能尽己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而可与天地参,其唯圣人
乎。天何言哉?性与天道,子贡所以不可得而闻也。昔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
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孔子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惟不言,故曰不
能而已,盖言生于不足者也。”其讲解议论皆若是。
有《诗》、《春秋说》各三十卷,文集二十卷。七子:谕,鼎州司理参军;
诜,湖州归安主簿;谥、讽、諲、说、谊。
王当,字子思,眉州眉山人。幼好学,博览古今,所取惟王佐大略。尝谓三
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填抚四方,亲附百姓,皆出于一道,其言之虽大,其行
之甚易。尝举进士不中,退居田野,叹曰:“士之居世,苟不见其用,必见其言。”
遂著《春秋列国名臣传》五十卷,人竞传之。
元祐中,苏辙以贤良方正荐。廷对慷慨,不避权贵,策入四等。调龙游县尉。
蔡京知成都,举为学官,当不就。其后京相,当遂不复仕,卒,年七十二。当于
经学尤邃《易》与《春秋》,皆为之传,得圣人之旨居多。又有《经旨》三卷,
《史论》十二卷,《兵书》十二篇。
陈旸字晋之,福州人。中绍圣制科,授顺昌军节度推官。徽宗初,进《迓衡
集》以劝导绍述,得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礼部侍郎赵挺之言,旸所著《乐书》
二十卷贯穿明备,乞援其兄祥道进《礼书》故事给札。既上,迁太常丞,进驾部
员外郎,为讲议司参详礼乐官。
魏汉津议乐,用京房二变四清。旸曰:“五声十二律,乐之正也。二变四清,
乐之蠹也。二变以变宫为君,四清以黄钟清为君。事以时作,固可变也,而君不
可变。太簇、大吕、夹钟,或可分也,而黄钟不可分。岂古人所谓尊无二上之旨
哉?”时论方右汉津,绌旸议。
进鸿胪太常少卿、礼部侍郎,以显谟阁待制提举醴泉观。尝坐事夺,已而复
之。卒,年六十八。
祥道字用之。元祐中,为太常博士,终秘书省正字。所著《礼书》一百五十
卷,与旸《乐书》并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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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三 列传第一百九十二

◎儒林三
○邵伯温 喻樗 洪兴祖 高闶 程大昌 林之奇 林光朝 杨万里
邵伯温,字子文,洛阳人,康节处士雍之子也。雍名重一时,如司马光、韩
维、吕公著、程颐兄弟皆交其门。伯温入闻父教,出则事司马光等,而光等亦屈
名位辈行,与伯温为再世交,故所闻日博,而尤熟当世之务。光入相,尝欲荐伯
温,未果而薨。后以河南尹与部使者荐,特授大名府助教,调潞州长子县尉。
初,蔡确之相也,神宗崩,哲宗立,邢恕自襄州移河阳,诣确谋造定策事。
及司马光子康诣阙,恕召康诣河阳,伯温谓康曰:“公休除丧未见君,不宜枉道
先见朋友。”康曰:“已诺之。”伯温曰:“恕倾巧,或以事要公休,若从之,
必为异日之悔。”康竟往。恕果劝康作书称确,以为他日全身保家计。康、恕同
年登科,恕又出光门下,康遂作书如恕言。恕盖以康为光子,言确有定策功,世
必见信。既而梁焘以谏议召,恕亦要焘至河阳,连日夜论确功不休,且以康书为
证,焘不悦。会吴处厚奏确诗谤朝政,焘与刘安世共请诛确,且论恕罪,亦命康
分折,康始悔之。康卒,子植幼。宣仁后悯之。吕大防谓康素以伯温可托,请以
伯温为西京教授以教植。伯温既至官,则诲植曰:“温公之孙,大谏之子,贤愚
在天下,可畏也。”植闻之,力学不懈,卒有立。
绍圣初,章惇为相。惇尝事康节,欲用伯温,伯温不往。会法当赴吏部铨,
程颐为伯温曰:“吾危子之行也。”伯温曰:“岂不欲见先公于地下耶?”至则
先就部拟官,而后见宰相。惇论及康节之学,曰:“嗟乎,吾于先生不能卒业也。”
伯温曰:“先君先天之学,论天地万物未有不尽者。其信也,则人之仇怨反覆者
可忘矣。”时惇方兴党狱,故以是动之。惇悚然。犹荐之于朝,而伯温愿补郡县
吏,惇不悦,遂得监永兴军铸钱监。时元祐诸贤方南迁,士鲜访之者。伯温见范
祖禹于咸平,见范纯仁于颍昌,或为之恐,不顾也。会西边用兵,复夏人故地,
从军者得累数阶,伯温当行,辄推同列。秩满,惇犹在相位。伯温义不至京师,
从外台辟环庆路帅幕,实避惇也。
徽宗即位,以日食求言。伯温上书累数千言,大要欲复祖宗制度,辨宣仁诬
谤,解元祐党锢,分君子小人,戒劳民用兵,语极恳至。宣仁太后之谤,伯温既
辨之,又著书名《辨诬》。后崇宁、大观间,以元符上书人分邪正等,伯温在邪
等中,以此书也。
出监华州西岳庙,久之,知陕州灵宝县,徙芮城县。丁母忧,服除,主管永
兴军耀州三白渠公事。童贯为宣抚使,士大夫争出其门,伯温闻其来,出他州避
之。除知果州,请罢岁输泸南诸州绫绢、丝绵数十万以宽民力。除知兴元府、遂
宁府、邠州,皆不赴。擢提点成都路刑狱,贼史斌破武休,入汉、利,窥剑门,
伯温与成都帅臣卢法原合谋守剑门,贼竟不能入,蜀人德之。除利路转运副使,
提举太平观。绍兴四年,卒,年七十八。初,邵雍尝曰:“世行乱,蜀安,可避
居。”及宣和末,伯温载家使蜀,故免于难。
伯温尝论元祐、绍圣之政曰:“公卿大夫,当知国体,以蔡确奸邪,投之死
地,何足惜!然尝为宰相,当以宰相待之。范忠宣有文正余风,知国体者也,故
欲薄确之罪,言既不用,退而行确词命,然后求去,君子长者仁人用心也。确死
南荒,岂独有伤国体哉!刘挚、梁焘、王岩叟、刘安世忠直有余,然疾恶已甚,
不知国体,以贻后日缙绅之祸,不能无过也。”
赵鼎少从伯温游,及当相,乞行追录,始赠秘阁修撰。尝表伯温之墓曰:
“以学行起元祐,以名节居绍圣,以言废于崇宁。”世以此三语尽伯温出处云。
著书有《河南集》、《闻见录》、《皇极系述》、《辨诬》、《辨惑》、
《皇极经世序》、《观物内外篇解》近百卷。三子:溥、博、傅。
喻樗,字子才,其先南昌人。初,俞药仕梁,位至安州刺史,武帝赐姓喻,
后徙严,樗其十六世孙也。少慕伊、洛之学,中建炎三年进士第,为人质直好议
论。赵鼎去枢筦,居常山,樗往谒,因讽之曰:“公之事上,当使启沃多而施行
少。启沃之际,当使诚意多而语言少。”鼎奇之,引为上客。鼎都督川陕、荆襄,
辟樗为属。
绍兴初,高宗亲征,樗见鼎曰:“六龙临江,兵气百倍,然公自度此举,果
出万全乎?或姑试一掷也?”鼎曰:“中国累年退避不振,敌情益骄,义不可更
屈,故赞上行耳。若事之济否,则非鼎所知也。”樗曰:“然则当思归路,毋以
贼遗君父忧。”鼎曰:“策安出?”樗曰:“张德远有重望,居闽。今莫若使其
为江、淮、荆、浙、福建等路宣抚使,俾以诸道兵赴阙,命下之日,府库军旅钱
谷皆得专之。宣抚来路,即朝廷归路也。”鼎曰:“诺。”于是入奏曰:“今沿
江经画大计略定,非得大臣相应援不可。如张浚人才,陛下终弃之乎?”帝曰:
“朕用之。”遂起浚知枢密院事。浚至,执鼎手曰:“此行举措皆合人心。”鼎
笑曰:“子才之功也。”樗于是往来鼎、浚间,多所裨益。顷之,以鼎荐,授秘
书省正字兼史馆校勘。
初,金既退师,鼎、浚相得欢甚。人知其将并相,樗独言:“二人宜且同在
枢府,他日赵退则张继之。立事任人,未甚相远,则气脉长。若同处相位,万有
一不合,或当去位,则必更张,是贤者自相背戾矣。”后稍如其言。又尝曰:
“推车者遇艰险则相诟病,及车之止也,则欣然如初。士之于国家亦若是而已。”
先是,樗与张九成皆言和议非便。秦桧既主和,言者希旨,劾樗与九成谤讪。
樗出知舒州怀宁县,通判衡州,已而致仕。桧死,复起为大宗正丞,转工部员外
郎、出知蕲州。孝宗即位,用为提举浙东常平,以治绩闻。淳熙七年,卒。
初,樗善鉴识,宣和间,谓其友人沈晦试进士当第一。建炎初,又谓今岁进
士张九成当第一,凌景夏次之。会风折大槐,樗以作二简遗之,后果然。赵鼎尝
以樊光远免举事访樗,樗曰:“今年省试不可无此人。”于是光远亦第一。初,
樗二女方择配,富人交请婚,不许。及见汪洋、张孝祥,乃曰“佳婿也。”遂以
妻之。
洪兴祖,字庆善,镇江丹阳人。少读《礼》至《中庸》,顿悟性命之理,绩
文日进。登政和上舍第,为湖州士曹,改宣教郎。高宗时在扬州,庶事草创,选
人改秩军头司引见,自兴祖始。召试,授秘书省正字,后为太常博士。
上疏乞收人心,纳谋策,安民情,壮国威。又论国家再造,一宜以艺祖为法。
绍兴四年,苏、湖地震。兴祖时为驾部郎官,应诏上疏,具言朝廷纪纲之失,为
时宰所恶,主管太平观。
起知广德军,视水原为陂塘六百余所,民无旱忧。一新学舍,因定从祀:自
十哲曾子而下七十有一人,又列先儒左丘明而下二十有六人。擢提点江东刑狱。
知真州。州当兵冲,疮痍未瘳。兴祖始至,请复一年租,从之。明年再请,又从
之。自是流民复业,垦辟荒田至七万余亩。
徙知饶州,先梦持六刀,觉曰:“三刀为益,今倍之,其饶乎?”已而果然。
是时秦桧当国,谏官多桧门下,争弹劾以媚桧。兴祖坐尝作故龙图阁学士程瑀
《论语解序》,语涉怨望,编管昭州,卒,年六十有六。明年,诏复其官,直敷
文阁。
兴祖好古博学,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去书。著《老庄本旨》、《周易通义》、
《系辞要旨》、《古文孝经序赞》、《离骚楚词考异》行于世。
高闶,字抑崇,明州鄞县人。绍兴元年,以上舍选赐进士第。执政荐之,召
为秘书省正字。时将赐新进士《儒行》、《中庸》篇,闶奏《儒行》词说不醇,
请止赐《中庸》,庶几学者得知圣学渊源,而不惑于他说,从之。
权礼部员外郎兼史馆校勘。面对,言:“《春秋》之法,莫大于正名。今枢
密院号本兵柄,而诸路军马尽属都督,是朝廷兵柄自分为二。又周六卿,其大事
则从其长,小事官属犹得专达。今一切拘以文法,虽利害灼然可见,官长且不敢
自决,必请于朝,故庙堂之事益繁,而省曹官属乃与胥吏无异。又政事之行,给、
舍得缴驳,台谏得论列,若给、舍以为然,台谏以为不然,则不容不改。祖宗时
有缴驳台谏章疏不以为嫌者,恐其得于风闻,致朝廷之有过举。然此风不见久矣,
臣恐朝廷之权反在台谏。且祖宗时,监察御史许言事,靖康中尝行之。今则名为
台官,实无言责,此皆名之未正也。”
寻迁著作佐郎,以言者论罢,主管崇道观。召为国子司业。时兴太学,闶奏
宜先经术,帝曰:“士习诗赋已久,遽能使之通经乎?”闶曰:“先王设太学,
惟讲经术而已。国初犹循唐制用诗赋,神宗始以经术造士,遂罢诗赋,又虑不足
以尽人才,乃设词学一科。今宜以经义为主,而加诗赋。”帝然之。闶于是条具
以闻。其法以《六经》、《语》、《孟》义为一场,诗赋次之,子史论又次之,
时务策又次之。太学课试及郡国科举,尽以此为法,且立郡国士补国学监生之制。
中兴已后学制,多闶所建明。
闶又言建学之始,宜得老成以诱掖后进。乃荐全州文学师维藩,诏除国子录。
维藩,眉山人,精《春秋》学,林栗其高第也,故首荐之。新学成,闶奏补试者
六千人,且乞临雍,继率诸生上表以请。于是帝幸太学,秦熺执经,闶讲《易
·泰卦》,赐三品服。胡寅闻之,以书责闶曰:“阁下为师儒之首,不能建大论,
明天人之理,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欺天罔人孰甚焉!平生志
行扫地矣。”
闶少宗程颐学。宣和末,杨时为祭酒,闶为诸生。胡安国至京师,访士于时,
以闶为首称,由是知名。闶除礼部侍郎,帝因问闶张九成安否,明日,复以问秦
桧,桧疑闶荐,中丞李文会承桧旨劾闶,出知筠州,不赴,卒。初,秦棣尝使姚
孚请婚,闶辞之。其著述有《春秋集传》行于世。
程大昌,字泰之,徽州休宁人。十岁能属文,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主吴
县簿,未上,丁父忧。服除,著十论言当世事,献于朝,宰相汤思退奇之,擢太
平州教授。明年,召为太学正,试馆职,为秘书省正字。
孝宗即位,迁著作佐郎。当是时,帝初政,锐意事功,命令四出,贵近或预
密议。会诏百官言事,大昌奏曰:“汉石显知元帝信己,先请夜开宫门之诏。他
日,故夜还,称诏启关,或言矫制,帝笑以前诏示之。自是显真矫制,人不复言。
国朝命令必由三省,防此弊也。请自今被御前直降文书,皆申省审奏乃得行,以
合祖宗之规,以防石显之奸。”又言:“去岁完颜亮入寇,无一士死守,而兵将
至今策勋未已。惟李宝捷胶西,虞允文战采石,实屠亮之阶。今宝罢兵,允文守
夔,此公论所谓不平也。”帝称善,选为恭王府赞读。迁国子司业兼权礼部侍郎、
直学士院。帝问大昌曰:“朕治道不进,奈何?”大昌对曰:“陛下勤俭过古帝
王,自女真通和,知尊中国,不可谓无效。但当求贤纳谏,修政事,则大有为之
业在其中,不必他求奇策,以幸速成。”又言:“淮上筑城太多,缓急何人可守?
设险莫如练卒,练卒莫如择将。”帝称善。
除浙东提点刑狱。会岁丰,酒税逾额,有挟朝命请增额者,大昌力拒之,曰:
“大昌宁罪去,不可增也。”徙江西转运副使,大昌曰:“可以兴利去害,行吾
志矣。”会岁歉,出钱十余万缗,代输吉、赣、临江、南安夏税折帛。清江县旧
有破坑、桐塘二堰,以捍江护田及民居,地几二千顷。后堰坏,岁罹水患且四十
年,大昌力复其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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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秘阁修撰,召为秘书少监,帝劳之曰:“卿,朕所简记。监司若人人如卿,
朕何忧?”兼中书舍人。六和塔寺僧以镇潮为功,求内降给赐所置田产仍免科徭,
大昌奏:“僧寺既违法置田,又移科徭于民,奈何许之!况自修塔之后,潮果不
啮岸乎?”寝其命。权刑部侍郎,升侍讲兼国子祭酒。大昌言:“辟以止辟,未
闻纵有罪为仁也。今四方谳狱例拟贷死,臣谓有司当守法,人主察其可贷则贷之。
如此,则法伸乎下,仁归乎上矣。”帝以为然。兼给事中。江陵都统制率逢原纵
部曲殴百姓,守帅辛弃疾以言状徙帅江西。大昌因极论“自此屯戍州郡,不可为
矣”!逢原由是坐削两官,降本军副将。累迁权吏部尚书。言:“今日诸军,西
北旧人日少,其子孙伉健者,当教之战阵。不宜轻听离军。且禁卫之士,祖宗非
独以备宿卫而已,南征北伐,是尝为先锋。今率三年辄补外,用违其长,既有征
行,无人在选。奈何始以材武择之,而终以庸常弃之乎?愿留三衙勿遣。”
会行中外更迭之制,力请郡,遂出知泉州。汀州贼沈师作乱,戍将萧统领与
战死,闽部大震。漕檄统制裴师武讨之。师武以未得帅符不行,大昌手书趣之曰:
“事急矣,有如帅责君,可持吾书自解。”当是时,贼谋攻城,而先使谍者衷甲
纵火为内应。会师武军至,复得谍者,贼遂散去。迁知建宁府。光宗嗣位,徙知
明州,寻奉祠。绍熙五年,请老,以龙图阁学士致仕。庆元元年卒,年七十三,
谥文简。
大昌笃学,于古今事靡不考究。有《禹贡论》、《易原》、《雍录》、《易
老通言》、《考古编》、《演繁露》、《北边备对》行于世。
林之奇,字少颖,福州候官人。紫微舍人吕本中入闽,之奇甫冠,从本中学。
时将试礼部,行次衢州,以不得事亲而反。学益力,本中奇之,由是学者踵至。
中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调莆田簿,改尉长汀,召为秘书省正字,转校书郎。
会朝廷欲令学者参用王安石《三经义》之说,之奇上言:“王氏三经,率为
新法地。晋人以王、何清谈之罪,深于桀、纣。本朝靖康祸乱,考其端倪,王氏
实负王、何之责。在孔、孟书,正所谓邪说、诐行、淫辞之不可训者。”或传
金人欲南侵,之奇作书抵当路,以为“久和畏战,人情之常。金知吾重于和,故
常以虚声喝我,而示我以欲战之意,非果欲战,所以坚吾和。欲与之和,宜无惮
于战,则其权在我”。又言:“战之所须不一,而人才为先。必求可与共患难者,
非得如庞士元所谓俊杰者不可也。”
以痹疾乞外,由宗正丞提举闽舶,参帅议,遂以祠禄家居,自称拙斋。东莱
吕祖谦尝受学焉。淳熙三年卒,年六十有五。
有《书》《春秋》《周礼说》、《论》、《孟》《杨子讲义》、《道山记闻》
等书行于世。
林光朝,字谦之,兴化军莆田人。再试礼部不第,闻吴中陆子正尝从尹焞
学,因往从之游。自是专心圣贤践履之学,通《六经》,贯百氏,言动必以礼,
四方来学者亡虑数百人。南渡后,以伊、洛之学倡东南者,自光朝始。然未尝著
书,惟口授学者,使之心通理解。尝曰:“道之全体,全乎太虚。《六经》既发
明之,后世注解固已支离,若复增加,道愈远矣。”
孝宗隆兴元年,光朝年五十,以进士及第。调袁州司户参军。乾道三年,龙
大渊、曾觌以潜邸恩幸进,台谏、给舍论驳不行。张阐自外召为执政,锐欲去之,
觉其不可拙,遂以老疾力辞不拜。而光朝及刘朔方以名儒荐对,颇及二人罪,由
是光朝改左承奉郎、知永福县。而大臣论荐不已,召试馆职,为秘书省正字兼国
史编修、实录检讨官,历著作佐郎兼礼部郎官。八年,进国子司业兼太子侍读,
史职如故。是时,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光朝不往贺,遂出为广西提点刑狱,
移广东。
茶寇自荆、湘剽江西,薄岭南,其锋锐甚。光朝自将郡兵,檄摧锋统制路海、
本路钤辖黄进各以军分控要害。会有诏徙光朝转运副使,光朝谓贼势方张,留屯
不去,督二将遮击,连败之,贼惊惧宵遁。帝闻之,喜曰:“林光朝儒生,乃知
兵耶。”加直宝谟阁,召拜国子祭酒兼太子左谕德。四年,帝幸国子监,命讲
《中庸》,帝大称善,面赐金紫。不数日,除中书舍人。是时,吏部郎谢廓然由
曾觌荐,赐出身,除殿中侍御史,命从中出。光朝愕曰:“是轻台谏、羞科目也。”
立封还词头。天子度光朝决不奉诏,改授工部侍郎,不拜,遂以集英殿修撰出知
婺州。光朝老儒,素有士望。在后省未有建明,或疑之,及闻缴驳廓然,士论始
服。光朝因引疾提举兴国宫,卒,年六十五。
杨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第,为赣州司户,调永
州零陵丞。时张浚谪永,杜门谢客,万里三往不得见,以书力请,始见之。浚勉
以正心诚意之学,万里服其教终身,乃名读书之室曰诚斋。
浚入相,荐之朝。除临安府教授,未赴,丁父忧。改知隆兴府奉新县,戢追
胥不入乡,民逋赋者揭其名市中,民讠雚趋之,赋不扰而足,县以大治,会陈俊
卿、虞允文为相,交荐之,召为国子博士。侍讲张栻以论张说出守袁,万里抗疏
留栻,又遗允文书,以和同之说规之,栻虽不果留,而公论伟之。迁太常博士,
寻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转将作少监、出知漳州,改常州,寻提举广东常平茶盐。
盗沈师犯南粤,帅师往平之。孝宗称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点
刑狱。请于潮、惠二州筑外砦,潮以镇贼之巢,惠以扼贼之路。俄以忧去。免丧,
召为尚左郎官。
淳熙十二年五月,以地震,应诏上书曰:
臣闻:言有事于无事之时,不害其为忠;言无事于有事之时,其为奸也大矣。
南北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而或者曰:彼有五单于争立之祸。又
曰:彼有匈奴困于东胡之祸,既而皆不验。道涂相传,缮汴京城池,开海州漕渠,
又于河南、北签民兵,增驿骑,制马枥,籍井泉,而吾之间谍不得以入,此何为
者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一也。
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忧,正在乎此。此人北归,盖惩
创于逆亮之空国而南侵也。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填抚其北,而以其子
与婿经营其南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二也。
臣窃闻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吴与魏力
争而得合肥,然后吴始安。李煜失滁、扬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弃淮而保江,
既无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三也。
今淮东、西凡十五郡,所谓守帅,不知陛下使宰相择之乎,使枢廷择之乎?
使宰相择之,宰相未必为枢廷虑也;使枢廷择之,则除授不自己出也。一则不为
之虑,一则不自己出,缓急败事,则皆曰:非我也。陛下将责之谁乎?臣所谓言
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四也。
且南北各有长技,若骑若射,北之长技也;若舟若步,南之长技也。今为北
之计者,日缮治其海舟,而南之海舟则不闻缮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曰:
舟虽未具而惮于扰也。绍兴辛巳之战,山东、采石之功,不以骑也,不以射也,
不以步也,舟焉而已。当时之舟,今可复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扰,与社稷百世
之安危,孰轻孰重?事固有大于扰者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五也。
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
场者何道?但闻某日修某礼文也,某日进某书史也,是以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
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六也。
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
而君臣上下处之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见灾异,异时荧惑犯
南斗,迩日镇星犯端门,荧惑守羽林。臣书生,不晓天文,未敢以为必然也。至
于春正月日青无光,若有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不信也,至
于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
寅,又有地震,兹又不曰大异乎?且夫天变在远,臣子不敢奏也,不信可也;地
震在外,州郡不敢闻也,不信可也。今也天变频仍,地震辇毂,而君臣不闻警惧,
朝廷不闻咨访,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乎,否乎?臣所
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七也。
自频年以来,两浙最近则先旱,江淮则又旱,湖广则又旱,流徙者相续,道
殣相枕。而常平之积,名存而实亡;入粟之令,上行而下慢。静而无事,未知
所以振救之;动而有事,将何以仰以为资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八也。
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富商、巨贾、阉宦、权贵皆盈室
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之用,惟破楮券尔。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而
覆之,出不逊语,遂起朱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九
也。
古者立国必有可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为不
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
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
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惮者又何
人?而或者谓人之有才,用而后见。臣闻之《记》曰:“苟有车必见其式,苟有
言必闻其声。”今曰有其人而未闻其可将可相,是有车而无式,有言而无声也。
且夫用而后见,非临之以大安危,试之以大胜负,则莫见其用也。平居无以知其
人,必待大安危、大胜负而后见焉。成事幸矣,万一败事,悔何及耶?昔者谢玄
之北御苻坚,而郗超知其必胜;桓温之西伐李势,而刘倓知其必取。盖玄于履
屐之间无不当其任,温于蒱博不必得则不为,二子于平居无事之日,盖必有以察
其小而后信其大也,岂必大用而后见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十也。
愿陛下超然远览,昭然远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国之
生聚,而严其所未备。勿以天地之变异为适然,而法宣王之惧灾;勿以臣下之苦
言为逆耳,而体太宗之导谏。勿以女谒近习之害政为细故,而监汉、唐季世致乱
之由;勿以仇雠之包藏为无他,而惩宣、政晚年受祸之酷。责大臣以通知边事军
务如富弼之请,勿以东西二府异其心;委大臣以荐进谋臣良将如萧何所奇,勿以
文武两途而殊其辙,勿使赂宦者而得旄节如唐大历之弊,勿使货近幸而得招讨如
梁段凝之败。以重蜀之心而重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两淮,
使表里唇齿之相依。勿以海道为无虞,勿以大江为可恃。增屯聚粮,治舰扼险。
君臣之所咨访,朝夕之所讲求,姑置不急之务,精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于天
变,下不堕于敌奸。
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
可以自用。人主自用,则人臣不任责,然犹未害也。至于军事,而犹曰“谁当忧
此,吾当自忧”。今日之事,将无类此?《传》曰:“木水有本原。”圣学高明,
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
东宫讲官阙,帝亲擢万里为侍读。宫僚以得端人相贺。他日读《陆宣公奏议》
等书,皆随事规警,太子深敬之。王淮为相,一日问曰:“宰相先务者何事?”
曰:“人才。”又问:“孰为才?”即疏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淮次第擢
用之。历枢密院检详,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
十四年夏旱,万里复应诏,言:“旱及两月,然后求言,不曰迟乎?上自侍
从,下止馆职,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泽不下流,下情不上达,故天地
之气隔绝而不通。”因疏四事以献,言皆恳切。迁秘书少监。会高宗崩,孝宗欲
行三年丧,创议事堂,命皇太子参决庶务。万里上疏力谏,且上太子书,言: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一履危机,悔之何及?与其悔之而无及,孰若辞之而不
居。愿殿下三辞五辞,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学士洪迈不俟
集议,配飨独以吕颐浩等姓名上。万里上疏诋之,力言张浚当预,且谓迈无异指
鹿为马。孝宗览疏不悦,曰:“万里以朕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阁出知筠州。
光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入对,言:“天下有无形之祸,僣非权臣而僣于权
臣,扰非盗贼而扰于盗贼,其惟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党,空天下
人才莫如朋党。党论一兴,其端发于士大夫,其祸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
建皇极于圣心,公听并观,坏植散群,曰君子从而用之,曰小人从而废之,皆勿
问其某党某党也。”又论:“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己揽其权,不知臣下窃其权。
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大将窃之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窃之则
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非敢公窃也,私窃之也。始于私窃,
其终必至于公窃而后已。可不惧哉!”
绍熙元年,借焕章阁学士为接伴金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会《孝宗日
历》成,参知政事王蔺以故事俾万里序之,而宰臣属之礼部郎官傅伯寿。万里以
失职力丐去,帝宣谕勉留。会进《孝宗圣政》,万里当奉进,孝宗犹不悦,遂出
为江东转运副使,权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朝议欲行铁钱于江南诸郡,万里
疏其不便,不奉诏,忤宰相意,改知赣州,不赴,乞祠,除秘阁修撰,提举万寿
宫,自是不复出矣。
宁宗嗣位,召赴行在,辞。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宫。引年乞休致,进宝
文阁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诏进宝谟阁直学士,给赐衣带。开禧元年召,复辞。
明年,升宝谟阁学士,卒,年八十三,赠光禄大夫。
万里为人刚而褊。孝宗始爱其才,以问周必大,必大无善语,由此不见用。
韩侂胄用事,欲网罗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尝筑南园,属万里为之记,许以掖垣。
万里曰:“官可弃,记不可作也。”侂胄恚,改命他人。卧家十五年,皆其柄国
之日也。侂胄专僣日益甚,万里忧愤,怏怏成疾。家人知其忧国也,凡邸吏之报
时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自外至,遽言侂胄用兵事。万里恸哭失声,亟呼纸书曰:
“韩侂胄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颅如许,报国无路,惟有
孤愤!”又书十四言别妻子,笔落而逝。
万里精于诗,尝著《易传》行于世。光宗尝为书“诚斋”二字,学者称诚斋
先生,赐谥文节。子长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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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四 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儒林四
○刘子翚 吕祖谦 蔡元定(子沉) 陆九龄(兄九韶)陆九渊 薛季宣
陈傅良 叶适 戴溪 蔡幼学 杨泰之
刘子翚,字彦冲,赠太师韐之仲子。以父任授承务郎,辟真定府幕属。韐死
靖康之难,子翚痛愤,几无以为生,墓三年。服除,通判兴化军。寇杨勍犯闽境,
子翚与郡将张当世画计备御,如素服戎事者,贼不敢犯。事闻,诏因任。
子翚始执丧致羸疾,至是以不堪吏责,辞归武夷山,不出者凡十七年。间走
其父墓下,瞻望徘徊,涕泗呜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继母吕氏及兄子
羽尽孝友。子羽之子珙,幼英敏嗜学,子翚教之不懈,珙卒有立。
与籍溪胡宪、白水刘勉之交相得,每见,讲学外无杂言。它所与游,皆海内
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远者,惟新安朱熹而已。初,熹父松且死,以熹托子翚。
及熹请益,子翚告以《易》之“不远复”三言,俾佩之终身,熹后卒为儒宗。子
翚少喜佛氏说,归而读《易》,即涣然有得。其说以为学《易》当先《复》,故
以是告熹焉。
一日,感微疾,即谒家庙,泣别母,与亲朋诀,付珙家事,指葬处,处亲戚
孤弱之无业者,训学者修身求道数百言。后二日卒,年四十七。学者称屏山先生。
珙,别有传。
吕祖谦,字伯恭,尚书右丞好问之孙也。自其祖始居婺州。祖谦之学本之家
庭,有中原文献之传。长从林之奇、汪应辰、胡宪游,既又友张栻、朱熹,讲索
益精。
初,荫补入官,后举进士,复中博学宏词科,调南外宗教。丁内艰,居明招
山,四方之士争趋之。除太学博士,时中都官待次者例补外,添差教授严州,寻
复召为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轮对,勉孝宗留意圣学。且言:
“恢复大事也,规模当定,方略当审。陛下方广揽豪杰,共集事功,臣愿精加考
察,使之确指经画之实,孰为先后,使尝试侥幸之说不敢陈于前,然后与一二大
臣定成算而次第行之,则大义可伸,大业可复矣。”
召试馆职。先是,召试者率前期从学士院求问目,独祖谦不然,而其文特典
美。尝读陆九渊文,喜之,而未识其人。考试礼部,得一卷,曰:“此必江西小
陆之文也。”揭示,果九渊,人服其精鉴。父忧,免丧,主管台州崇道观。
越三年,除秘书郎、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以修撰李焘荐,重修
《徽宗实录》。书成,进秩。面对,言曰:“夫治道体统,上下内外不相侵夺而
后安。乡者,陛下以大臣不胜任而兼行其事,大臣亦皆亲细务而行有司之事,外
至监司、守令职任,率为其上所侵而不能令其下。故豪猾玩官府,郡县忽省部,
掾属凌长吏,贱人轻柄臣。平居未见其患,一旦有急,谁与指麾而伸缩之邪?如
曰臣下权任太重,惧其不能无私,则有给、舍以出纳焉,有台谏以救正焉,有侍
从以询访焉。傥得端方不倚之人分处之,自无专恣之虑,何必屈至尊以代其劳哉?
人之关鬲脉络少有壅滞,久则生疾。陛下于左右虽不劳操制,苟玩而弗虑,则声
势浸长,趋附浸多,过咎浸积,内则惧为陛下所遣而益思壅蔽,外则惧为公议所
疾而益肆诋排。愿陛下虚心以求天下之士,执要以总万事之机。勿以图任或误而
谓人多可疑,勿以聪明独高而谓智足遍察,勿详于小而忘远大之计,勿忽于近而
忘壅蔽之萌。”
又言:“国朝治体,有远过前代者,有视前代为未备者。夫以宽大忠厚建立
规模,以礼逊节义成就风俗,此所谓远过前代者也。故于俶扰艰危之后,驻跸东
南逾五十年,无纤毫之虞,则根本之深可知矣。然文治可观而武绩未振,名胜相
望而干略未优,故虽昌炽盛大之时,此病已见。是以元昊之难,范、韩皆极一时
之选,而莫能平殄,则事功之不竞从可知矣。臣谓今日治体视前代未备者,固当
激厉而振起。远过前代者,尤当爱护而扶持。”
迁著作郎,以末疾,请祠归。先是,书肆有书曰《圣宋文海》,孝宗命临安
府校正刊行。学士周必大言:《文海》去取差谬,恐难传后,盍委馆职铨择,以
成一代之书?孝宗以命祖谦。遂断自中兴以前,崇雅黜浮,类为百五十卷,上之,
赐名《皇朝文鉴》。
诏除直秘阁。时方重职名,非有功不除,中书舍人陈爓驳之。孝宗批旨云:
“馆阁之职,文史为先。祖谦所进,采取精详,有益治道,故以宠之,可即命词。”
爓不得已草制。寻主管冲祐观。明年,除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卒,年四十
五。谥曰成。
祖谦学以关、洛为宗,而旁稽载籍,不见涯涘。心平气和,不立崖异,一时
英伟卓荦之士皆归心焉。少卞急,一日,诵孔子言:“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
觉平时忿懥涣然冰释。朱熹尝言:“学如伯恭,方是能变化气质。”其所讲画,
将以开物成务,既卧病,而任重道远之意不衰。居家之政,皆可为后世法。修
《读诗记》、《大事记》,皆未成书。考定《古周易》、《书说》、《阃范》、
《官箴》、《辨志录》、《欧阳公本末》,皆行于世。晚年会友之地曰丽泽书院,
在金华城中,既殁。郡人即而祠之。子延年。
蔡元定,字季通,建州建阳人。生而颖悟,八岁能诗,日记数千言。父发,
博览群书,号牧堂老人,以程氏《语录》、邵氏《经世》、张氏《正蒙》授元定,
曰:“此孔、孟正脉也。”元定深涵其义。既长,辨析益精。登西山绝顶,忍饥
啖荠读书。
闻朱熹名,往师之。熹扣其学,大惊曰:“此吾老友也,不当在弟子列。”
遂与对榻讲论诸经奥义,每至夜分。四方来学者,熹必俾先从元定质正焉。太常
少卿尤袤、秘书少监杨万里联疏荐于朝,召之,坚以疾辞。筑室西山,将为终焉
之计。
时韩侂胄擅政,设伪学之禁,以空善类。台谏承风,专肆排击,然犹未敢诵
言攻朱熹。至沈继祖、刘三杰为言官,始连疏诋熹,并及元定。元定简学者刘砺
曰:“化性起伪,乌得无罪!”未几,果谪道州。州县捕元定甚急,元定闻命,
不辞家即就道。熹与从游者数百人饯别萧寺中,坐客兴叹,有泣下者。熹微视元
定,不异平时,因喟然曰:“友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谓两得矣。”元
定赋诗曰:“执手笑相别,无为儿女悲。”众谓宜缓行,元定曰:“获罪于天,
天可逃乎?”杖屦同其子沉行三千里,脚为流血,无几微见言面。
至舂陵,远近来学者日众,州士子莫不趋席下以听讲说。有名士挟才简傲、
非笑前修者,亦心服谒拜,执弟子礼甚恭。人为之语曰:“初不敬,今纳命。”
爱元定者谓宜谢生徒,元定曰:“彼以学来,何忍拒之?若有祸患,亦非闭门塞
窦所能避也。”贻书训诸子曰:“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
一日,谓沉曰:“可谢客,吾欲安静,以还造化旧物。”阅三日卒。侂胄既诛,
赠迪功郎,赐谥文节。
元定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究。义理洞见大原,下至图书、礼乐、制度,
无不精妙。古书奇辞奥义,人所不能晓者,一过目辄解。熹尝曰:“人读易书难,
季通读难书易。”熹疏释《四书》及为《易》、《诗》传、《通鉴纲目》,皆与
元定往复参订。《启蒙》一书,则属元定起稿。尝曰:“造化微妙,惟深于理者
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不厌也。”及葬,以文诔之曰:“精诣之识,卓绝之才,
不可屈之志,不可穷之辩,不复可得而见矣。”学者尊之曰西山先生。
其平生问学,多寓于熹书集中。所著书有《大衍详说》、《律吕新书》、
《燕乐》、《原辩》、《皇极经世》、《太玄潜虚指要》、《洪范解》、《八阵
图说》,熹为之序。
子渊、沉,皆躬耕不仕。渊有《周易训解》。
沉字仲默,少从朱熹游。熹晚欲著《书传》,未及为,遂以属沉。《洪范》
之数,学者久失其传,元定独心得之,然未及论著,曰:“成吾书者沉也。”沉
受父师之托,沈潜反复者数十年,然后成书,发明先儒之所未及。其于《洪范》
数,谓:“体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纪天地之撰者《范》之数。数始于一奇,
象成于二偶。奇者数之所以立,偶者数之所以行。故二四而八,八卦之象也;三
三而九,九畴之数也。由是八八而又八八之为四千九十六,而象备矣;九九而又
九九之为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数周矣。《易》更四圣而象已著,《范》锡神禹而
数不传。后之作者,昧象数之原,窒变通之妙,或即象而为数,或反数而拟象,
牵合傅会,自然之数益晦焉。”
始,从元定谪道州,跋涉数千里,道楚、粤穷僻处,父子相对,常以理义自
怡悦。元定没,徒步护丧以还。有遗之金而义不可受者,辄谢却,之曰:“吾不
忍累先人也。”年仅三十,屏去举子业,一以圣贤为师。隐居九峰,当世名卿物
色将荐用之,沉不屑就。次子抗,别有传。
陆九龄,字子寿。八世祖希声,相唐昭宗。孙德迁,五代末,避乱居抚州之
金溪。父贺,以学行为里人所宗,尝采司马氏冠昏丧祭仪行于家,生六子,九龄
其第五子也。幼颖悟端重,十岁丧母,哀毁如成人。稍长,补郡学弟子员。
时秦桧当国,无道程氏学者,九龄独尊其说。久之,闻新博士学黄、老,不
事礼法,慨然叹曰:“此非吾所愿学也。”遂归家,从父兄讲学益力。是时,吏
部员外郎许忻有名中朝,退居临川,少所宾接,一见九龄,与语大说,尽以当代
文献告之。自是九龄益大肆力于学,翻阅百家,昼夜不倦,悉通阴阳、星历、五
行、卜筮之说。
性周谨,不肯苟简涉猎。入太学,司业汪应辰举为学录。登乾道五年进士第。
调桂阳军教授,以亲老道远改兴国军,未上,会湖南茶寇剽庐陵,声摇旁郡,人
心震摄。旧有义社以备寇,郡从众请,以九龄主之,门人多不悦。九龄曰:“文
事武备,一也。古者有征讨,公卿即为将帅,比闾之长,则五两之率也。士而耻
此,则豪侠武断者专之矣。”遂领其事,调度屯御皆有法。寇虽不至,而郡县倚
以为重。暇则与乡之子弟习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岁恶,有剽劫者过其
门,必相戒曰:“是家射多命中,无自取死。”
及至兴国,地滨大江,俗俭啬而鲜知学。九龄不以职闲自佚,益严规矩,肃
衣冠,如临大众,劝绥引翼,士类兴起。不满岁,以继母忧去。服除,调全州教
授。未上,得疾。一日晨兴,坐床上与客语,犹以天下学术人才为念。至夕,整
襟正卧而卒。年四十九。宝庆二年,特赠朝奉郎、直秘阁,赐谥文达。
九龄尝继其父志,益修礼学,治家有法。阖门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职,闺
门之内严若朝廷。而忠敬乐易,乡人化之,皆逊弟焉。与弟九渊相为师友,和而
不同,学者号“二陆”。有来问学者,九龄从容启告,人人自得。或未可与语,
则不发。尝曰:“人之惑有难以口舌争者,言之激,适固其意;少需,未必不自
悟也。”
广汉张栻与九龄不相识,晚岁以书讲学,期以世道之重。吕祖谦常称之曰:
“所志者大,所据者实。有肯綮之阻,虽积九仞之功不敢遂;有毫厘之偏,虽立
万夫之表不敢安。公听并观,却立四顾,弗造于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兄九
韶。
九韶字子美。其学渊粹。隐居山中,昼之言行,夜必书之。其家累世义居,
一人最长者为家长,一家之事听命焉。岁迁子弟分任家事,凡田畴、租税、出内、
庖爨、宾客之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训戒之辞为韵语,晨兴,家长率众子弟谒先
祠毕,击鼓诵其辞,使列听之。子弟有过,家长会众子弟责而训之,不改,则挞
之,终不改,度不可容,则言之官府,屏之远方焉。九韶所著有《梭山文集》、
《家制》、《州郡图》。
陆九渊,字子静。生三四岁,问其父天地何所穷际,父笑而不答。遂深思,
至忘寝食。及总角,举止异凡儿,见者敬之。谓人曰:“闻人诵伊川语,自觉若
伤我者。”又曰:“伊川之言,奚为与孔子、孟子之言不类?近见其间多有不是
处。”初读《论语》,即疑有子之言支离。他日读古书,至“宇宙”二字,解者
曰“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忽大省曰:“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
内事乃宇宙内事。”又尝曰:“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西海、
南海、北海有圣人出,亦莫不然。千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
至于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此心此理,亦无不同也。”
后登乾道八年进士第。至行在,士争从之游。言论感发,闻而兴起者甚众。
教人不用学规,有小过,言中其情,或至流汗。有怀于中而不能自晓者,为之条
析其故,悉如其心。亦有相去千里,闻其大概而得其为人。尝曰:“念虑之不正
者,顷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虑之正者,顷刻而失之,即为不正。有可以形迹
观者,有不可。以形迹观人,则不足以知人。必以形迹绳人,则不足以救之。”
初调隆兴靖安县主簿。丁母忧,服阕,改建宁崇安县。以少师史浩荐,召审察,
不赴。侍从复荐,除国子正,教诸生无异在家时。除敕令所删定官。
九渊少闻靖康间事,慨然有感于复仇之义。至是,访知勇士,与议恢复大略。
因轮对,遂陈五论:一论仇耻未复,愿博求天下之俊杰,相与举论道经邦之职;
二论愿致尊德乐道之诚;三论知人之难;四论事当驯致而不可骤;五论人主不当
亲细事。帝称善。未几,除将作监丞,为给事中王信所驳,诏主管台州崇道观。
还乡,学者辐凑,每开讲席,户外屦满,耆老扶杖观听。自号象山翁,学者称象
山先生。尝谓学者曰:“汝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欠
阙,不必它求,在乎自立而已。”又曰:“此道与溺于利欲之人言犹易,与溺于
意见之人言却难。”或劝九渊著书,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又
曰:“学苟知道,《六经》皆我注脚。”
光宗即位,差知荆门军。民有诉者,无早暮,皆得造于庭,复令其自持状以
追,为立期,皆如约而至,即为酌情决之,而多所劝释。其有涉人伦者,使自毁
其状,以厚风俗。唯不可训者,始置之法。其境内官吏之贪廉,民俗之习尚善恶,
皆素知之。有诉人杀其子者,九渊曰:“不至是。”及追究,其子果无恙。有诉
窃取而不知其人,九渊出二人姓名,使捕至,讯之伏辜,尽得所窃物还诉者,且
宥其罪使自新。因语吏以某所某人为暴,翌日有诉遇夺掠者,即其人也,乃加追
治。吏大惊,郡人以为神。申严保伍之法,盗贼或发,擒之不逸一人,群盗屏息。
荆门为次边而无城。九渊以为:“郡居江、汉之间,为四集之地,南捍江陵,
北援襄阳,东护随、郢之肋,西当光化、夷陵之冲,荆门固则四邻有所恃,否则
有背肋腹心之虞,由唐之湖阳以趋山,则其涉汉之处已在荆门之肋;由邓之邓城
以涉汉,则其趋山之处已在荆门之腹。自此之外,间道之可驰,汉津之可涉,坡
陀不能以限马,滩濑不能以濡轨者,所在尚多。自我出奇制胜,徼敌兵之腹肋者,
亦正在此。虽四山环合,易于备御,而城池阙然,将谁与守?”乃请于朝而城之,
自是民无边忧。罢关市吏讥察而减民税,商贾毕集,税入日增。旧用铜钱,以其
近边,以铁钱易之,而铜有禁,复令贴纳。九渊曰:“既禁之矣,又使之输邪?”
尽蠲之。故事,平时教军伍射,郡民得与,中者均赏,荐其属不限流品。尝曰:
“古者无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严;后世有流品之分,而贤不肖之辨略。”每
旱,祷即雨,郡人异之。逾年,政行令修,民俗为变,诸司交荐。丞相周必大尝
称荆门之政,以为躬行之效。
一日,语所亲曰:“先教授兄有志天下,竟不得施以没。”又谓家人曰:
“吾将死矣。”又告僚属曰:“某将告终。”会祷雪,明日,雪。乃沐浴更衣端
坐,后二日日中而卒。会葬者以千数,谥文安。
初,九渊尝与朱熹会鹅湖,论辨所学多不合。及熹守南康,九渊访之,熹与
至白鹿洞,九渊为讲君子小人喻义利一章,听者至有泣下。熹以为切中学者隐微
深痼之病。至于无极而太极之辨,则贻书往来,论难不置焉。门人杨简、袁燮、
舒璘、沈焕能传其学云。
薛季宣,字士龙,永嘉人。起居舍人徽言之子也。徽言卒时,季宣始六岁,
伯父敷文阁待制弼收鞠之。从弼宦游,及见渡江诸老,闻中兴经理大略。喜从老
校、退卒语,得岳、韩诸将兵间事甚悉。年十七,起从荆南帅辟书写机宜文字,
获事袁溉。溉尝从程颐学,尽以其学授之。季宣既得溉学,于古封建、井田、乡
遂、司马法之制,靡不研究讲画,皆可行于时。
金兵之未至也,武昌令刘锜镇鄂渚。季宣白锜,以武昌形势直淮、蔡,而兵
寡势弱,宜早为备,锜不听。及兵交,稍稍资季宣计画。未几,汪澈宣谕荆襄,
而金兵趋江上,诏成闵还师入援。季宣又说澈以闵既得蔡,有破竹之势,宜守便
宜勿遣,而令其乘胜下颍昌,道陈、汝,趋汴都,金内顾且惊溃,可不战而屈其
兵矣。澈不听。
时江、淮仕者闻金兵且至,皆预遣其奴而系马于庭以待。季宣独留家,与民
期曰:“吾家即汝家,即有急,吾与汝偕死。”民亦自奋。县多盗,季宣患之,
会有伍民之令,乃行保伍法,五家为保,二保为甲,六甲为队,因地形便合为总,
不以乡为限,总首、副总首领之。官族、士族、富族皆附保,蠲其身,俾输财供
总之小用。诸总必有圃以习射,禁蒱博杂戏,而许以武事角胜负,五日更至庭阅
之,而赏其尤者;不幸死者予棺,复其家三年。乡置楼,盗发,伐鼓举烽,瞬息
遍百里。县治、白鹿矶、安乐口皆置戍。复请于宣谕司,得战舰十,甲三百,罗
落之。守计定,讫兵退,人心不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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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枢密使王炎荐于朝,召为大理寺主簿,未至,为书谢炎曰:“主上天资英特,
群臣无将顺缉熙之具,幸得遭时,不能格心正始,以建中兴之业,徒侥幸功利,
夸言以眩俗,虽复中夏,犹无益也。为今之计,莫若以仁义纪纲为本。至于用兵,
请俟十年之后可也。”
时江、湖大旱,流民北渡江,边吏复奏淮北民多款塞者,宰相虞允文白遣季
宣行淮西,收以实边。季宣为表废田,相原隰,复合肥三十六圩,立二十二庄于
黄州故治东北,以户授屋,以丁授田,颁牛及田器谷种各有差,廪其家,至秋乃
止。凡为户六百八十有五,分处合肥、黄州间,并边归正者振业之。季宣谓人曰:
“吾非为今日利也。合肥之圩,边有警,因以断栅江,保巢湖。黄州地直蔡冲,
诸庄辑则西道有屏蔽矣。”光州守宋端友招集北归者止五户,而杂旧户为一百七
十,奏以幸赏,季宣按得其实而劾之。时端友为环列附托难撼,季宣奏上,孝宗
怒,属大理治,端友以忧死。
季宣还,言于孝宗曰:“左右之人进言者,其情不可不察也。托正以行邪,
伪直以售佞,荐退人物,曾非诵言,游扬中伤,乃自不意。一旦号令虽自中出,
而其权已归私门矣。故齐威之霸,不在阿、即墨之诛赏,而在毁誉者之刑。臣观
近政,非无阿、即墨之诛赏,奈何毁誉之人自若乎?”帝曰:“朕方图之。”
季宣又进言曰:“日城淮郡,以臣所见,合肥板干方立,中使督视,卒卒成
之。臣行过郡,一夕风雨,堕楼五堵。历阳南壁阙,而居巢庳陋如故,乃闻有靡
钱钜万而成城四十余丈者。陛下安取此!然外事无足道,咎根未除,臣所深忧。
左右近侍,阴挤正士而阳称道之,陛下傥因貌言而听之,臣恐石显、王凤、郑注
之智中也。”又言:“近或以好名弃士大夫,夫好特为臣子学问之累。人主为社
稷计,唯恐士不好名,诚人人好名畏义,何乡不立?”帝称善,恨得季宣晚,遂
进两官,除大理正。
自是,凡奏请论荐皆报可。以虞允文讳阙失,不乐之。居七日,出知湖州,
会户部以历付场务,锱铢皆分隶经总制,诸郡束手无策,季宣言于朝曰:“自经
总制立额,州县凿空以取赢,虽有奉法吏思宽弛而不得骋。若复额外征其强半,
郡调度顾安所出?殆复巧取之民,民何以胜!”户部谯责愈急,季宣争之愈强,
台谏交疏助之,乃收前令。
改知常州,未上,卒,年四十。季宣于《诗》、《书》、《春秋》、《中庸》、
《大学》、《论语》皆有训义,藏于家。其杂著曰《浪语集》。
陈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初患科举程文之弊,思出其说为文章,自成
一家,人争传诵,从者云合,由是其文擅当世。当是时,永嘉郑伯熊、薛季宣皆
以学行闻,而伯熊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良皆师事之,而得季宣之学为
多。及入太学,与广汉张栻、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条序,而
主敬集义之功得于栻为多。自是四方受业者愈众。
登进士甲科,教授泰州。参知政事龚茂良才之,荐于朝,改太学录。出通判
福州。丞相梁克家领帅事,委成于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义。强御者不得
售其私,阴结言官论罢之。
后五年,起知桂阳军。光宗立,稍迁提举常平茶盐、转运判官。湖湘民无后,
以异姓以嗣者,官利其赀,辄没入之。傅良曰:“绝人嗣,非政也。”复之几二
千家。转浙西提点刑狱。除吏部员外郎,去朝十四年,至是而归,须鬓无黑者,
都人聚观嗟叹,号“老陈郎中”。
傅良为学,自三代、秦、汉以下靡不研究,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已。而
于太祖开创本原,尤为潜心。及是,因轮对,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爱
惜民力为本。熙宁以来,用事者始取太祖约束,一切纷更之。诸路上供岁额,增
于祥符一倍。崇宁重修上供格,颁之天下,率增至十数倍。其它杂敛,则熙宁以
常平宽剩、禁军阙额之类别项封桩,而无额上供起于元丰,经制起于宣和,总制、
月桩起于绍兴,皆迄今为额,折帛、和买之类又不与焉。茶引尽归于都茶场,盐
钞尽归于榷货务,秋苗斗斛十八九归于纲运,皆不在州县。州县无以供,则豪夺
于民,于是取之斛面、折变、科敷、抑配、赃罚,而民困极矣。方今之患,何但
四夷?盖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宽不宽耳,岂不甚可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穷为
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泽,以为万世无疆之休。”
且言:“今天下之力竭于养兵,而莫甚于江上之军。都统司谓之御前军马,
虽朝廷不得知;总领所谓之大军钱粮,虽版曹不得与。于是中外之势分,而事权
不一,施行不专,虽欲宽民,其道无由。诚使都统司之兵与向者在制置司时无异,
总领所之财与向者在转运司时无异,则内外为一体。内外一体,则宽民力可得而
议矣。”帝从容嘉纳,且劳之曰:“卿昔安在?朕不见久矣。其以所著书示朕。”
退,以《周礼说》十三篇上之,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王府赞读。
绍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权中书舍人。初,光宗之妃黄氏有宠,李
皇后妒而杀之。光宗既闻之,而复因郊祀大风雨,遂震惧得心疾,自是视章疏不
时。于是傅良奏曰:“一国之势犹身也,壅底则致疾。今日迁延某事,明日阻节
某人,即有奸险乘时为利,则内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极至于天变不告,
边警不闻,祸且不测矣!”帝悟,会疾亦稍平,过重华宫。而明年重明节,复以
疾不往,丞相以下至于太学诸生皆力谏,不听,而方召内侍陈源为内侍省押班,
傅良不草词,且上疏曰:“陛下之不过宫者,特误有所疑而积忧成疾,以至此尔。
臣尝即陛下之心反覆论之,窃自谓深切,陛下亦既许之矣。未几中变,以误为实,
而开无端之衅;以疑为真,而成不疗之疾。是陛下自贻祸也。”书奏,帝将从之。
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趋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
于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径行。诏改秘阁修撰仍兼赞读,不受。
宁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兼侍读、直学士院、同实录院修撰。会诏朱熹与在
外宫观,傅良言:“熹难进易退,内批之下,举朝惊愕,臣不敢书行。”熹于是
进宝文阁待制,与郡。御史中丞谢深甫论傅良言不顾行,出提举兴国宫。明年察
官交疏,削秩罢。嘉泰二年复官,起知泉州,辞。授集英殿修撰,进宝谟阁待制,
终于家,年六十七。谥文节。
傅良著述有《诗解诂》、《周礼说》、《春秋后传》、《左氏章指》行于世。
叶适,字正则,温州永嘉人。为文藻思英发。擢淳熙五年进士第二人,授平
江节度推官。丁母忧。改武昌军节度判官。少保史浩荐于朝,召之不至,改浙西
提刑司干办公事,士多从之游。参知政事龚茂良复荐之,召为太学正。
迁博士,因轮对,奏曰:“人臣之义,当为陛下建明者,一大事而已。二陵
之仇未报,故疆之半未复,而言者以为当乘其机,当待其时。然机自我发,何彼
之乘?时自我为,何彼之待?非真难真不可也,正以我自为难,自为不可耳。于
是力屈气索,甘为退伏者,于此二十六年。积今之所谓难者阴沮之,所谓不可者
默制之也。盖其难有四,其不可有五。置不共戴天之仇而广兼爱之义,自为虚弱,
此国是之难一也。国之所是既然,士大夫之论亦然。为奇谋秘画者止于乘机待时,
忠义决策者止于亲征迁都,深沉虑远者止于固本自治,此议论之难二也。环视诸
臣,迭进迭退,其知此事本而可以反覆论议者谁乎?抱此志意而可以策励期望者
谁乎?此人才之难三也。论者徒鉴五代之致乱,而不思靖康之得祸。今循守旧模,
而欲驱一世之人以报君仇,则形势乖阻,诚无展足之地。若顺时增损,则其所更
张动摇,关系至重,此法度之难四也。又有甚不可者,兵以多而至于弱,财以多
而至于乏,不信官而信吏,不任人而任法,不用贤能而用资格:此五者,举天下
以为不可动,岂非今之实患欤!沿习牵制,非一时矣。讲利害,明虚实,断是非,
决废置,在陛下所为耳。”读未竟,帝蹙额曰:“朕比苦目疾,此志已泯,谁克
任此,惟与卿言之耳。”及再读,帝惨然久之。
除太常博士兼实录院检讨官。尝荐陈傅良等三十四人于丞相,后皆召用,时
称得人。会朱熹除兵部郎官,未就职,为侍郎林栗所劾。适上疏争曰:“栗劾熹
罪无一实者,特发其私意而遂忘其欺矣!至于其中‘谓之道学’一语,利害所系
不独熹。盖自昔小人残害忠良,率有指名,或以为好名,或以为立异,或以为植
党。近创为‘道学’之目,郑丙倡之,陈贾和之,居要津者密相付授,见士大夫
有稍慕洁修者,辄以道学之名归之,以为善为玷阙,以好学为己愆,相与指目,
使不得进。于是贤士惴栗,中材解体,销声灭影,秽德垢行,以避此名。栗为侍
从,无以达陛下之德意志虑,而更袭用郑丙、陈贾密相付授之说,以道学为大罪,
文致语言,逐去一熹,自此善良受祸,何所不有!伏望摧折暴横,以扶善类。”
疏入,不报。
光宗嗣位,由秘书郎出知蕲州。入为尚书左选郎官。是时,帝以疾不朝重华
宫者七月,事无钜细,皆废不行。适见上力言:“父子亲爱出于自然。浮疑私畏,
似是而非,岂有事实?若因是而定省废于上,号令愆于下,人情离阻,其能久乎!”
既而帝两诣重华宫,都人欢悦。适复奏:“自今宜于过宫之日,令宰执、侍从先
诣起居。异时两宫圣意有难言者,自可因此传致,则责任有归。不可复近习小人
增损语言,以生疑惑。”不报。而事复浸异,中外汹汹。
及孝宗不豫,群臣至号泣攀裾以请,帝竟不往。适责宰相留正曰:“上有疾
明甚。父子相见,当俟疾瘳。公不播告,使臣下轻议君父,可乎?”未几,孝宗
崩,光宗不能执丧。军士籍籍有语,变且不测。适又告正曰:“上疾而不执丧,
将何辞以谢天下?今嘉王长,若预建参决,则疑谤释矣。”宰执用其言,同入奏
立嘉王为皇太子,帝许之。俄得御批,有“历事岁久,念欲退闲”之语,正惧而
去,人心愈摇。知枢密院赵汝愚忧危不知所出,适告知阁门事蔡必胜曰:“国事
至此,子为近臣,庸坐视乎?”蔡许诺,与宣赞舍人傅昌朝、知内侍省关礼、知
阁门事韩侂胄三人定计。侂胄,太皇太后甥也。会慈福宫提点张宗尹过侂胄,侂
胄觇其意以告必胜。适得之,即亟白汝愚。汝愚请必胜议事,遂遣侂胄因张宗尹、
关礼以内禅议奏太皇太后,且请垂帘,许之,计遂定。翌日禫祭,太皇太后临
朝,嘉王即皇帝位,亲行祭礼,百官班贺,中外晏然。凡表奏皆汝愚与适裁定,
临期,取以授仪曹郎,人始知其预议焉。迁国子司业。
汝愚既相,赏功将及适,适曰:“国危效忠,职也。适何功之有?”而侂胄
恃功,以迁秩不满望怨汝愚。适以告汝愚曰:“侂胄所望不过节钺,宜与之。”
汝愚不从。适叹曰:“祸自此始矣!”遂力求补外。除太府卿、总领淮东军马钱
粮。及汝愚贬衡阳,而适亦为御史胡纮所劾,降两官罢,主管冲佑观,差知衢州,
辞。
起为湖南转运判官,迁知泉州。召入对,言于宁宗曰:“陛下初嗣大宝,臣
尝申绎《卷阿》之义为献。天启圣明,销磨党偏,人才庶几复合。然治国以和为
体,处事以平为极。臣欲人臣忘己体国,息心既往,图报方来可也。”帝嘉纳之。
初,韩侂胄用事,患人不附,一时小人在言路者,创为“伪学”之名,举海内知
名士贬窜殆尽。其后侂胄亦悔,故适奏及之,且荐楼钥、丘崈、黄度三人,悉与
郡。自是禁网渐解矣。
除权兵部侍郎,以父忧去。服除,召至。时有劝侂胄立盖世功以固位者,侂
胄然之,将启兵端。适因奏曰:“甘弱而幸安者衰,改弱而就强者兴。陛下申命
大臣,先虑预算,思报积耻,规恢祖业,盖欲改弱以就强矣。窃谓必先审知强弱
之势而定其论,论定然后修实政,行实德,弱可变而为强,非有难也。今欲改弱
以就强,为问罪骤兴之举,此至大至重事也。故必备成而后动,守定而后战。今
或谓金已衰弱,姑开先衅,不惧后艰,求宣和之所不能,为绍兴之所不敢,此至
险至危事也。且所谓实政者,当经营濒淮沿汉诸郡,各为处所,牢实自守。敌兵
至则阻于坚城,彼此策应,而后进取之计可言。至于四处御前大军,练之使足以
制敌,小大之臣,试之使足以立事,皆实政也。所谓实德者,当今赋税虽重而国
愈贫,如和买、折帛之类,民间至有用田租一半以上输纳者。况欲规恢,宜有恩
泽。乞诏有司审度何名之赋害民最甚,何等横费裁节宜先。减所入之额,定所出
之费。既修实政于上,又行实德于下。此其所以能屡战而不屈,必胜而无败也。”
除权工部侍郎。侂胄欲藉其草诏以动中外,改权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以疾
力辞兼职。会诏诸将四路出师,适又告侂胄宜先防江,不听。未几,诸军皆败,
侂胄惧,以丘崈为江、淮宣抚使,除适宝谟阁待制、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适
谓三国孙氏尝以江北守江,自南唐以来始失之,建炎、绍兴未暇寻绎。乃请于朝,
乞节制江北诸州。
及金兵大入,一日,有二骑举旗若将渡者,淮民仓皇争斫舟缆,覆溺者众,
建康震动。适谓人心一摇,不可复制,惟劫砦南人所长,乃募市井悍少并帐下愿
行者,得二百人,使采石将徐纬统以往。夜过半,遇金人,蔽茅苇中射之,应弦
而倒。矢尽,挥刀以前,金人皆错愕不进。黎明,知我军寡来追,则已在舟中矣。
复命石跋、定山之人劫敌营,得其俘馘以归。金解和州围,退屯瓜步,城中始安。
又遣石斌贤渡宣化,夏侯成等分道而往,所向皆捷。金自滁州遁去。时羽檄旁午,
而适治事如平时,军须皆从官给,民以不扰。淮民渡江有舟,次止有寺,给钱饷
米,其来如归。兵退,进宝文阁待制、兼江、淮制置使,措置屯田,遂上堡坞之
议。
初,淮民被兵惊散,日不自保。适遂于墟落数十里内,依山水险要为堡坞,
使复业以守,春夏散耕,秋冬入堡,凡四十七处。又度沿江地创三大堡:石跋则
屏蔽采石,定山则屏蔽靖安,瓜步则屏蔽东阳、下蜀。西护历阳,或连仪真,缓
急应援,首尾联络,东西三百里,南北三四十里。每堡以二千家为率,教之习射。
无事则戍,以五百人一将。有警则增募新兵及抽摘诸州禁军二千人,并堡坞内居
民,通为四千五百人,共相守戍。而制司于每岁防秋,别募死士千人,以为劫砦
焚粮之用。因言堡坞之成有四利,大要谓:“敌在北岸,共长江之险,而我有堡
坞以为声援,则敌不敢窥江,而士气自倍,战舰亦可以策勋。和、滁、真、六合
等城或有退遁,我以堡坞全力助其袭逐,或邀其前,或尾其后,制胜必矣。此所
谓用力寡而收功博也。”三堡就,流民渐归。而侂胄适诛,中丞雷孝友劾适附侂
胄用兵,遂夺职。自后奉祠者凡十三年,至宝文阁学士、通议大夫。嘉定十六年,
卒,年七十四。赠光禄大夫,谥文定。
适志意慷慨,雅以经济自负。方侂胄之欲开兵端也,以适每有大仇未复之言
重之。而适自召还,每奏疏必言当审而后发,且力辞草诏。第出师之时,适能极
力谏止,晓以利害祸福,则侂胄必不妄为,可免南北生灵之祸。议者不能不为之
叹息焉。
戴溪,字肖望,永嘉人也。少有文名。淳熙五年,为别头省试第一。监潭州
南岳庙。绍熙初,主管吏部架阁文字,除太学录兼实录院检讨官。正录兼史职自
溪始。升博士,奏两淮当立农官,若汉稻田使者,括闲田,谕民主出财,客出力,
主客均利,以为救农之策。除庆元府通判,未行,改宗正簿。累官兵部郎官。
开禧时,师溃于符离,溪因奏沿边忠义人、湖南北盐商皆当区画,以销后患。
会和议成,知枢密院事张岩督师京口,除授参议军事。数月,召为资善堂说书。
由礼部郎中凡六转为太子詹事兼秘书监。景献太子命溪讲《中庸》、《大学》,
溪辞以讲读非詹事职,惧侵官。太子曰:“讲退便服说书,非公礼,毋嫌也。”
复命类《易》、《诗》、《书》、《春秋》、《论语》、《孟子》、《资治通鉴》,
各为说以进。权工部尚书,除华文阁学士。嘉定八年,以宣奉大夫、龙图阁学士
致仕。卒,赠特进、端明殿学士。理宗绍定间,赐谥文端。
溪久于宫僚,以微婉受知春官,然立朝建明,多务秘密,或议其殊乏骨鲠云。
蔡幼学,字行之,温州瑞安人。年十八,试礼部第一。是时,陈傅良有文名
于太学,幼学从之游。月书上祭酒芮烨及吕祖谦,连选拔,辄出傅良右,皆谓幼
学之文过其师。孝宗闻之,因策士将置首列。而是时外戚张说用事,宰相虞允文、
梁克家皆阴附之。幼学对策,其略曰:“陛下资虽聪明而所存未大,志虽高远而
所趋未正,治虽精勤而大原不立。即位之始,冀太平旦暮至。奈何今十年,风俗
日坏,将难扶持;纪纲日乱,将难整齐;人心益摇,将难收拾;吏慢兵骄,财匮
民困,将难正救。”又曰:“陛下耻名相之不正,更制近古,二相并进,以为美
谈。然或以虚誉惑听,自许立功;或以缄默容身,不能持正。”盖指虞允文、梁
克家也。又曰:“汉武帝用兵以来,大司马、大将军之权重而丞相轻。公孙弘为
相,卫青用事,弘苟合取容,相业无有。宣、元用许、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
丁、傅,率为元始之祸。今陛下使姨子预兵柄,其人无一才可取。宰相忍与同列,
曾不羞耻。按其罪名,宜在公孙弘上。”盖指张说也。帝览之不怿,虞允文尤恶
之。遂得下第,教授广德军。
丁父忧,再调潭州。执政荐于朝,帝许之,且问:“年几何矣?何以名幼学?”
参政施师点举《孟子》“幼学壮行”之语以对。上伫思,慨然曰:“今壮矣,可
行也。”遂除敕令所删定官。首言:“大耻未雪,境土未复,陛下睿知神武,可
以有为。而苟且之议,委靡之习,顾得以缓陛下欲为之心。”孝宗喜曰:“解卿
意,欲令朕立规模尔。”寻以母忧去。
光宗立,以太学录召,改武学博士。逾年,迁太学,擢秘书省正字兼实录院
检讨官,迁校书郎。时光宗以疾不朝重华宫,幼学上封事曰:“陛下自春以来,
北宫之朝不讲。比者寿皇愆豫,侍从、台谏叩陛请对,陛下拂衣而起,相臣引裾,
群臣随以号泣。陛下退朝,宫门尽闭,大臣累日不获一对清光。望日之朝,都人
延颈,迁延至午,禁卫饮恨。市廛军伍,谤诽籍籍,旁郡列屯,传闻疑怪,变起
仓卒,陛下实受其祸。诚思身体发肤寿皇所与,宗社人民寿皇所命,则畴昔慈爱
有感乎心,可不独出圣断,复父子之欢,弭宗社之祸!”疏入,不报。
宁宗即位,诏求直言。幼学又奏:“陛下欲尽为君之道,其要有三:事亲、
任贤、宽民,而其本莫先于讲学。比年小人谋倾君子,为安靖和平之说以排之。
故大臣当兴治而以生事自疑,近臣当效忠而以忤旨摈弃,其极至于九重深拱而群
臣尽废,多士盈庭而一筹不吐。自非圣学日新,求贤如不及,何以作天下之才!
自熙宁、元丰而始有免役钱,有常平积剩钱,有无额上供钱;自大观、宣和而始
有大礼进奉银绢,有赡学籴本钱,有经制钱;自绍兴而始有和买折帛钱,有总制
钱,有月桩大军钱;至于茶盐酒榷、税契、头子之属,积累增多,较之祖宗无虑
数十倍,民困极矣。”
幼学既论列时政,其极归之圣学。帝称善,将进用之。时韩侂胄方用事,指
正人为“伪学”,异论者立黜。幼学遂力求外补,特除提举福建常平。陛辞,言:
“今除授命令径从中出,而大臣之责始轻;谏省、经筵无故罢黜,而多士之心始
惑。或者有以误陛下至此耶!”侂胄闻之不悦。既至官,日讲荒政。时朱熹居建
阳,幼学每事咨访,遂为御史刘德秀劾罢,奉祠者凡八年。
起知黄州,改提点福建路刑狱,未行。有劝侂胄以收召海内名士者,乃召幼
学为吏部员外郎。入见,言:“高宗建炎间减婺州和买绢折罗事,因谕辅臣曰:
‘一日行得如此一事,一年不过三百六十事而已。’陛下除两浙丁钱,视高宗无
间,然而兵事既开,诸路罹锋镝转饷之艰,江、湖以南有调募科需之扰,惟陛下
以爱惜邦本为念。”迁国子司业、宗正少卿,皆兼权中书舍人。
侂胄既诛,余党尚塞正路,幼学次第弹缴,窜黜尤众,号称职。迁中书舍人
兼侍讲。故事,阁门、宣赞而下,供职十年,始得路都监若钤辖。侂胄坏成法,
率五六年七八年即越等除授,有已授外职犹通籍禁闼者,幼学一切厘正。
嘉定初,同楼钥知贡举。时正学久锢,士专于声律度数,其学支离。幼学始
取义理之文,士习渐复于正。兼直学士院,内外制皆温醇雅厚得体,人多称之。
除刑部侍郎,改吏部,仍兼职。赵师除知临安府,辞。故事,当有
不允诏。幼学言:“师以媚权臣进官,三尹京兆,狼籍无善状,诏必出褒
语,臣何辞以草?”命遂寝。改兼侍读,师命乃下。
除龙图阁待制、知泉州,徙建康府、福州,进福建路安抚使。政主宽大,惟
恐伤民。福建下州,例抑民买盐,以户产高下均卖者曰产盐,以交易契纸钱科敷
者曰浮盐,皆出常赋外,久之遂为定赋。幼学力请蠲之,不报。提举司令民以田
高下藏新会子,不如令者籍其赀。幼学曰:“罔民而可,吾忍之乎!惟有去而已。”
因言钱币未均,秤提无术,力求罢去。遂升宝谟阁直学士、提举万寿宫。召权兵
部尚书兼修玉牒官,寻兼太子詹事。
先是,朝廷既遣岁币入金境,适值其有难,不果纳,则遽以兵叩边索之。中
外汹汹,皆言当亟与。幼学请对,言:“玉帛之使未还,而侵轶之师奄至,且肆
其侮慢,形之文辞。天怒人愤,可不伸大义以破其谋乎!”于是朝论奋然,始诏
与金绝。幼学因请“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定众志,公汲引以合材谋,审怀
附以一南北。”帝称善。一夕感异梦,星陨于屋西南隅,遂卒,年六十四。
幼学早以文鸣于时,而中年述作,益穷根本,非关教化之大、由情性之正者
不道也。器质凝重,莫窥其际,终日危坐,一语不妄发。及辨论义理,纵横阖辟,
沛然如决江河,虽辩士不及也。尝续司马光《公卿百官表》,《年历》、《大事
记》、《备忘》、《辨疑》、《编年政要》、《列传举要》,凡百余篇,传于世。
杨泰之,字叔正,眉州青神人。少刻志于学,卧不设榻几十岁。庆元元年类
试,调沪川尉,易什邡,再调绵州学教授、罗江丞,制置司檄置幕府。吴猎谕蜀,
泰之贻书曰:“使吴曦为乱,而士大夫不从,必有不敢为;既乱,而士大夫能抗,
曦犹有所惮。夫乱,曦之为也;乱所以成,士大夫之为也。”
改知严道县,摄通判嘉定。白厓砦将王埙引蛮寇利店,刑狱使者置埙于法,
又罥絓余人当坐死。泰之访知夷都实迩利店,夷都蛮称乱,不需引导,固请释
之,不听。乃去官。宣抚使安丙荐之曰:“蜀中名儒杨虞仲之子,当逆臣之变,
勉有位者毋动。言不用,拂衣而去。使得尺寸之柄,必能见危致命。”召泰之赴
都堂审察,以亲老辞。差知广安军,未上,丁父忧。免丧,知富顺监。去官,以
禄禀数千缗予邻里,以千缗为义庄。知普州,以安居、安岳二县受祸尤惨,泰之
力白丙尽蠲其赋。丙复荐于朝,召赴行在,固辞。知果州。踦零钱病民,泰之以
一年经费储其赢为诸邑对减,上尚书省,按为定式。民歌之曰:“前张后杨,惠
我无疆。”张谓张义,实自发其端,而泰之踵行之。
理宗即位,趣入对,言:“法天行健,奋发英断,总揽威权,无牵于私意,
无夺于邪说,以救蛊敝,以新治功。本朝德泽,迩来斫丧无余,民无恒心,何以
为国?陛下以直言求人,而以直言罪之,使天下以言为戒。臣恐言路既梗,士气
益消,循循默默,浸成衰世之风,为国者何便于此?”上奇其对,以为工部郎中。
其后言事者相继,无所避忌,自泰之发之。迁军器少监、大理少卿。
绍定元年入对,谓:“风雨为暴,水潦溃溢,此阴盛阳微之证。而台臣诿曰
霅川水患之惨,桀之余烈也。”后又言:“巴陵追降之命,重于违群臣,轻于绝
友爱。陛下居天位之至逸,则当思天伦之大痛。秦邸殁于房陵,既行封谥,又录
用其子。今乃曰‘不当为之后,以贻它日忧’,何示人之不广乎?”又曰:“今
日不言,后必有言之者。与其追恤于后,固不若举行于今也。”是日,诏直宝谟
阁、知重庆府。为书以别丞相曰:“宰相职事,无大于用人有道,去自私之心,
恢容人之度,审取舍之理而已。”至官,俗用大变。主管千秋鸿禧观,卒。
所著《克斋文集》、《论语解》、《老子解》、《春秋列国事目》、《公羊》、
《穀梁类》、《诗类》、《诗名物编》、《论》、《孟类》、《东汉三国志南北
史唐五代史类》、《历代通鉴本朝长编类》、《东汉名物编》、《诗事类》、
《大易要言》、杂著,凡二百九十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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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百三十五 列传第一百九十四

◎儒林五
○范冲 朱震 胡安国(子寅 宏 宁)
范冲,字元长,登绍圣进士第。高宗即位,召为虞部员外郎,俄出为两淮转
运副使。
绍兴中,隆祐皇后诞日,上置酒宫中,从容语及前朝事,后曰:“吾老矣,
有所怀为官家言之。吾逮事宣仁圣烈皇后,聪明母仪,古今未见其比。曩因奸臣
诬谤,有玷圣德,建炎初虽下诏辨明,而史录未经删定,无以传信后世,而慰在
天之灵也。”上悚然,亟诏重修神、哲两朝《实录》,召冲为宗正少卿兼直史馆。
冲父祖禹,元祐中尝修《神宗实录》,尽书王安石之过,以明神宗之圣。其后安
石婿蔡卞恶之,祖禹坐谪死岭表。至是复以命冲,上谓之曰:“两朝大典,皆为
奸臣所坏,故以属卿。”冲因论熙宁创置,元祐复古,绍圣以降弛张不一,本末
先后,各有所因。又极言王安石变法度之非,蔡京误国之罪。上嘉纳之,迁起居
郎。
俄开讲筵,升兼侍读。上雅好《左氏春秋》,命冲与朱震专讲。冲敷衍经旨,
因以规讽,上未尝不称善。会皇子建国公瑗出就傅,首命冲以徽猷阁待制提举建
隆观,为资善堂翊善,而朱震兼赞读。诏曰:“朕为宗庙社稷大计,不敢私于一
身,选于属籍,得艺祖七世孙鞠之宫中。兹择刚辰,出就外傅,宜有端良之士以
充辅导之官,博观在廷,无以易汝冲,德行文学,为时正人。乃祖发议嘉祐之初,
乃父纳忠元祐之际,敷求是似,尚有典刑。顾资善之开,史馆经筵,姑仍厥旧。
朕方求多闻之益,尔实兼数器之长,施及童蒙,绰有余裕。蔽自朕志,宜即安之。”
时张浚在长沙,亦荐冲、震可备训导。冲、震皆一时名德老成,极天下之选,上
命建国公见翊善、赞读,皆纳拜。俄迁翰林学士兼侍读,冲力辞,改翰林侍读学
士,用其父故事也。寻以龙图阁直学士奉祠。卒,年七十五。
冲之修《神宗实录》也,为《考异》一书,明示去取,旧文以墨书,删去者
以黄书,新修者以朱书,世号“朱墨史”。及修《哲宗实录》,别为一书,名
《辨诬录》。冲性好义乐善,司马光家属皆依冲所,冲抚育之。为光编类《记闻》
十卷奏御,请以光之族曾孙宗召主光祀。又尝荐尹焞自代云。
朱震,字子发,荆门军人。登政和进士第,仕州县以廉称。胡安国一见大器
之,荐于高宗,召为司勋员外郎,震称疾不至。会江西制置使赵鼎入为参知政事,
上谘以当世人才,鼎曰:“臣所知朱震,学术深博,廉正守道,士之冠冕,使位
讲读,必有益于陛下。”上乃召之。既至,上问以《易》、《春秋》之旨,震具
以所学对。上说,擢为祠部员外郎,兼川、陕、荆、襄都督府详议官。震因言:
“荆、襄之间,沿汉上下,膏腴之田七百余里,若选良将领部曲镇之,招集流亡,
务农种谷,寇来则御,寇去则耕,不过三年,兵食自足。又给茶盐钞于军中,募
人中籴,可以下江西之舟,通湘中之粟。观衅而动,席卷河南,此以逸待劳,万
全计也。”
迁秘书少监兼侍经筵,转起居郎。建国公出就傅,以震为赞读,仍赐五品服。
迁中书舍人兼翊善。时郭千里除将作监丞,震言:“千里侵夺民田,曾经按治,
愿寝新命。”从之。转给事中兼直学士院,迁翰林学士。是时,虔州民为盗,天
子以为忧,选良太守往慰抚之。将行,震曰:“使居官者廉而不扰,则百姓自安,
虽诱之为盗,亦不为矣。愿诏新太守到官之日,条具本郡及属县官吏有贪墨无状
者,一切罢去,听其自择慈祥仁惠之人,有治效者优加奖劝。”上从其言。故事,
当丧无享庙之礼。时徽宗未祔庙,太常少卿吴表臣奏行明堂之祭。震因言:“
《王制》:‘丧三年不祭,惟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春秋》书‘夏五月乙
酉,吉,禘于庄公’,《公羊传》曰:‘讥始不三年也。’国朝景德二年,真宗
居明德皇后丧,既易月而除服,明年遂享太庙,合祀天地于圜丘。当时未行三年
之丧,专行以日易月之制可也,在今日行之则非也。”诏侍从、台谏、礼官参议,
卒用御史赵涣、礼部侍郎陈公辅言,大飨明堂。七年,震谢病丐祠,旋知礼部贡
举,会疾卒。
震经学深醇,有《汉上易解》云:“陈抟以《先天图》传种放,放传穆修,
穆修传李之才,之才传邵雍。放以《河图》、《洛书》传李溉,溉传许坚,许坚
传范谔昌,谔昌传刘牧。穆修以《太极图》传周惇颐,惇颐传程颢、程颐。是时,
张载讲学于二程、邵雍之间。故雍著《皇极经世书》,牧陈天地五十有五之数,
惇颐作《通书》,程颐著《易传》,载造《太和》、《参两》篇。臣今以《易传》
为宗,和会雍、载之论,上采汉、魏、吴、晋,下逮有唐及今,包括异同,庶几
道离而复合。”盖其学以王弼尽去旧说,杂以庄、老,专尚文辞为非是,故其于
象数加详焉。其论《图》、《书》授受源委如此,盖莫知其所自云。
胡安国,字康侯,建宁崇安人。入太学,以程颐之友朱长文及颍川靳裁之为
师。裁之与论经史大义,深奇重之。三试于礼部,中绍圣四年进士第。初,廷试
考官定其策第一,宰职以无诋元祐语,遂以何昌言冠,方天若次之,又欲以宰相
章惇子次天若。时发策大要崇复熙宁、元丰之制,安国推明《大学》,以渐复三
代为对。哲宗命再读之,注听称善者数四,亲擢为第三。为太学博士,足不蹑权
门。
提举湖南学事,有诏举遗逸,安国以永州布衣王绘、邓璋应诏。二人老不行,
安国请命之官,以劝为学者。零陵簿称二人党人范纯仁客,而流人邹浩所请托也。
蔡京素恶安国与己异,得簿言,大喜,命湖南提刑置狱推治,又移湖北再鞫,卒
无验,安国竟除名。未几,簿以他罪抵法,台臣直前事,复安国元官。
政和元年,张商英相,除提举成都学事。二年,丁内艰,移江东。父没终丧,
谓子弟曰:“吾昔为亲而仕,今虽有禄万钟,将何所施?”遂称疾不仕,筑室墓
傍,耕种取给,盖将终身焉。宣和末,李弥大、吴敏、谭世勣合荐,除屯田郎,
辞。
靖康元年,除太常少卿,辞;除起居郎,又辞。朝旨屡趣行,至京师,以疾
在告。一日方午,钦宗亟召见,安国奏曰:“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
心者万事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愿擢名儒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怀访
问,深发独智。”又言:“为天下国家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议既定,君臣固
守,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今南向视朝半年矣,而纪纲尚紊,风俗益衰,施置
乖方,举动烦扰。大臣争竞,而朋党之患萌;百执窥觎,而浸润之奸作。用人失
当,而名器愈轻;出令数更,而士民不信。若不扫除旧迹,乘势更张,窃恐大势
一倾,不可复正。乞访大臣,各令展尽底蕴,画一具进。先宣示台谏,使随事疏
驳。若大臣议绌,则参用台谏之言;若疏驳不当,则专守大臣之策。仍集议于朝,
断自宸衷,按为国论,以次施行。敢有动摇,必罚无赦。庶几新政有经,可冀中
兴。”钦宗曰:“比留词掖相待,已命召卿试矣。”语未竟,日昃暑甚,汗洽上
衣,遂退。
时门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恩,凡与己不合者,即指为朋党。见安国论奏,愠
曰:“中兴如此,而曰绩效未见,是谤圣德也。”乃言安国意窥经筵,不宜召试。
钦宗不答。安国屡辞,南仲又言安国不臣。钦宗问其状,南仲曰:“往不事上皇,
今又不事陛下。”钦宗曰:“渠自以病辞,初非有向背也。”每臣僚登对,钦宗
即问识胡安国否,中丞许翰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远迹
不为所污如安国者实鲜。”钦宗叹息,遣中书舍人晁说之宣旨,令勉受命,且曰:
“他日欲去,即不强留。”既试,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南仲讽台谏论其稽命
不恭,宜从黜削。疏奏不下,安国乃就职。
南仲既倾宰相吴敏、枢密使李纲,又谓许景衡、晁说之视大臣升黜为去就,
怀奸徇私,并黜之。安国言:“二人为去就,必有陈论。怀奸徇私,必有实迹。
乞降付本省,载诸词命。”不报。
叶梦得知应天府,坐为蔡京所知,落职奉祠。安国言:“京罪已正,子孙编
置,家财没入,已无蔡氏矣。则向为京所引者,今皆朝廷之人,若更指为京党,
则人才见弃者众,党论何时而弭!”乃除梦得小郡。
中书侍郎何建议分天下为四道,置四都总管,各付一面,以卫王室、捍强
敌。安国言:“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一旦
以二十三路之广,分为四道,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兵得诛赏,权恐
太重。万一抗衡跋扈,何以待之?乞据见今二十三路帅府,选择重臣,付以都总
管之权,专治军旅。或有警急,即各率所属守将应援,则一举两得矣。”寻以赵
野总北道,安国言魏都地重,野必误委寄。是冬,金人大入,野遁,为群盗所杀,
西道王襄拥众不复北顾,如安国言。
李纲罢,中书舍人刘珏行词,谓纲勇于报国,数至败衄。吏部侍郎冯澥言珏
为纲游说,珏坐贬。安国封还词头,以为“侍从虽当献纳,至于弹击官邪必归风
宪。今台谏未有缄默不言之咎,而澥越职,此路若开,臣恐立于朝者各以好恶胁
持倾陷,非所以靖朝著。”南仲大怒,何从而挤之,诏与郡。以安国素苦足
疾,而海门地卑湿,乃除安国右文殿修撰、知通州。
安国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论列。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
之?”安国曰:“事之大者无不起于细微,今以小事为不必言,至于大事又不敢
言,是无时而可言也!”
安国既去逾旬,金人薄都城。子寅为郎,在城中,客或忧之,安国愀然曰:
“主上在重围中,号令不出,卿大夫恨效忠无路,敢念子乎!”敌围益急,钦宗
亟召安国及许景衡,诏竟不达。
高宗即位,以给事中召。安国言:“昨因缴奏,遍触权贵,今陛下将建中兴,
而政事弛张,人才升黜,尚未合宜,臣若一一行其职守,必以妄发,干犯典刑。”
黄潜善讽给事中康执权论其托疾,罢之。三年,枢密张浚荐安国可大用,再除给
事中。赐其子起居郎寅手札,令以上意催促。既次池州,闻驾幸吴、越,引疾还。
绍兴元年,除中书舍人兼侍讲,遣使趣召,安国以《时政论》二十一篇先献
之。论入,复除给事中。二年七月入对,高宗曰:“闻卿大名,渴于相见,何为
累诏不至?”安国辞谢,乞以所进二十一篇者施行。其论之目,曰《定计》、
《建都》、《设险》、《制国》、《恤民》、《立政》、《核实》、《尚志》、
《正心》、《养气》、《宏度》、《宽隐》。论《定计》略曰:“陛下履极六年,
以建都,则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讨贼,则未有必操不变之术;以立政,则未有
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则未有必信不疑之臣。舍今不图,后悔何及!”论《建
都》谓:“宜定都建康以比关中、河内,为兴复之基。”论《设险》谓:“欲固
上流,必保汉、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镇安陆。”论
《尚志》谓:“当必志于恢复中原,祗奉陵寝;必志于扫平仇敌,迎复两宫。”
论《正心》谓:“戡定祸乱,虽急于戎务,而裁决戎务,必本于方寸。愿选正臣
多闻识、有志虑、敢直言者置诸左右,日夕讨论,以宅厥心。”论《养气》谓:
“用兵之胜负,军旅之强弱,将帅之勇怯,系人君所养之气曲直何如。愿强于为
善,益新厥德,使信于诸夏、闻于夷狄者,无曲可议,则至刚可以塞两间,一怒
可以安天下矣。”安国尝谓:“虽诸葛复生,为今日计,不能易此论也。”
居旬日,再见,以疾恳求去。高宗曰:“闻卿深于《春秋》,方欲讲论。”
遂以《左氏传》付安国点句正音。安国奏:“《春秋》经世大典,见诸行事,非
空言比。今方思济艰难,《左氏》繁碎,不宜虚费光阴,耽玩文采,莫若潜心圣
经。”高宗称善。寻除安国兼侍读,专讲《春秋》。时讲官四人,援例乞各专一
经。高宗曰:“他人通经,岂胡安国比。”不许。
会除故相朱胜非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安国奏:“胜非与黄潜善、
汪伯彦同在政府,缄默附会,循致渡江。尊用张邦昌结好金国,沦灭三纲,天下
愤郁。及正位冢司,苗、刘肆逆,贪生苟容,辱逮君父。今强敌凭陵,叛臣不忌,
用人得失,系国安危,深恐胜非上误大计。”胜非改除侍读,安国持录黄不下,
左相吕颐浩特令检正黄龟年书行。安国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
今待罪无补,既失其职,当去甚明。况胜非系臣论列之人,今朝廷乃称胜非处苗、
刘之变,能调护圣躬。昔公羊氏言祭仲废君为行权,先儒力排其说。盖权宜废置
非所施于君父,《春秋》大法,尤谨于此。建炎之失节者,今虽特释而不问,又
加选擢,习俗既成,大非君父之利。臣以《春秋》入侍,而与胜非为列,有违经
训。”遂卧家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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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初,颐浩都督江上还朝,欲去异己者,未得其策。或教之指为朋党,且曰:
“党魁在琐闱,当先去之。”颐浩大喜,即引胜非为助,而降旨曰:“胡安国屡
召,偃蹇不至,今始造朝,又数有请。初言胜非不可同都督,及改命经筵,又以
为非,岂不以时艰不肯尽瘁,乃欲求微罪而去,其自为谋则善,如国计何?”落
职,提举仙都观。是夕,彗出东南。右相秦桧三上章乞留之,不报,即解相印去。
侍御史江跻上疏,极言胜非不可用,安国不当责。右司谏吴表臣亦言安国扶病见
君,欲行所学,今无故罪去,恐非所以示天下。不报。颐浩即黜给事中程瑀、起
居舍人张焘及跻等二十余人,云应天变除旧布新之象。台省一空,胜非遂相,安
国竟归。
五年,除徽猷阁待制、知永州,安国辞。诏以经筵旧臣,重闵劳之,特从其
请,提举江州太平观,令纂修所著《春秋传》。书成,高宗谓深得圣人之旨,除
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未行,谏官陈公辅上疏诋假托程颐之学者。安国奏曰:“孔、
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
而禁不得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户。本朝自嘉祐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其弟
颐,关中有张载,皆以道德名世,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会王安石、蔡京等
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比于荀、杨、
韩氏,仍诏馆阁裒其遗书,校正颁行,使邪说者不得作。”奏入,公辅与中丞周
秘、侍御史石公揆承望宰相风旨,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辞,复提举
太平观,进宝文阁直学士,卒,年六十五。诏赠四官,又降诏加赙,赐田十顷恤
其孤,谥曰文定,盖非常格也。
安国强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时艰,见中原沦没,遗黎涂炭,常
若痛切于其身。虽数以罪去,其爱君忧国之心远而弥笃,每有君命,即置家事不
问。然风度凝远,萧然尘表,视天下万物无一足以婴其心。自登第迄谢事,四十
年在官,实历不及六载。
朱震被召,问出处之宜,安国曰:“子发学《易》二十年,此事当素定矣。
世间惟讲学论政,不可不切切询究,至于行己大致,去就语默之几,如人饮食,
其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可决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吾平生出处皆内断于心,
浮世利名如蠛蠓过前,何足道哉!”故渡江以来,儒者进退合义,以安国、尹
焞为称首。侯仲良言必称二程先生,他无所许可。后见安国,叹曰:“吾以为
志在天下,视不义富贵真如浮云者,二程先生而已,不意复有斯人也。”
安国所与游者,游酢、谢良佐、杨时皆程门高弟。良佐尝语人曰:“胡康侯
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独秀者也。”安国之使湖北也,时方为府教
授,良佐为应城宰,安国质疑访道,礼之甚恭,每来谒而去,必端笏正立目送之。
自王安石废《春秋》不列于学官,安国谓:“先圣手所笔削之书,乃使人主
不得闻讲说,学士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用夏变夷,殆由乎此。”故潜心是书
二十余年,以为天下事物无不备于此。每叹曰:“此传心要典也。”
安国少欲以文章名世,既学道,乃不复措意。有文集十五卷、《资治通鉴举
要补遗》一百卷。三子,寅、宏、宁。
寅字明仲,安国弟之子也。寅将生,弟妇以多男欲不举,安国妻梦大鱼跃盆
水中,急往取而子之。少桀黠难制,父闭之空阁,其上有杂木,寅尽刻为人形。
安国曰:“当有以移其心。”别置书数千卷于其上,年余,寅悉成诵,不遗一卷。
游辟雍,中宣和进士甲科。
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荐,召除秘书省校书郎。杨时为祭酒,寅从之受学。
迁司门员外郎。金人陷京师,议立异姓,寅与张浚、赵鼎逃太学中,不书议状。
张邦昌伪立,寅弃官归,言者劾其离次,降一官。
建炎三年,高宗幸金陵,枢密使张浚荐为驾部郎官,寻擢起居郎。金人南侵,
诏议移跸之所,寅上书曰:
昨陛下以亲王、介弟出师河北,二圣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而遽
膺翊戴,亟居尊位,斩戮直臣,以杜言路。南巡淮海,偷安岁月,敌入关陕,漫
不捍御。盗贼横溃,莫敢谁何,元元无辜,百万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讲行郊报,
自谓中兴。金人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淮甸流血。迨及返正宝位,移跸建康,
不为久图,一向畏缩远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
自古中兴之主所以能克复旧物者,莫不本于愤耻恨怒,不能报怨,终不苟已。
未有乘衰微阙绝之后,固陋以为荣,苟且以为安,而能久长无祸者也。黄潜善与
汪伯彦方以乳妪护赤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不
可不自重爱。”曾不思宗庙则草莽湮之,陵阙则畚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
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可胜罪乎!本初嗣服,既
不为迎二圣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致于今德义不孚,号令不行,
刑罚不威,爵赏不劝。若不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责。
人心一去,天命难恃,虽欲羁栖山海,恐非为自全之计。
愿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非;巡狩东南,出于侥幸
之心,而不虞其祸。金人逆天乱伦,朕义不共天,志思雪耻。父兄旅泊,陵寝荒
残,罪乃在予,无所逃责。”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决意讲武,戎衣临阵。
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天下忠义武勇,必云合响应。陛下凡所欲为,
孰不如志?其与退保吴、越,岂可同年而语哉!
自古中国强盛如汉武帝、唐太宗,其得志四夷,必并吞扫灭,极其兵力而后
已。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强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慈之道、君子长者之事,望
于凶顽之粘罕,岂有是理哉!今日图复中兴之策,莫大于罢绝和议,以使命之币,
为养兵之资。不然,则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
二圣?反复计之,所谓乞和,决无可成之理。
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欲丕变之,在于务实效,去虚文。治兵择将,誓戡
大憝者,孝弟之实也;遣使乞和,冀幸万一者,虚文也。屈己求贤,信用群策者,
求贤之实也;外示礼貌,不用其言者,虚文也。不惟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
即日行之者,纳谏之实也;和颜泛受,内恶切直者,虚文也。擢智勇忠直之人,
待御以恩威,结约以诚信者,任将之实也;亲厚庸奴,等威不立者,虚文也。汰
疲弱,择壮勇,足其衣食,申明阶级,以变其骄悍之习者,治军之实也;教习儿
戏,纪律荡然者,虚文也。遴选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赃,广行宽恤者,爱民
之实也;军须戎具,征求取办,蠲租赦令,苟以欺之者,虚文也。若夫保宗庙、
陵寝、土地、人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中兴之实政也。陵庙荒圮,土宇
日蹙,衣冠黔首,为血为肉,以此六虚者行乎其间,则为今日虚文。陛下戴黄屋,
建幄殿,质明辇出房,雉扇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引百官入奉
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昼夜厉兵,跨河越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
蹂践衡霍之意。吾方拥虚器,茫然未知所之。
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仁宗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者
则斥;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人之辅者,皆君子也。
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则不改。故其败当时
之政,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日远而销亡矣。安石
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
莽擅朝,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害,明主之所畏而深戒者也。
古之称中兴者曰:“拨乱世,反之正。”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
在陛下;其遂陵迟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泽一老从官耳,犹能推诚感动群贼,北
连怀、卫,同迎二圣,克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人。何况陛下身为子弟,欲北向
而有为,将见举四海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扫除妖沴,远迓父兄,称宋中兴。
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如今日,岂不天地相绝哉!
疏入,宰相吕颐浩恶其切直,除直龙图阁、主管江州太平观。
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费、裕国、强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应诏,曰
修政事、备边陲、治军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谀佞、
去奸慝。疏上不报,寻命知永州。
绍兴四年十二月,复召为起居郎,迁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议遣使入云中,
寅上疏言:
女真惊动陵寝,残毁宗庙,劫质二圣,乃吾国之大仇也。顷者,误国之臣遣
使求和,以苟岁月,九年于兹,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见邪言,渐图恢复,忠臣义
士闻风兴起,各思自效。今无故蹈庸臣之辙,忘复仇之义,陈自辱之辞,臣切为
陛下不取也。
若谓不少贬屈,如二圣何?则自丁未以至甲寅,所为卑辞厚礼以问安迎请为
名而遣使者,不知几人矣,知二圣之所在者谁欤?闻二圣之声音者谁欤?得女真
之要领而息兵者谁欤?臣但见丙午而后,通和之使归未息肩,而黄河、长淮、大
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真知中国所重在二圣,所惧在劫质,所畏在用兵,而中国坐
受此饵,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谓自是必改图矣,何为复出此谬计邪?
当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报此怨,必殄此仇。用复仇之议,而不用讲
和之政,使天下皆知女真为不共戴天之仇,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之怨可平,
陛下人子之职举矣。苟为不然,彼或愿与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
圣意直以世仇无可通之义,寝罢使命。
高宗嘉纳,云:“胡寅论使事,词旨剀切,深得献纳论思之体。”召至都堂
谕旨,仍降诏奖谕。既而右仆射张浚自江上还,奏遣使为兵家机权,竟反前旨。
寅复奏疏言:“今日大计,只合明复仇之义,用贤修德,息兵训民,以图北向。
傥或未可,则坚守待时。若夫二三其德,无一定之论,必不能有所立。”寅既与
浚异,遂乞便郡就养。
始,寅上言:“近年书命多出词臣好恶之私,使人主命德讨罪之词,未免玩
人丧德之失,乞命词臣以饰情相悦、含怒相訾为戒。”故寅所撰词多诰诫,于是
忌嫉者众。朝廷辨宣仁圣烈之诬,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上旨,令寅撰进。
除徽猷阁待制、知邵州,辞。改集英殿修撰,复以待制改知严州,又改知永州。
徽宗皇帝、宁德皇后讣至,朝廷用故事以日易月,寅上疏言:“礼:仇不复
则服不除。愿降诏旨,用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寻除礼部侍郎、兼侍
讲兼直学士院。丁父忧,免丧,时秦桧当国,除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
俄乞致仕,遂归衡州。
桧既忌寅,虽告老,犹愤之,坐与李光书讥讪朝政落职。右正言章复劾寅不
持本生母服不孝,谏通邻好不忠,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桧死,诏自便,
寻复其官。绍兴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
寅志节豪迈,初擢第,中书侍郎张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许。始,安国颇重秦
桧之大节,及桧擅国,寅遂与之绝。新州谪命下,即日就道。在谪所著《读史管
见》数十万言,及《论语详说》,皆行于世。其为文根著义理,有《斐然集》三
十卷。
宏字仁仲,幼事杨时、侯仲良,而卒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
心神明,不舍昼夜。张栻师事之。
绍兴间上书,其略曰:
治天下有本,仁也。何谓仁?心也。心官茫茫,莫知其乡,若为知其体乎?
有所不察则不知矣。有所顾虑,有所畏惧,则虽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浸消亡而
不自知,此臣之所大忧也。夫敌国据形胜之地,逆臣僣位于中原,牧马骎骎,欲
争天下。臣不是惧,而以良心为大忧者,盖良心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万事,
统摄亿兆之本也。察天理莫如屏欲,存良心莫如立志。陛下亦有朝廷政事不干于
虑,便嬖智巧不陈于前,妃嫔佳丽不幸于左右时矣。陛下试于此时沉思静虑,方
今之世,当陛下之身,事孰为大乎?孰为急乎?必有歉然而馁,恻然而痛,坐起
彷徨不能自安者,则良心可察,而臣言可信矣。
昔舜以匹夫为天子,瞽叟以匹夫为天子父,受天下之养,岂不足于穷约哉?
而瞽叟犹不悦。自常情观之,舜可以免矣,而舜蹙然有忧之,举天下之大无足以
解忧者。徽宗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几三十年。钦宗皇帝生于深宫,享乘舆之次,以
至为帝。一旦劫于仇敌,远适穷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饮食失膳夫之味,居处失
宫殿之安、妃嫔之好,动无威严,辛苦垫隘。其愿陛下加兵敌国,心目睽睽,犹
饥渴之于饮食。庶几一得生还,父子兄弟相持而泣,欢若平生。引领东望,九年
于此矣。夫以疏贱,念此痛心,当食则嗌,未尝不投箸而起,思欲有为,况陛下
当其任乎?而在廷之臣,不能对扬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之尊,北面
仇敌。陛下自念,以此事亲,于舜何如也?
且群臣智谋浅短,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贪图宠荣,皆为身谋
尔。陛下乃信之,以为必持是可以进抚中原,展省陵庙,来归两宫,亦何误耶!
万世不磨之辱,臣子必报之仇,子孙之所以寝苫枕戈,弗与共天下者也;而
陛下顾虑畏惧,忘之不敢以为仇。臣下僣逆,有明目张胆显为负叛者,有协赞乱
贼为之羽翰者,有依随两端欲以中立自免者,而陛下顾虑畏惧,宽之不敢以为讨。
守此不改,是祖宗之灵,终天暴露,无与复存也;父兄之身,终天困辱,而求归
之望绝也;中原士民,没身涂炭,无所赴诉也。陛下念亦及此乎?
五安石轻用己私,纷更法令,弃诚而怀诈,兴利而忘义,尚功而悖道,人皆
知安石废祖宗法令,不知其并与祖宗之道废之也。邪说既行,正论屏弃,故奸谀
敢挟绍述之义以逞其私,下诬君父,上欺祖宗,诬谤宣仁,废迁隆祐。使我国家
君臣父子之间,顿生疵疠,三纲废坏,神化之道泯然将灭。遂使敌国外横,盗贼
内讧,王师伤败,中原陷没,二圣远栖于沙漠,皇舆僻寄于东吴,嚣嚣万姓,未
知攸底,祸至酷也。
若犹习于因循,惮于更变,亡三纲之本性,昧神化之良能,上以利势诱下,
下以智术干上。是非由此不公,名实由此不核,赏罚由此失当,乱臣贼子由此得
志,人纪由此不修,天下万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将何以异于先朝,
求救祸乱而致升平乎?
末言:
陛下即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更退,无坚定不易之诚。然陈东以直谏死于
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后,而未闻诛一奸邪,黜一谀佞,何摧中正之力,而去奸邪
之难也?此虽当时辅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何以天子之威,握
亿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耳目之臣以自辅助,而令奸邪得而杀之,于谁责
而可乎?臣窃痛心,伤陛下威权之不在己也。
高闶为国子司业,请幸太学,宏见其表,作书责之曰:
太学,明人伦之所在也。昔楚怀王不返,楚人怜之,如悲亲戚。盖忿秦之以
强力诈其君,使不得其死,其惨胜于加之以刃也。太上皇帝劫制于强敌,生往死
归,此臣子痛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
仇为大恩乎?
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子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许侯盟于薄,
释宋公。”不许楚人制中国之命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人,此中华
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辱为大恩乎?
晋朝废太后,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天下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则
引远而去。今阁下自睹忘仇灭理,北面敌国,以苟宴安之事,犹偃然为天下师儒
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
之典,又为之词云云,欺天罔人孰甚焉!
宏初以荫补右承务郎,不调。秦桧当国,贻书其兄寅,问二弟何不通书,意
欲用之。宁作书止叙契好而已。宏书辞甚厉,人问之,宏曰:“政恐其召,故示
之以不可召之端。”桧死,宏被召,竟以疾辞,卒于家。
著书曰《知言》。张栻谓其言约义精,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有诗文
五卷、《皇王大纪》八十卷。
宁字和仲,以荫补官。秦桧当国,召试馆职,除敕令所删定官。秦熺知枢
密院事,桧问宁曰:“熺近除,外议云何?”宁曰:“外议以为相公必不为蔡
京之所为也。”迁太常丞、祠部郎官。
初,以宁父兄故召用,及寅与桧忤,乃出宁为夔路安抚司参议官。除知澧州,
不赴。主管台州崇道观,卒。
安国之传《春秋》也,修纂检讨尽出宁手。宁又著《春秋通旨》,以羽翼其
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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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六 列传第一百九十五

◎儒林六
○陈亮 郑樵(林霆附) 李道传
陈亮,字同父,婺州永康人。生而目光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论议
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尝考古人用兵成败之迹,著《酌古论》。郡守周葵得之,
相与论难,奇之,曰:“他日国士也。”请为上客。及葵为执政,朝士白事,必
指令揖亮,因得交一时豪俊,尽其议论。因授以《中庸》、《大学》,曰:“读
此可精性命之说。”遂受而尽心焉。
隆兴初,与金人约和,天下忻然幸得苏息,独亮持不可。婺州方以解头荐,
因上《中兴五论》,奏入,不报。已而退修于家,学者多归之,益力学著书者十
年。
先是,亮尝圜视钱塘,喟然叹曰:“城可灌尔!”盖以地下于西湖也。至是,
当淳熙五年,孝宗即位盖十七年矣。亮更名同,诣阙上书曰:
臣惟中国天地之正气也,天命所钟也,人心所会也,衣冠礼乐所萃也,百代
帝王之所相承也。挈中国衣冠礼乐而寓之偏方,虽天命人心犹有所系,然岂以是
为可久安而无事也!天地之正气郁遏而久不得骋,必将有所发泄,而天命人心,
固非偏方所可久系也。
国家二百年太平之基,三代之所无也;二圣北狩之痛,汉、唐之所未有也。
方南渡之初,君臣上下痛心疾首,誓不与之俱生,卒能以奔败之余,而胜百战之
敌。及秦桧倡邪议以沮之,忠臣义士斥死南方,而天下之气惰矣。三十年之余,
虽西北流寓皆抱孙长息于东南,而君父之大仇一切不复关念,自非海陵送死淮南,
亦不知兵戈为何事也。况望其愤故国之耻,而相率以发一矢哉!
丙午、丁未之变,距今尚以为远,而海陵之祸,盖陛下即位之前一年也。独
陛下奋不自顾,志于殄灭,而天下之人安然如无事。时方口议腹非,以陛下为喜
功名而不恤后患,虽陛下亦不能以崇高之势而独胜之,隐忍以至于今,又十有七
年矣。
昔春秋时,君臣父子相戕杀之祸,举一世皆安之。而孔子独以为三纲既绝,
则人道遂为禽兽,皇皇奔走,义不能以一朝安。然卒于无所遇,而发其志于《春
秋》之书,犹能以惧乱臣贼子。今举一世而忘君父之大仇,此岂人道所可安乎?
使学者知学孔子之道,当道陛下以有为,决不沮陛下以苟安也。南师之不出,于
今几年矣,岂无一豪杰之能自奋哉?其势必有时而发泄矣。苟国家不能起而承之,
必将有承之者矣。不可恃衣冠礼乐之旧,祖宗积累之深,以为天命人心可以安坐
而久系也。“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自三代圣人皆知其
为甚可畏也。
春秋之末,齐、晋、秦、楚皆衰,吴、越起于小邦,遂伯诸侯。黄池之会,
孔子所甚痛也,可以明中国之无人矣。此今世儒者之所未讲也。今金源之植根既
久,不可以一举而遂灭;国家之大势未张,不可以一朝而大举。而人情皆便于通
和者,劝陛下积财养兵,以待时也。臣以为通和者,所以成上下之苟安,而为妄
庸两售之地,宜其为人情之所甚便也。自和好之成十有余年,凡今日之指画方略
者,他日将用之以坐筹也;今日之击球射雕者,他日将用之以决胜也。府库充满,
无非财也;介胄鲜明,无非兵也。使兵端一开,则其迹败矣。何者?人才以用而
见其能否,安坐而能者不足恃也。兵食以用而见其盈虚,安坐而盈者不足恃也。
而朝廷方幸一旦之无事,庸愚龌龊之人皆得以守格令、行文书,以奉陛下之使令,
而陛下亦幸其易制而无他也。徒使度外之士摈弃而不得骋,日月蹉跎而老将至矣。
臣故曰:通和者,所以成上下之苟安,而为妄庸两售之地也。
东晋百年之间,南北未尝通和也,故其臣东西驰骋,多可用之才。今和好一
不通,朝野之论常如敌兵之在境,惟恐其不得和也,虽陛下亦不得而不和矣。昔
者金人草居野处,往来无常,能使人不知所备,而兵无日不可出也。今也城郭宫
室、政教号令,一切不异于中国,点兵聚粮,文移往反,动涉岁月。一方有警,
三边骚动,此岂能岁出师以扰我乎?然使朝野常如敌兵之在境,乃国家之福,而
英雄所用以争天下之机也,执事者胡为速和以惰其心乎?
晋、楚之战于邲也,栾书以为:“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
之:‘于!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以怠。’在军,无日不讨军实
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纣之百克而卒无后。’”晋、楚之弭兵于宋也,
子罕以为:“兵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
术,皆兵之由也。而求去之,是以诬道蔽诸侯也。”夫人心之不可惰,兵威之不
可废,故虽成、康太平,犹有所谓四征不庭、张皇六师者,此李沆所以深不愿真
宗皇帝之与辽和亲也。况南北角立之时,而废兵以惰人心,使之安于忘君父之大
仇,而置中国于度外,徒以便妄庸之人,则执事者之失策亦甚矣。陛下何不明大
义而慨然与金绝也?
贬损乘舆,却御正殿,痛自克责,誓必复仇,以励群臣,以振天下之气,以
动中原之心,虽未出兵,而人心不敢惰矣。东西驰骋,而人才出矣。盈虚相补,
而兵食见矣。狂妄之辞不攻而自息,懦庸之夫不却而自退缩矣。当有度外之士起,
而惟陛下之所欲用矣。是云合响应之势,而非可安坐所致也。臣请为陛下陈国家
立国之本末,而开今日大有为之略;论天下形势之消长,而决今日大有为之机,
惟陛下幸听之。
唐自肃、代以后,上失其柄,藩镇自相雄长,擅其土地人民,用其甲兵财赋,
官爵惟其所命,而人才亦各尽心于其所事,卒以成君弱臣强、正统数易之祸。艺
祖皇帝一兴,而四方次第平定,藩镇拱手以趋约束,使列郡各得自达于京师。以
京官权知,三年一易,财归于漕司,而兵各归于郡。朝廷以一纸下郡国,如臂之
使指,无有留难。自筦库微职,必命于朝廷,而天下之势一矣。故京师尝宿重兵
以为固,而郡国亦各有禁军,无非天子所以自守其地也。兵皆天子之兵,财皆天
子之财,官皆天子之官,民皆天子之民,纪纲总摄,法令明备,郡县不得以一事
自专也。士以尺度而取,官以资格而进,不求度外之奇才,不慕绝世之隽功。天
子蚤夜忧勤于其上,以义理廉耻婴士大夫之心,以仁义公恕厚斯民之生,举天下
皆由于规矩准绳之中,而二百年太平之基从此而立。
然契丹遂得以猖狂恣睢,与中国抗衡,俨然为南北两朝,而头目手足浑然无
别。微澶渊一战,则中国之势浸微,根本虽厚而不可立矣。故庆历增币之事,富
弼以为朝廷之大耻,而终身不敢自论其劳。盖契丹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供
贡,是臣下之礼也。契丹之所以卒胜中国者,其积有渐也。立国之初,其势固必
至此。故我祖宗常严庙堂而尊大臣,宽郡县而重守令。于文法之内,未尝折困天
下之富商巨室;于格律之外,有以容奖天下之英伟奇杰,皆所以助立国之势,而
为不虞之备也。
庆历诸臣亦尝愤中国之势不振矣,而其大要,则使群臣争进其说,更法易令,
而庙堂轻矣;严按察之权,邀功生事,而郡县又轻矣。岂惟于立国之势无所助,
又从而朘削之,虽微章得象、陈执中以排沮其事,亦安得而不自沮哉!独其破去
旧例,以不次用人,而劝农桑,务宽大,为有合于因革之宜,而其大要已非矣。
此所以不能洗契丹平视中国之耻,而卒发神宗皇帝之大愤也。
王安石以正法度之说,首合圣意,而其实则欲籍天下之兵尽归于朝廷,别行
教阅以为强也;括郡县之利尽入于朝廷,别行封桩以为富也。青苗之政,惟恐富
民之不困也;均输之法,惟恐商贾之不折也。罪无大小,动辄兴狱,而士大夫缄
口畏罪矣。西、北两边致使内臣经画,而豪杰耻于为役矣。徒使神宗皇帝见兵财
之数既多,锐然南北征伐,卒乖圣意,而天下之势实未尝振也。彼盖不知朝廷立
国之势,正患文为之太密,事权之太分,郡县太轻于下而委琐不足恃,兵财太关
于上而重迟不易举。祖宗惟用前四者以助其势,而安石竭之不遗余力,不知立国
之本末者,真不足以谋国也。元祐、绍圣一反一复,而卒为金人侵侮之资,尚何
望其振中国以威四裔哉?
南渡以来,大抵遵祖宗之旧,虽微有因革增损,不足为轻重有无。如赵鼎诸
臣,固已不究变通之理,况秦桧尽取而沮毁之,忍耻事仇,饰太平于一隅以为欺,
其罪可胜诛哉!陛下愤王业之屈于一隅,励志复仇,不免籍天下之兵以为强,括
郡县之利以为富。加惠百姓,而富人无五年之积;不重征税,而大商无巨万之藏,
国势日以困竭。臣恐尺籍之兵,府库之财,不足以支一旦之用也。陛下蚤朝晏罢,
冀中兴日月之功,而以绳墨取人,以文法涖事;圣断裁制中外,而大臣充位,
胥吏坐行条令,而百司逃责,人才日以阘茸。臣恐程文之士,资格之官,不足当
度外之用也。艺祖经画天下之大略,太宗已不能尽用,今其遗意,岂无望于陛下
也!陛下苟推原其意而行之,可以开社稷数百年之基,而况于复故物乎!不然,
维持之具既穷,臣恐祖宗之积累亦不足恃也。陛下试令臣毕陈于前,则今日大有
为之略必知所处矣。
夫吴、蜀天地之偏气,钱塘又吴之一隅。当唐之衰,钱镠以闾巷之雄,起王
其地,自以不能独立,常朝事中国以为重。及我宋受命,禘尽以其家入京师,而
自献其土。故钱塘终始五代,被兵最少,而二百年之间,人物日以繁盛,遂甲于
东南。及建炎、绍兴之间,为岳飞所驻之地,当时论者,固已疑其不足以张形势
而事恢复矣。秦桧又从而备百司庶府,以讲礼乐于其中,其风俗固已华靡,士大
夫又从而治园囿台榭,以乐其生于干戈之余,上下晏安,而钱塘为乐国矣。一隙
之地,本不足以容万乘,而镇压且五十年,山川之气盖亦发泄而无余矣。故谷粟、
桑麻、丝枲之利,岁耗于一岁,禽兽、鱼鳖、草木之生,日微于一日,而上下不
以为异也。公卿将相,大抵多江、浙、闽、蜀之人,而人才亦日以凡下,场屋之
士以十万数,而文墨小异,已足以称雄于其间矣。陛下据钱塘已耗之气,用闽、
浙日衰之士,而欲鼓东南习安脆弱之众,北向以争中原,臣是以知其难也。
荆、襄之地,在春秋时,楚用以虎视齐、晋,而齐、晋不能屈也。及战国之
际,独能与秦争帝。其后三百余年,而光武起于南阳,同时共事,往往多南阳故
人。又二百余年,遂为三国交据之地,诸葛亮由此起辅先主,荆楚之士从之如云,
而汉氏赖以复存于蜀;周瑜、鲁肃、吕蒙、陆逊、陆抗、邓艾、羊祜皆以其地显
名。又百余年,而晋氏南渡,荆、雍常雄于东南,而东南往往倚以为强,梁竟以
此代齐。及其气发泄无余,而隋、唐以来,遂为偏方下州。五代之际,高氏独常
臣事诸国。本朝二百年之间,降为荒落之邦,北连许、汝,民居稀少,土产卑薄,
人才之能通姓名于上国者,如晨星之相望。况至于建炎、绍兴之际,群盗出没于
其间,而被祸尤极,以迄于今,虽南北分画交据,往往又置于不足用,民食无所
从出,而兵不可由此而进。议者或以为忧,而不知其势之足用也。其地虽要为偏
方,然未有偏方之气五六百年而不发泄者,况其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极湖湘,
北控关洛,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今诚能开垦其地,洗濯其人,以发泄
其气而用之,使足以接关洛之气,则可以争衡于中国矣,是亦形势消长之常数也。
陛下慨然移都建业,百司庶府皆从草创,军国之仪皆从简略,又作行宫于武
昌,以示不敢宁居之意。常以江、淮之师为金人侵轶之备,而精择一人之沈鸷有
谋、开豁无他者,委以荆、襄之任,宽其文法,听其废置,抚摩振厉于三数年之
间,则国家之势成矣。

[发帖际遇]: 林风参与红花会陈家洛的计划:叛变勾结清廷,得到赏赐银两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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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石晋失卢龙一道,以成开运之祸,盖丙午、丁未岁也。明年,艺祖皇帝始从
郭太祖征伐,卒以平定天下。其后契丹以甲辰败于澶渊,而丁未、戊申之间,真
宗皇帝东封西祀,以告太平,盖本朝极盛之时也。又六十年,而神宗皇帝实以丁
未岁即位,国家之事于此一变矣。又六十年丙午、丁未,遂为靖康之祸。天独启
陛下于是年,而又启陛下以北向复仇之志。今者去丙午、丁未,近在十年间矣。
天道六十年一变,陛下不可不有以应其变乎?此诚今日大有为之机,不可苟安以
玩岁月也。
臣不佞,自少有驱驰四方之志,尝数至行都,人物如林,其论皆不足以起人
意,臣是以知陛下大有为之志孤矣。辛卯、壬辰之间,始退而穷天地造化之初,
考古今沿革之变,以推极皇帝王伯之道,而得汉、魏、晋、唐长短之由,天人之
际昭昭然可考而知也。始悟今世之儒士自以为得正心诚意之学者,皆风痹不知痛
痒之人也。举一世安于君父之仇,而方低头拱手以谈性命,不知何者谓之性命乎?
陛下接之而不任以事,臣于是服陛下之仁。又悟今世之才臣自以为得富国强兵之
术者,皆狂惑以肆叫呼之人也。不以暇时谋究立国之本末,而方扬眉伸气以论富
强,不知何者谓之富强乎?陛下察之而不敢尽用,臣于是服陛下之明。陛下厉志
复仇足以对天命,笃于仁爱足以结民心,而又仁明足以照临群臣一偏之论,此百
代之英主也。今乃委任庸人,笼络小儒,以迁延大有为之岁月,臣不胜愤悱,是
以忘其贱而献其愚。陛下诚令臣毕陈于前,岂惟臣区区之愿,将天地之神、祖宗
之灵,实与闻之。
书奏,孝宗赫然震动,欲榜朝堂以励群臣,用种放故事,召令上殿,将擢用
之。左右大臣莫知所为,惟曾觌知之,将见亮,亮耻之,逾垣而逃。觌以其不诣
己,不悦。大臣尤恶其直言无讳,交沮之,乃有都堂审察之命。宰相临以上旨,
问所欲言,皆落落不少贬,又不合。
待命十日,再诣阙上书曰:
恭惟皇帝陛下厉志复仇,不肯即安于一隅,是有大功于社稷也。然坐钱塘浮
侈之隅以图中原,则非其地;用东南习安之众以行进取,则非其人。财止于府库,
则不足以通天下之有无;兵止于尺籍,则不足以兼天下之勇怯。是以迁延之计遂
行,而陛下大有为之志乖矣。此臣所以不胜忠愤,斋沐裁书,献之阙下,愿得望
见颜色,陈国家立国之本末,而开大有为之略;论天下形势之消长,而决大有为
之机,务合于艺祖经画天下之本旨。然待命八日,未有闻焉。臣恐天下豪杰有以
测陛下之意向,而云合响应之势不得而成矣。
又上书曰:
臣妄意国家维持之具,至今日而穷,而艺祖皇帝经画天下之大指,犹可恃以
长久,苟推原其意而变通之,则恢复不足为矣。然而变通之道有三:有可以迁延
数十年之策,有可以为百五六十年之计,有可以复开数百年之基。事势昭然而效
见殊绝,非陛下聪明度越百代,决不能一一以听之。臣不敢泄之大臣之前,而大
臣拱手称旨以问,臣亦姑取其大体之可言者三事以答之。
其一曰:二圣北狩之痛,盖国家之大耻,而天下之公愤也。五十年之余,虽
天下之气销铄颓堕,不复知仇耻之当念,正在主上与二三大臣振作其气,以泄其
愤,使人人如报私仇,此《春秋》书卫人杀州吁之意也。
其二曰:国家之规模,使天下奉规矩准绳以从事,群臣救过之不给,而何暇
展布四体以求济度外之功哉!
其三曰:艺祖皇帝用天下之士人,以易武臣之任事者,故本朝以儒立国。而
儒道之振,独优于前代。今天下之士熟烂委靡,诚可厌恶,正在主上与二三大臣
反其道以教之,作其气而养之,使临事不至乏才,随才皆足有用,则立国之规模
不至戾艺祖之本旨,而东西驰骋以定祸乱,不必专在武臣也。
臣所以为大臣论者,其略如此。
书既上,帝欲官之,亮笑曰:“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宁用以博一官乎!”
亟渡江而归。日落魄醉酒,与邑之狂士饮,醉中戏为大言,言涉犯上。一士欲中
亮,以其事首刑部。侍郎何澹尝为考试官,黜亮,亮不平,语数侵澹,澹闻而
嗛之,即缴状以闻。事下大理,笞掠亮无完肤,诬服为不轨。事闻,孝宗知为
亮,尝阴遣左右廉知其事,及奏入取旨,帝曰:“秀才醉后妄言,何罪之有!”
划其牍于地,亮遂得免。
居无何,亮家僮杀人于境,适被杀者尝辱亮父次尹,其家疑事由亮。闻于官,
笞榜僮,死而复苏者数,不服。又囚亮父于州狱。而属台官论亮情重,下大理。
时丞相淮知帝欲生亮,而辛弃疾、罗点素高亮才,援之尤力,复得不死。
亮自以豪侠屡遭大狱,归家益厉志读书,所学益博。其学自孟子后惟推王通,
尝曰:“研穷义理之精微,辨析古今之同异,原心于秒忽,较礼于分寸,以积累
为工,以涵养为正,睟面盎背,则于诸儒诚有愧焉。至于堂堂之陈,正正之旗,
风雨云雷交发而并至,龙蛇虎豹变现而出没,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
自谓差有一日之长。”亮意盖指朱熹、吕祖谦等云。
高宗崩,金遣使来吊,简慢。而光宗由潜邸判临安府,亮感孝宗之知,至金
陵视形势,复上疏曰:
有非常之人,然后可以建非常之功。求非常之功,而用常才、出常计、举常
事以应之者,不待知者而后知其不济也。秦桧以和误国二十余年,而天下之气索
然无余矣。陛下慨然有削平宇内之志,又二十余年,天下之士始知所向,其有功
于宗庙社稷者,非臣区区所能诵说其万一也。高宗皇帝春秋既高,陛下不欲大举,
惊动慈颜,抑心俯首,以致色养,圣孝之盛,书册之所未有也。今者高宗既已祔
庙,天下之英雄豪杰皆仰首以观陛下之举动,陛下其忍使二十年间所以作天下之
气者,一旦而复索然乎?
天下不可以坐取也,兵不可以常胜也,驱驰运动又非年高德尊者之所宜也。
东宫居曰监国,行曰抚军,陛下何以不于此时而命东宫为抚军大将军,岁巡建业,
使之兼统诸司,尽护诸将,置长史、司马以专其劳,而陛下于宅忧之余,运用人
才,均调天下,以应无穷之变?此肃宗所以命广平王之故事也。
高宗与金有父兄之仇,生不能以报之,则死必有望于子孙,何忍以升遐之哀
告诸仇哉!遗留、报谢,三使继遣,金帛宝货,千两连发。而金人仅以一使,如
临小邦,哀祭之辞寂寥简慢,义士仁人痛切心骨,岂以陛下之圣明智勇而能忍之
乎!
陛下倘以大义为当正,抚军之言为可行,则当先经理建业而后使临之。纵今
岁未为北举之谋,而为经理建康之计,以振动天下而与金绝,陛下之初志亦庶几
于少伸矣!陛下试一听臣,用其喜怒哀乐之权鼓动天下。
大略欲激孝宗恢复,而是时孝宗将内禅,不报。由是在廷交怒,以为狂怪。
先是,乡人会宴,末胡椒特置亮羹胾中,盖村俚敬待异礼也。同坐者归而暴
死,疑食异味有毒,已入大理。会吕兴、何念四殴吕天济且死,恨曰:“陈上舍
使杀我。”县令王恬实其事,台官谕监司选酷吏讯问,无所得,取入大理,众意
必死。少卿郑汝谐阅其单辞,大异曰:“此天下奇材也。国家若无罪而杀士,上
干天和,下伤国脉矣。”力言于光宗,遂得免。
未几,光宗策进士,问以礼乐刑政之要,亮以君道、师道对,且曰:“臣窃
叹陛下之于寿皇莅政二十有八年之间,宁有一政一事之不在圣怀?而问安视寝之
余,所以察辞而观色,因此而得彼者其端甚众,亦既得其机要而见诸施行矣。岂
徒一月四朝而以为京邑之美观也哉!”时光宗不朝重华宫,群臣更进迭谏,皆不
听,得亮策,乃大喜,以为善处父子之间。奏名第三,御笔擢第一。既知为亮,
则大喜曰:“朕擢果不谬。”孝宗在南内,宁宗在东宫,闻知皆喜,故赐第告词
曰:“尔蚤以艺文首贤能之书,旋以论奏动慈宸之听。亲阅大对,嘉其渊源,擢
置举首,殆天留以遗朕也。”授佥书建康府判官厅公事。未至官,一夕,卒。
亮之既第而归也,弟充迎拜于境,相对感泣。亮曰:“使吾他日而贵,泽首
逮汝,死之日,各以命服见先人于地下足矣。”闻者悲伤其意。然志存经济,重
许可,人人见其肺肝。与人言,必本于君臣父子之义,虽为布衣,荐士恐弗及。
家仅中产,畸人寒士衣食之,久不衰。卒之后,吏部侍郎叶适请于朝,命补一子
官,非故典也。端平初,谥文毅,更与一子官。
郑樵,字渔仲,兴化军莆田人。好著书,不为文章,自负不下刘向、杨雄。
居夹漈山,谢绝人事。久之,乃游名山大川,搜奇访古,遇藏书家,必借留读
尽乃去。赵鼎、张浚而下皆器之。初为经旨,礼乐、文字、天文、地理、虫鱼、
草木、方书之学,皆有论辨,绍兴十九年上之,诏藏秘府。樵归,益厉所学,从
者二百余人。
以侍讲王纶、贺允中荐,得召对,因言班固以来历代为史之非。帝曰:“闻
卿名久矣,敷陈古学,自成一家,何相见之晚耶?”授右迪功郎、礼、兵部架阁,
以御史叶义问劾之,改监潭州南岳庙,给札归抄所著《通志》。书成,入为枢密
院编修官,寻兼摄检详诸房文学。请修金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
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金人之犯边也,樵言岁星分在宋,金主将
自毙,后果然。高宗幸建康,命以《通志》进,会病卒,年五十九,学者称夹氵
祭先生。
樵好为考证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学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与,
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同郡林霆,字时隐,擢政和进士第,博学深象数,与樵为金石交。林光朝尝
师事之。聚书数千卷,皆自校雠,谓子孙曰:“吾为汝曹获良产矣。”绍兴中,
为敕令所删定官,力诋秦桧和议之非,即挂冠去,当世高之。
李道传字贯之,隆州井研人。父舜臣,尝为宗正寺主簿。道传少庄重,稍长,
读河南程氏书,玩索义理,至忘寝食,虽处暗室,整襟危坐,肃如也。擢庆元二
年进士第,调利州司户参军,徙蓬州教授。
开禧用兵,金人窥散关急,道传以诸司檄计事,道闻吴曦反,痛愤见于形色。
遣其客间道持书遗安抚使杨辅,论曦必败,曰:“彼素非雄才,犯顺首乱,人心
离怨,因人心而用之,可坐而缚也。诚决此举,不惟内变可定,抑使金知中国有
人,稍息窥觊。正使不捷,亦无愧千古矣。”曦党以曦意胁道传,道传以义折之,
竟弃官归。曦平,诏以道传抗节不挠,进官二等。
嘉定初,召为太学博士,迁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小学教授。会沂府有母丧,遗
表官吏例进秩,道传曰:“有襄事之劳者,推恩可也,吾属何与?”于是皆辞不
受。迁秘书郎、著作佐郎,见帝,首言:“忧危之言不闻于朝廷,非治世之象。
今民力未裕,民心未固,财用未阜,储蓄未丰,边备未修,将帅未择,风俗未能
知义而不偷,人才未能汇进而不乏。而八者之中,复以人才为要。至于人才盛衰,
系学术之明晦,今学禁虽除,而未尝明示天下以除之之意。愿下明诏,崇尚正学,
取朱熹《论语》、《孟子集注》、《中庸大学章句》、《或问》四书,颁之太学,
仍请以周惇颐、邵雍、程颢、程颐、张载五人从祀孔子庙。”时执政有不乐道学
者,以语侵道传,道传不为动。兼权考功郎官,迁著作郎。
时薛拯、胡榘等皆以新进用事,贿赂成风,道传言:“今名优儒臣,实取材
吏,刻剥残忍、诞谩倾危之人进矣。”遂求补郡,于是出知真州。城圮弗治,道
传甓之,筑两石坝以护并江居民,益浚二壕,又堤陈公塘,有警,则决之以为阻,
人心始固。除提举江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初至,即按部劾吏之贪纵者十余人,胥
吏为民害者,大黥小逐百余人,释狱之滥系者二百余人,弛负钱一十余万缗。夏
大旱,道传应诏言楮币之换,官民如仇;钞法之行,商贾疑怨;赋敛增加,军将
推剥,皆切中时病。遂条上荒政,朝廷多从之。与漕臣真德秀振饥,道传分池、
宣、徽三州,穷冬行风雪中,虽深村穷谷必至,赖以全活者甚众。摄宣州守,行
朱熹社仓法,上饶、新安、南康诸郡翕然应命,人蒙其利。
广德守魏岘劾教官林庠委堂试而任荒政,挟漕臣以凌郡守,且言真德秀轻视
朝廷,自专掠美,乞远之。道传上疏力辨,岘坐免。会胡榘为吏部侍郎,荐道传
自代。引疾乞去,不许。召令奏事,再辞,又不许,遂入对。上自宫掖,次及朝
廷,以至侍从、台谏阙失,尽言无所讳,帝不以为忤。除兵部郎官,辞未就。监
察御史李楠觇当路指意,乞授以节镇蜀,遂出知果州。至九江,得疾卒,年四十
八,诏特转一官致仕,谥文节。
道传自蜀来东南,虽不及登朱熹之门,而访求所尝从学者与讲习,尽得遗书
读之。笃于践履,气节卓然。于经史未有论著,曰:“学未至,不敢。”于诗文
未尝苟作,曰:“学未至,不暇。”一日以疾谒告,真德秀造焉,卧榻屏间,大
书“唤起截断”四字,知其用功慎独如此。居官以惠利为本,振荒遗爱江东,人
久而思焉。
三子:达可、当可、献可。献可为心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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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七 列传第一百九十六

◎儒林七
○程迥 刘清之 真德秀 魏了翁 廖德明
程迥,字可久,应天府宁陵人。家于沙随,靖康之乱,徙绍兴之余姚。年十
五,丁内外艰,孤贫飘泊,无以自振。二十余,始知读书,时乱甫定,西北士大
夫多在钱塘,迥得以考德问业焉。
登隆兴元年进士第,历扬州泰兴尉。训武郎杨大烈有田十顷,死而妻女存。
俄有讼其妻非正室者,官没其赀,且追十年所入租。部使者以诿迥,迥曰:“大
烈死,赀产当归其女。女死,当归所生母可也。”
调饶州德兴丞。盗入县民齐匊家,平素所不快者,皆罥絓逮狱。州属迥决
禁囚,辨其冤者纵遣之。匊讼不已。会获盗宁国,匊犹讼还所纵之人,迥曰:
“盗既获矣,再令追捕,或死于道路,使其骨肉何依,岂审冤之道哉!”唐肃宗
时,县有程氏女,其父兄为盗所杀,因掠女去,隐忍十余年,手刃尽诛其党,刳
其肝心以祭其父兄。迥取《春秋》复仇之义,颂之曰:“大而得其正者也。”表
之曰“英孝程烈女”。
改知隆兴府进贤县。省符下,知平江府王佐决陈长年辄私卖田,其从子诉有
司十有八年,母鱼氏年七十坐狱。廷辨按法追正,令候母死服阕日,理为己分,
令天下郡县视此为法。迥为议曰:“天下之人孰无母慈?子若孙宜定省温凊,
不宜有私财也。在律,别籍者有禁,异财者有禁。当报牒之初,县令杖而遣之,
使听命于其母可矣,何稽滞遍诉有司,而达于登闻院乎?《春秋谷梁传》注曰:
‘臣无讼君之道’,为卫侯郑与元咺发论也。夫诸侯之于命大夫犹若此,子孙
之于母乃使坐狱以对吏,爱其亲者闻之,不觉泣涕之横集也。按令文:分财产,
谓祖父母、父母服阕已前所有者。然则母在,子孙不得有私财。借使其母一朝尽
费,其子孙亦不得违教令也。既使归于其母,其日前所费,乃卑幼辄用尊长物,
法须五年尊长告乃为理。何至豫期母死,又开他日争讼之端也?抑亦安知不令之
子孙不死于母之前乎?守令者,民之师帅,政教之所由出。诚宜正守令不职之愆
与子孙不孝之罪,以敬天下之为人母者。”
民饥,府檄有诉闭籴及粜与商贾者,迥即论报之曰:“力田之人,细米每斗
才九十五文,逼于税赋,是以出粜,非上户也。县境不出货宝,苟不与外人交易,
输官之钱何由而得?今强者群聚,胁持取钱,殴伤人者甚众,民不敢入市,坐致
缺食。”申论再三,见从乃已。
县大水,亡稻麦,郡蠲租税至薄,迥白于府曰:“是驱民流徙耳!赋不可得,
徒存欠籍。”乃悉蠲之。郡僚犹曰:“度江后来,未尝全放,恐户部不从。”迥
力论之曰:“唐人损七,则租、庸、调俱免。今损十矣。夏税、役钱不免,是犹
用其二也,不可谓宽。”议乃息。
境内有妇人佣身纺绩舂簸,以养其姑。姑感妇孝,每受食,即以手加额仰天
而祝之。其子为人牧牛,亦干饭以饷祖母。迥廉得之,为纪其事,白于郡,郡给
以钱粟。
调信州上饶县。岁纳租数万石,旧法加倍,又取斛面米。迥力止绝之,尝曰:
“令与吏服食者,皆此邦之民膏血也。曾不是思,而横敛虐民,鬼神其无知乎!”
州郡督索经总钱甚急,迥曰:“斯钱古之除陌之类,今其类乃三倍正赋,民何以
堪?。反复言之当路。
奉祠,寓居番阳之萧寺。程祥者,从伯父待制昌禹来居番阳,昌禹死,遂失
所依。祥继亡,祥妻度氏犹质卖奁具以抚育孤子,久之罄竭,濒死,邻家皆莫识
其面。有欲醮之者,度曰:“吾儿幼,若事他人,使母不得抚其子,岂不负良人
乎?”终辞焉。或为迥言其事,迥走告于郡守,月给之钱粟。
迥居官临之以庄,政宽而明,令简而信,绥强抚弱,导以恩义。积年雠讼,
一语解去。猾吏奸民,皆以感激,久而悛悔,欺诈以革。暇则宾礼贤士,从容尽
欢,进其子弟之秀者与之均礼,为之陈说《诗》、《书》。质疑问难者,不问蚤
暮。势位不得以交私,祠庙非典祀不谒。隐德潜善,无问幽明,皆表而出之,以
励风俗。或周其穷厄,俾全节行。听决狱讼,期于明允。凡上官所未悉者,必再
三抗辨,不为苟止。贵溪民伪作吴渐名,诬诉县令石邦彦,迥言匿名书不当受,
转运使不谓然,遂兴大狱,瘐死者十有四人。及闻省寺,讫报如迥言。
迥尝授经学于昆山王葆、嘉禾闻人茂德、严陵喻樗。所著有《古易考》、
《古易章句》、《古占法》、《易传外编》、《春秋传显微例目》、《论语传》、
《孟子章句》《文史评》、《经史说诸论辨》、《太玄补赞》、《户口田制贡赋
书》、《乾道振济录》、《医经正本书》、《条具乾道新书》、《度量权三器图
义》、《四声韵》、《淳熙杂志》、《南斋小集》。卒官。
朝奉郎朱熹以书告迥子绚曰:“敬惟先德,博闻至行,追配古人,释经订史,
开悟后学,当世之务又所通该,非独章句之儒而已。曾不得一试,而奄弃盛时,
此有志之士所为悼叹咨嗟而不能已者。然著书满家,足以传世,是亦足以不朽。”
绚以致仕恩调巴陵尉,摄邑事,能理冤狱。孙仲熊,亦有名。
刘清之,字子澄,临江人,受业于兄靖之,甘贫力学,博极书传。登绍兴二
十七年进士第。调袁州宜春县主簿,未上,丁父忧,服除,改建德县主簿。请于
州,俾民自实其户。由是赋役平,争讼息。
调万安县丞。时江右大侵,郡檄视旱,徒步阡陌,亲与民接,凡所蠲除,具
得其实。州议减常平米直,清之曰:“此惠不过三十里内耳,外乡远民势岂能来?
老幼疾患之人必有馁死者。今有粟之家闭不肯粜,实窥伺攘夺者众也。在我有政,
则大家得钱,细民得米,两适其便。”乃请均境内之地为八,俾有粟者分振其乡,
官为主之。规画防闲,民甚赖之。帅龚茂良以救荒实迹闻于朝,又偕诸公荐之。
发运使史正志按部至筠,俾清之拘集州县畸零之赋,清之不可。清之有同年
生在幕中,谓曰:“侍郎因子言,谓子爱民特立,将荐子矣,其以阀阅来。”清
之贻之以书曰:“所谓赢资者,皆州县侵刻于民,法所当禁。纵有赢资,是所谓
羡余也,献之自下而诏止之,今则止而求之,乃自上焉。不夺不餍,其弊有不可
胜言者。愿侍郎自请于朝,姑归贰卿之班,主大农经费,以佐国家。如此,则士
孰不愿出侍郎之门?不然,某诚不敢玷侍郎知人之鉴。”以荐者两有审察之命,
清之竟不见丞相,诣吏部铨,得知宜黄县。
茂良入为参知政事,与丞相周必大荐清之于孝宗。召入对,首论:“民困兵
骄,大臣退托,小臣苟偷。愿陛下广览兼听,并谋合智,清明安定,提要挈纲而
力行之。古今未有俗不可变、弊不可革者,变而通之,亦在陛下方寸之间耳。”
又言用人四事:“一曰辨贤否。谓道义之臣,大者可当经纶,小者可为仪刑。功
名之士,大者可使临政,小者可使立事。至于专谋富贵利达而已者下也。二曰正
名实。今百有司职守不明,非旷其官,则失之侵逼。愿诏史官考究设官之本意,
各指其合主何事,制旨亲定,载之命书,依开宝中差诸州通判故事,使人人晓然
知之而行赏罚焉。三曰使材能。谓军旅必武臣,钱谷必能吏,必临之以忠信不欺
之士,使两人者皆得以效其所长。四曰听换授。谓文武之官不可用违其才,然不
当许之自列,宜令文武臣四品以上,各以性行材略及文武艺,每岁互举堪充左右
选者一人,于合入资格外,稍与优奖。”
改太常寺主簿。丁内艰,服除,通判鄂州。鄂大军所驻,兵籍多伪,清之白
郡及诸司,请自通判厅始,俾伪者以实自言而正之。州有民妻张以节死,嘉祐中,
诏封旌德县君,表其墓曰“烈女”,中更兵火,至是无知其墓者,清之与郡守罗
愿访而祠之。鄂俗计利而尚鬼,家贫子壮则出赘,习为当然,而尤谨奉大洪山之
祠,病者不药而听于巫,死则不葬而畀诸火,清之皆谕止之。
差权发遣常州,改衡州。衡自建炎军兴,有所请大军月桩过湖钱者,岁送漕
司,无虑七八万缗,以四邑所入曲引钱及郡计畸零苗米折纳充之。旧法,民有吉
凶聚会,许买引为酒曲,谓之曲引钱,其后直以等第敷纳。衡有五邑,独敷其四。
取民之辞不正,良民遍受其害,而黠民往往侮易其上,乃并与常赋不输。虽得曲
引钱四五万缗,而常赋之失,不啻数万缗矣。清之请于朝,愿与总领所酌损补移,
渐图蠲减。不报。遂戒诸邑:董常赋,缓杂征,阁旧逋,戒预折,新簿籍,谨推
收,督勾销,明逋负,防带钞,治顽梗,柅吏奸,扰户长,费用有节,渗漏有
防,稽考有政,补置有渐。
先是,郡饰厨传以事常平、刑狱二使者,月一会集,互致折馈。清之叹曰:
“此何时也?与其取诸民,孰若裁诸公。吾之所以事上官者,惟究心于所职,无
负于吾民足矣。岂以酒食货财为勤哉?”清之自常禄外,悉归之公帑,以佐经用。
至之日,兵无粮,官无奉,上供送使无可备。已而郡计渐裕。民力稍苏。或有报
白,手自书之,吏不与焉。
尝作《谕民书》一编,首言畏天积善,勤力务本,农工商贾莫不有劝,教以
事亲睦族,教子祀先,谨身节用,利物济人,婚姻以时,丧葬以礼。词意质直,
简而易从。邦人家有其书,非理之讼日为衰息。
念士风未振,每因月讲,复具酒肴以燕诸生,相与输情论学,设为疑问,以
观其所向,然后从容示以先后本末之序。来者日众,则增筑临蒸精舍居之。其所
讲,先正经,次训诂音释,次疏先儒议论,次述今所?绎之说,然后各指其所
宜用,人君治天下,诸侯治一国,学者治心治身治家治人,确然皆有可举而措之
之实。
为阅武场。凡禁军役于他所,隐于百工者,悉按军籍俾诣训阅。作朱陵道院,
祠张九龄、韩愈、寇准、周敦颐、胡安国于左,祠晋死节太守刘翼、宋死节内史
王应之于右。雅儒吉士日相周旋其间,而参佐谋论多在焉。刘孝昌者,挚之孙也,
贫不自立,清之买田以给之。部使者以清之不能媚己,恶之,贻书所厚台臣,诬
以劳民用财,论罢,主管云台观。
归,筑槐阴精舍以处来学者。胡晋臣、郑侨、尤袤、罗点皆力荐清之于上。
光宗即位,起知袁州,而清之疾作,犹贻书执政论国事。诸生往候疾,不废讲论,
语及天下,孜孜叹息,若任其责者。病且革,为书以别向浯、彭龟年,赋二诗以
别朱熹、杨万里。取高氏《送终礼》以授二子曰:“自敛至葬,视此从事。”周
必大来视疾,谓曰:“子澄其澄虑。”清之气息已微,云:“无虑可澄。”遂卒。
初,清之既举进士,欲应博学宏词科。及见朱熹,尽取所习焚之,慨然志于
义理之学。吕伯恭、张栻皆神交心契,汪应辰、李焘亦敬慕之。母不逮养,每展
阅手泽,涕泗交颐。从兄肃流落新吴,族父晔寓丹阳、艾寓临川,皆迎养之。从
祖子侨为邵州录事参军,死吴锡之乱,清之遣其孙晋之致书邵守,得其遗骨归葬
焉。族人自远来,馆留之,不忍使之遽去。尝序范仲淹《义庄规矩》,劝大家族
众者随力行之。本之家法,参取先儒礼书,定为祭礼行之。高安李好古以族人有
以财为讼,见清之豫章,清之为说《讼》、《家人》二卦,好古惕然,遽舍所讼,
市程氏《易》以归,卒为善士。
所著有《曾子内外杂篇》、《训蒙新书外书》、《戒子通录》、《墨庄总录》、
《祭仪》、《时令书》、《续说苑》、文集、《农书》。
真德秀,字景元,后更为希元,建之浦城人。四岁受书,过目成诵。十五而
孤,母吴氏力贫教之。同郡杨圭见而异之,使归共诸子学,卒妻以女。
登庆元五年进士第,授南剑州判官。继试,中博学宏词科,入闽帅幕,召为
太学正,嘉定元年迁博士。时韩侂胄已诛,入对,首言:“权臣开边,南北涂炭,
今兹继好,岂非天下之福?然日者以行人之遣,金人欲多岁币之数,而吾亦曰可
增;金人欲得奸臣之首,而吾亦曰可与。往来之称谓,犒军之金帛,根括归明流
徙之民,皆承之唯谨,得无滋嫚我乎?抑善谋国者不观敌情,观吾政事。今号为
更化,而无以使敌情之畏服,正恐彼资吾岁赂以厚其力,乘吾不备以长其谋,一
旦挑争端而吾无以应,此有识所为寒心。”又言:“侂胄自知不为清议所贷,至
诚忧国之士则名以好异,于是忠良之士斥,而正论不闻,正心诚意之学则诬以好
名,于是伪学之论兴,而正道不行。今日改弦更张,正当褒崇名节,明示好尚。
召试学士院,改秘书省正字兼检讨玉牒。二年,迁校书郎。又对,言暴风、
雨雹、荧惑、蝻蝗之变,皆赃吏所致。寻兼沂王府教授、学士院权直。三年,迁
秘书郎。入对,乞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选良牧,励战士,以扼
群盗方张之锐。四年,选著作佐郎。同列相惎谗之,德秀恬不与较。宰相将用德
秀,会言官牴之,德秀力辞。兼礼部郎官,上疏言:“金有必亡之势,亦可为中
国忧。盖金亡则上恬下嬉,忧不在敌而在我,多事之端恐自此始。”五年,迁军
器少监,升权直。
六年,迁起居舍人,奏:“权奸擅政十有四年,朱熹、彭龟年以抗论逐,吕
祖俭、周端朝以上书斥,当时近臣犹有争之者。其后吕祖泰之贬,非惟近臣莫敢
言,而台谏且出力以挤之,则嘉泰之失已深于庆元矣。更化之初,群贤皆得自奋。
未几,傅伯成以谏官论事去,蔡幼学以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驳论
事去。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矫拂,已皆不容于朝。故人务自全,一辞不措。设
有大安危、大利害,群臣喑嘿如此,岂不殆哉!今欲与陛下言,勤访问、广谋议、
明黜陟三者而已。”时钞法楮令行,告讦繁兴,抵罪者众,莫敢以上闻。德秀奏:
“或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或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
钱,拘盐商之舟,视产高下,配民藏楮,鬻田宅以收券者,虽大家不能免,尚得
名便民之策?”自此籍没之产以渐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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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太常少卿。又言金人必亡,君臣上下皆当以祈天永命为心。充金国贺登位
使,及盱眙,闻金人内变而返。言于上曰:“臣自扬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无
际,陂湖相连,民皆坚悍强忍,此天赐吾国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为进取资。
顾田畴不辟,沟洫不治,险要不扼,丁壮不练,豪杰武勇不收拾,一旦有警,则
徒以长江为恃。岂如及今大修垦田之政,专为一司以领之,数年之后,积储充实,
边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兵法,不待粮饣尚,皆为精兵。”又言边防
要事。
时史弥远方以爵禄縻天下士,德秀慨然谓刘?龠曰:“吾徒须急引去,使庙
堂知世亦有不肯为从官之人。”遂力请去,出为秘阁修撰、江东转运副使。山东
盗起,朝廷犹与金通聘,德秀朝辞,奏:“国耻不可忘,邻盗不可轻,幸安之谋
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宁宗曰:“卿力有余,到江东日
为朕撙节财计,以助边用。”
江东旱蝗,广德、太平为甚,德秀遂与留守、宪司分所部九郡大讲荒政,而
自领广德、太平。亲至广德,与太守魏岘同以便宜发廪,使教授林庠振给,竣事
而还。百姓数千人送之郊外,指道傍丛冢泣曰:“此皆往岁饿死者。微公,我辈
已相随入此矣。”索毁太平州私创之大斛。新徽州守林琰无廉声,宁国守张忠恕
私匿振济米,皆劾之,而以李道传摄徽。先是,都司胡貙、薛拯每诮德秀迂儒,
试以事必败,至是政誉日闻,因倡言旱伤本轻,监司好名,振赡太过,使岘劾庠
以撼德秀。德秀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岘祠,授庠干官,而道传寻亦召还。
德秀以右文殿修撰知泉州。番舶畏苛征,至者岁不三四,德秀首宽之,至者
骤增至三十六艘。输租令民自概,听讼惟揭示姓名,人自诣州。泉多大家,为闾
里患,痛绳之。有讼田者,至焚其券不敢争。海贼作乱,将逼城,官军败衄,德
秀祭兵死者,乃亲授方略,禽之。复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增屯要害处,以备不
虞。
十二年,以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承宽弛之后,乃稍济以严。尤留意军政,
欲分鄂州军屯武昌,及通广盐于赣与南安,以弭汀、赣盐寇。未及行,以母丧归。
明年,蕲、黄失守,盗起南安,讨之数载始平,人服德秀先见。
十五年,以宝谟阁待制、湖南安抚使知潭州。以“廉仁功勤”四字励僚属,
以周惇颐、胡安国、朱熹、张栻学术源流勉其士。罢榷酤,除斛面米,申免和籴,
以苏其民。民艰食,既极力振赡之,复立惠民仓五万石,使岁出粜。又易谷九万
五千石,分十二县置社仓,以遍及乡落。别立慈幼仓立义阡。惠政毕举。月试诸
军射,捐其回易之利及官田租。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娶者,赡给有
差。朝廷从寿昌朱橐请,以飞虎军戍寿昌,并致其家口,力争止之。江华县贼
苏师入境杀劫,檄广西共讨平之。司马遵守武冈,激军变,劾遵而诛其乱者。
理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寻擢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入见,奏:“三纲五
常,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
安禄山之难作。我朝立国,先正名分。陛下不幸处人伦之变,流闻四方,所损非
浅。霅川之变,非济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
考。愿讨论雍熙追封秦王舍罪恤孤故事,济王未有子息,亦惟陛下兴灭继绝。”
上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德秀曰:“若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以为然。
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不及舜明甚。人主但当以二帝、三王为师。”上曰:“一
时仓猝耳。”德秀曰:“此已往之咎,惟愿陛下知有此失而益讲学进德。”次言:
“霅川之狱,未闻参听于公朝,淮、蜀二阃乃出于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
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之?”且言:“乾道、淳熙间,有位于朝者以馈及门为耻,
受任于外者以包苴入都为羞。今馈赂公行,薰染成风,恬不知怪。”又疏言:
“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
以恬退用赵蕃、刘宰,至忠亮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录用。”上问谦吏,德
秀以知袁州赵{?政}夫对,亲擢{?政}夫直秘阁、为监司。具手札入谢,因言崔
与之帅蜀,杨长儒帅闽,皆有廉声,乞广加咨访。
上初御清暑殿,德秀因经筵侍上,进曰:“此高、孝二祖储神燕闲之地,仰
瞻楹桷,当如二祖实临其上。陛下所居处密迩东朝,未敢遽当人主之奉。今宫阁
之义浸备,以一心而受众攻,未有不浸淫而蠹蚀者,惟学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
存此心,惟亲君子可以维持此心。”因极陈古者居丧之法与先帝视朝之勤。
宁宗小祥,诏群臣服纯吉,德秀争之曰:“自汉文帝率情变古,惟我孝宗方
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惜当时不并定臣下执丧之礼,此千载无穷之憾。
孝宗崩,从臣罗点等议,令群臣易月之后,未释衰服,惟朝会治事权用黑带公服,
时序仍临慰,至大祥始除。侂胄枋政,始以小祥从吉。且带不以金,鞓不以红,
佩不以鱼,鞍轿不以文绣。此于群臣何损?朝仪何伤?”议遂格。
德秀屡进鲠言,上皆虚心开纳,而弥远益严惮之,乃谋所以相撼,畏公议,
未敢发。给事中王塈、盛章始驳德秀所主济王赠典,继而殿中侍御史莫泽劾之,
遂以焕章阁待制提举玉隆宫。谏议大夫朱端常又劾之,落职罢祠。监察御史梁成
大又劾之,请加窜殛。上曰:“仲尼不为已甚。”乃止。
既归,修《读书记》,语门人曰:“此人君为治之门,如有用我者,执此以
往。”汀寇起,德秀荐陈韡有文武才干,常平使者史弥忠言于朝,遂起韡讨平之。
绍定四年,改职与祠。
五年,进徽猷阁、知泉州。迎者塞路,深村百岁老人亦扶杖而出,城中欢声
动地。诸邑二税法预借至六七年,德秀入境,首禁预借。诸邑有累月不解一钱者,
郡计赤立不可为。或咎宽恤太骤,德秀谓民困如此,宁身代其苦。决讼自卯至申
未已。或劝啬养精神,德秀谓郡弊无力惠民,仅有政平、讼理事当勉。建炎初置
南外宗政司于泉,公族仅三百人,漕司与本州给之,而朝廷岁助度牒。已而不复
给,而增至二千三百余人,郡坐是愈不可为。德秀请于朝,诏给度牒百道。
弥远薨,上亲政,以显谟阁待制知福州。戒所部无滥刑横敛,无徇私黩货,
罢市令司,曰:“物同则价同,宁有公私之异?”闽县里正苦督赋,革之。属县
苦贵籴,便宜发常平赈之。海寇纵横,次第禽殄之。未几,闻金灭,京湖帅奉露
布图上八陵,而江、淮有进取潼关、黄河之议。德秀以为忧,上封事曰:“移江、
淮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金谷以治不耕之废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
弊立见。惟陛下审之重之。”
召为户部尚书,入见,上迎谓曰:“卿去国十年,每切思贤。”乃以《大学
衍义》进,复陈祁天永命之说,谓“敬者德之聚。仪狄之酒,南威之色,盘游弋
射之娱,禽兽狗马之玩,有一于兹,皆足害敬”。上欣然嘉纳,改翰林学士、知
制诰,时政多所论建。逾年,知贡举,已得疾,拜参知政事,同编修敕令、《经
武要略》。三乞祠禄,上不得已,进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辞。疾亟,
冠带起坐,迄谢事,犹神爽不乱。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赠银青光禄大夫。
德秀长身广额,容貌如玉,望之者无不以公辅期之。立朝不满十年,奏疏无
虑数十万言,皆切当世要务,直声震朝廷。四方人士诵其文,想见其风采。及宦
游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颂。都城人时惊传倾洞,奔拥出关曰:
“真直院至矣!”果至,则又填塞聚观不置。时相益以此忌之,辄摈不用,而声
愈彰。及归朝,适郑清之挑敌,兵民死者数十万,中外大耗,尤世道升降治乱之
机,而德秀则既衰矣。杜范方攻清之误国,且谓其贪黩更甚于前,而德秀乃奏言:
“此皆前权臣玩忄妻之罪,今日措置之失,譬如和、扁继庸医之后,一药之误,
代为庸医受责。”其议论与范不同如此。然自侂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
大儒之书,皆显禁以绝之。德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
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
所著《西山甲乙稿》、《对越甲乙集》、《经筵讲义》、《端平庙议》、
《翰林词草四六》、《献忠集》、《江东救荒录》、《清源杂志》、《星沙集志》。
既薨,上思之不置,谥曰文忠。
魏了翁,字华父,邛州蒲江人。年数岁,从诸兄入学,俨如成人。少长,英
悟绝出,日诵千余言,过目不再览,乡里称为神童。年十五,著《韩愈论》,抑
扬顿挫,有作者风。
庆元五年,登进士第。时方讳言道学,了翁策及之。授佥书剑南西川节度判
官厅公事,尽心职业。嘉泰二年,召为国子正。明年,改武学博士。开禧元年,
召试学士院。韩侂胄用事,谋开边以自固,遍国中忧骇而不敢言。了翁乃言:
“国家纪纲不立,国是不定,风俗苟偷,边备废弛,财用凋耗,人才衰弱,而道
路籍籍,皆谓将有此北伐之举,人情恟恟,忧疑错出。金地广势强,未可卒
图,求其在我,未见可以胜人之实。盍亦急于内修,姑逭外攘。不然,举天下而
试于一掷,宗社存亡系焉,不可忽也。”策出,众大惊。改秘书省正字。御史徐
柟即劾了翁对策狂妄,独侂胄持不可而止。
明年,迁校书郎,以亲老乞补外,乃知嘉定府。行次江陵,蜀大将吴曦以四
川叛,了翁策其必败。又明年,曦诛,蜀平,了翁奉亲还里。侂胄亦以误国诛。
朝廷收召诸贤,了翁预焉。会史弥远入相专国事,了翁察其所为,力辞召命。丁
生父忧,解官心丧,筑室白鹤山下,以所闻于辅广、李燔者开门授徒,士争负笈
从之。由是蜀人尽知义理之学。
差知汉州。汉号为繁剧,了翁以化善俗为治。首蠲积逋二十余万,除科抑卖
酒之弊,严户婚交讦之禁,复为文谕以厚伦止讼,其民敬奉条教不敢犯。会境内
桥坏,民有压死者,部使者以闻,诏降官一秩、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未数
月,复元官、知眉州。眉虽为文物之邦,然其俗习法令,持吏短长,故号难治。
闻了翁至,争试以事。乃尊礼耆耇,简拔俊秀,朔望诣学宫,亲为讲说,诱掖指
授,行乡饮酒礼以示教化,增贡士员以振文风。复蟆颐堰,筑江乡馆,利民之事,
知无不为。士论大服,俗为之变,治行彰闻。
嘉定四年,擢潼川路提点刑狱公事。八年,兼提举常平等事,迁转运判官。
戢吏奸,询民瘼,举刺不避权右,风采肃然。上疏乞与周惇颐、张载、程颢、程
颐锡爵定谥,示学者趣向,朝论韪之,如其请。遂宁阙守,了翁行郡事。即具奏
乞修城郭备不虞,廷议靳其费,了翁增埤浚隍,如待敌至者。后一年,溃卒攻掠
郡县,知其有备不敢逞,人始服豫防之意。十年,迁直秘阁、知泸州、主管潼川
路安抚司公事。丁母忧,免丧,差知潼川府。约己裕民,厥绩大著。若游似、吴
泳、牟子才,皆蜀名士,造门受业。
十五年,被召入对,疏二千余言。首论人与天地一本,必与天地相似而后可
以无旷天位,并及人才、风俗五事,明白切畅。又论郡邑强干弱枝之弊,所宜变
通。盖自了翁去国十有七年矣,至是上迎劳优渥,嘉纳其言。进兵部郎中,俄改
司封郎中兼国史院编修官。转对,论江、淮、襄、蜀当分为四重镇,择人以任,
虚心以听,假以事权,资以才用,为联络守御之计。次论蜀边垦田及实录阙文等
事,皆下其章中书。十六年,为省试参详官,迁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官。
十七年,迁秘书监,寻以起居舍人再辞而后就列。入奏,极言事变倚伏、人
心向背、疆埸安危、邻寇动静,其几有五,谓:“宜察时几而共天命,尊道揆而
严法守,集思广益,汲汲图之,不犹愈于坐观事会,而听其势之所趋乎?”又论
士大夫风俗之弊,谓:“君臣上下同心一德,而后平居有所补益,缓急有所倚仗。
如人自为谋,则天下之患有不可终穷者。今则面从而腹诽,习谀而踵陋,臣实惧
焉。盍亦察人心之邪正,推世变之倚伏,开拓规模,收拾人物,庶几临事无乏人
之叹。”其言剀切,无所忌避,而时相始不乐矣。
宁宗崩,理宗自宗室入即位,时事忽异,了翁积忧成疾,三疏求闲不得请,
迁起居郎。明年,改元宝庆,雷发非时,上有“朕心终夕不安”之语,了翁入对,
即论:“人主之心,义理所安,是之谓天,非此心之外,别有所谓天地神明也。
陛下盍即不安而求之,对天地,事太母,见群臣,亲讲读,皆随事反求,则大本
立而无事不可为矣。”又论:“讲学不明,风俗浮浅,立朝无犯颜敢谏之忠,临
难无仗节死义之勇。愿敷求硕儒,丕阐正学,图为久安长治之计。”又请申命大
臣,于除授之际,公听并观,然后实意所孚,善类皆出矣。
属济王黜削以死,有司顾望,治葬弗虔。了翁每见上,请厚伦纪,以弭人言。
应诏言事者十余人,朝士惟了翁与洪咨夔、胡梦昱、张忠恕所言能引义劘上,
最为切至,而了翁亦以疾求去。右正言李知孝劾梦昱窜岭南,了翁出关饯别,遂
指了翁首倡异论,将击之,弥远犹外示优容。俄权尚书工部侍郎,了翁力以疾辞,
乃以集英殿修撰知常德府。越二日,谏议大夫朱端常遂劾了翁欺世盗名,朋邪谤
国,诏降三官、靖州居住。初,了翁再入朝,弥远欲引以自助,了翁正色不挠,
未尝私谒。故三年之间,循格序迁,未尝处以要地。了翁至靖,湖、湘、江、浙
之士,不远千里负书从学。乃著《九经要义》百卷,订定精密,先儒所未有。
绍定四年复职,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五年,改差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寻知遂宁府,辞不拜。进宝章阁待制、潼川路安抚使、知泸州。泸大藩,控制边
面二千里,而武备不修,城郭不治。了翁乃奏葺其城楼橹雉堞,增置器械,教习
牌手,申严军律,兴学校,蠲宿负,复社仓,创义冢,建养济院。居数月,百废
具举。弥远薨,上亲庶政,进华文阁待制,赐金带,因其任。
了翁念国家权臣相继,内擅国柄,外变风俗,纲常沦斁,法度堕弛,贪浊在
位,举事弊蠹,不可涤濯。遂应诏上章论十弊,乞复旧典以彰新化:“一曰复三
省之典以重六卿,二曰复二府之典以集众议,三曰复都堂之典以重省府,四曰复
侍从之典以来忠告,五曰复经筵之典以熙圣学,六曰复台谏之典以公黜陟,七曰
复制诰之典以谨命令,八曰复听言之典以通下情,九曰复三衙之典以强主威,十
曰复制阃之典以黜私意。疏列万言,先引故实,次陈时弊,分别利害,粲若白黑。
上读之感动,即于经筵举之成诵。其后,旧典皆复其初。
臣庶封章多乞召还了翁及真德秀,上因民望而并招之,用了翁权礼部尚书兼
直学士院。入对,首乞明君子小人之辨,以为进退人物之本,以杜奸邪窥伺之端。
次论故相十失犹存,又及修身、齐家、选宗贤、建内小学等,皆切于上躬者。他
如和议不可信,北军不可保,军实财用不可恃,凡十余端。复口奏利害,昼漏下
四十刻而退。兼同修国史兼侍读,俄兼吏部尚书。经帏进读,上必改容以听,询
察政事,访问人才。复条十事以献,皆苦心空臆,直述事情,言人所难。上悉嘉
纳,且手诏奖谕。又奏乞收还保全弥远家御笔,乞定赵汝愚配享宁庙,乞趣崔与
之参预政事,乞定履亩之令以宽民力,乞诏从臣集议以救楮弊,乞储阃才以备缓
急。又因进故事:如储人才、凝国论,如力图自治之策,如下罪己之诏,如分别
襄、黄二帅是非,如究见黄陂叛卒利害,如分任诸帅区处降附。
还朝六阅月,前后二十余奏,皆当时急务。上将引以共政,而忌者相与合谋
排摈,而不能安于朝矣。执政遂谓近臣惟了翁知兵体国,乃以端明殿学士、同佥
书枢密院事督视京湖军马。会江、淮督府曾从龙以忧畏卒,并以江、淮付了翁。
朝论大骇,以为不可,三学亦上书争之。适边警沓至,上心焦劳,了翁嫌于避事,
既五辞弗获,遂受命开府,宣押同二府奏事,上勉劳尤至。寻兼提举编修《武经
要略》,恩数同执政,进封临邛郡开国侯,又赐便宜诏书如张浚故事。朝辞,面
赐御书唐人严武诗及“鹤山书院”四大字,仍赐金带鞍马,诏宰臣饮饯于关外。
乃酌上下流之中,开幕府江州,申儆将帅,调遣援师,褒死事之臣,黜退懦之将,
奏边防十事。甫二旬,召为佥书枢密院事。赴阙奏事,时以疾力辞不拜。盖在朝
诸人始谋假此命以出了翁,既出,则复以建督为非,虽恩礼赫奕,而督府奏陈动
相牵制,故遽召还,前后皆非上意也。
寻改资政殿学士、湖南安抚使、知潭州,复力辞,诏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未
几,改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嘉熙元年,改知福州、福建安抚使。累章乞骸骨,
诏不允。疾革,复上疏。门人问疾者,犹衣冠相与酬答,且曰:“吾平生处己,
澹然无营。”复语蜀兵乱事,蹙额久之,口授遗奏,少焉拱手而逝。后十日,诏
以资政殿大学士、通奉大夫致仕。
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叹惜有用才不尽之恨。诏赠太师,谥文靖,赐第
宅苏州,累赠秦国公。
所著有《鹤山集》、《九经要义》、《周易集义》、《易举隅》、《周礼井
田图说》、《古今考》、《经史杂抄》、《师友雅言》。
廖德明,字子晦,南剑人。少学释氏,及得龟山杨时书,读之大悟,遂受业
朱熹。登乾道中进士第。知莆田县。民有奉淫祠者,罪之,沉像于江。会有显者
欲取邑地广其居,德明不可,守会僚属谕之,德明曰:“太守,天子守土之臣,
未闻以土地与人者。”守乃惭服。
累官知浔州,有声。诸司且交荐之,德明曰:“今老矣,况以道徇人乎?”
固辞不受。选广东提举刑狱,弹劾不避权要。岁当荐士,朝贵多以书托之,德明
曰:“此国家公器也。”悉不启封还之。有乡人为主簿,德明闻其能,荐之。会
德明行县,簿感其知己,置酒延之,悉假富人觞豆甚盛。德明怒曰:“一主簿乃
若是侈耶?必贪也。”于是追还荐章,其公严类此。
时盗陷桂阳,迫韶,韶人惧,德明燕笑自如,遣将弛击,而亲持小麾督战,
大败之。乃分戍守,远斥堠,明审赏罚,宣布威信,韶晏然如平时。徙知广州,
迁吏部左选郎官,奉祠,卒。
德明初为浔州教授,为学者讲明圣贤心学之要,手植三柏于学,浔士爱敬之
如甘棠。在南粤时,立师悟堂,刻朱熹《家礼》及程氏诸书。公余,延僚属及诸
生亲为讲说,远近化之。尝语人以仕学之要曰:“德明自始仕,以至为郡,惟用
三代直道而行一句而已。”有《槎溪集》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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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百三十八 列传第一百九十七

◎儒林八
○汤汉 何基 王柏 徐梦莘(弟得之 从子天麟附) 李心传 叶味道
王应麟 黄震
汤汉,字伯纪,饶州安仁人。与其兄干、巾、中皆知名当时,柴中行见而奇
之。真德秀在潭,致汉为宾客。尝造赵汝谈,汝谈曰:“第一流也。”江东提刑
赵汝腾荐汉于朝,诏免解差,充象山书院堂长。赴礼部别院试,正奏名,授上饶
县主簿。江东转运使赵希塈言:“汉,今海内知名士也,岂得吏之州县哉!”诏
循两资,差信州教授兼象山书院长。
淳祐十二年,差充史馆校勘,改国史实录院校勘。会大水,上封事曰:“君
心敬肆之分,实上天喜怒之由。一念之敬,上帝临汝,祥风庆云所从出也。一念
之肆,上帝震怒,妖浸阴沴所从生也。”火灾,应诏上封事曰:
臣闻任天下之大,立心不可不公;守天下之重,持心不可不敬。陛下膺皇天
之眷命,受祖宗之宝图,则不当怀私恩;为天下共主,为亿兆寄命,则不当隆私
亲。大臣迩臣,服休服采,皆陛下所倚仗也,则不当信私人。三省、密院者,陛
下之朝廷,发号布政所从出也,则不当有私令。四海九州,土宇昄章,皆陛下
之仓廪府库也,则不当殖私财。陛下于皇天祖宗之德弗永念,而报答私恩;于群
黎百姓之疾苦弗深恤,而富贵私亲;公卿在廷,其信任不若近习之笃;中书造命,
其除行不若内批之专,则陛下之立心,既未能尽合乎天下之公矣。
往者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言,内则拘制于权臣,外则恐怯于强敌,敬心既
不敢尽弛,则私意亦未得尽行。比年以来,天戒人言既以玩熟,而贪浊柄国,黩
货无厌,彼既将恣行其私,则不得不纵陛下之所欲为。于是前日之敬畏尽忘,而
一念之私始四出而不可御矣。姑以近事迹之:定策之碑,忽从中出,乡未欲亲其
文也;贵戚子弟,参错中外,乡不如是之放也;土木之祸,展转流毒,讼牒细故,
胥吏贱人皆得藉群榼之势,彻清都之邃,乡不如是之炽也;御笔之出,上则废朝
令,下则侵有司,乡不如是之多也;贿赂之通,书致之操,乡不如是其章也。
故凡陛下之所以未能任大守重,而至于召怨宿祸者,始于立心之未公,成于
持心之不敬,私以为主,而肆以行之。此所以感动天地,而水火之灾捷出于数月
之内也。陛下得不亟为治乱持危之计,而可复以常日玩易之心处之乎!
授太学博士,转对,言:“太祖之天下坏其半者,蔡京、王黼也。高宗之天
下坏其半者,郑清之也。”又曰:“苟有志焉,则其纪纲必先正,其根本必先强,
其藩篱必先固。夫然后心广体胖,泮涣而优游,其乐无极矣。舍此不务,而徒以
九重之深、一笑之适以为乐。乐极而思之,吾有朝廷而不能治也,吾有黎民而无
与保之也,起视四境,而外侮又至矣。虽有郑、卫之音,燕、赵之色,建章之丽,
琼林之积,亦独何乐哉!”
召试馆职,迁秘书省校书郎。皇太子冠,差充太常博士,引宾赞,受命进
《冠箴》,诏令太子拜谢。升秘书郎,转对,极言边事,以为:“今日扶危救乱
无复他策,在乎人主清心无欲,尽用天下之财力以治兵。大臣公心无我,尽用天
下之人才以强本,庶几尚有以亡为存之理耳。”
提举福建常平,劾福州守史岩之、泉州守谢埴。召为礼部郎官兼太子侍读。
寻以直华文阁、福建运判,改知宁国府。迁提举江西常平兼知吉州。移江东运判、
知隆兴府。召为尚左郎官兼太子侍读、兼玉牒所检讨官,入奏:“愿陛下端本澄
源,虚己尽下,恢大公之道,开不讳之门,使朝廷之上,光明洞达,而无邪孽之
根以挠其正。四海之内,欢欣交通,而无怨戾之气以奸其和。臣之忠爱,莫切于
此。”
迁太府少卿,升兼太子谕德,改秘书少监。疏论:“比年董宋臣声焰薰灼,
其力能去台谏,排大臣,结连凶渠,恶德参会,以致兵戈相寻之祸。陛下灼见其
故,斥而远之,臣意其影灭而迹绝矣。岂料夫阴消而再凝,冰解而骤合,既得自
便,即图复用,以其罪戾之余,一旦复使之出入壶奥之中,给事宗庙之内,此其
重干神人之怒,再基祸乱之源,上下皇惑,大小切齿。而陛下方为之辨明,大臣
方与之和解,臣窃重伤此过计也。自古小人复出,其害必惨,将逞其愤怨,啸其
俦伍,颠倒宇宙,陛下之威神有时而不得以自行,甚可畏也。”
乞休致,擢太常少卿,太子以书勉留。求补外,以秘阁修撰知福州、福建安
抚,改知隆兴府。
度宗即位,召奏事,授太常少卿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迁起居郎
兼侍读,入奏,言:“愿陛下持一敬心以正百度,则追养继孝,所以报先帝者,
必益致其隆,先意承志,所以事太母者,必益致其谨。其爱身也,必不以物欲挠
其和平;其正家也,必不以私昵隳其法度。政事必出于朝廷,而预防于多门,人
才必由于明扬,而深杜于邪径。
兼权中书舍人,权兵部侍郎,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累请
致仕,授华文阁待制、知宁国府,赐金带。久之,又召为刑部侍郎兼侍读,以龙
图阁待制知福州,福建安抚使。改知太平州、权工部尚书兼侍读。以显文阁直学
士提举玉隆宫。进华文阁学士,以端明殿学士致仕。卒,年七十一。特赠正奉大
夫,谥文清。
汉介洁有守,恬于进取,有文集六十卷。
何基,字子恭,婺州金华人。父伯熭为临川县丞,而黄干适知其县事,伯熭
见二子而师事焉。干告以必有真实心地、刻苦工夫而后可,基悚惕受命。于是随
事诱掖,得闻渊源之懿。微辞奥义,研精覃思,平心易气,以俟其通,未尝参以
己意,立异以为高,徇人而少变也。凡所读无不加标点,义显意明,有不待论说
而自见者。
朱熹门人杨与立一见推服。来学者众,尝谓:“为学立志贵坚,规模贵大,
充践服行,死而后已。读《诗》之法,须扫荡胸次净尽,然后吟哦上下,讽咏从
容,使人感发,方为有功。”谓:“以《洪范》参之《大学》、《中庸》,有不
约而符者。”谓:“读《易》者,当尽去其胶固支离之见,以洁净其心,玩精微
之理,沉潜涵泳,得其根源,乃可渐观爻象。”盖其确守师训,故能精义造约。
王柏既执贽为弟子,基谦抑不以师道自尊。柏高明绝识,序正诸经,弘论英
辨,质问难疑,或一事至十往返,基终不变以待其定。尝曰:“治经当谨守精玩,
不必多起疑论。有欲为后学言者,谨之又谨可也。”基淳固笃实,绝类汉儒。虽
一本于熹,然就其言发明,则精义新意愈出不穷。基文集三十卷,而与柏问辨者
十八卷。
郡守赵汝腾守婺,延聘请讲,辞不就。复首荐于朝,又率名从官列荐。通判
郑士懿、守蔡抗、杨栋相继以请,皆辞。景定五年,诏举贤,特荐基与建人徐几,
同被命添差婺州学教授,兼丽泽书院山长,力辞未竟,理宗崩。咸淳初,授史馆
校勘兼崇政殿说书,屡辞,改承务郎,主管西岳庙,终亦不受也。卒,年八十一。
国子祭酒杨文仲请于朝,谥文定。
所著《大学发挥》、《中庸发挥》、《大传发挥》、《易启蒙发挥》、《通
书发挥》、《近思录发挥》。
王柏,字会之,婺州金华人。大父崇政殿说书师愈,从杨时受《易》、《论
语》,既又从朱熹、张栻、吕祖谦游。父瀚,朝奉郎、主管建昌军仙都观,兄弟
皆及熹、祖谦之门。
柏少慕诸葛亮为人,自号长啸。年逾三十,始知家学之原,捐去俗学,勇于
求道。与其友汪开之著《论语通旨》,至“居处恭,执事敬”,惕然叹曰:“长
啸非圣门持敬之道。”亟更以鲁斋。
从熹门人游,或语以何基尝从黄干得熹之传,即往从之,授以立志居敬之旨,
且作《鲁斋箴》勉之。质实坚苦,有疑必从基质之。于《论语》、《大学》、
《中庸》、《孟子》、《通鉴纲目》标注点校,尤为精密。作《敬斋箴图》。夙
兴见庙,治家严饬。当暑闭阁静坐,子弟白事,非衣冠不见也。
少孤,事其伯兄甚恭。季弟早丧,抚其孤,又割田予之。收合宗族,周恤扶
持之。开之没,家贫,为之敛且葬焉。
来学者众,其教必先之以《大学》。蔡抗、杨栋相继守婺,赵景纬守台,聘
为丽泽、上蔡两书院师,乡之耆德皆执弟子礼。理宗崩,率诸生制服临于郡。
柏之言曰:“伏羲则《河图》以画八卦,文王推八卦以合《河图》者,先天
后天之宗祖也。《河图》是逐位奇偶之交,后天是统体奇偶之交,惟四生数不动。
以四成数而下上之,上偶下奇,莫匪自然。”又曰:“大禹得《洛书》而列九畴,
箕子得九畴而传《洪范》,范围之数,不期而暗合。《洪范》者,经传之宗祖乎!
‘初一曰五行’以下六十五字为《洪范》,‘五皇极’以下六十四字为皇极经,
此帝王相传之大训,非箕子之言也。”又曰:“今《诗》三百五篇,岂尽定于夫
子之手?所删之诗,容或有存于闾巷浮薄之口,汉儒取于补亡。”乃定《二南》
各十有一篇,两两相配。退《何彼秾矣》、《甘棠》归之《王风》,削去《野有
死麕》,黜郑、卫淫奔之诗。又作《春秋发挥》。又曰:“《大学致知格物章》
未尝亡。”还《知止》章于《听讼》之上。谓“《中庸》古有二篇,诚明可为纲,
不可为目。”定《中庸》诚明各十一章,其卓识独见多此类也。
其卒,整衣冠端坐,挥妇人勿近。国子祭酒杨文仲请于朝,谥曰文宪。
所著有《读易记》、《涵古易说》、《大象衍义》、《涵古图书》、《读书
记》、《书疑》、《诗辨说》、《读春秋记》、《论语衍义》、《太极衍义》、
《伊洛精义》、《研几图》、《鲁经章句》、《论语通旨》、《孟子通旨》、
《书附传》、《左氏正传》、《续国语》、《阃学之书》、《文章复古》、《文
章续古》、《濂洛文统》、《拟道学志》、《朱子指要》、《诗可言》、《天文
考》、《地理考》、《墨林考》、《大尔雅》、《六义字原》、《正始之音》、
《帝王历数》、《江左渊源》、《伊洛精义杂志》、《周子》、《发遣三昧》、
《文章指南》、《朝华集》、《紫阳诗类》、《家乘》、文集。
徐梦莘字商老,临江人。幼慧,耽嗜经史,下至稗官小说,寓目成诵。绍兴
二十四年举进士。历官为南安军教授。改知湘阴县。会湖南帅括田,号增耕税,
他邑奉令惟谨。梦莘独谓邑无新田,租税无从出。帅恚其私于民,欲从簿书间
攈摭其过,终莫能得,由是反器重之。
寻主管广西转运司文字。时朝廷议易二广盐法,遣广西安抚司干官胡廷直与
东西漕臣集议于境。梦莘从行,谓:“广西阻山,止当仍官般法,则害不及民。
广东诸郡并江,或可容客贩,未宜遽以二广概行。”议与廷直不合。廷直竟遂其
说,以客贩变法得为转运使。梦莘既知宾州,犹以前议为梗法,罢去。不三年,
二广商贾毁业,民苦无盐,复从官般法矣。
梦莘恬于荣进,每念生于靖康之乱,四岁而江西阻讧,母襁负亡去得免。思
究见颠末,乃网罗旧闻,会稡同异,为《三朝北盟会编》二百五十卷,自政和
七年海上之盟,讫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之毙,上下四十五年,凡曰敕、曰制、诰、
诏、国书、书疏、奏议、记序、碑志,登载靡遗。帝闻而嘉之,擢直秘阁。
梦莘平生多所著,有《集补》,有《会录》,有《读书记志》,有《集医录》,
有《集仙录》,皆以“儒荣”冠之。其嗜学博文,盖孜孜焉死而后已者。开禧元
年秋八月卒,年八十二。梦莘弟得之,从子天麟。
得之字思叔,淳熙十年举进士。部使者以廉吏荐,以通直郎致仕。安贫乐分,
不贪不躁,著《左氏国纪》、《史记年纪》作《具敝箧笔略》、《鼓吹词》、
《郴江志》。
天麟字仲祥,开禧元年进士。调抚州教授,历湖广总领所干办公事、临安府
教授、浙西提举常平司干官、主管礼兵部架阁、宗学谕、武学博士。轮对,言人
主当持心以敬。奉祠仙都观,通判惠、潭二州,权英德府,权发遣广西转运判官。
所至兴学明教,有惠政。
著《西汉会要》七十卷、《东汉会要》四十卷、《汉兵本末》一卷、《西汉
地理疏》六卷、《山经》三十卷。既谢官,作亭萧滩之上,画严子陵像而事之。
李心传,字微之,宗正寺簿舜臣之子也。庆元元年荐于乡,既下第,绝意不
复应举,闭户著书。晚因崔与之、许奕、魏了翁等合前后二十三人之荐,自制置
司敦遣至阙下。为史馆校勘,赐进士出身,专修《中兴四朝帝纪》。甫成其三,
因言者罢,添差通判成都府。寻迁著作佐郎,兼四川制置司参议官。诏无入议幕,
许辟官置局,踵修《十三朝会要》。端平三年成书。召赴阙,为工部侍郎,言:
臣闻“大兵之后,必有凶年”。盖其杀戮之多,赋敛之重,使斯民怨怒之气,
上干阴阳之和,至于此极也。陛下所宜与诸大臣扫除乱政,与民更始,以为消恶
运、迎善祥之计。而法弊未尝更张,民劳不加振德,既无能改于其旧,而殆有甚
焉。故帝德未至于罔愆,朝纲或苦于多紊,廉平之吏,所在鲜见,而贪利无耻,
敢于为恶之人,挟敌兴兵,四面而起,以求逞其所欲。如此而望五福来备,百谷
用成,是缘木而求鱼也。
臣考致旱之由,曰和籴增多而民怨,曰流散无所归而民怨,曰检税不尽实而
民怨,曰籍赀不以罪而民怨。凡此皆起于大兵之后,而势未有以消之,故愈积而
愈极也。成汤圣主也,而桑林之祷,犹以六事自责。陛下愿治,七年于此,灾祥
饥馑,史不绝书,其故何哉?朝令夕改,靡有常规,则政不节矣;行赍居送,略
无罢日,则使民疾矣;陪都园庙,工作甚殷,则土木营矣;潜邸女冠,声焰兹炽,
则女谒盛矣;珍玩之献,罕闻却绝,则包苴行矣;鲠切之言,类多厌弃,则谗夫
昌矣。此六事者一或有焉,犹足以致旱。愿亟降罪己之诏,修六事以回天心。群
臣之中有献聚敛剽窃之论以求进者,必重黜之,俾不得以上诬圣德,则旱虽烈,
犹可弭也。然民怨于内,敌逼于外,事穷势迫,何所不至!陛下虽谋臣如云,猛
将如雨,亦不知所以为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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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帝从之。未几,复以言去,奉祠居潮州。淳祐元年罢祠,复予,又罢。三年,
致仕,卒,年七十有八。
心传有史才,通故实,然其作吴猎、项安世传,褒贬有愧秉笔之旨。盖其志
常重川蜀,而薄东南之士云。
所著成书,有《高宗系年录》二百卷、《学易编》五卷、《诵诗训》五卷、
《春秋考》十三卷、《礼辨》二十三卷、《读史考》十二卷、《旧闻证误》十五
卷、《朝野杂记》四十卷、《道命录》五卷、《西陲泰定录》九十卷、《辨南迁
录》一卷、诗文一百卷。
叶味道,初讳贺孙,以字行,更字知道,温州人。少刻志好古学,师事朱熹。
试礼部第一。时伪学禁行,味道对学制策,率本程颐无所避。知举胡纮见而黜之,
曰:“此必伪徒也。”既下第,复从熹于武夷山中。学禁开,登嘉定十三年进士
第,调鄂州教授。
理宗访问熹之徒及所著书,部使者遂以味道行谊闻,差主管三省架阁文字。
迁宗学谕,轮对,言:“人主之务学,天下之福也。必坚志气以守所学,谨几微
以验所学,正纲常以励所学,用忠言以充所学。”至若口奏,则又述帝王传心之
要,与四代作歌作铭之旨,其终有曰:“言宣则力减,文胜则意虚。”从臣有荐
味道可为讲官,乃授太学博士,兼崇政殿说书。
故事,说书之职止于《通鉴》,而不及经。味道请先说《论语》,诏从之。
帝忽问鬼神之理,疑伯有之事涉于诞。味道对曰:“阴阳二气之散聚,虽天地不
能易。有死而犹不散者,其常也。有不得其死而郁结不散者,其变也。故圣人设
为宗祧,以别亲疏远迩,正所以教民亲爱,参赞化育。今伯有得罪而死,其气不
散,为妖为厉,使国人上下为之不宁,于是为之立子泄以奉其后,则庶乎鬼有所
知,而神莫不宁矣。”盖讽皇子竑事也。
三京用师,廷臣边阃交进机会之说。味道进议状,以为:“开边浸阔,应援
倍难,科配日繁,馈饷日迫,民一不堪命,庞勋、黄巢之祸立见,是先摇其本,
无益于外也。”经筵奏事,无日不申言之,而洛师寻以败闻。于是人谓味道见微
虑远。
味道所奏陈,无一言不开导引翼,求切于君身;旁引折旋,推致于治道。迁
秘书著作佐郎而卒。讣闻,帝震悼,出内帑银帛赙其丧,升一官以任其后,故事
所未有也。
所著《四书说》、《大学讲义》、《祭法宗庙庙享郊社外传》、《经筵口奏》、
《故事讲义》。
王应麟,字伯厚,庆元府人。九岁通《六经》,淳祐元年举进士,从王野受
学。调西安主簿,民以年少易视之,输赋后时。应麟白郡守,绳以法,遂立办。
诸校欲为乱,知县事翁甫仓皇计不知所出,应麟以礼谕服之。差监平江百万东仓。
调浙西提举常平茶盐主管帐司,部使者郑霖异待之。丁父忧,服除,调扬州教授。
初,应麟登第,言曰:“今之事举子业者,沽名誉,得则一切委弃,制度典
故漫不省,非国家所望于通儒。”于是闭门发愤,誓以博学宏辞科自见,假馆阁
书读之。宝祐四年中是科。应麟与弟应凤同日生,开庆元年亦中是科,诏褒谕之,
添差浙西安抚司干办公事。
帝御集英殿策士,召应麟覆考。考第既上,帝欲易第七卷置其首。应麟读之,
乃顿首曰:“是卷古谊若龟镜,忠肝如铁石,臣敢为得士贺。”遂以第七卷为首
选。及唱名,乃文天祥也。迁主管三省、枢密院架阁文字。
迁国子录,进武学博士。疏言:“陛下阅理多,愿治久。当事势之艰,舆图
蹙于外患,人才乏而民力殚,宜强为善,增修德,无自沮怠;恢弘士气,下情毕
达,操纲纪而明委任,谨左右而防壅蔽,求哲人以辅后嗣。”既对,帝问其父名,
曰:“尔父以陈善为忠,可谓继美。”
丁大全欲致应麟,不可得。迁太常寺主簿,面对,言:“淮戍方警,蜀道孔
艰,海表上流皆有藩篱唇齿之忧。军功未集而吝赏,民力既困而重敛,非修攘计
也。陛下勿以宴安自逸,勿以容悦之言自宽。”帝愀然曰:“边事甚可忧。”应
麟言:“无事深忧,临事不惧。愿汲汲预防,毋为壅蔽所欺。”时大全讳言边事,
于是应麟罢。
未几,大全败,起应麟通判台州。召为太常博士,擢秘书郎,俄兼沂靖惠王
府教授。彗星见,应诏极论执政、侍从、台谏之罪,积私财、行公田之害。又言:
“应天变莫先回人心,回人心莫先直受言。箝天下之口,沮直臣之气,如应天何?”
时直言者多迕权臣意,故应麟及之。迁著作佐郎。
度宗即位,摄礼部郎官,草百官表。旧制,请听政,四表已上。一夕入临,
宰臣谕旨增撰三表,应麟操笔立就。丞相总护还,辞位表三道,使者立以俟,应
麟从容授之。丞相惊服,即授兼礼部郎官、兼直学士院。
马廷鸾知贡举,诏应麟兼权直,俄兼崇政殿说书。迁著作郎,守军器少监。
经筵值人日雪,帝问有何故事,应麟以唐李峤、李乂等应制诗对。因奏:“春雪
过多,民生饥寒,方寸仁爱,宜谨感召。”迁将作监。
帝视朝,谓应麟曰:“为学要灼见古人之心。”应麟对曰“严恭寅畏,不敢
怠皇,克勤克俭,无自纵逸,强以驭下,制事以断,此古人之心。然操舍易忽于
眇绵,兢业每忘于游衍。”帝嘉纳之。既而转对,言:“人君防未萌之欲,存不
已之诚。”擢兼侍立修注官,升权直学士院,迁秘书少监兼侍讲。上疏论市舶,
不报。
会贾似道拜平章事,叶梦鼎、江万里各求去,似道亦求去。应麟奏,孝宗朝
阙相者亦逾年,帝亟取以谕之。似道闻应麟言,大恶之,语包恢曰:“我去朝士
若王伯厚者多矣,但此人素著文学名,不欲使天下谓我弃士。彼盍思少自贬!”
恢以告,应麟笑曰:“迕相之患小,负君之罪大。”迁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
冬雷,应麟言:“十月之雷,惟东汉数见。命令不专,奸衺并进,卑逾尊,外
陵内之象。当清天君,谨天命,体天德,以回天心。守成必法祖宗,御治必总威
福。”似道闻之,斥逐之意决矣。
应麟牒阁门直前奏对,谓用人莫先察君子小人。方袖疏待班,台臣亟疏驳之,
由是二史直前之制遂废。以秘阁修撰主管崇禧观。
久之,起知徽州。其父捴尝守是郡,父老皆曰:’此清白太守子也。”摧豪
右,省租赋,民大悦。
召为秘书监,权中书舍人,力辞,不许。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兼侍讲。迁
起居郎兼权吏部侍郎,指陈成败逆顺之说,且曰:“国家所恃者大江,襄、樊其
喉舌,议不容缓。朝廷方从容如常时,事几一失,岂能自安?”朝臣无以边事言
者,帝不怿。似道复谋斥逐,适应麟以母忧去。
及似道溃师江上,授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即引疏陈十事,急征讨、明政刑、
厉廉耻、通下情、求将材、练军实、备粮饷、举实材、择牧守、防海道,其目也。
且言:“图大患者必略细故,求实效者必去虚文。”因请集诸路勤王之师,有能
率先而至者,宜厚赏以作勇敢之气,并力进战,惟能战,斯可守。进兼同修国史、
实录院同修撰兼侍读,迁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日食,应麟诏论答天戒五事,陈
备御十策,皆不及用。
寻转尚书兼给事中。左丞相留梦炎用徐囊为御史,擢江西制置使黄万石等,
应麟缴奏曰:“囊与梦炎同乡,有私人之嫌,万石粗戾无学,南昌失守,误国罪
大。今方欲引以自助,善类为所搏噬者,必携持而去。吴浚贪墨轻躁,岂宜用之?
况梦炎舛令慢谏,谠言弗敢告,今之卖降者,多其任用之士。”疏再上,不报。
出关俟命,再奏曰:“因危急而紊纪纲,以偏见而咈公议,臣封驳不行,与大
臣异论,势不当留。”疏入,又不报,遂东归。
诏中使谭纯德以翰林学士召,识者以为夺其要路,宠以清秩,非所以待贤者。
应麟亦力辞,后二十年卒。
所著有《深宁集》一百卷、《王堂类稿》二十三卷、《掖垣类稿》二十二卷、
《诗考》五卷、《诗地理考》五卷、《汉艺文艺志考证》十卷、《通鉴地理考》
一百卷、《通鉴地理通释》十六卷、《通鉴答问》四卷、《困学纪闻》二十卷、
《蒙训》七十卷、《集解践阼篇》、《补注急就篇》六卷、《补注王会篇》四十
卷、《小学绀珠》十卷、《玉海》二百卷、《词学指南》四卷、《词学题苑》四
十卷、《姓氏急就篇》六卷、《汉制考》四卷、《六经天文编》六卷、《小学讽
咏》四卷。
黄震,字东发,庆元府慈溪人。宝祐四年登进士第,调吴县尉。吴多豪势家,
告私债则以属尉,民多饥冻窘苦,死尉卒手。震至,不受贵家告。府檄摄其县。
及摄长洲、华亭,皆有声。
浙东提举常平王华甫辟主管帐司文字。时钱庚孙守常,朱熠守平江,吴君擢
守嘉兴,皆倚嬖幸厉民。华甫病革,强起劾罢三人,震赞之也。沿海制置司辟干
办、提领浙西盐事,不就。改辟提领镇江转般仓分司。公田法行,改提领官田所,
言不便,不听,复转般仓职。
入为点校赡军激赏酒库所检察官。擢史馆检阅,与修宁宗、理宗两朝《国史》、
《实录》。轮对,言当时之大弊,曰民穷,曰兵弱,曰财匮,曰士大夫无耻。乞
罢给度僧人道士牒,使其徒老死即消弭之,收其田入,可以富军国,纾民力。时
宫中建内道场,故首及此。帝怒,批降三秩,即出国门。用谏官言,得寝。
出通判广德军。初,孝宗颁朱熹社仓法于天下,而广德则官置此仓。民困于
纳息,至以息为本,而息皆横取,民穷至自经。人以为熹之法,不敢议。震曰:
“不然。法出于尧、舜、三代圣人,犹有变通,安有先儒为法,不思救其弊耶?
况熹法,社仓归之于民,而官不得与。官虽不与,而终有纳息之患。”震为别买
田六百亩,以其租代社仓息,约非凶年不贷,而贷者不取息。
郡有祠山庙,岁合江、淮之民祷祈者数十万,其牲皆用牛。郡恶少挟兵刃舞
牲迎神为常,斗争致犯法。其俗又有自婴桎梏、自拷掠以徼福者。震见,问之,
乃兵卒。责自状其罪,卒曰:“本无罪。”震曰:“尔罪多,不敢对人言,特告
神以免罪耳。”杖之示众。又其俗有所谓埋藏会者,为坎于庭,深、广皆五尺,
以所祭牛及器皿数百纳其中,覆以牛革,封鐍一夕,明发视之,失所在。震以为
妖,而杀牛淫祀非法,言之诸司,禁绝之。郡守贾蕃世以权相从子骄纵不法,震
数与争论是非,蕃世积不堪,疏震挠政,坐解官。
寻通判绍兴府,获海寇,僇之。抚州饥起,震知其州,单车疾驰,中道约富
人耆老集城中,毋过某日。至则大书“闭粜者藉,强籴者斩”揭于市,坐驿舍署
文书,不入州治,不抑米价,价日损。亲煮粥食饿者。请于朝,给爵赏旌劳者,
而后入视州事。转运司下州籴米七万石,震曰:“民生蹶矣,岂宜重困之!”以
没官田三庄所入应之。若补刻《六经》、《仪礼》,修复朱熹祠,树晏殊里门曰
“旧学坊”,制祭社稷器,复风雷祀,劝民种麦,禁竞渡船,焚千三百余艘,用
其丁铁创军营五百间,皆善政也。
诏增秩,遂升提举常平仓司。旧有结关拒逮捕事系郡狱二十有八年,存者十
无三四,以事关尚书省,无敢决其狱者,以结关为作乱也。震谓结关犹他郡之结
甲也,非作乱比,况已经数赦,于是皆释之。新城与光泽地犬牙相入,民夹溪而
处,岁常忿斗争渔。会知县事蹇雄为政扰民,因相结拒,起焚掠。震乃劾罢雄,
谕其民散去。初,常平有慈幼局,为贫而弃子者设,久而名存实亡。震谓收哺于
既弃之后,不若先其未弃保全之。乃损益旧法,凡当免而贫者,许里胥请于官赡
之,弃者许人收养,官出粟给所收家,成活者众。震论役法,先令县核民产业,
不使下户受抑于上户。大兴水利,废陂、坏堰及为豪右所占者,复之。
改提点刑狱,决滞狱,清民讼,赫然如神明。有贵家害民,震按之,贵家怨。
又强发富人粟与民,富人亦怨。御史中丞陈坚以谗者言,劾震去,谗者,乃怨震
者也。遂奉云台祠。贾似道罢相,以宗正寺簿召,将与俞浙并为监察御史,有内
戚畏震直,止之,而浙亦以直言去。
移浙东提举常平,镇安饥民,折盗贼萌芽。时皇叔大父福王与芮判绍兴府,
遂兼王府长史。震奏曰:“朝廷之制,尊卑不同,而纪纲不可紊。外虽藩王,监
司得言之。今为其属,岂敢察其非,奈何自臣复坏其法?”固不拜长史。命进侍
左郎官及宗正少卿,皆不拜。
震尝告人曰:“非圣人之书不可观,无益之诗文不作可也。”居官恒未明视
事,事至立决。自奉俭薄,人有急难,则周之,不少吝。所著《日抄》一百卷。
卒,门人私谥曰文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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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九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文苑一
○宋白 梁周翰 朱昂 赵邻几(何承裕附) 郑起(郭昱 马应) 和岘
(弟<山蒙>附)冯吉
自古创业垂统之君,即其一时之好尚,而一代之规橅,可以豫知矣。艺祖
革命,首用文吏而夺武臣之权,宋之尚文,端本乎此。太宗、真宗其在藩邸,已
有好学之名,及其即位,弥文日增。自时厥后,子孙相承,上之为人君者,无不
典学;下之为人臣者,自宰相以至令录,无不擢科,海内文士,彬彬辈出焉。国
初,杨亿、刘筠犹袭唐人声律之体,柳开、穆修志欲变古而力弗逮。庐陵欧阳修
出,以古文倡,临川王安石、眉山苏轼、南丰曾巩起而和之,宋文日趋于古矣。
南渡文气不及东都,岂不足以观世变欤!作《文苑传》。
宋白,字太素,大名人。年十三,善属文。多游鄠、杜间,尝馆于张琼家,
琼武人,赏白有才,遇之甚厚。白豪俊,尚气节,重交友,在词场中称甚著。
建隆二年,窦仪典贡部,擢进士甲科。乾德初,献文百轴,试拔萃高等,解
褐授著作佐郎,廷赐袭衣、犀带。蜀平,授玉津县令。开宝中,阎丕、王洞交荐
其才,宜预朝列。白以亲老祈外任,连知蒲城、卫南二县。
太宗潜藩时,白尝贽文,有袭衣之赐。及即位,擢为左拾遗,权知兖州,岁
余召还。泰山有唐玄宗刻铭,白摹本以献,且述承平东人望幸之意。预修《太祖
实录》,俄直史馆,判吏部南曹。从征太原,判行在御史台。刘继元降,翌日,
奏《平晋颂》,太宗夜召至行宫褒慰,且曰:“俟还京师,当以玺书授职。”白
谢于幄中。寻拜中书舍人,赐金紫。
太平兴国五年,与程羽同知贡举,俄充史馆修撰、判馆事。八年,复典贡部,
改集贤殿直学士、判院事。未几,召入翰林为学士。雍熙中,召白与李昉集诸文
士纂《文苑英华》一千卷。端拱初,加礼部侍郎,又知贡举。白凡三掌贡士,颇
致讥议,然所得士如苏易简、王禹偁、胡宿、李宗谔辈,皆其人也。是时,命复
旧制,专委有司,白所取二十八人,罢退既众,群议嚣然。太宗遽召已黜者临轩
覆试,连放马国祥、叶齐等八百余人焉。
白尝过何承矩家,方陈倡优饮宴。有进士赵庆者,素无行检,游承矩之门,
因潜出拜白,求为荐名,及掌贡部,庆遂获荐,人多指以为辞。又女弟适王沔,
淳化二年,沔罢参知政事。时寇准方诋讦求进,故沔被出,复言白家用黄金器盖
举人所赂,其实白尝奉诏撰钱惟濬碑,得涂金器尔。
张去华者,白同年生也,坐尼道安事贬。白素与去华厚善,遂出为保大军节
度行军司马。逾年,抗疏自陈,有“来日苦少,去日苦多”之语,太宗览而悯之,
召还,为卫尉卿,俄复拜为礼部侍郎,修国史。至道初,为翰林学士承旨。二年,
迁户部侍郎,俄兼秘书监。真宗即位,改吏部侍郎、判昭文馆。
先是,白献拟陆贽《榜子集》,上察其意,欲求任用,遂命知开封府以试之,
既而白倦于听断,求罢任。咸平四年,擢王钦若、冯拯、陈尧叟入掌机要,以白
宿旧,拜礼部尚书。
白学问宏博,属文敏赡,然辞意放荡,少法度。在内署久,颇厌番直,草辞
疏略,多不惬旨。景德二年,与梁周翰俱罢,拜刑部尚书、集贤院学士、判院事。
旧三馆学士止五日内殿起居,会钱易上言,悉令赴外朝。白羸老步梗,就班足跌。
未几,抗表引年。上以旧臣,眷顾未允。再上表辞,乃以兵部尚书致仕,因就宰
臣访问其资产,虞其匮乏,时白继母尚无恙,上东封,白肩与辞于北苑,召对久
之,进吏部尚书,赐帛五十匹。
大中祥符三年,丁内艰。五年正月,卒,年七十七。赠左仆射,录其孙懿孙
为将作监主簿,孝孙试秘书省校书郎,从子唐臣试正字。
白善谈谑,不拘小节,赡济亲族,抚恤孤藐,世称其雍睦。聚书数万卷,图
画亦多奇古者。尝类故事千余门,号《建章集》。唐贤编集遗落者,白多缵缀之。
后进之有文艺者,必极意称奖,时彦多宗之,如胡旦、田锡,皆出其门下。陈彭
年举进士,轻俊喜嘲谤,白恶其为人,黜落之,彭年憾焉,后居近侍,为贡举条
制,多所关防,盖为白设也。会有司谥白为文宪,内出密奏言白素无检操,遂改
文安。有集百卷。
子宪臣,国子博士;得臣,赐进士及第,至太常丞;良臣,为太子中舍;忠
臣,殿中丞。
梁周翰,字元褒,郑州管城人。父彦温,廷州马步军都校。周翰幼好学,十
岁能属词。周广顺二年举进士,授虞城主簿,辞疾不赴。宰相范质、王溥以其闻
人,不当佐外邑,改开封府户曹参军。宋初,质、溥仍为相,引为秘书郎、直史
馆。
时左拾遗、知制诰高锡上封,议武成王庙配享七十二贤,内王僧辩以不令终,
恐非全德。寻诏事部尚书张昭、工部尚书窦仪与锡重铨定,功业终始无瑕者方得
预焉。周翰上言曰:
臣闻天地以来,覆载之内,圣贤交骛,古今同流,校其颠末,鲜克具美。周
公,圣人也,佐武王定天下,辅成王致治平,盛德大勋,蟠天极地。外则淮夷构
难,内则管、蔡流言。疐尾跋胡,垂至颠顿;偃禾仆木,仅得辨明。此可谓之尽
美哉?臣以为非也。孔子,圣人也,删《诗》、《书》,定《礼》、《乐》,祖
述尧、舜,宪章文、武。卒以栖迟去鲁,奔走厄陈,虽试用于定、哀,曾不容于
季、孟。又尝履盗跖之虎尾,闻南子之珮声,远辱慎名,未见其可。此又可谓其
尽善者哉?臣以为非也。自余区区后贤,琐琐立事,比于二圣,曾何足云?而欲
责其磨涅不渝、始卒如一者,臣窃以为难其人矣。
昉自唐室,崇祀太公。原其用意,盖以天下虽大,不可去兵;域中有争,未
能无战。资其佑民之道,立乎为武之宗,觊张国威,遂进王号。贞元之际,祀典
益修,因以历代武臣陪飨庙貌,如文宣释奠之制,有弟子列侍之仪,事虽不经,
义足垂劝。况于曩日,不乏通贤,疑难讨论,亦云折中。今若求其考类,别立否
臧,以羔袖之小疵,忘狐裘之大善,恐其所选,仅有可存。
只如乐毅、廉颇,皆奔亡而为虏;韩信、彭越,悉菹醢而受诛。白起则锡剑
杜邮,伍员则浮尸江澨。左车亦偾军之将,孙膑实刑余之人。穰苴则偾卒齐庭,
吴起则非命楚国。周勃称重,有置甲尚方之疑;陈平善谋,蒙受金诸将之谤。亚
夫则死于狱吏,邓艾则追于槛车。李广后期而自刭,窦婴树党而丧身。邓禹败于
回溪,终身无董戎之寄;马援死于蛮徼,还尸阙遣奠之仪。其余诸葛亮之俦,事
偏方之主;王景略之辈,佐闰位之君。关羽则为仇国所禽,张飞则遭帐下所害。
凡此名将,悉皆人雄,苟欲指瑕,谁当无累?或从澄汰,尽可弃捐。况其功业穹
隆,名称烜赫。樵夫牧稚,咸所闻知;列将通侯,窃年思慕。若一旦除去神位,
摈出祠庭,吹毛求异代之疵,投袂忿古人之恶,必使时情顿惑,窃议交兴。景行
高山,更奚瞻于往躅;英魂烈魄,将有恨于明时。
况伏陛下方厉军威,将遏乱略,讲求兵法,缔构武祠,盖所以劝激戎臣,资
假阴助。忽使长廊虚邈,仅有可图之形;中殿前空,不见配食之坐。似非允当,
臣窃惑焉。深惟事贵得中,用资体要,若今之可以议古,恐来者亦能非今。愿纳
臣微忠,特追明敕,乞下此疏,廷议其长。
不报。
乾德中,献《拟制》二十编,擢为右拾遗。会修大内,上《五凤楼赋》,人
多传诵之。五代以来,文体卑弱,周翰与高锡、柳开、范杲习尚淳古,齐名友善,
当时有“高、梁、柳、范”之称。初,太祖尝识彦温于军中,石守信亦与彦温旧
故。一日,太祖语守信,将用周翰掌诰,守信微露其言,周翰遽上表谢。太祖怒,
遂寝其命。
历通判绵、眉二州,在眉州坐杖人至死,夺二官。起授太子左赞善大夫。开
宝三年,迁右拾遗,监绫绵院,改左补阙兼知大理正事。会将郊祀,因上疏曰:
“陛下再郊上帝,必覃赦宥。臣以天下至大,其中有庆泽所未及、节文所未该者,
所宜推而广之。方今赋税年入至多,加以科变之物,名品非一,调发供输,不无
重困。且西蜀、淮南、荆、潭、广、桂之地,皆以为王土。陛下诚能以三方所得
之利,减诸道租赋之入,则庶乎均德泽而宽民力矣。”俄坐杖锦工过差,为其所
诉。太祖甚怒,责之曰:“尔岂不知人之肤血与己无异,何乃遽为酷罚!”将杖
之,周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不当如是。”太祖乃解,止左授司农寺丞。逾
年,为太子中允。
太平兴国中,知苏州。周翰善音律,喜蒱博,惟以饮戏为务。州有伶官钱氏,
家数百人,日令百人供妓,每出,必以殽具自随。郡务不治,以本官分司西京。
逾月,授左赞善大夫,仍分司。俄除楚州团练副使。雍熙中,宰相李昉以其名闻,
召为右补阙,赐绯鱼,使江、淮提点茶盐。
周翰以辞学为流辈所许,频历外任,不乐吏事。会翰林学士宋白等列奏其有
史才,邅回下位,遂命兼史馆修撰。会太宗亲试贡士,周翰为考官,面赐金紫,
因语宰相,称其有文,寻迁起居舍人。淳化五年,张佖建议复置左右史之职,
乃命周翰与李宗谔分领之。周翰兼起居郎,因上言:“自今崇政、长春殿皇帝宣
谕之言,侍臣谕列之事,望依旧中书修为时政记。其枢密院事涉机密,亦令本院
编纂,每至月终送史馆。自余百司凡于对拜、除改、沿革、制置之事,悉条报本
院,以备编录。仍令郎与舍人分直崇政殿,以记言动,别为起居注,每月先进御,
后降付史馆。”从之。起居注进御,自周翰等始也。周翰蚤有时誉,久摈废,及
被除擢,尤洽时论。
会考课京朝官,有敢隐前犯者,皆除名为民。周翰被谴尤多,所上有司偶遗
一事,当免。判馆杨徽之率三馆学士诣相府,以为周翰非故有规避,其实所犯频
繁,不能悉记,于是止罚金百斤。
先是,赵安易建议于西川铸大铁钱,以一当十,周翰上言:“古者货、币、
钱三者兼用,若钱少于货、币,即铸大钱,或当百,或当五十,盖欲广其钱而足
用尔。今不若使蜀民贸易者,凡铁钱一止作一钱用,官中市物即以两钱当一。又
西川患在少盐,请于益州置榷院,入物交易,则公私通济矣。”至道中,迁工部
郎中。
真宗在储宫,知其名,徵之,时为左庶子,因令取其所为文章,周翰悉纂以
献,上答以书。及即位,未行庆,首擢为驾部郎中、知制诰,俄判史馆、昭文馆。
咸平三年,召入翰林为学士,受诏与赵安易同修属籍。唐末丧乱,籍谱罕存,无
所取则,周翰创意为之,颇有伦贯。车驾幸澶渊,命判留司御史台,周翰恳求扈
从,从之。明年,授给事中,与宋白俱罢学士。大中祥符元年,迁工部侍郎。逾
年,被疾卒,年八十一。真宗悯之,录其子忠宝为大理评事,给奉终丧。
周翰性疏隽卞急,临事过于严暴,故多旷败。晚年才思稍减,书诏多不称旨。
有集五十卷及《续因话录》。
朱昂,字举之,其先京兆人,世家渼陂。唐天复末,徙家南阳。梁祖篡唐,
父葆光与唐旧臣颜荛、李涛数辈挈家南渡,寓潭州。每正旦夕至,必序立南岳祠
前,北望号恸,殆二十年。后涛北归,葆光乐衡山之胜,遂往家焉。
昂少与熊若谷、邓洵美同学。朱遵度好读书,人号之为“朱万卷”,目昂为
“小万卷”。昂尝间行经庐陵,道遇异人,谓之曰:“中原不久当有真主平一天
下,子仕至四品,安用南为?”遂北游江、淮。时周世宗南征,韩令坤统兵至扬
州,昂谒见,陈治乱方略,令坤奇之,署权知扬州扬子县。适兵革之际,逃亡过
半,昂便宜绥辑,复逋亡者七千余家,令坤即表授本县令。
宋初,为衡州录事参军,尝读陶潜《闲情赋》而慕之,因广其辞曰:
维禀气兮清浊,独得意兮虚徐。耳何聪兮无瑱,衣何散兮无裾。务冥怀于得
丧,宁勤体乎菑畬。将使同方姬、孔,抗迹孙、蘧。精骛广漠,心游太虚。傲朝
曦兮南荣,溯夕飙兮北疏。非道之病,惟情之舒。
繇是含颖怀粹,凝和习懿。器{大渊}沦兮幽忧,德芬馨兮周比。井无渫兮泉融,
珠潜辉兮川媚。又何必陋雄之尚《玄》,笑奕之心醉,悲墨之素丝,叹展之下位?
苟因时之明扬,乃斯文之不坠。
睇烟景兮飘飘,心悬旌兮摇摇。感朝荣而夕落,嗟响蛩而鸣蜩。
姑藏器以有待,因寄物而长谣。愿在首而为弁,束玄发而未衰。
会名器之有得,与缨珥兮相宜。愿在足而为舄,何坎险之罹忧。
欲效勤于竖亥,思追踵于浮丘。愿在服而为袂,传缯素而饰躬。
异化缁之色涅,宁拭面而道穷。愿在目而为鉴,分妍丑于崇朝。
惊青阳之难久,庶白首以见招。愿在地而为簟,当暑溽而冰寒。
伊肤革之尚疚,胡寤寐以求安?愿在觞而为醴,不乱德而溺真。
体虚受之为器,革谲性以归淳。愿在握而为剑,每辅衽而保裾。
殊铅銛之效用,比硎刃而有余。愿在橐而为矢,美筈羽之斯全。
畴懋勋而锡晋,射穷垒而衄燕。愿在体而为裘,托针缕以成功。
非珍华而取饰,将被服而有容。愿在轩而为篁,贯岁寒而不改。
挺介节以自持,廓虚心而有待。
人之愿兮实繁,我之心兮若此。蓄为志兮璞藏,发为文兮雾委。既持瑾兮掌
瑜,复撷兰兮艺芷。始无言兮植杖,终俯首兮嗟髀。振襟兮自适,觌物兮解颐。
云无心兮遐举,萝倚干兮丛滋。想陵谷之变地,况玄黄之易丝。人可汰而可锻,
己不磷而不缁。苟一鸣而惊人,何五鼎而勿饴?
已而拥膝清啸,倾怀自宽。枢桑户荜兮差乐,鸠飞梭跃兮胡难。指夜蟾兮为
伍,仰疏籁兮邀欢。何孙牧而伊耕?何巢箕而吕磻?涤我虑兮绿绮。清我眠兮琅
玕。周旋兮有则,徙倚兮可观。终卷舒兮自得,契休哉于《考槃》。
李昉知州事,暇日多召语,且以文为贽,昉深所嗟赏。历宜城令。开宝中,
拜太子洗马、知蓬州,徙广安军。会渠州妖贼李仙众万人劫掠军界,昂设策禽之。
自余果、合、渝、涪四州民连结为妖者,置不问,蜀民遂安。宰相薛居正称其能,
迁殿中丞、知泗州。
尝作《隋河辞》,谓浚决之病民,游观之伤财,乃天意之所以亡隋也。使隋
不兴役费财以害其民,则安得有今日之利哉!
尝聚淮水流尸三千,为冢瘗之。有戍卒谋乱,昂诛其首恶,凡支党之诖误者
悉贳之。就迁监察御史、江南转运副使。太平兴国二年,知鄂州,加殿中侍御史,
为峡路转运副使,就改库部员外郎,迁转运使。端拱二年,以本官直秘阁,赐金
紫。久之,出知复州,表求谢事,不许。迁水部郎中,复请老,召还,再直秘阁,
寻兼越王府记室参军。

[发帖际遇]: 林风替小昭千里送信给张无忌,赶到光明顶得到奖励银两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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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宗即位,迁秩司封郎中,俄知制诰,判史馆,受诏编次三馆秘阁书籍,既
毕,加吏部。咸平二年,召入翰林为学士。逾年,拜章乞骸骨,召对,敦谕,请
弥确,乃拜工部侍郎致仕。翌日,遣使就第赐器币,给全奉,诏本府岁时存问,
章奏听附驿以闻。命其子正辞知公安县,以便侍养,许归江陵。旧制,致仕官止
谢殿门外,昂特延见命坐,恩礼甚厚。令俟秋凉上道,遣中使赐宴于玉津园,两
制三馆皆预,仍诏赋诗饯行,缙绅荣之。
昂前后所得奉赐,以三之一购奇书,以讽诵为乐。及是闲居,自称退叟,著
《资理论》三卷上之,诏以其书付史馆。弟协以纯谨著称,仕至主客郎中、雍王
府翊善。昂以书招之,协亦告老归。兄弟皆眉寿,时人比汉之二疏。知府陈尧咨
署其居曰东、西致政坊。昂于所居建二亭:曰知止,曰幽栖。颇好释氏书。晚岁
自为墓志。景德四年卒,年八十三,门人谥曰正裕先生。诏加赙赠,录其孙适出
身。
昂好学,纯厚有清节,澹于荣利,为洗马十五年,不以屑意。居内署,非公
事不至两府。在王邸时,真宗居储宫,知其素守,故每加褒进,然昂未尝有所私
请,进退存礼,士类多之。有集三十卷。子正彝、正辞并登进士第,正基虞部员
外郎。
赵邻几,字亚之,郓州须城人,家世为农。邻几少好学,能属文,尝作《禹
别九州赋》,凡万余言,人多传诵。
周显德二年举进士,解褐秘书省校书郎,历许州、宋州从事。太平兴国初,
召为左赞善大夫、直史馆,改宗正丞。四年,郭贽、宋白授中书舍人,告谢日交
荐之,俄而邻几献颂,上览而嘉之,迁左补阙、知制诰,数月卒,年五十九。中
使护葬。
邻几体貌尫弱,如不胜衣。为文浩博,慕徐、庾及王、杨、卢、骆之体,每
构思,必敛衽危坐,成千言始下笔。属对精切,致意缜密,时辈咸推服之。及掌
诰命,颇繁富冗长,不达体要,无称职之誉。
常欲追补唐武宗以来实录,孜孜访求遗事,殆废寝食,会疾革,唯以书未成
为恨。至淳化中,参知政事苏易简因言及邻几追补《唐实录》事,邻几一子东之,
以荫补郎山主簿,部送军粮诣北边,没焉,其家属寄居睢阳。太宗遣直史馆钱熙
往取其书,得邻几所补《会昌以来日历》二十六卷及文集三十四卷,所著《鲰子》
一卷、《六帝年略》一卷、《史氏懋官志》五卷,并他书五十余卷来上,皆涂窜
之笔也。诏赐其家钱十万。
时又有何承裕者,晋天福末擢进士第,有清才,好为歌诗,而嗜酒狂逸。初
为中都主簿,桑维翰镇兖州,知其直率,不责以吏事。累官至著作佐郎、直史馆,
出为盩啡、咸阳二县令,醉则露首跨牛趋府,府尹王彦超以其名士而容之,然为
治清而不烦,民颇安焉。每览牒诉,必戏判以喻曲直,诉者多心伏引去。往往召
豪吏接坐,引满,吏因醉挟私白事,承裕悟之,笑曰:“此见罔也,当受杖。”
杖讫,复召与饮。其无检多类此。
开宝三年,自泾阳令入为监察御史,后历侍御史,累知忠、万、商三州,太
平兴国中卒。
郑起,字孟隆,不知何许人。少游京、洛间,佻薄无检操。闻襄州双泉寺僧
能为黄金,往依焉,遂削发为侍者。久之,知其诳耀,乃反初服。举进士,时举
子多尚诗赋,惟起有文七轴,歌诗尤清丽。周广顺初,调补尉氏主簿,秩满,以
书干宰相范质,荐为右拾遗、直史馆。恭帝初,迁殿中侍御史。
乾德初,出掌泗州市征。刺史张延范检校司徒,官吏呼以“太保”。起贫,
常乘骡。一日,从延范出近郊送客,延范揖起曰:“请策马令进。”起曰:“此
骡也,不当过呼耳。”以讥延范,延范深衔之,密奏起嗜酒废职。
初,显德末,起见太祖握禁兵,有人望,乃上书范质,极言其事。又尝遇太
祖于路,横绝前导而过,太祖亦弗之怒。及延范奏至,出为河西令。会蜀平,当
徙远官,起不欲往,乃炙烙其足,因是成疾而卒。
起负才倨傲,多所诋讦,数为群小窘辱,终亦不改。
时有郭昱者,好为古文,狭中诡僻。周显德中登进士第,耻赴常选,献书于
宰相赵普,自比巢、由,朝议恶其矫激,故久不调。后复伺普,望尘自陈,普笑
谓人曰:“今日甚荣,得巢、由拜于马首。”开宝末,普出镇河阳,昱诣薛居正
上书,极言谤普,居正奏之,诏署襄州观察推官。潘美镇襄阳,讨金陵,以昱随
军。昱中夜被酒号叫,军中皆惊,翌日,美遣还。岁余,坐盗用官钱除名,因居
襄阳,游索樊、邓间,雍熙中卒。
又有马应者,薄有文艺,多服道士衣,自称“先生”。开宝初效元结《中兴
颂》作《勃兴颂》,以述太祖下荆、湖之功,欲刊石于永州结《颂》之侧,县令
恶其夸诞,不以闻。太平兴国初,登第,授大理评事,坐事除名,羁旅积年。淳
化中,以诗干同年殿中丞牛景,景因奏上,太宗览而嘉之,复授大理评事,未几
卒。
又有颖贽、董淳、刘从义善为文章,张翼、谭用之善为诗,张之翰善笺启。
贽拔萃登科,至太子中允。淳为工部员外郎、直史馆,奉诏撰《孟昶纪事》。从
义多藏书,尝缵长安碑文为《遗风集》二十卷。余皆官不达。
和岘,字晦仁,开封浚仪人。父凝,晋宰相、太子太傅、鲁国公。岘生之年,
适会凝入翰林、加金紫、知贡举,凝喜曰:“我平生美事,三者并集,此子宜于
我也。”因名之曰三美。七岁,以门荫为左千牛备身,迁著作佐郎。汉乾祐初,
加朝散阶。十六,登朝为著作郎。丁父忧,服阕,拜太常丞。
建隆初,授太常博士,从祀南郊,赞导乘舆,进退闲雅。太祖谓近侍曰:
“此谁氏之子,熟于赞相?”左右即以岘门阀对。俄拜刑部员外郎兼博士,仍判
太常寺。
乾德元年十一月甲子,有事于南郊。丁丑冬至,有司复请祀昊天上帝,诏岘
议其礼,岘以祭义戒于烦数,请罢之。二年,议孝明、孝惠二后神主祔于别庙,
岘以旧礼有二后同庙之文,无各殿异室之说,今二后同祔别庙,亦宜共殿别室。
孝明皇后尝母仪天下,宜居上室。孝惠皇后止以追尊,当居次室。从之。三年春,
初克夔州,以内衣库使李光睿权知州,岘通判州事。代还,是岁十二月十四日戊
戌腊,有司以七日辛卯蜡百神,岘献议正之。四年,南郊,岘建议望燎位置爟火。
又尝言:“依旧典,宗庙殿庭设宫县三十六架,加鼓吹熊罴十二案,朝会登
歌用五瑞,郊庙奠献用四瑞,回仗至楼前奏《采茨》之曲,御楼奏《隆安》之曲,
各用乐章。”复举唐故事,宗庙祭科处别设珍膳,用申孝享之意。又谓“《八佾》
之舞以象文德武功,请用《玄德升闻》、《天下大定》二舞”。并从其议。事具
《礼》、《乐志》。
先是,王朴、窦俨洞晓音乐,前代不协律吕者多所考正。朴、俨既没,未有
继其职者。会太祖以雅乐声高,诏岘讲求其理,以均节之,自是八音和畅,上甚
嘉之。语具《律志》。乐器中有叉手笛者,上意欲增入雅乐,岘即令乐工调品,
以谐律吕,其执持之状如拱揖然,请目曰“拱辰管”,诏备于乐府。
开宝初,迁司勋员外郎、权知泗州,判吏部南曹,历夔、晋二州通判。九年,
江南平,受诏采访。太宗即位,迁主客郎中。太平兴国二年,知兖州,改京东转
运使。
岘性苛刻鄙吝,好殖财,复轻侮人,尝以官船载私货贩易规利。初为判官郑
同度论奏,既而彰信军节度刘遇亦上言,按得实,坐削籍,配隶汝州。
六年,起为太常丞,分司西京,复阶勋章服。端拱初,上躬耕籍田,岘奉留
司贺表至阙下,因以其所著《奉常集》五卷、《秘阁集》二十卷、《注释武成王
庙赞》五卷奏御,上甚嘉之,复授主客郎中,判太常寺兼礼仪院事。
是秋得暴疾,卒,年五十六。弟<山蒙>。
<山蒙>字显仁,凝第四子也。生五六岁,凝教之诵古诗赋,一历辄不忘。试令
咏物为四句诗,颇有思致,凝叹赏而奇之,语岘曰:“此儿他日必以文章显,吾
老矣,不见,汝曹善保护之。”
太平兴国八年擢进士第,释褐霍丘主簿。雍熙初,知崇仁县,就拜大理评事。
江南转运杨缄以其材干奏,移知南昌县。代还,刑部取为详覆官,迁光禄寺丞。
先是,凝尝取古今史传听讼断狱、辨雪冤枉等事著为《疑狱集》,<山蒙>因增
益事类,分为三卷,表上之。俄献所著文赋五十轴,召试中书,擢为太子中允。
先是,冯起撰《御前登第三榜碑》以献,上甚称奖,命直史馆。淳化初,<山蒙>又
撰《七榜题名记》,并补注凝所撰《古今孝悌集成》十卷以献,遂以本官直集贤
院,中谢日,赐绯鱼。三年春,献《观灯赋》,诏付史馆,迁右正言。
是岁,太宗亲试贡士,<山蒙>预考校,作歌以献,上对宰相称赏之,召问年几
何。时摹印《儒行篇》,以赐新及第人及三馆、台省官,皆上表称谢。上时御便
坐,出表以示宰相,而<山蒙>洎尤称上旨,因谓李昉曰:“<山蒙>,宰相子,勤学自
立,有文章,能荷堂构,如<山蒙>者不可多得也。”遂以本官知制诰。不逾年,加
水部员外郎、知理检院。至道元年,赐金紫,与王旦同判吏部铨。是秋,晨起将
朝,风眩暴作而卒,年四十五。上闻之惊叹,遣中使就家问疾状,并恤其孤,赗
赙加等。长子珙才十岁,即授大理评事。次子璬,补太庙斋郎。
<山蒙>好修饰容仪,自五鼓张灯烛至辨色,冠带方毕。虽幼能属文,殊少警策。
每草制,必精思讨索而后成,拘于引类偶对,颇失典诰之体。上以其贵家子,能
业文,甚宠待之,欲召入翰林,谓近臣曰:“<山蒙>眸子眊眊然,胸中必不正,
不可以居近侍也。”其命遂寝。
<山蒙>弟嵲始为三班奉职,淳化中,献文求试,上以故相之后,改授大理评事。
冯吉,字惟一,河南洛阳人。父道,周太师、中书令,追封瀛王。吉,晋天
福初以父任秘书省校书郎,迁膳部、金部、职方员外郎,屯田、户部、司勋郎中,
累阶金紫。周显德中,迁太常少卿。
吉嗜学,善属文,工草隶,议者以掌诰许之。然性滑稽无操行,每中书舍人
缺,宰相即欲用吉,终以佻薄而止。
雅好琵琶,尤臻其妙,教坊供奉号名手者亦莫能及。父常戒令勿习,吉性所
好,亦不能改。道欲辱之,因家宴,令吉奏琵琶为寿,赐以束帛,吉置于肩,左
抱琵琶,按膝再拜如伶官状,了无怍色,家人皆大笑。
及为少卿,颇不得意,以杯酒自娱。每朝士宴集,虽不召,亦常自至,酒酣
即弹琵琶,弹罢赋诗,诗成起舞。时人爱其俊逸,谓之“三绝”。
宋初,受诏撰述《明宪皇太后谥议》,见称于时。建隆四年卒,年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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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十 列传第一百九十九

◎文苑二
○高頔 李度 韩溥 鞠常 宋准 柳开 夏侯嘉正 罗处约 安德裕 钱熙
高頔字子奇,开封雍丘人。后唐清泰中举进士,同辈绐之曰:“何不从裴仆
射求知乎?”时裴皞以左仆射致仕,后进无至其门者。頔性纯朴,信其言,以文
贽于皞。明年,礼部侍郎马裔孙知贡举,乃皞门下生也。皞以頔语之,遂擢乙科,
四迁魏博观察支使。
周显德中,符彦卿奏署掌书记。时太宗亲迎懿德皇后于大名,彦卿遣頔迎候,
日夕陪接,尤伸款好。后随彦卿镇凤翔,会诏留彦卿洛阳,頔复为天雄军掌书记。
后以病免,居于魏。
雍熙二年,太宗亲试贡士,頔子南金举学究,自陈曰:“臣父年八十四,尝
佐使幕,久已罢职,家贫无以存养。愿赐一第,庶获寸禄,以及老父。”上问左
右其父何人,宰相宋琪以頔对,且言其素行廉介,老而弥厉,甚为搢绅推重。上
曰:“此高頔子耶!頔在大名幕中,尝与朕游处,迨逾旬月。晨暮对案饮食,常
拱手危坐,未曾少懈,其恭谨盖天性也。惜其老矣,不欲烦以官政。”即擢南金
第,拜頔左补阙致仕,赐钱十万。后卒于家。
頔有清节,力学强记,手写书千余卷。彦卿待之甚厚,或过致优给,頔计口
受费,余皆不纳。彦卿左右多肆贪虐,民不能堪,及彦卿罢镇,其故时将吏、宾
客皆心愧,无敢复游魏者。惟頔清苦守法,魏人爱之。在魏三十年,无一人言其
非者。所乘马老,以糜饲之。仆夫年七十,待之如初,时称其长者。
次子鼎,举进士,至殿中丞。
李度,河南洛阳人。周显德中举进士。度工于诗,有“醉轻浮世事,老重故
乡人”之句。时翰林学士申文炳知贡举,枢密使王朴移书录其句以荐之,文炳即
擢度为第三人。释褐永宁县主簿。
累迁殿中丞、知歙州。坐事左迁绛州团练使,十年不调。度在歙州,尝以所
著诗刻于石,有中黄门得其石本,传入禁中,太宗见之,谓宰相曰:“度今安在?”
即令召至,对于便殿,与语甚悦,擢为虞部员外郎、直史馆,赐绯。端拱初,籍
田毕,交州黎桓加恩,命度借太常少卿充官告国信副使,上赐诗以宠行。未至交
州,卒于太平军传舍,年五十七。
度之南使,每至州府,即借图经观其胜迹,皆形篇诗,以上所赐诗有“奉使
南游多好景”之句,遂题为《奉使南游集》,未成编而亡。
弟康亦善诗,太平兴国二年,登进士第,官至太子右赞善大夫。
韩溥,京兆长安人,唐相休之裔孙。少俊敏,善属文。周显德初举进士,累
迁历使府。开宝三年,自静难军掌书记召为监察御史,三迁至库部员外郎、知华
州,同判灵州,再转司门郎中。淳化二年被病,表请辞职寻医,许之。溥博学善
持论,详练台阁故事,多知唐朝氏族,与人谈亹癖然可听,号为“近世肉谱”,
搢绅颇推重之。尤善笔札,人多藏尺牍。
弟洎,亦进士及第。
鞠常,字可久,密州高密人。祖真,黄县令。父庆孙,申州团练判官,有诗
名。常少好学,善属文。汉乾祐二年擢进士第,裁二十一,释褐秘书省校书郎。
周广顺中,宰相范质奏充集贤校理,出为郓州观察支使,历永兴军节度掌书记、
伊阳令。显德四年,诣阙进策,召试,复授猗氏令,迁蔡州防御判官,复宰介休、
魏县。开宝中,赵普为相,擢为著作佐郎。时任此官,惟常与杨徽之、李若拙、
赵邻几四人,皆有名于时。常应举时,著《四时成岁赋》万余言,又为《春兰赋》,
颇存兴托。后为清河令。七年,卒,年四十七。
子仲谋,字有开,雍熙中进士,有材干,历御史、东京留守推官、陕西转运,
至兵部员外郎。仲谋集其父所为文成二十卷。
弟愉,周广顺中进士,与常齐名。
宋准,字子平,开封雍丘人。祖彦升,库部员外郎。父鹏,秘书郎。准开宝
中举进士,翰林学士李皞知贡举,擢准甲科。会贡士徐士廉击登闻鼓,诉皞用情
取舍非当。太祖怒,召准覆试于便殿,见准形神伟茂,程试敏速,甚嘉之,以为
宜首冠俊造,由是复擢准甲科,即授秘书省校书郎、直史馆。
八年,受诏修定诸道图经。俄奉使契丹,复命称旨。明年,出知南平军,会
改军为太平州,依前知州事,就加著作佐郎。太平兴国四年,迁著作郎、通判梓
州,转左拾遗。归朝,预修诸书。八年,同知贡举,出为河北转运使,岁余,以
本官知制诰。雍熙中,加主客员外郎,复预知贡举,俄判大理寺。四年,被病,
迁金部郎中,罢知制诰。端拱二年卒,年五十二,赐钱百万。
准美风仪,善谈论,辞采清丽,莅官所至,皆有治声。卢多逊之南流也,李
穆坐同门生黜免,左右无敢言者。准因奏事,盛言穆长者,有检操,常恶多逊专
恣,固非其党也。上寤,未几,尽复穆旧官。时论以此称之。天禧三年,录其子
大年试秘书省校书郎。
准从弟可观,金部郎中。族子郊、祁,并天圣二年进士甲科,别有传。
柳开,字仲涂,大名人。父承翰,乾德初监察御史。开幼颖异,有胆勇。周
显德末,侍父任南乐,夜与家人立庭中,有盗入室,众恐不敢动,开裁十三,亟
取剑逐之,盗逾垣出,开挥刃断二足指。
既就学,喜讨论经义。五代文格浅弱,慕韩愈、柳宗元为文,因名肩愈,字
绍先。既而改名字,以为能开圣道之涂也。著书自号东郊野夫,又号补亡先生,
作二传以见意。尚气自任,不顾小节,所交皆一时豪隽。范杲好古学,尤重开文,
世称为“柳、范”。王祐知大名,开以文贽大蒙赏激。杨昭俭、卢多逊并加延奖。
开宝六年举进士,补宋州司寇参军,以治狱称职,迁本州录事参军。太平兴国中,
擢右赞善大夫。会征太原,督楚、泗八州运粮。选知常州,迁殿中丞,徙润州,
拜监察御史。召还,知贝州,转殿中侍御史。雍熙二年,坐与监军忿争,贬上蔡
令。
会大举北征,开部送军粮,将至涿州,有契丹酋长领万骑与米信战,相持不
解,俄遣使绐言求降,开谓信曰:“兵法云:‘无约而请和,谋也。’彼将有谋,
急攻之必胜。”信迟疑不决。逾二日,贼复引兵挑战,后侦知果以矢尽,俟取于
幽州也。师还,诣阙上书,愿从边军效死,太宗怜之,复授殿中侍御史。
雍熙中,使河北,因抗疏曰:“臣受非常恩,未有以报,年裁四十,胆力方
壮。今契丹未灭,愿陛下赐臣步骑数千,任以河北用兵之地,必能出生入死,为
陛下复幽、蓟,虽身没战场,臣之愿也。”上以五代战争以来,自节镇至刺史皆
用武臣,多不晓政事,人受其弊。欲兼用文士,乃以侍御史郑宣、户部员外郎赵
载、司门员外郎刘墀并为如京使,左拾遗刘庆为西京作坊使,开为崇仪使、知宁
边军。
徙全州。全西溪洞有粟氏,聚族五百余人,常钞劫民口粮畜,开为作衣带巾
帽,选牙吏勇辩者得三辈,使入,谕之曰:“尔能归我,即有厚赏,给田为屋处
之;不然,发兵深入,灭尔类矣。”粟氏惧,留二吏为质,率其酋四人与一吏偕
来。开厚其犒赐,吏民争以鼓吹饮之。居数日遣还,如期携老幼悉至。开即赋其
居业,作《时鉴》一篇,刻石戒之。遣其酋入朝,授本州上佐。赐开钱三十万。
淳化初,移知桂州。初,开在全州,有卒讼开,开即杖背黥面送阙下。有司
言卒罪不及徒,召开下御史狱劾系,削二官,黜为复州团练副使,移滁州。复旧
官,知环州。三年,移邠州。时调民辇送趋环、庆,己再运,民皆荡析产业,转
运使复督后运,民数千人入州署号诉。开贻书转运使曰:“开近离环州,知刍粮
之数不增,大兵可支四年,今蚕农方作,再运半发,老幼疲弊,畜乘困竭,奈何
又苦之?不罢,开即驰诣阙下,白于上前矣。”卒罢之。又知曹、邢二州。
真宗即位,加如京使,归朝,命知代州。上言曰:
国家创业将四十年,陛下绍二圣之祚,精求至治。若守旧规,斯未尽善。能
立新法,乃显神机。
臣以益州稍静,望陛下选贤能以镇之,必须望重有威,即群小畏服。又西鄙
今虽归明,他日未可必保,苟有翻覆,须得人制御,若以契丹比议,为患更深。
何者?契丹则君臣久定,蕃、汉久分,纵萌南顾之心,亦须自有思虑。西鄙积恨
未泯,贪心不悛,其下猖狂,竟谋凶恶,侵渔未必知足,姑息未能感恩,望常预
备之。以良将守其要害,以厚赐足其贪婪,以抚慰来其情,以宽假息其念。多命
人使西入甘、凉,厚结其心,为我声援,如有动静,使其掩袭,令彼有后顾之忧,
乃可制其轻动。今甲兵虽众,不及太祖之时人人练习,谋臣猛将则又县殊,是以
比年西北屡遭侵扰,养育则月费甚广,征战则军捷未闻。诚愿训练禁戢,使如往
日行伍必求于勇敢,指顾无纵于后先,失律者悉诛,获功者必赏。偏裨主将,不
威严者去之。听断之暇,亲临殿庭,更召貔虎,使其击刺驰骤,以彰神武之盛。
臣又以宰相、枢密,朝廷大臣,委之必无疑,用之必至当。铨总僚属,评品
职官,内则主管百司,外则分治四海。今京朝官则别置审官,供奉、殿直则别立
三班,刑部不令详断,别立审刑,宣徽一司全同散地。大臣不获亲信,小臣乃谓
至公。至如银台一司,旧属枢密,近年改制,职掌甚多,加倍置人,事则依旧,
别无利害,虚有变更。臣欲望停审官、三班,复委中书、枢密、宣徽院,银台司
复归枢密,审刑院复归刑部,去其繁细,省其头目。
又京府大都,万方轨则,望仍旧贯,选委亲贤。今皇族宗子悉多成长,但令
优逸,无以试材,宜委之外藩,择文武忠直之士,为左右赞弼之任。
又天下州县官吏不均,或冗长至多,或岁年久阙。欲望县四千户已上选朝官
知,三千户已上选京官知。省去主簿,令县尉兼领其事。自余通判、监军、巡检、
监临使臣并酌量省减,免虚费于利禄,仍均济于职官。
又人情贪竞,时态轻浮,虽骨肉之至亲,临势利而多变。同僚之内,多或不
和,伺隙则致于倾危,患难则全无相救,仁义之风荡然不复。欲望有颁告谕,各
使改更,庶厚化原,永敦政本。
恭惟太祖神武,太宗圣文,光掩百王,威加万国,无贤不用,无事不知。望
陛下开豁圣怀,如天如海,可断即断,合行即行,爱惜忠直之臣,体察奸谀之党。
臣久尘著位,寝荷恩宠,辞狂理拙,唯圣明恕之!
开至州,葺城垒战具,诸将多沮议不协。开谓其从子曰:“吾观昂宿有光,
云多从北来犯境上,寇将至矣。吾闻师克在和,今诸将怨我,一旦寇至,必危我
矣。”即求换郡,徙忻州刺史。及契丹犯边,开上书,又请车驾观兵河朔。四年,
徙沧州,道病首疡卒,年五十四。录其子涉为三班奉职。
开善射,喜弈棋。有集十五卷。作《家戒》千余言,刻石以训诸子。性倜傥
重义。在大名,尝过酒肆饮,有士人在旁,辞貌稍异,开询其名,则至自京师,
以贫不克葬其亲,闻王祐笃义,将丐之。问所费,曰:“二十万足矣。”开即罄
所有,得白金百余两,益钱数万遣之。
开兄肩吾,至御史。肩吾三子,湜、灏、沆并进士第,灏秘书丞。
夏侯嘉,正字会之,江陵人,少有俊才。太平兴国中举进士,历官至著作佐
郎。使于巴陵,为《洞庭赋》曰:
楚之南有水曰洞庭,环带五郡,淼不知其几百里。臣乙酉夏使岳阳,抵湖上,
思构赋。明日披襟而观之,则翼然动,促然跂,慄然骇,愕然眙。怳若驾春云
而轼霓,浩若浮汗漫而朝跻。退若据泰山之安,进若履千仞之危。懵若无识,智
若通微。跛若不倚,跄若将驰。耳不及掩,目不暇逃,情悸心嬉。二三日而后,
神始宅,气始正,若此不敢以赋为事者二年,然眷眷不已。
一日登崇丘,望大泽,有云<山卒>兮兴,欻兮止。兴止未霁,急若有遇。由是
渍阳辉,沐芳泽,睹一异人于岩之际,霞为裾,云为袂,冰肤雪肌,金玦玉佩,
浮丘、羡门,斯实其对。
因言曰:“若非好辞者耶?”臣曰:“然。”“然则若智有所不通,识有所
不穷,用不通不穷而循乎无端之纪,若得无殆乎?”臣又曰:“然。”“然志极
则物应,思精则道来,嘉若之勤无哗谈,吾为若称云:‘太极之生,曰地曰天。
中含五精,五精之用而水居一焉。水之疏,迩则为江兮,远则为河;积则为潴兮,
总则为湖。若今所谓洞庭者,杰立而孤,廓然如无区,其大无徒。含阳字阴,玄
神之都。暧暧昧昧,百川不敢逾。有若臣者,有若宾者,有若仆者,有若子者,
有若附庸者,有若娣姒者。若禹会涂山,武巡牧野,千出百会,咸处麾下。每六
合澄静,中流回睨。莽莽苍苍,纤霭不翳。太阳望舒,出没其间。万顷咸沸,强
而名之为巨泽,为长川,为水府,为大渊。纵之不逾,跼忠心之不卑。乍若贤人,
以重自持。诱之不前,犯之愈坚。又若良将,以谋守边。澎澎濞濞,浩尔一致。
又若太始,未有仁义。冲训漠漠,二气交错。又若混沌,凝然未凿。此乃方舆之
心胸,溟海之郛郭也。三代之前,其气濩落。浩浩滔天,与物回薄。灭木襄陵,
无际无廓。上帝降鉴,巨人斯作。乃命玄夷,授禹之机。隧山陻谷,涤源畅微。
然后若金在熔,若木在工,流精成器,夫何不通。是泽之设,允执厥中。既巽其
性,遂得其正。有升有降,有动有静。’”

[发帖际遇]: 林风跑去泰国取经,回来后出版《葵花宝典--2008奥运免自宫限量特别珍藏版》,获利银两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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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应之曰:“升降动静,可得闻乎?”神曰:“水之性非圆非方,非柔非刚,
非直非曲,非玄非黄。划象为《坎》,本乎羲皇。外婉而固,内健而彰。降以
《姤》始,升以《复》张。其静处阴,其动随阳。六府之甲,万化之纲。式观
是泽,乃知天常。若乃四序之变,九夏攸处。烘然而炎,沸然而煮。群物鸿洞,
烁为隆暑。泽之作,颀然其容,若去若住,若茹若吐。灵趋怪觐,杳不可睹。蒸
之为云,散之为雨。倏急万象,如还太古。真可嘉也。若乃秋之为神,素气清泚。
肃肃翛阉,群籁四起。泽之动,黝然其姿,若挺若倚,若行若止,《巽》宫离离,
为之腾风。苍梧崇崇,为之供云。四顾一色,黯然氤氲。其声瀰瀰,若商非商,
若徵非徵。东凑海门,一浪千里。又足畏也。言其状,则石然而骨,岸然而革。
气然而荣,洚然而脉。有山而心,有洞而腹。有玉而体,有珠而目。穹鼻孤岛,
呀口万谷。臂带三吴,足跬荆、巫。或跂然而望,或翼然而趋。彭蠡、震泽,讵
可云乎?”
臣又问曰:“泽之态已闻命矣。水之族将如何居?”神曰:“大道变易,或
文或质。沉潜自遂,其类非一。或被甲而邅,或曳裾而圆。或秃而跂,或角而蜿。
或吞而呀,或?去而牙。或心以之蟹,或目以之虾。或修臂而立,或横骛而疾。
或发于首,或髯于肘。或俨而庄,或毅而黝。彪彪玢玢,若大虚之含万汇,名循
其生而合乎群者也。”
臣又问曰:“若神之资,其品何如也?”神曰:“清矣静矣,丽矣至矣,邈
难知矣。肇于古,古有所未达;形于今,今有所未察。非希夷合其心于自然,然
后上天入地,把三根六。况水居陆处,夫何不烛。彼鞚鲤之贤,辔龙之仙,乃吾
之肩也。其余海若、天吴,阳侯、神胥,龊龊而游,曾不我俦。”
臣又问曰:“《易》称‘王公设险’,是泽之险可以为固。而历代兴衰,其
义安取?”神曰:“天道以顺不以逆,地道以谦不以盈。故治理之世,建仁为旌,
聚心为城。而弧不暇弦,矛不暇锋,四海以之而大同。何必恃险阻,何必据要冲?
若秦得百二为帝,齐得十二而王。其山为金,其水为汤。守之不义,欻然而亡。
水不在大,恃之者败。水不在微,怙之者危。若汉疲于昆明,桀困于酒池,亦其
类也。故黄帝张乐而兴,三苗弃义而倾。则知洞庭之波以仁不以乱,以道不以贼,
惟贤者观其知而后得也。”
于是盘桓徙倚,凝精流视。罄以辞对,倏然而晦。
徐铉见之,曰:“是玄虚之流也。”人多传写。
端拱初,太宗知其名,召试辞赋,擢为右正言、直史馆兼直秘阁,赐绯鱼。
元夕,上御乾元门观灯,嘉正献五言十韵诗,其末句云:“两制诚堪羡,青云侍
玉舆。”上依韵和以赐之,有“狭劣终虽举,通才列上居”之句,议者以为诫嘉
正之好进也。未几被病,诏以为益王生辰使。所获金币,鬻得钱辇归家,忽一缗
自地起立,良久而仆,闻者异之。嘉正疾遂笃,月余卒,年三十七。
子纾,太子中舍。
罗处约,字思纯,益州华阳人,唐酷吏希奭之裔孙。伯祖衮,唐末为谏官。
父济,仕蜀为升朝官。归朝,至太常丞。处约尝作《黄老先六经论》,曰:
先儒以太史公论道德,先黄、老而后《六经》,此其所以病也。某曰:“不
然,道者何?无之称也,无不由也。混成而仙,两仪至虚而应万物,不可致诘。
况名之曰‘道’,道既名矣,降而为圣人者,为能知来藏往,与天地准,故黄、
老、姬、孔通称焉。其体曰道,其用曰神,无适也,无莫也,一以贯之,胡先而
尊,孰后而卑。”
“《六经》者,《易》以明人之权而本之于道;《礼》以节民之情,趣于性
也;《乐》以和民之心,全天真也;《书》以叙九畴之秘,焕二帝之美;《春秋》
以正君臣而敦名教;《诗》以正风雅而存规戒。是道与《六经》一也。”
“矧仲尼祖述尧、舜,则况于帝鸿氏乎?华胥之治,太上之德,史传详矣。
老聃世谓方外之教,然而与《六经》皆足以治国治身,清净则得之矣。汉文之时,
未遑学校,窦后以之而治,曹参得之而相,几至措刑。且仲尼尝问礼焉,俗儒或
否其说。”
余曰:“《春秋》昭十七年,郯子来朝,仲尼从而学焉,俾后之人敦好问之
旨。矧老子有道之士,周之史氏乎?余谓《六经》之教,化而不已则臻于大同,
大道之行则蜡宾息叹。黄、老之与《六经》,孰为先而孰为后乎?又何必缫藉玉
帛然后为礼,笋虡镛鼓然后为乐乎?余谓太史公之志,斯见之矣。恶可以道之迹、
儒之末相戾而疾其说?病之者可以观徼,未可以观妙。”
人多重之。
登第,为临涣主簿,再迁大理评事、知吴县。王禹偁知长洲县,日以诗什唱
酬,苏、杭间多传诵。后并召赴阙,上自定题以试之,以禹偁为右拾遗,处约著
作郎,皆直史馆,赐绯鱼。会下诏求谠言,处约上奏曰:
伏睹今年春诏旨,责以谏官备员未尝言事,虽九寺、三监之官,亦得尽其谠
议。陛下虔恭劳神,厉精求理,力行王道,坐致太平。心先天而不违,德生民而
未有,所以散玄黄之协气,为动植之休祥,而犹不伐功成,屡求献替,此真唐尧、
虞舜之用心也。
臣累日以来,趋朝之暇,或于卿士之内预闻时政之言,皆曰圣上以三司之中,
邦计所属,簿书既广,纲条实繁,将求尽善之规,冀协酌中之道。窃闻省上言,
欲置十二员判官兼领其职,贵各司其局,允执厥中。臣以三司之制非古也。盖唐
朝中叶之后,兵寇相仍,河朔不王,军旅未弭,以赋调筦榷之所出,故自尚书省
分三司以董之。然国用所须,朝廷急务,故僚吏之属倚注尤深。或重其位以处之,
优其禄以宠之,黾勉从事者姑务其因循,尽瘁事国者或生于睚眦,因循则无补于
国,睚眦则不协于时。或浅近之人用指瑕于心计,深识之士以多可为身谋。蠹弊
相沿,为日已久。今若如十二员判官之说,亦从权救敝之一端也。
然而圣朝之政臻乎治平,当求稽古之规,以为垂世之法。臣尝读《说命》之
书,以为“事不师古,匪说攸闻”又《二典》曰:“若稽古帝尧。”“若稽古帝
舜。”皆谓顺考古道而致治平。以臣所见,莫若复尚书都省故事,其尚书丞郎、
正郎、员外郎、主事、令史之属,请依六典旧仪。以今三司钱刀粟帛筦筦榷支度
之事,均在二十四司,如此则各有司存,可以责其集事。今则金部、仓部安能知
储廪帑藏之盈虚,司田、司川孰能知屯役河渠之远近?有名无实,积久生常。况
此却复都省之事,下臣犹能佥知其可,况陛下聪明濬哲乎!
然议者以为不行已久,难于改更,若断自宸心,下于相府,都省之制,故典
存焉。上令下从,孰为不可,盖人者可与习常,难与适变;可与乐成,难与虑始。
在《周易》有之:“天地革而四时成。”此言能改命而创制,及小人乐成则革面
以顺上矣。况三司之名兴于近代,堆案盈几之籍,何尝能省览之乎?复就三司之
中,更分置僚属,则愈失其本原矣。今三司勾院即尚书省,比部元为勾覆之司,
周知内外经费,陛下若欲复之,则制度尽在。迨及九寺、三监多为冗长之司,虽
有其民,不举其职。
伏望陛下当治平之日,建垂久之规,不烦更差使臣,别置公署。如此则名正
而言顺,言顺而事成,省其冗员则息其经费,故《书》曰:“唐虞稽古,建官惟
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伏望法天地简易之化,建《洪范》大中之道,可
以亿万斯年,垂衣裳而端拱矣。
受诏荆湖路巡抚,欲以苛察立名,所奏劾甚众,官吏多被黜责。淳化三年卒,
年三十三。
初,济为开封府司录,太宗尹京,颇嘉其强干。太平兴国中,处约与兄贲同
举进士,上临试,知贲,济之子,遂置之高等。八年,处约复登第。贲后至员外
郎。
处约形神丰硕,见者加重,虽有词采而急于进用,时论亦以此薄之。卒后,
苏易简、王禹偁集其文凡十卷,题曰《东观集》。禹偁为序,易简表上之,诏付
史馆。
蜀士又有严储者,太平兴国中进士,后直史馆,使河北督军粮,陷于契丹。
安德裕,字益之,一字师皋,河南人。父重荣,晋成德军节度,《五代史》
有传。德裕生于真定,未期,重荣举兵败,乳母抱逃水窦中。将出,为守兵所得,
执以见军校秦习,习与重荣有旧,因匿之。习先养石守琼为子,及年壮无嗣,以
德裕付琼养之,因姓秦氏。习世兵家,以弓矢、狗马为事。德裕孩提即喜笔砚,
遇文字辄为诵读声,诸子不之齿,习独异之。既成童,俾就学,遂博贯文史,精
于《礼》、《传》,嗜《西汉书》。习卒,德裕行三年服,然后还本姓。习家尽
以橐装与之,凡白金万余两。德裕却之,曰:“斯秦氏之蓄,于我何有?丈夫
当自树功名,以取富贵,岂屑于他人所有耶!”闻者高之。
开宝二年,擢进士甲科、归州军事推官,历大理寺丞、著作佐郎。太平兴国
中,累迁秘书丞、知广济军。时军城新建,德裕作《军记》及《图经》三卷,优
诏嘉奖。俄改太常博士。八年,通判秦州,就知州事。雍熙初,迁主客员外郎、
通判广州,未行,宰相李昉言其有史才,即以本官直史馆。端拱初,改金部员外
郎。
淳化初,知开封县,会备三馆职,改直昭文馆。三年春,廷试贡士,德裕与
史馆修撰梁周翰并为考官,上顾宰相曰:“此皆有闻之士而老于郎署,周翰狭中,
德裕嗜酒,朕闻其能改矣。”遂并赐金紫。俄迁司勋员外郎。至道初,德裕常作
《九弦琴五弦阮颂》以献,上称其词采古雅。至道三年,转金部郎中、出知睦州,
还判太府寺。咸平五年卒,年六十三。
德裕性介洁,以风鉴自负。王禹偁、孙何皆初游词场,德裕力为延誉。及领
考试,何又其首选。然酣饮太过,故不被奖擢。有集四十卷。
钱熙,字太雅,泉州南安人。父居让,陈洪进署清溪令。熙幼颖悟,及长,
博贯群籍,善属文,洪进嘉其才,以弟之子妻之。将署熙府职,辞不就,著《楚
雁赋》以见志。寻复辟为巡官,专掌笺奏。
洪进归朝,熙不叙旧职,举进士。雍熙初,携文谒宰相李昉,昉深加赏重,
为延誉于朝,令子宗谔与之游。明年,登甲科,补度州观察推官。代还,寇准掌
吏部选,上封荐钱若水、陈充、王扶洎熙皆有文,得试中书,迁殿中丞,赐绯鱼。
著《四夷来王赋》以献,凡万余言,太宗嘉之,即以本官直史馆。
淳化中,参知政事。苏易简对太宗言赵邻几追补《唐实录》,邻几卒,家睢
阳,即命熙乘传而往,尽取其书来上。熙尝与杨徽之言及张洎、钱若水将被进用,
熙与刘昌言同乡里,相亲善,又语及其事。昌言因以语洎,洎疑熙交构,诉之,
熙坐削职、通判朗州,俄徙衡州,就改太常博士。真宗即位,迁右司谏。李宗谔、
杨亿素厚善熙,乃与梁颢、赵况、赵安仁同表请复熙旧职,不报。寻通判杭州,
政多专达,为转运使所奏,徙通判越州。
熙负气好学,善谈笑,精笔札,狷躁务进。自罢职,因愤恚成疾,咸平三年
卒,年四十八。尝拟古乐府,著《杂言》十数篇及《措刑论》,为识者所许。有
集十卷。
子蒙吉,亦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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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百四十一 列传第二百

◎文苑三
陈充 吴淑(舒雅)黄夷简(卢稹 谢炎 许洞附)徐铉 句中正 曾致尧
刁衎 姚铉 李建中 洪湛 路振 崔遵度 陈越
陈充,字若虚,益州成都人。家素豪盛,少以声酒自娱,不乐从宦。邑人敦
迫赴举,至京师,有名场屋间。雍熙中,天府、礼部奏名皆为进士之冠,廷试擢
甲科,释褐孟州观察推官,就改掌书记。会寇准荐其文学,得召试,授殿中丞,
出知明州。入为太常博士、直昭文馆,迁工部、刑部员外郎。久病告满,除籍,
真宗怜其贫病,令致仕,给半奉。未几病间,守本官,仍充职。以久次,迁兵部
员外郎。景德中,与赵安仁同知贡举,改工部、刑部郎中。
大中祥符六年,以足疾不任朝谒,出权西京留守御史台,旋以本官分司,卒,
年七十。
充词学典赡,唐牛僧孺著《善恶无余论》,言尧舜之善、伯鲧之恶,俱不能
庆殃及其子,充因作论以反之,文多不载。
性旷达,善谈谑,澹于荣利,自号“中庸子”。上颇熟其名,以疾故不登词
职。临终自为墓志。有集二十卷。
吴淑,字正仪,润州丹阳人。父文正,事吴,至太子中允。好学,多自缮写
书。淑幼俊爽,属文敏速。韩熙载、潘佑以文章著名江左,一见淑,深加器重。
自是每有滞义,难于措词者,必命淑赋述。以校书郎直内史。
江南平,归朝,久不得调,甚穷窘。俄以近臣延荐,试学士院,授大理评事,
预修《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一日,召对便殿,出古碑一
编,令淑与吕文仲、杜镐读之。历太府寺丞、著作佐郎。始置秘阁,以本官充校
理。尝献《九弦琴五弦阮颂》,太宗赏其学问优博。又作《事类赋》百篇以献,
诏令注释,淑分注成三十卷上之,迁水部员外郎。至道二年,兼掌起居舍人事,
预修《太宗实录》,再迁职方员外郎。
时诸路所上《闰年图》,皆仪鸾司掌之,淑上言曰:“天下山川险要,皆王
室之秘奥,国家之急务,故《周礼》职方氏掌天下图籍。汉祖入关,萧何收秦籍,
由是周知险要,请以今闰年所纳图上职方。又州郡地里,犬牙相入,向者独画一
州地形,则何以傅合他郡?望令诸路转运使,每十年各画本路图一上职方。所冀
天下险要,不窥牖而可知;九州轮广,如指掌而斯在。”从之。会诏询御戎之策,
淑抗疏请用古车战法,上览之,颇嘉其博学。咸平五年卒,年五十六。
淑性纯静好古,词学典雅。初,王师围建业,城中乏食。里闬有与淑同宗者,
举家皆死,惟存二女孩,淑即收养如所生,及长,嫁之。时论多其义。有集十卷。
善笔札,好篆籀,取《说文》有字义者千八百余条,撰《说文五义》三卷。又著
《江淮异人录》三卷、《秘阁闲谈》五卷。
子安节、让夷、遵路皆进士及第。遵路官至祠部员外郎、秘阁校理。
舒雅字子正,久仕李氏。江左平,为将作监丞,后充秘阁校理。好学。善属
文,与吴淑齐名。累迁职方员外郎,求出,得知舒州,仍赐金紫。恬于荣宦,州
之潜山灵仙观有神仙胜迹,郡秩满,即请掌观事。东封,就加主客郎中,改直昭
文馆,转刑部。在观累年,优游山水,吟咏自乐,时人美之。卒年七十余。弟雄,
端拱二年进士。
黄夷简,字明举,福州人。父廷枢,为王审知从事,甚被亲遇。嗣王延钧以
女妻之。钱氏取福州,署光禄卿。夷简少孤,好学,有名于江东,为钱惟治明州
判官。太平兴国初,随钱俶来朝,授检校秘书少监、元帅府掌书记,赐以袭衣、
器币、鞍勒马。八年,俶让元帅,改授夷简淮海国王府判官。雍熙四年,俶改封
许王,出镇南阳,加夷简仓部员外郎,充许王府判官。
俶薨,归朝,为考功员外郎。累迁都官郎中,掌名表,人颇称其得体。至道
二年,上言浙右人无预馆阁之职者,因自陈尝劝钱俶入朝,词甚恳激,太宗怜之,
命直秘阁,俄判吏部南曹。咸平中,召试翰林,迁光禄少卿。
初,宰相张齐贤欲引夷简与曾致尧并知制诰,有急制,值舍人出院,即封除
目命夷简草之,物议以为不可,故但进秩而已。景德中,夷简被病,告满二百日,
御史台言当除籍,真宗以其吴越旧僚,有词学,且年老母在,特命续其月廪。大
中祥符初,迁秘书少监。三年,丁内艰,上遣中使存问,赙赠有加,因请护母丧
归浙右,许之。且欲不绝其奉给,特授检校秘书监、平江军节度副使。逾年卒,
年七十七。
夷简喜谈论,善属文,尤工诗咏,老而不辍。尝摄鸿胪卿,护许国长公主葬,
在道,驸马都尉魏咸信礼接甚薄,夷简衔之,言于上云:“发引之日,以钱三十
千遗臣治装,不重王人,若有轻国命之意,臣拒不纳。”上遣中使诘咸信,咸信
言:“夷简始受命,屡有求丐,又献挽词以希赂遗,臣皆不敢受,以是为慊。”
既而夷简又贡歌诗一编,大率讥咸信吝啬,且形于怨诅。复言所未受三十千钱,
意欲索取。真宗甚鄙之,且不欲其歌诗流布于外,命中书召夷简对焚之。士大夫
以是薄其为人。
浙右士之秀者,又有卢稹、谢炎、许洞。
卢稹字淑微,杭州人。幼颖悟,七岁能诗,十二学属文。及长,晓《五经》
大义,酷嗜《周易》、《孟子》。端拱初,游京师,时徐铉以宿儒为士子所宗,
览稹文,甚奇之,为延誉于朝。是年登进士第,调补真定束鹿主簿。至府,值契
丹围城,未及赴官,卒,年二十七。尝著《五帝皇极志》、《孺子问》、《翼圣
书》数十篇。
谢炎字化南,苏州嘉兴人。父崇礼,泰宁军掌书记。炎慕韩、柳为文,与卢
稹齐名,时谓之“卢、谢”。稹忄巽懦,炎劲急,反相厚善。端拱初,举进士,
调补昭应主簿,徙伊阙,连知华容、公安二县,卒,年三十四。有集二十卷。
许洞字洞天,苏州吴县人。父仲容,太子洗马致仕。洞性疏隽,幼时习弓矢
击刺之伎,及长,折节励学,尤精《左氏传》。咸平三年进士,解褐雄武军推官。
尝诣府白事,有卒踞坐不起,即杖之。时马知节知州,洞又移书责知节,知节怒
其狂狷不逊,会洞辄用公钱,奏除名。
归吴中数年,日以酣饮为事。尝从民坊贳酒,一日,大署壁作《酒歌》数百
言,乡人争往观,其酤数倍,乃尽捐洞所负。景德二年,献所撰《虎钤经》二十
卷。应洞识韬略、运筹决胜科,以负谴报罢,就除均州参军。大中祥符四年,祀
汾阴,献《三盛礼赋》,召试中书,改乌江县主簿,卒,年四十二。有集一百卷。
又著《春秋释幽》五卷、《演玄》十卷。
徐弦,字鼎臣,扬州广陵人。十岁能属文,不妄游处,与韩熙载齐名,江东
谓之“韩、徐”。仕吴为校书郎,又仕南唐李昪父子,试知制诰,与宰相宋齐丘
不协。时有得军中书檄者,铉及弟锴评其援引不当。檄乃汤悦所作,悦与齐丘诬
铉、锴泄机事,铉坐贬泰州司户掾,锴贬为乌江尉,俄复旧官。
时景命内臣车延规、傅宏营屯田于常、楚州,处事苛细,人不堪命,致盗贼
群起。命铉乘传巡抚。铉至楚州,奏罢屯田,延规等惧,逃罪,铉捕之急,权近
侧目。及捕得贼首,即斩之不俟报,坐专杀流舒州。周世宗南征,景徙铉饶州,
俄召为太子右谕德,复知制诰,迁中书舍人。景死,事其子煜为礼部侍郎,通署
中书省事,历尚书在丞、兵部侍郎、翰林学士、御史大夫、吏部尚书。
宋师围金陵,煜遣铉求缓兵。时煜将朱令赟将兵十余万自上江来援,煜以铉
既行,欲止令赟勿令东下。铉曰:“此行未保必能济难,江南所恃者援兵尔,奈
何止之!”煜曰:“方求和解而复决战,岂利于汝乎?”铉曰“要以社稷为计,
岂顾一介之使,置之度外可也。”煜泣而遣之。及至,虽不能缓兵,而入见辞归,
礼遇皆与常时同。及随煜入觐,太祖责之,声甚厉。铉对曰:“臣为江南大臣,
国亡罪当死,不当问其他。”太祖叹曰:“忠臣也!事我当如李氏。”命为太子
率更令。
太平兴国初,李昉独直翰林,铉直学士院。从征太原,军中书诏填委,铉援
笔无滞,辞理精当,时论能之。师还,加给事中。八年,出为右散骑常侍,迁左
常侍。淳化二年,庐州女僧道安诬铉奸私事,道安坐不实抵罪,铉亦贬静难行军
司马。
初,铉至京师,见被毛褐者辄哂之,邠州苦寒,终不御毛褐,致冷疾。一日
晨起方冠带,遽索笔手疏,约束后事,又别署曰:“道者,天地之母。”书讫而
卒,年七十六。铉无子,门人郑文宝护其丧至汴,胡仲容归其葬于南昌之西山。
铉性简淡寡欲,质直无矫饰,不喜释氏而好神怪,有以此献者,所求必如其
请。铉精小学,好李斯小篆,臻其妙,隶书亦工。尝受诏与句中正、葛湍、王惟
恭等同校《说文》,《序》曰:
许慎《说文》十四篇,并《序目》一篇,凡万六百余字,圣人之旨盖云备矣。
夫八卦既画,万象既分,则文字为之大辂,载籍为之六辔,先王教化所以行于百
代,及物之功与造化均不可忽也。虽王帝之后改易殊体,六国之世文字异形,然
犹存篆籀之迹,不失形类之本。及暴秦苛政,散隶聿兴,便于末俗,人竞师法。
古文既变,巧伪日滋。至汉宣帝时,始命诸儒修仓颉之法,亦不能复。至光武时,
马援上疏论文字之讹谬,其言详矣。及和帝时,申命贾逵修理旧文,于是许慎采
史籀、李斯、扬雄之书,博访通人,考之于逵,作《说文解字》,至安帝十五年
始奏上之。而隶书之行已久,加以行、草、八分纷然间出,反以篆籀为奇怪之迹,
不复轻心。
至于六籍旧文,相承传写,多求便俗,渐失本原。《尔雅》所载草、木、鱼、
鸟之名,肆志增益,不可观矣。诸儒传释,亦非精究小学之徒,莫能矫正。
唐大历中,李阳冰篆迹殊绝,独冠古今,于是刊定《说文》,修正笔法,学
者师慕,篆籀中兴。然颇排斥许氏,自为臆说。夫以师心之独见,破先儒之祖述,
岂圣人之意乎?今之为字学者,亦多阳冰之新义,所谓贵耳而贱目也。
自唐末丧乱,经籍道息。有宋膺运,人文国典,粲然复兴,以为文字者六艺
之本,当由古法,乃诏取许慎《说文解字》,精加详校,垂宪百代。臣等敢竭愚
陋,备加详考。
有许慎注义、序例中所载而诸部不见者,审知漏落,悉从补录。复有经典相
承传,写及时俗要用而《说文》不载者,皆附益之,以广篆籀之路。亦皆形声相
从、不违六书之义者。
其间《说文》具有正体而时俗论变者,则具于注中。其有义理乘舛、违戾六
书者,并列序于后,俾夫学者无或致疑。大抵此书务援古以正今,不徇今而违古。
若乃高文大册,则宜以篆籀著之金石,至于常行简牍,则草隶足矣。
又许慎注解,词简义奥,不可周知。阳冰之后,诸儒笺述有可取者,亦从附
益;犹有未尽,则臣等粗为训释,以成一家之书。
《说文》之时,未有反切,后人附益,互有异同。孙愐《唐韵》行之已久,
今并以孙愐音切为定,庶几学者有所适从焉。
锴亦善小学,尝以许慎《说文》依四声谱次为十卷,目曰《说文解字韵谱》。
铉序之曰:
昔伏羲画八卦而文字之端见矣,苍颉模鸟迹而文字之形立矣。史籀作大篆以
润色之,李斯变小篆以简易之,其美至矣。及程邈作隶而人竞趣省,古法一变,
字义浸讹。先儒许慎患其若此,故集《仓》、《雅》之学,研六书之旨,博访通
识,考于贾逵,作《说文解字》十五篇,凡万六百字。字书精博,莫过于是。篆
籀之体,极于斯焉。
其后贾鲂以《三苍》之书皆为隶字,隶字始广而篆籀转微。后汉及今千有余
岁,凡善书者皆草隶焉。又隶书之法有册繁补阙之论,则其讹伪断可知矣。故今
字书之数累倍于前。
夫圣人创制皆有依据,不知而作,君子慎之,及史阙文,格言斯在。若草、
木、鱼、鸟,形声相从,触类长之,良无穷极,苟不折之以古义,何足以观?故
叔重之后,《玉篇》、《切韵》所载,习俗虽久,要不可施之于篆文。往者,李
阳冰天纵其能,中兴斯学。赞明许氏,奂焉英发。然古法背俗,易为堙微。
方今许、李之书仅存于世,学者殊寡,旧章罕存。秉笔操觚,要资检阅,而
偏傍奥密,不可意知,寻求一字,往往终卷,力省功倍,思得其宜。舍弟锴特善
小学,因命取叔重所记,以《切韵》次之,声韵区分,开卷可睹。锴又集《通释》
四十篇,考先贤之微言,畅许氏之玄旨,正阳冰之新义,折流俗之异端,文字之
学,善矣尽矣。今此书止欲便于检讨,无恤其他,故聊存诂训,以为别识。其余
敷演,有《通释五音》凡十卷,贻诸同志云。
铉亲为之篆,镂板以行于世。
锴字楚金,四岁而孤,母方教铉,未暇及锴,能自知书。李景见其文,以为
秘书省正字,累官内史舍人,因铉奉使入宋,忧惧而卒,年五十五。李穆使江南,
见其兄弟文章,叹曰:“二陆不能及也!”
铉有文集三十卷,《质疑论》若干卷。所著《稽神录》,多出于其客蒯亮。
锴所著则有文集、家传、《方舆记》、《古今国典》、《赋苑》、《岁时广记》
云。
句中正,字坦然,益州华阳人。孟昶时,馆于其相毋昭裔之第,昭裔奏授崇
文馆校书郎,复举进士及第,累为昭裔从事。归朝,补曹州录事参军、汜水令,
又为潞州录事参军。
中正精于字学,古文、篆、隶、行、草无不工。太平兴国二年,献八体书。
太宗素闻其名,召入,授著作佐郎、直史馆,被诏详定《篇》、《韵》。
四年,命副张洎为高丽加恩使,还,迁左赞善大夫,改著作郎,与徐铉重校
定《说文》,模印颁行。太宗览之嘉赏,因问中正,凡有声无字有几何?中正退,
条为一卷以献。上曰:“朕亦得二十一字,可并录之也。”时又命中正与著作佐
郎吴铉、大理寺丞杨文举同撰定《雍熙广韵》。中正先以门类上进,面赐绯鱼,
俄加太常博士。《广韵》成,凡一百卷,特拜虞部员外郎。
淳化元年,改直昭文馆,三迁屯田郎中,杜门守道,以文翰为乐。太宗神主
及谥宝篆文,皆诏中正书之。尝以大小篆、八分三体书《孝经》摹石,咸平三年
表上之。真宗召见便殿,赐坐,问所书几许时,中正曰:“臣写此书,十五年方
成。”上嘉叹良久,赐金紫,命藏于秘阁。时乾州献古铜鼎,状方而四足,上有
古文二十一字,人莫能晓,命中正与杜镐详验以闻,援据甚悉。五年,卒,年七
十四。
中正喜藏书,家无余财。子希古、希仲并进士及第,希仲太常博士。
蜀人又有孙逢吉、林罕。逢吉尝为蜀国子《毛诗》博士、检校刊刻石经。罕
亦善文字之学,尝著《说文》二十篇,目曰《林氏小说》,刻石蜀中。
曾致尧字正臣,抚州南丰人。太平兴国八年进士,解褐符离主簿、梁州录事
参军,三迁著作佐郎、直史馆,改秘书丞,出为两浙转运使。尝上言:“去岁所
部秋租,惟湖州一郡督纳及期,而苏、常、润三州悉有逋负,请各按赏罚。”太
宗以江、淮频年水灾,苏、常特甚,所言刻薄不可行,诏戒致尧毋扰。俄徙知寿
州,转太常博士。
致尧性刚率,好言事,前后屡上章奏,辞多激讦。真宗即位,迁主客员外郎、
判盐铁勾院。张齐贤荐其材,任词职,命翰林试制诰,既而以舆议未允而罢。
李继迁扰西鄙,灵武危急,命张齐贤为泾、原、邠、宁、环、庆等州经略使,
选致尧为判官,仍迁户部员外郎。既受命,因抗疏自陈,愿不受章绂之赐,词旨
狂躁。诏御史府鞫其罪,黜为黄州副使,夺金紫。未几,复旧官,改吏部员外郎,
历知泰、泉、苏、扬、鄂五州。大中祥符初,迁礼部郎中,坐知扬州日冒请一月
奉,降掌升州榷酤,转户部郎中。五年,卒,年六十六。
致尧颇好纂录,所著有《仙凫习翼》三十卷、《广中台志》八十卷、《清边
前要》三十卷、《西陲要纪》十卷、《为臣要纪》一十五篇。子易从、易占皆登
进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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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刁衎,字元宾,升州人。父彦能,仕南唐为昭武军节度。衎用荫为秘书郎、
集贤校理,衣五品服,以文翰入侍,甚被亲昵。李煜尝令直清辉殿,阅中外章奏。
金陵平,从煜归宋,太祖赐绯鱼,授太常寺太祝。称疾,假满,屏居辇下者
数岁。太平兴国初,李昉、扈蒙在翰林,勉其出仕,因撰《圣德颂》献之。诏复
本官,出知睦州桐庐县。
会诏群臣言事,衎上《谏刑书》,谓:
淫刑酷法非律文所载者,望诏天下悉禁止之。巡检使臣捕得盗贼、亡卒,并
送本部法官讯鞫,无得擅加酷虐。古者投奸凶于四裔,今远方囚人尽归京阙,以
配务役,最非其宜。且神皋胜地,天子所居,岂使流囚于此聚役。自今外处罪人,
望勿许解送上京,亦不留于诸务充役。
又《礼》曰:“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则知黄屋紫宸之中,非用刑行法之
处。望自今御前不行决罚之刑,殿前引见司钳黥法具,并赴御史台、廷尉之狱;
敕杖不以大小,皆引赴御史、廷尉。京府或出中使,或命法官,具礼监科,以重
圣皇明刑慎法之意。
或有犯劫盗亡命,罪重者刖足钉身,国门布令。此乃小民昧于刑宪,逼于衣
食,偶然为恶,义不及他,被其惨毒,实伤风化,亦望减除其法。如此则人情不
骇,各固其生;和气无伤,必臻上瑞。
再迁大理寺丞,献文四十篇。召试,授殿中丞、通判湖州,上疏请定天下酒
税额、修郡县城隍、条约牧宰、除两浙丁身钱、禁汴水流尸,凡五事。俄知婺州,
迁国子博士。会考校百官殿最,衎被召,以无过,得知光州,就改虞部员外郎。
转运使状其政绩,优诏嘉奖,徙知庐州。
真宗即位,迁比部员外郎。尝上疏曰:
臣闻天下,大器也;群生,众畜也。治大器者执一以正其度,保众畜者齐化
以臻其原。故至人谓莫神于天,莫富于地,莫大于帝王。又曰:帝王乘地而总万
物,以用人也。则知万乘之尊,一人之位,等天地之覆焘,若日月之照临,可不
慎思虑以安民,系惨舒而被物!所以尧、舜笃善道以垂化,而民谓之所天;桀、
纣怀凶德以害世,而民谓之独夫。则君之于民,善恶有如是之验;民之于君,毁
誉有如是之异。
陛下纂图兹始,布政惟新,所宜上顺天心,下从人欲,进善以去恶,避毁而
求誉。遵唐、虞之治,斥辛、癸之乱,私赏无及于小人,私罚无施于君子,任贤
勿贰,去邪勿疑。开谏诤之门,塞谗佞之口,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无以春
秋鼎盛而耽于逸游,无以血气方刚而惑于声色。若太祖之勤俭,若太宗之惠慈,
答天地敷锡之意,保祖宗艰难之业,则周成、汉文二宗之美,不可同年而议拟也。
代还,献所著《本说》十卷,得以本官充秘阁校理,出知颍州。入为比部员
外郎,改直秘阁,充崇文院检讨。时杜镐、陈彭年并预检讨、衎言此二人可专其
任,诏许解职,判三司开拆司,预修《册府元龟》,加主客郎中。求领外任,得
知湖州,转刑部郎中。岁满,复预编修。大中祥符六年,书成,授兵部郎中。入
朝,暴中风眩,真宗遣使驰赐金丹,已不救,年六十九。
衎始仕李氏,权势甚盛。父为藩帅,家富于财,被服饮膳,极于侈靡。归宋,
以纯澹夷雅知名于时,恬于禄位,善谈笑,喜棋弈,交道敦笃,士大夫多推重之。
子湛、湜、渭,皆登进士第。湛,刑部郎中;湜,屯田员外;渭,太常博士。
湛子绎、约,天圣中并进士及第。
姚铉,字宝之,庐州合肥人。太平兴国八年进士甲科,解褐大理评事,知潭
州湘乡县,三迁殿中丞,通判简、宣、升三州。淳化五年,直史馆,侍宴内苑,
应制赋《赏花钓鱼诗》,特被嘉赏,翌日,命中使就第赐白金以奖之。
至道初,迁太常丞,充京西转运使,历右正言、右司谏、河东转运使。俄上
言曰:“伏见诸路官吏,或强明莅事、惠爱及民者,则必立教条,除其烦扰。然
狡胥之辈,非其所便,俟其罢官,悉藏记籍,害公蠹政,莫甚于此。《礼》云: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又《语》曰:‘旧令尹之政必告新令尹。’
斯实圣人之格言,国家之急务也。欲望所在官吏,有经画利济事可长久者,岁终
书历,受代日录付新官,俾之遵守。若事有灼然匪便,听上闻,俟报改正。”诏
从之。
咸平三年,河决郓州王陵埽,东南注钜野,入淮、泗,城中积水坏庐舍,以
铉知州事,徙州于汶阳乡之高原,委以营度,许便宜从事。工毕,加起居舍人、
京东转运使,徙两浙路。
铉隽爽,颇尚气。薛映知杭州,与之不协,事多矛盾。映摭铉罪状数条,密
以闻,诏使劾之,当夺一官,特除名,贬连州文学。吉州之万安抵虔,江有赣石,
舟行其中,湍险万状,铉过,感而赋之以自况。大中祥符五年,会赦,移岳州,
又移舒州,俄授本州团练副使。天禧四年卒,年五十三。
铉文辞敏丽,善笔札,藏书至多,颇有异本,两浙课吏写书,亦薛映所掎之
一事。虽被窜斥,犹佣夫荷担以自随。有集二十卷。又采唐人文章纂为百卷,目
曰《文粹》。卒后,子嗣复以其书上献,诏藏内府,授嗣复永城主簿。幼子称,
俊颖美秀,颇善属辞,裁十岁卒。铉纪其事为《聪悟录》,人多传之。
李建中,字得中,其先京兆人。曾祖逢,唐左卫兵曹参军。祖稠,梁商州刺
史,避地入蜀。会王建僣据,稠预佐命功臣,左卫将军。建中幼好学,十四丁外
艰。会蜀平,侍母居洛阳,聚学以自给。携文游京师,为王佑所延誉,馆于石熙
载之第,熙载厚待之。
太平兴国八年进士甲科,解褐大理评事,知岳州录事参军。转运使李惟清荐
其能,再迁著作佐郎、监潭州茶场,改殿中丞,历通判道、郢二州。柴成务领漕
运,再表称荐,转太常博士。时言事者多以权利进,建中表陈时政利害,序王霸
之略,太宗嘉赏,因引对便殿,赐以绯鱼。会考课京朝官,建中旧坐公累罚金,
漏其事,坐降授殿中丞,监在京榷易院。苏易简方被恩顾,多得对,尝言蜀中文
士,因及建中,太宗亦素知之,命直昭文馆。建中父名昭文,恳辞,改集贤院。
数月,出为两浙转运副使,再迁主客员外郎,历通判河南府,知曹、解、颍、蔡
四州。景德中,以久次,进金部员外郎。
建中性简静,风神雅秀,恬于荣利,前后三求掌西京留司御史台,尤爱洛中
风土,就构园池,号曰“静居”。好吟咏,每游山水,多留题,自称岩夫民伯。
加司封员外郎、工部郎中。建中善修养之术,会命官校定《道藏》,建中预焉。
又判太府寺。大中祥符五年冬,命使泗州,奉御制《汴水发愿文》,就致设醮。
使还得疾,明年卒,年六十九。
建中善书札,行笔尤工,多构新体,草、隶、篆、籀、八分亦妙,人多摹习,
争取以为楷法。尝手写郭忠恕《汗简集》以献,皆科斗文字,有诏嘉奖。好古勤
学,多藏古器名画。有集三十卷。
子周道、周士并进士及第。周士历侍御史、江东、陕西转运、三司盐铁判官,
赐金紫,终工部郎中。周民,太子中舍。
洪湛,字惟清,升州上元人。曾祖勋,南唐崇文馆直学士。祖寿,桐城令。
父庆元,献书李煜,授奉礼郎,补新喻令。归宋,至冤句令。湛幼好学,五岁能
为诗,未冠,录所著十卷为《龆年集》。举进士,有声。雍熙二年,廷试已落,
复试,擢置高等,解褐归德军节度推官。召还,授右拾遗、直史馆。
端拱初,通判寿、许二州。归宋,与左正言尹黄裳、冯拯、右正言王世则、
宋沆伏阁请立许王元僖为储贰,词意狂率,太宗怒。时沆坐吕蒙正亲党,已出为
宜州团练副使。上因语近臣曰:“储副,邦国之本,朕岂不知。但近世浅薄,若
立太子,即东宫僚属皆须称臣,官职联次与上台无异,人情深所不安。此事朕自
有时尔。”湛坐削职,出知容州,黄裳知邕州,拯知端州,沆知靖州,世则知蒙
州。容之戍卒谋窃发者,湛侦知,亟斩之。再迁比部员外郎,知郴、舒二州。
咸平二年召还,命试舍人院,复直史馆。是秋,命与阁门祗候韩绍辉使荆湖
按视民事,条奏利病甚众。还,判三司都磨勘司。又与王钦若同知贡举,未几,
同修起居注。时议城绥州,边臣互言利害,遣湛与阁门祗候程顺奇同往按视,湛
言城之利有七而害有二,遂诏营葺,终以劳人罢之。
湛美风仪,俊辩有材干,凡五使西北议边要。真宗有意擢任,顾遇甚厚。曲
宴苑中,赋赏花诗,不移晷以献,深被褒赏。
五年春,有河阴民常德方讼临津尉任懿纳贿登第,事下御史台,鞫得懿款云:
“咸平二年,补太学生,寓僧仁雅舍,因仁雅求院之主僧惠秦为道地,署纸许银
七铤,仁雅、惠秦隐其二,易为五铤。惠秦素识王钦若已在贡院,乃因馆客宁文
德、仆夫徐兴纳署纸于钦若妻李,李密召家仆祁睿书懿名于左臂,并口传许赂之
数,入省告钦若。及懿过五场,睿复持汤饮至省,钦若遣睿语李,令取其银,懿
未即与。既而懿预奏名授官,未行,丁内艰,还乡里。仁雅驰书索银,形于诅骂。”
德方者,卖卜县市,获其书,以告中丞赵昌言,具其事奏白,请逮钦若属吏。
先是,钦若为亳州判官,睿其厅干,及代归,以睿从行而未除州之役籍。及
贡举事毕,会州人张续还乡行服,托为睿去籍名。至是,钦若诉云:“睿休役之
后,始佣于家,而惠秦未尝及门。”钦若方被宠顾,乃诏翰林侍读学士邢昺、内
侍副都知阎承翰并驿召知曹州边肃、知许州毋宾古就太常寺别鞫,懿易款云:
“有妻兄张驾举进士,识湛,懿亦与驾同造湛门,尝以石榴二百枚、木炭百秤馈
之。懿之输银也,但凭二僧达一主司,实不知谁何?”乃以为湛纳其银。湛适使
陕西,中途召还,时张驾已死,宁文德、徐兴悉遁去,钦若近参机务,门下仆使
多新募至,不识惠秦,故无与左证。又固执知举时未有祁睿,遂以湛受银,法当
死,特诏削籍、流儋州。懿杖脊、配隶忠靖军。惠秦坐受简札及隐银未入已,以
年七十余,当赎铜八斤,特杖一百,黥面配商州坑冶。仁雅杖脊,配隶郢州牢城,
而不穷用银之端。
初,王旦与钦若知举,出拜枢密副使,以湛代领其事。湛之入贡院,懿已试
第三场毕,及官收湛赃,家实无物。湛素与梁颢善,或假颢白金器,乃取以输官。
六年,会赦移惠州,至化州调马驿卒,年四十一。
湛时一子偕行,甚幼,州以闻,特诏赐钱二万,官为护丧还扬州。因诏命官
配流岭外而没者,悉给缗钱,听其归葬,如亲属幼稚者,所在遣牙校部送之。湛
有集十卷。
子鼎,大中祥符四年进士,至度支员外郎、直史馆、盐铁判官。
路振,字子发,永州祁阳人,唐相岩之四世孙。岩贬死岭外,其子琛避地湖
湘间,遂居焉。振父洵美事马希杲,署连州从事,谢病终于家。振幼颖悟,五岁
诵《孝经》、《论语》。十岁听讲《阴符》,裁百言而止,洵美责之,俾终其业。
振曰:“百言演道足矣,余何必学?”洵美大奇之。十二丁外艰,母氏虑其废业,
日加诲激,虽隆冬盛署,未始有懈。
淳化中举进士,太宗以词场之弊,多事轻浅,不能该贯古道,因试《卮言日
出赋》,观其学术。时就试者凡数百人,咸<目咢>眙忘其所出,虽当时驰声场屋者
亦有难色。振寒素,游京师人罕知者,所作赋尤为典赡,太宗甚嘉之。擢置甲科,
释褐大理评事,通判邠州,徙徐州。召还,直史馆,复遣之任,迁太子中允、知
滨州。一日,契丹至城下,兵少,民相恐,众谓振文吏,无战御方略,环聚而泣。
振乃亲加抚谕,且以敌盛不可与争锋,宜坚壁自守。数日,契丹引去。转运使刘
综称其能,诏书褒美。
常作《祭战马文》曰:
咸平中,契丹犯高阳关,执大将康保裔,略河朔而去。天子幸魏,特遣将王
荣以五千骑追之。荣无将材,但能走马,以驰射为事,受命恇怯,数日不敢行,
伺贼渡河而后发。有剽淄、齐者数千骑尚屯泥沽,荣不欲见敌,遂以其骑略河南
岸而还。昼夜急骑,马不秣而道毙者十有四五,天子悯之,遣使收瘗焉。因作祭
文曰:
房驷之精,降为骊骍。饮泉呀风,流沙激霆。虎脊孤耸,龙媒鸷狞。丹髦晓
霞,的颡秋星。茀方著干,宜乘旋膺。巉胪角起,方背珠明。
尔其绝塞草荒,八月陨霜。毛缩蹄坚,筋舒脉张。兽恶恐噬,虬狞欲骧。喷
沙散沫,千里飞雪。圉人负纼,武士索铁。前遮后突,雷动地裂。急挽一而制
百,终伏挝而受绁。牧官劬劬,岁入券书。蹄钜累累,通乎鬼区。名驹大<马介>,
衔尾入塞。劳其酋长,节以驵侩。蜀锦吴缯,积如丘陵。马归于我也重,币入于
彼也轻。
于是络黄金之羁,浴天池之波。鼓鬛云衢,弄影星河。或踶而啮,或嗅而
吪。原蚕申禁,驵骏何多。帝念神物,来经远道。阅之于内殿,养之于外皂,
饮以玉池,秣之瑶草。
穷冬边尘,入我河漘。羽书宵飞,龙驭北巡。选仗下之名马,属阃外之武臣。
琱戈电烛,禁旅星陈。授以长策,帅以全军。壮士怒兮山可擘,猛马哮兮虎可
咋。何嚄唶之无勇,反迁延而避敌。
冰霜凄凄,介甲而驰。不饮不秣,载渴载饥。骏马馁死,行人嗟咨。委天骨
于衢路,反星精于云雾。报主恩之无及,齐戎力而何误。生刍致祭,弊帷成礼。
瘗于崇冈,全尔具体。马如有神,知帝之仁。呜呼!
又以西兵未弭,入判大理寺,改太常丞、知河中府,徙知邓州。代还,判吏
部南曹三司催欠凭由司。景德中使福建巡抚,俄判鼓司登闻院。会修《两朝国史》,
以振为编修官。大中祥符初,使契丹,撰《乘轺录》以献。改太常博士、左司谏,
擢知制诰。
振文词温丽,屡奏赋颂,为名辈所称,尤长诗咏,多警句。及居文翰之职,
深惬物议,自是弥加精厉。从祀谯、亳,时同职分局掌事,振独直行在,专典纶
翰,笺奏填委,应用无滞,时推其敏赡。七年,同修起居注,张复、崔遵度以书
事误失降秩,择振与夏竦代之。嗜酒得疾,其冬卒,年五十八。录其子纶为太常
寺奉礼郎。
振纯厚无城府,恂恂如也,时人惜其登用之晚。有集二十卷。又尝采五代末
九国君臣行事作世家、列传,书未成而卒。
崔遵度,字坚白,本江陵人,后徙淄州之淄川。纯介好学,始七岁,授经于
叔父宪,尝以《春秋》编年、《史》、《汉》纪传之例问于宪,宪曰:“此儿他
日成令名矣。”太平兴国八年举进士,解褐和州主簿,换临汾。馈刍粮,三抵绥
州,涉无定河,河沙与水混流无定迹,陷溺相继,遵度悯之,著铭以纪焉。端拱
初,转运副使夏侯涛上其勤状,召归,对便坐,因献文自荐。时新建秘阁,命中
书试作颂一首,擢著作佐郎。
淳化中,吏部侍郎李至荐之,迁殿中丞,出知忠州。李顺之乱,贼遣其党张
余来攻,遵度领甲士百余背城而战,贼逾堞以入,遵度投江中,赖州兵援之,得
免。坐失城池,贬崇阳令,移鹿邑。咸平初,复为太子中允。景德初,内出遵度
名,引对崇政殿,诏索所著文,召试舍人院,改太常丞、直史馆。会修《两朝国
史》,与路振并为编修官。大中祥符元年,命同修起居注。东封,进博士,祀汾
阴,是岁,真宗以两省官绝少,故因覃庆选补之,命为左司谏。
遵度与物无竞,口不言是非,淳澹清素,于势利泊如也。掌右史十余岁,立
殿墀上,常退匿楹间,虑上之见。善鼓琴,得其深趣。所僦舍甚湫隘,有小阁,
手植竹数本,朝退,默坐其上,弹琴独酌,翛然自适。尝著《琴笺》云:
世之言琴者,必曰长三尺六寸象期之日,十三徽象期之月,居中者象闰,前
世未有辨者。至唐协律郎刘贶以乐器配诸节候,而谓琴为夏至之音。至于泛声,
卒无述者,愚尝病之。因张弓附案,泛其弦而十三徽声具焉,况琴瑟之弦乎!是
知非所谓象者,盖天地自然之节耳,又岂止夏至之音而已。
夫《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者,太极之节也;四时者,两仪之节也;
律吕者,四时之节也;昼夜者,律吕之节也;刻漏者,昼夜之节也。节节相交,
自细至大而岁成焉。既不可使之节,亦不可使之不节,气之自然者也。气既节矣,
声同则应,既不可使之应,亦不可使之不应,数之自然者也。既节且应,则天地
之文成矣。文之义也,或任形而著,或假物而彰。日星文乎上,山川理乎下,动
物植物,花者节者,五色具矣。斯任形者也。至于人常有五性而不著,以事观之
然后著;日常有五色而不见,以水观之然后见;气常有五音而不闻,以弦考之然
后闻。斯假物者也。
是故圣人不能作《易》而能知自然之数,不能作琴而能知自然之节。何则?
数本于一而成于三,因而重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及其应也,一必于四,二
必于五,三必于六焉。气气相召,其应也必矣。卦既画矣,故画琴焉。始以一弦
泛桐,当其节则清然而号,不当其节则泯然无声,岂人力也哉!且徽有十三,而
居中者为一。自中而左泛有三焉,又右泛有三焉,其声杀而已,弦尽则声减。及
其应也,一必于四,二必于五,三必于六焉,节节相召,其应也必矣。
《易》之书也,偶三为六,三才之配具焉,万物由之而出。虽曰六画,及其
数也,止三而已矣。琴之画也,偶六而根于一,一钟者,道之所生也。在数为一,
在律为黄,在音为宫,在木为根,在四体为心,众徽由之而生。虽曰十三,及其
节也,止三而已矣。卦之德方,经也;蓍之德圆,纬也;故万物不能逃其象。徽
三其节,经也;弦五其音,纬也;故众音不能胜其文。先儒谓八音以丝为君,丝
以琴为君。愚谓琴以中徽为君,尽矣。夫徽十三者,盖尽昭昭可闻者也。苟尽弦
而考之,乃总有二十三徽焉,是一气也。丈弦具之,尺弦亦具之,岂有长短大小
之限哉!
是则万物本于天地,天地本于太极,太极之外以至于万物,圣人本于道,道
本于自然,自然之外以至于无为,乐本于琴,琴本于中徽,中徽之外以至于无声。
是知作《易》者,考天地之象也;作琴者,考天地之声也。往者藏音而未谈,来
者专声而忘理。《琴笺》之作也,庶乎近之。苟其阙也,请俟君子。
世称其知言。
七年,东郊,建坛恭谢。坛上设正坐奉天地,配坐奉二圣。遵度时与张复同
典记注,书昊天为天皇,又增圣祖配位,坐谬误,降为右正言,复亦责为工部郎
中。逾岁,并复其秩。
九年,仁宗以寿春郡王开府,诏宰相择耆德方正有学术之士,咸曰遵度力学,
有士行,时称长者,遂命与张士逊并为王友。改户部员外郎,赐服金紫,又赉袭
衣、犀带、缗钱。上作七言诗宠之。因谓左右曰:“翊善、记室,皆府属也,故
王皆受拜,今宾友之礼,当令答拜。”府中文翰皆遵度所作。王读《孝经》彻章,
复以御诗赐之。国史成,拜吏部员外郎,升邸进封,改礼部郎中,充谘议参军。
储宫建,又加吏部兼左谕德。未几,命使契丹,判司农寺。
遵度性寡合,喜读《易》,尝云:“意有疑,则弹琴辨其数,筮《易》观其
象,无不究也。”
天禧四年八月卒,年六十七。其子拜官者二人。仁宗即位,特诏赠工部侍郎,
又授其二孙官,有集二十卷。
陈越,字损之,开封尉氏人。祖守危,兴道令。父夏,虞部员外郎。越少好
学,尤精历代史。善属文,辞气俊拔。咸平中,诏举贤良,刑部侍郎郭贽荐之,
策入第四等,解褐将作监丞、通判舒州,徙知端州,又徙袁州。未几召还,迁著
作佐郎、直史馆,掌鼓司登闻院。预修《册府元龟》,与陈从易、刘筠尤为勤职。
真宗以其奉薄,并命月增钱五千。车驾朝陵,掌留司名表,时称为工。自是两府
笺奏多命草之,勋贵家以铭志为请者甚众。迁太常丞、群牧判官。祀汾阴,擢为
左正言。
越耿概任气,喜箴切朋友,放旷杯酒间,家徒壁立,不以屑意。然嗜酒过差,
每食必先引数升,罕有醒日,亦用是遘疾。大中祥符五年卒,年四十。无子,母
老,人皆伤之。
越兄咸,尝举进士未第,杨亿、杜镐、陈彭年列奏为言,真宗悯之。及《册
府元龟》奏御,特赐咸同《三传》出身。
故事,中书章表皆舍人为之,东封后,朝廷多庆礼,舍人或以他务所婴,乃
择馆阁官,得盛度、路振、刘筠、夏竦、宋绶洎越分撰表奏,宰相尝以名闻,其
后皆相次掌外制,唯越不及登擢,时论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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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十二 列传第二百一

◎文苑四
○穆修 石延年 (刘潜附)萧贯 苏舜钦 尹源 黄亢 黄鉴 杨蟠 颜
太初 郭忠恕
穆修,字伯长,郓州人。幼嗜学,不事章句。真宗东封,诏举齐、鲁经行之
士,修预选,赐进士出身,调泰州司理参军。负才,与众龃龉,通判忌之,使人
诬告其罪,贬池州。中道亡至京师,叩登闻鼓诉冤,不报。居贬所岁余,遇赦得
释,迎母居京师,间出游匄以给养。久之,补颍州文学参军,徙蔡州。明道中,
卒。
修性刚介,好论斥时病,诋诮权贵,人欲与交结,往往拒之。张知白守亳,
亳有豪士作佛庙成,知白使人召修作记,记成,不书士名。士以白金五百遗修为
寿,且求载名于记,修投金庭下,俶装去郡。士谢之,终不受,且曰:“吾宁糊
口为旅人,终不以匪人污吾文也。”宰相欲识修,且将用为学官,修终不往见。
母死,自负榇以葬,日诵《孝经》、《丧记》,不用浮屠为佛事。
自五代文敝,国初,柳开始为古文。其后,杨亿、刘筠尚声偶之辞,天下学
者靡然从之。修于是时独以古文称,苏舜钦兄弟多从之游。修虽穷死,然一时士
大夫称能文者必曰穆参军。
庆历中,祖无择访得所著诗、书、序、记、志等数十首,集为三卷。
石延年,字曼卿,先世幽州人。晋以幽州遗契丹,其祖举族南走,家于宋城。
延年为人跌宕任气节,读书通大略,为文劲健,于诗最工而善书。
累举进士不中,真宗录三举进士,以为三班奉职,延年耻不就。张知白素奇
之,谓曰:“母老乃择禄耶?”延年不得已就命。后以右班殿直改太常寺太祝,
知金乡县,有治名。用荐者通判乾宁军,徙永静军,为大理评事、馆阁校勘,历
光禄、大理寺丞,上书章献太后,请还政天子。太后崩,范讽欲引延年,延年力
止之。后讽败,延年坐与讽善,落职通判海州。久之,为秘阁校理,迁太子中允,
同判登闻鼓院。
尝上言天下不识战三十余年,请为二边之备。不报。及元昊反,始思其言,
召见,稍用其说。命往河东籍乡兵,凡得十数万,时边将遂欲以扞贼,延年笑曰:
“此得吾粗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杂,若怯者见敌而动,则勇者亦牵而溃矣。今
既不暇教,宜募其敢行者,则人人皆胜兵也。”又尝请募人使唃厮啰及回鹘
举兵攻元昊,帝嘉纳之。
延年喜剧饮,尝与刘潜造王氏酒楼对饮,终日不交一言。王氏怪其饮多,以
为非常人,益奉美酒肴果,二人饮啖自若,至夕无酒色,相揖而去。明日,都下
传王氏酒楼有二仙来饮,已乃知刘、石也。延年虽酣放,若不可撄以世务,然与
人论天下事,是非无不当。
初,与天章阁待制吴遵路同使河东,及卒,遵路言于朝廷,特官其一子。
刘潜字仲方,曹州定陶人。少卓逸有大志,好为古文,以进士起家,为淄州
军事推官。尝知蓬莱县,代还,过郓州,方与曼卿饮,闻母暴疾,亟归。母死,
潜一恸遂绝,其妻复抚潜大号而死。时人伤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义。”
同时以文学称京东者,齐州历城有李冠,举进士不第,得同《三礼》出身,
调乾宁主簿,卒。有《东皋集》二十卷。
萧贯,字贯之,临江军新喻人。俊迈能文,尚气概。举进士甲科,为大理评
事,通判安、宿二州,迁太子中允、直史馆。仁宗即位,进太常丞、同判礼院。
历吏部南曹、开封府推官、三司盐铁判官,为京东转运使。
时提举捉贼刘舜卿善捕盗,号“刘铁弹”,恃功为不法,前后畏其凶悍,莫
敢治。贯至,发之,废为民。徙江东,改知洪州,累迁尚书刑部员外郎。坐前使
江东不察所部吏受赇,降知饶州。
有抚州司法参军孙齐者,初以明法得官,以其妻杜氏留里中,而绐娶周氏入
蜀。后周欲诉于官,齐断发誓出杜氏。久之,又纳倡陈氏,挈周所生子之抚州。
未逾月,周氏至,齐捽置庑下,出伪券曰:“若佣婢也,敢尔邪!”乃杀其所生
子。周诉于州及转运使,皆不受。人或告之曰:“得知饶州萧史君者诉之,事当
白矣。”周氏以布衣书姓名,乞食道上,驰告贯。抚非所部,而贯特为治之。更
赦,犹编管齐、濠州。迁兵部员外郎,召还,将试知制诰,会营建献、懿二皇太
后陵,未及试而卒。
贯临事敢为,不苟合于时。初,感疾,梦绿衣中人召至帝所,赋《禁中晓寒
歌》,词语清丽,人以比唐李贺。
苏舜钦,字子美,参知政事易简之孙。父耆,有才名,尝为工部郎中、直集
贤院。舜钦少慷慨有大志,状貌怪伟。当天圣中,学者为文多病偶对,独舜钦与
河南穆修好为古文、歌诗,一时豪俊多从之游。
初以父任补太庙斋郎,调荥阳县尉。玉清昭应宫灾,舜钦年二十一,诣登闻
鼓院上疏曰:
烈士不避鈇钺而进谏,明君不讳过失而纳忠,是以怀策者必吐上前,蓄冤者
无至腹诽。然言之难不如容之难,容之难不如行之难,有言之必容之行之,则三
代之主也,幸陛下留听焉。
臣观今岁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止,农田被灾者几于十九。臣以谓任
用失人、政令多过、赏罚弗中之所召也。天之降灾,欲悟陛下,而大臣归咎于刑
狱之滥,陛下听之,故肆赦天下以为禳救。如此则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
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断决滞讼以平水旱,不闻用赦,故赦下之后,阴雨及今。
前志曰:“积阴生阳,阳生则火灾见焉。”乘夏之气发泄于玉清宫,震雨杂
下,烈焰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非慢于火备,乃天之垂戒也。陛下当降服、
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己,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察辅弼及左
右无裨国体者罢之,窃弄权威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刍荛之论,庶几所以变灾
为祐。
浃日之间,未闻为此,而将计工役以图修复,都下之人闻者骇惑,聚首横议,
咸谓非宜。皆曰章圣皇帝勤俭十余年,天上富庶,帑府流衍,乃作斯宫,及其毕
功,海内虚竭。陛下即位及十年,数遭水旱,虽征赋咸入,而百姓困乏。若大兴
土木,则费知纪极,财力耗于内,百姓劳于下,内耗下劳,何以为国!况天灾之,
己违之,是欲竞天,无省己之意。逆天不祥,安己难任,欲祈厚贶,其可得乎!
今为陛下计,莫若求吉士,去佞人,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征税宽减,则
可以谢天意而安民情矣。
夫贤君见变,修道除凶,乱世无象,天不谴告。今幸天见之变,是陛下修己
之日,岂可忽哉!昔汉元帝三年,茂陵白鹤馆灾,诏曰:“乃者火灾降于孝武园
馆,朕战慄恐惧,不烛变异,罪在朕躬。群有司又不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
将何寤焉!”夫茂陵不及上都,白鹤馆大不及此宫,彼尚降诏四方,以求己过,
是知帝王忧危念治,汲汲如此。
臣又按《五行志》:贤佞分别,官人有叙,率由旧章,礼重功勋,则火得其
性。若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滥炎
妄起,燔宗庙,烧宫室,虽兴师徒而不能救。鲁成公三年,新宫灾,刘向谓成公
信三桓子孙之谗、逐父臣之应。襄公九年春,宋火,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
华弱奔鲁之应。今宫灾岂亦有是乎?愿陛下拱默内省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述
前世之法,天下之幸也。
又上书曰:
历观前代圣神之君,好闻谠议,盖以四海至远,民有隐慝,不可以遍照,故
无间愚贱之言而择用之。然后朝无遗政,物无遁情,虽有佞臣,邪谋莫得而进也。
臣睹乙亥诏书,戒越职言事,播告四方,无不惊惑,往往窃议,恐非出陛下
之意。盖陛下即位以来,屡诏群下勤求直言,使百僚转对,置匦函,设直言极谏
科。今诏书顿异前事,岂非大臣雍蔽陛下聪明,杜塞忠良之口,不惟亏损朝政,
实亦自取覆亡之道。夫纳善进贤,宰相之事,蔽君自任,未或不亡。今谏官、御
史悉出其门,但希旨意,即获美官,多士盈庭。噤不得语。陛下拱默,何由尽闻
天下之事乎?
前孔道辅、范仲淹刚直不挠,致位台谏,后虽改他官,不忘献纳。二臣者非
不知缄口数年,坐得卿辅,盖不敢负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伤,窜谪而去,使
正臣夺气,鲠士咋舌,目睹时弊而不敢论。
昔晋侯问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
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故汉文感女子之说而肉刑是除,
武帝听三老之议而江充以族。肉刑古法,江充近臣,女子三老,愚耄疏隔之至也。
盖以义之所在,贱不可忽,二君从之,后世称圣。况国家班设爵位,列陈豪英,
故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赏之使谏,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献纳?物
情闭塞,上位孤危,轸念于兹,可为惊怛!觊望陛下发德音,寝前诏,勤于采纳,
下及刍荛,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辅。
寻举进士,改光禄寺主簿,知长垣县,迁大理评事,监在京店宅务。康定中,
河东地震,舜钦诣匦通疏曰:
臣闻河东地大震裂,涌水坏屋庐城堞,杀民畜几十万,历旬不止。始闻惶骇
疑惑。窃思自编策所纪前代衰微丧乱之世,亦未尝有此大变。今四圣接统,内外
平宁,戎夷交欢,兵革偃息,固与夫衰微丧乱之世异,何灾变之作反过之耶?且
妖祥之兴,神实尸之,各以类告,未尝妄也。天人之应,古今之鉴,大可恐惧。
岂王者安于逸豫、信任近臣而不省政事乎?庙堂之上,有非才苟禄、窃弄威福而
侵上事者乎?又岂施设之政有不便民者乎?深宫之中,有阴教不谨以媚道进者乎?
西北羌夷有背盟犯顺之心乎?臣从远方来,不知近事,心疑而口不敢道也。所怪
者,朝廷见此大异,不修阙政,以厌天戒、安民心,默然不恤,如无事之时。谏
官、御史不闻进牍铺白灾害之端,以开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议,咸有忧悸
之色。
臣以世受君禄,身齿国命,涵濡惠泽,以长此躯,目睹心思,惊怛流汗,欲
尽吐肝胆,以拜封奏。又见范仲淹以刚直忤奸臣,言不用而身窜谪,降诏天下,
不许越职言事。臣不避权右,必恐横罹中伤,无补于国,因自悲嗟,不知所措。
既而孟春之初,雷震暴作,臣以谓国家阙失,众臣莫敢为陛下言者,唯天丁
宁以告陛下。陛下果能沛发明诏,许群臣皆得献言,臣初闻之踊跃欣抃。旬日间
颇有言事者,其间岂无切中时病,而未闻朝廷举而行之,是亦收虚言而不根实效
也。臣闻唯诚可以应天,唯实可以安民,今应天不以诚,安民不以实,徒布空文,
增人太息耳,将何以谢神灵而救弊乱也!岂大臣蒙塞天听,不为陛下行之?岂言
事迂阔无所取,不足行也?臣窃见纲纪隳败,政化阙失,其事甚众,不可概举,
谨条大者二事以闻:

[发帖际遇]: 林风偷听到尹志平酒后吐露真言,威胁要将他的丑事公开,得到封口费银两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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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正心。夫治国如治家,治家者先修己,修己者先正心,心正则神明集而
万务理。今民间传陛下比年稍迩俳优贱人,燕乐逾节,赐予过度。燕乐逾节则荡,
赐予过度则侈。荡则政事不亲,侈则用度不足。臣窃观国史,见祖宗日视朝,旰
昃方罢,犹坐于后苑,门有白事者,立得召对,委曲询访,小善必纳。真宗末年
不豫,始间日视事。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
政事不亲也。又府库匮竭,民鲜盖藏,诛敛科率,殆无虚日。计度经费,二十倍
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也。政事不亲,用度不足,诚国大忧。臣望陛下修己以御
人,洗心以鉴物,勤听断,舍燕安,放弃优谐近习之纤人,亲近刚明鲠直之良士。
因此灾变,以思永图,则天下幸甚。
其二曰择贤。夫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
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陛下用人尚未慎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迁门下侍郎平章
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随虚庸邪谄,非辅
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缠其身,灾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
下鉴之哉!且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
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谋,物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
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实恐远人轻笑中
国,宜即行罢免,别选贤才。又张观为御史中丞,高若讷为司谏,二人者皆登高
第,颇以文词进,而温和软懦,无刚鲠敢言之气。斯皆执政引拔建置,欲其慎默,
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则必暗相关说,旁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谏官
之任,臣欲陛下亲择之,不令出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
乃驭下之策也。
臣以谓陛下身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灾异何由而
生?惟陛下少留意焉。
范仲淹荐其才,召试,为集贤校理,监进奏院。舜钦娶宰相杜衍女,衍时与
仲淹、富弼在政府,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
为。会进奏院祠神,舜钦与右班殿直刘巽辄用鬻故纸公钱召妓乐,间夕会宾客。
拱辰廉得之,讽其属鱼周询等劾奏,因欲摇动衍。事下开封府劾治,于是舜钦与
巽俱坐自盗除名,同时会者皆知名士,因缘得罪逐出四方者十余人。世以为过薄,
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
舜钦既放废,寓于吴中,其友人韩维责以世居京师而去离都下,隔绝亲交。
舜钦报书曰:
蒙闻责以兄弟在京师,不以义相就,独羁外数千里,自取愁苦。予岂无亲戚
之情,岂不知会合之乐也?安肯舍安逸而甘愁苦哉!
昨在京师,不敢犯人颜色,不敢议论时事,随众上下,心志蟠屈不开,固亦
极矣。不幸适在嫌疑之地,不能决然早自引去,致不测之祸,捽去下吏,人无敢
言,友仇一波,共起谤议。被废之后,喧然未已,更欲置之死地然后为快。来者
往往钩赜言语,欲以传播,好意相恤者几希矣。故闭户不敢与相见,如避兵寇。
偷俗如此,安可久居其间!遂超然远举,羁泊于江湖之上,不唯衣食之累,实亦
少避机阱也。
况血属之多,资入之薄,持国见之矣。常相团聚,可乏衣食乎?不可也。可
闭关常不与人接乎?不可也。与人接必与之言,与之言必与之还往,使人人皆如
持国则可,不迨持国者必加酿恶言,喧布上下,使仆不能自明,则前日之事未为
重也。
都无此事,亦终日劳苦,应接之不暇,寒暑奔走尘土泥淖中,不能了人事,
羸马饿仆,日栖栖取辱于都城,使人指背讥笑哀闵,亦何颜面,安得不谓之愁苦
哉!
此虽与兄弟亲戚相远,而伏腊稍足,居室稍宽,无终日应接奔走之劳,耳目
清旷,不设机关以待人,心安闲而体舒放。三商而眠,高舂而起,静院明窗之下,
罗列图史琴樽以自愉悦,有兴则泛小舟出盘、阊二门,吟啸览古于江山之间。渚
茶、野酿足以销忧,菁鲈、稻蟹足以适口。又多高僧隐君子,佛庙胜绝,家有园
林,珍花奇石,曲池高台,鱼鸟留连,不觉日暮。
昔孔子作《春秋》而夷吴,又曰:“吾欲居九夷。”观今之风俗,乐善好事,
知予守道好学,皆欣然愿来过从,不以罪人相遇,虽孔子复生,是亦必欲居此也。
以彼此较之,孰为然哉!人生内有自得,外有所适,固亦乐矣,何必高位厚禄,
役人以自奉养,然后为乐?今虽侨此,亦如仕宦南北,安可与亲戚常相守耶!予
窘迫,势不得如持国意,必使我尸转沟洫,肉餧豺虎,而后以为安所义,何其
忍耶!《诗》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谓兄弟以恩,急难必相拯救。后章
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谓友朋尚义,安宁之时,
以礼义相琢磨。予于持国,外兄弟也。急难不相救,又于未安宁之际,欲以义相
琢刻,虽古人所不能受,予欲不报,虑浅吾持国也。
二年,得湖州长史,卒。舜钦数上书论朝廷事,在苏州买水石作沧浪亭,益
读书,时发愤懑于歌诗,其体豪放,往往惊人。善草书,每酣酒落笔,争为人所
传。及谪死。世尤惜之。妻杜氏,有贤行。
兄舜元,字才翁,为人精悍任气节,为歌诗亦豪健,尤善草书,舜钦不能及。
官至尚书度支员外郎、三司度支判官。
尹源,字子渐,少博学强记,与弟洙皆以文学知名,洙议论明辨,果于有为。
源自晦,不矜饰,有所发即过人。初以祖荫补三班借职,稍迁殿直。举进士,为
奉礼郎,累迁太常博士,历知芮城、河阳、新郑三县,通判泾州。时知沧州刘涣
坐专斩部卒,降知密州。源上书言:“涣为主将,部卒有罪不伏,笞辄呼万岁,
涣斩之不为过。以此谪涣,臣恐边兵愈骄,轻视主将,所系非轻也。”涣遂获免。
尝作《唐说》及《叙兵》十篇上之。其《唐说》曰:
世言唐所以亡,由诸侯之强,此未极于理。夫弱唐者,诸侯也。唐既弱矣,
而久不亡者,诸侯维之也。燕、赵、魏首乱唐制,专地而治,若古之建国,此诸
侯之雄者,然皆恃唐为轻重。何则?假王命以相制则易而顺,唐虽病之,亦不得
而外焉。故河北顺而听命,则天下为乱者不能遂其乱;河北不顺而变,则奸雄或
附而起。德宗世,朱泚、李希烈始遂其僣而终败亡,田悦叛于前,武俊顺于后也。
宪宗讨蜀、平夏、诛蔡、夷郓,兵连四方而乱不生,卒成中兴之功者,田氏禀命、
王承宗归国也。武宗将讨刘稹之叛,先正三镇,绝其连衡之计,而王诛以成。如
是二百年,奸臣逆子专国命者有之,夷将相者有之,而不敢窥神器,非力不足,
畏诸侯之势也。
及广明之后,关东无复唐有,方镇相侵伐者,犹以王室为名。及梁祖举河南,
刘仁恭轻战而败,罗氏内附,王镕请盟,于时河北之事去矣。梁人一举而代唐有
国,诸侯莫能与之争,其势然也。向使以僖、昭之弱,乘巢、蔡之乱,而田承嗣
守魏,王武俊、朱滔据燕、赵,强相均,地相属,其势宜莫敢先动,况非义举乎?
如此虽梁祖之暴,不过取霸于一方耳,安能强禅天下?故唐之弱者,以河北之强
也;唐之亡者,以河北之弱也。
或曰:“诸侯强则分天子之势,子何议之过乎?”曰:“秦、隋之势无分于
诸侯,而亡速于唐,何如哉?”或曰:“唐之亡其由君失道乎?”曰:“君非失
道,而才不至焉尔,其亡也,臣实主之。请极其说:唐太宗起艰难有天下,其用
臣也,听其言而尽其才,故君臣相亲而至治安。以及后世,视太宗由兹而兴,虽
其圣不及,而任臣纳谏之心一也。君有太宗之心,臣非太宗之臣,上听其下,或
不能辨其奸,下惑其上,无所不至,所以败也。何哉?夫君一而臣众,大圣之君
不相继而出,大奸之臣则世有之。大圣在上,则奸无所容,其臣莫不贤。苟君之
才不能胜臣之奸,则虽有贤者不能进矣。如是,然未至于失道,犹失道也。明皇
非不欲天下如贞观之治,而驭臣之才不能胜林甫之奸,于是有禄山之祸。德宗非
不欲平暴乱、安四方,而君人之术不能胜卢杞之邪,于是有朱泚之变。以至于僖、
昭,其心皆欲去乱而即治也,而才不逮于明皇、德宗,辅臣之奸邪或过于林甫、
卢杞,求国不亡,安可得已!然迹其事,君岂有失道乎?于时天下非无贤,由君
不能主听也。故至贤之主与夫失道之主,其兴其亡,皆自取之,此系乎君者也。
中才之主,其臣正胜邪则治而安,邪胜正则乱而亡,此系乎臣者也。然则唐之亡
非君之为,臣之为也。”
其《叙兵》曰:
唐杜牧当会昌中河朔用兵,尝为文数篇,上论历代军事利害,继以本朝制兵、
用将之得失,下参以当时事机。牧,儒者,位不显,其术未尝试,然识者谓牧知
兵,虽古名将不能过。今观牧所著,大要究极当世之务,不专狃古法,使时君可
行而易为功,此其善也。
今兵之利钝所以与唐世异者,唐自中世以来,诸侯皆自募兵训练,出攻入守,
上下一志,故讨淮西、青、冀、沧德、泽潞之叛,以至四征夷狄,大率假外兵以
集事,朝廷所出神策禁军,不过为声援而已,故所至多有功。
今则不然,国家患前世藩镇之强,凡天下所募骁勇,一萃于京师。虽滨塞诸
郡,大者籍兵不逾数千,每岁防秋,则戍以禁兵,将师任轻而势分,军事往往中
御。愚谓此可以施于无事时,镇中国,服豪杰心,苟戎夷侵轶,未必能取胜也。
何则?兵主于外则勇,主于内则骄,勇生于劳,骄生于逸。夫外兵所习尚皆疆埸
战斗劳苦之事,死生之命制之于将,故勇,勇而使之战则多利;内兵居京师,日
享安逸,加之以赏赉,未尝服甲胄、荷戈戟,不知将帅号令之严,故骄,骄而劳
之则怨,以之战则多钝。
若唐之失,失于诸侯之不制,非失于外兵之强,故有骄将,罕闻有骄兵。今
之失,失于将太轻,而外兵不足以应敌,内兵鲜得其用,故有骄兵,不闻有骄将。
且唐之所失者势也,今之所失者制也。势也者。不得已也,制也者,可为而不为
也。
然则为今之计当如何?曰:“稍革旧制,大募豪勇,益外兵之籍,俾足以战
敌。以内兵为声势,重边将之任,使专一军之事,而不得连州郡之势,斯可以获
近利而亡后害也。
余文多不录。
赵元昊寇定川堡,葛怀敏发泾原兵救之,源是时通判庆州,遗怀敏书曰:
“贼举国而来,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救者,宜驻兵瓦亭,择利而后动。”
怀敏不听,以败。范仲淹、韩琦荐其才,召试学士院。源素不喜赋,请以论易赋,
主试者方以赋进,不悦其言,第其文下,除知怀州,卒。
黄亢,字清臣,建州浦城人也。母梦星殒于怀,掬而吞之,遂有娠。少奇颖
过人,年十五,以文谒翰林学士章得象,得象奇之。游钱塘,以诗赠处士林逋,
逋尤激赏。时王随知杭州,奏禁西湖为放生池,亢作诗数百言以讽,士人争传之。
亢为人侏儒,不饰小节,对人野率,如不能言。然嗜学强记,为文词奇伟。卒,
乡人类其文为十二卷,号《东溪集》。
黄鉴,字唐卿,与亢同乡里,少敏慧过人。举进士,补桂阳监判官,为国子
监直讲。同郡杨亿尤善其文词,延置门下,由是知名。累迁太常博士,为国史院
编修官。尝诏馆阁官后苑赏花,而鉴特预召。国史成,擢直集贤院。以母老,出
通判苏州,卒。
杨蟠,字公济,章安人也。举进士,为密、和二州推官。欧阳修称其诗。苏
轼知杭州,蟠通判州事,与轼倡酬居多。平生为诗数千篇,后知寿州,卒。
颜太初,字醇之,徐州彭城人,颜子四十七世孙。少博学,有隽才,慷慨好
义。喜为诗,多讥切时事。天圣中,亳州卫真令黎德润为吏诬构,死狱中,太初
以诗发其冤,览者壮之。文宣公孔圣祐卒,无子,除袭封且十年。是时有医许希
以针愈仁宗疾,拜赐已,西向拜扁鹊曰“不敢忘师也!”帝为封扁鹊神应侯,立
祠城西。太初作《许希诗》,指圣祐事以讽在位,又致书参知政事蔡齐,齐为言
于上,遂以圣祐弟袭封。山东人范讽、石延年、刘潜之徒喜豪放剧饮,不循礼法,
后生多慕之,太初作《东州逸党诗》,孔道辅深器之。太初中进士后,为莒县尉,
因事忤转运使,投劾去。久之,补阆中主簿。时范讽以罪贬,同党皆坐斥,齐与
道辅荐太初,上其尝所为诗,召试中书,言者以为此嘲讥之辞,遂报改临晋主簿。
前此有太常博士宋武通判同州,与守争事,恚死,守憾之,捃构其子以罪,
发狂亦死,父子寓骨僧舍。时守方贵显,无敢为直冤,太初因事至同州,葬武父
子,苏舜钦表其事于墓左。后移应天府户曹参军、南京国子监说书,卒。著书号
《洙南子》,所居在凫、绎两山之间,号凫绎处士。有集十卷,《淳曜联英》二
十卷。
子复,嘉祐中,本郡敦遣至京师,召试舍人院,为奉议郎。
郭忠恕,字恕先,河南洛阳人。七岁能诵书属文,举童子及第,尤工篆籀。
弱冠,汉湘阴公召之,忠恕拂衣遽辞去。周广顺中,召为宗正丞兼国子书学博士,
改《周易》博士。
建隆初,被酒与监察御史符昭文竞于朝堂,御史弹奏,忠恕叱台吏夺其奏,
毁之,坐贬为乾州司户参军。乘醉殴从事范涤,擅离贬所,削籍配隶灵武。其后,
流落不复求仕进,多游岐、雍、京、洛间,纵酒跅弛,逢人无贵贱辄呼“苗”。
有佳山水即淹留,浃旬不能去。或逾月不食。盛暑暴露日中,体不沾汗,穷冬凿
河水而浴,其傍凌澌消释,人皆异之。
尤善画,所图屋室重复之状,颇极精妙。多游王侯公卿家,或待以美酝,豫
张纨素倚于壁,乘兴即画之,苟意不欲而固请之,必怒而去,得者藏以为宝。太
宗即位,闻其名,召赴阙,授国子监主簿,赐袭衣、银带、钱五万,馆于太学,
令刊定历代字书。
忠恕性无检局,放纵败度,上怜其才,每优容之。益使酒,肆言谤讟,时擅
鬻官物取其直,诏减死,决杖流登州。时太平兴国二年。已行至齐州临邑,谓部
送吏曰:“我今逝矣!”因掊地为穴,度可容其面,俯窥焉而卒,稾葬于道侧。
后累月,故人取其尸将改葬之,其体甚轻,空空然若蝉蜕焉。所定《古今尚书》
并《释文》并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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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百四十三 列传第二百二

◎文苑五
○梅尧臣 江休复 苏洵 章望之 王逢 孙唐卿(黄庠 杨寘附) 唐庚
(史伯虎附) 文同 杨杰 贺铸 刘泾 鲍由 黄伯思
梅尧臣,字圣俞,宣州宣城人,侍读学士询从子也。工为诗,以深远古淡为
意,间出奇巧,初未为人所知。用询阴为河南主簿,钱惟演留守西京,特嗟赏之,
为忘年交,引与酬倡,一府尽倾。欧阳修与为诗友,自以为不及。尧臣益刻厉,
精思苦学,繇是知名于时。宋兴,以诗名家为世所传如尧臣者,盖少也。尝语人
曰:“凡诗,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矣。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
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也。”世以为知言。历德兴县令,知建德、襄城
县,监湖州税,签书忠武、镇安判官,监永丰仓。大臣屡荐宜在馆阁,召试,赐
进士出身,为国子监直讲,累迁尚书都官员外郎。预修《唐书》,成,未奏而卒,
录其子一人。
宝元、嘉祐中,仁宗有事郊庙,尧臣预祭,辄献歌诗,又尝上书言兵。注
《孙子》十三篇,撰《唐载记》二十六卷、《毛诗小传》二十卷、《宛陵集》四
十卷。
尧臣家贫,喜饮酒,贤士大夫多从之游,时载酒过门。善谈笑,与物无忤,
诙嘲刺讥托于诗,晚益工。有人得西南夷布弓衣,其织文乃尧臣诗也,名重于时
如此。
江休复,字邻几,开封陈留人。少强学博览,为文淳雅,尤善于诗。喜琴、
弈、饮酒,不以声利为意。进士起家,为桂阳监蓝山尉,骑驴之官,每据鞍读书
至迷失道,家人求得之。举书判拔萃,改大理寺丞,迁殿中丞。献其所著书,召
试,为集贤校理,判尚书刑部。与苏舜钦游,坐预进奏院祠神会落职,监蔡州商
税。久之,知奉符县,通判睦州,徙庐州,复集贤校理,判吏部南曹、登闻鼓院,
为群牧判官,出知同州,提点陕西路刑狱,入判三司盐铁勾院,修起居注,累迁
尚书刑部郎中,卒。
休复外简旷而内行甚饰,事孀姑如母,所与游皆一时豪俊。为政简易。尝著
《神告》一篇,言皇嗣未立,假神告祖宗之意,冀以感悟。又尝言昭宪太后子孙
多流落民间,宜甄录之。著《唐宜鉴》十五卷、《春秋世论》三十卷、文集二十
卷。
苏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年二十七始发愤为学,岁余举进士,又举茂才
异等,皆不中。悉焚常所为文,闭户益读书,遂通《六经》、百家之说,下笔顷
刻数千言。至和、嘉祐间,与其二子轼、辙皆至京师,翰林学士欧阳修上其所著
书二十二篇,既出,士大夫争传之,一时学者竞效苏氏为文章。所著《权书》、
《衡论》、《机策》,文多不可悉录,录其《心术》、《远虑》二篇。
《心术》曰: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太山覆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
以待敌。凡兵上义,不义虽利不动。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
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堠,
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
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当蓄其怒、怀其欲而不尽。
怒不尽则有余勇,欲不尽则有余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所以七十战
而兵不殆也。
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听命,
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
可以动于崄。邓艾缒兵于穴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彼固有所侮
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以决。
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
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见小利不动,见小患不迁,小利小患不
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后有以支大利大患。夫惟养技而自爱者无敌于天下,故一忍
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校;吾
之所短,吾敛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
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阴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
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不至于
必败。尺箠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人之情也,知此者
可以将矣。袒裼而按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
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余矣。
《远虑》曰:
圣人之道,有经、有权、有机,是以有民、有群臣而又有腹心之臣。曰经者,
天下之民举知之可也;曰权者,民不可得而知矣,群臣知之可也;曰机者,虽群
臣亦不得而知之矣,腹心之臣知之可也。夫使圣人无权,则无以成天下之务,无
机,则无以济万世之功,然皆非天下之民所宜知;而机者又群臣所不得闻,群臣
不得闻,则谁与议?不议不济,然则所谓腹心之臣者,不可一日无也。后世见三
代取天下以仁义,而守之以礼乐也,则曰“圣人无机”。夫取天下与守天下,无
机不能。顾三代圣人之机,不若后世之诈,故后世不得见。
其有机也,是以有腹心之臣。禹有益,汤有伊尹,武王有太公望,是三臣者,
闻天下之所不闻,知群臣之所不知。禹与汤武倡其机于上,而三臣者和之于下,
以成万世之功。下而至于桓、文,有管仲、狐偃为之谋主,阖庐有伍员,勾践有
范蠡、大夫种。高祖之起也,大将任韩信、黥布、彭越,裨将任曹参、樊哙、滕
公、灌婴,游说诸侯任郦生、陆贾、枞公,至于奇机密谋,君臣所不与者,唯留
侯、酂侯二人。唐太宗之臣多奇才,而委之深、任之密者,亦不过曰房、杜。夫
君子为善之心与小人为恶之心一也,君子有机以成其善,小人有机以成其恶。有
机也,虽恶亦或济,无机也,虽善亦不克,是故腹心之臣不可以一日无也。司马
氏,魏之贼也,有贾充之徒为之腹心之臣以济,陈胜、吴广,秦民之汤、武也,
无腹心之臣以不克。何则?无腹心之臣,无机也,有机而泄也。夫无机与有机而
泄者,譬如虎豹食人而不知设陷阱,设陷阱而不知以物覆其上者也。
或曰:“机者,创业之君所假以济耳,守成之世,其奚事机而安用夫腹心之
臣?”呜呼!守成之世,能遂熙然如太古之世矣乎?未也,吾未见机之可去也。
且夫天下之变,常伏于安,田文所谓“子少国危,大臣未附”,当是之时,而无
腹心之臣,可为寒心哉!昔者高祖之末,天下既定矣,而又以周勃遗孝惠、孝文;
武帝之末,天下既治矣,而又以霍光遗孝昭、孝宣。盖天下虽有泰山之势,而圣
人常以累卵为心,故虽守成之世,而腹心之臣不可去也。
《传》曰:“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彼冢宰者,非腹心之臣,天子安能举
天下之事委之,三年不置疑于其间邪?又曰:“五载一巡狩。”彼无腹心之臣,
五载一出,捐千里之畿,而谁与守邪?今夫一家之中必有宗老,一介之士必有密
友,以开心胸,以济缓急,奈何天子而无腹心之臣乎?近世之君抗然于上,而使
宰相眇然于下,上下不接,而其志不通矣。臣视君如天之辽然而不可亲,而君亦
如天之视人,泊然无爱之之心也。是以社稷之忧,彼不以为忧,君忧不辱,君辱
不死。一人誉之则用之,一人毁之则舍之。宰相避嫌畏讥且不暇,何暇尽心以忧
社稷?数迁数易,视相府如传舍。百官泛泛于下,而天子惸惸于上,一旦有卒然
之忧,吾未见其不颠沛而殒越也。圣人之任腹心之臣也,尊之如父师,爱之如兄
弟,执手入卧内,同起居寝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百人誉之不加密,百人毁
之不加疏,尊其爵,厚其禄,重其权,而后可与议天下之机,虑天下之变。
宰相韩琦见其书,善之,奏于朝,召试舍人院,辞疾不至,遂除秘书省校书
郎。会太常修纂建隆以来礼书,乃以为霸州文安县主簿,与陈州项城令姚辟同修
礼书,为《太常因革礼》一百卷。书成,方奏未报,卒。赐其家缣、银二百,子
轼辞所赐,求赠官,特赠光禄寺丞,敕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蜀。有文集二十卷、
《谥法》三卷。
章望之,字表民,建州浦城人。少孤,喜问学,志气宏放。为文辩博,长于
议论。初由伯父得象荫为秘书省校书郎,监杭州茶库。逾年辞疾去,求举贤有方
正,得象在相位,以嫌扼之,乃上书论时政凡万余言,不报。丁母忧,毁瘠过制。
服除,浮游江、淮间,犯艰苦,汲汲以营衣食,不自悔,人劝之仕,不应也。其
兄拱之知晋江县,忤其守蔡襄,襄怒,诬以赃,贬。望之号泣,力诉于朝。时襄
方贵显,事久不得直。望之诉不已,章十余上,起狱数年,朝廷为再劾,卒脱拱
之冤,复官如初,望之遂不复仕。覃恩迁太常寺太祝、大理评事。翰林学士欧阳
修、韩绛、知制诰吴奎刘敞、范镇同荐其才,宰相欲稍用之,除签书建康军节度
判官,不赴。又除知乌程县,趣令受命,固辞,遂以光禄寺丞致仕,卒。
望之喜议论,宗孟轲言性善,排荀卿、扬雄、韩愈、李翱之说,著《救性》
七篇。欧阳修论魏、梁为正统,望之以为非,著《明统》三篇。江南人李覯著
《礼论》,谓仁、义、智、信、乐、刑、政皆出于礼,望之订其说,著《礼论》
一篇。其议论多有过人者。尝北游齐、赵,南泛湖、湘,西至汧、陇,东极吴会,
山水胜处,无所不历。有歌诗、杂文数百篇,集为三十卷。
王逢,字会之,太平州当涂人。其四世祖居岩,仕唐为骁卫长史,遭乱弃官,
归居青山。杨行密据淮南,使人以兵迫起之。居岩散遣其家人,而以一身归行密,
授以湖州别驾,不遣。一日,行密大会,失居岩,亟使人掩其家,无一人在者。
其后有人于嵩山见空石室,询其旁,或云有道人王居岩居此,去而莫知其所终。
子孙仕无显者,至逢,博学能属文,尤长于讲说。
少举进士不中,去,教授苏州,学者尝数百人。晚始登第,补南雄州军事判
官,归为国子监直讲兼陇西郡王宅教授,李玮从学,事之甚谨。岐国公主既降,
玮为逢求迁官,且有命,逢辞不受。久之,以太常博士通判徐州,卒。逢为人乐
易,笃于朋友,与胡瑗最善。喜著书,有《易传》十卷、《乾德指说》一卷、
《复书》七卷。妻陈氏亦有贤行,无子。
孙唐卿,字希元,青州人。少有学行,年十七,以书谒韩琦,琦甚器之。与
黄庠、杨寘自景祐以来俱以进士为举首,有名一时。唐卿初中第,通判陕州,于
吏事若素习。民有母再适人而死,及葬其父,恨母之不得祔,乃盗母之丧而同葬
之。有司论以法,唐卿时权府事,乃曰:“是知有孝而不知有法尔。”乃释之以
闻。未几,丁父忧,毁瘠呕血而卒。诏赙其家。
黄庠字长善,洪州分宁人。博学强记,超敏过人。初至京师,就举国子监、
开封府、礼部,皆为第一。比引试崇政殿,以疾不得入,天子遣内侍即邸舍抚问,
赐以药剂。是时庠名声动京师,所作程文,传诵天下,闻于外夷,近世布衣罕比
也。归江南五年,以病卒。
杨寘字审贤,察之弟。少有隽才,庆历二年举进士京师,试国子监、礼部皆
第一。既试崇政殿,帝临轩启封,见名,喜动于色,谓辅臣曰:“杨寘也。”遂
擢第一,公卿相贺为得人。授将作监丞、通判颖州。未至官,持母丧,病羸卒,
特诏赙恤其家。先是,其友梦寘作龙首山人,寘自谓:“龙首,我四冠多士;山
人,无禄位之称。我其终是乎!”已而果然。
唐庚,字子西,眉州丹棱人也。善属文,举进士,稍为宗子博士,张商英荐
其才,除提举京畿常平。商英罢相,庚亦坐贬,安置惠州。会赦,复官承议郎,
提举上清太平宫。归蜀,道病卒。年五十一。庚为文精密,通于世务,作《名治》
、《察言》、《闵俗》、《存旧》、《内前行》诸篇,时人称之。有文集二十卷。
子文若,自有传。
庚兄弟五人,长兄瞻,字望之,后改名伯虎,字长孺。治《易》、《春秋》,
皆有家法。元祐三年,其父游泸南,伯虎兄弟居母丧于丹山,伯虎夜半蹴庚曰:
“吾梦收父书,发之,得‘亟来’二字,吾父得无他乎?吾心动矣。汝奉母奠朝
夕,吾趋泸南。”庚未及应,伯虎奋曰:“吾决矣!”起裹粮,黎明走洪川僦舟,
遇江涨,声摇数十里,客舟皆舣岸不敢动,伯虎彷徨堤上,有渔者持小艇系港中,
啖以厚利,不许。伯虎超入艇中,叱仆夫解维,渔者不得已,从之。二日半至泸
南,父果病甚,见伯虎,大惊,问其故,具告之。父叹曰:“天告汝也!”是日,
疾少间,伯虎具舟侍父以归。居数日,疾复作,遂卒。
元符二年,庚以贡举事系狱临邛,语连伯虎,临邛并械之。凡对吏逾年,掠
治无完肤,其词确然,一不及庚,以故狱久不具,卒会赦,除之。伯虎性真率,
无威仪,人多易之,至是皆大服,以为不可及。伯虎仕于四方,每数年一归,不
过旬日复去。后卒于家,有子二人。
文同,字与可,梓州梓潼人,汉文翁之后,蜀人犹以“石室”名其家。同方
口秀眉,以学名世,操韵高洁,自号笑笑先生。善诗、文、篆、隶、行、草、飞
白。文彦博守成都,奇之,致书同曰:“与可襟韵洒落,如晴云秋月,尘埃不到。”
司马光、苏轼尤敬重之。轼,同之从表弟也。同又善画竹,初不自贵重,四方之
人持缣素请者,足相蹑于门。同厌之,投缣于地,骂曰:“吾将以为袜。”好事
者传之以为口实。初举进士,稍迁太常博士、集贤校理,知陵州,又知洋州。元
丰初,知湖州,明年,至陈州宛丘驿,忽留不行,沐浴衣冠,正坐而卒。
崔公度尝与同同为馆职,见同京南,殊无言,及将别,但云:“明日复来乎?
与子话。”公度意以“话”为“画”,明日再往,同曰:“与公话。”则左右顾,
恐有听者。公度方知同将有言,非画也。同曰:“吾闻人不妄语者,舌可过鼻。”
即吐其舌,三叠之如饼状,引之至眉间,公度大惊。及京中传同死,公度乃悟所
见非生者。有《丹渊集》四十卷行于世。
杨杰,字次公,无为人。少有名于时,举进士。元丰中,官太常者数任,一
时礼乐之事,皆预讨论。尝议玉牒帝系自僖祖而上,世次莫知,则僖祖为始祖无
疑,宜以僖祖配感生帝。又请孝惠贺后、淑德尹后、章怀潘后皆祖宗首纳之后,
孝章宋后尝母仪天下,升祔之礼,久而未讲,宜因慈圣光献崇配之日,升四后神
主祔于祖宗祏室,断天下之大疑,正宗庙之大法。由是四后始得升祔。
神宗诏秘书监刘几、礼部侍郎范镇议乐,几请命杰同议。杰言大乐七失,并
图上之。神宗下几、镇参定,镇不用杰议,自制。乐成,诏褒之。元丰末,晋州
教授陆长愈言:“近封孟轲邹国公,宜春秋释奠,与颜子并配。”下太常议,杰
与少卿叶均、博士盛陶、王古、辛公佐以谓凡配享从祀,皆孔子同时之人,今以
孟轲并配非是。礼部复言:“自唐至今,以伏胜、高堂生等二十一贤从祀,岂必
同时人?”诏从礼部议。
哲宗即位,议乐,又用范镇说。杰复破镇乐章曲名、宫架加磬、十六钟磬之
非。又论镇以黑黍用秠制律、铜量,叩之不合黄钟,以世无真黍,用太府尺为
乐尺,下旧乐三律。详具《乐志》。杰在神宗时与镇异议,至是复攻之,镇之乐
律卒不用。元祐中,为礼部员外郎,出知润州,除两浙提点刑狱,卒,年七十。
自号无为子,有文集二十余卷,《乐记》五卷。
贺铸,字方回,卫州人,孝惠皇后之族孙。长七尺,面铁色,眉目耸拔。喜
谈当世事,可否不少假借,虽贵要权倾一时,小不中意,极口诋之无遗辞,人以
为近侠。博学强记,工语言,深婉丽密,如次组绣。尤长于度曲,掇拾人所弃遗,
少加隐括,皆为新奇。尝言:“吾笔端驱使李商隐、温庭筠常奔命不暇。”诸公
贵人多客致之,铸或从或不从,其所不欲见,终不贬也。
初,娶宗女,隶籍右选,监太原工作,有贵人子同事,骄倨不相下。铸廉得
盗工作物,屏侍吏,闭之密室,以杖数曰:“来,若某时盗某物为某用,某时盗
某物入于家,然乎?”贵人子惶骇谢“有之”。铸曰:“能从吾治,免白发。”
即起自袒其肤,杖之数下,贵人子叩头祈哀,即大笑释去。自是诸挟气力颉颃者,
皆侧目不敢仰视。是时,江、淮间有米芾以魁岸奇谲知名,铸以气侠雄爽适相先
后,二人每相遇,瞋目抵掌,论辩锋起,终日各不能屈,谈者争传为口实。
元祐中,李清臣执政,奏换通直郎、通判泗州,又倅太平州。竟以尚气使酒,
不得美官,悒悒不得志,食宫祠禄,退居吴下,稍务引远世故,亦无复轩轾如平
日。家藏书万余卷,手自校雠,无一字误,以是杜门将遂其老。家贫,贷子钱自
给,有负者,辄折券与之,秋毫不以丐人。
铸所为词章,往往传播在人口。建中靖国时,黄庭坚自黔中还,得其“江南
梅子”之句,以为似谢玄晖。其所与交,终始厚者,惟信安程俱。铸自裒歌词,
名《东山乐府》,俱为序之。尝自言唐谏议大夫知章之后,且推本其初,出王子
庆忌,以庆为姓,居越之湖泽所谓镜湖者,本庆湖也,避汉安帝父清河王讳,改
为贺氏,庆湖亦转为镜。当时不知何所据。故铸自号庆湖遗老,有《庆湖遗老集》
二十卷。
刘泾,字巨济,简州阳安人。举进士,王安石荐其才,召见,除经义所检讨。
久之,为太学博士,罢知咸阳县,常州教授,通判莫州、成都府,除国子监丞,
知处、虢、真、坊四州。元符末上书,召对,除职方郎中。卒,年五十八。泾为
文务奇怪语,好进取,多为人排斥,屡踬不伸。
同时有郑少微者,字明举,成都人也,与泾俱以文知名,而仕不偶。
鲍由,字钦止,处州龙泉人。举进士。尝从王安石学,又亲炙苏轼,故其文
汪洋闳肆,诗尤高妙。徽宗召对,除工部员外郎,居无何,以不合去,责监泗州
转般仓。历河东、福建路常平、广西、淮南转运判官,复召为郎。以言者罢,提
点元封观。起知明州,又知海州,复奉祠。卒,年五十六。尝注杜甫诗,有文集
五十卷。
黄伯思,字长睿,其远祖自光州固始徙闽,为邵武人。祖履,资政殿大学士。
父应求,饶州司录。伯思体弱,如不胜衣,风韵洒落,飘飘有凌云意。自幼警敏,
不好弄,日诵书千余言。每听履讲经史,退与他儿言,无遗误者。尝梦孔雀集于
庭,觉而赋之,词采甚丽。以履任为假承务郎。甫冠,入太学,校艺屡占上游。
履将以恩例奏增秩,伯思固辞,履益奇之。元符三年,进士高等,调磁州司法参
军,久不任,改通州司户。丁内艰,服除,除河南府户曹参军,治剧不劳而办。
秩满,留守邓洵武辟知右军巡院。
伯思好古文奇字,洛下公卿家商、周、秦、汉彝器款识,研究字画体制,悉
能辨正是非,道其本末,遂以古文名家,凡字书讨论备尽。初,淳化中博求古法
书,命待诏王著续正法帖,伯思病其乖伪庞杂,考引载籍,咸有依据,作《刊误》
二卷。由是篆、隶、正、行、草、章草、飞白皆至妙绝,得其尺牍者,多藏弆。
又二年,除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兼《六典》检阅文字,改京秩。寻监
护崇恩太后园陵使司,掌管笺奏。以修书恩,升朝列,擢秘书省校书郎。未几,
迁秘书郎。纵观册府藏书,至忘寝食,自《六经》及历代史书、诸子百家、天官
地理、律历卜筮之说无不精诣。凡诏讲明前世典章文物、集古器考定真赝,以素
学与闻,议论发明居多,馆阁诸公自以为不及也。逾再考,丁外艰,宿抱羸瘵,
因丧尤甚。服除,复旧职。
伯思颇好道家,自号云林子,别字霄宾。及至京,梦人告曰:“子非久人间,
上帝有命典司文翰。”觉而书之。不逾月,以政和八年卒,年四十。伯思学问慕
扬雄,诗慕李白,文慕柳宗元。有文集五十卷、《翼骚》一卷。
二子:诏,右宣教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讠乃,右从事郎、福
州怀安尉,裒伯思平日议论题跋为《东观余论》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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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十四 列传第二百三

◎文苑六
○黄庭坚 晁补之(弟咏之)秦观 张耒 陈师道 李廌 刘恕 王无咎
蔡肇 李格非 吕南公 郭祥正 米芾 刘诜 倪涛 李公麟 周邦彦 朱长文
刘弇
黄庭坚字鲁直,洪州分宁人。幼警悟,读书数过辄成诵。舅李常过其家,取
架上书问之,无不通,常惊,以为一日千里。举进士,调叶县尉。熙宁初,举四
京学官,第文为优,教授北京国子监,留守文彦博才之,留再任。苏轼尝见其诗
文,以为超轶绝尘,独立万物之表,世久无此作,由是声名始震。知太和县,以
平易治。时课颁盐筴,诸县争占多数,太和独否,吏不悦,而民安之。
哲宗立,召为校书郎、《神宗实录》检讨官。逾年,迁著作佐郎,加集贤校
理。《实录》成,擢起居舍人。丁母艰。庭坚性笃孝,母病弥年,昼夜视颜色,
衣不解带。及亡,庐墓下,哀毁得疾几殆。服除,为秘书丞,提点明道宫兼国史
编修官。绍圣初,出知宣州,改鄂州。章惇、蔡卞与其党论《实录》多诬,俾前
史官分居畿邑以待问,摘千余条示之,谓为无验证。既而院吏考阅,悉有据依,
所余才三十二事。庭坚书“用铁龙爪治河,有同儿戏”,至是首问焉。对曰:
“庭坚时官北都,尝亲见之,真儿戏耳。”凡有问,皆直辞以对,闻者壮之。贬
涪州别驾、黔州安置,言者犹以处善地为<有丸>法。以亲嫌,遂移戎州。庭坚泊
然,不以迁谪介意。蜀士慕从之游,讲学不倦,凡经指授,下笔皆可观。
徽宗即位,起监鄂州税,签书宁国军判官,知舒州,以吏部员外郎召,皆辞
不行。丐郡,得知太平州,至之九日,罢主管玉隆观。庭坚在河北与赵挺之有微
隙,挺之执政,转运判官陈举承风旨,上其所作《荆南承天院记》,指为幸灾,
复除名、羁管宜州。三年,徙永州,未闻命而卒,年六十一。
庭坚学问文章,天成性得,陈师道谓其诗得法杜甫,学甫而不为者。善行、
草书,楷法亦自成一家。与张耒、晁补之、秦观俱游苏轼门,天下称为四学士,
而庭坚于文章尤长于诗,蜀、江西君子以庭坚配轼,故称“苏、黄”。轼为侍从
时,举以自代,其词有“瑰伟之文,妙绝当世,孝友之行,追配古人”之语,其
重之也如此。初,游灊皖山谷寺、石牛洞,乐其林泉之胜,因自号山谷道人云。
晁补之,字无咎,济州钜野人,太子少傅迥五世孙,宗悫之曾孙也。父端友,
工于诗。补之聪敏强记,才解事即善属文,王安国一见奇之。十七岁从父官杭州,
稡钱塘山川风物之丽,著《七述》以谒州通判苏轼。轼先欲有所赋,读之叹曰:
“吾可以阁笔矣!”又称其文博辩隽伟,绝人远甚,必显于世。由是知名。
举进士,试开封及礼部别院,皆第一。神宗阅其文曰:“是深于经术者,可
革浮薄。”调澶州司户参军,北京国子监教授。元祐初,为太学正,李清臣荐堪
馆阁,召试,除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以秘阁校理通判扬州,召还,为著作佐
郎。章惇当国,出知齐州,群盗昼掠途巷。补之默得其姓名、囊橐皆审,一日宴
客,召贼曹以方略授之,酒行未竟,悉擒以来,一府为彻警。坐修《神宗实录》
失实,降通判应天府、亳州,又贬监处、信二州酒税。徽宗立,复以著作召。既
至,拜吏部员外郎、礼部郎中,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官。党论起,为谏官管师
仁所论,出知河中府,修河桥以便民,民画祠其像。徙湖州、密州、果州,遂主
管鸿庆宫。还家,葺归来园,自号归来子,忘情仕进,慕陶潜为人。大观末,出
党籍,起知达州,改泗州,卒,年五十八。
补之才气飘逸,嗜学不知倦,文章温润典缛,其凌丽奇卓出于天成。尤精
《楚词》,论集屈、宋以来赋咏为《变离骚》等三书。安南用兵,著《罪言》一
篇,大意欲择仁厚勇略吏为五管郡守,及修海上诸郡武备,议者以为通达世务。
从弟咏之。
咏之字之道,少有异材,以荫入官。调扬州司法参军,未上。时苏轼守扬州,
补之倅州事,以其诗文献轼,轼曰:“有才如此,独不令我一识面邪?”乃具参
军礼入谒,轼下堂挽而上,顾坐客曰:“奇才也!”复举进士,又举宏词,一时
传诵其文。为河中教授,元符末,应诏上书论事,罢官。久之,为京兆府司录事,
秩满,提点崇福宫,卒,年五十二,有文集五十卷。
秦观,字少游,一字太虚,扬州高邮人。少豪隽,慷慨溢于文词,举进士不
中。强志盛气,好大而见奇,读兵家书与己意合。见苏轼于徐,为赋黄楼,轼以
为有屈、宋才。又介其诗于王安石,安石亦谓清新似鲍、谢。轼勉以应举为亲养,
始登第,调定海主簿、蔡州教授。元祐初,轼以贤良方正荐于朝,除太学博士,
校正秘书省书籍。迁正字,而复为兼国史院编修官,上日有砚墨器币之赐。
绍圣初,坐党籍,出通判杭州。以御史刘拯论其增损实录,贬监处州酒税。
使者承风望指,候伺过失,既而无所得,则以谒告写佛书为罪,削秩徙郴州,继
编管横州,又徙雷州。徽宗立,复宣德郎,放还。至藤州,出游华光亭,为客道
梦中长短句,索水欲饮,水至,笑视之而卒。先自作挽词,其语哀甚,读者悲伤
之。年五十三,有文集四十卷。
观长于议论,文丽而思深。及死,轼闻之叹曰:“少游不幸死道路,哀哉!
世岂复有斯人乎!”弟觌字少章,覯字少仪,皆能文。
张耒,字文潜,楚州淮阴人。幼颖异,十三岁能为文,十七时作《函关赋》,
已传人口。游学于陈,学官苏辙爱之,因得从轼游,轼亦深知之,称其文汪洋冲
澹,有一倡三叹之声。
弱冠第进士,历临淮主簿、寿安尉、咸平县丞。入为太学录,范纯仁以馆阁
荐试,迁秘书省正字、著作佐郎、秘书丞、著作郎、史馆检讨。居三馆八年,顾
义自守,泊如也。擢起居舍人。绍圣初,请郡,以直龙图阁知润州。坐党籍,徙
宣州,谪监黄州酒税,徙复州。徽宗立,起为通判黄州,知兖州,召为太常少卿,
甫数月,复出知颍州、汝州。崇宁初,复坐党籍落职,主管明道宫。初,耒在颍,
闻苏轼讣,为举哀行服,言者以为言,遂贬房州别驾,安置于黄。五年,得自便,
居陈州。
耒仪观甚伟,有雄才,笔力绝健,于骚词尤长。时二苏及黄庭坚、晁补之辈
相继没,耒独存,士人就学者众,分日载酒肴饮食之。诲人作文以理为主,尝著
论云:“自《六经》以下,至于诸子百氏骚人辩士论述,大抵皆将以为寓理之具
也。故学文之端,急于明理,如知文而不务理,求文之工,世未尝有也。夫决水
于江、河、淮、海也,顺道而行,滔滔汨汨,日夜不止,冲砥柱,绝吕梁,放于
江湖而纳之海,其舒为沦涟,鼓为波涛,激之为风飙,怒之为雷霆,蛟龙鱼鳖,
喷薄出没,是水之奇变也。水之初,岂若是哉!顺道而决之,因其所遇而变生焉。
沟渎东决而西竭,下满而上虚,日夜激之,欲见其奇,彼其所至者,蛙蛭之玩耳。
江、河、淮、海之水,理达之文也,不求奇而奇至矣。激沟渎而求水之奇,此无
见于理,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反覆咀嚼,卒亦无有,文之陋也。”学者以为至
言。作诗晚岁益务平淡,效白居易体,而乐府效张籍。
久于投闲,家益贫,郡守翟汝文欲为买公田,谢不取。晚监南岳庙,主管崇
福宫,卒,年六十一。建炎初,赠集英殿修撰。
陈师道,字履常,一字无己,彭城人。少而好学苦志,年十六,摎以文谒
曾巩,巩一见奇之,许其以文著,时人未之知也,留受业。熙宁中,王氏经学盛
行,师道心非其说,遂绝意进取。巩典五朝史事,得自择其属,朝廷以白衣难之。
元祐初,苏轼、傅尧俞、孙觉荐其文行,起为徐州教援,又用梁焘荐,为太学博
士。言者谓在官尝越境出南京见轼,改教授颍州。又论其进非科第,罢归。调彭
泽令,不赴。家素贫,或经日不炊,妻子愠见,弗恤也。久之,召为秘书省正字,
卒,年四十九,友人邹浩买棺敛之。
师道高介有节,安贫乐道。于诸经尤邃《诗》、《礼》,为文精深雅奥。喜
作诗,自云学黄庭坚,至其高处,或谓过之,然小不中意,辄焚去,今存者才十
一。世徒喜诵其诗文,至若奥学至行,或莫之闻也。尝铭黄楼,曾子固谓如秦石。
初,游京师逾年,未尝一至贵人之门,傅尧俞欲识之,先以问秦观,观曰:
“是人非持刺字、俯颜色、伺候乎公卿之门者,殆难至也。”尧俞曰:“非所望
也,吾将见之,惧其不吾见也,子能介于陈君乎?”知其贫,怀金欲为馈,比至,
听其论议,益敬畏,不敢出。章惇在枢府,将荐于朝,亦属观延致。师道答曰:
“辱书,谕以章公降屈年德,以礼见招,不佞何以得此,岂侯尝欺之耶?公卿不
下士,尚矣,乃特见于今而亲于其身,幸孰大焉。愚虽不足以齿士,犹当从侯之
后,顺下风以成公之名。然先王之制,士不传贽为臣,则不见于王公,所以成礼
而其敝必至自鬻,故先王谨其始以为之防,而为士者世守焉。师道于公,前有贵
贱之嫌,后无平生之旧,公虽可见,礼可去乎?且公之见招,盖以能守区区之礼
也,若昧冒法义,闻命走门,则失其所以见招,公又何取焉。虽然,有一于此,
幸公之他日成功谢事,幅巾东归,师道当御款段,乘下泽,候公于东门外,尚未
晚也。”及惇为相,又致意焉,终不往。官颍时,苏轼知州事,待之绝席,欲参
诸门弟子间,而师道赋诗有“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之语,其自守如是。
与赵挺之友婿,素恶其人,适预郊祀行礼,寒甚,衣无绵,妻就假于挺之家,
问所从得,却去,不肯服,遂以寒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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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廌,字方叔,其先自郓徙华。廌六岁而孤,能自奋立,少长,以学问称乡
里。谒苏轼于黄州,贽文求知。轼谓其笔墨澜翻,有飞沙走石之势,拊其背曰:
“子之才,万人敌也,抗之以高节,莫之能御矣。”廌再拜受教。而家素贫,三
世未葬,一夕,抚枕流涕曰:“吾忠孝焉是学,而亲未葬,何以学为!”旦而别
轼,将客游四方,以蒇其事。轼解衣为助,又作诗以劝风义者。于是不数年,尽
致累世之丧三十余柩,归窆华山下,范镇为表墓以美之。益闭门读书,又数年,
再见轼,轼阅其所著,叹曰:“张耒、秦观之流也。”
乡举试礼部,轼典贡举,遗之,赋诗以自责。吕大防叹曰:“有司试艺,乃
失此奇才耶!”轼与范祖禹谋曰:“廌虽在山林,其文有锦衣玉食气,弃奇宝于
路隅,昔人所叹,我曹得无意哉!”将同荐诸朝,未几,相继去国,不果。轼亡,
廌哭之恸,曰:“吾愧不能死知己,至于事师之勤,渠敢以生死为间!”即走许、
汝间,相地卜兆授其子,作文祭之曰:“皇天后土,鉴一生忠义之心;名山大川,
还万古英灵之气。”词语奇壮,读者为悚。中年绝进取意,谓颍为人物渊薮,始
定居长社,县令李佐及里人买宅处之。卒,年五十一。
廌喜论古今治乱,条畅曲折,辩而中理。当喧溷仓卒间如不经意,睥睨而起,
落笔如飞驰。元祐求言,上《忠谏书》、《忠厚论》并献《兵鉴》二万言论西事。
朝廷擒羌酋鬼章,将致法,廌深论利害,以为杀之无益,愿加宽大,当时韪其言。
刘恕,字道原,筠州人。父涣字凝之,为颍上令,以刚直不能事上官,弃去。
家于庐山之阳,时年五十。欧阳修与涣,同年进士也,高其节,作《庐山高》诗
以美之。涣居庐山三十余年,环堵萧然,饘粥以为食,而游心尘垢之外,超然
无戚戚意,以寿终。
恕少颖悟,书过目即成诵。八岁时,坐客有言孔子无兄弟者,恕应声曰:
“以其兄之子妻之。”一坐惊异。年十三,欲应制科,从人假《汉》、《唐书》,
阅月皆归之。谒丞相晏殊,问以事,反覆诘难,殊不能对。恕在钜鹿时,召至府,
重礼之,使讲《春秋》,殊亲帅官属往听。未冠,举进士,时有诏,能讲经义者
别奏名,应诏者才数十人,恕以《春秋》、《礼记》对,先列注疏,次引先儒异
说,末乃断以己意,凡二十问,所对皆然,主司异之,擢为第一。他文亦入高等,
而廷试不中格,更下国子试讲经,复第一,遂赐第。调钜鹿主簿、和川令,发强
擿伏,一时能吏自以为不及。恕为人重意义,急然诺。郡守得罪被劾,属吏皆连
坐下狱,恕独恤其妻子,如己骨肉,又面数转运使深文峻诋。
笃好史学,自太史公所记,下至周显德末,纪传之外至私记杂说,无所不览,
上下数千载间,钜微之事,如指诸掌。司马光编次《资治通鉴》,英宗命自择馆
阁英才共修之。光对曰:“馆阁文学之士诚多,至于专精史学,臣得而知者,唯
刘恕耳。即召为局僚,遇史事纷错难治者,辄以诿恕。恕于魏、晋以后事,考证
差缪,最为精详。
王安石与之有旧,欲引置三司条例。恕以不习金谷为辞,因言天子方属公大
政,宜恢张尧、舜之道以佐明主,不应以利为先。又条陈所更法令不合众心者,
劝使复旧,至面刺其过,安石怒,变色如铁,恕不少屈。或稠人广坐,抗言其失
无所避,遂与之绝。方安石用事,呼吸成祸福,高论之士,始异而终附之,面誉
而背毁之,口顺而心非之者,皆是也。恕奋厉不顾,直指其事,得失无所隐。
光出知永兴军,恕亦以亲老,求监南康军酒以就养,许即官修书。光判西京
御史台,恕请诣光,留数月而归。道得风挛疾,右手足废,然苦学如故,少间,
辄修书,病亟乃止。官至秘书丞,卒,年四十七。
恕为学,自历数、地里、官职、族姓至前代公府案牍,皆取以审证。求书不
远数百里,身就之读且抄,殆忘寝食。偕司马光游万安山,道旁有碑,读之,乃
五代列将,人所不知名者,恕能言其行事始终,归验旧史,信然。宋次道知亳州,
家多书,恕枉道借览。次道日具馔为主人礼,恕曰:“此非吾所为来也,殊废吾
事。”悉去之。独闭阁,昼夜口诵手抄,留旬日,尽其书而去,目为之翳。著
《五代十国纪年》以拟《十六国春秋》,又采太古以来至周威烈王时事,《史
记》、《左氏传》所不载者,为《通鉴外纪》。
家素贫,无以给旨甘,一毫不妄取于人。自洛南归,时方冬,无寒具。司马
光遗以衣袜及故茵褥,辞不获,强受而别,行及颍,悉封还之。尤不信浮屠说,
以为必无是事,曰:“人如居逆旅,一物不可乏,去则尽弃之矣,岂得赍以自随
哉?”好攻人之恶,每自讼平生有二十失、十八蔽,作文以自警,亦终不能改也。
死后七年,《通鉴》成,追录其劳,官其子羲仲为郊社斋郎。次子和仲有超
轶材,作诗清奥,刻厉欲自成家,为文慕石介,有侠气,亦摎死。
王无咎,字补之,建昌南城人。第进士,为江都尉、卫真主簿、天台令,弃
而从王安石学,久之,无以衣食其妻子,复调南康主簿,已又弃去。好书力学,
寒暑行役不暂释,所在学者归之,去来常数百人。王安石为政,无咎至京师,士
大夫多从之游,有卜邻以考经质疑者。然与人寡合,常闭门治书,惟安石言论莫
逆也。安石上章荐其才行该备,守道安贫,而久弃不用,诏以为国子直讲,命未
下而卒,年四十六。
蔡肇,字天启,润州丹阳人。能为文,最长歌诗。初事王安石,见器重。又
从苏轼游,声誉益显。第进士,历明州司户参军、江陵推官。元祐中,为太学正,
通判常州,召为卫尉寺丞,提举永兴路常平。徽宗初,入为户部员外郎,兼编修
国史,言者论其学术反覆,提举两浙刑狱。张商英当国,引为礼部员外,进起居
郎,拜中书舍人。前此,试三题,率以宰相上马为之候,肇援笔立就,不加润饰,
商英读之击节。才逾月,以草御史幸义责词不称,罢为显谟阁待制、知明州,言
者又论其包藏异意,非议辟雍以为不当立,夺职,提举洞霄宫。会赦,复之,卒。
李格非,字文叔,济南人。其幼时,俊警异甚。有司方以诗赋取士,格非独
用意经学,著《礼记说》至数十万言,遂登进士第。调冀州司户参军,试学官,
为郓州教授,郡守以其贫,欲使兼他官,谢不可。入补太学录,再转博士,以文
章受知于苏轼。常著《洛阳名园记》,谓“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其
后洛阳陷于金,人以为知言。绍圣立局编元祐章奏,以为检讨,不就,戾执政意,
通判广信军。有道士说人祸福或中,出必乘车,氓俗信惑,格非遇之途,叱左右
取车中道士来,穷治其奸,杖而出诸境。召为校书郎,迁著作佐郎、礼部员外郎,
提点京东刑狱,以党籍罢,卒,年六十一。
格非苦心工于词章,陵轹直前,无难易可否,笔力不少滞。尝言:“文不可
以苟作,诚不著焉,则不能工。且晋人能文者多矣,至刘伯伦《酒德颂》、陶渊
明《归去来辞》,字字如肺肝出,遂高步晋人之上,其诚著也。”
妻王氏,拱辰孙女,亦善文。女清照,诗文尤有称于时,嫁赵挺之之子明诚,
自号易安居士。
吕南公,字次儒,建昌南城人。于书无所不读,于文不肯缀缉陈言。熙宁中,
士方推崇马融、王肃、许慎之业,剽掠补拆临摹之艺大行,南公度不能逐时好,
一试礼闱不偶,退筑室灌园,不复以进取为意。益著书,且借史笔以褒善贬恶,
遂以“衮斧”名所居斋。尝谓士必不得已于言,则文不可以不工,盖意有余而文
不足,则如吃人之辨讼,必未始不虚,理未始不直,然而或屈者,无助于辞而已。
观书契以来,特立之士,未有不善于文者。士无志于立则已,必有志焉,则文何
可以卑贱而为之?故毅然尽心,思欲与古人并。
元祐初,立十科荐士,中书舍人曾肇上疏,称其读书为文,不事俗学,安贫
守道,志希古人,堪充师表科,一时廷臣亦多称之。议欲命以官,未及而卒。遗
文曰《灌园先生集》,传于世。
郭祥正,字功父,太平州当涂人,母梦李白而生。少有诗声,梅尧臣方擅名
一时,见而叹曰:“天才如此,真太白后身也!”举进士,熙宁中,知武冈县,
签书保信军节度判官。时王安石用事,祥正奏乞天下大计专听安石处画,有异议
者,虽大臣亦当屏黜。神宗览而异之,一日问安石曰:“卿识郭祥正乎?其才似
可用。”出其章以示安石,安石耻为小臣所荐,因极口陈其无行。时祥正从章惇
察访辟,闻之,遂以殿中丞致仕。后复出,通判汀州。知端州,又弃去,隐于县
青山,卒。
米芾,字元章,吴人也。以母侍宣仁后藩邸旧恩,补浛光尉。历知雍丘县、
涟水军,太常博士,知无为军,召为书画学博士,赐对便殿,上其子友仁所作
《楚山清晓图》,擢礼部员外郎,出知淮阳军。卒,年四十九。
芾为文奇险,不蹈袭前人轨辙。特妙于翰墨,沈著飞翥,得王献之笔意。画
山水人物,自名一家,尤工临移,至乱真不可辨。精于鉴裁,遇古器物书画则极
力求取,必得乃已。王安石尝摘其诗句书扇上,苏轼亦喜誉之。冠服效唐人,风
神萧散,音吐清畅,所至人聚观之。而好洁成癖,至不与人同巾器。所为谲异,
时有可传笑者。无为州治有巨石,状奇丑,芾见大喜曰:“此足以当吾拜!”具
衣冠拜之,呼之为兄。又不能与世俯仰,故从仕数困。尝奉诏仿《黄庭》小楷作
周兴嗣《千字韵语》。又入宣和殿观禁内所藏,人以为宠。
子友仁字元晖,力学嗜古,亦善书画,世号小米,仕至兵部侍郎、敷文阁直
学士。
刘诜,字应伯,福州福清人。中进士第,历莆田主簿、知庐江县。崇宁中,
为讲议司检讨官,进军器、大理丞,大晟府典乐。诜通音律,尝上历代雅乐因革
及宋制作之旨,故委以乐事。又言:“《周官》大司乐禁淫声、慢声,盖孔子所
谓放郑声者。今燕乐之音,失于高急,曲调之词,至于鄙俚,恐不足以召和气。
宋,火德也,音尚徵,徵调不可阙。臣按古制,旋十二宫以七声,得正徵一调,
惟陛下才取。”徽宗曰:“卿言是也,五声阙一不可,《徵招》、《角招》为君
臣相说之乐,此朕所欲闻而无言者,卿宜为朕典司之。”他日,禁中出古钟二,
诏执政召诜按于都堂,诜曰:“此与今太簇、大吕声协。”命取大晟钟扣之,果
应。又曰:“钟击之无余韵,不如石声,《诗》所云‘依我磬声’者,言其清而
定也。复取以合之,声益谐。历宗正、鸿胪、卫尉、太常寺少卿,纂《续因革礼》,
卒。
诜居母丧尽礼,有双芝生墓侧,人以为孝感。
倪涛,字巨济,广德军人。丱角能属文,博学强记。年十五,试太学第一,
遂擢进士,调庐陵尉、信阳军教授。入为太学正,秘书省校书郎、著作佐郎,司
勋、左司员外郎。朝廷议有事燕云,大臣争先决策,为固位计,皆心知不可,无
敢一出口,涛独言其非。且曰:“景德以来,辽守约不犯边,盟誓固在,不可渝
也。天下久平,士不习战,军储又屈,毋轻议以诒后患。”王黼怒曰:“君敢沮
军事邪!”于是言者论其鼓唱撰造,贬监朝城县酒税,再徙茶陵船场,卒,年三
十九。死之明年,金人犯阙,朝廷忆涛言,官其一子。有《云阳集》传于世。
李公麟,字伯时,舒州人。第进士,历南康、长垣尉,泗州录事参军,用陆
佃荐,为中书门下后省册定官、御史检法。好古博学,长于诗,多识奇字,自夏、
商以来钟、鼎、尊、彝,皆能考定世次,辨测款识,闻一妙品,虽捐千金不惜。
绍圣末,朝廷得玉玺,下礼官诸儒议,言人人殊。公麟曰:“秦玺用蓝田玉,今
玉色正青,以龙蚓鸟鱼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质坚甚,非昆吾刀、蟾肪
不可治,琱法中绝,此真秦李斯所为不疑。”议由是定。
元符三年,病痹,遂致仕。既归老,肆意于龙眠山岩壑间。雅善画,自作
《山庄图》,为世宝。传写人物尤精,识者以为顾恺之、张僧繇之亚。襟度超轶,
名士交誉之,黄庭坚谓其风流不减古人,然因画为累,故世但以艺传云。
周邦彦,字美成,钱塘人。疏隽少检,不为州里推重,而博涉百家之书。元
丰初,游京师,献《汴都赋》余万言,神宗异之,命侍臣读于迩英阁,召赴政事
堂,自太学诸生一命为正,居五岁不迁,益尽力于辞章。出教授庐州,知溧水县,
还为国子主簿。哲宗召对,使诵前赋,除秘书省正字。历校书郎、考功员外郎,
卫尉、宗正少卿,兼议礼局检讨,以直龙图阁知河中府。徽宗欲使毕礼书,复留
之。逾年,乃知隆德府,徙明州,入拜秘书监,进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未
几,知顺昌府,徙处州,卒,年六十六,赠宣奉大夫。
邦彦好音乐,能自度曲,制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传于世。
朱长文,字伯原,苏州吴人。年未冠,举进士乙科,以病足不肯试吏,筑室
乐圃坊,著书阅古,吴人化其贤。长吏至,莫不先造请,谋政所急,士大夫过者
以不到乐圃为耻,名动京师,公卿荐以自代者众。元祐中,起教授于乡,召为太
学博士,迁秘书省正字。元符初,卒。哲宗知其清,赙绢百。
有文三百卷,《六经》皆为辨说。又著《琴史》而序其略曰:“方朝廷成太
平之功,制礼作乐,比隆商、周,则是书也,岂虚文哉!”盖立志如此。
刘弇,字伟明,吉州安福人。儿时警颖,日诵万余言。登元丰二年进士第,
继中博学宏词科。历官知嘉州峨眉县,改太学博士。元符中,有事于南郊,弇进
《南郊大礼赋》,哲守览之动容,以为相如、子云复出,除秘书省正字。徽宗即
位,改著作佐郎、实录院检讨官,以疾卒于官。
弇少嗜酒,不事拘检。为文辞剷剔瑕颣,卓诡不凡。有《龙云集》三十卷,
周必大序其文,谓“庐陵自欧阳文忠公以文章续韩文公正传,遂为一代儒宗,继
之者弇也”。其相推重如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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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4: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百四十五 列传第二百四

◎文苑七
○陈与义 汪藻 叶梦得 程俱张嵲 韩驹 朱敦儒 葛胜仲 熊克 张即
之(赵蕃附)
陈与义,字去非,其先居京兆,自曾祖希亮始迁洛。故为洛人。与义天资卓
伟,为儿时已能作文,致名誉,流辈敛衽,莫敢与抗。登政和三年上舍甲科,授
开德府教授。累迁太学博士,擢符宝郎,寻谪监陈留酒税。
及金人入汴,高宗南迁,遂避乱襄汉,转湖湘,逾岭峤。久之,召为兵部员
外郎。绍兴元年夏,至行在。迁中书舍人,兼掌内制。拜吏部侍郎,寻以徽猷阁
直学士知湖州。召为给事中。驳议详雅。又以显谟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被
召,会宰相有不乐与义者,复用为中书舍人、直学士院。六年九月,高宗如平江,
十一月,拜翰林学士、知制诰。
七年正月,参知政事,唯师用道德以辅朝廷,务尊主威而振纲纪。时丞相赵
鼎言:“人多谓中原有可图之势,宜便进兵,恐他时咎今日之失机。”上曰:
“今梓宫与太后、渊圣皆未还,若不与金议和,则无可还之理。”与义曰:“若
和议成,岂不贤于用兵,万一无成,则用兵必不免。”上曰:“然。”三月,从
帝如建康。明年,扈跸还临安。以疾请,复以资政殿学士知湖州,陛辞,帝劳问
甚渥,遂请闲,提举临安洞霄宫。十一月,卒,年四十九。
与义容状俨恪,不妄言笑,平居虽谦以接物,然内刚不可犯。其荐士于朝,
退未尝以语人,士以是多之。尤长于诗,体物寓兴,清邃纡余,高举横厉,上下
陶、谢、韦、柳之间。尝赋墨梅,徽宗嘉赏之,以是受知于上云。
汪藻,字彦章,饶州德兴人。幼颖异,入太学,中进士第。调婺州观察推官,
改宣州教授,稍迁江西提举学事司干当公事。
徽宗亲制《君臣庆会阁诗》,群臣皆赓进,惟藻和篇,众莫能及。时胡伸亦
以文名,人为之语曰:“江左二宝,胡伸、汪藻。”寻除《九域图志》所编修官,
再迁著作佐郎。时王黼与藻同舍,素不咸,出通判宣州,提点江州太平观,投闲
凡八年,终黼之世不得用。
钦宗即位,召为屯田员外郎,再迁太常少卿、起居舍人。高宗践祚,召试中
书舍人。时次扬州,藻多论奏,宰相黄潜善恶之,遂假他事,免为集英殿修撰、
提举太平观。明年,复召为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擢给事中,迁兵部待郎兼侍讲,
拜翰林学士。帝以所御白团扇,亲书“紫诰仍兼绾,黄麻似《六经》”十字以赐,
缙绅艳之。
属时多事,诏令类出其手。尝论诸大将拥重兵,浸成外重之势,且陈所以待
将帅者三事,后十年,卒如其策。又言:“崇、观以来,赀结权幸,奴事阉宦,
与开边误国,得职名自观文殿大学士而下直秘阁、官至银青光禄大夫者,近稍镌
褫,而建炎恩宥,又当甄复,盍依国初法,止中大夫。”
绍兴元年,除龙图阁直学士、知湖州,以颜真卿尽忠唐室,尝守是邦,乞表
章之,诏赐庙忠烈。又言:“古者有国必有史,古书榻前议论之辞,则有时政记,
录柱下见闻之实,则有起居注,类而次之,谓之日历,修而成之,谓之实录。今
逾三十年,无复日历,何以示来世?乞即臣所领州,许臣访寻故家文书,纂集元
符庚辰以来诏旨,为日历之备。”制可。史馆既开,修撰綦崇礼言不必别设外局,
乃已。郡人颜经投匦诉其敷籴军食,遂贬秩停官。起知抚州,御史张致远又论之,
予祠。六年,修撰范冲言:“日历,国之大典,比诏藻纂修,事复中止,恐遂散
逸,宜令就闲复卒前业。”诏赐史馆修撰餐钱,听辟属编类。八年,上所修书,
自元符庚辰至宣和乙巳诏旨,凡六百六十五卷。藻再进官,其属鲍延祖、孟处义
咸增秩有差。藻升显谟阁学士,遣使赐茶药。寻知徽州,逾年,徙宣州。言者论
其尝为蔡京、王黼之客,夺职居永州,累赦不宥。二十四年,卒。
秦桧死,复职,官其二子。二十八年,《徽宗实录》成书,右仆射汤思退言
藻尝纂集诏旨,比修实录,所取十盖七八,深有力于斯文。诏赠端明殿学士。
藻通显三十年,无屋庐以居。博极群书,老不释卷,尤喜读《春秋左氏传》
及《西汉书》。工俪语,多著述,所为制词,人多传诵。子六人,恬、恪、憺、
怲、懔、憘。
叶梦得,字少蕴,苏州吴县人。嗜学蚤成,多识前言往行,谈论亹癖不穷。
绍圣四年登进士第,调丹徒尉。徽宗朝,自婺州教授召为议礼武选编修官。用蔡
京荐,召对,言:“自古帝王为治,广狭大小,规模各不同,然必自先治其心者
始。今国势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材有邪正,民情有休戚,四者,治之大也。
若不先治其心,或诱之以货利,或陷之以声色,则所谓安危、利害、邪正、休戚
者,未尝不颠倒易位,而况求其功乎?”上异其言,特迁祠部郎官。
大观初,京再相,向所立法度已罢者复行,梦得言:“《周官》太宰以八柄
诏王驭群臣,所谓废置赏罚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诏王而不得自专。夫事不过
可不可二者而已,以为可而出于陛下,则前日不应废,以为不可而不出于陛下,
则今不可复,今徒以大臣进退为可否,无乃陛下有未了然于中者乎?”上喜曰:
“迩来士多朋比媒进,卿言独无观望。”遂除起居郎。时用事者喜小有才,梦得
言:“自古用人必先辨贤能。贤者,有德之称,能者,有才之称,故先王常使德
胜才,不使才胜德。崇宁以来,在内惟取议论与朝廷同者为纯正,在外惟取推行
法今速成者为干敏,未闻器业任重、识度轻远者,特有表异。恐用才太胜,愿继
今用人以有德为先。”
二年,累迁翰林学士,极论士大夫朋党之弊,专于重内轻外,且乞身先众人
补郡。蔡京初欲以童贯宣抚陕西,取青唐。梦得见京问曰:“祖宗时,宣抚使皆
是见任执政,文彦博,韩绛因此即军中拜相,未有以中人为之。元丰末,神宗命
李宪,虽王珪亦能力争,此相公所见也。昨八宝恩遽除贯节度使,天下皆知非祖
宗法,此已不可救。今又付以执政之任,使得青唐,何以处之?”京有惭色,然
卒用贯取青唐。
三年,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汝州,寻落职,提举洞霄宫。政和五年,起知蔡州,
复龙图阁直学士。移帅颍昌府,发常平粟振民,常平使者刘寄恶之。宦官杨戩用
事,寄括部内,得常平钱五十万缗,请籴粳米输后苑以媚戩。戩委其属持御笔来,
责以米样如苏州。梦得上疏极论颍昌地力与东南异,愿随品色,不报。时旁郡纠
民输镪就籴京师,怨声载道,独颍昌赖梦得得免。李彦括公田,以黠吏告讦,籍
郏城、舞阳隐田数千顷,民诣府诉者八百户。梦得上其事,捕吏按治之,郡人大
悦。戩、彦交怒,寻提举南京鸿庆宫,自是或废或起。
逮高宗驻跸扬州,迁翰林学士兼侍读,除户部尚书。陈“待敌之计有三,曰
形、曰势、曰气而已。形以地理山川为本,势以城池、刍粟、器械为重,气以将
帅士卒为急。形固则可恃以守,势强则可资以立,气振则可作以用,如是则敌皆
在吾度内矣”。因请上南巡,阻江为险,以备不虞。又请命重臣为宣总使,一居
泗上,总两淮及东方之师以待敌;一居金陵,总江、浙之路以备退保。疏入,不
报。
既而帝驻跸杭州,迁尚书左丞,奏监司、州县擅立军期司掊敛民财者,宜罢。
上谕以兵、食二事最大,当择大臣分掌。门下侍郎颜岐、知杭州康允之皆嫉梦得,
又与宰相朱胜非议论不协,会州民有上书讼梦得过失者,上以梦得深晓财赋,乃
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中太一宫,专一提领户部财用,充车驾巡幸顿递使,辞不拜,
归湖州。
绍兴初,起为江东安抚大使兼知建康府,兼寿春等六州宣抚使。时建康荒残,
兵不满三千。梦得奏移统制官韩世清军屯建康,崔增屯采石,阎皋分守要害。会
王才降刘豫,引兵入寇,梦得遣使臣张伟谕才降之,以其众分隶诸军。濠、寿叛
将寇宏、陈卞虽阳受朝命,阴与刘豫通,梦得谕以福祸,皆听命。及豫入寇,卞
击败之,齐兵宵遁。
八年,除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又奏防江措画八事:一、
申饬边备,二、分布地分,三、把截要害,四、约束舟船,五、团结乡社,六、
明审斥堠,七、措置积聚,八、责官吏死守。又言建康、太平、池州紧要隘口、
江北可济渡去处共一十九处,愿聚集民兵,把截要害,命诸将审度敌形,并力进
讨。
金都元帅宗弼犯含山县,进逼历阳,张俊诸军迁延未发,梦得见俊,请速出
军,曰:“敌已过含山县,万一金人得和州,长江不可保矣。”俊趣诸军进发,
声势大振,金兵退屯昭关。明年,金复入寇,遂至柘皋,梦得团结沿江民兵数万,
分据江津,遣子模将千人守马家渡,金兵不得渡而去。
初,建康屯兵岁费钱八百万缗,米八十万斛,榷货务所入不足以支。至是,
禁旅与诸道兵咸集,梦得兼总四路漕计以给馈饷,军用不乏,故诸将得悉力以战。
诏加观文殿学士,移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
海寇朱明猖獗,诏梦得挟御前将士便道之镇,或招或捕,或诱之相戕,遂平
寇五十余群。然颇与监司异议,上章请老,特迁一官,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寻拜
崇信军节度使致仕。十八年,卒湖州,赠检校少保。
程俱,字致道,衢州开化人。以外祖尚书左丞邓润甫恩,补苏州吴江主簿,
监舒州太湖茶场,坐上书论事罢归。起知泗州临淮县,累迁将作监丞。近臣以诜
述荐,迁著作佐郎。宣和二年,进颂,赐上舍出身,除礼部郎,以病告老,不俟
报而归。
建炎中,为太常少卿、知秀州。会车驾临幸,赐对。俱言:“陛下德日新,
政日举,赏罚施置,仰当天意,俯合人心,则赵氏安而社稷固;不然,则宗社危
而天下乱,其间盖不容发。”高宗嘉纳之。金兵南渡,据临安,遣兵破崇德、海
盐,驰檄谕降。俱率官属弃城保华亭,留兵马都监守城。朝廷命俱部金帛赴行在,
既至,以病乞归。
绍兴初,始置秘书省,召俱为少监。奏修日历,秘书长贰得预修纂,自俱始。
时庶事草创,百司文书例从省记,俱摭三馆旧闻,比次为书,名曰《麟台故事》
上之。擢中书舍人兼侍讲。俱论:“国家之患,在于论事者不敢尽情,当事者不
敢任责,言有用否,事有成败,理固不齐。今言不合则见排于当时,事不谐则追
咎于始议。故虽有智如陈平,不敢请金以行间;勇如相如,不敢全璧以抗秦;通
财如刘晏,不敢言理财以赡军食。使人人不敢当事,不敢尽谋,则艰危之时,谁
与图回而恢复乎?”
武功大夫苏易转横行,俱论:“祖宗之法,文臣自将作监主簿至尚书左仆射,
武臣自三班奉职至节度使,此以次迁转之官也。武臣自阁门副使至内客省使为横
行,不系磨勘迁转之列,其除授皆颁特旨。故元丰之制,以承务郎至特进为寄禄
官,易监主簿至仆射之名;武臣独不以寄禄官易之者,盖有深意也。政和间,改
武臣官称为郎、大夫,遂并横行易之为转官等级,盖当时有司不习典故,以开侥
幸之门。自改使为大夫以来,常调之官,下至皂隶,转为横行者,不可胜数。且
文臣所谓庶官者,转不得过中大夫,而武臣乃得过皇城使,此何理也!夫官职轻
重在朝廷,朝廷爱重官职,不妄与人,则官职重;反是则轻,轻则得者不以为恩,
未得者常怀觖望,此安危治乱所关也。”
徐俯为谏议大夫,俱缴还,以为:“俯虽才俊气豪,所历尚浅,以前任省郎,
遽除谏议,自元丰更制以来,未之有也。昔唐元稹为荆南判司,忽命从中出,召
为省郎,使知制诰,遂喧朝听,时谓监军崔潭峻之所引也。近闻外传,俯与中官
唱和,有‘鱼须’之句,号为警策。臣恐外人以此为疑,仰累圣德。陛下诚知俯,
姑以所应得者命之。”不报。后二日,言者论俱前弃秀州城,罢为提举江州太平
观。久之,除徽猷阁待制。
俱晚病风痹,秦桧荐俱领史事,除提举万寿观、实录院修撰,使免朝参,俱
力辞不至。卒,年六十七。俱在掖垣,命令下有不安于心者,必反覆言之,不少
畏避。其为文典雅闳奥,为世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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