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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风神无名

欧阳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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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 奏议卷四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子十首
【论乞不遣张子奭使元昊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闻昊贼来人议论数日,全无逊顺之意,朝廷又欲遣张子奭复往贼中,仍
闻且只令在延州,伺候贼意,待其来迎,方敢前进。不知果有如此议否?若实有
之,大为不便。臣谓方今两议未决,正是各争名分之时,忧不可自亏事体。元昊
既见朝廷议论不合,必料边防须为准备,其伪以好辞来迎子奭,使我望和而少弛,
然后出不意以攻,子奭或被拘留,或遭虐害,以为中国万世之辱,则悔何及焉!
虽不如此,使子奭端坐延州不来省问,欲归则又虑来迎,久待则寂然无报,进退
不得,何耻如之!盖元昊已与中国三次商量,必知难合。子奭之往,又别无议论
未尽之事,彼必不急求相见,则于臣二说,虑有一焉。臣不知朝廷以昊贼为可臣
乎,不可乎?若有可臣,则自当以重兵压境,仍选忠厚知谋之士直入贼中,说令
臣服。如其不可,则何必遣人?或但欲迁延岁月不拒绝之,则只当因如定之回,
赐以甘言,许其厚赂,谕以若能逊顺则使通意边臣,俟得其实,然后定议,乃是
未绝其来之意也。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贼命而进退,万一遭其拒绝,或被拘执,则
于事无益,空损国威。为今计者,不若速遣范仲淹严备边境,徐放如定等还,当
自为谋,以求胜算。取进止。
【论乞不受吕绍宁所进羡余钱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转运使吕绍宁才至淮南,便进见钱十万贯,不知是否?臣见兵兴以来,
天下困弊者,非独备边之费,半由官吏坏之。今三司自为阙钱,累于东南刬刷,
及以谷帛回易,则南方库藏岂有剩钱,闾里编民必无藏镪,故淮甸近岁号为钱荒。
不知绍宁才至淮南,用何术,于何处,得此钱以进?若将官库钱上进,则逐州合
使钱处甚多,必致阙乏。若于民间科率,则人力岂任?且十万缗钱,国家得之所
益至微,外处取之为害不细。往年李定、王逵辈,皆刻剥疲民进奉,至今南方嗟
怨。况今年江淮,王伦大惊劫后,继以蝗旱为孽,民间困窘,尤要抚存,而绍宁
欺罔朝廷,妄有进献。伏乞特降指挥,下别路选差一精强官,将淮南一路见管钱
帛磨勘大数,取见绍宁所进何处得来?苟涉欺妄,乞赐重行朝典。其所进钱,伏
乞圣慈拒而不受,以彰朝廷均恤外方,防御奸吏刻剥之意。取进止。
【论孙抃不可使契丹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差孙抃等充契丹人使。臣谓朝廷新遭契丹侮慢陵辱之后,必能发愤,
每事挂心,凡在机宜,合慎措置。及见抃等被选,乃知忘忽虑患,依旧因循。今
西贼议和,事连北虏,中间屡牒边郡,来问西事了与未了。今专使到彼,必先问
及,应对之际,动关利害,一言苟失,为患非轻,岂可四人之中令抃先往?抃本
蜀人,语音讹谬,又其为性,静默自安,军国之谋,未尝与议,凡关机事,多不
谙详。臣闻古者遣使,最号难才,不受以辞,许其专对,盖取其临事而敏,应卒
无穷。今抃既不可预告以言,则将何以应卒?苟一疏脱,取笑四夷。其孙抃,欲
乞不令出使。或恐中书不能逆抃人情,尚执前议,即乞别令一人言语分明、稍知
朝廷事者先往,贵不误事。且丑虏君臣颇为强黠,中国常落其计,不可不知。今
欲雪前耻,虽知未能,其如后患,岂可不虑?伏望圣慈,早令两府别议。取进止。
【论范仲淹宣慰陕西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如定等不久放还,窃缘此来议论必未谐和,须虑骄贼猖狂,忿兵攻寇,
凡关边备,正要枝梧。伏睹朝旨,已差范仲淹、田况等为宣抚使。今日风闻韩琦
以仲淹已作参政,欲自请行,不知是否?以臣愚见,不若且遣仲淹速去。琦与仲
淹,皆是国家委任之臣,材识俱堪信用,然仲淹于陕西军民恩信,尤为众所推服。
今若仲淹外捍寇兵,而琦居中应副,必能共济大事,庶免后艰。若陛下以新用仲
淹,责其展效,则且令了此一事,俟边防稍定,不两三月自可还朝,既先弭于外
虞,可渐修于阙政。今边事是目下之急,不可迟缓,以失事机。伏望断自宸衷,
辍仲淹速去,以备不虞。取进止。
【论京西贼事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闻近日张海、郭貌山与范三等贼势相合,转更猖狂,诸处奏报,日夕不
绝。伏惟圣虑必极忧劳,不闻庙谋有何处置。臣窃见朝廷作事,常有后时之失,
又无虑远之谋。患到目前,方始仓忙而失措;事才过后,已却弛慢而因循。昨王
伦暴起京东,转攻淮甸,横行千里,旁若无人。既于外处无兵,须自京师发卒,
孙惟忠等未离都下,而王伦已至和州矣。赖其天幸,偶自败亡,然而驱杀军民,
焚烧城市,疮痍涂炭,毒遍生灵。此州郡素无守备而旋发追兵,误事后时之明验。
臣谓朝廷因此必悔前非,须有改更,以防后患。而自王伦败后,居两府者了无擘
画,有上言者又不施行,上下拖延,日过一日。遂至张海、郭貌山等又起京西,
攻劫州县,横行肆毒,更甚王伦。依前外处无兵,又自京师发卒。臣闻张海是李
宗火内恶贼,郭貌山在商山已及十年,其骁勇凶奸不比王伦偶起之贼,纵使官兵
追及,亦其胜负未知,天下之忧恐自此始。臣亦知近日臣寮上言贼事者甚众,窃
虑两府进呈文字之时,必须奏言已差使臣选兵追捕,将此拙计,便为庙谋,上宽
圣怀,苟自塞责。张海等二百余人尽有甲马,日行一二百里,马力困之则弃,别
夺民间生马乘骑,窃料官兵必难追逐。纵使追兵能及,生灵已受其殃。此度贼虽
能平,后患岂可不虑?以今四方盗起,所在各要堤防,则臣前所言御贼四事之中,
州县置兵,最为急务。伏望陛下悯此生民见受屠戮之苦,不听迂儒迟缓误事之言。
其州县置兵事件,富弼已有起请,伏乞决于宸意,速与施行。取进止。
【再论置兵御贼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为张海等贼势猖狂,曾上言御贼四事,内一件州县置兵为备,风闻朝议
已依富弼起请施行。其余三事:一乞选捕盗官,二乞定赏罚新法,三乞按察老病
贪赃之官,此三事至今未闻拟议。臣伏见去年朝廷于诸道州府,招宣毅兵士及添
置乡兵、弓手,当时搔扰次第不小,本要为州县御贼之备。及一旦王伦、张海等
相继而起,京东、淮南、江南、陕西、京西五六路,二三十州军,数千里内杀人
放火,肆意横行,入州入县,如入无人之境。则去年所置宣毅兵、乡兵、弓手等,
尽皆何在?无一处州县得力者,盖由官吏不得其人,赏罚无法,而所置宣毅、乡
兵、弓手皆不堪使用,所以张皇搔扰,空有为备之名,而无为备之用。今朝廷虽
依富弼起请,令州郡置兵,若不先择官吏,严立法令,则依前置得不堪使用之兵,
空有其名,终不济事。故臣谓必欲州郡置得精兵,则须采臣所陈三事,一一施行,
方可集事。
其州县官吏误事,臣请试言京西一两处,则其他可知。郢州知州王昌运老病,
腰脚行动不得,每日令二人扶出坐衙,三年之内,州政大坏。临替,得一比部员
外郎刘依交代。其刘依亦是七十余岁,昏昧不堪,昨在滑州寄居,臣为通判,三
四度来看臣,每度问臣云:“中书有一个王参政,名甚?”如此不知人事,陛下
试思如此等人,能为国家置兵御贼乎?今汝州知州鲍亚之,是三司以不才柬退者,
邓州知州朱文郁,是转运使中不材选退者,二人老懦不才。如此等人,能为国家
置兵御贼乎?陛下欲知全盛之世盗贼便敢如此者,盖为处处官吏非人。故臣前后
累言乞按察冗滥之官者,盖为恐有此事也。两府之议,不肯于无事之时先为御备,
直待打破一州,方议换知州,打破一县,方议换县令。其余未经打破州县,一任
老病贪缪之官坏之,臣谓是大臣不肯以身当怨之过也。今天下生民获安乐,则皆
须上感陛下圣德。若其父子杀戮,离散不安,则亦必归怨陛下。今大臣不肯澄汰,
盖避百十人官吏怨其身,宁使百万苍生涂炭而怨国家。今盗贼一年多如一年,一
火强如一火,天下祸患,岂可不忧!伏望圣明特出睿断,如必行州郡置兵之法,
则先须慎择官吏,免致虚为搔扰,反更害民。臣前后三次乞按官吏,况国家自来
每有灾伤路分,累曾遣使安抚,岂于今日视民如此涂炭,顿以遣使为难?愿陛下
力主而行之,则天下幸甚。取进止。
【论盗贼事宜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因军贼王伦等事,累有论奏。为见天下空虚,全无武备,指陈后汉、隋、
唐亡国之鉴,皆因兵革先兴而盗贼继起,不能扑灭,遂至横流。又见国家纲纪隳
颓,法令宽弛,赏罚不立,善恶不分,体弱势危,可忧可惧。欲乞朝廷讲求御盗
之术,峻行责下之法。兼闻缙绅之内忧国者多,日有封章,皆论贼事。臣但谓朝
廷见已形之患,闻众多之言,必动于心,略知恐惧。及闻枢密院戒励进奏官不使
外人知事,方认两府厌苦献言之人。又见自和州奏破王伦之后,更不讲求御贼之
策,又认上下已有偷安之意。殊不知前贼虽灭,后贼更多。今建昌军一火四百人,
桂阳监一火七十人,草贼一火百人,其余池州、解州、邓州、南京等处,各有强
贼不少,皆建旗鸣鼓,白日入城。官吏逢迎,饮食宴乐。其敢如此者,盖为朝廷
无赏罚,都不足畏;盗贼有生杀,时下须从。臣恐上下因循,日过一日,国家政
令转弱,盗贼威势转强,使畏贼者多,向国者少,天下之势,从兹去矣。臣窃闻
京西提点刑狱张师锡,为部内使臣与贼同坐吃酒,及巡检、县尉不肯用心,曾有
论奏,其言甚切。臣旧识师锡,其人恬静长者,迟缓优柔,不肯生事,今尚有此
奏,则臣谓天下无贤愚皆为国家忧之,独不忧者,朝廷尔。
嗟夫!古之智士,能虑未形之机。今之谋臣,不识已形之祸,以患为乐,以
危为安。见盗贼虽多而时有败者,遂生玩寇之意;见言事者众而听之已熟,遂有
忽人之心。臣近曾求对便殿,伏蒙陛下语及贼事,忧形于色。及退见宰辅,闲暇
从容。天下之事,深可忧矣!今建昌、桂阳贼数不少,想其为害,忧甚王伦,在
于远处,更合留意。今自京发兵,则道远不及;外处就拨,则处处无兵。欲乞严
敕大臣,鉴此已成难救之患,速讲定御盗之法,颁行天下,使四方渐为备御,及
早擘画,剪扑诸处见在贼数。自有贼以来,群臣上言者,皆为自来宽法,致得不
肯用心捉贼,皆乞峻行法令。近见池州官吏各只罚铜五斤,乃知言者皆不蒙听纳。
臣谓大臣为国计者,宁厌忠言之多,不厌盗贼之多,乃如此行事尔!臣前后上言
贼事文字不少,仍乞类聚,择其长者,计定法制。陛下欲知大臣不肯峻国法以绳
官吏,盖由陛下不以威刑责大臣。此乃社稷安危所系,陛下之事也,伏望留意而
行之。取进止。
【论学士不可令中书差除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见翰林学士苏绅、叶清臣等相继解职。风闻侍从之臣内有奸险小人,颇
急经营,争先进用,至有喧忿之语传闻中外者,既亏廉让之风,又损朝廷之体。
臣伏思翰林之职,重于唐世,乃是天子亲信,朝夕谋议内助之臣,当时号为内相。
故其进用,尤极精选,只用材识,不限资品,往往自州县官而拜者。国朝近岁于
此一职,颇非其人,既见其材识愚下,不足以备访问,人主因之薄其待遇,迹渐
疏外,同于冗官,遂容小人,得以滥进。臣思其弊,盖由不合令中书依资差除。
且学士之职,本要内助天子,讲论外朝阙失。今若却令中书除人致于内,则是恩
出中书之人,虽在天子左右,与无同也。伏乞自今后翰林学士不必足员,用人不
限资品,但择有才望正人堪充者,出自上意擢用,以杜小人争进之端,而天子左
右更无奸邪之人,庶清侍臣之列。取进止。
【论吕夷简札子〈庆历三年〉】
臣昨日伏睹外廷宣制,吕夷简守太尉致仕。以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夷外
侵,百姓内困,贤愚失序,纲纪大隳,二十四年间坏了天下。人臣大富贵,夷简
享之而去;天下大忧患,留与陛下当之。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著,然而偶不败
亡者,盖其在位之日专夺国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莫敢指擿。及其疾病,天
下共喜奸邪难去之人且得已为天废。又见陛下自夷简去后,进用贤才,忧勤庶政,
圣明之德日新又新,故识者皆谓但得大奸已废,不害陛下圣政,则更不复言。所
以使夷简平生罪恶,偶不发扬,上赖陛下始终保全,未污斧锧。是陛下不负夷简,
夷简上负朝廷。今虽陛下推广仁恩,厚其礼数,然臣料夷简必不敢当,理须陈让。
臣乞因其来让,便与寝罢,别检自来宰相致仕祖宗旧例,与一合受官名。然臣犹
恐夷简不识廉耻,便受国家过分之恩,仍虑更乞子弟恩泽。缘夷简子弟,因父侥
幸,恩典已极。今边鄙多事,外面臣寮辛苦者未尝非次转官,岂可使奸邪巨蠹之
家,贪赃愚呆子弟,不住加恩?窃恐朝廷贻滥赏之讥,未弭物论。其子弟,伏乞
更不议恩典。取进止。
【论吕夷简仆人受官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国家每出诏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坏法,朝廷不
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侥幸而不加抑绝,所与之恩虽少,所损之
体则多。臣闻去年十月中,曾有臣寮上言,乞今后大臣厮仆不得奏荐班行。敕旨
颁下才三四月,已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等二人为奉职。夷简身为大臣,坏乱陛下
朝政多矣,苟有利于其私,虽败天下事尚无所顾,况肯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
如何?今一法才出,而为大臣先坏之,则其次臣寮仆人岂可不与?不与,则是行
法有二;与之,则近降敕旨,今后又废。有司为陛下守法者,不思国体,但徇人
情。或云二仆得旨与官,在降敕前。奈何授官在降敕后?凡出命令,本为厘革前
弊,法家以后敕冲前敕。今袁宗等虽曾得旨,而未受命之间,已该新制,自合厘
革。夷简不能止绝而恣其侥求,朝廷又不举行近敕而自隳典法,今后诏令,何以
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职之命,别与一军将之类闲慢名目,足示优恩,不
可为无功之臣私宠仆奴而乱国法。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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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一 奏议卷五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状十首
【论止绝吕夷简暗入文字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吕夷简近日频有密奏,仍闻自乞于御药院暗入文字,不知实有此事否?
但外人相传,上下疑惧。臣谓夷简身为大臣,久在相位,尚不能为陛下外平四夷,
内安百姓,致得二虏交构,中国忧危,兵民疲劳,上下困乏,贤愚失序,赏罚不
中,凡百纲纪,几至大坏。筋力康健之日,尚且如此乖缪,况已罢政府,久病家
居,筋力已衰,神识昏耗,岂能更与国家图事?据夷简当此病废,即合杜门自守,
不交人事。纵有未忘报国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外廷见当国政之臣,共议可否。
岂可暗入文书,眩惑天听?况夷简患瘫风,手足不能举动,凡有奏闻,必难自写。
其子弟辈又不少,须防作伪,或恐漏泄,于体尤为不便。虽陛下至圣至明,于夷
简奸谋邪说必不听纳,但外人见夷简密入文书,恐非公论,若误国计,为患不轻。
夷简所入文字,伏乞明赐止绝。臣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见今中外群臣各有职
事,苟有阙失,自可任责,不可更令无功已退之臣,转相惑乱。取进止。
【荐姚光弼状〈庆历三年〉】
右臣等伏睹庆历元年南郊赦书节文:“委史院检阅国朝将帅有威名勋业者,
寻访子孙录用。”风闻史院已具检勘姓名闻奏,至今未见施行。伏以赦令之文,
国家大信。度必难行之事,则不当轻言;若已布告天下,则不可失信。况此一节,
自是当今合行之事,必虑将家子孙例多不肖,则宜于寻访之时,便责州郡察其行
止,无大过恶者乃得以闻。今旧将名在史官能应赦书所求者有几?若更去其不肖
者不用,则推恩所及,不过一二十人耳,不至滥行恩赏。所可惜者,因此一二十
人,而失国家大信。臣等伏见故庆州刺史姚内斌有孙光弼,好学有行止,能记前
世兵法及史籍所载名将用兵取胜之术,比于累年所试方略滥进之人,不可同类,
若蒙擢用,必有所为。伏乞举行赦书,特赐召试,仍下所居州县邻里考其行实,
参验而行。其余将家,亦乞遍行寻访。臣等职在谏诤,当补阙遗。见国家赦令已
行而自失大信,及士有豪俊沉弃而未用者,皆当论列。臣等又睹赦书节文云:
“本房子孙,与班行安排。如实有胆勇谋略者,仍与边上任使。”详此,虽无材
艺者,亦预推恩也。今光弼据其学识,况有可采,臣等所陈,只乞比近年方略之
人,特与一试,上以全国家大信,下可收遗逸之人。伏望圣慈,特赐施行。取进
止。
【论李淑奸邪札子〈庆历三年〉】
臣昨日因奏事于延和殿,已曾面论李淑向在开封府,犹为疏外,今拜学士,
是禁中亲近之职。窃缘此人不宜在侍从之列,其奸邪阴险之迹,陛下素已知之。
今外边臣寮、骨肉同坐者,不敢道李淑姓名,盖其秽恶,丑不可当。据外人如此
恶之,岂合却在人主左右?淑自来朋附夷简,在三尸五鬼之数,盖夷简要为肘腋,
所以援引至此。不知今日朝廷如此清明,更要此人何用?若欲藉其词业,则臣谓
才行者人臣之本,文章者乃其外饰耳。况今文章之士为学士者,得一两人足矣。
假如全无文士,朝廷诏敕之词直书王言,以示天下,尤足以敦复古朴之美,不必
雕刻之华。自古有文无行之人,多为明主所弃。只如徐铉、胡旦,皆是先朝以文
章著名于天下,二人皆以过恶废弃,终身不齿,当时朝廷亦不至乏人。淑居开封,
过失极多,然止是一府之害。今在朝廷,若有所为,少肆其志,则害及忠良,沮
坏政治,是为天下之害,故臣不可不言。今虽陛下主张正人,不信谗巧,然淑之
为恶出于天性,恐不能悛改,窃虑依旧谮毁好人。伏望圣慈一切不纳,早与一外
任差遣,使正人端士安心作事,无谗毁之避。取进止。
【再论李淑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日窃闻李淑已有圣旨令与寿州,却知中书不肯便行,须得淑自上章求出,
方敢差除。臣谓李淑奸邪之迹,陛下既已尽知,若得断自宸衷,则使天下之人皆
知陛下聪明神圣,辨别忠邪,黜去小人,自出圣断。如此,则今后奸邪险恶之人
可使知惧,而不敢为害。今若如中书之意,须待其自求退,则是赏罚之柄不由明
主自行,去住之谋一任臣下取便。如此,则今后小人皆知虽为奸邪险恶,天子欲
力去,而中书必未肯行,若不自退,则无人敢差。臣恐自此小人转为得计,不肯
悛心。进贤退不肖者,宰相之职也。今大臣既自避怨,不肯为陛下除去奸邪,赖
陛下圣明,洞分邪正,又不能便依圣旨,直与差除,更须曲收入情,优假群小。
三四日来,外边闻陛下欲除李淑寿州,人人鼓舞,皆贺圣德。盖淑二三十年出入
朝廷,奸险倾邪,害人不少,一旦见人主斥去左右,莫不欣忭。却闻中书如此迂
回,自相顾避,可惜圣明之断不尽施行。臣欲望更不须候其请郡,因两府奏事之
时,特出圣旨处分,直除一外郡,使天下皆知此奸邪秽恶之人,是人主力自除去,
以彰圣明之德。取进止。
【论慎出诏令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以朝廷每出诏令,必须合于物议,下悦民情。真宗皇帝初置谏官,诏书
内条列六事,首言“诏令不便者,许谏官论列”,盖朝廷慎于出令之意也。近见
诏书褒美陕西转运使卞咸。风闻咸在陕西,为买百姓青苗及转般大麦,此两事大
与西人为患,逃移却人户极多,至今西人怨谤不已。赖吴遵路减得转般一事,人
获稍宁。今所降诏书,两人一时褒美,善恶不分,无所激劝。使陕西人见者,必
谓朝廷咫尺,绝不恤念西人,不知西事,误下诏书,美此与民为害之人,必转生
怨谤。臣窃料朝廷必因边臣奏举咸等能积粮储,故赐奖谕。盖失于采访,不知咸
处置乖方之事,致西民流移怨谤之因。欲乞今后戒此失误,慎出诏令,及戒励群
臣,今后荐举人不得妄有称美。其已出之诏,既不可追,臣又恐朝廷因此遂待卞
咸为材吏,别有任用,却致败事。臣职在谏诤,不可不言。
【论李昭亮不可将兵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朝廷近自河东移李昭亮为镇、定、高阳三路都部署。窃以北戎险诈,
必与国家为患,北面之事,常须有备。此一事,陛下圣心久自忧之,执政大臣非
不知而忧之,天下之人共为朝廷忧之。李昭亮不才,不堪为将帅,不可委兵柄。
此一人,陛下圣心久自知之,执政大臣非不知之,天下之人亦共知之。不审因何
遽有此命?大凡朝廷行事不当者,或为小事而忽略,容有不知,致误施行而至乖
错者有矣。未有以天下大可忧患而上下共知之事,公然乖缪,任以非人如此者,
臣料两府之议,必因施昌言等近奏三路阙都部署,而目下无人,以昭亮塞请,而
欲徐别选择,不过如此而已。然臣窃见朝廷作事常患因循,应急则草草且行,才
过便不复留意。只如今秋用郭承祐于镇、定,寻以非才罢之,当时应急,且以康
德舆为钤辖,阙却部署一职,本待徐择其人。臣初喜朝廷必能自此精于选任,经
今数月,何曾用意求人?一旦昌言奏来,又遣昭亮且去。今平时无事之际,尚如
此不能选人任用,若一旦仓皇事动,更于何处求人?故臣谓朝议欲徐择人而代昭
亮者,乃虚语尔。
方今天下至广,不可谓之无人,但朝廷无术以得之耳。宁用不材以败事,不
肯劳心而择材,事至忧危,可为恸哭。臣思朝廷所以乏人任用之弊,盖为依常守
例,须用依资历级之人,不肯非次拔擢,所以无人可用。古人谓劳于择贤而逸于
任使,今人既难得,求之又不勤,待其自来,何复可得?臣累曾上言练兵选将之
法,未赐施行,又曾言乞于沿边十数州且选州将,亦不蒙听纳。宁可公选不材之
人,委以大兵之柄,一旦误事,悔何及之!伏望圣慈出于睿断,其李昭亮,早令
两府择人替换,仍早讲求选将之法。若大将难卒然而得,即乞于沿边州军选择州
将近下资浅人中,庶乎易得。昨北使姓名稍迟数日,中外之士已共忧疑。幸其未
动之间,宜作先时之备。兵法曰:“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惟陛下为社
稷之计,深思而行之,则天下幸甚。取进止。
【论御贼四事札子〈庆历三年〉】
臣昨自军贼王伦败后,寻曾极言论列,恐相次盗贼渐多,乞朝廷早为御备。
凡为国家忧盗贼者,非独臣一人,前后献言者甚众,皆为大臣忽弃,都不施行。
而为大臣者又无擘画,果致近日诸处盗贼纵横。自淮海已南新遭王伦之后,今自
京以西州县又遭张海、郭貌山等劫掠焚烧,桂阳监昨奏蛮贼数百人,夔峡、荆湖
各奏蛮贼皆数百人,解州又奏见有未获贼十余火,滑州又闻强贼三十余人烧却沙
弥镇,许州又闻有贼三四十人劫却椹涧镇,此臣所闻目下盗起之处如此纵横也。
此外,京东今岁自秋不雨,至今麦种未得。江淮伦贼之后,继以饥蝗。陕西灾旱,
道路流亡日夜不绝。似此等处,将来盗贼必起,是见在者未灭,续来者愈多。而
乾象变差,谴告不一,于古占法,多云天下大兵并起。今兵端已动于下,天象又
告于上,而朝廷安恬舒缓,无异常时,此臣前状所谓古之智者能虑未形之机,今
之谋臣不识已形之祸者也。臣闻两汉之法,凡盗贼并起、人民流亡、天文灾异如
此等事,皆责三公,或被诛戮,或行黜放。今幸陛下仁圣宽慈,大臣偶免重责,
而犹忘忽祸患,偷习因循,此臣所谓大臣不肯峻国法以绳官吏,盖由陛下不以威
刑责大臣者也。
今见在贼已如此,后来贼必更多,若不早图,恐难后悔。臣计方今御盗者,
不过四事:一曰州郡置兵为备;二曰选捕盗之官;三曰明赏罚之法;四曰去冗官,
用良吏,以抚疲民,使不起为盗。此四者,大臣所忽,以为常谈者也。然臣视今
朝廷于此四者,未有一事合宜。伏望圣慈严敕两府大臣,问其舍此四事,别有何
术可为?苟无他术,则此四事宜早施行。臣窃闻州郡置兵,富弼已有条奏。其余
三事,前后言事者议论甚多。伏乞合聚群议,择其善者而行。其御盗四事,方今
措置乖失极多,容臣续具一二条奏。取进止。
【论乞主张范仲淹富弼等行事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闻范仲淹、富弼等自被手诏之后,已有条陈事件,必须裁择施行。臣闻
自古帝王致治,须待同心协力之人,而君臣相得,谓之千载一遇之难。今仲淹等
遇陛下圣明,可谓难逢之会;陛下有仲淹等,亦可谓难得之臣。陛下既已倾心待
之,仲淹等亦又各尽心思报。上下如此,臣谓事无不济,但顾行之如何。伏况仲
淹、弼是陛下特出圣意自选之人。初用之时,天下已皆相贺,然犹窃谓陛下既能
选之,未知用之如何耳。及见近日特开天章,从容访问,亲写手诏,督责丁宁,
然后中外喧然,既惊且喜。此二盛事,固已朝报京师,暮传四海,皆谓自来未曾
如此责任大臣,天下之人延首拭目,以看陛下欲作何事,此二人所报陛下果有何
能。是陛下得失,在此一举;生民休戚,系此一时。以此而言,则仲淹等不可不
尽心展效,陛下不宜不力主而行,使上不玷知人之明,下不失四海之望。臣非不
知陛下专心锐志,必不自怠,而中外大臣且忧国同心,必不相忌而沮难。然臣所
虑者,仲淹等所言,必须先绝侥幸因循姑息之事,方能救数世之积弊。如此等事,
皆外招小人之怨怒,不免浮议之纷纭,而奸邪未去之人,亦须时有谗沮,若稍听
之,则事不成矣。臣谓当此事初,尤须上下协力,凡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当
浮议奸谗,陛下亦须力拒,待其久而渐定,自可日见成功。伏望圣慈留意,终始
成之,则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取进止。
【论台官不当限资考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御史台阙官,近制令两制并中丞轮次举人,遂致所举多非其才,罕能
称职。如昨来苏绅举马端,却烦朝廷别有行遣。臣谓今两制之中奸邪者未能尽去,
若不更近制,则轮次所及,须令举人。近闻梁适举王砺、燕度充台官,其人以适
在奸邪之目,各怀愧丑,惧其污染,风闻皆欲不就。以此言之,举官当先择举主。
臣欲乞今后只令中丞举人,或特选举主。仍乞官班中,虽有好人,多以资考未及,
遂至所举非人者,皆为且就资例可入。仍乞不限资考,惟择才堪者为之。况台中
自有里行之职,以待资浅之人。仍乞重定举官之法,有不称职者,连坐举主,重
为约束,以防伪滥,庶几称职,可振纲纪。取进止。
【再论台官不可限资考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曾上言,为台官阙人,乞不依资限选举。仍乞添置里行,所贵得材,可
以称职。窃闻近诏宋祁举人,依前只用资例,又未见议复里行。臣窃叹方今事无
大小,皆知其弊,不肯更改。凡台官举人,须得三丞已上,成资通判,此例起自
近年。然近年台官无一人可称者,近日台官至有弹教坊倭子郑州来者,朝中传以
为笑。其台宪非才,近岁尤甚,是此例不可用明矣。然而宁用不材以旷职,不肯
变例以求人。今限以资例,则取人之路狭,不限资例,则取人之路广。广之犹恐
无人,何况专守其狭?若使资例及者入三院,未及者为里行,又于差除,都不妨
碍。况今四方多事之际,扬威出使,正要得人。臣今欲乞特降指挥,令举官自京
官以上不问差遣次第,惟材是举,使资浅者为里行,资深者入三院。臣见前后举
台官者,多徇亲戚,举既非材,人或问之,则曰:“朝廷用资限,致别无人可举。”
今若革此缪例,责其惟材是举,则不敢不举好人。所冀渐振台纲,免取非笑。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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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二 奏议卷六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状九首
【论京西官吏非人乞黜按察使陈洎等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见去年五月诏敕节文:“诸路转运并兼按察使,或贪残老昧、委是不治
者,逐处具状闻奏。若因循不切按察,致官吏贪残,刑狱枉滥,民庶无告,朝廷
察访得知,并当勘罪,重行黜降。”窃见近日贼人张海等入金州,劫却军资甲仗
库,盖为知州王茂先年老昏昧,所以放贼入城。及张海等到邓州,顺阳县令李正
己用鼓乐迎贼入县饮宴,留贼宿于县厅,恣其劫掠,其李正己亦是年老昏昧之人。
京西按察使陈洎、张昪,自五月受却朝廷诏书后,半年内并不按察一人。如王茂
先、李正己,并显然容庇,不早移换,致使一旦贼至,不能捍御。及光化军韩纲
在任残酷,致兵士作乱,亦不能早行觉察。其陈洎等故违诏书,致兴盗贼,并合
依元降诏敕,重行黜降。中书又不举行,使国家号令弃作空文,天下祸乱贻忧君
父,盖由上下互相蒙庇之罪也。其陈洎、张昪,伏乞依诏敕施行,重与黜降。若
明降诏敕,显有违者并不举行,则今后朝廷号令,徒烦虚出。伏望出于圣断,以
警后来。取进止。
【再论陈洎等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曾上言,为京西转运使陈洎、张昪违废诏书,并不按察部下官吏,致使
盗贼纵横,贻忧君父。其陈洎等合坐此罪名,重行黜降。此事非是臣自生狂见,
敢有妄言,乃是朝廷元降诏书内指挥,自合行遣。今诸路转运使不按察官吏者甚
众,然别不至大段生事及部内官吏不甚昏老者,亦可且示优容。如陈洎等部内,
显然官吏昏老贪残,并不举劾,致得盗贼并起,事势可忧。此若不行,则国家诏
敕,乃是空文,今后号令,有谁肯听?臣伏见近日顿易诸路转运,方思改作,欲
除旧弊,朝廷此后政令,须要必行。今若自废诏书,示人无信,则新转运见朝廷
先自弛废,言不足听,则更无凛畏,必效因循,虚烦更张,必不济事。古人于作
事之初,尚或借人行法,况洎等首自违犯,理合举行。宜于革弊之初,先行励众
之事。或谓洎等于少人之际,且要任使。即乞各与降官,依旧差遣,以责后效,
徐议复资,亦使过之术也。尚虑议者谓淮南王伦贼后,不曾行遣转运。盖淮南新
授诏书,未及按察,而贼已卒至。又部内官吏如晁仲约等,本非昏老,不比京西,
慢贼经年,不能剪灭,直至养成凶势。又其部内官吏,显是昏老误事之人,授诏
半年,故违不举,较其事体与淮南不同。今若以淮南不曾行遣,便舍洎等不问,
则今后犯者又指洎等以为例,是则朝廷命令,永废不行。伏惟陛下聪明睿断,惟
是则从,尚恐大臣务收私恩,不顾国体。若能不惜暂降洎等一两资官,存取朝廷
纲纪,以励中外,则庶几国威复振,患难可平。取进止。
【论举馆阁之职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国家近降诏书,条制馆阁职事。有以见陛下慎于名器,渐振纪纲。然
而积弊之源,其来已久,侥幸之路,非止一端,今于澄革之初,尚有未尽其甚者。
臣窃见近年外任发运、转运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馆职授之,不择人材,不由文
学,但依例以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当要剧之任,欲假此清职以为重。然而授
者既多,不免冒滥,本欲取重,人反轻之。加又比来馆阁之中,大半膏粱之子,
材臣干吏羞与比肩,亦有得之以为耻者。假之既不足为重,得者又不足为荣,授
受之间,徒成两失。臣欲乞今后任发运、转运、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职。若其果
有材能,必欲重其职任,则当升拜美官,优其秩禄。况设官之法,本贵量材,随
其器能,自可升擢,岂必尽由儒馆,方以为荣?
一、臣窃见近年风俗浇薄,士子奔竞者多,至有偷窃他人文字,干谒权贵以
求荐举,如丘良孙者。又有广费资财,多写文册,所业又非绝出,而惟务干求势
门,日夜奔驰,无一处不到,如林概者。此二人并是两制臣寮奏乞召试,内邱良
孙近虽押出,而林概已有召试指挥。旧来本无两省以上举馆职明文,尚犹如此奔
竞,今若明许荐人,则今后荐者无数矣。臣欲于近降诏书内两省举馆职一节,添
入“遇馆阁阙人,即朝廷先择举主,方得荐人”。仍乞别定馆阁合存员数,以革
冗滥。
一、臣窃见近降诏书,不许权贵奏荫子弟入馆阁。此盖朝廷为见近年贵家子
弟滥在馆阁者多,如吕公绰、钱延年之类尤为荒滥,所以立此新规,革其甚弊。
臣谓今后膏粱子弟既不滥居清职,则前已在馆阁者,虽未能沙汰,尚须裁损。欲
乞应贵家子弟入馆阁,见在人中,若无行业文词为众所知,则不得以年深迁补龙
图、昭文馆并待制、修撰之类,所贵侍从清班,不至冗滥。
【论西贼议和请以五问诘大臣状〈庆历三年〉】
右臣伏见张子奭奉使贼中,近已到阙。风闻贼意虽肯称臣,而尚有数事邀求,
未审朝廷如何处置。臣闻善料敌者,必揣其情伪之实;能知彼者,乃可制胜负之
谋。今贼非难料难知,但患为国计者昧于远见,落彼奸谋,苟一时之暂安,召无
涯之后患,自为削弱,助贼奸谋。此《左传》所谓疾首痛心,贾谊所以太息恸哭
者也。今议贼肯和之意,不过两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贼困窘而求和;稍能
晓事者,皆知贼权诈而可惧。若贼实困窘,则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诈谋,则
岂可厚以金缯,助成奸计?昨如定等回,但闻许与之数不过十万。今子奭所许乃
二十万,仍闻贼意未已,更有过求。先朝与契丹通和,只用三十万。一旦刘六符
辈来,又添二十万。今昊贼一口许二十万,到他日更来,又须一二十万使四夷窥
见中国庙谋胜算,惟以金帛告人,则邈川首领岂不动心?一旦兴兵,又须三二十
万。生民膏血有尽,四夷禽兽无厌,引之转来,何有限极?今已许之失,既不可
追,分外过求,尚可抑绝。见今北虏往来,尚在沿边市易,岂可西蕃绝远,须要
直至京师?只用此词,自可拒止。至如青盐弛禁,尤不可从,于我虽所损非多,
在贼则为利甚博。况盐者民间急用,既开其禁,则公私往来,奸细不分。若使贼
捐百万之盐以啖边民,则数年之后,皆为盗用矣。凡此三事,皆难允许。今若只
为目下苟安之计,则何必爱惜,尽可曲从;若为社稷久远之谋,则不止目前,须
思后患。
臣愿陛下试发五问,询于议事之臣。一问西贼不因败衄,忽肯通和之意,或
用计困之使就和乎,或其与北虏连谋而伪和乎?二问既和之后,边备果可彻而宽
国用乎?三问北使一来与二十万,西人一去又二十万,从今更索,又更与之,凡
庙谋为国计者,止有此策而已乎?四问既和之后,能使北虏不邀功责报乎?虏或
一动,能使天下无事乎?五问元昊一议许二十万,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
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问之,万一能有说焉,非臣所及;若其无说,
则天下之忧从此始矣。方今急和谬议既不可追,许物已多,必不能减。然臣窃料
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须更别猖獗以邀增添,而将相大臣只如今日之谋,定须更与
添物。若今日一顿尽与,则他时何以添之?故臣愿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贼虽和,
所利极鲜,若和而复动,其患无涯。此臣前后非不切言,今无及矣。伏望陛下留
意而思之,且可不与。彼若实欲就和,虽不许此亦可;若实无和意,与之适有后
虞。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捕贼赏罚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方今天下盗贼纵横,王伦、张海等所过州县,县尉、巡检有迎贼饮宴
者,有献其器甲者,有畏懦走避者,有被其驱役者。朝廷于此忧贼之时,正患乏
人之际,或于巡检、县尉之内得一捕贼可使之人,则必须特示旌酬,以行激励。
苟或未能者,犹须悬赏以待之,何况有而失赏?伏见吏部选人区法,自出身以来,
两任县尉。初任临江军新淦县,三年之内,大小贼盗获四十余火,内虽小盗数多,
其如强劫群贼亦不为少,据于赏格,合改京官。而有司守纤细之文,执寻常之例,
谓其所获虽为全火而不同时,因不与理为劳绩。臣料天下州县盗贼之多,无如新
淦,天下县尉能捉贼之多,亦无如区法。又闻法次任吉水县尉,使其县民结为伍
保,至今吉水一县全无盗贼,民甚便之。法为县尉,官至卑贱,所至之处,皆有
可称。臣思朝廷非不欲赏善罚恶,以行劝戒,而患于有司法弊,拘守常文,致抑
才能,失于旌赏。其区法偶与臣相识,因得知之,然人所不知,抑而不申者,何
可胜数?窃以盗贼是方今急患,县尉是方今切要之人,皆朝廷常合留意之事。臣
辄有起请事件,具画一如后:
一、选人区法捕贼之效甚多,但为有司拘守细碎之文,不理劳绩。其人已升
得职官,伏乞追取本人历子,别加考验。如实有劳能,即乞不拘常格,特与酬奖,
以劝后来。
一、臣谓天下群盗纵横,皆由小盗合聚,今但患其大,而不防其微。故必欲
止盗,先从其小。能绝小盗者,巡检、县尉也。然而赏罚之法,其弊极多。只如
捕盗,去恶但要净尽,岂必须是一日之内同时捕获?假如有全火强盗,县尉、巡
检以死命斗敌,若于两日内捉尽,已不理为劳绩。其守文之弊,如此极多。欲乞
下铨司,重定捕贼赏格施行。
一、臣伏见自天下有盗贼以来,议者多陈御盗之策,皆欲使民结为伍保,则
奸恶不容。今区法于吉水县立伍保之法,三年之内,劫贼不敢入其县界。臣欲乞
特降指挥下江南西路,体量吉水县自区法创立伍保之法以来,如实全无劫贼,又
民间以为便利,即乞颁行伍保之法于天下。
右谨具如前,取进止。
【论光化军叛兵家口不可赦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见近日盗贼纵横,张海等二三百人未能败灭,光化军宣毅又二三百人作
乱。臣谓朝廷致得盗贼如是者,不惟中外无备,盖由威令不行。昨王伦贼杀主将,
自置官称,着黄衣,改年号。事状如此,乃是反贼,使其不败,为患如何?既败
之后,不诛家族。况小人作事,亦须先计成败,今使其事成则获大利,不成则无
大祸,有利无害,谁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带官吏,与王伦饮宴,率民金帛献送,
开门纳贼,道左参迎。苟有国法,岂敢如此!而往来取勘,已及半年,未能断遣。
古者称罚不逾时,所以威激士众,今迟缓如此,谁有惧心?遂至张海等,官吏依
前迎奉。顺阳县令李正己延贼饮宴,宿于县厅,恣其劫掠,鼓乐送出城外。其人
敢如此者,盖为不奉贼则死,不奉朝廷则不死,所以畏贼过于畏国法。臣恐朝廷
威令,从此遂弱;盗贼凶势,从此转强。臣闻刑期无刑,杀以止杀,宽猛相济,
用各有时。伏望陛下勿采迂儒所说、妇人女子之仁,尚行小惠,以误大事。其宣
毅兵士必有家族,伏乞尽戮于光化市中,使远近闻之悚畏,以止续起之贼。其李
正己,仍闻已有台宪上言,亦乞斩于邓州,使京西一路官吏闻之畏恐,知国法尚
存,不敢奉贼。从来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断,误陛下事,坏得天下事,势已如此,
不可更循旧弊,有失威断,惟陛下力行之。取进止。
【荐李允知光化军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为光化军遭韩纲酷虐,致得兵士作乱,曾荐国子博士李允,前知光化军
日,军民爱畏,乞却令依旧知军,不蒙朝廷施行。近闻光化军兵民官吏列状,奏
乞李允知军,正与臣等所言符合。臣等职在谏诤,事无大小,只要上益朝廷,下
协物议。今来所荐李允,臣等皆不识其面,但采访得此人实有吏才,在光化日甚
有惠政,当此军城烧劫之后,此人必可抚绥。今朝廷只见臣等荐论,未赐深信;
既是本军陈乞,可以不疑。朝廷前来失选良吏,致因韩纲屠虐军城。今又不能别
选良吏,抚绥残破,致使军民自乞一旧知军。若又不与,则臣恐军民怨怒,变乱
复生。其李允伏乞依光化军民所请,却令知军。取进止。
【论韩纲弃城乞依法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前知光化军韩纲,近为酷虐兵士,致兵士等作乱,攻劫州县,惊动朝
廷,上贻君父之忧,下致生民之患,而又不畏法,弃城遁走。其罪状显著,便合
诛夷。朝廷慎于用刑,尚令勘鞫,至今多日,未见施行。窃以断狱之议,不过两
端而已,有正法则依法,无正法则原情。今韩纲所犯,法有明文,情无可恕。谨
按律文:“主将守城,为贼所攻,不固守而弃者斩。”此韩纲于法当斩,有明文
也。纲不能抚绥士卒,致其叛乱,但其弃城而走,情最难容。当初乱兵未有器械,
韩纲手下自有六十余人不乱兵士,又有官库器甲,既不能尽力御捍,又不能闭城
坚守,公然将手下兵士津送全家上船,便弃牌印、城池而去,致兵之乱起自纲身,
临难逃身而不死国。方今盗贼可忧之际,若使天下州县皆效韩纲,见贼便走,则
在处城池皆为贼有,陛下州县谁肯守之?此韩纲之情,又无可恕也。纲之一死,
理在不疑。外人但见拖延多日,未行断决,皆谓朝廷好行姑息,渐有恩贷之意。
又缘纲是大臣家子,作如此大过,生如此大患,犯如此大刑名,若曲法不行,即
不知孤寒有罪者何以行法?其韩纲,伏望圣慈出于睿断,早赐依法施行。取进止。
【论乞赈救饥民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近降大雪,虽是将来丰熟之兆,然即日陕西饥民流亡者众,同、华、
河中尤甚,往往道路遗弃小儿不少。只闻朝旨令那移近边兵马及于有官米处出粜,
此外未闻别行赈救。此急在旦夕,不可迟回。其遗弃小儿,亦乞早降指挥,令长
吏收恤。仍闻京西、东大雪不止,毁折桑柘不少。窃虑向去丝蚕税赋无所出,致
贫民起为盗贼,亦乞特降指挥体量。臣窃见国史书祖宗朝,每奏一两州军小有灾
伤,亦有多少赈恤,或蠲免税租。盖以所放者少,不损国用,又察民疾苦,微细
不遗,所以国恩流布,民不怨嗟,不必须待灾伤广阔,方行赈救也。方今人贫下
怨之际,不厌频推恩惠,伏望圣慈,特赐矜悯。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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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三 奏议卷七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状十二首
【论救赈雪后饥民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京城大雪之后,民间饥寒之人甚多,至有子母数口一时冻死者,虽豪
贵之家往往亦无薪炭,则贫弱之民可知矣。盖京师小民例无蓄积,只是朝夕旋营
口食,一日不营求,则顿至乏绝。今大雪已及十日,使市井之民十日不营求,虽
中人亦乏绝矣,况小民哉!雪于农民虽为利泽,然农亩之利远及春夏,细民所苦
急在目前。日夕以来,民之冻死者渐多,未闻官司有所赈救。欲乞特降圣旨下开
封府,或分遣使臣,遍录民间贫冻不能自存者,量散口食,并各于有官场柴炭草
处就近支散,救其将死之命。至于诸营出军家口,亦宜量加存恤,以示圣恩。所
散不多,所利者众。仍令两府条件应有军士在外辛苦,及民人支移税赋残零、输
送艰辛等处,并与擘画,早加存恤。若使戍兵愁苦,道路怨嗟,饥冻之尸列于京
邑,则大雪之泽,其利未见,而数事之失,所损已多。伏望圣慈,特赐留意。取
进止。
【论澧州瑞木乞不宣示外廷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闻澧州进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其知州冯载,本是武人,不
识事体,便为祥瑞,以媚朝廷。臣谓前世号称太平者,须是四海晏然,万物得所。
方今西羌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北虏骄悖,藏伏之祸在后。一患未灭,一患已萌。
加以西则泸戎,南则湖岭,凡与四夷连接,无一处无事。而又内则百姓困弊,盗
贼纵横。昨京西、陕西出兵八九千人捕数百之盗,不能一时剪灭,只是仅能溃散,
然却于别处结集。今张海虽死,而达州军贼已近百人,又杀使臣,其势不小。兴
州又奏八九十人。州县皇皇,何以存济?以臣视之,乃是四海骚然,万物失所,
实未见太平之象。臣闻天道贵信,示人不欺。臣不敢远引他事,只以今年内事验
之,昨夏秋之间,太白经天,累月不灭,金木相掩,近在端门,考于星占,皆是
天下大兵将起之象。岂有才出大兵之象,又出“太平之道”字,一岁之内,前后
顿殊?岂非星象丽天,异不虚出?凡于戒惧,常合修省。而草木万类,变化无常,
不可信凭,便生懈怠。臣又思若使木文不伪,实是天生,则亦有深意。盖其文止
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则太平,
失其道则危乱。臣视方今,但见其失,未见其得也。愿陛下忧勤万务,举贤纳善,
常如近日,不生逸豫,则二三岁间,渐期修理。若以前贼张海等稍衰,便谓后贼
不足忧;以近京得雪,便谓天下大丰熟;见北虏未来,便谓必无事;见西贼通使,
便谓可罢兵,指望太平,渐生安逸,则此瑞木乃误事之妖木耳。臣见今年曾进芝
草者,今又进瑞木,窃虑四方相效,争造妖妄。其所进瑞木,伏乞更不宣示臣寮。
仍乞速诏天下州军,告以兴兵累年,四海困弊,方当责己忧劳之际,凡有奇禽异
兽草木之类,并不得进献。所以彰示圣德,感励臣民。取进止。
【论美人张氏恩宠宜加裁损札子〈庆历三年〉】
臣近风闻禁中因皇女降生,于左藏库取绫罗八千匹。染院工匠当此大雪苦寒
之际,敲冰取水,染练供应,颇甚艰辛。臣伏思陛下恭俭勤劳,爱民忧国,以此
劳人枉费之事,必不肯为。然外议相传,皆云见今染练未绝。臣又见近日内降美
人张氏亲戚恩泽太频。臣忝为谏官,每闻小有亏损圣德之事,须合力言,难避天
谴。臣窃见自古帝王所宠嫔御,若能谦俭柔善,不求恩泽,则可长保君恩;或恣
意骄奢,多求恩泽,则皆速致祸败。臣不敢远引古事,只以今宫禁近事言之。陛
下近年所宠尚氏、杨氏、余氏、苗氏之类,当其被宠之时,骄奢自恣,不早裁损,
及至满盈,今皆何在?况闻张氏本良家子,昨自修媛退为美人,中外皆闻,以谓
与杨、尚等不同,故能保宠最久。今一旦宫中取索顿多,恩泽日广,渐为奢侈之
事,以招外人之言,臣不知陛下欲爱惜保全张氏,或欲纵恣而败之?若欲保全,
则须常令谦俭,不至骄盈。臣料八千匹绫罗,岂是张氏一人独用,不过支散与众
人而已。乃是枉费财物,尽为众人。至于中外讥议,则陛下自受。以此而言,广
散何益?昨正月一日曹氏封县君,至初五日又封郡君,四五日间,两度封拜。又
闻别有内降,应是疏远亲戚,尽求恩泽。父母因子而贵可矣,然名分亦不可太过。
其他疏远,皆可减罢。臣谓张氏未入宫之前,疏远亲戚,各皆何在?今日富贵,
何必广为闲人,自招谤议,以累圣德?若陛下只为张氏计,亦宜如此。况此事不
独为张氏,大凡后宫恩泽太多,宫中用度奢侈,皆是亏损圣德之事。系于国体,
臣合力言。伏望圣慈防微杜渐,早为裁损。取进止。
【论乞止绝河北伐民桑柘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河北、京东诸州军见修防城器具,民间配率甚多。澶州、濮州地少林
木,即今澶州之民为无木植送纳,尽伐桑柘纳官。臣谓农桑是生民衣食之源,租
调系国家用度之急,不惟绝其根本,使民无以为生,至于供出赋租,将来何以取
足?臣伏思兵兴以来,天下公私匮乏者,殆非夷狄为患,全由官吏坏之。其诛剥
疲民,为国敛怨,盖由郡县之吏,不得其人。故臣前后累乞澄汰天下官吏者,盖
备见其弊如此也。今澶州之民骤罹此苦,岂非长吏非才,处事乖缪所致。兼闻澶
州民桑已伐及三四十万株,窃虑他郡尽皆效此,伏乞早赐指挥禁绝。其合用材木,
仍乞下转运司,令相度渐次那容准备。其澶州人户经伐桑者,乞差官检覆,量多
少与权免将来丝绵绸绢之税。窃以军国所须,出自民力,必欲外御契丹之患,常
须优养河朔之民。若使道路怨嗟,人心离叛,则内外之患,何以枝梧?伏望圣慈
特赐留意。取进止。
【论方田均税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见近有臣寮上言均天下赋税,已送三司商量施行。臣尝闻自前诸处亦曾
有均税者,多是不知均定之术,或严行刑法,或引惹词讼,或奸民欺隐,或官吏
诛求,税未及均,民已大扰。臣前任通判滑州日,有秘书丞孙琳与臣同官。其人
言先差往洺州肥乡县与郭咨均税,创立千步方田法,括定民田,并无欺隐,亦不
行刑罚,民又绝无词讼。其时均定税后,逃户归业者五百余家,复得税数不少,
公私皆利,简当易行。其千步均田法,自有制度二十余条。臣在滑州时,因闻此
事,遂略行体问邻近州军,大率税赋失陷一半,方欲陈述,乞行琳等均田之法。
今来已有臣寮上言均税事,窃虑未得千步方田简当之法。其孙琳见任滑州职官,
郭咨为崇仪副使在外,欲乞召此二人,送三司令一处商量。取进止。
【论大臣不可亲小事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兵兴累年,天下多故,枢密之职,事任非轻,虽典兵戎,体均宰辅,
至于大小机务,其繁文倍于中书。所以国家旧制,都、副承旨皆用士人,位比属
僚,事参谋议。祖宗之制,尤慎择材,或取其历职详练者以为副使。自承平以来,
纲纪隳废,惟用人吏备员而已。当四方无事之时,两府检例行事,上下尸旷,恬
然不怪。自兵戎既动,中外事繁,犹务因循,致多败误。今承旨不亲职事,惟署
文书,凡百行遣,皆委诸房小吏。使、副大臣不免亲临细事,既不得精心思虑,
专意庙谋,至于碎务繁多,又不能躬自检察,遂使边防急奏,多苦滞留,军国密
谋,动成漏泄。凡关事体,不便处多,皆由枢臣难自躬亲,而承旨不能举职也。
臣今欲乞依祖宗旧制,承旨特用士人,如武臣中难得其人,即请于文官中精选材
能,换与合入官资,责其举职,仍令枢密使、副,条列常行事目,有可以分职责
成者,悉以委之。使大臣专意庙谋,属吏分行职事,时参国论,庶有裨补。既复
朝廷之旧制,又于事体而合宜。伏望圣慈,特赐裁择。取进止。
【论中书增官属主文书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近来朝廷号令,烦数更改,又频降出,四方多不遵禀。而朝廷之臣无
专主者,亦不勾校稽违,考责实效。以不锐之意,行不信之言,宜乎空文虽多而
下不畏听。今百职废坏,弊实由斯。臣窃见汉丞相官属甚多,欲乞精选材臣,采
汉名号,增置两府官属官一二员,使专掌政令之出者,置簿拘管,俟天下施行报
应,校其稽违,举行朝典。即不得以承受回申便为报应,须是施行实迹,具以条
闻,旋行勾销,以见能否。臣谓苟设此官,则天下知朝廷有责实之意,今后可使
令出必行,官无旷职。如允臣所请,乞下两府重议施行。取进止。
【论班行未有举荐之法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朝廷选任百官,文武参用。文官在选者,各以举主迁京朝官,其间虽
容时有滥冒,然孤寒有才行之人,亦往往获进。惟有武官中近下班行,并无贤愚
分别,一例以年岁递迁。自借职得至供奉官,须是三十余年,使贤愚同滞,而国
家缓急,要人使用,无由知其能否。或要人使,则临时只看脚色点差,多是不副
所选。臣谓班行入仕之人虽多端,然其中亦极有才能可任用者,但国家举选之法
全未精博。臣欲乞将近下班行,比类选人,别立举官之法。凡无人举者,官有所
止,更不例迁,有举主者,方与迁转。或且令无举主者,依旧年限迁转,将有举
主者,别作任使。仍乞严为约束,重其连坐之法,使举者不容冒滥。则才与不才,
渐可分别,而用人不滥。况今四方多事,天下都监、巡检、监当之类,尽要得人,
方能集事,不必边任并阁职方用举荐,其他要切使唤处多。如允臣所请,乞付枢
密院商量,立定法制颁行。取进止。
【论乞放还蕃官胡继谔札子〈庆历三年〉】
臣窃见朝廷前岁以延州蕃官胡继谔因为边臣所疑,移入内地,见任亳州都监,
以子守清悉领父之诸部。风闻近为不服亳州水土,死亡却家族,身又疾病,曾有
奏陈,乞移一京西地凉之处。臣谓方今西鄙用兵之际,朝廷宜广推恩信,抚御蕃
夷。既欲守清尽死于边疆,当厚遇继谔,保全其家族,岂有既任其子,又疑其父?
继谔〔来〕〈(求)〉迁内地,其实异乡,虽曰居官,乃是囚系,致其失所,身
病家亡。况彼初心,又无显过。在继谔之身,已有幽囚冤枉之叹;于守清之分,
又失驾驭豪杰之方。万一继谔疾病,死而不归,守清父子之心,岂得无恨?反视
中国,乃为世仇,必与边陲,别生患害。其余部族,亦必离心。国家自用兵以来,
凡有计谋,未闻胜算,尤于招抚蕃夷之术,常失恩威,致使离叛者多,皆愿附贼。
在于继谔,处置特乖。臣欲乞因其有请,召至京师,与雪前疑,厚加礼遇,放还
本族,示以推诚。守清得父子复完,必思尽节;继谔感国家之遇,必有所施。若
朝廷犹以为疑,即乞先以此意诏问守清,计其必无弃父之理。若彼自不欲其归,
则他日可无后患。取进止。
【缴进王伯起上书状〈庆历三年〉】
右臣今月二十五日出外,至夜归家,有相州进士王伯起看臣不见,后留下长
书一封。中言为检匣抑塞言事者,责臣不能规谏人主,开益聪明。及自言有策可
以弱北虏,使十年不为害。又言有上皇帝书,为有司所抑,不得上达。仍于长书
后,卷却奏状一封,意欲令臣缴奏。臣窃详王伯起所与臣书,词理极有可采,但
未知奏状内所言何事。缘臣本不识其人,又无处寻访,只据所与臣书,内言有策
可使北虏十年不为害,此一事是朝廷当今急务。其奏状,臣不敢滞留,谨并元与
臣书缴连上进。伏望圣慈特赐省览,或有可采,乞下开封府寻访本人,更加询问。
谨具状奏闻。
【论大理寺断冤狱不当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大理寺近奏断德州公案一道,为一班行王守度谋杀妻事,止断杖六十
私罪。其守度所犯,情理极恶。本因逾滥,欲诱一求食妇人为妻,自持刃杖恐逼
正妻阿马,令其诬以奸事,髡截头发。又自以绳索付与阿马,守度持刀在旁逼令
自缢,其命垂尽,只为未有棺器,却且解下。其后又与绳索令自缢,阿马偶得生
逃。臣略闻此大概,其他守度凶恶之状,备于案牍,人不忍闻。阿马幽苦冤枉如
此,而法吏止断诬奸,降以杖罪。窃以刑在禁恶,法本原情。今阿马之冤,于情
可悯;守度所犯,其恶难容。若以法家断罪举重而论,则守度诬奸不实之罪轻,
迫人以死之情重,原其用意,合从谋杀。凡谋杀之罪,其类甚多,或有两相争恨,
理直之人因发忿心,杀害理曲之人者,死与未死,须被谋杀之刑。岂比守度曲在
自身,阿马本无所争,备极陵辱,迫以自裁,虐害之情深于谋杀远矣。臣尝伏读
真宗皇帝赐谏臣之诏曰:“冤枉未申,赏刑逾度者,皆许论列。”今之冤妇,臣
职当言者也。岂有圣主在上,国法方行,而令强暴之男而敢逼人以死!臣恐守度
不诛,则自今强者陵弱,疏者害亲,国法遂隳,人伦败矣。其王守度一宗公案,
伏望圣慈特令中书细详情理,果如臣之所闻,即乞行刑法,以止奸凶。取进止。
【论内臣冯承用与外任事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内官冯承用近因过失,为臣寮论奏,陛下亲发睿断,不私小人,听纳
群言,逐去左右,中外之士,莫不相庆。然初闻朝议将与外任,至今多日,未见
指挥。近日外面虚传,云却得教坊勾当,留在京师。窃以方今内外臣寮,若有罪
犯,便须勘劾,依法行遣。今承用本因有过,超转官资,只与外任,尚为优幸。
若更迟留不遣,则使今后伏事陛下左右者,恣为过恶,无以戒劝。承用从来过犯
甚众,人皆畏惧,不敢明言,自其罢却入内以来,旧迹渐多彰露。内廷之事,臣
不细知,外边作过,颇有实状。今若未行远黜,则言事臣寮不免再有论奏,勾连
狱讼,生事转多。其冯承用,伏乞早与一外任闲慢差遣,便令出京,可以戒励后
人,外弭物论。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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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四 奏议卷八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状十一首
【论张子奭恩赏太频札子〈庆历四年〉】
臣风闻知汝州范祥为相度陕西青白盐,赖差张子奭权知汝州。子奭自选人二
年内迁至员外郎,朝廷之意虽曰赏劳,而天下物议皆云侥幸。盖以子奭宣劳绝少,
止两次,而迁官、恩赐已数重。自古赏功不过一次,赏之不已,故难弭人言。初
自选人改京官,曰赏劳;未及二岁改秘书丞,又曰赏劳;赐以章服,又曰赏劳;
秘书丞不久又转官,又曰赏劳;合得太常博士,超迁员外郎,又曰赏劳;后行祠
部,为名曹,又曰赏劳;作京官,合作知县而作签判,又曰赏劳;一任未满,合
更有一任知县,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赏劳。此所以外人之议不允也。况范祥暂出
勾当,只合交割以次官员,或转运司自差人权。今朝廷差人,已是失体,又于子
奭,为此侥幸。今朝臣待阙在京者甚众,岂无一人堪权知州者?朝廷每用一人,
必当使天下人服。今每一差遣,则物议沸腾,累日不息。昔五代桑维翰为晋相,
一夕除节度使十五人为将,而人皆服其精。今中书差一权知州,而不能免人讥议
者,盖事无大小,当与不当而已。其张子奭,伏乞追寝权差之命。仍乞今后外处
差出知州,只委本路转运使差官权。至于赏罚之柄,贵在至公。今莫大之罪不过
一刑而止,岂有劳者终身行赏而不已?亦乞今后有劳效之人,量其大小,一赏而
止。若其别著能效,则拔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无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
而不能不次选任,但不涉于侥幸,实有材艺之人,谁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
谓无劳,但恩典已优,于赏已足。可惜令天下指为侥幸之人,而掩其前效,况又
上亏朝政,不可不思。取进止。
【论救赈江淮饥民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见近出内库金帛赐陕西,以救饥民。风闻江淮以南,今春大旱,至有井
泉枯竭、牛畜瘴死、鸡犬不存之处,九农失业,民庶嗷嗷,然未闻朝廷有所存恤。
陛下至仁至圣,忧民爱物之心无所不至,但患远方疾苦,未达天聪。苟有所闻,
必须留意,下民疾苦,臣职当言。昨江淮之间,去年王伦蹂践之后,入户不安生
业。伦贼才灭,疮痍未复,而继以飞蝗。自秋至春,三时亢旱,今东作已动,而
雨泽未沾,此月不雨,则终年无望。加又近年已来,省司屡于南方敛率钱货,而
转运使等多方刻剥,以贡羡余。江淮之民,上被天灾,下苦贼盗,内应省司之重
敛,外遭运使之诛求,比于他方,被苦尤甚。今若不加存恤,将来继以凶荒,则
饥民之与疲怨者相呼而起,其患不比王伦等偶然狂叛之贼也。臣以为民怨已久,
民疲可哀,因其甚困,宜速赐惠,不惟消弭盗贼之患,兼可以悦其疲怨之心。伏
望圣慈特遣一二使臣,分诣江淮名山,祈祷雨泽。仍下转运并州县,各令具逐处
亢旱次第奏闻。及一面多方擘画,赈济穷民,无至失时,以生后患。取进止。
【论内出手诏六条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闻近出手诏,条六事以赐两府大臣,有以见陛下忧勤责任之意。然而天
下纪纲隳坏,皆由上下因循。一旦陛下奋然,虽有责成之心,而大臣尚习因循之
弊,不能力行改作,以副圣怀。自去年范仲淹、韩琦等特被选擢,陛下寻开天章
阁召见,而大臣递互相推,并不建明一事以救天下之弊。洎至内出手诏,范仲淹、
富弼等方始各条数事。至今半年有余,或寝而不行,或行而不尽,或虽行而未有
明效。今陛下又以六事责之,臣恐两府大臣,依前无以上副忧勤之意,下救当今
之急。臣愿陛下不因常例奏事之时,特御便殿,召两府大臣赐坐,先戒以不得推
避缄默,后以当今大务问之,须令有所陈述。所问之急,不过三四大事而已。二
虏交侵,一也。三路御备之术,何者可以易行而速效,二也。百姓困匮,国用不
足,何以使公私俱济,三也。若两府大臣于此三事能其一者,便委其专管,示以
责成可也。若其不然,臣恐手诏屡出,圣意虽劳,而大臣相推,终未济事。陛下
必欲速救时弊,非专任而切责之不可也。取进止。
【论葬荆王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睹朝旨,虽差宋祁监护故荆王葬事,然未见降下葬日及一行事件。或闻
以岁月不利,未可葬;或闻有司以财用不足,乞且未葬。夫阴阳拘忌之说,陛下
聪明睿圣,必不信此巫卜之言而违礼典。但虑议者坚执方今财用不足不可办葬,
陛下闻有劳民枉费之说,则不得不虑,因以迟疑。臣谓前后敕葬大臣,浮费枉用
之物至多,岂是朝廷本意?皆为主司措置之失,致人因缘以为奸尔。今若尽节浮
费及绝其侵蠹,而使用物不广,则将复以何辞而云不葬?臣不知所司曾将一行用
度计定大数否?内若干是浮费,若干是实用?若实用之物数犹至多,而力不可办,
则缓之可也。若实用之物少,只是旧例浮费多,则可削去浮费而已。今都不计度,
而但云无物可葬,则不可也。未见实用之数多少,不量力能及否,而曰必须遵礼,
而曰必须葬,亦未可也。如臣愚见,酌此两端,葬则为便。然须先乞令王尧臣、
宋祁等,将一行合用之物列其名件,内浮费不急者,一一减去之。若只留实用之
物,数必不多。假如稍多,更加节减,虽至俭薄,理亦无害。如此,则葬得及时,
物亦不费。
夫俭葬,古人之美节;侈葬,古人之恶名。今避俭葬,不肯节费,留丧而待
有物之年以就侈葬,则非臣所知也。若曰俭葬亦未能办,则乃过言之甚也。然外
之舆议,为国家论事体者,皆云葬则为便。今朝廷议者分而为二,顾物力者则不
顾典礼、国体,论典礼、国体者则不思财用办否,各执偏见,议久不决,以惑陛
下之聪明。今便葬之害一,不葬之害五。便葬之害,不过费物,然力有可为。不
葬之害,所失则大:不肯薄葬而留之以待侈葬,成王之恶名,一也。信巫卜之说
而违典礼,二也。目下减节,力所易为;他时丰足,理或难待。使皇叔之柩五七
年间不得安宅,而神灵无归,三也。使四夷闻天子皇叔薨而无钱出葬,遂轻中国
而动心,四也。今天下物力虽乏,然凡百用度不能节费处多,独于皇叔之身有所
裁损,伤陛下孝治之美,五也。此臣所谓葬则为便者也。荆王于国属最尊,名位
最重,伏乞早令定议,无使后时。取进止。
【论葬荆王一行事札子〈庆历四年〉】
臣风闻已有圣旨,荆王葬事,令三司与太常礼院及监葬官等同议减节浮费。
此足见陛下厚于皇叔之恩,念民惜费之意,一举而两得也。然臣每见朝廷作事,
欲爱民节用,而常枉费劳人。盖为议事之初,不得其要,或失于不精审者有四:
民间不科配,一也。州县供应,物有定数,二也。送葬之人在路,禁其呼索,三
也。州县官吏不得过外供须以邀名誉,四也。苟绝此四者,则无大患矣。昨京西
一路遭张海惊劫之后,不可更有诛求。臣今欲乞指挥三司,应是合要之物并须官
给,不得民间科买。仍乞先将一行仪仗人马并送葬人等一人以上,先定人数,然
后札与京西,令依数供顿,则可无广费。自荆王以下诸丧,非至亲者不必令其尽
往,仍乞限定人数,及每人将带随行人数亦乞限定。凡皇亲及一行官吏,除宿顿
合供饮食外,不得数外呼索。州县官吏,亦不得于官供饮食外,别以诸物献送权
要。其受献送并呼索,并以入己赃论。仍乞御史里行一人,随行纠察。其数外带
人,及州县随顺呼索献送物等官吏,物出于己,亦从违制。若托以供应为名,于
民间贱买及率掠者,皆以枉法赃论。如此防御,方可杜绝浮费,以称陛下厚亲节
用之心。
【论燕王子允良乞未加恩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见昨燕王初薨,其子允良于苫块中便答书题,仍不称孤子,不落官衔。
今闾巷民家,犹能检按书仪,粗知丧礼,而允良为国宗属,全然不晓人事。京师
士流间,传说为笑,有玷圣朝。又闻燕王诸子皆失教训,自其父病,多不躬侍汤
药;才至父死,便乞家财管勾;居丧之礼,亦无哀戚。臣伏见近降诏敕,约束补
荫子弟,须是习试经业,盖谓训诱臣寮子弟,欲为臣下立家。至于宗室之亲,号
为藩屏,全不训诲,使其不知礼义,不及民间之子,而不孝之声流闻中外。其允
良等过失,伏虑陛下仁慈以睦宗族,未欲别行责罚,只乞不缘燕王薨谢,别加恩
典,且与裁抑,令其知过,俟其向后改悔迁善,方与加恩。仍乞明以此意戒谕近
贵,其余宗室闻之,各思向善,不使外人非笑,玷辱皇风。取进止。
【论乞与元昊约不攻唃厮啰札子〈庆历四年〉】
臣风闻鱼周询、余靖、孙抃等奉使北虏,皆有事宜,为北虏中诘问元昊通和
之意,将来必须因此别与朝廷生患。又闻虏人已欲议移界至,渐示相侵,祸乱之
萌,其端可见。臣自去年春始蒙圣恩,擢在谏列,便值朝廷与西贼初议和好。臣
当时首建不可通和之议,前后具奏状、札子十余次论列,皆言不和则害少,和则
害多,利害甚详,恳切亦至。然天下之士无一人助臣言,朝廷之臣无一人采臣说。
今和议垂就,祸胎已成,而韩琦自西来,方言和有不便之状;余靖自北至,始知
虏利急和之谋。见事何迟,虽悔无及。当臣建议之际,众人方欲急和,以臣一人,
诚难力夺众议。今韩琦、余靖亲见二虏事宜,中外之人亦渐知通和为患,臣之前
说,稍似可采。但愿大臣不执前议,早肯回心,则于后悔之中,尚有可为之理。
昨来许贼之物,数已太多,然尚有禁青盐、还侵地等事,非贼所利。幸其因此自
绝,不遣人来,朝廷深戒前非,慎自持重,因而罢议,不落贼计,则转祸为福,
后策可为。若贼志愈骑,贪心未满,复遣人使,更有须求,则假此为名,亦可拒
绝。今通和之事,为中国之患大,为二虏之利深。万一西贼贪深利而不惜侵地,
更无他求,急来就和,则此时取舍,便系安危。陛下宜诏执议之臣,定果决之计,
认贼肯和之意,知我害彼利之谋,尤须多方以事拒绝。
臣计西贼无故而请和者,不止与北虏通谋共困中国,兼欲诈谋款我,并力以
吞唃厮啰、摩旃、瞎旃之类诸族,地大力盛,然后东向以攻中国耳。今若未
有他计拒其来和,则当赐以诏书,言唃厮啰等皆受朝廷官爵,父子为国藩臣,
今若讲和,则不得攻此数族。且攻此数族,是贼本心所贪,闻我此言,必难听约,
用此为说,亦可解和。臣所以区区惟愿未和者,盖臣愚虑知不和患轻,易为处置,
和后患大,不可枝梧。臣前后奏章,论列已备,此乃天下安危大计。圣心日夜所
忧。臣为言事之官,见利害甚明,若不极言,罪当诛戮。伏望圣慈,特赐省览。
取进止。
【论更改贡举事件札子〈庆历四年〉】
臣窃闻近有臣寮上言,请改更贡举进士所试诗赋、策论先后,事已下两制详
议。伏以贡举之法,用之已久则弊,理当变更。然臣谓必先知致弊之因,方可言
变法之利。今贡举之失者,患在有司取人先诗赋而后策论,使学者不根经术,不
本道理,但能诵诗赋,节抄《六帖》、《初学记》之类者,便可剽盗偶俪,以应
试格。而童年新学,全不晓事之人,往往幸而中选。此举子之弊也。今为考官者,
非不欲精较能否,务得贤材,而常恨不能如意,大半容于缪滥者,患在诗赋、策
论通同杂考,人数既众而文卷又多,使考者心识劳而愈昏,是非纷而益惑,故于
取舍往往失之者。此有司之弊也。故臣谓先宜知此二弊之源,方可言变法之利。
今之可变者,知先诗赋为举子之弊,则当重策论;知通考纷多为有司之弊,则当
随场去留。而后可使学者不能滥选,考者不至疲劳。今若不改通考之法,而但更
其试日之先后,则于革弊,未尽其方。凡臣所请者,若漫然泛言之,恐不能尽其
利害,请借二千人为率,以明变法之便。谨条如左:
凡贡举旧法,若二千人就试,常额不过选五百人。〈每年到省就试及取人之
数,大约不过此。〉是于诗赋、策论六千卷中〈每一人三卷。〉选五百人,而日
限又迫,使考试之官殆废寝食,疲心竭虑,因劳致昏,故虽有公心而所选多滥。
此旧法之弊也。今臣所请者,宽其日限,而先试以策而考之。择其文辞鄙恶者,
文意颠倒重杂者,不识题者,不知故实、略而不对所问者,〈限以事件若干以上。
〉误引事迹者,〈亦限件数〉虽能成文而理识乖诞者,杂犯旧格不考式者,凡此
七等之人先去之,计于二千人可去五六百。以其留者,次试以论,又如前法而考
之,又可去其二三百。其留而试诗赋者,不过千人矣。于千人而选五百,则少而
易考,不至劳昏。考而精当,则尽善矣。纵使考之不精,亦选者不至太滥,盖其
节抄剽盗之人,皆以先经策论去之矣。〈策论逐场旋考,则卷子不多,考官不致
劳昏,去留必不误。〉比及诗赋,皆是已经策论,粗有学问、理识不致乖诞之人,
纵使诗赋不工,亦足以中选矣。如此,可使童年、新学、全不晓事之人无由而进。
此臣所谓变法必须随场去留,然后能革旧弊者也。其外州解送到,且当博采,〈
只可尽令试策。〉要在南省精选。若省榜奏人至精,则殿试易为考矣。故臣但言
南省之法,此其大概也。其高下之等,仍乞细加详定,大率当以策论为先。
右臣所陈,伏乞特加详览。苟有可采,即乞降付有司,与前所上言参同详议,
著于今式。谨具状奏闻。
【论臣寮不和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睹方今夷狄外强,公私内困,盗贼并起,蝗旱相仍。陛下轸念生民,深
思祸患,忧勤之意,夙夜焦劳。而中外臣寮,未能为国家虑远谋,建长策,少济
时事,以宽圣怀。近日以来,风俗尤薄,缙绅之列,不务和同,或徇私意以相倾,
或因小事而肆忿,纷然毁訾,传布道涂。饰己短以遂非,各期必胜;进偏辞而互
说,上惑圣聪。当陛下思念远图之时,致陛下日厌纷纭之议。至于朝廷得失,邦
国安危,熟视恬然,各思缄默。陛下仁慈睿圣,务存大体,未欲明行责罚以戒浇
浮。伏望圣慈,特降诏书,戒励中外,革兹时弊,各使同心忧国,舍小谋大。然
后陛下不为小事纷纭,烦于听览,则可以坐运宸算,以康时难。取进止。
【论三司判官择人之利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见近差薛绅为转运使。绅是三司判官资例,合作转运使。然外人议论未
允者,若以昔日差人,更有不如绅者,亦不足怪;盖见朝廷近更新制,不次用人,
凡旧转运使稍不材者悉令换易,忽见却用薛绅,所以人言未允。昨来京东用沈邈
替却晁宗简,今用薛绅又更不及宗简,此臣之所未喻也。平时无事,公私上下从
容,吏无大小,奉法守常而已,所以龊龊廉谨,不为大过。虽庸暗缪懦者,皆可
苟禄偷安,而朝廷可以不择贤愚,一例差拨,官虽渐滥,犹未败误。今天下事势,
岂比向时,盗贼纵横而州郡无备,公私困乏而用度转多,赋役繁兴而人户凋耗,
虽有出人之才,尚恐不能了事,岂可尚循旧例,依次用人?然臣窃思方今中外差
除,未肯脱去旧例,如绅之辈,谓其已作省判,须且依例除转运。以此思之,若
省判须令作转运,则弊在差省判之时不早慎择也。夫前已滥者不能骤去,后来者
又不择之,永无澄清之时矣。臣今欲乞详定差省判之法,每遇阙人,或令本省使、
副自举,或朝廷先择举主,令举主择人,但重其保任同罪之法,而不必限其资序。
如此,则省判得人。省判得人,则将来有好转运使。有好转运使,则逐路澄清,
民纾用足。以此而言,择得一省判,为数十州民之福,其利甚大。夫得人为利甚
大,则失人为害亦大矣。伏望圣慈,留意裁择。取进止。
【详定贡举条状〈庆历四年〉】
臣等准敕差详定贡举条制者。伏以取士之方,必求其实;用人之术,当尽其
材。今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核名实。有司束以声病,学者专于
记诵,则不足尽人材。此献议者所共以为言也。臣等参考众说,择其便于今者,
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则学者修饬矣。故为学制
合保荐送之法。夫上之所好下之所趋也。今先举策论,则文辞者留心于治乱矣;
简其程式,则闳博者得以驰骋矣;问以大义,则执经者不专于记诵矣。故为先策
论过落,简诗赋考式、问诸科大义之法,此数者其大要也。其诗赋之未能自肆者
杂用今体,经术之未能亟通者尚依旧科,则中常之人皆可勉及矣,此所谓尽人之
材者也。其通礼一有司之所习,及州郡封弥、誊录,进士诸科、帖经之类,皆细
碎而无益者,一切罢之。凡其所为,皆申之以赏罚而劝焉。如此,则养士有素,
取材不遗。苟可施行,望赐裁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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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五 奏议卷九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子七首
【论讨蛮贼任人不一札子〈庆历四年〉】
臣尝患朝廷虑事不早,及其临事,草草便行,应急仓皇,常多失误。昨湖南
蛮贼初起,自升州差刘沆知潭州,授龙图阁学士,令专了蛮事。沆未到湖南,又
差杨畋作提刑,又令专了蛮事。畋未到,续后又差周陵为转运使,令专了蛮事。
周陵差敕未到,又自朝廷遣王丝安抚,令专了蛮事。王丝方在路,又自淮南遣徐
的往彼,令专了蛮事。不惟任人不一,难责成功。兼此数人一时到彼,不相统制,
凡于事体,见各不同,使彼一方,从谁则可?若所遣皆是才者,则用才不在人多;
若遣不才,虽多适足为害。此臣所谓临事仓皇,应急草草之失也。今刘沆自守方
面,不可动。杨畋、周陵自是本路,不可动。徐的于数人中最才,又是朝廷最后
差去,可以专委责成。其间惟有王丝一人在彼无用,可先抽回。近闻丝有奏请,
欲尽驱荆南土丁,往彼捉杀。臣曾谪官荆楚,备知土丁仔细,若果如此,则必与
国家生患。朝廷已不从之,然丝处事可见矣。若丝到彼,默然端坐,并无所为,
一任徐的等擘画,则丝在彼何用?自可召还。若以其身是台官,出禀朝命,耻以
不才默坐于中,强有施为,窃虑的等不能制丝。又州县畏丝是朝廷差去,从其所
见,误事必多。尚恐大臣有主张丝者,遂非偏执,曲庇于丝,不欲中道召回,彰
己知人之失,护其不才之耻,未肯抽回。即乞谕徐的专了贼事,只令丝至一路州
军遍行安慰讫即速还,庶不败事。取进止。
【论湖南蛮贼可招不可杀札子〈庆历四年〉】
臣风闻杨畋近与蛮贼斗敌,杀得七八十人首级。仍闻入彼巢穴,夺其粮储,
挫贼之锋,增我士气。畋之勇略,固亦可嘉,然朝廷谋虑事机,宜思久远。窃恐
上下之心,急于平贼,闻此小捷,便形虚喜,不能镇静,外示轻脱。其间二事,
尤合深思:一曰不待成功,便行厚赏。二曰谓其可杀,更不肯招。苟或如此,则
计之大失,而事之深害也。今湖南捕贼者,杀一人头赏钱十千,官军利赏,见平
人尽杀。平人惊惧,尽起为盗,除邓和尚、李花脚等数十头项外,其余随大小成
火者不可胜数。今畋所击只一洞,所聚已二千余人,于二千人中杀七八十人,是
二十分之一,其余时暂鸟散,必须复集。臣见自古蛮蜒为害者,不闻尽杀,须是
招降。昨缘邵饰等失信于黄捉鬼,遂恐更难招诱。今若因畋小胜,示以恩威,正
是天与招服之机,不可失也。若令畋自作意度招取大头项者,因此小胜,传布捷
声,其余诸处结集者分行招诱,借此声势,必可尽降,旬日之间,湖南定矣。若
失此时,渐向夏热,以我所病之兵,当彼惯习水土之贼,小有败衄,则彼势复坚,
不惟为害湖南,必虑自此贻朝廷忧患。今于未了之间,便行厚赏,则诸处巡检、
捕贼官等见畋获赏,争杀平人,而畋等自恃因战得功,坚执不招之议,朝廷亦恃
畋小胜,更无招辑之心,上下失谋,必成大患。其杨畋等,伏乞且降敕书奖谕,
授与事宜,俟彼招安,便行厚赏。今湖南贼数虽多,然首恶与本贼绝少,其余尽
是枉遭杀戮、逼胁为盗之徒,在于人情,岂忍尽杀?惟能全活人命多者,则其功
更大。仍乞明说此意,谕与杨畋。其赏典,乞少迟留,庶合事体。取进止。
【再论湖南蛮贼宜早招降札子〈庆历四年〉】
臣风闻湖南蛮贼近日渐炽,杀戮官吏,锋不可当。新差杨畋,锐于讨击,与
郭辅之异议,不肯招降。又王丝去时,朝廷亦别无处分。虑丝到彼,与畋同谋。
盖蛮贼止可招携,卒难剪扑,而畋等急于展效,恐失事机。今深入而攻,则山林
险恶,巢穴深远,议者皆知其不可。若以兵外守,待其出而击之,则又未见其利
也。盖以蛮所依山,在衡州、永州、道州、桂阳监之间,四面皆可出寇。若官兵
守于东,则彼出于西;官兵守于南,则彼出于北;四面尽守,则用兵太多;分兵
而邀之,则兵寡易败。此进退未有可击之便也。今盘氏正蛮,已为邓和尚、黄捉
鬼兄弟所诱,其余山民莫徭之类,亦皆自起而为盗。窃闻常宁一县,殆无平民,
大小之盗,一二百火。推其致此之因,云莫徭之俗,衣服言语一类正蛮。黄、邓
初起之时,捕盗官吏急于讨击,逢蛮便杀,屡杀平人,遂致莫徭惊惶至此。以此
而言,则本无为盗之心,固有可招之理。然欲诸盗肯降,必须先得黄、邓。昨邵
饰等初招黄捉鬼之时,失于恩信,致彼惊逃,寻捕获之,断其脚筋,因而致死。
今邓和尚等若指前事为戒,计其必未轻降,如云且招,终恐难得,必须示以可信
之事,推以感动之恩。若得黄、邓先降,其余指麾可定。今深入而攻既不可,待
其出而击之又不可,且杀且招又不可。以臣思之,莫若罢兵曲赦,示信推恩,庶
几招之,可使听命。臣亦广询南方来者,云我若推信,彼不难招。邓和尚等,大
则希一班行,其次不过殿侍足矣。正蛮叛者,得一团主之名亦足矣。莫徭之类,
使安耕织,而岁输皮粟,得为平民,乃彼大幸,不徒足志而已。今若击之不已,
则其为害愈深。况渐近夏暑,南方燀湿,士卒不习水土,须虑死伤。仍恐迫之
太急,则潭、郴、全、邵诸寨向化之蛮,皆诱胁而起,则湖南一路,可为国家之
忧。臣欲乞速令两府大臣深究招杀之利害,共思长策,决定庙谋。若迁延后时,
致彼猖炽,不幸官吏频遭杀害,则朝廷之体,难为屈法而招。彼以其罪既多,必
恐不能自信,则兵久不解,害未有涯。伏望圣明,断之在早。取进止。
【论水洛城事宜乞保全刘沪等札子〈庆历四年〉】
臣近风闻狄青与刘沪争水洛城事,枷禁沪等奏来。窃以边将不和,用兵大患。
况狄青、刘沪皆是可惜之人,事体须要两全,利害最难处置。臣闻水洛城自曹玮
以来,心知其利,患于难得,未暇经营。今沪能得之,则于沪之功不小,于秦州
之利极多。昨韩琦等自西来,闻有论奏,非以水洛为不便,但虑难得而难成。今
沪能得之,又有成之之志,正宜专委此事,责其必成。而狄青所见不同,遂成衅
隙。其间利害,臣请详言。国家近年边兵屡败,常患大将无权。今若更沮狄青,
释放刘沪,则不惟于狄青之意不足,兼沿边诸将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臣闻
刘沪经营水洛城之初,奋身展效不少,先以力战取胜,然后诱而服从,乃是党留
诸族畏沪之威信。今忽见沪先得罪,带枷入狱,则新降生户岂不惊疑?若使翻然
复叛,则今后边臣以威信招诱诸族?谁肯听从?不惟水洛城更无可成之期,兼沿
边生户永无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自用兵以来,诸将为国立事者少。此水洛
城,不惟自曹玮以来未能得之,亦闻韩琦近在秦州,尝欲经营而未暇。今沪奋然
力取,其功垂就,而中道获罪,遂无所成,则今后边将谁肯为国家立事?此其不
便三也。臣又闻水洛之戍,虽能救援秦州,而须借渭州应副。今刘沪既与狄青异
议,纵使水洛筑就,他时万一缓急,狄青怒沪异己,又欲遂其偏见,稍不应副,
则水洛必须复失,此其不便四也。缘此之故,遂移青于别路,则是因一小将移一
部署,此其不便五也。此臣所谓利害甚多,最难处置者也。
臣谓今宜遣一中使,处分鱼周询等速令和解,务要两全,必先密谕狄青曰:
“沪城水洛,本有所禀,非是擅为。役众筑城,不比行师之际,沪见利坚执,意
在成功,不可以违节制加罪。沪宜释放,朝廷不欲直放,恐挫卿之威,卿自释之,
使感卿惠。若他时出师临阵,有违进退之命者,任卿自行军法。”然后密谕沪曰:
“汝违大将指挥,自合有罪。朝廷以汝于水洛展效,望汝成功,故谕青使赦汝,
责汝卒事以自赎。”俟水洛功就,则又戒青:“不可因前曾异议,坚执不修,惟
幸失之,遂己偏见。今后水洛缓急,尤须极力应副,万一小有疏失,则是汝挟情
故陷之,必有重责。”如此,则水洛之利可成,蕃户之恩信不失,边将立事者不
懈,大将之威不挫。苟不如此,未见其可。盖罪沪既不可,罢水洛城又不可,沮
狄青又不可。事关利害,伏望圣虑深思。取进止。
【再论水洛城事乞保全刘沪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见朝廷近为修水洛城事,虽已差鱼周询等就彼相度,风闻周询近有奏来,
为水洛蕃族见狄青枷取刘沪等,因致惊搔,周询却乞将带沪等往彼,以此足验刘
沪能以恩信服彼一方。朝廷必知水洛为利而不欲废之,非沪守之不可。然沪与狄
青、尹洙已立同异,难使共了此事。臣谓必不得已,宁移尹洙,不可移沪。尚虑
议者必谓不可因小将而动大将。今若但移洙而不动狄青,即不是特移大将矣。若
却移路分,更升差遣,或召拜他官,苟不类前后因事移替之人,即不是因沪被移
矣。如此,则于洙无损,于沪获全其功,于边防利便,三者皆获其利。若曲为尹
洙、狄青,却将立功将校轻沮,则其害有三:大凡文武官常以类分,武官常疑朝
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争,实是武人理曲,然武人亦不肯服,但谓执政尽是文
臣,递相党护,轻沮武士。况今沪与洙争,而沪实有功效,其理不曲。若曲罪刘
沪,则沿边武臣尽鼓怨怒,其害一也。自有西事以来,朝廷擢用边将极多,能立
功效者绝少,惟范仲淹筑大顺城,种世衡筑青涧城,沪筑水洛城耳。臣亦闻三者,
惟沪尤为艰辛,是功不在二人之下。今若曲加轻沮,则今后武臣不肯为朝廷作事,
其害二也。沪若不在水洛,则蕃族恐他人不能绥抚,别致生事,则今后边防永不
能招辑蕃部,其害三也。今三利三害,其理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于尹洙曲有
党庇,则不与边防生患。此系国家利害甚大,伏望圣意断而行之。取进止。
【论陈留桥事乞黜御史王砺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睹朝廷近为王尧臣、吴育等争陈留桥事,互说是非,陛下俗尽至公,特
差台官定夺。而王砺小人,不能上副圣意,挟公徇私,妄将小事张皇,称王尧臣
与豪民有情弊,诬奏慎钺令凶吏潜行杀害,及妄称真宗皇帝朝移桥不便,致民切
齿等事。及勘出事状,王尧臣元不曾受豪民请属,慎钺亦不曾令小吏潜行杀害,
及据先朝日历内真宗皇帝亲谕王旦,为陈留桥损害舟船,特令修换。证验得王砺
所言,悉是虚妄,上惑圣听。赖陛下圣明,慎于听断,不便轻信其言,别令吕觉
根勘。今既勘出事状,方明王砺不公。伏以台宪之职,本要纠正纪纲,而砺但务
挟私,欺罔天听,合行黜责。其罪有四:一曰谤黩先朝圣政。谨按日历书真宗皇
帝亲谕王旦移桥一事,乃是先帝知民间利病,移得此桥为便。故史官书之,以彰
圣政,为后世法。今王砺却称是真宗朝权臣受豪民献赂,移得此桥不便,民间至
今切齿。若如王砺所说,即是真宗误信权臣移桥,致民怨怒,乃是当时阙政。今
国史书桥便利,彰先帝圣政,王砺言移桥不便,是先朝阙政。臣不知国朝旧史可
信,抑复王砺之言可凭?其虚妄谤黩之罪,可诛一也。二曰中伤平人,使今后劳
臣不劝。臣见向前三司使不能擘画钱谷,至有强借豪民钱二十万贯,买天下官私
物货,至税果菜之类,细碎刻剥。自尧臣在三司,不闻过外诛求,而即今财用不
至大阙。亦闻南郊渐近,诸事亦稍有备。当此窘迫乏用之时,而能使民不加赋,
而国用粗足,亦可谓劳能之臣。方当责其办事,今因移一桥小事,而王砺诬其与
豪民有情,致兴大狱,及至勘出,并无情弊。是王砺不恤朝廷事体,当此乏用之
际,将能干事之臣因小事妄加伤害,其罪二也。三曰诬奏平人为杀人贼。凡台官
言事许风闻者,谓耳目不及之事,即许风闻。今王砺目见慎钺所遣小吏别无武勇,
又无器仗,而称其有杀害之心。及至勘出,并无迹状,其罪三也。四曰挟私希旨。
初,朝廷本为省、府互争,别选不干碍官定夺。王砺既吴育是举主,即合自陈,
乞别差官,岂可谤黩先朝,希合举主?且砺言慎钺是尧臣所举,感惠必深,今砺
是吴育举,岂不怀感?且吴育与王尧臣本无怨恨,各为论列本司公事,所见异同,
乃是常事。但王砺小人,妄思迎合,张皇欺诳,其罪四也。且王砺谤黩先朝圣政
之罪若不重责,则无以彰陛下孝治之明;中伤尧臣若不重责,则使劳能之臣不能
安心展效;其诬奏慎钺遣吏杀害及挟私迎合举主之罪若不重责,则今后小人恣情
妄作,狱讼必多。事系朝廷之体,臣忝谏诤,不可不言。其王砺,伏乞重行贬黜。
取进止。
【论王砺中伤善人乞行黜责札子〈庆历四年〉】
臣近有札子,并曾面奏,为台官王砺特被差委,辄敢徇私,妄言王尧臣因移
桥别有情弊等事,欺诳朝廷,上赖陛下圣明,再令推究,勘得尧臣并无私曲,已
蒙圣恩释放。自王砺妄形弹奏,罗织无事之人,欲借国威,以报私忿,立朝之列,
人各自危。及闻尧臣不陷枉刑,更蒙陛下恩释,中外之士稍复安心。然小人在朝,
非国之利。如砺善恶未辨,尚可含容。今既试之以事,见其倾险之迹,则岂可更
令滥处台宪,中伤善人?伏望圣慈,早行黜责,以戒在位倾邪之辈,兼亦使今后
选用之人,不敢尚辜委任,别造过愆。若砺不黜,窃虑今后被差委者动皆作过,
则陛下无由使人。此事所系不细。取进止。

[发帖际遇]: 风神无名完成赞美飞天神龙洪安通巨侠的对联一副,得到赏赐银两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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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六 奏议卷十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谏院进札状七首
【论任人之体不可疑札子〈庆历四年〉】
臣近见淮南按察使邵饰奏,为体量知润州席平为政不治及不教阅兵士等,朝
廷以饰为未足信,又下提刑司再行体量。臣窃以转运、提刑俱领按察,然朝廷寄
任重者为转运,其次乃提刑尔。今寄任重者言事反不信,又质于其次者而决疑,
臣不知邵饰为人才与不才,可信与不可信,如不才不可信,则一路数十州事岂宜
委之?若果才而可信,又何疑焉?又不知为提刑者,其才与饰优劣如何?若才过
于饰,尚可取信。万一不才,于饰见事相背,却言席平为才,邵饰合有罔上之罪
矣。若反以罪饰,臣料朝廷必不肯行。若舍饰与席平俱不问,则善恶不辨,是非
不分。况席平曾作台官,立朝无状,只令制勘,亦不能了,寻为御史中丞,以不
才奏罢。朝廷两府而下,谁不识平?其才与不才,人人尽知,何必更令提刑体量,
然后为定。今外议皆言执政大臣托以审慎为名,其实不肯主事而当怨,须待言事
者再三陈述,使被黜者知大臣迫于言者不得已而行,只图怨不归己。苟诚如此,
岂有念民疾苦、澄清官吏之意哉?若无此意,是好疑不决,则尤是朝廷任人之失。
自去年以为转运使不察官吏,特出诏书,加以使名,责其按察。今按察使依禀诏
书,举其本职,又却疑而不听,今后朝廷命令,谁肯信之?凡任人之道,要在不
疑,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若无贤不肖,一例疑之,则人各心阑,谁
肯办事?今邵饰言一不才显者,所贵朝廷肯行,然后部下振竦,官吏畏服。今反
为朝廷不信,却委别人,则饰之使威,谁肯信服?饰亦惭见其下,今后见事,不
若不为。不独邵饰一人,臣窃闻诸处多有按察官吏,皆为朝廷不行,人各嗟惭,
以谓任以事权,反加沮惑,朝廷之意不可谕也。伏望圣慈特敕其邵饰所奏,特与
施行。又令今后按察使奏人,如不才、老病灼然不疑者,不必更委别官,示以不
信。所贵不失任人之道,而令臣下尽心。取进止。
【论与西贼大斤茶札子〈庆历四年〉】
臣伏睹昨者西贼来议通和,朝廷许物数目不少,内茶一色,元计五万斤。缘
中国茶法大斤小斤不同,当初拟议之时,朝廷谋虑不审,不曾明有指定斤数。窃
虑西贼通和之后,须要大斤,若五万斤大斤,是三十万小斤之数。如此,则金帛
二十万,茶三十万,乃是五十万物。真宗时,契丹大举至澶州,只用三十万物。
三十年后,乘国家用兵之际,两国交争,方添及五十万。今元昊一隅之敌,一口
便与五十万物,臣请略言为国家大患一两事,不知为国计者何以处之?三十万斤
之茶,自南方水陆二三千里,方至西界。当今民力困乏,陛下不耻屈志就和,本
为休民息力,若岁般辇不绝,只此一物,可使中国公私俱困,此大患一也。计元
昊境土人民,岁得三十万茶,其用已足。然则两榷场舍茶之外,须至别将好物博
易贼中无用之物,其大患二也。契丹常与中国为敌国,指元昊为小邦,若见元昊
得物之数与彼同,则须更要增添,何以应副?不过云茶不比银、绢,本是粗物,
则彼必须亦要十数万大斤。中国大货利止于茶盐而已,今西贼一岁三十万斤,北
虏更要二三十万,中国岂得不困?此其大患三也。昨与西贼议和之初,大臣急欲
事就,不顾国家利害,惟恐许物不多。及和议将成,契丹语泄,两府方有悔和之
色,然许物已多,不可追改。今天幸有此一事,尚可罢和。臣乞陛下特召两府大
臣共议,保得久远,供给四夷,中国不困,则虽大斤不惜。若其为患如臣所说,
不至妄言,即乞早议定计。取进止。
【论西贼占延州侵地札子〈庆历四年〉】
臣窃闻元昊近于延州界上修筑城垒,强占侵地,欲先得地,然后议和,故杨
守素未来,而占地之谋先发,又闻边将不肯力争。此事所系利害甚大。臣料贼意,
见朝廷累年用兵有败无胜,一旦计无所出,厚以金帛买和,知我将相无人,便欲
轻视中国,一面邀求赂遗,一面侵占边疆。不惟骄贼之心难从,实亦为国之害不
细。今若纵贼于侵地立起堡寨,则延州四面更无捍蔽,便为孤垒。其贼尽据要害
之地,他时有事,延州不可保守。若失延州,则关中遂为贼有。以此而言,则所
侵之地不可不争。伏况西贼议和,事连北虏。今人无愚智,皆知和为不便,但患
国家许物已多,难为中悔,若得别因他事,犹可绝和。何况此侵地是中国合争之
事,岂可不争?臣谓今欲急和而不顾利害者,不过边臣外惮于御贼,而内欲邀议
和之功,以希进用耳,故不肯击逐羌人,力争侵地。盖小人无识,只苟目前荣进
之利,不思国家久远之害。是国家屈就通和,只与边臣为一时进身之利,而使社
稷受无涯之患。陛下为社稷计,岂不深思!大臣为社稷谋,岂不极虑!伏望圣慈
遣一使往延州,令庞籍力争,取昊贼先侵之地,不令筑城堡寨。若缘此一事得绝
和议,则社稷之福也。臣仍虑西贼来人,尚有青盐之说,此事人人皆知不可许。
亦虑小人无识急于就和者,尚陈盐利,以惑圣聪。伏望圣慈,不纳浮议。取进止。
【论凌景阳三人不宜与馆职奏状〈庆历三年〉】
右臣今日窃闻凌景阳召试馆职,外议皆以为非。臣闻圣主之以风化励天下,
不能家至户到,但进一善人则天下劝,退一不肖则天下惧,用功至简,其益极多。
苟赏罚之过差,系朝廷之得失。伏况国家自祖宗以来,崇建馆阁,本以优待贤材,
至于侍从之臣、宰辅之器,皆从此出,其选非轻。如凌景阳者,粗亲文学,本实
凡庸。近又闻与在京酒店户孙氏结婚,推此一节,其他可知,物论喧然,共以为
丑。此岂足以当国家优待贤材之选?又闻夏有章、魏廷坚等亦皆得旨,将试馆职。
此二人者,皆有赃污,著在刑书,此尤不可玷辱朝化。其凌景阳今已就试,乞不
与馆职。有章、廷坚乞更不召试。窃以累年以来,风教废坏,士无廉耻之节,官
多冒滥之称。当其积习因循,则不以为怪,如欲澄清治化,则宜革此风。臣谓黜
此三人,则天下士人当修名节。臣职在谏诤,忝司耳目。采是非之公论,合具密
陈;见选任之非人,皆当论列。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按察官吏第二状〈庆历三年〉】
右臣近曾上言,为天下官吏冗滥者多,乞遣使分行按察。昨日窃睹降敕下诸
路转运使司,令兼按察使。窃以转运使自合察举本部官吏,今若特置使名,更加
约束,则于常行之制,颇为得宜,必欲救弊于时,则未尽善。且臣初乞差按察使
者,盖欲朝廷精选强明之士,窃闻朝议以所选非人,故不遣使。今所委转运使,
岂尽得人乎?其间昏老病患者有之,懦弱不材者有之,贪赃失职者有之。此等之
人自当被劾,岂可更令按察?其间纵有材能之吏,又以干运材赋有米盐之繁,供
给军需有星火之急,既不暇遍走州县,专心察视,则稽迟卤莽,不得无之。故臣
谓转运使兼按察使,不材者既不能举职,材者又不暇尽心,徒见空文,恐无实效。
在于事体,不若专遣使人。伏自兵兴累年,天下困弊,饥荒疲瘵既无力以赈救,
调敛科率又无由而灭减,徒有爱民之意,绝无施惠之方。若但能逐去冗官,不令
贪暴,选用良吏,各使抚绥,惟此一事,及民最切。苟可为人之利,何惮选使之
劳?况自近年累遣安抚,岂于今日顿以为难?今必恐三丞至郎中内难得其人,即
乞且依前后安抚,于侍从臣寮及台官馆职中选差十数人,小处路分,兼察两路。
其侍从臣寮,仍各令自辟判官,分行采访,用臣前来起请事件施行。其转运兼按
察使,若能精选其人,亦乞著令,为今后常行之制。臣伏思从来臣寮非不言事,
朝廷非不施行,患在但著空文,不责实效。故改更虽数,号令虽烦,上下因循,
了无所益。今必欲日新求治,革弊救时,则须在力行,方能济务。臣所言者,生
民之急也,天下之利也,不徒略行一二分以塞言责而已,伏望留意详择。谨具状
奏闻,伏候敕旨。
【再论按察官吏状〈庆历三年〉】
右臣自初忝谏官,于第一次上殿日,首曾建言,方今天下凋残,公私困急,
全由官吏冗滥者多,乞朝廷选差按察使,纠举年老、病患、赃污、不材四色之人,
以行澄汰,仍具陈按察之法,条目甚详。如臣之议,盖欲使使者四出而天下悚然,
知朝廷有赏善罚恶之意,然后按文责实,甚恶者黜,有善者升,中材之人尽使警
励。凡臣所言者,乃所以救民急病、革数十年蠹弊之事,若非遭逢圣主锐意求治
之时,上下力行之,不可也。奈何议者惮于作事,惟乐因循,只命诸路转运使就
兼其职。命出之日,外论皆谓诸路之中,贪赃如魏兼,老病如陈杲,秽恶如钱延
年,庸常龌龊如袁抗、张可久之辈,尽为转运使,皆自是可黜之人,必不能举职。
臣亦再具论奏,其议格而不行。按察空名,今遂寝废,生民蠹病,日益可哀。伏
见陛下圣德日新,忧心庶政,近发手诏,督励宰辅。然天下之事,积弊已多,如
治乱丝,未知头绪。欲事事更改,则力未能周而烦扰难行;欲渐渐整顿,则困弊
已极而未见速效。臣谓如欲用功少,为利博,及民速,于事切,则莫若精选明干
朝臣十许人,分行天下,尽籍官吏能否而升黜之,如臣前所陈者而后可。臣闻治
天下者如农夫之治田,不可一概也。蒿莱芜秽久荒之地,必先力加垦辟芟除,待
其成田,然后以时耘耨。冗滥之官,芜秽天下久矣,必先力行澄汰,待其百职粗
治,然后精选有司,常令纠举。今特遣之使如久荒而芟辟也,转运兼按察乃以时
之耘耨者耳,宽猛疾徐,各有所宜也。汉时刺举,唐世黜陟使、考课使之类,岁
岁遣出,祖宗朝亦有考课院。盖按察升黜,古今常法,非是难行之异事也。方今
言事者,多以高论见弃,或以有害难行。如臣所言,只是选十余人明干朝臣,察
视官吏善恶,灼然有迹易见者,著之簿籍,朝廷详之,黜其甚者耳。臣自谓于论
不为甚高,行之有利无害,然尚虑议者未以为然,谨条陈冗官利害六事,以明利
博效速而可行不疑。伏望圣慈,特赐裁择,如有可采,乞早施行。
一曰去冗官,则民之科率十分减九。
臣伏见兵兴以来公私困弊者,不惟赋敛繁重,全由官吏为奸。每或科率一物,
则贪残之吏先于百姓而刻剥,老缪之吏恣其群下之诛求,朝廷得其一分,奸吏取
其十倍。民之重困,其害在斯。今若去此四色冗官,代以循良之吏,事随便宜,
绝去搔扰,使民专供朝廷实数科率,免却州县分外诛求。故臣谓于民力十分减九
也。比于别图减省细碎无益者,其利博矣。
二曰不材之人,为害深于赃吏。
国家之法,除赃吏因民告发者乃行之。其他不材之人,大者坏州,小者坏县,
皆明知而不问。臣谓凡赃吏多是强黠之人,所取在于豪富,或不及贫弱。不材之
人不能驭下,虽其一身不能乞取,而恣其群下共行诛剥,更无贫富,皆被其殃,
为害至深,纵而不问。故臣尤欲尽取老病缪懦者,与赃吏一例黜之。
三曰内外一体,若外官不澄,则朝廷无由致治。
今朝廷虽有号令之善者降出外方,若落四色冗官之手,则或施设乖方,不如
朝廷本意,反为民害;或稽滞废失全不施行,而又无纠举,弃作空文。若外边去
却冗官,尽得良吏,则朝廷所下之令虽有乖错,彼亦自能回改,或执奏更易,终
不至为大害。是民之得失,不独上赖朝廷,全系官吏善恶。以此而言,冗官岂可
不去?
四曰去冗官,则吏员清简,差遣通流。
今天下官有定员,而入仕之人无定数,既不黜陟,冒滥者多,差遣不行,贤
愚同滞。每有一阙,众人争之,争得者无廉耻之风,不得者腾怨嗟之口。滥官之
弊,近古无之。今若择四色冗官去之,则待阙之人可无怨滞。
五曰去冗官,则中材之人可使劝惧。
今天下官吏岂必尽是不材?盖为朝廷本无黜陟,善恶不分。今若见国家责实
求治,逐一人人精别,则中材之人皆自勉强,不敢因循。虽有贪残,亦须敛手。
六曰去冗官,则不过期月,民受其赐。
方今朝廷虽有爱念疲民之意,然上下困乏,必未有余力广惠及民,若但去冗
官,则民受速赐。盖臣常见外处州县,每一缪官替去,一能者代之,不过数日,
民已歌谣。今若尽去冗滥之吏,而以能吏代之,不过期月,民即受赐,此臣所谓
及民速、于事切者也。
【论禁止无名子伤毁近臣状〈庆历三年〉】
右臣窃见前年宋庠等出外之时,京师先有无名子诗一首传于中外,寻而庠罢
政事。近又风闻外有小人欲中伤三司使王尧臣者,复作无名子诗一篇,略闻其一
两句。臣自闻此诗,日夕疑骇,深思事理,不可不言。伏以陛下视听聪明,外边
事无大小无不知者,窃恐此诗流传渐广,须达圣聪。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不欲
小人浮谤之言上惑天听,合先论列,以杜奸谗。况自兵兴累年,继以灾旱,民财
困竭,国帑空虚,天下安危系于财用虚实,三司之职,其任非轻。近自姚仲孙罢
去之后,朝廷以积年蠹弊、贫虚窘乏之三司付与尧臣,仰其办事,乃是陛下委信
责成之日,尧臣多方展效之时。臣备见从前任人,率多顾惜禄位,宁可败事于国,
不肯当怨于身。如尧臣者,领职以来,未及一月,自副使以下不才者悉请换易,
足见其不避嫌怨,不徇人情,竭力救时,以身当事。今若下容谗间,上不主张,
则不惟才智之臣无由展效,亦恐忠义之士自兹解体。臣思作诗者虽不知其姓名,
窃虑在朝之臣有名位与尧臣相类者,嫉其任用,故欲中伤,只知争进于一时,不
思沮国之大计。伏自陛下罢去吕夷简、夏竦之后,进用韩琦、范仲淹以来,天下
欣然,皆贺圣德。君子既蒙进用,小人自恐道消,故共喧然,务腾谗口,欲惑君
听,欲沮好人。不早绝之,恐终败事。况今三司蠹弊已深,四方匮乏已极,尧臣
必须大有更张,方能集事。未容展效,已被谤言。臣近日已闻浮议纷然,云尧臣
更易官吏,专权侵政。今又造此诗语,摇惑群情,若不止之,则今后陛下无以使
人,忠臣无由事主。谗言罔极,自古所患,若一启其渐,则扇惑群小,动摇大臣,
贻患朝廷,何所不至!伏望特降诏书,戒励臣下:敢有造作言语、诬构阴私者,
一切禁之;及有转相传诵,则必推究其所来,重行朝典。所贵禁止谗巧,保全善
人。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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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七 奏议卷十一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河北转运进状四首
【论台官上言按察使状〈庆历四年八月,新除河北转运按察使,未行。〉】
右臣伏睹近降朝旨,约束诸路按察使,备载台官所上之言,意谓按察使等所
奏之人多不实,或因迎送文移之间有所阙失,挟其私怒,枉奏平人,朝廷都不深
思,轻信其说。臣自闻降此约束,日夕忧嗟。窃思国家方此多事难了之时,正是
责人展效之际,奖之犹恐不竭力,疑之谁肯尽其心?昨大选诸路按察之际,两府
聚厅数日,尽破常例,不次用人。中外翕然,皆谓一时之极选。凡被选之人,皆
亦各负才业,久无人知,常患无所施为。一旦忽蒙擢用,各思宣力,争奋所长,
不惟欲报朝廷,岂不更希进用?岂可顿为欺罔,便徇私情?料其心必未至此。苟
或如台官所说,则是两府聚厅数日,选得不公之人。其或不至如斯,何必更加约
束。窃以任人之术,自古所难,常能力主张,犹或有沮者,何况更生疑异,使其
各自心阑,如此用人,安能集事?况按察之任,人所难能,或大臣荐引之人,或
权势侥幸之子,彼按察使者下当怨怒,上忤权势,而不敢避者,只赖朝廷主张而
已。今按察者所奏则未能施行,沮毁者一言则便加轻信,皆由朝廷未知官吏为州
县大患,而按察可以利民,委任之意不坚,故毁谤之言易入也。所可惜者,自差
诸路按察,今虽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风知惧,近日致仕者渐多,州县方
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圣慈令两府召台官上言者至中书,问其何路按
察之人因挟私怒。苟有迹状,乞下所司辨明。若实无人,乃是妄说,其近降札子
乞赐抽还,不使四方见朝廷自沮按察之权,而为贪赃老缪之吏所快。谨具状奏闻,
伏候敕旨。
【论刘三嘏事状〈庆历四年〉】
臣伏见契丹宣徽使刘三嘏挈其爱妾儿女等七口,向化南归,见在广信军听候
朝旨。窃虑朝廷只依常式,投来人等,依例约回不纳。国家大患,无如契丹,自
四五十年来,智士谋臣昼思夜算,未能为朝廷出一奇策,坐而制之。今天与吾时,
使其上下乖离,而亲贵臣忽来归我,此乃陛下威德所加,祖宗社稷之福。窃虑忧
国之臣,过有思虑,以谓纳之别恐引惹。臣请略陈纳之、却之二端利害,伏望圣
慈裁择其可。往年山遇舍元昊而归朝,边臣为国家存信,拒而遣之。元昊甘心山
遇,尽诛其族。由是河西之人皆怒朝廷不纳,而痛山遇以忠而赤族。吾既自绝西
人归化之路,坚其事贼之心,然本欲存信以怀元昊,而终至叛逆,几困天下。是
拒而不纳,未足存信,而反与贼坚人心,此已验之效也。其后朝廷悟其失计,归
罪郭劝,悔已难追矣。此事不远,可为鉴戒,伏望陛下思之。此不可拒而可纳一
也。三嘏是契丹贵臣,秉节钺,兼宣徽,可谓至亲且贵矣。一旦君臣离心,走而
归我,是彼国中大丑之事,必须掩讳,不欲人闻,必不敢明言求之于我。此其可
纳二也。况彼来投,又无追者相继,既绝踪迹,别无明验,虽欲索之于我,难以
为辞。此其可纳三也。三嘏既彼之贵臣,彼国之事无不与知,今既南来,而彼之
动静虚实我尽知之,可使契丹日夕惧我攻取之不暇,安敢求索于我,自起兵端?
若使契丹疑三嘏果在中国,则三四十年之间,卒无南向之患。此又纳之大利,其
可纳四也。彼既穷来归我,若拒而遣之,使其受山遇之祸,则幽燕之间,四五十
年来,心欲南向之人尽绝其归路,而坚其事狄之心,思为三嘏报仇于中国,又终
不能固契丹之信。此为误计,其失尤多。且三嘏在中国,则契丹必尽疑幽燕之人,
是其半国离心,常恐向背。凡契丹南寇,常借幽燕,使其尽疑幽燕之人,则可无
南寇之患。此又可纳大利五也。古语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不可失之
几也。其刘三嘏,伏望速降密旨与富弼,令就近安存,津遣赴阙。惟乞决于睿断,
不惑群言。取进止。
【论两制以上罢举转运使副省府推判官等状〈庆历五年〉】
右臣近准御史台牒,为臣寮上言待制以上举省府推、判官、转运使、副等事,
奉圣旨,去年敕命更不行用,令臣知委者。臣窃详臣寮上言,悉涉虚妄。盖因近
日陛下进退大臣,改更庶事,小人希合,欺罔天聪。臣试请辨之。据上言者云:
“若令两制以上保举,则下长奔竞之路。”方今上自朝廷,下至州县,保举之法
多矣。只如台官,亦是两制以上举,以至大理详断、审刑详议、刑部详覆等官,
三路知州、知县、通判,选人改京官,学官入国学,班行迁阁职,武臣充将领,
选人入县令,下至天下茶盐场务、榷场,及课利多处酒务,凡要切差遣,无大小
尽用保举之法,皆不闻以奔竞而废之,岂可独于省府等官,独长奔竞而可废?此
其欺妄可知也。上言者又云:“遂令端士,并起驰骛。”且驰骛尽系小人,岂名
端士?至如自来举官之法多矣,岂能尽绝小人干求?况自颁新敕以来,何人旧是
端士,顿然改节,驰骛于何门而得举?乞赐推究姓名。若果无之,则见其欺妄可
知也。上言者又云:“不因请托,人莫肯言。”此又厚诬之甚也。今内外臣寮无
大小,曾受人举者十八九,岂可尽因请托而得?自两府大臣而下,至外处通判以
上,人人各曾举官,岂可尽因请托而举?若云其他举官不请托,只此敕举官须请
托,即非臣所知也。今两制之中好人不少,繁难要害之地皆已委信任用,岂可不
如外郡通判等,不堪委任举官?况两制之臣,除此敕外,亦更别许举官,岂可举
他官则尽公,惟此敕则顿徇私请?此其欺妄可知也。又云:“每岁举一百五十人,
致人多而争差遣。”臣算一人有三人举主,方敢望差遣,一百五十人,须一岁内
有四百五十员两制为举主。今两制不及五十人,使人人岁举三人,即才各是一人
举主,岂敢便争差遣?况有不曾举人者,或举不及三人者。乞赐检会去年终两制
以上举到人数,便可知其恣情欺妄也。
近日改更政令甚多,惟此一事,尤易辨明,故臣不避烦言而辨者,伏冀陛下
因此深悟小人希合而欺妄也。缘自去年陛下用范仲淹、富弼在两府,值累年盗贼
频起,天下官吏多不得力,因此屡建举官之议。然亦不是自出意见,皆先检祖宗
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所以元降敕文,首引国书为言是也。当时臣寮,并不论
议。近因仲淹等出外与朝廷经画边事,谗嫉之人幸其不在左右,百端攻击。只此
事,朝廷不暇审察,便与施行。臣昨见富弼自至河北,缘山傍海,经画勤劳,河
北人皆云自来未有大臣如此。其经画所得,事亦不少。归至国门,临入而黜,使
河北官吏军民见其尽忠而不知其罪状。小人贪务希合,又不为朝廷惜事体,凡事
攻击,至今未已。况朝廷用人屡有进退,岂有一人才出,便不问是非,尽改所行
之事?若大臣一度进退,政令一度改更,如此纷纭,岂有定制?伏望陛下重察爱
憎之私,辨其虚实之说,凡于政令,更慎改张。臣检详元降举官敕意,亦是于国
书检用祖宗所行之法。今上言者却云“因谏官论列,致差遣不定而有更张”,事
涉臣身,不敢自辨。然臣在谏署日言事无状,至今来臣寮指以为辞,岂可尚冒宠
荣,不能自劾?请从黜罚,以免人言。臣伏见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正之士,进
退之际,各有恩意,此所以能使忠臣义士忘身报国,至死而不已也。其今后臣寮
希附上言,攻击前两府所行之事,乞赐辨明,择其实有不便者方与改更,庶全大
体,则天下幸甚也。臣伏睹去年八月二日元降敕命节文,云“比于国书,择诸治
要,见其官人之际,尤慎外台之选”,又云“然其进任,必属近臣”。又今告示
赏罚之命,皆三朝之攸行。此是元议,举官因依,乞赐详酌。臣无任激切祈天待
罪之至。
【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庆历五年〉】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故臣不避群邪切齿之祸,敢干一人
难犯之颜。惟赖圣明,幸加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
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罢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
罪。臣虽供职在外,事不尽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欲广陷
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
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有
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
专权,是上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
弼与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以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臣请试辨之。
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
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盖衍为人清
慎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弼则明敏而果锐。四
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
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则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富
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
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彰著,陛下素已知者。此
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
廷诤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
党,可谓诬矣。
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也。然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以来,不见其
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权者,得名位则可行,故好权之臣必贪名位。自
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学士,
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恳让之者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此天下之
人所共知。臣但见其避让太繁,不见其好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
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见其皆未作事,乃特开天章,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
其条事。然众人避让,不敢下笔,弼等亦不敢独有所述。因此又烦圣慈,特出手
诏,指定姓名,专责弼等条列大事而施行。弼等迟回,近及一月,方敢略条数事。
仲淹老练世事,必知凡事难遽更张,故其所陈,志在远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
行之以久,冀皆有效。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
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便行,更无推避。臣方怪弼等蒙陛下如
此坚意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权者,岂
不诬哉!至如两路宣抚,国朝常遣大臣。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
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北虏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责祖宗之言。
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与争,屈志买和,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
年侵凌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国家之前耻,沿山傍海,
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御四夷,
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
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见不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
亲选得此数人,骤加擢用。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今
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
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
惟愿陛下拒绝群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方今西北二虏交争未已,
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如弼与琦,岂可置之闲处?伏望陛下早辨谗巧,特加图
任,则不胜幸甚。臣自前岁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常思
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今群邪争进谗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
时,岂可缄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臣无任祈天待罪恳激屏营之至。
臣修昧死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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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八 奏议卷十二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铨部进札子一首
【论权贵子弟冲移选人札子〈至和元年六月,判流内铨。〉】
臣勘会铨司近年选人倍多,员阙常少。待阙者多是孤寒贫乏之人,得替住京,
动经年岁,遇有合入阙次,多被权贵之家将子弟亲戚陈乞,便行冲改。或已注授
者,且令待阙;或才到任者,即被对移。只就权贵勾当家私,不问孤寒便与不便。
兼臣所见臣寮陈乞,多非急切事故,或云近便乡里,或云看觑坟茔。侥幸希求,
妄托名目;孤寒阻滞,徒益怨嗟。臣欲乞今后臣寮须有急切事故,如委任边寄不
许般家,及致仕、分司、丁忧、病患之类,方许陈乞子弟差遣。其虽无事故,自
将恩泽陈乞者,许铨司勘会。如已注人者更不改注,已到任者更不冲移,并令别
具陈乞,仍不许连并陈乞两任。如允臣所请,乞下铨司遵守施行。今取进止。〈
依奏并下三班审官并依此。〉
◎翰苑进札状六首
【论臣寮奏带指使差遣札子〈至和元年九月,兼三班院。〉】
臣等勘会本班见管使臣至八千余员。其入仕之源,既已冗滥,及差遣之际,
又多有因缘,附权贵者侥幸多门,致孤寒者怨嗟不已。伏见近年文武臣寮出外任
者,多带指使随行,不久便奏乞监押、巡检差遣,仍多指定去处陈乞。亦有元只
是诸司职掌人奏带随行,后来改转班行,并不曾历短使、监当差遣,便入监押、
巡检亲民,亦无合入远近路分,取便指射有职田处。朝廷以重违臣寮奏请,更不
勘会差遣资序、路分远近、合与不合入得,便行差除,相继成例,近日渐多,合
行厘革。臣今欲乞今后臣寮奏带随行指使之人,及三年已上,并只与理为一任,
候归班依例差遣外,更不得陈乞差遣,所贵止绝侥幸。今取进止。
【请驾不幸温成庙札子〈至和二年〉】
臣伏见今月八日圣旨,疏决禁囚,特行减降,及军士各有特支。陛下圣慈,
本以兴国寺奉安真宗皇帝御容,有此恩旨。而中外之议纷然不一,皆云正月八日,
是温成皇后周年,故有此特支、疏决。又见圣驾朝谒万寿宫,又云温成画像在彼,
所以圣驾亲临。盖为自去年追册温成皇后之后,朝廷每于典礼,过极优崇,遂致
议者动皆疑惑。今又闻来日圣驾幸奉先寺酌献宣祖皇帝,外议喧然,又云温成皇
后祠庙在彼。伏以陛下圣德仁孝,本为祖宗神御,以时酌献,不可使中外议者言
陛下意在追念后宫宠爱,托名以谒祖宗。亏损圣德,其事不细。臣欲乞明日幸奉
先寺酌献毕,更不临幸温成祠庙,以解中外之疑,以止议者之说。臣职忝侍从,
无所裨补,闻外人议论,不敢不言。不惟臣有爱君之心,合具陈述,陛下举动为
万世法,亦不可不慎。取进止。
【论台谏官言事未蒙听允书〈至和二年〉】
月日,具官臣欧阳某,谨昧死再拜上书于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阙
下。臣闻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为治君而常至于乱,莫不欲为明主而常至于昏者,
其故何哉?患于好疑而自用也。夫疑心动于中,则视听惑于外。视听惑,则忠邪
不分,而是非错乱。忠邪不分而是非错乱,则举国之臣皆可疑。尽疑其臣,则必
自用其所见。夫以疑惑错乱之意而自用,则多失;多失,则其国之忠臣必以理而
争之。争之不切,则人主之意难回;争之切,则激其君之怒心而坚其自用之意,
然后君臣争胜。于是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旨顺意,以是为非,以非为是,
惟人主之所欲者从而助之。夫为人主者,方与其臣争胜,而得顺意之人,乐其助
己而忘其邪佞也,乃与之并力以拒忠臣。夫为人主者拒忠臣而信邪佞,天下无不
乱,人主无不昏也。自古人主之用心,非恶忠臣而喜邪佞也,非恶治而好乱也,
非恶明而欲昏也,以其好疑自用而与臣下争胜也。使为人主者,豁然去其疑心,
而回其自用之意,则邪佞远而忠言入。忠言入,则聪明不惑,而万事得其宜,使
天下尊为明主,万世仰为治君,岂不臣主俱荣而乐哉!与其区区自执而与臣下争
胜,用心益劳而事益惑者,相去远矣。臣闻《书》载仲虺称汤之德曰“改过不吝”,
又戒汤曰“自用则小”。成汤,古之圣人也,不能无过,而能改过,此其所以为
圣也。以汤之聪明,其所为不至于缪戾矣,然仲虺犹戒其自用,则自古人主惟能
改过而不敢自用,然于得为治君明主也。
臣伏见宰臣陈执中,自执政以来,不协人望,累有过恶,招致人言。而执中
迁延,尚玷宰府。陛下忧勤恭俭,仁爱宽慈,尧舜之用心也。推陛下之用心,天
下宜至于治者久矣。而纲纪日坏,政令日乖,国日益贫,民日益困,流民满野,滥
官满朝。其亦何为而致此?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近年宰相多以过失因言者罢
去,陛下不悟宰相非其人,反疑言事者好逐宰相。疑心一生,视听既惑,遂成自
用之意,以谓宰相当由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罢之。故宰相虽有大恶显过,而
屈意以容之;彼虽惶恐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虽天灾水旱,饥民流离,死亡
道路,皆不暇顾,而屈意以用之。其故非他,直欲沮言事者尔。言事者何负于陛
下哉?使陛下上不顾天灾,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学无识、谄邪狠愎之
执中而甘心焉。言事者本欲益于陛下,而反损圣德者多矣。然而言事者之用心,
本不图至于此也,由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损也。今陛下用执中之意益坚,言事者攻
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胜于言事者。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
之意者,将曰执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臣动摇,甚者则诬言事者欲逐
执中而引用他人。陛下方患言事者上忤圣聪,乐闻斯言之顺意,不复察其邪佞而
信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执中益坚。夫以万乘之尊,与三数言事小臣角必胜
之力,万一圣意必不可回,则言事者亦当知难而止矣。然天下之人与后世之议者,
谓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为何如主也?前日御史论梁适罪恶,陛下赫怒,
空台而逐之。而今日御史又复敢论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权臣之祸。此乃至
忠之臣也,能忘其身而爱陛下者也,陛下嫉之恶之,拒之绝之。执中为相,使天
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而又不学无识,憎爱挟情,除改差缪,取笑中外,家私
秽恶,流闻道路,阿意顺旨,专事逢君。此乃谄上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爱之重
之,不忍去之。陛下睿智聪明,群臣善恶无不照见,不应倒置如此,直由言事者
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尔。执中不知廉耻,复出视事,此不足论。陛下岂忍因
执中上累圣德,而使忠臣直士卷舌于明时也?臣愿陛下廓然回心,释去疑虑,察
言事者之忠,知执中之过恶,悟用人之非,法成汤改过之圣,遵仲虺自用之戒,
尽以御史前后章疏出付外廷,议正执中之过恶,罢其政事,别用贤材,以康时务,
以拯斯民,以全圣德,则天下幸甚。臣以身叨恩遇,职在论思,意切言狂,罪当
万死。臣昧死再拜。
【论雕印文字札子〈至和二年〉】
臣伏见朝廷累有指挥禁止雕印文字,非不严切,而近日雕板尤多,盖为不曾
条约书铺贩卖之人。臣窃见京城近有雕印文集二十卷,名为《宋文》者,多是当
今论议时政之言。其首篇是富弼往年让官表,其间陈北虏事宜甚多,详其语言,
不可流布。而雕印之人不知事体,窃恐流布渐广,传入虏中,大于朝廷不便。乃
更有其余文字,非后学所须,或不足为人师法者,并在编集,有误学徒。臣今欲
乞明降指挥下开封府,访求板本焚毁,及止绝书铺,今后如有不经官司详定,妄
行雕印文集,并不得货卖。许书铺及诸色人陈告,支与赏钱贰百贯文,以犯事人
家财充。其雕板及货卖之人并行严断,所贵可以止绝者。今取进止。
【论使臣差遣札子〈至和二年兼判三班院。〉】
臣勘会本班见管使臣八千一百一十二员,自古滥官未有如此之多也。臣遂将
簿籍,根磨增添数目:只自皇祐二年终至今,实四年半之内,自借职以上增添二
千八十五员。于中近日增添并多,只自皇祐五年终至今年六月,一年半之内增四
百九员,殿侍犹不在数。盖由曲恩滥赏,临时无节,以日计月,所积遂多。率计
一岁常增四百五十员,若不塞其滥源,则更三五年后,不胜其弊矣。于今裁损已
为太晚,若更增添,则四海之广不能容滥官,天下物力不能给俸禄矣。臣今略举
入仕侥幸者二事,乞先赐指挥,厘革其余。见在者既不可减损,惟其入仕之源,
欲乞令当政大臣早赐擘画,所贵不为将来之患。所有臣擘画二事,今具画一如后:
一、自来诸皇亲宅前勾当人,除郡王宫殿侍年深有例送三班院差使外,其余
宫院殿侍及客司、书表、宅案等,别无恩例。只自庆历八年创立年限,上自郡王,
下至观察使以下,应缘皇亲宅前殿侍、客司、书表、宅案等,并只勾当五年,便
送三班差使,等第年限,转充借、奉职。此入仕之源,最为侥幸者。臣今欲乞应
郡王已下宅前殿侍、客司、书表、宅案,勾当及五年者,更不送三班,只令在宅
依旧勾当,所有合转殿侍至借职年限,并依庆历八年密院札子指挥。如此,则皇
亲勾当人不妨恩泽,只是免得诸宫院送纳三班后续补人数。兼诸宫院若得依旧勾
当,并是谙熟委使之人,又三班减得人数,甚为利便。
一、百司人吏旧来出职,皆有职名、年限。近年多候转及职名,及年限未满,
多乞情愿就近下恩泽,或侥求因人奏带,及抽差勾当,叙劳酬奖,及合作选人者,
情愿就班行之类。臣今乞一切止绝。
右臣所起请,只是因述滥官,略陈此二事。如允臣所请,乞下三班院与勾当
臣寮同共铺陈条贯,立定新制,奏乞朝廷降下施行。取进止。
【论罢修奉先寺等状〈至和二年〉】
右臣近曾上言,为京师土木兴作处多,乞行减罢。寻准敕差臣与三司同共相
度减定,续具奏闻次。今又闻圣旨下三司,重修庆基殿及奉先寺屋宇。臣伏见近
年政令乖错,纪纲隳颓,上下因循,未能整缉。惟务崇修祠庙,广兴土木,百役
俱作,无一日暂停。方今民力困贫,国用窘急,小人不识大计,不思爱君,但欲
广耗国财,务为己利,恣侵欺于官物,图酬奖之功劳,托名祖宗,张大事体。况
诸处神御殿,当盖造之初,务极崇奉,栋宇坚壮,莫不精严,虽数百年,未必损
动。近年以来,不住修换,昨开先殿只因两柱损,遂换一十三柱,前后差官检计,
朝廷并不取信,只凭最后之言,遂至广张物料。盖缘广张得物料,即多图酬奖恩
泽。窃以崇奉祖宗,礼贵清净。今乃频有迁徙,轻黩威灵,要其所归,止为小人
图利。臣见自古人君好兴土木者,自《春秋》、《史记》,历代以来并皆书为过
失,以示万世。今小人图一旦之利,黩祖宗之威灵,置人主于有过之地,谁忍为
之?臣实痛惜。臣因准敕减定,于三司略见大概:开先殿初因两条柱损,今所用
材植物料共一万七千五百有零,睦亲宅神御殿所用物料又八十四万七千,又有醴
泉、福胜等处物料,不可悉数。此外军营库务合行修造者,又有百余处。使厚地
不生他物,惟产木材,亦不能供此广费。自古王者尊祖事神,各有典礼,不必广
兴土木,然后为能。臣窃见累年天灾,自玉清、昭应、洞真、上清、鸿庆、寿宁、
祥源、会灵七宫,开宝、兴国两寺塔殿,并皆焚烧荡尽,足以见天意厌土木之华
侈,为陛下惜国力民财,谴戒丁宁,前后非一。陛下与其广兴土木以事神,不若
畏惧天戒而修省,其已兴作者既不可及,其未修者宜速寝停。况睦亲神御殿,于
礼不宜作,其事甚明,别无礼典讲求,乞更不下太常,便行寝罢。其庆基殿,如
的有损漏,只令三司差官整补,不得理为劳绩。其奉先寺,乞勒寺家自修。今垂
拱殿是陛下常坐之处,近闻为无梁木,且止未修。诸皇亲自火烧居宅后,至今寄
寓他所。陛下尊为天子,无梁木修一殿;富有四海,而皇族无屋可居。盖为将良
材美木俯徇小人,并于不急处枉费,遂致合行修造处却至乏材。伏愿陛下追思累
次大火常发于土木最盛处,凡国家极力兴修者,火必尽焚。且天厌土木而焚之,
又欲兴崇土木以奉之,此所以福应未臻而灾谴屡降也。伏乞上思天戒,下察人言,
人言虽狂而实忠,天戒甚明而不远。伏惟陛下圣德恭俭,不乐游畋,凡所兴修,
皆非嗜好,但以难违小人一时之请,自取青史万世之讥,实为陛下惜之。伏望圣
慈,广赐裁择。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发帖际遇]: 风神无名跟踪成昆进入明教密道,结果:修炼成功乾坤大挪移,增加银两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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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九 奏议卷十三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翰苑进札状七首
【论修河第一状〈至和二年〉】
右臣窃见朝廷近因臣寮建议,欲塞商胡,开横垄,回大河于故道,已下三司,
候今秋兴役,见令京东计度物料次。臣伏以国家兴大役、动大众,必先顺天时、
量人力,谋于其始而审,然后必行,计其所利者多,乃能无悔。伏见比年以来,
兴役勤众,劳民费财,不精谋虑于厥初,轻信利害之偏说,举事之始,既已仓惶,
群议一摇,寻复悔罢。臣不敢远引他事上烦圣聪,只如往年河决商胡,是时执政
之臣不慎计虑,遽谋修塞。科配一千八百万梢芟,搔动六路一百有余州军,官吏
催驱,急若星火,民庶愁苦,盈于道涂。或物已输官,或人方在路,未及兴役,
遽已罢修,虚费民财,为国敛怨,举事轻脱,为害若斯。虽既往之失难追,而可
鉴之踪未远。今者又闻复有修河之役,聚三十万人之众,开一千余里之长河,计
其所用物力,数倍往年。当此天灾岁旱之时,民困国贫之际,不量人力,不顺天
时,臣知其有大不可者五:
盖自去秋以及今春,半天下苦旱,而京东尤甚,河北次之。国家常务安静振
恤之,犹恐饥民起而为盗,何况于此两路,聚大众,兴大役?此其必不可者一也。
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后,继以凶年,人户流亡,十失八九。数年以来,人稍归复,
然死亡之余,所存无几,疮痍未敛,物力未完,今又遭此旱岁。京东自去冬无雨
雪,麦不生苗,已及莫春,粟未布种,不惟目下乏食,兼亦向去无望。而欲于此
两路兴三十万人之役,若别路差夫,则远处难为赴役,就河便近,则此两路力所
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臣伏见往年河决滑州,曾议修塞,当时公私事力,未
如今日贫虚,然犹收聚物料,诱率民财,数年之间,方能兴役。况今国用方乏,
民力方疲,且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此自是一大役也。鉴横垄,开久废之故道,
此又一大役也。自横垄至海一千余里,归岸久已废坏,顿须修缉,此又一大役也。
往年公私有力之时,兴一大役,尚须数年。今并三大役,仓卒兴为于灾旱贫虚之
际,此其必不可者三也。就令商胡可塞,故道可回,犹宜重察天时、人力之难为。
何况商胡未必可塞,故道未必可回者哉。臣闻鲧障洪水,九年无功。禹得《洪范》
五行之书,知水趋下之性,乃因水之流,疏决就下,而水患乃息。然则以大禹之
神功,不能障塞其流,但能因势而疏决尔。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夺洪河之
正流,斡以人力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横垄湮塞,已二
十年,商胡决流,又亦数岁,故道已塞而难凿,安流已久而难回。昨闻朝廷曾遣
故枢密直学士张奎计度,功料极大,近者再行检计,减得功料全少。功料少则所
开浅狭,浅狭则水势难回,此其必不可者五也。
臣伏见国家累岁灾谴甚多,其于京东,变异尤大。地贵安静,动而有声。巨
嵎山摧,海水摇荡,如此不止仅乎十年,天地警戒,必不虚发。臣谓变异所起
之方,尤宜加意防惧。今乃欲于凶旱之年,聚三十万之大众,于变异最大之方,
臣恐地动山摇,灾祸自此而始。方今京东,赤地千里,饥馑之民,正苦天灾,又
闻河役将动,往往伐桑拆屋,无复生计。流亡盗贼之患,不可不虞。欲望圣慈特
降德音,速罢其事,当此凶岁,务安人心。徐诏有司审详利害,纵令河道可复,
乞候丰年余力,渐次兴为。臣实庸愚,本无远见,得于外论,不敢不言。谨具状
奏闻。
【论修河第二状〈至和二年〉】
臣伏见学士院集两省台谏官议修河事,未有一定之论。盖由贾昌朝欲复故道,
李仲昌请开六塔,互执一说,莫知孰是。以臣愚见,皆谓不然。言故道者,未详
利害之原;述六塔者,近乎欺罔之缪。何以言之?今谓故道可复者,但见河北水
患,而欲还之京东。然不思天禧以来,河水屡决之因,所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复之
势。此臣故谓未详利害之原也。若言六塔之利者,则不攻而自破矣。且开六塔,
既云减得大河水势,然今恩、冀之患,何缘尚告危急?此则减水之利,虚妄可知。
开六塔者又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横垄故道。见今六塔只是分减之水,下流无
埽,已为滨、棣、德、博之患,若全回大河以入六塔,则其害如何?此臣故谓近
乎欺罔之缪也。
臣闻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淀之势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不快,乃
自上流低下处决,此其常势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弃之道,自是
难复。臣不敢远引书史,广述河源,只以今所欲复之故道,言天禧以来屡决之因。
初,天禧中,河出京东,水行于今所谓故道者。水既淤涩,乃于滑州天台埽决,
寻而修塞,水复故道。未几,又于滑州南铁狗庙决。〈今所谓龙门埽者也。〉其
后数年,又议修塞,令水复故道。已而又于王楚埽决,所决差小,与故道分流,
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故又于横垄大决。是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
复,不久终必决于上流者,由故道淤高,水不能行故也。及横垄既决,水流就下,
所以十余年间,河未为患。至庆历三、四年,横垄之水又自下流先淤,是时臣为
河北转运使,海口已淤一百四十余里。其后,游、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
梗,乃又于上流商胡口决。然则京东、横垄两河故道,皆是下流淤塞河水已弃之
高地。京东故道,屡复屡决,理不可复,其验甚明,则六塔所开故道之不可复,
不待言而易知。臣闻议者计度京东故道功料,止云铜城已上地高,不知大抵东去
皆高,而铜城已上乃特高耳,其东比铜城已上则似低,比商胡已上则实高也。若
云铜城已东地势斗下,则当日水流宜决铜城已上,何缘而顿淤横垄之口,亦何缘
而大决也?然则两河故道,既皆不可为,则河北水患何为而可去?
臣闻智者之于事,有不能必,则较其利害之轻重,择其害少者而为之,犹胜
害多而利少,何况有害而无利。此三者,可较而择也。臣见往年商胡初决之时,
议欲修塞,计用一千八百万梢芟,科配六路一百有余州军。今欲塞者乃往年之商
胡,必须用往年之物数。至于开凿故道,张奎元计功料极大,后来李参等减得全
少,犹用三十万人。然欲以五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也。又欲增一夫所
开三尺之方,倍为六尺。且阔厚三尺而长六尺,已是一倍之功,在于人力,已为
劳苦。若云六尺之方,以开方法算之,乃八倍之功,此岂人力之所胜?是则前功
浩大而难兴,后功虽小而不实。大抵塞商胡、开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国而劳人,
所举如此,而欲开难复屡决已验之故道,使其虚费,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可复,
此所谓有害而无利者也。就使幸而暂塞暂复,以纾目前之患,而终于上流必决,
如龙门、横垄之比,重以困国劳人,此所谓利少而害多也。若六塔者,于大河有
减水之名,而无减水之实。今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滨、
棣、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有他决之虞,此直
有害而无利耳,是智者之不为也。今若因水所在,增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
海,则可无决溢散漫之虞。今河所历数州之地,诚为患矣;堤防岁用之夫,诚为
劳矣。与其虚费天下之财,虚举大众之役,而不能成功,终不免为数州之患,劳
岁用之夫,则此所谓害少者,乃智者之所择也。大抵今河之势,负三决之虞:复
故道,上流必决;开六塔,上流亦决;今河下流若不浚使入海,则上流亦决。臣
请选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其入海之路而浚之。不然,下流梗涩,则终虞上
决,为患无涯。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目可验者而较之耳。言狂计愚,不足以备
圣君博访之求。此大事也,伏乞下臣之议,广谋于众而裁择之。谨具状奏闻,伏
候敕旨。
【论修河第三状〈至和三年〉】
右臣伏见朝廷定议开修六塔河口,回水入横垄故道。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
知不便,而未有肯为国家极言其利害者,何哉?盖其说有三:一曰畏大臣,二曰
畏小人,三曰无奇策。今执政之臣用心于河事亦劳矣,初欲试十万人之役以开故
道,既又舍故道而修六塔,未及兴役,遽又罢之。已而终为言利者所胜,今又复
修,然则其势难于复止也。夫以执政大臣锐意主其事,而又有不可复止之势,固
非一人口舌可回。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伪言,众所
共恶。今执政之臣既用其议,必主其人。且自古未有无患之河,今河浸恩、冀,
目下之患虽小,然其患已形;回入六塔,将来之害必大,而其害未至。夫以利口
小人为大臣所主,欲与之争未形之害,势必难夺。就使能夺其议,则言者犹须独
任恩、冀为患之责,使仲昌得以为辞,大臣得以归罪。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敢
言也。今执政之臣用心太过,不思自古无不患之河,直欲使河不为患。若得河不
为患,虽竭人力,犹当为之。况闻仲昌利口诡辩,谓费物少而用功不多,不得不
信为奇策,于是决意用之。今言者谓故道既不可复,六塔又不可修,诘其如何,
则又无奇策以取胜。此所以虽知不便,而罕肯言也。众人所不敢言而臣今独敢言
者,臣谓大臣非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兴利除害尔。若果知其为患愈大,则岂有
不回者哉?至于顾小人之后患,则非臣之所虑也。且事欲知利害,权重轻,有不
得已则择其害少而患轻者为之,此非明智之士不能也。况治水本无奇策,相地势,
谨堤防,顺水性之所趋尔,虽大禹不过此也。夫所谓奇策者,不大利,则大害。
若循常之计,虽无大利,亦不至大害,此明智之士善择利者之所为也。今言修六
塔者,奇策也,然终不可成而为害愈大;言顺水治堤者,常谈也,然无大利亦无
大害。不知为国计者欲何所择哉?若谓利害不可必,但聚大众,兴大役,劳民困
国以试奇策,而侥幸于有成者,臣谓虽执政之臣亦未必肯为也。
臣前已具言河利害甚详,而未蒙采听。今复略陈其大要,惟陛下诏计议之臣
择之。臣谓河水未始不为患,今顺已决之流,治堤于恩、冀者,其患一而迟。塞
商胡复故道者,其患二而速。开六塔以回今河者,其患三而为害无涯。自河决横
垄以来,大名金堤埽岁岁增治,及商胡再决,而金堤益大加功。独恩、冀之间,
自商胡决后,议者贪建塞河之策,未尝留意于堤防,是以今河水势浸溢。今若专
意并力于恩、冀之间,谨治堤防,则河患可御,不至于大害。所谓其患一者,十
数年间,今河下流淤塞,则上流必有决处。此一患而迟者也。今欲塞商胡口使水
归故道,治堤修埽,功料浩大,劳人费物,困弊公私,此一患也。幸而商胡可塞,
故道复归,高淤难行,不过一二年间上流必决。此二患而速者也。今六塔河口虽
云已有上下约,然全塞大河正流,为功不小。又开六塔河道,治二千余里堤防,
移一县两镇,计其功费,又大于塞商胡数倍。其为困弊公私,不可胜计,此一患
也。幸而可塞,水入六塔而东,横流散溢,滨、棣、德、博与齐州之界咸被其害。
此五州者,素号富饶,河北一路财用所仰,今引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坏田产,
河北一路坐见贫虚,此二患也。三五年间,五州凋弊,河流注溢,久又淤高,流
行梗涩,则上流必决。此三患也,所谓为害而无涯者也。今为国误计者,本欲除
一患而反就三患,此臣所不谕也。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横垄故道本以高淤难行
而商胡决,今复驱而注之,必横流而散溢,自澶至海二千余里,堤埽不可卒修,
修之虽成,又不能捍水。如此等事甚多,士无愚智,皆所共知,不待臣言而后悉
也。
臣前未奉使契丹时,已尝具言故道、六塔皆不可为,惟治堤顺水为得计。及
奉使往来河北,询于知水者,其说皆然,虽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亦知六塔不
便,皆愿且治恩、冀堤防为是。下情如此,谁为上通?臣既知其详,岂敢自默?
伏乞圣慈特谕宰臣,使更审利害,速罢六塔之役,差替李仲昌等不用。选一二精
干之臣与河北转运使、副及恩、冀州官吏,相度堤防,并力修治,则今河之水,
必不至为大患。且河水天灾,非人力可回,惟当顺导防捍之而已,不必求奇策立
难必之功,以为小人侥冀恩赏之资也。况功必不成,后悔无及者乎!臣言狂计愚,
惟陛下裁择。
【荐王安石吕公著札子〈至和中〉】
臣伏见陛下仁圣聪明,优容谏诤。虽有狂直之士犯颜色而触忌讳者,未尝不
终始保全,往往亟加擢用,此自古明君贤主之所难也。然而用言既难,献言者亦
不为易。论小事者既可鄙而不足为,陈大计者又似迂而无速效,欲微讽则未能感
动,将直陈则先忤贵权。而旁有群言,夺于众力,所陈多未施设,其人遽已改迁。
致陛下有听言之勤,而未见用言之效,颇疑言事之职,但为速进之阶。盖缘台谏
之官,资望已峻,少加进擢,便履清华。而臣下有厌人言者,因此亦得进说,直
云此辈务要官职,所以多言。使后来者其言益轻,而人主无由取信,辜陛下纳谏
之意,违陛下赏谏之心。臣以谓欲救其失,惟宜择沉默端正、守节难进之臣置之
谏署,则既无干进之疑,庶或其言可信。伏见殿中丞王安石,德行文学,为众所
推,守道安贫,刚而不屈。司封员外郎吕公著,是夷简之子,器识深远,沉静寡
言,富贵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安石久更吏事,兼有时才,曾召试馆职,固
辞不就。公著性乐闲退,淡于世事。然所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也。往年陛下
上遵先帝之制,增置台谏官四员。已而中废,复止两员。今谏官尚有虚位,伏乞
用此两人,补足四员之数,必能规正朝廷之得失,裨益陛下之聪明。臣叨被恩荣,
未知报效,苟有所见,不敢不言。取进止。
【荐张立之状】
臣伏见朝廷之议,常患方今士人名节不立,民俗礼义不修,所以取士多滥而
浮伪难明,愚民无知而冒犯者众。盖由设教不笃,而奖善无方也。伏见徐州进士、
同三礼出身、见守选人张立之,能事父母,有至孝之行,著闻乡里。本州百姓、
僧道列状称荐,前后长吏累次保明,安抚、臣寮亦曾论奏,至今未蒙朝廷甄擢。
其人母年八十,无禄以养。铨司近制,于选人只许入边远官。立之家居,则患禄
不逮亲;欲就远官,则难于扶侍。有至孝之行而进退失所,有累荐之美而褒劝不
及,于立之养亲之志所希至少,于朝廷奖善之道所施至多。伏望圣慈特下铨司,
采阅本人行止及前后论荐迹状,与一本州合入官。所贵旌一士之行,劝一乡之人。
伏以古今致理,先于孝子,劝赏最勤。今孝悌之科,久废不举,旌表之礼,久阙
不行。欲乞今后应有孝行著闻、累被荐举者,与一本州官,令自化其乡里,仍乞
著为永式。其张立之,如允臣所奏,乞送铨司施行。
【论狄青札子〈至和三年〉】
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
然后下无隐情,上无壅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自古固有伏藏之祸、未发之机,
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能独言之,人主又能听而用之,则销患于未萌、转祸
而为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独人主之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
所言者,乃天下之人皆知,而惟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无贵贱,相与语于亲戚朋
友,下至庶民无愚智,相与语于闾巷道路,而独不以告陛下也,其故何哉?盖其
事伏而未发,言者难于指陈也。
臣窃见枢密使狄青,出自行伍,号为武勇,自用兵陕右,已著名声,及捕贼
广西,又薄立劳效。自其初掌机密,进列大臣,当时言事者已为不便。今三四年
间,虽未见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由军士本是小人,面
有黥文,乐其同类,见其进用,自言我辈之内出得此人,既以为荣,遂相悦慕。
加之青之事艺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心共服其材能。国家从
前难得将帅,经略招讨常用文臣,或不知军情,或不闲训练。自青为将领,既能
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训练之方,颇以恩信抚士。以臣愚见,如青所为,尚未得古
之名将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惯见如此等事,便谓须是我同类中人,乃能知我军情
而以恩信抚我。青之恩信亦岂能遍及于人,但小人易为扇诱,所谓一犬吠形,百
犬吠声,遂皆翕然,喜共称说。且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唯于国家不便,亦于
其身未必不为害。然则青之流言,军士所喜,亦其不得已而势使之然也。
臣谓青不得已而为人所喜,亦将不得已而为人所祸者矣。为青计者,宜自退
避事权,以止浮议,而青本武人,不知进退。近日以来,讹言益甚,或言其身应
图谶,或言其宅有火光,道路传说以为常谈矣,而惟陛下犹未闻也。且唐之朱泚,
本非反者,仓卒之际,为军士所迫尔。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而能为患者多矣,泚虽
自取族灭,然为德宗之患,亦岂小哉?夫小人陷于大恶,未必皆其本心所为,直
由渐积以至蹉跌,而时君不能制患于未萌尔。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难言者,惟
愿陛下早闻而省察之耳。如臣愚见,则青一常才,未有显过,但为浮议所喧,势
不能容尔。若如外人众论,则谓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决也。但武
臣掌机密,而为军士所喜,自于事体不便,不计青之用心如何也。伏望圣慈深思
远虑,戒前世祸乱之迹,制于未萌,密访大臣,早决宸断,罢青机务,与一外藩,
以此观青去就之际,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临事制变。且二府均劳逸而出入,
亦是常事。若青之忠孝出处如一,事权既去,流议渐消,则其诚节可明,可以永
保终始。夫言未萌之患者,常难于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则又言无及矣。臣官为
学士,职号论思,闻外议喧沸而事系安危,臣言狂计愚,不敢自默。取进止。
【论水灾疏〈至和三年〉】
七月六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尚书吏部郎中、知制诰、充史馆修撰、判
太常寺兼礼仪事、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臣欧阳某,谨昧死再拜上疏于体天法道
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陛下。臣伏睹近降诏书,以雨水为灾,许中外臣寮上封言
事,有以见陛下畏天爱人、恐惧修省之意也。窃以雨水为患,自古有之,然未有
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坏都城者,此盖天地之变也。至于王城京邑,
浩如陂湖,冲溺奔逃,号呼昼夜,人畜死者不知其数。其幸而免者,屋宇摧塌,
无以容身,缚筏露居,上雨下水,累累老幼,狼藉于天街之中。又闻城外坟冢,
亦被浸注,棺椁浮出,骸骨漂流。此皆闻之可伤,见之可悯。生者既不安其室,
死者又不得其藏,此亦近世水灾未有若斯之甚者。此外四方奏报,无日不来,或
云闭塞城门,或云冲破市邑,或云河口决千百步阔,或云水头高三四丈余,道路
隔绝,田苗荡尽。是则大川小水,皆出为灾,远方近畿,无不被害。此陛下所以
警惧莫大之变,隐恻至仁之心,广为谘询,冀以消复。
窃以天人之际,影响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灾,亦未有已出而无应之变。
其变既大,则其忧亦深。臣愚谓非小小有为可以塞此大异也,必当思宗庙社稷之
重,察安危祸福之机,追已往之阙失,防未萌之患害,如此等事,不过一二而已。
自古人君必有储副,所以承宗社之重而不可阙者也。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嗣未
立,此久阙之典也。近闻臣寮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陛下圣意久而未决。
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体者,因以为异事,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
且自古帝王有子至三二十人者甚多,材高年长罗列于朝者亦众。然为其君父者,
莫不皆享无穷之安,岂有所嫌而斥其子邪?若陛下鄂王、豫王皆在,至今则储宫
之建久矣。世之庸人,偶见陛下久无皇子,忽闻此议,遂以云云尔。且《礼》曰:
“一有元良,万国以正。”盖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祖宗之重,亦所以绝臣下之
邪谋。自古储嗣,所以安人主也。若果如庸人嫌疑之论,则是常无储嗣则人主安,
有储嗣则人主危,此臣所谓不思之甚也。臣又见自古帝王建立储嗣,既以承宗庙
之重,又以为国家美庆之事。故每立太子,则不敢专享其美,必大赦天下,凡为
人父后者皆被思泽,所以与天下同其庆喜,然则非恶事也。汉文帝初即位之明年,
群臣再三请立太子,文帝再三谦让而后从之。当时群臣不自疑而敢请,汉文帝亦
不疑其臣有二心者,臣主之情通故也。五代之主,或出武人,或出夷狄,如后唐
明宗尤恶人言太子事,群臣莫敢正言。有何泽者,尝上书乞立太子。明宗大怒,
谓其子从荣曰:“群臣欲以汝为太子,我将归老于河东。”由是臣下更不敢言。
然而文帝立太子之后,享国长久,为汉太宗,是则何害其为明主也?后唐明宗储
嗣不早定,而秦王从荣后以举兵窥觊,陷于大祸,后唐遂乱。此前世之事也。况
闻臣寮所请,但欲择宗室为皇子尔,未即以为储贰也。伏惟陛下仁圣聪明,洞鉴
今古,必谓此事,国家大计,当重慎而不可轻发,所以迟之耳,非恶人言而不欲
为也。然朝廷大议,中外已闻,不宜久而不决。昨自春首以来,陛下服药于内,
大臣早夜不敢归家,饮食医药侍于左右,如人子之侍父,自古君臣未有若此之亲
者也。下至群臣士庶、妇女婴孩,昼夜祷祈,填咽道路,发于至诚,不可禁止。
以此见臣民尽忠,蒙陛下之德厚,爱陛下之意深,故为陛下之虑远也。今之所请,
天下臣民所以为爱君计也,陛下何疑而不从乎?中外之臣既喜陛下圣躬康复,又
欲见皇子出入宫中,朝夕问安侍膳于左右,然后文武群臣奉表章为陛下贺,辞人
墨客称述本支之盛,为陛下歌之颂之,岂不美哉!伏愿陛下出于圣断,择宗室之
贤者,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未用立为储副也。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俟皇
子之生。
臣又见枢密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枢密,始初议者已为不可。今三四年间,
外虽未见过失,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且武臣掌国机密而得军情,岂是国家之利?
臣前有封奏,其说甚详,且具述青未是奇材,但于今世将率中稍可称耳。虽其心
不为恶,而不幸为军士所喜,深恐因此陷青以祸而为国家生事。欲乞且罢青枢务,
任以一州,既以保全青,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盖绿军中士卒及闾巷人民,以至
士大夫间,未有不以此事为言者,惟陛下未知之尔。
臣之前奏,乞留中而出自圣断。若陛下犹以臣言为疑,乞出臣前奏,使轨政
大臣公议。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也。凡所谓五行灾异之学,臣虽不深知,然其大
意可推而见也。《五行传》曰:“简宗庙则水为灾。”陛下严奉祭祀,可谓至矣,
惟未立储贰。《易》曰:“主器莫若长子。”殆此之警戒乎?至于水者,阴也,
兵亦阴也,武臣亦阴也,此推类而易见者。天之谴告,苟不虚发,惟陛下深思而
早决,庶几可以消弭灾患而转为福应也。臣伏睹诏书曰“悉心以陈,无有所讳”,
故臣敢及之。若其他时政之失,必有群臣应诏,为陛下言者。臣言狂计愚,惟陛
下裁择。臣昧死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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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 奏议卷第十四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翰苑进札状十首
【再论水灾状〈至和三年〉】
右臣伏睹近降手诏,以水灾为变,上轸圣忧。既一人形罪己之言,宜百辞无
遑安之意,而应诏言事者犹少,亦未闻有所施行。岂言者不足采欤,将遂无人言
也?岂有言不能用欤?然则上有诏而下不言,下有言而上不用,皆空言也。臣闻
语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臣近有实对应诏,窃谓水入国门,
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坏都城,此天地之大变也,恐非小有所为可以消弭,因
为陛下陈一二大计。而言狂计愚,不足以感动听览。臣日夜思维,方今之弊,纪
纲之坏非一日,政事之失非一端,水灾至大、天谴至深,亦非一事之所致。灾谴
如此,而祸患所应于后者,又非一言而可测。是则已往而当救之弊甚众,未来而
可尤之患无涯,亦非独责二三大臣所能取济。况自古天下之治,必与众贤共之也。
《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书》载尧舜之朝,一时同列者,夔、龙、
稷、契之徒二十余人,此特其大者尔,其百工在位,莫不皆贤也。今欲救大弊,
弭大患,如臣前所陈一二大计既未果为,而又不思众贤,以济庶务,则天变何以
塞,人事何以修?故臣复敢进用贤之说也。
臣材识愚暗,不能知人,然众人所知者,臣亦知之。伏见龙图阁直学士、知
池州包拯,清节美行,著自贫贱;谠言正论,闻于朝廷。自列侍从,良多补益。
方今天灾人事非贤罔乂之时,拯以小故,弃之遐远,此议者之所惜也。祠部员外
郎、直史馆、知襄州张瓖,静默端直,外柔内刚,学问通达,似不能言者。至
其见义必为,可谓仁者之勇。此朝廷之臣,非州郡之才也。祠部员外郎、崇文院
检讨吕公著,故相夷简之子,清静寡欲,生长富贵而淡于荣利,识虑深远,文学
优长,皆可过人而喜自晦默,此左右顾问之臣也。太常博士、群牧判官王安石,
学问文章,知名当世,守道不苟,自重其身,论议通明,兼有时才之用,所谓无
施不可者。凡此四臣者,难得之士也。拯以小过弃之,其三人者进退与众人无异。
此皆为世所知者犹如此,臣故知天下之广,贤材沦没于无闻者不少也。此四臣者,
名迹已著,伏乞更广询采,亟加进擢,置之左右,必有裨补。凡臣所言者,乃愿
陛下听其言,用其才,以济时艰尔,非为其人私计也。若量沾恩泽、稍升差遣之
类,适足以为其人累耳,亦非臣荐贤报国之本心也。臣伏见近年变异非止水灾,
谴告丁宁,无所不有。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
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斯言极矣。伏惟
陛下切诏大臣,深图治乱,广引贤俊,与共谋议。未有众贤并进而天下不治者,
此亦救灾弭患一端之大者。
臣又窃见京东、京西皆有大水,并当存恤,而独河北遣使安抚,两路遂不差
人。或云就委转运使,此则但虚为行遣尔。两路运司只见河北遣使,便认朝廷之
意有所重轻,以谓不遣使路分,非朝廷忧恤之急者。兼又放税赈救,皆耗运司钱
物,于彼不便。兼又运使未必皆得人,其才未必能救灾恤患。又其一司自有常行
职事,亦岂能专意抚绥?故臣以为虚作行遣尔。伏乞各差一使,于此两路安抚,
虽未能大段有物赈济,至于兴利除害,临时措置,更易官吏,询求疾苦,事既专
一,必有所得,与就委运司,其利百倍也。又闻两浙大旱,赤地千里。国家运米,
仰在东南。今年灾伤若不赈济,则来年不惟民饥,国家之物亦自阙供。此不可不
留心也。窃闻三司今岁京师粮米已有二年备准外,犹有三百五十万余未漕之物。
今年东南既旱,则来年少纳上供,此未漕之米诚不可不惜,然少辍以济急,时亦
未有所阙。欲下三司勘会,若实如臣所闻,则乞量辍五七十万石物与两浙一路,
令及时赈救一十三州,只作借贷,他时米熟,不妨还官,然所利甚博也。此非弭
灾之术,亦救灾之一端也。臣愚狂妄,伏望圣慈特赐裁择。谨具状奏闻,伏候敕
旨。
【论水入太社札子〈至和三年〉】
臣所领太常寺累得郊社勾当人状申,为雨水淹浸太社、太稷坛四面,及屋宇
墙壁摧塌,乞行修整。寻曾具状申奏,及累牒三司,至今未见有人兴功整缉。但
闻行路之人咨嗟传说,言国家社稷之坛损坏如此。臣遂躬亲往诣太社及斋宫里外
觑当,见二坛浸在水中,四神门及阙庭斋宫屋宇并各倒侧摧圮,并自来所植树木
亦有僵仆,与瓦石土木纵横狼藉于水中,四面并无墙垣,行路之人往来皆见。窃
以宗庙社稷,礼贵尊严。今四面并无遮映,使巷陌人马往来亵渎如此,而又积水
围浸,瓦木土石狼藉其中。臣初到彼,旁侧居民见臣来觑当,亦有对臣咨嗟者。
又见有数人兵士在彼戽水,问得只有二十三人,仍是今日才方差到,既无家事戽
水,又无官员监督。社稷之重,岂宜如此?窃以水入社稷,咎罚岂轻!陛下仁圣
宽慈,未有过失,天之谴告,必有所因。伏乞特谕执政之臣,退省已失之事,各
思警惧,速务修完。仍较量事体轻重后先,以社稷为国家大事,不与军营仓卒一
例行遣。乞专差大臣一员,充修太社、太稷使,并差干事诸司使及使臣一两员监
役,及差兵匠,并力先且决泄,戽出积水,筑起四面垣墙,不使路人车马往来亵
渎,然后整缉诸屋舍等。以称陛下尊严社稷,上畏天戒之意。臣以职事,不敢不
言。取进止。
【乞添上殿班札子〈嘉祐元年十月〉】
臣伏见陛下自今春服药已来,群臣无得进见。今圣体康裕,日御前后殿视朝
决事,中外臣庶,无不感悦。然侍从、台谏、省府臣寮,皆未曾得上殿奏事。今
虽边鄙宁静,时岁丰稔,民无疾疠,盗贼不作,天下庶务,粗循常规,皆不足上
烦圣虑,陛下可以游心清闲,颐养圣体。然侍从、台谏、省府臣寮,皆是陛下朝
夕左右论思献纳委任之臣,岂可旷隔时月,不得进见于前?不惟亦有天下大务理
当论述者,至于臣子之于君父,动经年岁,不得进对,岂能自安?臣今欲望圣慈,
每遇前后殿坐日,中书、枢密院退后,如审官、三班、铨司不引人,则许臣寮一
班上殿,假以顷刻,进瞻天威,不胜臣子区区之愿也。如允臣所请,乞下阁门施
行。仍约束上殿臣寮,不得将干求恩泽、诉理功过及细碎闲慢等事上烦圣聪,或
乞约定上殿时刻,所贵不烦久坐。伏候敕旨。
【论贾昌朝除枢密使札子〈嘉祐元年十一月〉】
臣伏见近降制书,除贾昌朝为枢密使。旬日以来,中外人情,莫不疑惧,缙
绅公议,渐以沸腾。盖缘昌朝禀性回邪,执心倾险,颇知经术,能文饰奸言,好
为阴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众,皆乐为其用。前在相位,累害善人,所以
闻其再来,望风恐畏。陛下聪明仁圣,勤俭忧劳,每于用人,尤所审慎。然而自
古毁誉之言,未尝不并进于前,而听察之际,人主之所难也。臣以谓能知听察之
要,则不失之矣。何谓其要?在先察毁誉之人。若所誉者君子,所毁者小人,则
不害其进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誉之,则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今有毅然立于朝,
危言谠论,不阿人主,不附权臣,其直节忠诚,为中外素所称信者,君子也。如
此等人,皆以昌朝为非矣。宦官、宫女、左右使令之人,往往小人也。如此等人,
皆以昌朝为是矣。陛下察此,则昌朝为人可知矣。今陛下之用昌朝,与执政大臣
谋而用之乎?与立朝忠正之士谋而用之乎?与左右近习之臣谋而用之乎?或不谋
于臣下,断自圣心而用之乎?昨闻昌朝阴结宦竖,构造事端,谋动大臣以图进用。
若陛下与执政大臣谋之,则大臣势在嫌疑,必难启口。若立朝忠正之士,则无不
以为非矣。其称誉昌朝以为可用者,不过宦官、左右之人尔。陛下用昌朝,为天
下而用之乎?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思陛下必不为左右之人而用之也。然左
右之人,谓之近习,朝夕出入,进见无时,其所谗谀,能使人主不觉其渐。昌朝
善结宦官,人人喜为称誉,朝一人进一言,暮一人进一说,无不称昌朝之善者,
陛下视听渐熟,遂简在于圣心,及将用之时,则不必与谋也。盖称荐有渐,久已
熟于圣聪矣。是则陛下虽断自圣心,不谋臣下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积渐称誉之力
也。
陛下常患近岁以来大臣体轻,连为言事者弹击。盖由用非其人,不协物议而
然也。今昌朝身为大臣,见事不能公论,乃结交中贵,因内降以起狱讼,以此规
图进用。窃闻台谏方欲论列其过恶,而忽有此命,是以中外疑惧,物论喧腾也。
今昌朝未来,议论已如此,则使其在位,必不免言事者上烦圣德。若不尔,则昌
朝得遂其志,倾害善人,坏乱朝政,必为国家生事。臣愚欲望圣慈抑左右阴荐之
言,采缙绅公正之论,早罢昌朝,还其旧镇,则天下幸甚。臣官为学士,职号论
思,见圣心求治甚劳,而一旦用人偶失,而外廷物议如此,既有见闻,合思裨补。
取进止。
【举留胡瑗管勾太学状〈嘉祐元年〉】
右臣伏见新除国子监直讲胡瑗充天章阁侍讲,有以见圣恩奖崇儒学、褒劝经
术之臣也。然臣等窃见国家自置太学,十数年间,生徒日盛,常至三四百人。自
瑗管勾太学以来,诸生服其德行,遵守规矩,日闻讲诵,进德修业。昨来国学、
开封府并锁厅进士得解人中,三百余人是瑗所教。然则学业有成,非止生徒之幸,
庠序之盛,亦自是朝廷美事。今瑗既升讲筵,遂去太学,窃恐生徒无依,渐以分
散。窃以学校之制,自昔难兴,惟唐太宗时,生员最多,史册书之,以为盛美。
其后庠序废坏,至于今日,始复兴起。若一旦分散,诚为可惜也。臣等欲望圣慈
特令胡瑗同勾当国子监,或专管勾太学,所贵生徒不至分散。伏候敕旨。
【举梅尧臣充直讲状〈嘉祐元年〉】
右臣等忝列通班,无裨圣治,知士不荐,咎在蔽贤。伏见太常博士梅尧臣,
性纯行方,乐道守节,辞学优赡,经术通明,长于歌诗,得风雅之正。虽知名当
时,而不能自达。窃见国学直讲,见阙二员,尧臣年资,皆应选格,欲望依孙复
例,以补直讲之员。必能论述经言,教导学者,使与国子诸生歌咏圣化于庠序,
以副朝廷育材之美。如后不如举状,臣等并甘同罪。
【举布衣陈烈充学官札子〈嘉祐元年〉】
臣伏见国家崇建学校,近年以来,太学生徒常至三四百人。此朝廷盛美之事,
数百年来,未尝有也。然而教导之方,必慎其选。其进德修业,必有笃行君子可
以不言而化者,使居其间,以为学者师法,庶几内修其实,不止聚徒之多,为虚
名之美也。伏见福州处士陈烈,清节茂行,著自少时,晚而益勤,久而愈信。非
惟一方学者之所师,盖天下之士皆推尊其道德,谓宜以礼致之朝廷,必有裨补。
近闻命以官秩,使教学于乡里,其礼甚薄,未足以称励贤旌德之举。臣今乞以博
士之职召致太学,虽未能尽其材,亦足以副天下学者之所欲,而成朝廷崇贤劝学
之实。取进止。
【议学状〈嘉祐元年〉】
右臣等伏见近日言事之臣为陛下言建学取士之法者众矣,或欲立三舍以养生
徒,或欲复五经而置博士,或欲但举旧制而修废坠,或欲特创新学而立科条,其
言虽殊,其意则一。陛下慎重其事,下其议于群臣。而议者遂欲创新学,立三舍,
因以辨士之能否而命之以官。其始也,则教以经艺文辞;其终也,则取以材识德
行。听其言则甚备,考于事则难行。夫建学校以养贤,论材德而取士,此皆有国
之本务,而帝王之极致也。而臣等谓之难行者,何哉?盖以古今之体不同,而施
设之方皆异也。古之建学取士之制,非如今之法也。盖古之所谓为政与设教者,
迟速异宜也。夫立时日以趋事,考其功过而督以赏罚者,为政之法也,故政可速
成。若夫设教,则以劝善兴化、尚贤励俗为事,其被于人者渐,则入于人也深,
收其效者迟,则推其功也远,故常缓而不迫。古者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国
有学。自天子诸侯之子,下至国之俊选,莫不入学。自成童而学,至年四十而仕。
其习乎礼乐之容,讲乎仁义之训,敦乎孝悌之行,以养父兄、事长上、信朋友,
而临财廉,处众让。其修于身,行于家,达于邻里,闻于乡党,然后询于众庶,
又定于长老之可信者而荐之,始谓之秀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选士;久之,
又取其甚秀者为俊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为进士。然后辨其论,随其材而官之。
夫生七八十岁而死者,人之常寿也。古乃以四十而仕,盖用其半生为学考行,又
广察以邻里乡党,而后其人可知。然则积德累善如此勤而久,求贤审官如此慎而
有次第,然后矫伪干利之士不容于其间,而风俗不陷于偷薄也。古之建学取士,
其施设之方如此也。方今之制,以贡举取人。往者四岁一诏贡举,而议者患于太
迟,更趣之为间岁。而应举之士来学于京师者,类皆去其乡里,远其父母妻子,
而为旦暮干禄之计。非如古人自成童至于四十,就学于其庠序,而邻里乡党得以
众察徐考其行实也。盖古之养士本于舒迟,而今之取人患于急迫,此施设不同之
大概也。
臣请详言方今之弊。既以文学取士,又欲以德行官人,且速取之欤,则真伪
之情未辨,是朝廷本欲以学劝人修德行,而反以利诱人为矫伪。此其不可一也。
若迟取之欤,待其众察徐考而渐进,则文辞之士先已中于甲科,而德行之人尚未
登于内舍。此其不可二也。且今入学之人,皆四方之游士,赍其一身而来,乌合
群处。非如古人在家在学,自少至长,亲戚朋友、邻里乡党众察徐考其行实也。
不过取于同舍一时之毁誉,而决于学官数人之品藻尔。然则同学之人,蹈利争进,
爱憎之论,必分朋党。昔东汉之俗尚名节,而党人之祸及天下,其始起于处士之
横议而相訾也。此其不可三也。夫人之材行,若不因临事而见,则守常循理,无
异众人。苟欲异众,则必为迂僻奇怪以取德行之名,而高谈虚论以求材识之誉。
前日庆历之学,其弊是也。此其不可四也。今若外方专以文学贡士,而京师独以
德行取人,则实行素履,著于乡曲,而守道丘园之士,皆反见遗。此其不可五也。
近者朝廷患四方之士寓〔籍〕京师者多而不知其士行,遂严其法,使各归于乡里。
今又反使来聚于京师,云欲考其德行。若不用四方之士,止取京师之士,则又示
人以不广。此其不可六也。
夫儒者所谓能通古今者,在知其意,达其理,而酌时之宜尔。大抵古者教学
之意缓而不迫,所以劝善兴化,养贤励俗,在于迟久,而不求近效急功也。臣谓
宜于今而可行者,立为三舍可也,复五经博士可也。特创新学,虽不若即旧而修
废,然未有甚害,创之亦可也。教学之意在乎敦本,而修其实事,给以糇粮,多
陈经籍,选士之良者,以通经有道之士为之师,而举察其有过无行者黜去之,则
在学之人皆善士也。然后取以贡举之法,待其居官为吏,已接于人事,可以考其
贤善优劣,而时取其尤出类者旌异之。则士知修身力行,非为一时之利,而可申
于终身,则矫伪之行不作,而偷薄之风归厚矣。此所谓实事之可以于今者也。臣
等伏见论学者四人,其说各异,而朝廷又下臣等,俾之详定。是欲尽众人之见,
而采其长者尔。故臣等敢陈其所有,以助众议之一,非敢好为异论也。伏望圣慈,
特赐裁择。
【再乞召陈烈札子〈嘉祐二年〉】
臣尝奏举福州处士陈烈有道德,可为博士,处之太学。窃闻朝廷命以官秩,
俾之讲说,而烈辞让不起。臣亦尝知烈之为人,其学行高古,然非矫激之士,其
所蕴蓄,亦欲有所施为。况圣恩优异,褒贲所及,足以劝天下之为善者,在烈不
宜辞避。然其进退之际,亦有所难。盖朝廷前命以本州教授,彼方辞让,而遽有
国学之召,义不得不辞。然自古国家乐贤好士,未始不如此,在下者逡巡而避让,
在上者勤勤而不已,以励难进之节。而天下靡然,识上有好贤不倦之心,上下相
成,以劝风俗。臣谓朝廷宜再加优命,致烈必来,则于其进退之际,已足以勉励
偷薄。臣今欲乞未命以官,但且召至京师,彼必无名辞避。俟其既至,徐可推恩。
况今胡瑗疾病,方乞致仕,学校之职,不可阙人,能继瑗者,非烈不可。欲乞早
赐指挥。取进止。
【举宋敏求同知太常礼院札子〈嘉祐二年〉】
臣等勘会同知太常礼院张师中,近被朝命,差充两浙提点刑狱。伏见太常丞、
集贤校理宋敏求,文学该赡,多识故事,家藏古今书史、礼乐、制度、记传尤多,
礼官、博士每有所疑,多就之质证。其人见是知州差遣,资望不浅。臣等今保举,
欲乞就差充同知太常礼院一次。如后不如举状,臣等甘当朝典。今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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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一 奏议卷十五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翰苑进札状十三首
【条约举人怀挟文字札子〈嘉祐二年正月知贡举〉】
臣伏见国家自兴建学校以来,天下学者日盛,务通经术,多作古文,其辞艺
可称、履行修饰者不可胜数。然累次科场,人数倍多于往岁,事既大盛,弊亦随
生。窃闻近年举人公然怀挟文字,皆是小纸细书,抄节甚备。每写一本,笔工获
钱三二十千。亦有十数人共敛钱一二百千,雇倩一人,虚作举人名目,依例下家
状,入科场,只令怀挟文字,入至试院,其程试则他人代作。事不败则赖其怀挟,
共相传授。事败则不过扶出一人,既本非应举之人,虽败别无刑责,而坐获厚利。
窃以国家取士,务得实材,今若浮伪之人容其滥进,则使负辛勤蕴实学者无以自
别。且自来科场,务存事体,所以优加礼遇,用待贤能。今浮薄之徒不知朝廷崇
奖之意,自为奸伪,以至于此,甚可叹也。谓宜峻立科条,明加约束,使浮薄奸
伪之徒不容于其间,则实有学行之人得被选进,然后士子无滥举,朝廷得实才。
臣今欲乞增定贡院新制,宽监门之责,重巡捕之赏。盖以入门之时一一搜检,则
虑成拥滞。故臣乞自举人入院后严加巡察,多差内臣及清干京朝官巡捕,每获怀
挟者,许与理为劳绩,或免远官,或指射差遣。其监门官与免透漏之责。若搜检
觉察得人数多者,令知举官闻奏取旨,重加酬奖。其巡捕官,除只得巡察怀挟及
传授文义外,不得非理侮慢举人,庶存事体。且朝廷待士甚厚,而小人自为浮薄,
不可不行禁止,以革弊源。如允臣所奏,乞立定巡补官赏格及怀挟人责罚刑名,
添入贡院新定条制。仍榜南省门,及下进奏院,颁告天下。所贵先明条约,然后
必行。取进止。
【论保明举人行实札子〈嘉祐二年〉】
臣伏睹近降敕命更定科场条制,内一节令本县令佐、知州、通判保明举人行
实委无玷缺,若因事彰露,只罪令佐、知州、通判,所断刑名,并用旧制,虽去
官经恩不得原减者。伏缘旧制刑名甚重,今来去官经恩不得原减,则官吏所责不
轻。而玷缺之累,中人所不能免,小过微累皆为玷缺,难以必用深刑责官吏保其
所不能尽知者。若谓止坐大事,则又无明文。窃虑后有犯者,难用必行之法。臣
今欲乞指定举人玷缺事状,如事亲不孝,行止逾滥,冒哀匿服,曾犯刑责,及虽
有荫赎而情理重者。以上事节,苟犯其一,并不得收试。如违,必用旧制刑名。
所贵事简而易遵,法严而必用。如允臣所请,乞下礼部贡院施行。今取进止。
【论契丹求御容札子〈嘉祐二年〉】
臣伏见契丹所遣泛使,专为御容而来。中外之议,皆谓前岁既已许之,于理
不可中止,失于不早践言,至彼非时遣使。及朝夕以来,传闻颇异,或云大臣共
议,欲遂拒而不与。若然,则臣恐衅隙之端,自此而始。祸患之起,未易遽言。
大凡为国谋事者,必先明信义,重曲直,酌人情,量事势,四者皆得,然后可以
不疑。苟一有未然,尚恐败事,况四者俱失,岂可不思?契丹与中国通盟久矣,
而向来宗真特于信好,自表殷勤,别有家书,继以画像。圣朝纳其来意,许以报
之,而乃迁延至今,遂欲食言而中辍。是则彼以推诚结我,我以不信待之。失信
伤义,甚非中国待夷狄之术,而又其曲在我,使彼易以为辞。自南北通和以来,
信问往复之际,每于报答,常从优厚,假借既久,其心已骄。况此画像之求,特
表殷勤之意。是则于平常之礼,厚报以骄之;殷勤之来,则不报以沮之。沮之彼
必怒,不报彼必耻,怀耻蓄怒,何所不为,此人之常情也。许其父不许其子,厚
薄之际,此亦人情之难处也。臣窃见契丹来书,初无寒温候问之言,直以践言孤
约为说,其意在于必得。若此时被沮,势必更来,事既再三,岂能坚执?若待其
失于逊顺,已成衅隙,然后与之,则重为中国之辱。又使夷狄谓中国难以恩意交,
惟可以势力胁,因之引惹,别有他求,则为后患,何可涯哉!今虏主虽弱,而中
国边备未完,庙谋未胜,未可生事,而欲执我曲彼直之议,以起戎而结祸。夫察
彼事势,必不能中止;量我事势,又未能必沮之。臣故曰四者俱失也。臣又闻虏
入境之日,地震星殒,变异非常。先事深防,犹恐不及,失计招祸,岂可自为?
臣愿圣慈出于独断,勿沮其善意,无失我信言。臣今欲乞回谕虏中,告以如约,
直候今冬因遣常使时与之,则于事体稍便。伏乞速下两府商议。上系国家利害,
臣不敢不言。今取进止。
【论选皇子疏〈嘉祐二年〉】
八月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充史馆修撰、刊修
《唐书》、判太常寺兼礼仪事、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臣欧阳某,谨昧死再拜
上书于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陛下。臣闻言天下之难言者,不敢冀必然
之听;知未必听而不可不言者,所以尽为忠之心。况臣遭遇圣明,容纳谏诤,言
之未必不听,其可默而不言?臣伏见自去岁以来,群臣多言皇嗣之事,臣亦尝因
灾异,窃有奏陈。虽圣度包容,不加诛戮;而愚诚恳至,天听未回。臣实不胜爱
君之心,日夜区区,未尝忘此,思欲再陈狂瞽,而未知所以为言。今者伏见兖国
公主近已出降。臣因窃思人之常道,莫亲于父子之亲;人之常情,亦莫乐于父子
之乐。虽在圣哲,异于凡伦,其为天性,与理则一。陛下向虽未有皇嗣,而尚有
公主之爱,上慰圣颜。今既出降,渐疏左右,则陛下万机之暇,处深宫之中,谁
可与语言,谁可承颜色?臣愚以谓宜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室之中选材贤可喜者,
录以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问安侍膳,亦足以慰悦圣情。臣考于书史,窃见自
古帝王虽曰至尊,未尝独处也。其出而居外也,不止百司公见奏事而已,必有儒
臣学士讲论于闲宴,又有左右侍从顾问语言。其入而居内也,不止宦官宫妾在于
左右而已;其平居燕寝也,则有太子问安侍膳于朝夕;其优游宴乐也,多与宗室
子弟欢然相接如家人。计其一日之中,未尝一时独处也。今陛下日御前后殿,百
司奏事者往往仰瞻天颜而退,其甚幸者得承一二言之德音。君臣之情不通,上下
之意不接。其余在廷之臣、儒学侍从之列,未闻一人从容亲近于左右。入而居内,
则至于问安侍膳,亦阙于朝夕。是则陛下富有四海之广,躬享万乘之尊,居外则
无一人可亲,居内则无一人得亲,臣所以区区而欲言也。伏况陛下荷祖宗之业,
承宗庙社稷之重,皇子未降,储位久虚,群臣屡言,大议未决。臣前所奏陈,以
谓未必立为储贰,而且养为子,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待皇子之降生。于今
为之,亦其时也。臣言狂计愚,伏俟斧钺。臣昧死再拜。
【乞写秘阁书令馆职校雠札子〈嘉祐二年九月,兼判秘阁秘书省。〉】
臣近准敕,兼判秘阁。检会先准皇祐元年七月十一日中书札子节文:“奉圣
旨,秘阁有阙者,书名件用《崇文总目》逐旋补写,依例酬校了,以黄绢装褫正
副二本收附,准备御览,内中取索。”本阁寻具画一合行事件闻奏,蒙依所奏施
行。当时虽有此行遣,寻值抄写观文殿书,权住至今。伏见馆阁校雠之官,员数
甚多,除系省府、南曹外,其余主判闲局及别无主判者,并各无书校对。既无职
事,因此多不入馆。伏以馆阁,国家优养贤材之地,自祖宗以来,号为清职。今
馆宇阒然,尘埃满席,有同废局,甚可叹嗟。臣今欲乞检会先准皇祐元年七月十
一日所降指挥,及一宗行遣次第,许从本阁选请在院馆职官员,先将秘阁书目与
《崇文总目》点对。内有见阙书籍,即于三馆取索,先校定,然后抄写成书,仍
差初校、复校官刊正装褫。其合行事件,已有画一起请依奏指挥,亦乞检会施行。
惟元乞公用钱,乞更不支破。其抄写楷书,候见得阙书数目,将见在楷书人数,
酌量多少,如阙人,即别具擘画闻奏。今取进止。
【论梁举直事封回内降札子〈嘉祐二年〉】
臣勘会本府见勘内臣梁举直公事,两曾执奏,三准内降,特与放罪。臣伏见
近年权幸之臣,多是公然作过,不畏宪法,恃干求内降,紊乱纪纲。所以前后臣
寮,累具论述。陛下特降明诏,许承受官司执奏,不得施行,布告天下,著为信
令。今梁举直累烦睿听,干求不已,本府遵依前后诏敕,再具执奏,未许公行。
伏以曲庇小臣,挠屈国法,自前世帝王苟有如此等事,史册书之,以著人君之过
失。今梁举直不欲受过于其身,宁彰陛下之过于中外,举直此罪,重于元犯之罪。
今纵未能法外重行,以戒小人干求内降者,其元犯、本罪,岂可曲恕?举直苟为
爱身之计,不思爱君之心,乃是小人全无知识尔。如臣忝被恩宠,列于侍御,职
在献纳,合思裨补。岂可阿意顺旨,为陛下曲法庇纵小臣,以彰圣君之失?其内
降,臣更不敢下司,谨具状缴连进纳。今取进止。
【论郭皇后影殿札子〈嘉祐三年〉】
臣所领太常礼院得御药院公文称,奉圣旨送画到景灵宫广孝殿后修盖郭皇后
影殿图子一本,赴太常礼院详定者,其图子,已别具状缴奏讫。臣伏见近年京师
土木之功,糜耗国用,其弊特深。原其本因,只为差内臣监修,利于偷窃官物。
及讫功之后侥求恩赏,以故多起事端,务广兴作。其甚则托以祖宗神御,张皇事
势。近年以来,如此兴造,略无虚岁。伏以景灵宫建自先朝,以尊奉圣祖,陛下
又建真宗皇帝、章懿太后神御殿于其间,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奉先广孝之意。然则
此宫乃陛下奉天奉亲之所,今乃欲以后宫已废未复之后建殿,与先帝、太后并列,
渎神违礼,莫此之甚。臣窃谓此事必不出于圣意,皆小人私于兴作,有所侥求尔。
盖自前世帝王,于宗庙之外别为庙享以追奉祖宗者则有之,未闻有自追奉其妃、
后者也。盖小人不识事体,但苟一时之利,不思亏损圣德。伏乞特赐寝罢,以全
典礼。今取进止。
【乞定两制员数札子〈嘉祐三年〉】
臣窃以学士、待制,号为侍从之臣,所以承宴闲,备顾问,以论思献纳为职。
自祖宗以来,尤精其择,苟非清德美行,蔼然众誉,高文博学,独出一时,则不
得与其选。是以选用至艰,员数至少,官以难得为贵,人以得职为荣。缙绅之望
既隆,则朝廷之体增重。其后用人颇易,员数渐多,往时学士、待制至六七十员。
近年以来,稍慎除拜,即今犹及四十余员。臣以谓爱惜名器,不轻授人,朝廷既
已知之矣。而为国家计者,宜于此时创立经制。今惟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知制
诰各有定员,其余学士待制未有定数。臣今欲乞检详前史及国朝故事,自观文殿
大学士至待制,并各立定员数。遇有员阙,则精择贤材以充其选,苟无其人,尚
可虚位以待。如允臣所请,乞赐详议施行。取进止。
【论编学士院制诏札子〈嘉祐三年〉】
臣伏见国家承五代之余,建万世之业,诛灭僣乱,怀来四夷,封祀天地,制
作礼乐。至于大臣进退,政令改更,学士所作文书,皆系朝廷大事。示于后世,
则为王者之训谟;藏之有司,乃是本朝之故实。自明道以前,文书草稿,尚有编
录。景祐以后,渐成散失。臣曾试令类聚,收拾补缀,十已失其五六。使圣宋之
盛,文章诏令废失湮沦,缓急事有质疑,有司无所检证。盖由从前虽有编录,亦
无类例卷第,只是本院书吏私自抄写,所以易为废失。臣今欲乞将国朝以来学士
所撰文书,各以门类,依其年次,编成卷帙,号为《学士院草录》。有不足者,
更加求访补足之。仍乞差本院学士从下两员,专切管勾,自今已后,接续编联。
如本行人吏不画时编录,致有漏落,许令本院举察,理为过犯。此臣本院常事也,
所以上烦圣听者,盖以近岁以来,百司纲纪相承废坏,事有曾经奏闻及有圣旨指
挥者,仅能遵守。若只是本司临时处置,其主判之官才罢去,则其事寻亦废停。
所以臣欲乞朝廷特降指挥,所贵久远遵行,不敢废失。今取进止。
【请今后乞内降人加本罪二等札子〈嘉祐三年〉】
臣伏见谏官陈旭起请,侥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请者之罪。蒙朝廷依奏
施行。寻闻李璋因内降责罚,自后罕闻敢求内降以希恩赏者。以此见至公之朝,
必信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旭所请,只为恩赏之一端,而小人侥求,无所
不至。臣自权知开封府,未及两月之间,十次承准内降,或为府司后行,或为宫
院姨<女监>,或为内官及干系人吏等。本府每具执奏,至于再三,而干求者内降不
已。至于婢妾贱人犯奸滥等事,亦敢上烦圣聪,以求私庇。宦竖小臣自图免过,
反彰圣君曲法之私。虽有司执奏,终许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约束止绝。臣今
欲乞今后应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旧许本府执奏外,更乞根究因缘干求之人,
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如本人自行干请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元犯、本罪二
等断遣。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许本府一面牒报御史台,弹纠勘劾施行。
所贵止绝小人干乱公朝,败紊纲纪。今取进止。
【论史馆日历状〈嘉祐四年〉】
右臣伏以史者,国家之典法也。自君臣善恶功过,与其百事之废置,可以垂
劝戒、示后世者,皆得直书而不隐。故自前世有国者,莫不以史职为重。伏见国
朝之史,以宰相监修,学士修撰,又以两府之臣撰时政记,撰三馆之士当升擢者
乃命修起居注。如此,不为不重矣。然近年以来,员具而职废,其所撰述简略遗
漏,百不存一,至于事关大体者,皆没而不书,此实史官之罪而臣之责也。然其
弊在于修撰之官,惟据诸司供报,而不敢书所见闻故也。今时政记虽是两府臣寮
修纂,然圣君言动有所宣谕,臣下奏议事关得失者,皆不纪录,惟书除目、辞见
之类,至于起居注亦然,与诸司供报公文无异。修撰官只据此铨次,系以月日,
谓之日历而已。是以朝廷之事,史官虽欲书而不得书也。自古人君皆不自阅史,
今撰述既成,必录本进呈,则事有讳避,史官虽欲书而又不可得也。加以日历、
时政记、起居注,例皆承前,积滞相因。故纂录者常务追修累年前事,而岁月既
远,遗失莫存。至于事在目今,可以详于见闻者,又以追修积滞,不暇及之。若
不革其弊,则前后相因,史官永无举职之时,使圣朝典法遂成废坠矣。臣窃闻赵
元昊自初僣叛至复称臣,始终一宗事节,皆不曾书。亦闻修撰官甚欲纪述,以修
纂后时,追求莫得故也。其于他事,又可知焉。
臣今欲乞特诏修时政记、起居注之臣,并以德音宣谕、臣下奏对之语书之。
其修撰官不得依前只据诸司供报编次除目、辞见,并须考验事实:其除某官者以
某功,如狄青等破侬智高,文彦博等破王则之类;其贬某职者坐某罪,如昨来麟
州守将及并州庞籍缘白草平事,近日孙沔所坐之类,事有文据及迹状明白者,皆
备书之。所以使圣朝赏罚之典,可以劝善惩恶,昭示后世。若大臣用情,朝廷赏
罚不当者,亦得以书为警戒。此国家置史之本意也。至于其他大事,并许史院据
所闻见书之,如闻见未详者,直牒诸处会问,及臣寮公议异同、朝廷裁置处分并
书之。已上事节,并令修撰官逐时旋据所得录为草卷,标题月分,于史院躬亲入
柜封锁,候诸司供报齐足,修为日历。仍乞每至岁终,命监修宰相亲至史院,点
检修撰官纪录事迹,内有不勤其事、隳官失职者,奏行责罚。其时政记、起居注、
日历等,除今日以前积滞者不住追修外,截自今后,并令次月供报,如稍迟滞,
许修撰官自至中书、柩密院催请。其诸司供报拖延,及史院有所会问,诸处不画
时报应,致妨修纂者,其当行〔手〕〈(处)分,并许史院牒开封府勾追严断。其
日历、时政记、起居注,并乞更不进本。所贵少修史职,上存圣朝典法。此乃臣
之职事,不敢不言。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孟阳河开掘坟墓札子〈嘉祐四年春〉】
臣勘会府界创开孟阳新河,相次据祥符县人户经府披诉称,被人夫开掘坟墓,
斫伐桑枣,拆拽舍屋等事。寻差兵曹参军张稚圭往彼检视,得已开河道六里有余,
计三料,开掘却村民坟墓八十二所,大墓园三所,草瓦屋七十七间。其未开三料,
犹有坟墓二十五所,舍屋四十七间,桑五百余株,田土八十段。臣因体问得村民
所掘坟墓,尸首骨殖布在新河两岸,子孙骨肉环坐守之,仰天号恸,尸骨暴露,
并无所归。其甚贫者用火烧焚,向空撒弃。其庄宅屋宇,累世安居,旦夕毁拆,
全家露坐,冤痛之声,闻于远近。方此春月,朝廷务行仁政之时,横尸暴骨,殃
及幽明,可为悯伤,可为惊骇。兼体问得所开新河,有害无利。其万胜斗门及阳
武桥斗门两处减水,尽入白沟河,所以年年决溢。今又创开新河,亦入白沟。是
则三道减水,尽聚一河,将来决溢可知。兼今所开新河深六尺至七尺,白沟河只
深四尺至五尺,下源高仰,水势难行。臣今欲乞权住夫役三两日,差朝臣一员计
会,都水监、开封府各差官一员同行相度。苟如臣所说不虚,未开三料乞更不开
掘,却移夫役修整旧河。其元献利见开河之人,本为自图功赏,及从初检计壕寨
官吏蒙昧朝廷,不言有坟墓、宅舍、桑枣在所开地内,情理难恕,欲乞下开封府
取勘。其献利之人与壕寨等并行决配,官员悉与停废。所贵少谢枯骨,兼慰生人。
今取进止。
【乞罢上元放灯札子〈嘉祐四年〉】
臣伏以上元放灯,不出典礼,盖因前世习俗所传。陛下俯徇众心,欲同民乐,
勉出临幸,非为嬉游。若乃时岁丰和,人物康富,以为乐事,亦是人情。今自立
春以来,阴寒雨雪,小民失业,坊市寂寥,寒冻之人,死损不少,薪炭食物,其
价增倍,民忧冻饿,何暇遨游!臣本府日阅公事,内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皆称
因为贫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妇人冻死,其夫寻亦自缢。惟里巷之中,失所之
人何可胜数?昨日圣恩差官俵钱,正为如此。目下阴雪未解,假使便得晴明,坊
市不免泥淖,圣驾所历,冲冒风寒。况方以日蚀之灾避殿减膳,圣心忧畏,中外
所知。欲乞特罢放灯,所有常年酌献之礼,若至日未得晴明,亦乞差大臣摄事,
所有见今供拟游幸及修道路寒冻兵士,并乞放罢,庶几上副陛下畏天忧民之心。
今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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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二 奏议卷十六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翰苑进札状十三首
【论包拯除三司使上书〈嘉祐四年三月〉】
臣闻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先后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军旅之士先材
能,朝廷之士先名节。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名节者,
亦势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道之污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于
下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天下而耸励其偷薄。夫
所谓名节之士者,知廉耻,修礼让,不利于苟得,不牵于苟随,而惟义之所处。
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于朝廷,进退举止
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重也。故其为士者,常贵名节以自重其
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节以养成善士。
伏见陛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喧然,以谓朝廷贪
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冀拯能执节守义,坚让以避嫌疑,而为朝廷惜事
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已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刚,天姿峭直,然
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初无是心,然见得不能
思义。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
台日,常自至中书,诟责宰相,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既
而台中寮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又闻拯亦曾弹奏宋祁过失,
自其命出,台中寮属又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
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可疑者也。如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
岂为嫌?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尔。非惟自涉嫌疑,其于朝廷所损不细,臣请原
其本末而言之。
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静慎为贤。及其弊也,循默苟且,颓惰宽
弛,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至于百职不修,纪纲废坏。时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
一旦黠虏犯边,兵出无功,而财用空虚,公私困弊,盗贼并起,天下骚然。陛下
奋然感悟,思革其弊,进用三数大臣,锐意于更张矣。于此之时,始增置谏官之
员,以宠用言事之臣,俾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坏,遂欲分别贤不肖,进退
材不材。而久弊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或以谓好讦阴私,或以
为公相倾陷,或谓沽激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群言百端,几惑上听。上赖陛下至
圣至明,察见诸臣本以忘身徇国,非为已利,谗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
久而亦渐为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谏之选,屡得谠言之士。中间斥去奸邪,
屏绝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谏之善,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
实为盛德,于朝廷补助之效,不为无功。今中外习安,上下已信,纤邪之人凡所
举动,每畏言事之臣,时政无巨细,亦惟言事官是听。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于
今日之成效,岂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过似于徼讦,逐人之位似于倾陷,
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无所利于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无
所利焉。今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者得以为说而惑乱主听,今后言
事者不为人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明用谏之功,一旦由拯而坏。夫有所不取之谓
廉,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动,人所仪法,使拯于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
风天下以廉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宜取,为其所不宜为,岂惟自薄其身,亦所以
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以觊得,相习而成风。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
者,惟以本无心耳。夫心者,藏于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于外而天下所瞻。今
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云不欲,虽欲自信,
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者,少有孝行,闻于乡里;晚有
直节,著在朝廷。但其学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
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
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尝亲见朝廷致谏之
初甚难,今又复见陛下用谏之效已著,实不欲因拯而坏之者,为朝廷惜也。臣言
狂计愚,伏俟诛戮。
【乞与尹构一官状〈嘉祐四年〉】
右臣等伏见故起居舍人、直龙图阁尹洙,文学议论,为当世所称;忠义刚正,
有古人之节。初蒙朝廷擢在馆阁,而能不畏权臣,力排众党,以论范仲淹事,遂
坐贬黜。其后元昊僣叛,用兵一方。当国家有西顾之忧,思得材谋之臣,以济多
事。而洙自初出师,至于元昊纳款,始终常在兵间,比一时之人,最为宣力。而
群邪丑正,诬构百端,卒陷罪辜,流窜以死。向蒙陛下仁圣恩怜,哀其冤枉,特
赐清雪,俾复官资。足以感动群心,劝励忠义。今洙孤幼并在西京,家道屡空,
衣食不给。洙止一男构,年方十余岁,茕然无依,实可嗟恻。伏见将来祫享大礼,
在近群臣皆得奏荫子孙。伏望圣慈录洙遗忠,悯洙不幸,特赐其子一官,庶沾寸
禄,以免饥寒,则天地之仁,幽显蒙德。臣等忝列侍从,愧无献纳,苟有所见,
不敢不言。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丁宝臣状〈嘉祐四年〉】
右臣窃见太常丞、湖州监酒务丁宝臣,前任知端州日,因遭侬智高事停官,
叙理监当。方智高攻劫岭南,州县例以素无备御,官吏各至奔逃。如闻当时独宝
臣曾捉得智高探事人,便行斩决,及曾斗敌。朝廷以其如此,故他人皆夺两官,
独宝臣只夺一官,以此见其比众人情理之轻。臣伏见宝臣履行清纯,颇有官业。
惟海贼遽至,力屈致败,出于不幸。今者伏遇祫享恩赦,欲望圣慈特与不候监当
满任,牵复官资,就移一亲民差遣。如后犯入己赃,臣甘当同罪。谨具奏闻,伏
候敕旨。
【乞免举台官札子〈嘉祐四年〉】
臣近准敕,为见阙台官,下学士院令臣与孙抃等同共保举两人闻奏者。伏以
学士之职,置自有唐,初以文辞供奉人主,其后渐见亲信,至于朝廷机密及大除
拜,每被询访,皆与参决。当时居是职者,选择既精,信任亦重。下至五代,莫
不皆然。国朝遵用唐制,尤重其任。自比年以来,选用之际,时容缪滥,职以人
废,官以人轻。往时台官阙人,只命学士一员独举,今乃令三人共举。若以为俱
可信,则一员足以公举。若以为俱不可信,则虽众举,亦岂为得人?若以为有可
信有不可信者,则自宜舍不可信者,专委可信者。其不可信者既不称职,罢黜之
可也。以臣思之,朝廷所以遽改旧制,而学士不足取信,皆由用非其人,如臣是
也。今在院学士三员,孙抃、胡宿各曾独举台官,朝廷尝所取信,惟臣未曾举人。
伏念臣材识庸暗,不能知人。使臣随众署名,则臣实为耻。欲三人所见皆一,则
理必不能。欲望圣慈免臣共举,却依旧制,只命学士一员专举。况孙抃、胡宿,
尝曾举官,可以不疑。如以臣为不可独任,乞候将来续有台官员阙,更不差臣专
举。非敢避事,直以任非其材,不足取信,致烦朝廷改更旧制,以此不敢不言。
今取进止。
【荐布衣苏洵状〈嘉祐五年〉】
右臣猥以庸虚,叨尘侍从,无所裨补,常愧心颜。窃慕古人荐贤推善之意,
以谓为时得士,亦报国之一端。往时自国家下诏书戒时文,讽励学者以近古,盖
自天圣迄今二十余年,通经学古、履忠守道之士,所得不可胜数。而四海之广,
不能无山岩草野之遗,其自重者既伏而不出,故朝廷亦莫得而闻,此乃如臣等辈
所宜求而上达也。伏见眉州布衣苏洵,履行淳固,性识明达,亦尝一举有司,不
中,遂退而力学。其论议精于物理而善识变权,文章不为空言而期于有用。其所
撰《权书》、《衡论》、《几策》二十篇,辞辩闳伟,博于古而宜于今,实有用
之言,非特能文之士也。其人文行久为乡闾所称,而守道安贫,不营仕进,苟无
荐引,则遂弃于圣时。其所撰书二十篇,臣谨随状上进。伏望圣慈下两制看详,
如有可采,乞赐甄录。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许怀德状〈嘉祐五年〉】
右臣今月初四日当直,准内降许怀德让恩命表一道撰批答。臣勘会昨来许怀
德祫享加恩,自合两表陈让,只曾投进一表,批答后,更不曾进第二表。稽停至
今,四十余日,制书留在阁门,既不受命,又不陈让。直至今来移镇,方于让表
内因带引叙前来祫享加恩,乞并寝二命。盖怀德以祫享例加恩命为轻,所以更无
表让,却于今来表内,因带叙陈。其前来恩制,久已稽留,不让不受,显是轻侮
朝廷,违慢君命。阁门无所申举,台司、风宪亦无弹纠。况怀德身是将臣,职典
禁卫,敢此违废国家典制,罪大不恭。其批答,臣未敢撰辞,乞下所司勘劾怀德,
正以典刑,庶肃朝纲,以戒不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论许怀德状〈嘉祐五年〉】
臣窃以谓治天下在明号令,正朝廷在修纪纲。号令所行,纪纲所振,由人主
有赏罚之柄也。若号令出而不从,纪纲弛而不整,又不以赏罚临之,而欲正朝廷
治天下,臣不知其可也。今者陛下亲祀宗庙,不敢独受其福,推恩群臣,遍及中
外,此圣德之至深厚也。而臣下辄敢有所轻重,以谓例恩泛及,视以为轻而慢之,
原其情理,其可恕乎!方祫享始毕,恩典推行,命出之日,宰相押班,百官在列,
宣扬制诰,布告天下。而将臣偃蹇,不肯受命,稽停制书四十余日,有司无所申
举,恬然不以为怪。是陛下号令不能行于朝廷,而纪纲弛坏于武士。凡士之知治
体者,皆为陛下惜也。臣谓方今国家全盛,天下无虞,非有强臣悍将难制之患,
而握兵之帅辄敢如此不畏朝廷者,盖由从前不惜事体,因循宽弛,有以驯致也。
今若又不正其罪罚,而公为纵弛,则恐朝廷失刑,自此而始;武臣骄慢,亦自此
而始;号令不行于下,纪纲遂坏于上,亦自此而始。夫古人所谓见于未萌者,智
之明也。若事有萌而能杜其渐者,又其次也。若见其渐而兴之,浸成后患者,深
可戒也。臣前日为许怀德事曾有奏论,略陈大概。盖以方今赏罚之行,只据簿书
法令以从事,而罕思治体。况如怀德,在法非轻,于事体又重。故臣复罄愚瞽,
伏乞圣慈裁择而行之。
【论茶法奏状〈嘉祐五年〉】
右臣伏见朝廷近改茶法,本欲救其弊失,而为国误计者,不能深思远虑,究
其本末,惟知图利,而不图其害。方一二大臣锐于改作之时,乐其合意,仓卒轻
信,遂决而行之。令下之日,犹恐天下有以为非者,遂直诋好言之士,指为立异
之人,峻设刑名,禁其论议。事既施行,而人知其不便者,十盖八九。然君子知
时方厌言而意殆不肯言,小人畏法惧罪而不敢言。今行之逾年,公私不便,为害
既多。而一二大臣以前者行之太果,令之太峻,势既难回,不能遽改。而士大夫
能知其事者,但腾口于道路,而未敢显言于朝廷。幽远之民日被其患者,徒怨嗟
于闾里,而无由得闻于天听。陛下聪明仁圣,开广言路,从前容纳,补益尤多。
今一旦下令改事,先为峻法,禁绝人言。中外闻之,莫不嗟骇。语曰:“防民之
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今壅民之口已逾年矣,民之被害者亦已
众矣,古不虚语,于今见焉。臣亦闻方改法之时,商议已定,犹选差官数人,分
出诸路,访求利害。然则一二大臣不惟初无害民之意,实亦未有自信之心。但所
遣之人既见朝廷必欲更改,不敢沮议,又志在希合,以求功赏。传闻所至州县,
不容吏民有所陈述,直云“朝廷意在必行,但来要一审状尔”。果如所传,则误
事者在此数人而已。盖初以轻信于人,施行太果,今若明见其害,救失何迟?患
莫大于遂非,过莫深乎不改。
臣于茶法,本不详知,但外论既喧,闻听渐熟。古之为国者,庶人得谤于道,
商旅得议于市,而士得传言于朝,正为此也。臣窃闻议者谓茶之新法既行,而民
无私贩之罪,岁省刑人甚多,此一利也。然而为害者五焉。江南、荆湖、两浙数
路之民,旧纳茶税,今变租钱,使民破产亡家,怨嗟愁苦,不可堪忍,或举族而
逃,或自经而死。此其为害一也。自新法既用,小商所贩至少,大商绝不通行。
前世为法以抑豪商,不使过侵国利与为僣侈而已,至于通流货财,虽三代至治,
犹分四民,以相利养。今乃断绝商旅,此其为害二也。自新法之行,税茶路分犹
有旧茶之税,而新茶之税绝少。年岁之间,旧茶税尽,新税不登,则顿亏国用。
此其为害三也。往时官茶容民入杂,故茶多而贱,遍行天下。今民自买卖,须要
真茶,真茶不多,其价遂贵。小商不能多贩,又不暇远行,故近茶之处,顿食贵
茶,远茶之方,向去更无茶食。此其为害四也。近年河北军粮用见钱之法,民入
米于州县,以钞算茶于京师。三司为于诸场务中择近上场分,特留八处,专应副
河北入米之人翻钞算请。今场务尽废,然犹有旧茶可算,所以河北和籴,目下未
妨。窃闻自明年以后,旧茶当尽,无可算请,则河北和籴,实要见钱。不惟客旅
得钱,变转不动,兼亦自京师岁岁辇钱于河北和籴,理必不能。此其为害五也。
一利不足以补五害,今虽欲减放租钱以救其弊,此得宽民之一端尔,然未尽公私
之利害也。伏望圣慈特诏主议之臣,不获前失,深思今害,黜其遂非之心,无袭
弭谤之迹,除去前令,许人献说,亟加详定,精求其当,庶几不失祖宗之旧制。
臣冒禁有言,伏待罪责。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监牧札子〈嘉祐五年〉】
臣所领群牧司,近准宣差吴中复、王安石、王陶等同共相度监牧利害事。窃
以国马之制,置自祖宗。岁月既深,官司失守,积习成弊,匪止一时,前后因循,
重于改作。今者幸蒙朝廷因言事之官有所陈述,选差臣寮,相度更改。臣以谓监
牧之设,法制具存,条目既繁,弊病亦众。若只坐案文籍,就加增损,恐不足以
深革弊源。如欲大为更张,创立制度,则凡于利害,难以遥度,必须目见心晓,
熟于其事,然后可以审详裁制,果决不疑。盖谋于始也不精,则行于后也难久。
况此是臣本职,岂敢辞劳!欲乞权暂差臣,仍于吴中复等三人内更差一人,与臣
同诣左右厢监牧地头,躬亲按视。至于土地广狭,水草善恶,岁时孳牧,吏卒勤
惰,以至牝牡种类,各随所宜,棚井温凉,亦有便否,向何以致马之耗减,今何
以得马之蕃滋。既详究其根源,兼旁采于众议。如此,不三数月间可以周遍。然
后更将前后臣寮起请,与众官参详审处。与其坐而遥度,仓卒改更,其为得失,
不可同日而论也。臣又窃思今之马政,皆因唐制。而今马多少与唐不同者,其利
病甚多,不可悉举。至于唐世牧地,皆与马性相宜,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
外暨河曲之野,内则岐、豳、泾、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皆唐养马之
地也。以今考之,或陷没夷狄,或已为民田,皆不可复得。惟闻今河东岚、石之
间,山荒甚多,及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草软水甘,最宜牧养。往时河东军
马,常在此处牧放,今马数全少,闲地极多。此乃唐楼烦监地也,可以兴置一监。
臣以谓推迹而求之,则楼烦、天池、元池三监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因奉使
河东,尝行威胜以东及辽州平定军,见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东一路,山川深峻,
水草甚佳,其地高寒,必宜马性。及京西唐、汝之间,久荒之地,其数甚广。欲
乞更下河东、京西转运司,差官就近于辖下访求草地,有可以兴置监牧处。如稍
见次第,即乞朝廷差官与群牧司官员,同共往彼踏行擘画。若可以兴置新监,则
河北诸监内有地不宜马处,却可议行废罢。惟估马一司,利害最为易见。若国家
广捐金帛,则券马利厚,来者必多,于其多中,时得好马。若有司惜费,则蕃部
利薄,马来渐少,兼亦好马不来。然而招诱之方,事非一体,亦须知其委曲。欲
乞特差群牧司或礼宾院官一员,直至秦州以来体问蕃部券马利害。凡此三者,虽
暂差官。比及吴中复等检阅本司文字,讲求商议,未就之间,已各来复。可以参
酌相度,庶不仓卒,轻为改更。如允臣所请,乞赐施行。今取进止。
【举章望之曾巩王回等充馆职状〈嘉祐五年〉】
右臣猥以庸虚,过蒙奖任。窃惟古人报国之效,无先荐贤。虽知人之难,愧
于不广,而高材实行,亦莫多得。苟有所见,其敢默然?臣窃见秘书省校书郎章
望之,学问通博,文辞敏丽,不急仕进,行义自修。东南士子,以为师范。太平
州司法参军曾巩,自为进士,已有时名,其所为文章,流布远迩,志节高爽,自
守不回。前亳州卫真县主簿王回,学行纯固,论议精明,尤通史传姓氏之书,可
备雇问。此三人者,皆一时之秀,宜被朝廷乐育之仁。而或废处江湖,或沉沦州
县,不获闻达,议者惜之。其章望之、曾巩、王回,臣今保举,堪充馆阁职任。
欲望圣慈,特赐甄擢。如后不如举状,臣甘当同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举苏轼应制科状〈嘉祐五年〉】
右臣伏以国家开设科目,以待隽贤,又诏两省之臣,举其所知,各以闻达。
所以广得人之路,副仄席之求。臣虽庸暗,其敢不勉?臣伏见新授河南府福昌县
主簿苏轼,学问通博,资识明敏,文采烂然,论议蜂出。其行业修饬,名声甚远。
臣今保举,堪应材识兼茂明于体用科。欲望圣慈召付有司,试其所对。如有缪举,
臣甘伏朝典。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免进五代史状〈嘉祐五年〉】
右臣准中书札子,为知制诰范镇等奏,乞取臣五代史草付《唐书》局缮写上
进事。伏念臣本以孤拙,初无他能,少急养亲,遂学干禄,勉作举业,以应所司。
自忝窃于科名,不忍忘其素习,时有妄作,皆应用文字。至于笔削旧史,褒贬前
世,著为成法,臣岂敢当?往者曾任夷陵县令及知滁州,以负罪谪官,闲僻无事,
因将《五代史》试加补缉,而外方难得文字检阅,所以铨次未成。昨自还朝,便
蒙差在《唐书》局,因之无暇更及私书,是致全然未成次第。欲候得外侄差遣,
庶因公事之暇,渐次整缉成书,仍复精加考定,方敢投进。冀于文治之朝,不为
多士所诮。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论删去九经正义中谶纬札子】
臣伏见国家近年以来,更定贡举之科,以为取士之法,建立学校,而勤养士
之方。然士子文章未纯,节行未笃,不称朝廷励贤兴善之意,所以化民成俗之风。
臣愚以谓士之所本,在乎六经。而自暴秦焚书,圣道中绝。汉兴,收拾亡逸,所
存无几,或残编断简出于屋壁,而余龄昏眊得其口传。去圣既远,莫可考证,
偏学异说,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传,尚有师法。暨晋、宋而下,师道渐亡,章
句之篇,家藏私畜,其后各为笺传,附著经文。其说存亡,以时好恶,学者茫昧,
莫知所归。至唐太宗时,始诏名儒撰定九经之疏,号为正义,凡数百篇。自尔以
来,著为定论,凡不本正义者谓之异端,则学者之宗师,百世之取信也。然其所
载既博,所择不精,多引谶纬之书,以相杂乱,怪奇诡僻,所谓非圣之书,异乎
正义之名也。臣欲乞特诏名儒学官,悉取九经之疏,删去谶纬之文,使学者不为
怪异之言惑乱,然后经义纯一,无所驳杂。其用功至少,其为益则多。臣愚以谓
欲使士子学古励行而不本六经,欲学六经而不去其诡异驳杂,欲望功化之成,不
可得也。伏望圣慈下臣之言,付外详议。今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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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三 奏议卷十七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枢府进札子四首
【论均税札子〈嘉祐五年〉】
臣为谏官时,尝首言均税事,乞差郭谘、孙琳,蒙朝廷依臣所言,起自蔡州
一县,以方田法均税。事方施行,而议者多言不便,寻即罢之。近者伏见朝廷特
置均税一司,差官分往河北、陕西均税。始闻河北传言,人户虚惊,斫伐桑枣,
尚不为信。次见陕西州郡有上言岁俭民饥、乞罢均税者,稍已疑此一事,果为难
行。而朝廷之意,决在必行,言者遂不能入。近者又见河北人户凡千百人,聚诉
于三司。然则道路传言与州郡上言,虽为不足信,其如聚集千人于京师,此事不
可掩蔽,则民情可知矣。盖均税非以规利,而本以便民,如此,民果便乎?窃知
朝廷本只以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初不令其别生额外之数也。近闻卫州、通利军
括出民冒佃田土,不于见在管催数内均减重者摊与冒佃户,却别生立税数配之。
此非朝廷本意,而民所以喧诉也。又闻澶州诸县于见今实额管催数外,将帐头自
来桩坐有名无纳,及夫开阁将行两项远年税数,并系祥符、景德已前,以至五代
长兴年桩管虚数,并摊与见今人户。又闻以地肥瘠定为四等,其下等田有白碱带
咸地,并咸卤沙薄可殖地、死沙不可殖地,并一例均摊与税数,谓此虽不可耕种,
尚可煎盐。且河北之民自祖宗以来,蒙赐恩恤,放行盐不禁,只令据盐斤两纳税。
今煎盐者已纳盐税,又令更纳田税,岂祖宗所以惠河北之民意?又闻河南不殖之
地,系禁盐地分者,亦均摊与税,又不知使民何以纳也?澶、卫去京师近,偶可
闻知者如此,其余远方,谓所均税悉便于民,其可得乎?以此见朝廷行事至难。
小人希意承旨者,言利而不言害。俗吏贪功希赏,见小利,忘大害,为国敛怨于
民。朝廷不知则已,苟已知之,其可不为救其失哉?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令均税
所只如朝廷本议,将实催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其余生立税数及远年虚数,却与
放免,及未均地分,并且罢均。且均税一事,本是臣先建言,闻今事有不便,臣
固不敢缄默。今取进止。
【乞差检讨官校国史札子〈嘉祐六年〉】
臣前为学士日,兼充史馆修撰,窃见本院国史自进本入内后,官守空司,因
具奏陈乞降付院收藏,以备检讨。寻准朝旨,于龙图阁写本关送本院,令修撰官
躬亲对读修改。其国史寻已写了。窃缘本院元有修撰官三员,后来孙抃及臣相次
别蒙差任,今止有胡宿一员,其未经对读卷数尚多。窃虑写下多日,阙官校对,
久不了当,渐至因循。欲乞添差检讨官三两员同共对读,早令了当。况检讨官检
阅本朝故事,亦是本职,仍乞不令漏泄。今取进止。
【论牧马草地札子〈嘉祐六年〉】
臣为学士日,兼充群牧使,朝廷以马政久弊,差吴中复等与臣共议利害,欲
有改更。为未见得牧地善恶多少,难为废置,欲乞差官先且打量牧马草地次。臣
遽蒙恩,擢在枢府,所有牧马利害商量未了事件,臣有愚见,方欲条陈。今闻诸
监所差官各将前去,窃缘监牧马旧管地甚多,自来界至不明,官私作弊积久,为
民间侵占耕种,年岁已深。昨已曾差高访等根括打量,人户多称父祖世业,失却
契书,无凭照验,但追呼搔扰而已。今若更行根究,必亦难明,徒为追扰,未见
其利,民先被害。臣今欲乞令差去官,只据见在草地,逐段先打量的实顷亩,明
立封标界至,因便相度其地肥瘠,宜与不宜牧马。其废置改更,候逐官回日,令
相度牧马所据利害,擘画申奏。其已为民间侵耕地土,更不根究。盖以本议欲以
见在牧地给与民耕,岂可却根究已耕之地,重为搔扰?至于民间养马等事,利害
甚多,臣当续具奏闻。其不根究侵耕地土一事,伏乞先赐指挥。今取进止。
【论台谏官唐介等宜早牵复札子〈嘉祐六年〉】
臣材识庸暗,碌碌于众人中,蒙陛下不次拔擢,置在枢府,其于报效,自宜
如何?而自居职以来,已逾半岁,凡事关大体,必须众议之协同,其余日逐进呈,
皆是有司之常务。至于谋酞启沃,蔑尔无闻。上辜圣恩,下愧清议,人虽未责,
臣岂自安?所以夙夜思维,愿竭愚虑,苟有可采,冀裨万一。臣近见谏官唐介、
台官范师道等,因言陈旭事得罪,或与小郡,或窜远方。陛下自临御已来,擢用
诤臣,开广言路,虽言者时有中否,而圣慈每赐优容。一旦台谏联翩,被逐四出,
命下之日,中外惊疑。臣虽不知台谏所言是非,但见唐介、范师道皆久在言职,
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后言事,补益甚多。岂于此时,顿然改节,故为欺罔,
上昧圣聪?在于人情,不宜有此。
臣窃以谓自古人臣之进谏于其君者,有难有易,各因其时而已。若刚暴猜忌
之君,不欲自闻其过,而乐闻臣下之过,人主好察多疑于上,大臣侧足畏罪于下。
于此之时,谏人主者难,而言大臣者易。若宽仁恭俭之主,动遵礼法,自闻其失,
则从谏如流,闻臣下之过,则务为优容以保全之。而为大臣者,外秉国权,内有
左右之助,言事者未及见听,而怨仇已结于其身。故于此时,谏人主者易,言大
臣者难。此不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听言也,亦有难有易,在知其术而已。夫忠
邪并进于前,而公论与私言交入于耳,此所以听之难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其
言之公私,则听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违意,初闻若可恶者,此忠臣之言也。
言婉而顺,希旨合意,初闻若可喜者,邪臣之言也。至于言事之官,各举其职,
或当朝正色,显言于廷,或连章列署,共论其事。言一出,则万口争传,众目共
视,虽欲为私,其势不可。故凡明言于外,不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职,
又不敢显言,或密奏乞留中,或面言乞出自圣断,不欲人知言有主名者,盖其言
涉倾邪,惧遭弹劾。故凡阴有奏陈而畏人知者,皆挟私之说也。自古人主能以此
术知臣下之情,则听言易也。
伏惟陛下仁圣宽慈,躬履勤俭,乐闻谏诤,容纳直言。其于大臣尤所优礼,
常欲保全终始;思与臣下爱惜名节,尤慎重于进退。故臣谓方今言事者,规切人
主则易,欲言大臣则难。臣自立朝,耳目所记,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简,
贬知饶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贬春州别驾。至和初,吴中复、吕景初、
马遵言宰相梁适,并罢职出外。其后赵抃、范师道言宰相刘沆,并罢职出外。前
年韩绛言富弼,贬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陈旭得罪。自范仲淹贬饶州后,至
今凡二十年间,居台谏者多矣,未闻有规谏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谓方今谏人主则
易,言大臣则难。陛下若推此以察介等所言,则可知其用心矣。昨所罢黜台谏五
人,惟是从诲入台未久,其他四人出处本末,迹状甚明,可以历数也。唐介前因
言文彦博,远窜广西烟瘴之地,赖陛下仁恕哀怜,移置湖南,得存性命。范师道、
赵抃并因言忤刘沆,罢台职,守外郡,连延数年,然后复。今三人者,又以言枢
臣罢黜。然则介不以前蹈必死之地为惧,师道与抃不以中滞进用数年为戒,遇事
必言,得罪不悔,盖所谓进退一节,终始不变之士也。至如王陶者,本出孤寒,
只因韩绛荐举,始得台官。及绛为中丞,陶不敢内雇私恩,与之争议,绛终得罪。
夫牵顾私恩,人之常情尔,断恩以义,非知义之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谓徇
公灭私之臣矣。此四人者,出处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为人也,就使言虽不中,
亦其情必无他。议者或谓言事之臣好相朋党,动摇大臣,以作威势,臣窃以谓不
然。至于去岁韩绛言富弼之时,介与师道不与绛为党,乃与诸台谏共论绛为非,
然则非相朋党、非欲动摇大臣可明矣。臣固谓未可以此疑言事之臣也。况介等此
比者虽为谪官,幸蒙陛下宽恩,各得为郡,未至失所。其可惜者,斥逐谏臣,非
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为国家之利,而介等尽忠守节,未蒙怜察也。欲望圣慈
特赐召还介等,置之朝廷,以劝守节敢言之士,则天下幸甚。今取进止。
◎政府进札子四首
【举刘攽吕惠卿充馆职札子〈嘉祐六年〉】
臣伏见前庐州观察推官刘攽,辞学优赡,履行修谨,记问该博,可以备朝
廷询访。前真州军事推官吕惠卿,材识明敏,文艺优通,好古饬躬,可谓端雅之
士。并宜置之馆阁,以副圣朝养育贤材之选。臣以庸缪,参闻政论,无能报国,
敢举所知。其刘攽、吕惠卿,欲望圣慈俾充馆阁之职。如后不如举状,臣甘同
罪。取进止。
【论祠祭行事札子〈嘉祐八年〉】
臣近准敕,差祭神州地祗于北郊。窃见有司行事,不合典礼。据《开宝通礼》,
当先引行事官于东壝门外,道南北向立,次引入壝门,就坛东南位,西向行事。
盖即事有渐,自外而入,于礼为宜。今却先引行事官于坛下阼阶之侧,北向立,
次引东行向外就行事位。由内而外,乖背礼文。臣遂于本院检详,盖是往年撰
《祀仪》之时,误此一节。今据《祀仪》,四时及三王五帝、上辛祈谷、春分祀
九宫、朝日、高禖、孟夏雩、秋分夕月、仲秋祀九宫贵神、季秋大享明堂、冬至
祀昊天、腊蜡、夏至祀皇地祗及孟冬祭神州地祗,凡一十七祭,并系大祀,一例
错误,并合改正,依《开宝通礼》。兼礼生赞唱生疏,多不依礼文。臣伏见朝廷
近年新制祭祀器服,修饬坛壝,务极精严。而有司失传,行事之际,于礼缪误。
伏乞下礼院详定,依《开宝通礼》改正《礼仪》,及教习礼生,使依典礼,以上
副圣朝精严礼事之意。今取进止。
【论逐路取人札子〈治平元年〉】
臣伏见近有臣寮上言,乞将南省考试举人各以路分糊名,于逐路每十人解一
人等事。虽已奉圣旨,送两制详定,臣亦有愚见,合具敷陈。窃以国家取士之制,
比于前世,最号至公。盖累圣留心,请求曲尽。以谓王者无外,天下一家,故不
问东西南北之人,尽聚诸路贡士,混合为一,而惟材是择。各糊名眷录而考之,
使主司莫知为何方之人,谁氏之子,不得有所憎爱薄厚于其间。故议者谓国家科
场之制,虽未复古法,而便于今世,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祖宗以来不可
易之制也。《传》曰:“无作聪明乱旧章。”又曰:“利不百者不变法。”今言
事之臣偶见一端,即议更改,此臣所以区区欲为陛下守祖宗之法也。臣所谓偶见
一端者,盖言事之人但见每次科场东南进士得多,而西北进士得少,故欲改法,
使多取西北进士尔。殊不知天下至广,四方风俗异宜,而人性各有利钝。东南之
俗好文,故进士多而经学少;西北之人尚质,故进士少而经学多。所以科场取士,
东南多取进士,西北多取经学者,各因其材性所长,而各随其多少取之。今以进
士、经学合而较之,则其数均,若必论进士,则多少不等。此臣所谓偏见之一端,
其不可者一也。国家方以官滥为患,取士数必难增,若欲多取西北之人,则却须
多减东南之数。今东南州军进士取解者,二三千人处只解二三十人,是百人取一
人,盖已痛裁抑之矣。西北州军取解,至多处不过百人,而所解至十余人,是十
人取一人,比之东南十倍假借之矣。若至南省,又减东南而增西北,则是已裁抑
者又裁抑之,已假借者又假借之。此其不可者二也。东南之士于千人中解十人,
其初选已精矣,故至南省,所试合格者多。西北之士学业不及东南,当发解时又
十倍优假之,盖其初选已滥矣,故至南省,所试不合格者多。今若一例以十人取
一人,则东南之人合格而落者多矣,西北之人不合格而得者多矣。至于他路,理
不可齐,偶有一路合格人多,亦限以十一落之,偶有一路合格人少,亦须充足十
一之数,使合落者得,合得者落,取舍颠倒,能否混淆。其不可者三也。且朝廷
专以较艺取人,而使有艺者屈落,无艺者滥得,不问缪滥,只要诸路数停。此其
不可者四也。且言事者本欲多取诸路土著之人,若此法一行,则寄应者争趋而往,
今开封府寄应之弊可验矣。此所谓法出而奸生,其不可者五也。今广南东、西路
进士,例各绝无举业,诸州但据数解发。其人亦自知无艺,只来一就省试而归,
冀作摄官尔。朝廷以岭外烟瘴,北人不便,须藉摄官,亦许其如此。今若一例与
诸路十人取一人,此为缪滥,又非西北之比。此其不可者六也。凡此六者,乃大
概尔。若旧法一坏,新议必行,则弊滥随生,何可胜数!故臣以谓且遵旧制,但
务择人,推朝廷至公,待四方如一,惟能是选,人自无言。此乃当今可行之法尔。
若谓士习浮华,当先考行。就如新议,亦须只考程试,安能必取行实之人?议者
又谓西北近虏,士要牢笼。此甚不然之论也。使不逞之人不能为患则已,苟可为
患,则何方无之?前世贼乱之臣起于东南者甚众,其大者如项羽、萧铣之徒是已;
至如黄巢、王仙芝之辈,又皆起乱中州者尔,不逞之人,岂专西北?矧贡举所设,
本待材贤,牢笼不逞,当别有术,不在科场也。惟事久不能无弊,有当留意者,
然不须更改法制,止在振举纲条尔。近年以来,举人盛行怀挟,排门大噪,免冠
突入,亏损士风,伤败善类。此由举人既多,而君子小人杂聚,所司力不能制。
虽朝廷素有禁约,条制甚严,而上下因循,不复申举。惟此一事为科场大患,而
言事者独不及之。愿下有司议革其弊,此当今科场之患也。臣忝贰宰司,预闻国
论,苟不能为陛下守祖宗之法,而言又不足取信于人主,则厚颜尸禄,岂敢偷安
而久处乎?故犹此强言,乞赐裁择。
【乞奖用孙沔札子〈治平二年〉】
臣伏见谅祚猖狂,渐违誓约,僣叛之迹,彰露已多,年岁之间,必为边患。
国家御备之计,先在择人。而自庆历罢兵以来,至今二十余年,当时经用旧人,
零落无几,惟尚书户部侍郎孙沔尚在。西事时,沔守环庆一路。其人磊落有智勇,
但以未尝出兵,又不遇敌,故未有临阵破贼之功。然其养练士卒,招抚蕃夷,恩
信著于一方,至今边人思之。虽世不乏材,朝廷方务推择,若求曾经西事可用之
人,则臣谓无如沔者。沔今年虽七十,闻其心力不衰,飞鹰走马,尚如平日。况
所用者取其智谋,藉其威信,前世老将强起成功者多。沔虽中间曾以罪废,弃瑕
使过,正是用人之术。臣今欲乞朝廷更加察访,如沔实未衰羸,伏望圣慈特赐奖
用,庶于择材难得之时,可备一方之寄。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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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四 奏议卷十八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政府进札子五首
【言西边事宜第一状〈治平二年〉】
右臣伏见谅祚狂僣,衅隙已多,不越岁年,必为边患。臣本庸暗,不达时机,
辄以外料敌情,内量事势,鉴往年已验之失,思今日可用之谋。虽兵不先言,俟
见形而应变;然坐而制胜,亦大计之可图。谨具条陈,庶裨万一。
臣所谓外料敌情者,谅祚世有夏州,自彝兴、克睿以前,止于一镇五州而已。
太宗皇帝时,继捧、继迁始为边患,其后遂陷灵、盐,尽有朔方之地。盖自淳化、
咸平用兵十五余年,既不能剪灭,遂务招怀。适会继迁为潘罗支所杀,其子德明
乃议归款,而我维以恩信,复其王封,岁时俸赐,极于优厚。德明既无南顾之忧,
而其子元昊亦壮,遂并力西攻回纥,拓地千余里。德明既死,地大兵强,元昊遂
复背叛。国家自宝元、庆历以后,一方用兵,天下骚动,国虚民弊,如此数年。
元昊知我有厌兵之患,遂复议和。而国家待之,恩礼又异于前矣,号为国主,仅
得其称臣,岁予之物百倍德明之时,半于契丹之数。今者谅祚虽曰狂童,然而习
见其家世所为。盖继迁之叛,而复王封;元昊再叛,而为国主。今若又叛,其志
可知。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国,以为鼎峙之势尔。此臣窃料敌情在于如此也。
夫所谓内量事势者,盖以庆历用兵之时,视方今御边之备,较彼我之虚实强
弱,以见胜败之形也。自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盟北虏于澶渊,明年,始纳西夏之
款,遂务休兵,至宝元初,元昊复叛,盖三十余年矣。天下安于无事,武备废而
不修,庙堂无谋臣,边鄙无勇将,将愚不识干戈,兵骄不识战阵,器械朽腐,城
郭隳颓。而元昊勇鸷桀黠之虏也,其包畜奸谋欲窥中国者累年矣。而我方恬然不
以为虏,待其谋成兵具,一旦反书来上,然后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骇,举动仓
惶,所以用兵之初,有败而无胜也。既而朝廷用韩琦、范仲淹等,付以西事,极
力经营,而勇夫锐将亦因战阵稍稍而出。数年之间,人谋渐得,武备渐修,似可
枝梧矣。然而天下已困也,所以屈意忍耻,复与之和,此庆历之事尔。今则不然。
方今甲兵虽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城垒粗尝完缉,不若往年之隳颓也。土
兵蕃落增添训练,不若往年寡弱之骄军也。大小将校曾经战阵者,往往尚在,不
若往年魏昭炳、夏随之徒绮纨子弟也。一二执政之臣皆当时宣力者,其留心西事
熟矣,不若往时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盖往年以不知边事之谋臣,驭不识干戈
之将,用骄兵,执朽器,以当桀黠新兴之虏,此所以败也。方今谋臣武将、城壁
器械不类往年,而谅祚狂童不及元昊远甚。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觉,可以早
为之备。苟其不叛则已,若其果叛,未必不为中国利也。臣谓可因此时,雪前耻,
收后功,但顾人谋如何尔。若上凭陛下神威睿算,系累谅祚君臣献于庙社,此其
上也。其次逐狂虏于黄河之北,以复朔方故地。最下尽取山界,夺其险而我守之,
以永绝边患。此臣窃量事势,谓或如此。
臣所谓鉴往年已验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数,臣请言其大者。夫夷狄
变诈,兵交阵合,彼佯败以为诱,我贪利而追之,或不虞横出而为其所邀,或进
陷死地而困于束手。此前日屡败之戒,今明习兵战者,亦能知之。此虽小事也。
亦不可忽。所谓大计之缪者,攻守之策皆失尔。臣视庆历御边之备,东起麟、府,
西尽秦、陇,地长二千余里,分为路者五。而路分为州军者,又二十有四。而州
军分为寨、为堡、为城者,又几二百,皆须列兵守之。故吾兵虽众,不得不分,
所分既多,不得不寡。而贼之出也,常举其国众,合聚为一而来。是吾兵虽多,
分而为寡;彼众虽寡,聚之为多。以彼之多,击吾之寡,不得不败也。此城寨之
法既不足自守矣。而五路大将所谓战兵者,分在二十四州军,欲合而出,则惧后
空而无备,欲各留守备而合其余,则数少不足以出攻。此当时所以用兵累年终不
能一出者,以此也。夫进不能出攻,退不足自守,是谓攻守皆无策者,往年已验
之失也。
臣所谓今日可用之谋者,在定出攻之计尔,必用先起制人之术,乃可以取胜
也。盖列兵分地而守,敌得时出而挠于其间,使我处处为备,常如敌至,师老粮
匮,我劳彼逸。昔周世宗以此策困李景于淮南,昨元昊亦用此策以困我之西鄙。
夫兵分备寡,兵家之大害也,其害常在我。以逸待劳,兵家之大利也,其利常在
彼。所以往年贼常得志也。今诚能反其事,而移我所害者予敌,夺敌所利者在我,
则我当先为出攻之计,使彼疲于守御,则我亦得志矣。凡出攻之兵,勿为大举。
我每一出,彼必呼集而来拒,彼集于东,则别出其西。我归彼散,则我复出,而
彼又集。我以五路之兵番休出入,使其一国之众,聚散奔走,无时暂停,则无不
困之虏矣。此臣所谓方今可用之谋也。
盖往年之失在守,方今之利在攻。昔至道中,亦尝五路出攻矣。当时将相,
为谋不审,盖欲攻黠虏方强之国,不先以谋困之,而直为一战必取之计,大举深
入,所以不能成功也。夫用兵,至难事也。故谋既审矣,则其发也必果,故能动
而有成功也。若其山川之险易,道里之迂直,蕃汉兵马之强弱,骑军、步卒、长
兵、短兵之所利,与夫左右前后,一出一入,开阖变化,有正有奇。凡用兵之形
势,有可先知者,有不可先言者。臣愿陛下遣一重臣,出而巡抚,遍见诸将,与
熟图之,以先定大计。凡山川、道里、蕃汉、步骑、出入之所宜可先知者,悉图
上方略。其余不可先言,付之将率,使其见形应变,因敌制胜。至于谅祚之所为,
宜少屈意含容而曲就之,既以骄其心,亦少缓其事,以待吾之为备。而且严戒五
路,训兵选将,利器甲,蓄积粮,常具军行之计。待其反书朝奏,则王师暮出,
以骇其心,而夺其气,使其枝梧不暇,则胜势在我矣。往年议者,亦欲招辑横山
蕃部,谋取山界之地。然臣谓必欲招之,亦须先藉胜捷之威,使知中国之强,则
方肯来附也。由是言之,亦以出攻为利矣。凡臣之所言者,大略如此尔。然臣足
未尝践边陲,目未尝识战阵,以一儒生偏见之言,诚知未可必用。直以方当陛下
劳心西事、广询众议之时,思竭愚虑,备刍荛之一说尔。
【言西边事宜第二札子〈治平二年〉】
臣近曾上言谅祚为边患,朝廷宜早图御备,及乞遣一重臣亲与边将议定攻守
大计等事。至今多日,未蒙降出施行。臣窃见庆历中元昊作过时,朝廷轻敌玩寇,
无素定之谋。每遇边奏急来,则上下惶恐,仓卒指挥。既多不中事机,所以落贼
奸便,败军杀将,可为痛心。今者谅祚以万骑寇秦、渭两路,焚烧数百里间,扫
荡俱尽,而两路将帅不敢出一人一骑,则国威固已挫矣。谅祚负恩背德如此,陛
下未能发兵诛讨,但遣使者赍诏书赐之,又拒而不纳,使者羞愧俯首,怀诏而回,
则大国不胜其辱矣。当陛下临御之初,遭此狂童,威沮国辱,此臣等之罪也。臣
谓陛下宜赫然发愤,以边事切责大臣。至于山川形势有利有不利,士卒勇怯孰可
用孰不可用,何处宜攻,何处宜守,何兵宜屯某地,何将可付某兵,如此等事甚
多,皆陛下圣虑所宜及者。臣谓陛下宜因闲时御便殿,召当职之臣,使按图指画,
各陈所见。陛下可以不下席而尽在目前,然后制以神机睿略,责将相以成功。而
陛下以万机之繁,既未及此;两府之臣如臣等日所进呈,又皆常程公事,亦未尝
聚首合谋,讲定大计。外则四路边臣,自贼马过后,亦不闻别有擘画。臣恐上下
因循,又如庆历之初矣。近者韩琦曾将庆历中议山界文字进呈,此边事百端中一
端尔。盖琦亦患事未讲求,假此文字为题目,以牵合众人之论尔。自进呈后,寻
送密院,至今多日,亦未曾拟议。臣以非才,陛下任之政府,便是国之谋臣。若
其谋虑浅近,所言狂妄,自可黜去不疑。臣亦昨因目疾,恳求解职,曲蒙圣恩,
未许其去。既使在其位,又弃其言而不问,使臣尸禄厚颜,何以自处?所有臣前
来所上奏状,欲望圣慈降付中书、密院,与韩琦山界文字一处商量。若其言果不
足取,弃之未晚。今取进止。
【乞补馆职札子〈治平三年〉】
臣窃以治天下者,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路。若夫知钱谷,晓刑狱,
熟民事,精吏干,勤劳夙夜以办集为功者,谓之材能之士。明于仁义礼乐,通于
古今治乱,其文章论议,与之谋虑天下之事,可以决疑定策、论道经邦者,谓之
儒学之臣。善用人者,必使有材者竭其力,有识者竭其谋。故以材能之士布列中
外,分治百职,使各办其事。以儒学之臣置之左右,与之日夕谋议,讲求其要而
行之。而又于儒学之中择其尤者,置之廊庙,而付以大政,使总治群材众职,进
退而赏罚之。此用人之大略也。由是言之,儒学之士可谓贵矣,岂在材臣之后也。
是以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向学为先。而名臣贤辅出于儒学者,十常八九
也。臣窃见方今取士之失,患在先材能而后儒学,贵吏事而贱文章。自近年以来,
朝廷患百职不修,务奖材臣。故钱谷、刑狱之吏,稍有寸长片善为人所称者,皆
已擢用之矣。夫材能之士固当擢用,然专以材能为急,而遂忽儒学为不足用,使
下有遗贤之嗟,上有乏材之患,此甚不可也。臣谓方今材能之士不患有遗,固不
足上烦圣虑,惟儒学之臣难进而多弃滞,此不可不思也。臣以庸缪,过蒙任使,
俾陪宰辅之后。然平日论议不能无异同,虽日奉天威,又不得从容曲尽拙讷。今
臣有馆阁取士愚见,具陈如别奏。欲望圣慈因宴闲之余,一赐睿览,或有可采,
乞常赐留意。今取进止。
【又论馆阁取士札子〈治平三年〉】
臣窃以馆阁之职,号为育材之地。今两府阙人,则必取于两制;〈翰林学士
谓之内制,中书舍人、知制诰谓之外制,今并杂学士、待制,通谓之两制。〉两
制阙人,则必取于馆阁。然则馆阁,辅相养材之地也。材既难得而又难知,故当
博采广求而多畜之,时冀一得于其间,则杰然而出为名臣矣。其余中人以上,优
游养育以奖成之,亦不失为佳士也。自祖宗以来,所用两府大臣多矣,其间名臣
贤相出于馆阁者,十常八九也。祖宗用人,初若不精,然所采既广,故所得亦多
也。是以有文章,有学问,有材有行,或精于一艺,或长于一事者,莫不畜之馆
阁而奖养之。其杰然而出者,皆为贤辅相矣。其余不至辅相而为一时之名臣者,
亦不可胜数也。先朝循用祖宗旧制,收拾养育,得人尤多。自陛下即位以来,所
用两府之臣一十三人,而八人出于馆阁,此其验也。只自近年议者患馆职之滥,
遂行厘革而改更之。初矫失太过,立法既峻,取人遂艰,使下多遗贤之嗟,国有
乏材之患。今先朝收拾养育之人,或已被迁擢,或老病死亡,见在馆者无几。而
新法艰阻,近年全无选进。臣今略具馆阁取人旧制并新格,则可见取人之法如何,
所得之人多少也。
一,旧制,馆阁取人以三路:进士高科,一路也;大臣荐举,一路也;岁月
畴劳,一路也。进士第三人以上及第者,并制科及第者,不问等第,并只一任替
回,便试馆职。进士第四、第五人,经两任亦得试。此一路也。两府臣寮初拜命,
各举三两人,即时召试。此一路也。其余历任繁难久次,或寄任重处者,特令带
职。此一路也。今三路塞其二矣。自科场改为间岁后,第一人及第者须两任回,
方得试。自第二人至第五人,更永不试。制科入第三者,亦须两任回,方得试。
〈凡五七次科场,未有一人中第三等者。〉其余等第,并永不试。则进士高科一
路已塞矣。两府大臣所荐之人,并只上簿,候馆职有阙,则于簿内点名召试。其
如馆阁本无员数,无有阙时,故自置簿来,至今九年不曾点试一人。则大臣荐举
一路又塞矣。惟有畴劳带职一路尚在尔。
一、新制,馆阁共置编校八员,本为馆中书籍久不齐整,而馆职多别有差遣,
不能专一校正,乃别置此八员。故选新进资浅人,令久任而专一校读。所以先令
作编校二年,然后升为校勘。〈未是正馆职。〉为校勘四年后,升为校理。〈始
是正馆职。〉为校理又一年,方罢编校,别任差遣。然自置编校后,适值馆阁取
人之路渐废,今议者遂只以编校为取士新格。往时直馆、直院、直阁、校理,皆
无定员,惟材是用,不限人数。今编校限以八员为定,以此待天下之多士,宜其
遗材于下矣。八员之内,仍每七年方遇一员阙而补一人,以此知天下滞材者众矣。
右以臣愚见,编校八员自可仍旧,每有员阙,令中书择人进拟。陛下必欲牢
笼天下英俊之士,则宜脱去常格而奖拔之。今负文学,怀器识,磊落奇伟之士,
知名于世而未为时用者不少。惟陛下博访审察,悉召而且置之馆职,养育三数年
间,徐察其实,择其尤者而擢用之。知人,自古圣王所难,然不以其难而遂废,
但拔十而得一二,亦不为无益矣。况中人上下,养育奖成之,不止十得一二也。
【荐司马光札子〈治平四年〉】
臣伏见龙图阁直学士司马光,德性淳正,学术通明。自列侍从,久司谏诤,
谠言嘉话,著在两朝。自仁宗至和服药之后,群臣便以皇嗣为言,五六年间,言
者虽多,而未有定议。最后光以谏官,极论其事,敷陈激切,感动主听。仁宗豁
然开悟,遂决不疑。由是先帝选自宗藩,人为皇子。曾未逾年,仁宗奄弃万国,
先帝入承大统,盖以人心先定,故得天下帖然。今以圣继圣,遂传陛下。由是言
之,光于国有功为不浅矣,可谓社稷之臣也。而其识虑深远,性尤慎密。光既不
自言,故人亦无知者。臣以忝在政府,因得备闻其事,臣而不言,是谓蔽贤掩善。
《诗》云:“无言不酬,无德不报。”光今虽在侍从,日承眷待,而其忠国大节,
隐而未彰。臣既详知,不敢不奏。
◎青州进札子二首
【言青苗钱第一札子〈熙宁三年〉】
臣伏见朝廷新制,俵散青苗钱以来,中外之议,皆称不便,多乞寝罢,至今
未蒙省察。臣以老病昏忘,虽不能究述利害,苟有所见,其敢不言?臣今有起请
事件,谨具画一如后:
一、臣窃见议者言青苗钱取利于民为非,而朝廷深恶其说,至烦圣慈命有司
具述本末委曲,申谕中外,以朝廷本为惠民之意。然告谕之后,缙绅之士论议益
多。至于田野之民蠢然,固不知《周官》泉府为何物,但见官中放债,每钱一百
文要二十文。是以申告虽烦,而莫能谕也。臣亦以谓等是取利,不许取三分,
而许取二分,此孟子所谓以五十步笑百步者。以臣愚见,必欲使天下晓然知取利
非朝廷本意,则乞除去二分之息,但令只纳元数本钱,如此,始是不取利矣。盖
二分之息,以为所得多邪,固不可多取于民;所得不多邪,则小利又何足顾,何
必以此上累圣政?
一、臣检详元降指挥,如灾伤及五分已上,则夏料青苗钱令于秋料送纳,秋
料于次年夏料送纳。臣窃谓年岁丰凶,固不可定,其间丰年常少,而凶岁常多。
今所降指挥,盖只言偶然一料灾伤尔。若连遇三两料水旱,则青苗钱积压拖欠数
多。若才遇丰熟,却须一并催纳,则农民永无丰岁矣。至于中小熟之年,不该得
灾伤分数,合于本料送纳者,或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本料尚未送纳了当,若
令又请次料合俵钱数,则积压转多,必难催索。臣今欲乞人户遇灾伤,本料未曾
送纳者,及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不纳者,并更不支俵与次料钱。如此,则人户免
积压拖欠,州县免鞭朴催驱,官钱免积久失陷。
一、臣窃闻议者多以抑配人户为患,所以朝廷屡降指挥,丁宁约束州县官吏
不得抑配百姓。然诸路各有提举、管勾等官,往来催促,必须尽钱俵散而后止。
由是言之,朝廷虽指挥州县不得抑逼百姓请钱,而提举等官又却催促尽数散俵。
故提举等官以不能催促尽数散俵为失职,州县之吏亦以俵钱不尽为弛慢不才。上
下不得不递相督责者,势使之然,各不获已也。由是言之,理难独责州县抑配矣。
以臣愚见,欲乞先罢提举、管勾等官,不令催督,然后可以责州县不得抑配。其
所俵钱,取民情愿,专委州县随多少散之,不得须要尽数,亦不必须要阖县之民
户户尽请。如此,则自然无抑配之患矣。
右谨具如前。臣以衰年昏病,不能深识远虑,所见目前止于如此。然而青苗
之议,久已喧然,中外群臣乞行寝罢者,不可胜数,其所陈久远利害,必已详尽
而无遗矣。一日陛下赫然开悟,悉采群议,追还新制,一切罢之,以便公私,天
下之幸也。若中外所言虽多,犹未能感动天听,则见行不便法中,有此三事尤系
目下利害,如臣画一所陈。伏望圣慈,特赐裁择。今取进止。
【言青苗钱第二札子〈熙宁三年〉】
臣近曾奏为起请俵散青苗钱不便事,数内一件“乞遇灾伤,夏料未纳,及不
系灾伤人户,顽猾拖欠者,并更不俵散秋料钱数”,至今未奉指挥。臣勘会今年
二麦才方成熟,尚未收割,已系五月,又合俵散秋料钱数。窃缘夏料已散钱尚未
有一户送纳,若又俵散秋料钱,窃虑积压拖欠,枉有失陷官钱。臣已指挥本路诸
州军,并令未得俵散秋料钱,别候朝廷指挥去后。臣伏思除臣近所起请灾伤未纳
及人户拖欠不纳者,乞且不俵次料一事外,臣今更有愚见,不敢缄默。臣窃见自
俵青苗钱已来,议者皆以取利为非。朝廷深恶其说,遂命所司条陈申谕,其言虽
烦,而终不免于取利,然犹有一说者,意在惠民也。以臣愚见,若夏料钱于春中
俵散,犹是青黄不相接之时,虽不户户阙乏,然其间容有不济者,以为惠政,尚
有说焉。若秋料钱于五月俵散,正是蚕麦成熟,人户不乏之时,何名济阙,直是
放债取。若二梦不熟,则夏料尚欠,岂宜更俵秋料钱,使人户积压拖欠?以
此而言,秋料钱可以罢而不散。欲望圣慈特赐详择,伏乞早降指挥。今取进止。
【武侠.中国】铁血丹心论坛(大武侠):致力于推广和发展武侠文化,让我们一起努力,做全球最大的武侠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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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五 河东奉使奏草卷上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札状十六首
【画一起请札子】
臣准敕差往河东,擘画粮草,合有起请事件,今具画一如后:
一、臣伏详敕旨,本为河东民力困乏,差臣擘画利害。窃虑州县未体朝廷之
意,因而搔扰。臣今欲乞特降圣旨指挥下河东路,候臣到彼,不得令官吏及诸色
人出城迎送,及不得作乐筵席。
一、臣准敕计置擘画河东一路经久利害。窃缘河东地分阔远,山川险绝,窃
虑僻远之处,不能遍至。又缘本路文武官吏不少,内有久谙彼处民情事体者,或
在不当驿路守官,致臣无由见得。臣今欲乞许臣采问官吏,就近召与相见,所贵
询访兵民利病。仍虑有合行事件,亦乞于本路选择干事官员,暂差勾当。
一、臣所授敕,只是与转运司计置擘画边上粮草。窃缘一路州县赋租、户口、
兵马、钱帛及公私财用利害,要见本末文字。窃虑所在不画时应副。仍乞指挥一
路州军,凡有取索文字,并令画时应副。
一、臣伏见国家自兵兴以来,言事之人多陈利害。窃虑有前后上文字人,内
有陈河东一路事宜,所言大体利害详明,朝廷未暇施行者。乞于中书、枢密院检
寻所上文字,付臣看详,到彼参验利害可否,回日闻奏。
一、臣准敕除擘画粮草外,窃虑更有可以因便勾当事件。伏乞令中书、枢密
院画一条目,付臣施行。取进止。
【辟郭固随行札子】
臣准敕差往河东路,计置经久利害。伏见新授宁州军事推官郭固,熟知沿边
兵民利害,曾随韩琦奉使陕西,近差充泾原路参谋,见未赴任。臣今欲乞暂将带
本人随行,候臣回日,令一面发赴本任。如允臣所请,乞降朝旨指挥。取进止。
【倚阁忻代州和籴米奏状】
右臣准中书札子节文:“臣寮上言:勘会忻、代二州里外分配博籴斛斗共九
万余硕,即今催纳,方及二分。今来已是五月,粒食踊贵之际,民间斛斗甚是难
得。欲乞朝廷特赐〔□〕愍,许将已支绢帛及大铁钱合纳米粟特与倚阁,候将来
秋成,一并送纳。”奉圣旨,令臣与河东转运司同共相度施行者。臣寻至忻、代
二州,取索逐州元分配钱绢次第,及见纳、见欠白米一宗文字看详。元是富弼起
请,为去年河东秋大熟,乞朝廷辍那钱、银、绢,广谋粮草。三司遂支杂州绢二
十万匹与河东,内代州分配到五万匹,并是在京及并、晋等州。比及旋旋般来,
往复拖延,直至冬末春初,方行俵散。至今年五月,分配才毕,已是麦熟,夏税
起纳,民间岂复更有白米输官?其绢五万匹,并本州旧有绢三千余匹,共博籴白
米九万五千二百余硕。州县从春至夏,枷棒催驱,只纳到四万余硕,见欠五万四
千余硕。本州为催纳不前,遂申转运司,乞令将隔年陈米减价折纳。虽有此擘画,
亦并无人送纳,盖为过时,无可收籴。其忻州差配名目尤多,去年一年内,除税
赋、和籴沿边送纳外,配银送纳见钱,收买肉羊、羊皮数目不少。又有酒务十五
年积压损烂酒糟、白酵,分配人户,令纳清醋价钱。又有转运司先配绢三千匹,
博籴诸色斛米。除此多般科配已催纳了足外,方到一项大铁钱、绢,博籴白米。
是今来臣寮起请,乞行倚阁者。其铁钱、绢,元抛配博籴白米肆万余硕。因转运
司自见人民不易,先减一半外,尚有二万八千四百余硕。后为送纳不前,运司又
已与倚阁一半,候秋熟并纳外,有一万余硕,系见行催纳。臣遂取索本仓受纳日
历点检,逐日全无人户送纳,亦为过时,无可收籴。兼两州百姓,累经臣陈状,
臣上禀朝旨,亲见民间疾苦。又缘转运使二人并在潞州,相去绝远,不及计会商
量。兼勘会二州人粮,见在忻州约支二年有余,代州亦约支一年半,不至阙备。
又前去秋熟,日月不远。臣已一面出榜及牒本州,令倚阁,候至秋熟,一并送纳
施行讫。谨具状奏闻。
【义勇指挥使代贫民差役奏状】
右臣准中书批送下二状:“河东都转运司准康定元年九月十四日敕节文:
‘河东路强壮,应见充正副指挥使,内虽系第一至第三等户者,州县更不得轮次
别差色役。’窃缘义勇指挥使,各是乡村第一、第二等力及有家活产业人户,今
来一年之内,只是一季上番,多在本家管勾农业。兼当司体量得正副指挥使等,
俱是上等人户拣充,最属侥幸。其余等第人户丁数稍多,亦是一般点充义勇祗应,
仍更不免州县差役。所有军员,已是优便,仍更依条免放州县色役,颇见影庇却
乡县重难差役,却差下等义勇人户,充州县重难里正或衙前等差役,计其劳逸,
深为不便。欲乞朝廷早赐特降指挥,下诸处义勇正副指挥使,乞依其余义勇体例,
各依等第户例,轮次差定州县色役,庶得均济。”臣勘会河东一路乡兵,除系籍
强壮不勾追教阅外,所有刺手背义勇,见管七万二千八百七十二人。每年秋冬上
番教阅州县,因而诸杂役使,常于秋冬边地支移税赋、和籴远纳之时,复有上番
之役。凡一家三两丁者,一人上州教阅,一人供送,一人或在州县执役,或远地
输纳税租,所存但有衰老。或有全无倚托者,废业忘家,不胜其苦。其间惟有正
副指挥使,并是州县中最有物力上等人户,却独得免差役。是下等人户常有劳役,
最豪富者独得宽优。兼自兵事已来,州县差役频并,素来力及之户,累世勤俭积
畜,只于三五年重叠差役,例各减耗贫虚,逃亡破败。而州郡事多,差役难减,
往往将第三、第四等人,差充第一等色役,亦有主户少处,差稍有家活客户充役
勾当。如此上下窘乏之际,惟义勇正副指挥使,岂容独免?兼自差管辖义勇以来,
已避免却数年色役,当众人苦于劳耗之际,独获宽优之幸已多。兼臣累过州军,
体问得逐处义勇指挥使等家业,例皆物力不减,人丁又多。若令一例差役,可以
贫富均济,稍宽已困之民。其都转运司起请,伏乞朝廷特赐允许施行。今具状奏
闻,伏候敕旨。
【举米光浚状】
右臣伏自准敕计置河东沿边粮草,所过州军,遍见文武官吏不少,其间临民
治军可称边任者,绝难得人。伏见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岢岚军使米光浚,年
四十余。世家代州,熟知本路边事。出于将种,练习兵机,兼有胆勇,会弓马。
自到岢岚二年,处置皆合事宜。昨代州、宁化,各为守将非才,引惹北人争侵疆
界。惟岢岚草城川,正当北界要害之地,去年北人来侵疆界,光浚应机拒守,故
独岢岚得不侵却地土,亦不张皇。臣自过本军,体问军民,备得其实。伏睹近降
宣命指挥,差李伟替令赴阙。切以边鄙常患难材,苟得其人,岂宜屡易?兼自有
移替宣命,军民并各众状举留。其米光浚,臣今同罪保举再任岢岚。如再任后犯
入己赃,及边防军政但有一事败误,并甘连坐。今欲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举米光浚状】
右臣近曾同罪奏举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米光浚再任岢岚军使。窃知朝廷为
光浚病患,曾加体量。臣昨往岢岚,亲见光浚绝无病状,体问得去年偶因饮酒,
暂曾不安。窃缘本人有心力,会弓马,谙熟边事,善抚军民。况岢岚当草城川一
路,地形平坦,与北虏止隔界壕,不比代州尚有险固,捍御控扼,尤借得人。臣
尝见朝廷选择边将,比及于武臣中求得一人,常患难得,而任使俟其知次第,亦
须年岁之间。其米光浚于武臣之中不易多得,在岢岚既久,又已知次第。其人既
不病患,又无过犯。料其替去别得差遣,必与今任轻重一般,与其移易往来,不
若责之久任。况知光浚亦累曾乞替,臣今所举,非徇光浚之私,盖为边防之计。
其米光浚,伏望圣慈特加奖擢,与优转一官,且令再任,以防缓急可以使唤。如
朝廷迁官及再任后,犯入己赃,及边事有所败误,臣并甘同罪。
【米光浚斩决逃军乞免勘状】
右臣访闻岢岚军昨于四月中捉获逃走万胜长行张贵、虎翼张贵、李德等三人,
并系禁兵。本军勘正法司检用编敕:“禁军料钱满五百文,逃走,捕捉获者,处
斩讫奏。”其张贵等,并依法处斩讫。本路转运司检会先降令敕:“春夏不行斩
刑,合决重杖处死。”纠驳本军不合斩断,见差岚州团练判官刘述,取勘岢岚军
使米光浚等。窃缘岢岚军地接西北二虏,正是秋冬大屯军马之处,若管军将率斩
一逃军却遭勘罚,则无由统众,渐启兵骄。况重杖与处斩,俱是死刑,无所失入。
运司守令敕纠按,虽执常科;兵官以军令斩人,亦是常事。况米光浚等勘成公案,
亦不过得违制失入刑名,论情定罪,所犯至轻。沮将率以长兵骄,其损不细。伏
乞朝廷只作访闻此事,特降圣旨,与免勘劾。所贵沿边将率知朝廷委遇之恩,尽
心效用,兵戎畏肃,不致骄恣生事。谨具状奏。
【乞减配卖银五万两状】
右臣伏见河东路转运司近准三司从京支拨得银十万两,于本路州军配卖见钱。
臣体问得此银本非运司因阙乏陈乞,忽自省司特行支拨,盖是朝廷优恤三路军须
不足,特此辍赐,助济用度,以舒疲民。又虑朝廷访闻今年河东二麦大熟,欲使
将此银十万两乘时收籴军储,有以见圣心忧念边防,宽恤民力。臣昨因至宁化军,
有百姓众状经臣马前陈诉,为配银数多。臣遂取索本军人户、物力次第,及前后
配敛数目看详。本军人户全少,城郭主客十等共三十四户,内五等已上只十五户,
其余六等已下贫弱之家共有一十九户。去年共配银三百两,数月枷棒催驱,方能
了纳。今年所配一千两,比常年三倍,是致百姓送纳不前,众状词诉。又缘宁化
军屯兵不多,本军自有纳便盐钱及诸杂课利见钱,不至阙用。本军地寒,民不种
麦,又无夏籴仓。当其军用未阙,民间难得钱时,可惜虚困民力。臣已牒本军,
且令配卖五百两,其余别候朝旨。尚虑河东一路州军,极有见今未至阙钱,及地
高不种二麦,无可收籴去处,不宜一例急敛,横困疲民。臣今欲乞圣慈特下本路
转运司,令将已分配银十万两,除见今阙钱州军,及二麦大熟合行收籴处,依数
配卖,其余见不阙钱及不籴夏麦处,且只配一半,候阙钱不得已,即渐渐分配。
所贵少舒民力,上副陛下忧民念边之意。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再乞减配银状】
右臣近为三司抛降银一十万两与河东诸州军配卖。臣寻体量得河东诸州军钱
粮各有准备,见今不至阙乏,民间即日难得见钱,遂曾具状论奏,且欲配卖一半,
乞朝廷特降指挥与都转运司。后来闻有朝旨,只与减得些小价钱。其诸州军百姓
累经臣告诉,并称银价虽然不高,各为见钱难以变转。伏缘河东州军,昨来只是
泽、潞两州二麦大熟。晋、绛、并、汾、石、隰等处,系种麦地分,并只熟及三
五分,其秋稼寻遭夏旱,垂欲焦死,近方得雨,只可救得四五分。见今物价甚高,
民间窘急,无异凶岁。况配卖银、绢,乃是缓急不得已之事。今诸州军幸各钱粮
不阙,不必非时抑配,重扰人民,只可留之以备缓急。若已知县官实为阙乏,则
励力供纳,自不怨嗟,以理论之,其银尽可罢配。又缘都转运司已俵与州军,故
臣且乞只配一半。日近臣不住见百姓以配银为苦,已牒诸州军,且令先配一半,
其余听候朝旨,比欲候臣到阙,更自论请。窃虑臣离河东后,转运司依旧催促,
尽令俵配。伏望圣慈,特赐矜恤。仍乞检会臣前后奏状,早降朝旨。
【论矾务利害状】
臣昨准三司牒,缴连录到晋州博卖生熟矾始末一宗事理,及备录中书批状,
牒臣候到河东,与施昌言等同共相度经久利害闻奏。臣未到河东间,施昌言等已
一面先具相度申奏讫。寻又准中书札子,送下施昌言等奏状付臣,奉圣旨,更切
相度,具经久利害闻奏者。臣看详都转运司状内元牒,晋州通判、殿中丞荣諲相
度事节似有未便,遂牒并州通判、秘书丞张日用,就晋州计会荣諲取索一宗文字,
子细议定经久利害。寻据张日用状,果与荣諲始初相度利害不同。今具画一如后:
一、晋州折博务元定年额钱一十六万余贯,自来许客人入中绸、绢、丝、绵、
见钱、茶货,算请生矾,上京重别煎炼后,取便卖与通商路分客人。后至景祐四
年,三司为客旅并不入银、绢、见钱,只将茶货入纳,遂额定令客人每年于晋州
折博务入纳茶一十万斤,在京榷货务入纳见钱五万贯文。自此杜升、李庆等六户,
管认上件年额钱、茶等,请生矾于京师重煎货卖。
一、庆历元年,河东都转运司始于晋州官置锅镬,自煎熟矾。一面勒杜升等
六户,依旧管认年额钱、茶,博算生矾。一面将新煎熟矾,别招客旅出卖。是致
杜升等六户称积压矾货,出卖不行,累年拖欠课利,有烦官司催督,及引惹六户
词诉不绝。
一、据荣諲元状内声说,晋州起立炼矾重煎,作明白熟矾货卖,庆历元年,
入到丝绵见钱五万七千八百余贯,并收在京入纳见钱及晋州入到茶钱一十一万六
千八百余贯,都收一十七万四千六百余贯。庆历二年,收丝绢绵钱四万二千余贯,
并钱、茶都收一十九万五百余贯。庆历三年,收丝绵钱四万七千余贯,并钱、茶
都收二十万五千余贯。自晋州置炼矾务,后来比祖额各有增剩。况自六家扑断,
后来景祐四年,只卖过生矾五十五万七千余斤。宝元元年,卖过生矾七十二万二
千余斤。宝元二年,卖过生矾三十五万一千余斤。康定元年,卖过生矾三十六万
五千余斤。自庆历元年起,置炼矾务重煎,后来当年支卖生熟矾八十四万九千余
斤。庆历二年,支卖生熟矾八十五万五千余斤。庆历三年,支卖生熟矾一百四万
六千余斤。比附未煎已前,逐年大有增剩。今相度欲乞依已前体例,指挥在京榷
货务及本州折博务出榜告示,招召诸色客旅,投状在京,入纳见钱,及取便于晋、
潞等州入纳茶货、金银、钱帛、丝布、斛斗,更不限定人数、姓名、斤两多少,
取便依则例入折博,算请晋州重炼熟矾。兼问得晋、慈州生矾,染粗色亦可以生
使,并许依则例算射兴贩。更不拘定杜升等六户认纳年额钱、茶。仍乞指挥逐户
将煎矾锅镬家事纳官,今后更不衷私重煎。只令晋州炼矾务一面重煎,收办课利。
一、据张日用状与晋州通判荣殿丞将庆历元年置煎矾务后收到课利比对,本
州煎矾务止卖到折扑见钱五万七千八百二十三贯八百三十文,在京六户纳折到钱
一十一万六千八百三十八贯八百五十文。庆历二年,本务止卖到四万二千一十八
贯一百一十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四万八千四百八十六贯五十文。庆历三年,本
务收到四万七千二百三十三贯七百五十五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五万八千三百四
十五贯三百五十文。是炼矾务出卖得钱常少,六户入纳数目常多。遂将三年置到
煎矾务通比,皆不过五万贯及四万贯。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终,收到入丝课利
钱一千九百五十九贯有零。课利不敷,惟是六户逐年纳数常多,若遂放令六户逐
便,必致大段亏少课利。况今用兵之际,若行宽法,客人有利,必岁额遂增。今
将三年止于五万数目,遂便止令官卖,必恐大亏年计。今乞废罢晋州炼矾务,一
就令在京六户管认年额钱、茶。所贵经久通行,逐年入得茶货,充备河东路并、
汾等十余州军支折,和籴有备,不致误阙。
右谨具如前。臣今将三司录到一宗始末文字子细看详,盖由河东都转运司改
法,官自炼矾出卖,见一时之小利,致经久之难行。从初本为课额不敷,遂定为
钱、茶十五万数,许六户管认,即不当更自官卖,与其争利。若云官卖有利,则
六户便合除免年额。臣今看详荣諲、张日用等二人状内开说,自官置炼矾务,后
来逐年所卖生熟矾折扑到见钱数目,盖是荣諲从初将生熟两色矾博卖到钱数衮合
比算,便谓自起立炼矾务,后来年额课利增盈,遂欲罢六户算请生矾旧额。及荣
諲再与张日用等子细将生熟两色矾课利递年比类,其熟矾自庆历元年只卖及五万,
二年、三年已只及四万贯有零,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终,半年只卖及一千贯。
若将生矾货利与熟矾衮合算数,则似有增盈,若各别比较,则熟矾卖钱全少,又
一年亏于一年。今若依荣諲罢卖生熟矾,即据近年课利亏减次第,必虑向去无客
算请,亏陷官中年额钱、茶。臣今相度,欲乞官罢自煎熟矾出卖。只令杜升等六
户,依旧管认年额,入纳钱、茶十五万数,将见今晋州已煎下熟矾并生矾相兼。
其六户本为官卖熟矾,侵争其利,致其积压,货卖不行。今若官罢自卖,则六户
更难词说。如此,则官中虽岁失三五万贯自卖之利,而于钱、茶十五万旧额却有
准的,不至亏陷。必若不欲抑勒六户认额,即乞未立定年额,但选差清强官吏创
新,一面博卖熟矾,候二三年,取一年为定额。盖缘熟矾见已深利大亏,若自新
官卖,必不能敷及递年与生矾俱卖时常额,免使监临官吏枉遭决罚,年计用度虚
为指准。于此二说,伏乞朝廷裁择施行。
【论西北事宜札子】
臣昨在河东,闻北虏事宜,说者多端而少实。其役兵动众,修城掘壕,凡所
兴为,则有踪迹。昨三月、四月之间,于北界地名大柳谷、银瓮口与蕃族相杀,
契丹累败,折却主将数人,见今抄点中军,秋冬必大交战。此亦说者多同而不虚。
惟云夹山部落叛归元昊,契丹与西贼相攻。又云西贼见在河湾会紥寨,兵马尤多。
或云二虏诈谋,欲合而攻我。此一事,则说者虽多,而以人情料之,皆不可信。
自西贼叛我以来,更事契丹甚谨。盖已与中国交争,则屈己事邻,乃其常理。二
虏自来未闻衅隙,而忽纳夹山小族,反与契丹立为大敌,但恐元昊黠羌,不为此
事。以此言之,不可信也。契丹若寇边鄙,当先自河北,不应便出河东。若云出
吾不意,则兵衅未成,必未突然入吾险地。是北虏必不攻河东矣。西贼二年之间,
累次遣人通好,国家过当,许物已多。今盟约垂成,而忽借契丹数百里之路,崎
岖劳师,入吾险固。以此而言,是西贼必不攻河东,此其不可信者也。然北戎抄
点人马,声张已久,今渐向秋,必已聚集。边臣但见虏兵聚在界上,不得不至惊
疑。惟在朝廷料敌制谋,养威持重,不为轻发,使虏不可窥,则得计矣。其密为
御备次第,臣今具管见,画一如后:
一、据今事宜,不问北虏攻夹城与元昊,但不过夷狄自相攻耳。然虏兵在我
境上,不可不为支准。惟当持重以待,未宜便若寇至,而大集穷边,虚成自扰。
但训兵练卒,于并、忻、岚、宪,屯结以俟。太原去忻州,一日半可至,忻州去
代州,一日半可至,岚州去岢岚,一日中可至,宪州亦然。今以兵屯忻、并而应
援代州,屯岚、宪而应援岢岚。贼至,则使代州、岢岚坚壁清野,待其师老,徐
以忻、岚等兵击之,此用兵之法也。如此,则虏来不失应敌,不来不至虚惊。其
代州、岢岚,但用去年防秋兵数可矣。惟治器械,择将帅,此非仓卒可办,宜急
为之具。
一、河东沿边州军器械,全然不堪。臣昨到彼,见逐处弓弩无十数枝可施用
者。问其何故,云为省司惜筋、胶,支请不得,纵支得,即角短筋碎,不堪使用,
久无物料修治,是致废坏。臣亦知京中筋、胶、角绝少,然若遍支与诸州军,即
恐不及,欲乞且只支与沿边州军。仍乞选差干事官,逐州自遣一员,上京支请,
便令自监修补。其诸州木羽箭,臣曾逐色用草人被甲,去三十步以硬弩射之,或
箭干飞掉不至,或箭头卷折不入甲。此乃临阵误事之物,十无一二堪者。惟旧竹
箭,虽翎损、镞生锈,然射之亦能入甲,又数目不多,亦乞委官拣点修换。
一、代州知州康德舆,老懦不济事。臣方欲到京奏乞替却,近知已差张亢。
然德舆却充并、代钤辖。只此职,亦非德舆所堪,乞与一近里小处知州,钤辖别
选差人。
一、代州诸寨主、监押三十余员,内无三四人能干而晓事者,伏乞早行替换。
仍乞于近日臣寮准密院札子举到堪充将领人内,差充寨主、监押。
一、岢岚军地接草城川口,无险可恃,而城小壕浅,须合增城浚壕。乞降指
挥下河东,那打白草厢军及本军系役兵士,早并力修葺。臣曾两状奏乞米光浚且
令知军,盖光浚已知彼中次第。当事宜之际,若李纬乍到,恐处事未尽合宜,又
纬必非岢岚久住之人。其米光浚,伏乞检会臣前奏施行。取进止。
【论宣毅万胜等兵札子】
臣昨准敕差往河东。续准枢密院札子:“奉圣旨,所到州军,体量诸军指挥
自来习学武艺并教阅战阵次第精与未精,缓急堪与不堪阵敌使唤者。”臣寻至诸
州军,令主兵官吏依常式教阅,观其精粗。所用阵法,除四官阵旧法外,亦有自
为新阵者,大抵只是齐得进退,不乱行伍而已。诸处所较不多,其阵法则皆未可
用。惟有踏硬、射亲,最为实艺,见今经略司分差主将诸州巡教,以三等弓弩拍
试,渐次亦当精熟。然而主将不一,器械不精,此二事须更别为制置。其诸军禁
兵共九万五千余人,内驻泊兵三万余人,惟万胜最多最不精。本路就粮禁兵六万
余人,惟宣毅最多最不精。臣今欲乞定主将,精器械,此二事条目甚多,容臣续
具画一。其宣毅、万胜等兵,臣今先具起请如后:
一、臣勘会河东驻泊禁兵六十八指挥,共三万二千余人。内万胜二十指挥,
一万一千一百余人,当初招募仓卒,不能精择,此中外共知。自到河东,已及二
年,其射亲、踏硬弩,比初到则渐惯熟。但其人大小强怯不等,又不耐辛苦,其
事艺勉力不及河东最下清边,而料钱请受与最上神卫等。见今多差在河外五寨,
缘请受既大于他军,则重难伦次,须至差拨,其使唤乃不及下军,缓急常忧败误。
臣今欲乞于河东见在厢军三万人数内,拣少壮有勇力者增置清边,及于京师差拨
三百料钱禁军,充足一万人数,抵替万胜抽回。兼其人到河东已二年余,人各有
辛苦思归之意。
一、臣勘会河东本路就粮禁兵,共一百四十九指挥,六万二千七百余人。内
宣毅四十四指挥,二万二百余人。宣毅招拣不精,无异万胜,惟河东稍胜诸路,
盖土人天性劲勇,耐辛苦。然终是不及自投军者,其农夫生梗,难以教训,至今
全未堪使唤。臣到泽州,有一指挥,只拣出九十余人呈教,尚亦生疏。威胜军两
指挥,内一指挥绝然不成次第,问之,云差出近方归本营。盖河东多将宣毅差在
巡检下及诸处,便不教阅。臣今欲乞将见在宣毅,委河东都转运使亲至诸州,将
短小怯弱者先拣退充厢军。其余堪教者,不得差往巡检下及防河寨栅不教阅处,
专令逐州军教一二年,必渐可用。
【论麟州事宜札子〈庆历四年五月〉】
臣昨奉圣旨,至河东与明镐商量麟州事。缘臣未到间,镐已一面与施昌言等
先有奏议。寻再准枢密院札子,备录镐等所奏,令臣更切同共从长相度。臣遂亲
至河外相度利害,与明镐等再行商议,乞那减兵马人数,可以粗减兵费,已具连
署奏闻。此外臣别有短见,合尽条陈。其利害措置之说,列为四议:一曰辨众说,
二曰较存废,三曰减寨卒,四曰委土豪。如此,则经久之谋,庶近御边之策。谨
具画一如后:
一曰辨众说者,臣窃详前后臣寮起请,其说有四:或欲废为寨,或欲移近河
次,或欲抽兵马以减省馈运,或欲添城堡以招辑蕃、汉。然废为寨而不能减兵,
则不若不废,苟能减兵而省费,则何害为州?其城壁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
之险,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黄河与府州,各才百余里,若徙之河次,不过移得五
七十里之近,而弃易守难攻之天险。以此而言,移、废二说,未见其可。至如抽
减兵马,诚是边议之一端。然兵冗不独麟州,大弊乃在五寨,若只减麟州而不减
五寨,与不减同。凡招辑蕃、汉之民,最为实边之本。然非朝廷一力可自为,必
须委付边臣,许其久任,渐推恩信,不限岁年,使得失不系于朝廷之急,而营缉
如其家事之专,方可收其远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为也。臣谓减兵添堡之说,
近之而未得其要。
二曰较存废者,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万。大抵尽河东二十州军以
赡二州、五寨,为河外数百边户而竭数百万民财,贼虽不来,吾已自困,使贼得
不战疲人之策,而我有残民敛怨之劳。以此而思,则似可废,然未知可存之利。
今二州、五寨虽云空守无人之境,然贼亦未敢据吾地,是尚能斥贼于二三百里外。
若麟州一议移废,则五寨势亦难存,兀尔府州便为孤垒,而自守不暇。是贼可以
入据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夹河对岸,为其巢穴。今贼在数百里外,沿河尚费于
防秋,若使夹岸相望,则泛舟践冰,终岁常忧寇至,沿河内郡,尽为边戍。以此
而虑,则不可不存,然须得存之之术。
三曰减寨卒者,臣勘会庆历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粮七万余石,草二十一万
余束。五寨用粮一十四万余石,草四十万余束,其费倍于麟州。于一百二十五里
之地列此五寨,除分兵歇泊外,尚有七千五百人,别用二千五百人负粮,又有并、
忻等十州军百姓输纳,外及商旅入中往来,其冗长劳费,不可胜言。逐寨不过三
五十骑巡绰伏路,其余坐无所为。盖初建五寨之时,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数,
建宁置一千五百人,其余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数,并是后来增添。臣谓
今事宜稍缓,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约旧数,尚不至冗费。臣请只于建宁留一千人,
置一都巡检。其镇川、中堠、百胜三寨,各留五百。其余寨兵所减者,屯于清塞
堡,以一都巡检领之,缘此堡最在近东,隔河便是保德军,屯兵可以就保德军请
粮,则不烦输运过河供馈。若平日路人宿食诸寨,五百之卒巡绰有余,或些小贼
马,则建宁之兵可以御捍,若贼数稍多,则清塞之兵不失应援。盖都不去百里之
内,非是减兵,但那移就食而已。如此,则河外省费,民力可纾。
四曰委土豪者,今议麟州者,存之则困河东,弃之则失河外。若欲两全而不
失,莫若择一土豪,委之自守。麟州坚险,与兵二千,其守足矣。况所谓土豪者,
乃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既著,敌所畏服,又能谙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乖谋。
若委以一州,则其当自视州如家,系己休戚,其战自勇,其守自坚。又其既是土
人,与其风俗情接,人赖其勇,亦喜附之,则蕃、汉之民可使渐自招集。是外能
捍贼而战守,内可辑民以实边,省费减兵,无所不便,比于命吏而往,凡事仰给
于朝廷,利害百倍也。必用土豪,非王吉不可。吉见在建宁寨,蕃、汉依吉而耕
于寨侧者已三百家,其材勇则素已知名,况其官序,自可知州。一二年间,视其
后效,苟能善守,则可世任之,使长为捍边之守。右臣所陈,乃是大计,伏望圣
慈,特赐裁择。若可以施行,则纾民减费之事,容臣续具条列。取进止。
【乞罢铁钱札子】
臣准中书札子,备录臣寮四状,并为上言河东大小铁钱事,奉圣旨相度利害
闻奏者。臣寻至河东,取索晋、泽二州铸钱监及诸州军见使铁钱数,又将都转运
司供到庆历三年一年都收支钱数,约度用度多少,及探问军民用铁钱便与不便。
今具利害,画一如后:
一、见在大小铁钱数,大铁钱自起铸至目下,共铸到四万四千八百余贯。小
铁钱自起铸至目下,共铸到一十一万七千七百余贯。是大小铁钱未及六十万贯铜
钱数,见在官私行用。
一、大小铁钱官本及净利数目:晋州大钱,计用一万七千八百余贯省陌铜钱
官本,铸成大钱二万八千八百余贯,当二十八万八千余贯铜钱,凡用一万七千余
贯本,得二十七万余贯利,其利约一十五倍有余。晋州小钱,计用四万六千贯足
陌铜钱官本,铸成一十一万四千五百余贯,凡用四万六千贯本,得六万八千余贯
净利,其利一倍有余。泽州大钱,计用六千四百余贯省陌铜钱官本,铸成大钱一
万六千余贯,省当一十六万余贯铜钱,凡用六千四百余贯本,得一十五万三千八
百余贯利,其利二十三倍有余。泽州小钱,计用九百八十贯省陌铜钱官本,铸成
四千余贯,凡用九百余贯本,得三千余贯利,其利两倍。
一、都转运司一年支收钱数,实收诸杂课利、客便卖盐矾斗秤、夏秋税出粜
斛斗,卖匹帛丝绵银、进纳、杂收等钱二百一十七万二千二百三十贯。实支系随
衣添支特支料钱、旬设公使园忌狱空祭神、地里脚钱、买羊马粮草、客便招军、
人户和籴、矾本、杂支等钱一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一十四贯。
右谨具如前。臣今相度大小铁钱,其可废者有五。据都转运司庆历三年一年
支收实数比算,实收二百一十七万二千余贯,实支一百九十九万八千余贯。是每
岁只将河东一路实收钱支遣自足外,尚有一十七万四千余贯剩数,其大小铁钱可
以罢铸一也。小铁钱将本利计算,其利甚薄,不过一倍。略将铸造工课约算,两
监逐日共铸,不过四百贯文,一岁不过铸得十六万贯,内除约六万贯为官本外,
只获净利十万贯。若罢大钱而只用小钱,是一岁为十万贯钱,而坏铜钱旧法,陷
民刑戮者不绝。其大钱利既博至二十余倍,议者皆谓其利厚于黄白术,虽有死刑,
不能禁止。臣昨在河东,于提刑司取索得犯私钱人数已五火。自臣出界后,又续
供到新捉获二火。是小钱利薄不足铸,大钱犯法者日渐多,皆可以罢铸二也。今
开厚利之门而致人死法,则诱愚民以趋死;若贷其死,则犯者愈多;急于捕察,
则良民一例搔扰;纵而缓禁,则民不胜奸。是深法不可,缓法又不可,捕察又不
可,纵之又不可。以此而言,其可罢三也。用之既久,币轻物贵,惟奸民盗铸者
获利,而良民与官中常以高价市贵物。是官私久远害深,其可罢四也。臣勘会河
东十九州军,凡四十九处,创新开沽酒务,据转运司供到每月约收二万贯有余,
计一岁合得二十四五万贯。又麟州元许入中七万石斛斗,昨来为入中数多,无处
收贮,见移于府州入中。日近明镐又减放马军归京。是利入之数渐多,用物之兵
日减,此其可罢五也。今见在官私铁钱共不过六十万,数既未多,罢之甚易。况
河东一路二十二州军,赡厢禁兵共十二三万,略计所阙不多,不比陕西事体。其
大小铁钱,伏乞特罢铸造行用。取进止。
【乞免诸州一年支移札子】
臣昨至河东,体访一路百姓贫弊劳扰,本为河外麟、府二州阙少军粮,遂于
近里二十州军递相支配。今来麟州,见在兵马粮可支三年,府州见有一十三万石
不支粮米,诸寨各有粮不少。兼臣将庆历三年转运司抛配秋税支移数目,勘算得
今年博籴斛斗,可以减放和籴,可以不支过河。如此,则少纾民困,大息怨嗟。
其科配减放次第,今具画一如后:
一、河外麟州,见有三年粮。府州兵士,见于河南保德军请给,府州见有不
支粮一十三万石。
一、去年并、忻、岚、宪、石州,岢岚、火山、宁化、保德等军凡九处,和
籴斛斗共十四万二千余石,支往河外麟、府二州送纳。今来河外粮斛已多,上件
九州军和籴,只乞于保德军送纳。
一、去年并、忻、汾、辽、潞、晋、绛、泽、石、隰、慈等州,威胜、平定
军,凡十三处,博籴斛斗共一十七万六千余石,往保德军送纳。今来河外既不支
移,那得并、忻等九州军和籴十四万石于保德军纳,则此十三处博籴可以减放。
【乞不配卖醋糟与人户札子】
臣昨至忻州,见百姓人户经臣出头怨嗟告诉,为转运司将十五年积压损烂酒
糟俵配与人户,要清醋价钱。缘已配纳了当,臣方欲奏乞今后不得抑配,续据石
州状申:“本务见管醋糟六千余石,本州见取索在州及诸县坊郭乡村酒户等第,
及州县色役公人姓名,欲行俵配次。其糟,每斗价钱二十五文足陌。”缘臣已离
河东,只曾行移文字,且令未得俵配,别候指挥。臣欲乞特降朝旨下转运司,今
后醋糟只许官务造醋沽买,及令百姓取便买糟酝醋,不得抑配人户。其糟所得之
利不多,但虚为搔扰,以敛怨嗟,伏望圣慈特赐矜免。其石州醋糟,尚虑本州已
行俵配,即乞特与减落一半价钱,令渐次送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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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六 河东奉使奏草卷下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札状十七首〈附牒三首〉
【乞减放逃户和籴札子】
臣伏见河东百姓科配最重者,额定和籴粮草五百万石。往时所籴之物,官支
价直不亏,百姓尽得茶、丝、见钱。自兵兴数年,粮草之价数倍踊贵,而官支价
直十分无二三。百姓每于边上纳米一斗,用钱三佰文,而官支价钱三十,内二十
折得朽恶下色茶。草价大约类此。遂致百姓贫困逃移,而州县例不申举,其本户
二税,和籴不与开阁,税则户长陪纳,和籴则村户均摊。已逃者既破其家,而未
逃者科配日重。臣至代州崞县,累据百姓陈状,其一村有逃及一半人户者,尚纳
全村和籴旧额,均配与见在人。臣兼曾差大理寺丞史谭,检得岚州平夷一县,已
逃未检人户共四十一户。诸州似此者甚众。臣今欲乞下转运司,差清干官三两人,
于并、代等十五州军系有和籴处,检括已逃人户。其逐户下二税、和籴额定数目,
并与倚阁,候招辑得人户归业,各令依旧均配。仍许诸县人户见均摊着和籴及户
长陪纳逃税者,列状自陈。所贵重困之民,免此重叠科配。
【请耕禁地札子〈庆历五年二月〉】
臣昨奉使河东,相度沿边经久利害。臣窃见河东之患,患在尽禁沿边之地不
许人耕,而私籴北界斛斗,以为边储,其大害有四。以臣相度,今若募人耕植禁
地,则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河东地形山险,辇运不通。边地既禁,则沿边乏
食,每岁仰河东一路税赋、和籴、入中,和博斛斗支往。沿边人户既阻险远,不
能辇运,遂赍金、银、绢、铜钱等物,就沿边贵价私籴北界斛斗。北界禁民以粟、
马南入我境,其法至死。今边民冒禁私相交易,时引争斗,辄相斫射,万一兴讼,
遂构事端。其引惹之患一也。今吾有地不自耕植,而偷籴邻界之物以仰给,若敌
常岁丰及缓法不察,而米过吾界则尚有可望。万一虏岁不丰,或其与我有隙,顿
严边界禁约,而闭籴不通,则我军遂至乏食。是我师饥饱系在敌人,其患二也。
代州、岢岚、宁化、火山四州军,沿边地既不耕,荒无定主,虏人得以侵占。往
时代州阳武寨为苏直等争界,讼久不决,卒侵却二三十里。见今宁化军天池之侧,
杜思荣等又来争侵,经年未决。岢岚军争掘界壕,赖米光浚多方力拒而定。是自
空其地,引惹北人岁岁争界,其害三也。禁膏腴之地不耕,而困民之力以远输,
其害四也。臣谓禁地若耕,则一二岁间,北界斛斗可以不籴,则边民无争籴引惹
之害;我军无饥饱在敌之害;沿边地有定主,无争界之害;边州自有粟,则内地
之民无远输之害。是谓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今四州军地可二三万顷,若尽耕
之,则其利岁可得三五百万石。伏望圣慈特下两府商议。如可施行,则召募耕种
税入之法,各有事目,容臣续具条陈。取进止。
【乞减乐平县课额札子】
臣昨至河东,据平定军知乐平县孙直方状:“为本县酒税课利钱,旧额四千
一百余贯,本县不当驿路,旧有兵士四指挥军营在县,自庆历三年三月内,移起
军营往并州,在县只有居民百余户。人烟既少,客旅不来,酒税课利,无由趁办。
本军亦曾申奏,乞行减额,省司下转运司保明。寻蒙转运司令将起移军营后一年
比较,重立租额,只及二千八百余贯,亦曾差辽州知州孟济定夺。及转运司保明
申省,省司指挥勒本县收趁课利不得减额。”臣勘会平定军乐平县最处孤僻,若
无军营,人户绝少,实难趁办课利。见今专副等逐月、逐季、逐年各有比较,决
责未尝虚日,及虚令监官殿降考第。臣今欲乞特降敕旨下转运司,令自起却乐平
县军营后来一年内所收课利,立为租额,与免旧额虚数。所贵专副不至重叠被刑,
监官虚负殿罚。取进止。
【乞放麟州百姓沽酒札子】
臣伏见麟州元是百姓沽酒自经事宜,后来转运司擘画,官自开沽。臣昨令本
州勘会一年,自去年十二月开沽,至今年六月,用米、曲本钱三千五百贯,所收
净利只及一千八百贯。然官私劳费不少,自并、岚等州造曲,千里般运,又配百
姓造酒黄米,远行输纳。麟州自经贼马,后来人户才有三二百家,又榷其沽酒之
利,市肆顿无营运,居者各欲逃移。今来麟州既不移废,则凡事却须葺理。其沽
酒之利,官中所得不多,而劳费甚大。臣今欲乞令百姓依旧开沽。所贵存养一州
人户,渐成生业。今取进止。
【举孙直方奏状】
右臣伏见平定军和乐平县事、著作佐郎孙直方,进士及第,为性明敏,有吏
材。臣昨至河东,备见直方治县事善状。臣今保举,堪充大藩通判。兼臣勘会代
州通判李舜元,到任已及二年三个月有余。见今北面事宜,代州最为要地,尤借
得人,伏乞就差孙直方充代州通判。如后犯正入己赃,及职事败阙,并甘同罪。
谨具状奏闻。
【条列文武官材能札子】
臣昨奉敕差往河东,体量得一路官吏才能善恶。其间文武官共二十五人,各
有所长,堪备任使,今具姓名,条列如后:
一、战将八人,缓急可以使唤。
如京使孟元,知兵书,疏财,善抚士,然未经战阵。
内殿承制郝质,沉厚有勇,善用兵,累经战阵。
北作坊使田朏,有勇,累战有功。
崇仪副使王吉,臣已有论荐。
礼宾副使张{巳山},河西人,有武勇智谋,善战。
百胜寨主折继长,有勇好战,曾立功。
权镇川堡陈怀顺,府州人,有勇好战。
麟州兵马都监田屿,有勇好战。
一、武臣中材干者四人。
岢岚军使米光浚,已曾荐举。
知保德军刘承嗣。
建宁寨主陈昭兼,有勇好战,未曾经行阵。
岢岚军五谷巡检夏侯合。
一、通判中五人,可以升陟差使。
并州通判、秘书丞张日用,通晓民事。
岚州通判、殿中丞董沔,清洁,勤于吏事。
宁化军通判、大理寺丞武陶,勤干。
屯田员外郎、麟州通判孙预,清勤。
保德军通判、赞善大夫吴中,廉干。
一、知县令、州县职官中,材干可用者十人。
著作佐郎、知平定军乐平县事孙直方。
代州崞县令王旭。
府州签署判官公事史谭。
绛州稷山县令刘处中。
潞州屯田县令张曜、县尉王荀龙。
大理寺丞、知并州阳曲县事张景俭。
知并州大谷县张伯玉。
大理寺丞、知榆次县吴天常。
岢岚军岚谷县尉安吉。
右谨具如前。伏乞圣旨,送中书枢密院纪录姓名差使。今取进止。
【举刘羲叟札子】
臣昨奉敕差往河东,伏见泽州进士刘羲叟,有纯朴之行,为乡里所称,博涉
经史,明于治乱。其学通天人祸福之际,可与汉之歆、向、张衡、郎顗之徒为比。
致之朝廷,可备顾问。伏乞特赐召试,或不如所举,臣甘当朝典。今取进士。
【缴进刘羲叟春秋灾异奏状】
右臣近曾荐举泽州进士刘羲叟,学通天人祸福之际,如汉歆、向、张衡、郎
顗之比。乞赐召试,升之朝廷,可备顾问。臣今有收得刘羲叟所撰《春秋灾异集》
一册,其辞章精博,学识该明,论议有出于古人,文字可行于当世,然止是羲叟
所学之一端。其学业通博,诘之不可穷屈。其文字一册,臣今谨具进呈。伏望圣
慈下两制看详,如有可采,乞早赐召试。谨具状奏闻。
【论代州开壕事宜札子】
臣昨到代州,见其城壁甚坚,壕虽三重,而地高无水,惟一面有城中弃水停
聚。其壕不足恃以为固,然尚为三重,高下相连,犹可以隔奔突。近年有臣寮擘
画,欲掘出重岸,通为一壕。以臣相度,若壕无水而通为一,则坦为平地,不异
无壕。又工料极大,去年大役乡兵,所开未及三二分。又治险为平,非自固之计。
兼工大猝难了当,虚劳人力。欲乞特赐止绝。取进止。
【举张旨代王凯札子】
臣昨至河东,伏见西京作坊使王凯,见在麟府路勾当军马司公事。此一职乃
是河外将领,其任非轻。凯虽将家,姿性柔谨,虽闻前后累经战斗,而询访彼中
众议,皆云得功非实,冒赏最多。见今勾当军马一司,虽无大过,而军民将校,
不得其情,众口纷然,莫能服众。臣亦累询其蕴畜,绝无所长,缓急边防事宜,
必不能指挥诸将,奋勇立功。况其在彼,将及二年。伏见河东提点刑狱、职方员
外郎张旨,为人有心力胆勇,材干可称。先在府州,比第一次围闭,仓卒之际,
应变有谋,至今府人思之不已。兼谙知边事,晓达军情。臣今保举,堪充边将任
使。欲乞特出圣恩,与超换一近上使名,令代王凯,庶几缓急可捍边防。如蒙朝
廷擢用,后犯正入己赃,及边事败误,臣并甘同罪。今取进止。
【论不才官吏状】
臣昨往河东一路,所见官吏内有全然不任其职,须至替移者,今具姓名如后:
一、知泽州、度支郎中、直史馆鲍亚之,年老昏昧,视听不明,行步艰涩,
本州职事全然不治。昨转运使刘京至泽州,决遣公人手分六十余人。兼信纵手分
拆诸县村学,要盖州学,及敛掠人户钱一千余贯,充盖造州学使用等事件甚多。
其人西京广有家活,而昏病之年贪禄不止。伏乞转与一致仕官。
一、知汾州、虞部郎中范尹,年老昏昧,不能检束子弟,在州贩卖,搔扰人
民。伏乞特与一致仕官。
一、宪州通判、国子博士刘与,年及七十,行步艰难,精神昏昧。虽已得替,
伏乞特与一致仕官。
一、平定军乐平县监酒借职石贵,本是军中出职,因捉贼不获,降充监当。
其人不识字,又是独员。如允臣所奏,乞下枢密院、三班,著为定令。
右谨具如前,今取进止。
【乞罢刈白草札子】
臣昨至河东,问得去年转运司擘画于诸州军差兵士收刈白草,数目虽多,然
其害不浅。臣所过州军,皆称白草为患。盖河东山崄,地土平阔处少,高山峻坂,
并为人户耕种。惟荒闲草地去人绝远,兼又不多,兵士收刈般担,地里阔远,工
课不办。其兵士往往逃亡,州县遂差乡兵及村民配数般担。百姓避见远般辛苦,
裹费又多,遂只将秆草送纳,非次更成一种科配。其纳下真白草者,支与军人喂
马,不及秆草,又皆不乐。及草场中不耐停留,专副有损烂陪填之患。兼虚占却
杂役兵士,诸处修补城壁诸般工役,处处阙人。不便事多,臣今略举数事如后:
一、据辽州状,分析勘会在州及外县寨专副杨晸等下山白草,共四万七千五
百六十四束,内在州每月约支三百一十三束,及外县寨每月约支一百四十余束,
约得向去八年零七个月支遣。其上件山白草,自去年八月已后至年终,本州及外
县镇差兵士并散从官、步奏官、承符、手力、诸色公人等入山收刈到,逐旋般运
赴场送纳,积叠收管。其上件山白草,若经今夏雨水,必是大段损烂,不堪经久
存留,委是诣实。
一、臣昨六月中旬内至保德军,闻得本处白草差百姓、公人般担,至今尚未
了。疑其白草是去年秋间刈下,积露田野,必须损烂。因采问得村外白草,已并
无。其差配着担草人户,却于请白草兵士处旋买纳官,每一驮子三百文省。
一、据岢岚军状,自八月二日起首,至十月三日住止,元差兵士一千三十八
人,至放散日逃亡一百三十六人,只有九百余人入役,收刈到草九万二千九百余
束。将军人请受诸般钱物,计七千三百七十二贯文,若比算买草价钱,每束及七
十九文省。
一、平定军元差宣毅兵士刈草,本军为兵士辛苦,逃亡及自缢者一月中四五
十人,遂放散兵士,差两县村民,往往只将秆草送纳。忻州亦为刈下无人般担,
配与百姓人户,亦多将秆草送纳。
右具如前。其诸州军各称白草不便,不能一一条列。伏乞特降朝旨,速令止
绝。缘臣昨七月初离汾州,见转运司已抽晋、绛兵士,称于沿边刈草。窃恐即今
已下手收刈,乞早降指挥放散。况勘会本路一年秋税和籴等草,共五百余万束,
庆历三年一年只支四百余万,今年马军抽减归京后,马数少于去年,其秆草等数
必不至阙少。今取进止。
【乞免浮客及下等人户差科札子】
臣昨见河东人民疲弊,道路怨嗟,盖自兵革一兴,调敛繁重。今兵未能减,
用未能节,但当恤其贫困,稍得均平,则民力粗宽,怨嗟可息。往时因为臣寮起
请,将天下州县城郭人户分为十等差科。当定户之时,系其官吏能否。有只将堪
任差配人户定为十等者,有将城邑之民不问贫穷孤老尽充十等者,有只将主户为
十等者,有并客户亦定十等者。州县大小贫富既各不同,而等第差科之间又由官
吏临时均配,就中僻小州县,官吏多非其人,是小处贫民,常苦重敛。河东诸州,
并州最大,辽州最小,并州客户不入等第,辽州尽入等第。臣昨至辽州,人户累
有词状,遂牒本州。据州状称:“检估得第七等一户高荣,家业共直十四贯文省,
其人卖松明为活。第五等一户韩嗣,家业二十七贯文。第八等一户韩秘,家业九
贯文。第四等一户,开饼店为活,日掠房钱六文。”其余岚、宪等州,岢岚、宁
化等军,并系僻小凋残之处,其十等人户,内有卖水卖柴及孤老妇人不能自存者,
并一例科配。臣勘会庆历三年一年诸州军科配,惟并、辽州、火山军三处,第九、
第十两等人户免得配率。若并州免得,则他处岂可不免?盖由官吏临时均配,是
致不均。臣今欲乞特降朝旨下河东路,一概将贫民下户减放差配。今具画一如后:
一、并州最大,在城浮客不入等第。辽州最小,县郭浮客尽充等第。臣今欲
乞将辽州客户,比类并州,特与放免等第。其岢岚、保德军,岚、忻等州,亦有
浮客充等第者。缘彼处浮客,当屯兵之地,经营物力过于主户,尚堪差配。辽州
荒僻,与近边州郡不同,乞特与放免。
一、臣体问得河北、陕西二路州县,科配止于第六、第七等。今河东除并、
辽、火山三处外,并差配下及十等。臣今欲相度并、晋、绛、潞、汾、泽等六州,
在河东物力比他州富实,其第九、第十两等人户,乞与免差配。其余州军第八、
第九、第十三等人户,并乞特与放免差配。取进止。
【乞免蒿头酒户课利札子】
臣窃见河东买扑酒户,自兵兴数年,不计远近,并将月纳课利支往边上,折
纳米粟。近又转运司擘画,将课利稍多者四十九处,并已官自开沽。其余衙前百
姓买扑者,皆是利薄之处。其衙前公人差遣重难,百倍往日,而酬奖场务有利处,
官已夺之。其见今利薄场务,又更有边远折纳陪填之费,兑欠课额,破家业,被
鞭扑,不堪其苦。其百姓买扑者,自兵兴以来,苦于支移输纳,并无人肯承替。
有开沽五七年、十年已上者,家业已破,酒务不开,而空纳课利,民间谓之蒿头
供输。臣昨至忻州,据百姓陈明状称,元有盖顺天禧四年买扑酒务,至乾兴元年
身死家破,什保人陈明等蒿头代纳,至今二十五年。臣遂差崞县令王旭,于忻、
代二州一一点检酒户见今开沽,及即目正名身死人户蒿头代纳者。寻据王旭状列:
“一十八户系正名身死,什保人开沽送纳。十二户系并无人开沽,只是什保及干
系公人、里正等陪纳,及什保人家破,后来承买什保人产业户下蒿头代纳。”臣
略行勘会,二州已有三十户,则诸州其数极多。臣今欲乞下转运司,差官遍诣诸
州,点检应有蒿头供纳者,并与开阁放免。系代保人开沽,并正名买扑见开沽人,
并乞特与权免支移边上三二年。所贵利薄酒户,稍获宽舒。况今沿边粮储,不至
阙少。
【举陆询武札子】
臣昨奉使河东,得西头供奉官、并代州驻泊都监米光浚,西京作坊使、并代
州钤辖王凯,四方馆使、并代州钤辖张亢,内殿承制、并代州都监郝质,供备库
使、并代州都监田朏,崇仪副使、麟府路都监王吉等六状,各为进士陆询武有材
勇,久在边上,累曾随诸将战斗,乞朝廷录用。臣亦曾召询武询问。其人曾应进
士举,熟知边事,通习兵书,善弓马,有胆勇。伏乞朝廷特赐收录,与一借奉职
或县尉名目安排,令于边防或内地多贼县分展效。如后本人犯入己赃及不如举状,
臣并甘同罪。今取进士。
【论举官未行札子】
臣近曾有札子,奏举河东路提点刑狱张旨,乞超换一近上使额,替王凯勾当
麟府路军马公事。兼奏举平定军知乐平县孙直方,堪充代州通判,替李舜元。各
未蒙朝廷擢用。臣伏见近日保州兵士作过,与国家生一大患,只为知州、通判非
人,不能早察军情,制于未乱。朝廷以此可为鉴戒。王凯在河外,不得军民之情,
及李舜元不晓边郡事体。臣所举张旨、孙直方,并无侥幸,但以臣忝在两制,奉
朝命巡行边郡,所见官吏能否,合有陈列,兼臣并是同罪保举。伏望朝廷特加信
纳,其张旨、孙直方早与升擢移换。
【相度并县奏状】
右臣近自威胜军至辽州,体量得辽州州界东西二百五十里,南北一百五十九
里,所管户口主客二千七百余户,地里、人户不及一中下小县,而分建一州四县。
内榆社县主客一千七十二户,其余辽山县主客五百六十九户,平城县主客六百一
十八户,和顺县主客四百五十九户,各不及一镇人烟。及潞州管内八县,亦有似
此地里绝近、人户全少处,虚立县名,枉占官吏。每县曹司弓手、手力、解子之
类各近百人外,别有供应本州厅子客司承符、散从及本村里正、户长、耆长、壮
丁、色役,人户凋零,差役繁重。以臣相度,可以将带就近,分割并省,庶使减
省官吏,宽纾民役。缘臣时暂经过,窃虑不尽民间利害,已密牒知辽州、国子博
士盖平、上党县主簿鄫唐等审细相度可与不可,分并利害。臣今前去所过州县,
除边防要切县分外,其余地里迫窄,人户凋零,绝然小县,有可以分割并省者,
并欲随近选差干敏之官,密切先行相度可与不可,分割利害。候臣奉使回日,别
具条陈敷奏次。
【相度并县牒】
当所体量得潞州八县内,屯留、黎城、壶关三县,地居僻远,户口调零,全
少词讼盗贼,逐县虚占令、佐及诸色公人、色役。今欲擘画将三县并省,分割入
邻近县分,可以宽减民役,兼省吏员,须议差官相度利害者。
右具如前。今欲牒上党县鄫主簿,请详上项事理,躬亲遍往屯留等县,相
度地里远近、接连疆畔,就近可以分割并省利害,务令人户稳便。仍具可以分并
地里,画成纸图,及取索逐县见在户口、赋税、见役诸色公人数目,画一开坐连
申,无致卤莽者。
【免晋绛等州人户远请蚕盐牒】
当所访闻晋、绛、慈、隰四州百姓,每年所请蚕盐,并于解池请领。近闻省
司指挥,支移往三门盐仓请领。道路遥远,窃知百姓多不愿往彼般请,须议专行
公文者。
右具如前。今欲牒州,候牒到日,请不移时疾速详前项事理。如委实省司有
此指挥,及百姓情愿依旧送纳盐钱,不请三门官盐,仰立便差人前路晓示百姓,
各令逐便,不得勒抑监催,须令前去。免使麦蚕农忙之际,虚劳百姓,远路艰辛。
兼当所已具一面施行奏闻,仍请具已施行公文,疾速入马递回报当所,不管迟延
住滞者。
【又一牒】
当所访闻晋、绛、慈、隰四州百姓,每年所请蚕盐,并于解池请领。近闻省
司指挥,支移往三门盐仓请领。道路遥远,窃知百姓多不愿往彼般请,须议专行
公文者。
右具如前。当所虽已牒晋、绛、慈、隰等四州,请详前项事理。如委实省司
有此指挥,及百姓情愿依旧送纳盐钱,不请三门官盐,仰立便差人前路晓示百姓,
各令逐便,不得抑勒监催,须令前去。窃虑百姓已到解池及前去未远,今欲牒解
州安邑知县,请详前项事理。如是请盐百姓见在彼处,请就近告示逐人。如依旧
送纳盐钱,情愿不往三门请盐者,各令归本县。仍希已施行公文,回报当所者。
【相度铜利牒】
当所据泽州进士阎玠、司法参军万颐等状,并为河东鼓铸铁钱,盗铸者不少。
窃见绛州、稷山、垣曲县三处皆有铜矿,欲乞遍往有铜矿处密切询访,采取烹炼,
鼓铸钱币者。当所检寻古迹,翼城县有唐钱坊一,在县东十五里翔皋山下。又有
唐王城冶,在县北平城三十六里。又有曹公冶,在县东南七十五里。又有废铜窟,
在县西三十里。稷山县甘祚乡有铜冶村。绛县有唐古铜冶,在县南五十里含山谷
内。垣曲县有钱坊,在县西北九十二里程子村铜源监内。自唐以来,绛州旧曾鼓
铸铜钱炉冶,古迹见在,其废已久。山泽铜矿,产育必多。兼访知绛州人户,多
私采铸,货卖铜器。近年钱币阙乏以来,亦曾有人献言,乞寻铜矿烹铸。前后差
官寻访,多是不晓事体,张皇惊扰,私铸之家避犯禁之罪,不肯指引采取。又矿
铜侧近民居,惧见官中兴置炉冶,各相蔽固,并称无铜,所差官员又不尽心多方
求访,遂使铜宝不能兴发。须议专委通干之官,密切求访者。
右具如前。欲牒绛州管界巡检孙借职,仰细详前项事理,只作界内巡警名目,
遍至四县,多设方略。先且诱赚得民间私卖铜器一两件,然后询求出矿之家,及
细问烹炼之法,须使奸民不能隐蔽。或须要私铸之人指引烹炼,即设权宜,许其
免罪,或别加酬奖,务要求出铜宝,不为民间藏闭。候见次第,密具公文回申,
无至张皇误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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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七 河北奉使奏草卷上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札状二十一首
【乞许同商量保州事札子〈庆历四年八月〉】
臣准敕差充河北转运按察使,伏见河北骄兵作过,见据保州,招之未肯开门,
击之未能速破。诸将集于城下,而进退攻取未有定计。臣今偶被奖擢,俾当繁使。
至于应副粮草军需之类,皆有司之常事,臣虽竭力供职,未足以称陛下用臣之意。
臣今欲乞每遇军马攻讨招抚应干保州事宜,许臣与田况、李昭亮等同共商量施行,
庶几愚虑,有裨万一。如允臣所奏,乞特降圣旨札子付臣,及乞札与田况等。今
取进旨。
【举官札子】
臣近蒙圣恩,擢备任使。臣勘会本路州县至多,甲马甚众,比于三路,最号
繁难。况今兵据保州,河决德、博,虏人对境,未测事宜。当此之时,以臣非才,
骤当重责,苟一败职,所系非轻,须借众能,庶可共济。臣今有奏举下项官吏五
人,伏乞朝廷特赐勘会本路州县阙员及有成资满任阙处,各与差除,以备缓急勾
当。庶几职务办集,不至败误。今具姓名画一如后:
一、前知长垣县、著作佐郎黄贽。臣前任滑州通判日,与贽县境相邻,熟闻
其政治之迹。本人近准敕移知大宁监。窃知长垣县系祗应北朝人使,有例免得远
官。臣今欲乞下审官院及开封府会问,保明本官实曾祗应人使,及合免远官体例,
特除一河北路通判差遣。
一、权兖州掌书记龚鼎臣,有词学,明于吏术。历官六考,有举主,磨勘循
资,今又成一考,见有举主。臣今欲乞检会本人考第、举主,特改转一京官,除
注河北路签判、知县差遣。
一、新授舒州团练判官徐玉,为性明敏,有吏干,晓民政。其人新授官,未
赴任。臣今欲乞特除一河北职官或知县差遣。
一、太庙斋郎姜潜,有文行,通晓民间利病,熟知河北事宜。臣今欲乞特除
一河北路县令或主簿差遣。
一、试国子四门助教李边,有胆勇材武。本因白身效用,捉贼得功。臣今欲
乞特除一河北县尉差遣。
右谨具如前。臣所奏举黄贽等五人,如蒙朝廷擢用,后犯正入己赃及不如举
状,臣并甘同罪。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乞不亲教阅札子】
臣近准中书札子节文:“河北宜选转运使二员,密授经略之任,使其熟图利
害,阴为预备,仰不住遍行巡历,所到据城壁并烽火台防城,动使、家事、衣甲、
器械,一一觑步,仍躬亲于教阅处试验兵士鞍马次第者。”臣偶以不才,被此责
任。若乃询究军民之利害,相度山川之险要,斡运刍粟,建易城寨,以至按察将
吏,廉其否臧,营办工材,督治器甲,如此等事,乃是朝廷密授臣经略之职,敢
不尽心!至如躬亲教阅,此则主兵之官日行常事。兼臣本司自有职事,凡于军政
既不精专,而又所至州军一岁不过一两次,暂时按视,难尽精详,纵欲处置改更,
未必皆当。况主兵之权,贵于统一,侵官失职,于理非便。臣今欲乞除点检城壁、
器甲,并依中书札子内圣旨指挥外,所有转运使、提点刑狱司等躬亲教阅一事,
乞更不施行。如允臣所奏,乞明降朝旨。
【乞许转运司差兵士捉贼】
当司准枢密院札子节文:“奉圣旨,令真定府路、定州路、高阳关部署司各
行移文字,与合行本路管辖军马、州军,今后每遇勾抽系路分管辖军马,候见本
属部署司文字,即得起发。并札付河北都转运司,亦仰依此指挥。”
右谨具如前。当司近因巡历至邢州,据赵州宁晋县乡兵都头管用德状及口称:
“缉得昨来北京走却壮城兵士强贼一十一人,见在赵州赞皇县窝藏,乞差使臣兵
士,指引前去掩捕。”臣寻为本州及侧近地方巡检、县尉并在磁、洺州会合,见
捉打劫武安县贼人次,侧近应急别无巡检使臣可差。又缘近准上件枢密院札子,
转运司差拨兵士不得。偶值宣抚使富弼到邢州,遂具状乞就差使臣兵士,已差殿
直高惟正带兵甲前去掩捕次。臣看详近降枢密院札子,盖为大段起发兵马,须候
部署司勾抽,不欲令他司侵主兵之权。事要统一,敢不遵行。臣欲乞今后遇有强
恶贼人之处,巡检、县尉地分遥远未能救应之间,许令转运司于就近州军勾拨兵
士一二百人,以来应急掩捕。所贵不致透漏强恶贼人。其余大段起移兵马,即依
近降枢密院札子指挥。如允臣所奏,乞降付本司及部署司施行。
【奏洺州盗贼事】
今月十日,准枢密院札子:“邢州驻泊都监胡承泽奏:‘近准枢密院札子,
监逐大名府、磁、相、邢、洺州巡检等捉杀贼盗者。今有贼人徒伴杀并到军贼头
刘贵首级,并前后捉杀获共七人外,只有三两人见已杀并散。相度更不消臣监逐
收捉,欲乞却归邢州管勾本职公事。候旨。’奉圣旨,令河北都转运司相度指挥
讫奏。”
右臣昨自到任,累据北京、邢、洺、磁等州节次申报:“军贼或十人、十五
人至二十人,在西路数州之内惊劫人户,掠夺递马并乡村生马骑乘,倏忽往来,
不辨头首姓名及每火人数。”寻根问得元有杀巡检、县尉军贼刘贵一火,及近日
大名府走却壮城兵士九人,共两火,略知姓名。虽曾捉杀得数人,然其余党昌炽
愈甚,或旋合火伴,或胁逐村人,到处一二十人,动成群队。臣今月九日,巡历
到洺州南,准本州巡检走报称:“有军贼十四人,打夺临洺界马递铺。”同时又
据磁州申:“武安县军贼二十人,入县衙斗敌,伤着兵士及烧却草市。”当日又
据权巡检、殿直高惟正申:“邢州沙河县,九月一日,有贼一火打劫村民史秀。”
至十一日,臣离洺州,至故城马铺,又闻前面马铺有贼四人,白日骑马带甲群行
过往,向东鸡泽县。贼势如此交横,其巡检、县尉等并各未见向前捉捕。臣虽已
一面催促巡检、县尉等,及牒逐处并力掩捕,及体量巡检、县尉内有畏懦不能捉
贼者,续乞替换行遣次。不委胡承泽妄有申奏只有三两人未获,意欲速罢捉贼差
使。兼臣曾召承泽问,当口称奉宣监捉,本不令躬亲捉杀。兼宣抚使富弼已权差
供奉官武永孚、内殿承制魏辛等,充邢、洺五州军捉贼。方今盗贼势虽未衰,其
胡承泽,臣已牒令却归本任去讫。
【乞一面罢差兵士拽磨】
右臣准中书札子:“访闻昨来石待举擘画酒务,内令兵士拽磨,所贵省得草
料。转运司寻依此遍下诸州军施行讫。今仰立便指挥只依旧用驴子拽磨,仍具因
依闻奏。”臣今检取到元初一宗行遣公案,勘会得庆历三年十一月九日,转运使
张沔因巡历到保州。本州通判石待举擘画申请,乞更不差磨憔驴子,只以厢军兵
士推磨,所有转运使张沔寻依所申行下。今来朝廷指挥,仰疾速止绝。本司相度
即日已是秋深,磨憔踏曲罢多日,兼又保塞乱兵才息,若非时急,行出上件指挥,
深虑扇惑小人,别致引惹。欲乞直候来年将及踏曲之时,只作本司一面行遣,依
旧却差驴子,所贵不至张皇引惹。谨具状奏闻。
【奏李昭亮私取叛兵子女】
右臣近巡历至保州,访闻得部署李昭亮昨因保州开门后入城,将云翼第九兵
士妻女分配与诸州军军员等。本为是作乱兵士妻女,配与军营,要行戒励。却于
其中拣选军人女子,先自将入昭亮本家及手下兵士。使臣、通判官等递相仿效,
亦各私取归家。军民传闻,道路喧沸。其李昭亮等知臣觉察举行,遂却转递出外,
即日未知去处。寻据定州通判冯博文状陈首,称收得长行许秀女一人。臣等勾到
许秀女子小姐及元传送兵士杨遂、王在共三人,已牒送真定府通判王鹏,于本府
置院推勘去讫。谨具状奏闻。
【乞推究李昭亮】
准中书札子节文:“奉圣旨,冯博文为陈首特放,更不置院推勘。如更有官
员使臣等将带却保州作过兵士人口往本家者,并许陈首,亦与放罪。仰本处依前
来体例,配与军员收养者。”
右谨具如前。当司昨为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李昭亮身为大将,不能统辖,
致得保州兵士作乱。及朝廷累降敕榜屈法招诱,叛卒方肯归降。既城开之后,其
李昭亮转帖号令诸军不得私取人口并财物,却先将叛卒女口私入本家。当司为见
李昭亮忝为大将,不恤国家忧患,幸此乱兵,利其妻女。当司职在按察,理合举
行,遂当面询问李昭亮,其人妄称不曾收得。及通判冯博文处,亦有一人,知臣
觉察,遂急送保州陈首。当司为要见得李昭亮处私取叛兵士女口归着,遂勾追冯
博文处许秀女一人及转送兵士等,于真定府差官置院根勘,本为要李昭亮私取手
下叛兵妻女归着。今准中书札子内上项圣旨指挥,欲乞除冯博文特放更不推勘,
及其余官员使臣等未发觉者并许陈首外,其李昭亮身为大将,不忧国家,幸此乱
兵,私取妻女,其情理不轻,况已发觉,无容自首,伏乞许臣根勘,见归着,奏
取敕裁。兼本司已牒推勘院,令疏放冯博文处许小姐,及催促根究李昭亮私取人
等,早行结绝,未得断遣缴送当司,以凭看详闻奏去讫。伏缘当司职在按察,今
来若举察辖下官吏,未容根究,便行疏放,即按察之司,是为虚设,今后官吏作
过者,无由纠举。伏乞朝廷特赐详察。谨具状奏闻。
【乞不诘问刘涣斩人】
臣近知吉州刺史刘涣新到保州,因点检军资库,有虞候张吉无礼及擅开金银
笼子,不伏知州指挥,已行处斩讫。窃闻前转运使张沔曾具奏闻,深意朝廷别致
疑惑。况保州新经兵乱,河北士卒素骄,处置权宜,难依常法。伏乞朝廷不更诘
问,所贵不致引惹。今取进旨。
【乞不令提刑司点检赏给】
臣近准枢密院札子节文:“河北诸州军将来所支厢禁军赏给折支,奉圣旨,
札与转运、提点刑狱司疾速分头遍行点检。”续准宣头节文:“今下河北转运使
副、提点刑狱、朝臣、使臣,候到逐处将赏给物色,若是估价尚高,便仰重行估
计。其札子、宣头,并不得下司者。”臣伏详朝旨,本为赏给之物不可亏损军人。
又缘士卒素骄,亦须镇静。故每于赏给文字,多令不得下司者,盖虑张皇,却生
引惹。今若只令转运司点检,即可以因巡历名目,每到州军自合点检仓库,因便
于军资库内检点。如此,方可不至张皇。其提刑司自来不管钱谷,忽至州军,却
入军资库点检,即兵士皆知朝廷畏惧军人,特令点检。如此,却成引惹。又虑诸
州军见自来提刑不管钱谷,忽要入军资库,不肯应副,则须明言有朝旨点检赏物,
又全违不下司之意。有此事体不便,伏乞朝廷专责转运使一面点检准备。况臣累
准朝旨指挥,丁宁严切,已各行下诸州军,及见巡历,因便点检。亦恐州军数多,
南郊渐近,遍到不得,即乞密委本州通判等就点检。所贵不至张皇。如允臣所奏,
乞明降圣旨指挥,更不令提刑司点检。所贵别不张皇引惹。取进止。
【保举王果】
右臣等伏见前知定州、皇城使王果,移知密州。或闻朝议罪果昨攻保州之日,
伤中兵士数多,及纵兵掠夺南关人户财物,所以降移差遣。臣等体量得昨来保州
兵士作乱之初,便欲自南门突出,赖果领兵力拒,守得南关,贼既不能奔突,遂
闭城门。兼初闭门之时,尚可斩关而入,为诸将心不齐一,致果不能独进。其兵
士伤中人多,盖是果能得士死力,奋勇争先,虽有中伤,寻各完复。其后累降招
榜,贼众攃城投降,亦因外兵攻围,示以必取,贼知穷蹙,方肯听命。果之力
战,不为无助。其南关人户财物,乃是招收两指挥初作乱之时,先自南关劫掠,
然后入城。果到南关,只令兵士于招收叛卒营内就其粮米,兵士或得些小物色,
多是叛卒遗弃之物。然东关人户,亦不免劫掠。昨来保州城开之后,两关人户皆
有状称劫掠财物不少,足明因乱被劫,不独南关。盖缘王果为性刚勇,奋不顾身,
但务尽忠,不恤毁誉。若朝廷当用兵伐叛之初,罪先登效命之将,使冒矢石中伤
者被责,而避贼不战偶无伤中者得迁,窃虑赏罚失中,无以劝戒。兼臣昨因巡历
至沿边州军,访闻军民嗟愤,皆以果当被赏,而不意被责,累经本司及宣抚司陈
诉举留。伏望朝廷审察爱憎之言,保全忠勇之士。其王果,伏乞特与清雪,复一
河北沿边重地差遣。所贵下协军民之议,激劝将吏之心。谨具状奏闻。
【保明张景伯】
准宣头节文:“磁州奏:‘据武安知县张景伯申,今月六日,有军贼约二十
余人入县,围却县城,有守把兵士三十余人于县门楼上相射,贼人中箭后便急出
往城西草市,打劫刘简家财物,乞指挥收捉去讫。’奏闻事宜,令河北都转运司
疾速体量诣实。如是上件贼人曾打劫县城里面人户财物,所有本县官员,仰依近
降指挥取勘施行。并下提刑司火急指挥,应干系地分都同巡检使臣及捕盗官等,
仰立便部领兵甲弓手等会合捉杀,须管败获。所乞权差兵士百十人防护县城,即
仰转运司疾速相度差拨讫奏闻者。”
右谨具如前。当司勘会,先据磁州状申,今月六日,有军贼二十余人入武安
县内打劫,被知县张景伯部领守把兵士于县门楼上相射,贼人中箭,出往城西草
市内打劫刘简家财物。粘逐前去,值夜捉贼不获,乞差巡检、县尉会合捉杀,及
乞于诸县添差守把兵士,及权差义勇防把。当司寻遍牒都大捉贼徐夔,及地分巡
检、县尉等,分头捉杀。及牒磁州,差兵士义勇,量支器甲,防守县城。相次据
徐夔及沙河县令申,斫到贼头一个。及胡承泽申,永年县百姓杀头二个。又据磁
州申,活捉到军贼张晸一人,斫到徐木大、赵二头二个。其余并是元被贼人驱虏
去递铺兵士及百姓等。并各诣逐处首身讫外,即目磁、洺之间,别无贼盗。当司
体量得上件贼人元初于武安县打劫,被知县张景伯与兵士三十余人用命射中贼人,
致其溃散,因此徐夔等接势收捉斫杀,方得尽静。其武安县吏,难议更行取勘。
谨具状奏闻。
【乞罢郭承祐知邢州】
臣近日伏睹差郭承祐知邢州。臣自蒙朝廷差充转运按察使已来,前后累准密
降不下司宣头、札子,令常用心体量辖下官吏。臣细详朝旨,本为河北于天下诸
路最为用武之地。曩因北虏通和之后,弛备多年,一旦恐有事宜,百事堕废。朝
廷悔鉴前弊,故先慎择官吏,务欲修整颓纲。昨准宣头节文:“一十九州军择人
久任外,其余州军长吏,令中书门下、枢密院选差。并下转运司体量大小文武官
不堪其任者,不得容庇不才,因循不切纠举,却致临事阙误。”朝廷留意河北,
丁宁切至如此。加以近自保州兵乱之后,至今民尚虚惊,军情未帖,相次顺安军、
瀛州、安肃军、卫州、通利军等诸处,不住骄兵扇摇结构。当此之际,臣实不意
选差郭承祐为河北长吏。承祐顷知澶州,引惹修城兵士几至作闹。去年差来河北
将兵,臣在谏院,曾极论列,寻罢知相州。贪秽之状,狼籍多端,又为按察使张
昷之奏论,罢为北京部署。今者移陕西,迁延不去,又以邢台委之。当河朔多事,
朝廷丁宁留意之时,承祐累任不离河北。不审其人果以何能,当此慎选?承祐庸
劣贪秽,奴厮之材。若以曾效仆使之劳,不忍废弃,岂无闲处可畜养之?况邢州
北连镇、定,控扼西山,军马所屯,人民繁富,御戎镇俗,尤须择吏。万一乏人
选差,止得中常之材,尚胜承祐。伏望朝廷顾惜河朔名藩重地,不使庸劣小人坏
之。其郭承祐,伏乞特赐指挥罢去,邢州别选差人。取进止。
【再奏郭承祐】
臣昨睹朝廷差郭承祐知邢州,已曾具札子奏论,乞别选差人,至今未奉朝旨。
臣昨因准中书札子权知成德,自邢州经过,见其城壁严整,居人繁富,不惟为朝
廷惜此名藩重地,兼痛惜一城军民将罹其毒。仍采问得邢州之民,自闻朝廷差下
郭承祐,其上等人户各诉免行户,及欲逃移他郡。缘承祐久在河北,其赃秽之状
人尽知之。窃恐朝廷未知民情不悦如此,谨再具奏闻。取进止。
【乞将误降配厢军依旧升为禁军】
当司近牒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取索昨来保州分配作过兵士人数。寻准
部署司公文,分析到一宗分配兵士人数,内二千一百六十五人配诸州军禁军,一
百九十八人配诸州军厢军。臣昨因巡历到通利军,勘会本军分配,系保州分配来
兵士,共九十人,内八十人配禁军武卫指挥,十人配厢军威边保节指挥。寻体问
所配禁军兵士八十人,并是城中作过,杀戮吏民,劫夺财物,污辱良善,靡所不
为。其人等并各配禁军指挥,仍升得军分。其十人配厢军者,元在保州城外巡警,
闻城中兵乱,遂投定州,别不曾作过。当分配之时,却责以擅离地分,降配诸处
充厢军。仍体问其人等为见城中作过兵士却升得军分,亦累曾经知军出头,有状
声冤,称无过降作厢军。本军不敢接状,然亦以其人等怨忿,不敢差使功役,只
与闲慢处窠坐羁縻。当司看详部署司分配保州兵士之时,升降之间,显是倒置。
今来通利军威边等兵士,被作过之人升得军分,事相形比,不得无言。今若先其
无事之时便与措置,尚全大体。若万一渐形怨忿,别起事端,至时难为镇静,不
免改更,则转更引惹骄兵生事者。
右具如前。当司虽子细体问得上件降充威边保节等厢军事节,盖虑引惹,又
不敢亲唤本人取问分配因依。今录白部署司元牒,分析到厢军人数,头连在前。
欲乞特降指挥下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分析元降配诸处兵士元系是何指挥,
及坐何等过犯降配。若会问得与当司体问得事理不别,即乞将降配厢军人数,只
作因南郊该恩赦,却与升为禁军。所贵于事稍允。伏乞早降指挥。
【乞一面除放欠负】
臣窃见自来每遇南郊赦敕,除放天下欠负,朝廷虽示恩恤,而有司未尝奉行。
是致天下常有积年欠负,累经赦宥,除放不得。使破败逃亡之人传子至孙,摊在
亲戚干系人等,追扰陪填,不胜其苦。臣究其弊,盖为先降《天圣编敕》内,欠
负官物该恩除放者,须得诸州军及转运司节次保明申奏,送三司并理欠司定夺。
经历官司既多,则往复问难,拖延日月。故每一次赦恩除放则未能了当者,盖由
关防太密,经历处多,使赦宥之恩拥隔不能及下,而官司胥吏反为骚扰之资。臣
伏睹今年赦书节文,内所该欠负官物特与除放者若干项,内若干项并特与除放,
内一项即令本属及转运司保明闻奏。切缘虽申奏下三司、理久司,即不免往复问
难,拖延日月,使除放赦恩不时及下。臣今欲乞除赦文内一项元指定令保明申奏
者依赦施行外,若干项系赦恩特与除放者,并许转运司子细勘会,先行除放讫,
一面申三司及理欠司,乞行点检。如敢夹带不合除放之人误行除放者,其转运司
官吏,并科违制之罪。况三司、转运司,俱是掌钱谷之司。其转运司尤以聚敛为
功,只患刻剥太过,虽不经三司覆验,必不敢滥行除放。如允臣所请,乞特降指
挥下诸路,申明赦文内令保明者并须申奏,其余特与除放者,许转运司除放讫,
申三司。今具画一如后:
一、应乾兴年已前,诸州军帐内,有桩管诸色欠负年深;及累经界分登带,
不见年代名件,见无家业抵当;及正身亡没、配流不在,摊在妻男及干系人处理
索,自来催纳不行者,不以有无侵欺盗用,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
除放讫,申三司。
一、今日已前,诸色欠负官物并于干系十保人处摊理,元不显侵欺盗用者;
或虽是侵欺盗用,本家并干系十保人内有委实见无抵当者,并仰本属及转运司保
明闻奏,当议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依赦文保明申奏。
一、应陕西、河东诸般纲运般送衣甲器械等,缘路死损却官驴骡,并磨擦、
损折、渍污及去失匹帛,系剥纳亏官钱,元不是侵欺盗用者,并与除放。此一项,
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天下州府军监县等应干系节级手分,自来有失行遣催纳官物,并误行
支遣,委不是启幸侵欺,见行摊纳者,并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
申三司。
一、应庆历三年终已前,诸道州府军监人户,先因灾伤支借过贷粮草斛斗,
除纳外见在欠数目,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庆历三年已前,诸处夏秋因灾伤倚阁税数,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
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今日已前,幕职州县官在任及未到任亡没者,如曾借过月俸,并特与
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诸般启幸隐陷税租,今日已前,已根磨出累年积欠数目,见行理纳者,
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羊纲死损亏折斤两,别无欺弊者,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
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江淮、两浙、荆湖、福建、川峡等州军监,并黄河在京肆排岸稍工、
兵士,牵驾纲船般运物色,内有少欠,元无欺弊,见克折请受者,并特与除放。
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一、应诸处有水火损败官物,及纲船遭风水抛失不虚,及贼偷盗,勘会分明,
别无欺弊者,并特与除放。此一项,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讫,申三司。
【乞真定府分骁武兵士别作指挥】
臣勘会昨准河北宣抚使司指挥,真定府骁武、云翼共五指挥各以五百人为一
指挥外,共儹并出九百三十七人别为两指挥。本司已依所降枢密院札子,未敢
分擘,先具分擘团并人数闻奏,听候朝廷指挥去讫。臣检会昨准宣抚司札子,下
河北诸路分并指挥,兼令转运司应副木植、人工,修盖营房。其诸处各为少阙材
木,未曾修盖营房,仍未及分并指挥之间,已准枢密院札子,令奏候朝旨。以此
诸州兵士指挥,各未曾分擘,营房亦未敢修盖。惟有真定府一处,为有见在木植
甚多,于未降到札子已前,寻便依准宣抚司指挥,踏逐到营房地,支拨一色新好
材木,修盖到营一座,即今将欲了手。元指定作骁武兵士,各为住营内人多屋少,
多是两三家共住一间,经夏暑雨存住不得,为见官中修营分擘指挥,人各欣然,
遂其私便,各自用功修盖,全不曾催督,只及月余,已相次了手。窃虑朝廷元降
札子指挥内,有七百人已上处方许分擘,今来骁武三指挥各只是六百四五十人已
上,以此不令分擘。又虑朝廷不见得本府骁武兵士已共力兴工,盖成好屋,今若
却不令分擘,即恐兵士已指望上件营房屋住,顿然失望,于军情不便。伏乞朝廷
特赐详察。其诸州军,即须候奏得朝旨,分定指挥,方得兴盖营房。其真定府一
处已盖了营屋者,伏乞早降指挥,许令将骁武兵士分擘为一指挥,于新盖成营内
居住。所贵下顺军情,别不生事。仍乞检会部署司前奏人数,早赐施行。取进止。
【论永宁军捉获作过兵士札子】
臣近据永宁军捉获作过兵士,已曾具结集作过因依闻奏讫。盖以河北屯聚兵
马虽多,自来未有威名将帅镇抚,而卒士骄狠,相习为常。昨自保州变乱之后,
安肃军、卫州、通利军等处,相继结集不已。只如今来赵牧等,本亦别无酷虐情
状,只是偶然柬试不当。况自有部署、转运、提点刑狱司等处,自可依公论诉,
岂得小不如意,便谋结集?以此见虽是官吏乖方,亦由骄兵好乱。臣伏见有唐骄
兵逐帅之祸起自河北,始务姑息,养成大患。况今河北为国家重地,事之利害所
系不轻,尤宜远虑周思,防微杜渐。今官吏败事,偶宽责罚,未至失刑。若骄兵
过示姑息,一启其端,则他时有不可制之患。昨保州之事,知州、通判并遭杀害,
其余官吏各重行责降,至今保兵自为得志,动皆引以为言。而即目统兵之官,亦
自始以为戒,军威日削,士气益骄。今永宁之事,亦因兹而驯致也。其赵牧等虽
为可罪,若便重行黜责,则河北骄兵结集,窃恐自此渐多,开启其端,养成后患。
以此而言,赵牧等可罪之人诚不足惜,所可惜者朝廷事体也。其赵牧等,欲乞候
断讫作过兵士,且与移一河北邻近依旧资序差遣,不使骄兵得志,而后患转滋。
必欲更行移降,事朝旨定,逾时亦未为晚。
【乞放行牛皮胶鳔】
臣累据辖下州军状申,为创造添修兵器,乞牛皮、筋、角、胶鳔物。勘会本
路见在常是全然阙绝,民间虽有禁法,合逐旋纳官,及点检帐历,亦全无人户纳
到数目。亦曾闻奏及申三司,乞自京师支拨。又为京师诸库各称亦是数少,或累
申奏,不曾支得,纵或支下,亦数目不多,应副使用不足。其诸州军,又为上下
催促造作甚严,每于难得之中,或时支得些小,不暇柬择好弱,兼更使用不足,
须至减料那融,只且备数修创,仅能成器,全不堪用。今河北一路兵器万数,虽
然不少,而精好堪用之器十无一二。臣究其弊,盖为皮、角、筋、胶难得之故。
臣因勘会自来国家明有禁法,民间筋、角须尽纳官,河南胶鳔又不许过河北。既
有此禁,便合民间更无兵器。今河北见管义勇十七万有余,人人自有私弓弩,此
是官司明知其数者。更有不系义勇之家,例有弓弩不少。其筋、角、胶鳔从何而
得,能致弓弩如此之多?以此见国家禁法未便,只是禁得官中绝无,民间不能禁
止。臣今有起请擘画事件,伏乞朝廷特赐详度。如允臣所请,乞赐施行,庶得今
后更不专仰朝廷辍那支拨,而物料渐有,兵器可精。今具画一如后:
一、未兵兴以前旧制,民间自死牛,皮、筋、角并中卖入官,量为三等支价
钱。其不及等者退还百姓,及许客旅贩卖,官中置场收买。当时公私却不阙少。
自兵兴后来,改法甚严,人户自死牛马,皮、筋、角限半月赴官送纳,许人陈告
隐藏者支赏。自有此指挥,后来人户绝更不曾经官送纳,亦无人告首隐藏者。岂
可二年之内,举河北牛马全然不倒死?以此足见改法之弊。盖其抛死牛马,已是
下民之苦,更不支得价钱,令人户白纳,及更令陪钱于官司使用了纳,又令尽底
纳官,绝却民间使用,以此民不为便。缘此等物,各是民间要用之物,陈告又支
赏钱不多,所以各相蔽盖,无由发露。今年虽亦许破官钱收买,缘已有上项尽底
纳官之条,民若不纳官而中卖,即是违禁之物,以此收买不得。臣今欲乞却依
《天圣编敕》及前后旧条,许人户自死牛马,皮、筋、角中责入官,分为三等支
钱。不及等者退还本主,及置场收买客旅兴贩者。如有及等皮、角,不中官卖,
即许人陈告。如此,所贵却似旧日,公私各获济用。
一、臣体量得河北私置弓弩并无河南过者,胶鳔只是河北自有。盖沧州大海,
出鱼不异南方,及塘泊之中鱼亦不少,河北人民并能煎鳔,出处只百十文一斤,
自来民间公行。官司只是黄河不放过南胶外,本土胶鳔,州县无人点检禁绝,民
间取足使用,但官中自禁耳。臣今欲乞沧州及瀛、保等州相度置场收买,必然大
段易得。窃虑议者犹恐官既收买,则民间公行,因此北界为不便。况今官虽不买,
民间亦不曾禁,北人从来不借南界贩鳔,岂闻无弓使用?以此言之,不足疑也。
右谨具如前。所有牛皮、筋、角等,臣只见得本路利害,仍乞更下诸路转运
司相度利害。取进止。
【再乞放行皮角】
臣近为兵兴以来改法,禁绝民间牛皮、筋、角等,令人户尽底直纳入官,因
此却致官中阙绝使用。后来虽亦许破官钱收买,缘已有上项尽底纳官禁法,民若
不纳入官却于官场中卖,即是违禁之物,致人户不敢赴场中卖。乞却依《天圣编
敕》及前后旧条,许人户自死牛马皮、筋、角中卖入官,分为三等支钱。其不及
等者,退还本主,及置场收买客旅兴贩者。所贵却似旧日,公私各获济用。曾具
利害札子奏闻,至今未奉朝旨。臣近体问得河东路亦为禁止牛皮、筋、角已来,
阙绝使用,近已却依旧放行,即今河东大段有牛皮、筋、角等使用,甚为利便。
勘会本路合修兵器万数不少,自来累据诸州乞支物料,本司只是牒逐处拘拦使用,
及申奏乞自京支拨。检会只自今年正月后,诸州所少牛皮、筋、角等七万一千余
事件,累次申省乞支拨,及令逐处拘拦自死者使用。据诸州军所申,即云无可拘
拦,乞行支拨。及申奏乞支拨,即准省牒,又却令逐处拘拦。空烦行遣文字繁多,
积压下未修军器万数,终是无由了当。况今见行之法,其弊易见。禁民令尽纳,
则绝无纳者;置场收买,则民碍法不敢中卖。兼河东近已放行,甚见其利。欲乞
朝廷检会臣前奏札子,特赐详酌,明降指挥,许依旧法。令人户将三等牛皮、筋、
角入官中卖,支与价钱,及许收买客旅兴贩者。其不中等者,退还本主。所贵公
私各获济用,不至时时紊烦朝省,乞行支拨。及不空费文移,令逐处拘拦,虚积
压下未修军器,久远深为不便。今取进止。
【乞展便籴斛斗限】
当司近准三司牒,为便籴斛斗,仰依《编敕》,至三月终住便,更不展限者。
当司勘会沿边军储事大,累年斛斗,入便不敷。庆历元年,只便到八十五万;二
年,只便到四十五万;三年,只便到一百四万。今年方遇丰熟,正是好行入便之
时,价例比去年大段低减。兼每年客人虽有斛斗,不肯便行入中,须待体探年岁
丰俭,及伺候官中价例高低,常至三四月间,方始猛来入中。今若只于三月尽顿
然中止,即边储大段阙误。况元抛四百余万斛斗,即今全未籴得。莫州元抛二十
万,方籴便到一万二千有余;信安三十万,方便到四千有余;霸州一十九万,方
便到三千有余。其余大约似此,全未及数。只指望四五月间,趁逐入便。若便及
省司元抛数目,只及四百万石,不得一年约支之数。若顿然住却,必见大段误事
者。
右谨具如前。伏乞朝廷特赐详酌,体认河北军马粮储事大,兼累年便籴不前,
趁此年丰价贱之时,且乞依常年便籴,至五六月已来,只便及省司元抛数目即止。
兼自有便籴已来,年年展限,客人以习惯其事,皆广为计置,直候依常年四五月
方来入中。今若只于三月止住,即不惟全无入中,致阙乏误事,兼恐赚误客人,
向后无由入中。伏乞特下三司,许令且依常年体例,候籴及元数,别听朝旨。仍
乞速降指挥。

[发帖际遇]: 风神无名在丽春院喝酒,发现了强盗茅十八,被抢银两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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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八 河北奉使奏草卷下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札状二十首〈附书一首牒二首〉
【乞置御河催纲】
臣伏见沿边镇、定等十六州军,每年入中斛斗,并支在京一色见钱,自来不
止全仰沿边入中,亦于近里州军计置斛斗,从御河漕运输边,所以军储不阙。近
年废却御河运船,不曾般运,只借沿边入中。加又京师近岁难得见钱,客旅交钞
无价,虽于沿边多添价例,终亦入中不前。近里州军却合相兼计置,然须先修运
路,俟漕运路既行,方敢近里储积。今有擘画事件:一、乞复置御河催纲二员。
一、乞将见行三说新法地分与沿边见钱籴州军,分为两番,更互入中。所贵漕运
通流,边储易备,在京亦省费见钱之半。今具利害画一如后:
一、点检本司帐历,系管御河堪好粮船一千八百只,见在只有三百余只,内
一千五百只不知所在,自来不曾点检。见差官二员根磨寻觅,至今未见归着。其
见在三百余只,每年亦全不曾般运斛斗,只是杂般虚名占使。盖由御河催纲废罢,
后来纲运无人提辖,致得纲梢偷减,拌和湿烂,损恶却馈边之粟,因此转运司渐
废漕运之利。殊不思若只仰沿边入中,则在京广费见钱。在京钱少,则沿边亦难
入中。兼昨本司近据广信军通判蒋贲擘画,求得江南配来船匠打造锁栿船,比
旧船减省得物料人工,又可以封锁,不令偷拌,已打成一只,甚见利便,见今广
谋打造次。臣今欲乞朝廷却复催纲二员,一员依旧于大名府,一员于乾宁军,渐
用新船,兴行漕运之利。
一、勘会沿边十六州军元系见钱便籴外,近里大名府等七州军近年已许客人
三说入中。然二法不可并行。若两处钞价苦相争,即客人只就近里入中,〈盖沿
边全少土居斛斗,皆借近里〉
〈客人贩去中官。〉若沿边价高有利,即近里少人肯入,以此二法并行夫便。
臣今欲乞将见钱、三说二法,分为两番,一年于沿边见钱入中,则近里权住三说,
次年于近里行三说,即沿边权住见钱。若近里入中而权住沿边,斛斗无所往,官
中便籴必多。若沿边隔年一入,则京师减费见钱之半,不至滞却客钞,则沿边入
中亦必多矣。若明立二法分番,示信于客人,则久远不劳朝廷改法,自可省得见
钱,边备亦易计置。然近里沿御河州军用三说,本要输边,则须先修运路,故先
乞复催纲二员也。
右谨具如前。臣所乞复置催纲及籴便利害,伏乞朝廷特赐裁度。如允臣所请,
即更有约束条件,候朝旨别具奏闻。
【乞催纳放外税物】
臣等近睹赦书节文:“应今年系灾伤处,已经体量见欠税物,未得催理,奏
取指挥。”当司勘会本路一十二州军各系水灾人户,已委官体量到合放税数,具
帐申奏。其放外税物,并是见在苗亩上合纳税数,若更行减放,则奸幸之人枉有
拖陷省税,又元计度军储失备。已具状奏闻,乞将第四等已下人户依赦取奏朝旨
外,第三等已上人户放外合纳税物,乞许依例催纳,至今未蒙指挥。当司今再将
合纳、合放税数勘会,合放税数已及七十四万余石束贯外,合纳尚有四十余万。
若更行减放,即恐无名虚放数多,军储大段失备。况今年河北大丰熟,二三十年
未有如此丰岁。其系灾伤地分已尽数检放外,合纳税数若于丰岁更行除放,即恐
军储失备。将来岁不常丰,或小遇不熟,及缓急阙乏,不免却烦科敛。臣等今欲
乞朝廷检会本司前奏,特降指挥,其第三等已上人户除已放外合纳税数,乞依例
催纳外,第四等已下人户放外合纳税数,仍乞与免支移折变,只令纳本色或见钱,
则优幸已多。所贵赦恩下及贫民,上户不至侥幸。兼即今输纳是时,如允臣所请,
乞速降指挥。今取进止。
【乞置弓弩都作院】
当司勘会近曾擘画,乞于磁、相州置都作院打造兵器,已蒙朝廷依奏,及差
到监官等,见催促磁、相州盖造营房作院,及抽柬工匠打造一色精好器械次。切
缘磁、相二州只是铁作院,所有弓弩元未曾别有擘画。当司今相度得西山一带所
产弓弩良材甚多,自来系相州盘阳务采斫,应副诸处使用。今欲乞就近于邢州置
都作院一所,专打造一色好弓弩,久远甚为利便。盖缘弓弩二物,于兵器之中最
难打造,尤要精专,至于煎胶、披筋,各有法度,燥湿寒暑有日时,制造迟速之
间,若一事不精,遂不堪用,兼亦不久易损坏。见今诸州军弓弩,造作之时既皆
草草,造成不久寻复损坏,又须从头修换,一番修换未了,一番已却损坏。即目
诸州并不暇打造新弓弩,只是终年修换,旧者积压,无由了绝。有打造成后,不
曾经使,已修三五次者。修换既频,转不堪用,虚费人功物料,久远误事不细。
其弊如此,盖由散在诸州打造,工匠及监官皆不齐一,本司亦难为点检故也。若
蒙朝廷许置都作院,即选得专一监官,柬择精好工匠,制定工料法式,明立赏罚,
可以责成,兼亦易为点检者。
右谨具如前。所有磁、相州铁作院,并今来起请弓弩都作院,创置事初,合
立规法。欲候朝旨,许置弓弩作院,创置事一就,条列续奏,乞赐指挥遵守施行
次。伏乞早降指挥,谨具状奏闻。
【乞再定夺减放应役人数】
臣勘会辖下州军使州院节级前后行,并通引官、客司、书表司等,并各于元
定敕额人数外,有影占上等人户。前转运使张昷之等,遂令诸州军据元额合留人
数外,剩占之人并减放归农。虽减得人数不少,其如当时逐州行遣不一,或不问
户等高下从下名减放者,或有于下名之中柬上等人户影占之人减放者,或有不问
节级前后行只柬上等人户减放者,遂致减放之后,不绝词讼。近累据减放公人等
过状,却乞收叙。又缘诸州减放事体不一,若尽据减放之人却行收叙,则显违先
降敕条额定之数。若全不收叙,则又有前行节级系名多年者,难尽不收,亦有州
军经减放,往往辄已行收叙者。臣等兼检会日近虽有条贯,前行不免里正,然额
外人多,终是不便。若额外手分无贿赂乞觅之幸,则不可使其更当两役;若有贿
赂乞觅之幸,则不当额外剩置人数。以此而言,只合依敕额为当。窃以事既干众,
必欲州县久远遵行,则须乞自朝廷明降指挥,庶为定令。臣等今欲乞特降朝旨申
明元定人数,许本司遍取辖下州军见管人数及已减放之人,衮同依入事年月上名
下次排连,从上据敕额元定人数存留外,截下额外之人,不问户第高下,一时减
放。如此,则年深上名却得收叙,额外尽减,又不违敕条。内有州军元定人数全
少,后来户口增盈,及公事委实繁多之处,乞许本司差官定夺,量与添人,具数
闻奏,立定为额。庶绝词讼,兼可永久遵行。取进止。
【乞不免两地供输人役】
近又准中书札子节文:“知保州刘涣奏,欲乞朝廷相度沿边州军应系两地供
输人户,比附一州军内人户,量与减免州县色役。奉圣旨,宜令转运司勘会闻奏。”
本司方行勘会相度次,续再准三司牒:“伏乞朝廷指挥,内有界河北两地供输衙
前、两地人户,全放归农,只令输纳税赋。奉圣旨,依所奏施行。”臣勘会沿边
界河以北百姓,虽有两地供输虚名,其税赋已经太宗皇帝朝全放,即今只于北界
纳税,唯有差役,则两地共之。今若全放界河北人户差役,即是税赋、差徭全不
属中国所管,既不能赋役其民,即久远其地亦非中国之有。此事所系利害不轻。
又缘放免界河以北人户归农指挥元不曾降下,本司相度只是朝廷下三司直降下沿
边施行。已行之事虽失难追,然昨来所放只是衙前、客司第一等人户差役,所有
以次户第等诸般差遣,窃虑人户援例别有词说,及边臣更有奏请,乞不与施行。
其刘涣起请,亦乞更不施行。取进止。
【再乞不放两地供输人色役】
臣勘会本司近准三司牒:“为臣寮起请沿边乞减放两地供输衙前,及系自京
支下官物,并令三司差军大将管押前去,及系外州军支拨者,即令支下州军差衙
前人管押赴逐处。奉圣旨,依奏施行。”臣看详臣寮所起请上项三节事理,内减
放两地供输衙前,及般运官物令支下州军差衙前管押,此二事甚为不便。其两地
供输人减役一节,本司累曾具不便利害奏闻,近因程琳有奏,已蒙朝廷行下,却
且依旧差役。外有般运官物令支下州军差衙前管押,此一事,盖是元起请臣寮不
见得本司逐时支移官物次第,所以不详利害。切缘河北一路沿边州军,每年所用
丝、绵、绸、绢、见钱等数目不少,并只出在瀛、沧、德、博四州,每遇边上州
军少阙,即本司于此四州支拨,无有虚月。若一一并令此四州衙前尽应副沿边诸
州军,即衙前人数有限,官物般运,长无虚月。其四州本处亦各自有重难差遣,
要人差使。若如此施行,不待久远,只年岁间,立见四州衙前破荡尽,及逃亡避
役,有误缓急,沿边阙绝要用之物,般运不前。况自去年河水决溢,德、博二州
人户灾伤贫困,及系灾伤地分,破败场务甚多,正是衙前人等困乏不易之时,尤
宜存恤。臣今相度,若令沿边州军各自般运,则每年转数不多,若一切令此四州
应副沿边州军,则大为繁并。臣今欲除自京支与沿边纲运不多,乞令自京差军大
将外,所有本路支般官物,并令沿边且依久来体例般运。所贵各得均济。今取进
止。
【乞重定进纳常平仓恩泽】
臣等勘会本司近为诸州军有人户进纳常平仓斛斗,检会到元降敕命内定到等
第恩泽太优,比省仓进纳军储数目全然数少。窃以募民入粟,鬻以官爵,盖是国
家权宜不得已之事。苟遇军须阙乏,不欲科率人民,权许兼并之家进纳,诱以官
爵,盖备一时缓急之用。其常平仓,乃余力惠民之所及,岂容兼并之家缘此侥幸
恩泽?兼虑豪民见常平仓纳物不多,见得恩泽,一向只就常平仓进纳,更无进纳
军储之人,失权宜鬻爵之本意。本司为见有此不便,曾具状申奏,乞增起常平仓
进纳物数与省仓进纳一般。所贵杜绝侥幸,兼不妨招诱进纳军储。具状申奏多日,
至今未蒙降下指挥。后来累准提刑司牒,诸处渐有人户进纳常平斛斗,盖为恩泽
侥幸,所以人户各来进纳。本司为已有申奏起请乞增数目,见听候朝旨,已各牒
逐处,且令未得受纳,伺候朝廷降下指挥。今再具画一常平仓并省仓进纳军储数
目、酬奖次第,伏乞朝廷比类裁酌,体认本司见止住人户进纳,伺候敕旨次。乞
早降敕命指挥。
【乞条制催纲司】
当司近准朝旨,已差太子中舍贾熊充潮、御河等催纲。伏缘御河运路不修,
催纲职事久废,是致催纲兵梢,因缘作过,偷减官物,迟滞行程。所过州军任意
截拨舟船,所经地分随处拆拽钉板。因此于一千八百只纲船内,失却一千五百只,
至今根究,不是踪由。盖因自来全阙关防,不严条制,而致兹积弊也。今已蒙朝
廷却置催纲,所有合行起请事件,今具画一如后。伏乞朝廷特赐裁酌,降下本司
及提辖、催纲司等处,遵守施行。所贵革绝自来纲运积弊。
一、自来纲船利于杂般,多将未及年限粮船故意损坏,及虚有申报,退作杂
般船。既充杂船之后,多是妄称不堪行运,便行毁拆。或于沿河孤迥村落地分,
故意损坏靠阁,便于本处拆拽堆垛,枉破兵、梢看守,有至三四年者。兵、梢恣
于村坊作过及偷卖钉板,提辖、催纲司元无拘辖,无由点检。欲乞起今年已后,
打造到三百料粮船,每二十只为一纲,同用一字为号,并造年月,刻于船梁额上,
用官火印记讫,给与纲官、梢工主管。团成一纲后,不得辄更分破。所贵见得年
限远近,不敢故意损坏及妄行毁拆。
一、粮船每只以三百料为率,逐船所用钉板小大名件既已一般,欲乞令催纲
司将三百料船所用钉板名件一一开坐,雕为印板,每差梢工给帖之时,头连一本
旋凿钉板大小数目给与,令据数交割主掌。如遇损坏,合行拆拽,即却据元数钉
板名件送纳,或有少数,并勒梢工陪填。如遇行运之次,损坏不堪,即仰申报本
地分官司检覆,亦据元数拆收,立报催纲司指挥,因便舟船附带,令元主掌梢工
于造船场依数交纳,出给收附。仍令造船场纳讫,据数关报催纲司照会施行。所
有合退作杂般船者,亦须依刻记造成年月先后资次,拨充杂般,不得隔蓦将新好
船拣退。仍每纲据少数,却以新船拨填足数。
一、自来提辖司支拨纲船般载官物,至逐处下卸了,其空船便被沿路州军恣
意截拨诸般不急使用,因此积弊,散失数多,不能拘辖点检。今欲乞指挥沿河诸
州军不得专擅截拨,遇有合般载官物,并申提辖、催纲官。梢工候见提辖、催纲
等司文字支拨,方得装载行运。如违,各乞重行勘罪,官员奏罚。
一、御河等水并无风波走射险阻,其地里行程,可以制定。自来上下水,空
重船亦有程限,但无关防点检之法。今欲乞委转运司,将通利军下至潮河,西尽
顺安军,地理远近,所至沿河州军,立为程限,牒与提辖、催纲司。每遇转运司
有合般运斛斗,抛拨下数目,装发粮船,即令提辖司具装发去处至下卸州军,除
装卸各给十日限外,沿路地里,指定行程,帖与纲官、梢工等,及一面牒催纲司
依程催促。仍令提辖司预先将簿照会行程约度,合到下卸地头月日,续便支拨,
或令回载官物,或令转载向下行运,亦便牒与催纲司依程催促。如是下卸后并无
官物般载,即仰乾宁、大名两处就近赴催纲司岸下系泊,祗候差拨。所贵纲运无
由散失,住滞作弊。
一、所有帐籍文簿,今欲乞令提辖、催纲等司各置簿三道。一置纲船都历一
道,抄上都大舟船数目、逐纲依字号只数、造成年月、主捉梢工姓名开坐。如有
退拨充杂般,及损坏拆拽,及新收充填数目,亦一一开坐转计。每半年一度造帐,
供申转运司。一置装发勾朱簿一扇,具逐纲只数、纲官姓名、装卸官物数目月日,
依程限抄上催促。候下卸了,勾凿了毕,逐旋关报照会。一置修拆簿一扇,每遇
合修舟船,即上簿拘管,取索造船务修补日限,上簿催促,候修了勾凿。如合毁
拆变转,即先具合拆数目上簿,候拆了,赴造船场纳毕,取到收附,于催纲司呈
验,开落勾销。仍于都历上照会开落,每遇转运使巡历,并须子细点检。
右谨具如前。当司起请催纲司条件,只是规矩大纲,更有合行事件,乞令催
纲司续次申举。其催促行程,点检官物,拘辖新旧舟船,及拆修除破等事,并委
催纲司专切管勾。所有支拨舟船,应副般运,即申提辖司总领。仍令本路转运司
逐时点检,如有违慢,并乞严行断决,其情理重者,仍乞奏取敕裁。所贵上下遵
行,久远漕运通流,不至误事。
【乞免差人往岢岚军筑城】
臣近准朝旨,令于河北差兵士二千人往岢岚军修城。本司寻曾奏乞于闲慢路
分抽差。今奉枢密院札子:“奉圣旨,如委实人数不足,即仰抽差一千人者。”
虽蒙朝廷许减一千人,伏缘本路除祁、瀛、定、雄、霸等州见阙修城兵士外,近
又节次据沧、博州状申,为河水泛涨,向着紧急,乞差人夫兵士应副功役。本司
为辖下例各阙人,已牒沧州,如河水大段泛涨,令应急量差人夫功役,博州即见
于诸州军铲刷,例各无可抽差,方欲奏闻,乞朝廷于邻路抽差应副次。今准朝旨,
令依前降指挥,于近便州军应急抽那。臣非不知河东、河北俱系边防路分,若本
路实有兵数不少,臣亦岂敢自私一路,妄有占留?只缘本路实为阙人处多,今若
朝廷须令差拨,即将辖下见役处罢役那往岢岚,纵河北事有阙误,缘臣已有奏请,
朝廷必未深罪。其如于事有阙,在臣之职,不敢不言。况今年黄河水势不类常年,
即今五月,已泛涨如此,将来夏末秋初,必大段涨溢。本司方别具奏,乞于京东、
西路差人次。兼本路役兵多,惟河上及修城、西山采木等处各有人数。河上既不
可抽那,若抽河北修城兵士与河东修城,又两地事体不异。而西山采木,盖为即
今诸处分擘七百已上人禁军别立指挥,各要营房,及敌棚楼子防城器用,并是紧
切不可阙用之物。若不于逐处功役内抽人,即辖下例各别无闲占之人可差。伏乞
朝廷更赐体恤,且乞令河东路一面应副岢岚功役。谨具再奏闻。
【再奏】
臣近准朝旨,令本路差兵士一千人往岢岚军修城。臣已再具札子,奏乞占留。
其本路黄河及修城、采木紧切功役浩大,及阙人次第,已具前奏札子。臣伏详朝
廷指挥,令于近便州军应副铲刷。勘会本路与河东近便,惟有成德军最近。其路
出土门,经天威军、平定军至并州,又出天门关,经宪州、飞鸢军入洪谷,方至
岢岚,约一千五百余里。据明镐元奏称,向去二十二个月方了。今纵河北差一千
人往彼,远涉一千五百里山险到彼,卒未了当,将来冬月,岢岚苦寒,役兵各须
归营歇泊,令一千人往来三千里苦寒山路,必致大段逃亡作贼。况北虏纵有事宜,
必先河北,河北重地,莫如定州。今定州所修城池,将元计工料及见役人数,亦
须五六年方了。今若更抽减人往河东,即河北完缉御备,全然弛废。况除定州外,
瀛、雄、祁、霸等州修城处,亦须向秋,兼用强壮,一二年内,期可了当。本司
非不能张皇事体烦黩朝廷乞人,盖以北虏即今别无事宜,一二年间,幸可渐次了
当。今岢岚修城功限比定州全小,路分事宜紧慢又与河北不同,亦未销得远涉三
千里于紧切处抽人。所有德、博黄河,今年水势甚大于去年,今春朝廷差到河上
兵士,全少如去岁。若旦夕逐州更有申报,须至烦朝廷乞人外,所有诸处修城功
役虽见阙人,本司亦当斟量事体紧慢,只于本路渐次修葺。惟乞朝廷体恤,更不
抽拨往别路,庶免本路阙误。其抽差一千人札子,臣亦未敢施行。取进止。
【乞选差文臣知定州】
臣等伏见知定州李昭亮已抽赴阙,见阙知州。定州控扼西山险要,于河北三
路最为重地,军民政事、边鄙机宜,须借通才方能办集。况即今北界见于界首兴
建寨栅,及于银坊口侵占疆封。处置之间,或须应变,镇抚之术,尤要得人。况
河北比于陕西四路,事体甚重,今秦、渭、延、庆并用文臣。伏乞朝廷特于文臣
两制已上,选差一员知定州,或便兼部署,或别差武臣充部署。所贵委任得人,
边事有备。取进止。
【乞与闻边事】
臣昨蒙朝廷选擢差充河北都转运使之日,授到付身不下司札子,云:“河北
宜选有文武才识转运使二员,密授经略之任,使其熟图利害,阴为预备。”以臣
非才,诚不当文武才识之目。其如朝廷责任之意,然而必欲密为经略,熟图利害,
则须外详边鄙之事,内不为朝廷所疑。竭虑尽心,犹恐不副委寄。检会去年定州
军城寨,为北虏于石臼子口侵入内界,卓立铺屋,本寨为地分不属沿边安抚司,
遂依例申报转运司。无何,安抚司并不勘会不系地分,便发怒妄奏军城官吏不合
申转运司,乞行取勘。又蒙朝廷更不照会,便下转运司诘问军城官吏。赖本寨引
执元降敕条分明,臣与本寨主等偶免罪谴。其不属安抚地分,合申转运司者尚如
此,其他沿边系安抚司地分,固不得与闻矣。昨来北虏于安肃军北欲移界标南侵,
边臣既承例不以事报转运司。臣心不能安,因以手书问知军侍其浚,浚亦不敢答。
又昨臣寮有起请复支保州沿边巡检兵士口食者,是臣本路本司职事。窃闻本为小
人上言,不识事体,乞不下转运司,朝廷因此只下程琳一面相度,臣竟不得与闻。
臣既亲蒙密授经略之任,使其图利害,为预备,而外则边防之事了不闻知,内则
不足为朝廷取信,而本司职事亦不得与议。平日无事之时,尸禄而居,尚当忧愧。
况闻近日边鄙频有事端,飞狐界上兴立城栅,渐贮甲兵。又于银坊、冶谷以来垒
石为城,包侵南界,大役人夫,卓立堡寨。窃虑向去沿边别有事宜,臣既授上件
札子内委任之意,凡事不可不知。兼臣体问得旧日边上州军事宜并申转运司,只
自通和后渐废。臣今欲乞应系沿边事宜自来申报安抚、部署司者,亦乞令逐州军
申报转运司。所贵稍得与闻边事,至于储蓄粮草,修城池器械,亦量酌事体紧慢,
不至乖方。其间愚虑或有所长,更冀裨助万一而少副委任之意。如允臣所请,乞
明降指挥。取进止。
【再奏与闻边事〈庆历五年五月〉】
臣近曾奏为先授朝廷密旨,令熟图河北利害,阴为预备。然边防事意,元不
与闻,乞今后沿边事宜并令申报转运司,至今未奉朝旨者。臣伏以转运使虽合专
掌钱谷,不与兵戎,然河北事体不同他路,故授之密旨,常使经营。况今沿边知
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已下,其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等。臣被朝廷
责任,比沿边知州、通判,故不为轻。下至机宜司手分,亦是转运司所差,并得
尽闻机宜事,臣之本司独不得与。且臣愚虑,非欲侵边臣之权,揽事多管,以招
罪累。盖臣所职粮草钱帛蓄积之备,其赋敛缓急,须量边事紧慢,以至按察沿边
将吏能否,亦要知其处事如何。伏望朝廷细详元降不下司札子内事意,及比类沿
边通判、初入京朝官等,许本司今后与闻边事。所有沿边申到事宜,即不得直便
行遣文字,苟有所见,须令密具奏陈,不得下司漏泄。如此,则本司得知边事缓
急,凡于计置准备,不至紧慢乖方,而又愚见苟有所思,亦得少裨万一。取进止。
【乞令边臣辨明地界】
臣伏见近日北虏于四望口起立寨栅,至于银坊、冶谷以来侵过南界,垒石为
城寨等事。窃以北虏创立寨栅,已违誓书。然犹在彼界内,可以佯为不知,不须
紧问。兼万一中国却合有兴修去处,可以引彼为词,以塞问难。虽然如此,亦当
早为预备,便合于界首分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须杜渐。其如朝
廷选任非人,从来以定州一路付与李昭亮。其人昏懦而不晓事机,虽有勾当事人,
并不能先诇探得起寨事端。及已立了寨栅,又不能预防侵界之患,直至囚捉了
巡边指挥使汤则,侵了银坊以南边地,大兴人夫,垒立城寨,至今终亦不能辨理
疆界,拒绝侵凌。窃以北虏号为犬戎,自古畏强欺弱。今若便示以怯,不争于初,
则必更引其贪心,别有侵扰,养成事体渐大。而不与之争,则为患不细;争之,
则必起事端。惟在即今速为处置。据今事体,不烦朝廷,只委边臣,自可了当。
然汤则被囚之后,亦不闻别有擘画。至今侵界立寨等事,但闻婉顺止约,彼既不
听,亦别无谋。臣近体问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为北戎侵界,立数处铺屋。当时
边臣葛怀敏,力以公牒,往来争辨,拆却铺屋,北人竟不敢争。况今来所侵南界
百姓见耕种田中,地界分明,易为理会。今来已蒙朝廷差王德基知定州,其人久
在雄州,颇谙边事。伏乞早降朝旨下边臣,速令止绝,辨理地界,早见分明。兼
军城西北山路险绝,银坊等口皆可出兵,我于此口扼其险要,是中国必争之地。
彼于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则险固在彼矣,他日行兵,是彼可以来,我不可往之
势。以此言之,尤不比河东阳武、天池等处侵地,便因循不争。伏乞朝廷早赐指
挥王德基,如婉顺止约不得,即须力与论辨。仍乞令检会雄州安抚司等处往年曾
拆却铺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所贵边防不生他患。取进止。
【乞差武卫人员】
臣昨权成德军日,为屯驻淄州武卫第六十六指挥兵士高林等乞替,曾有札子
奏闻。寻蒙朝旨,以京东一路所管武卫不少,例各差在别路屯驻,奉圣旨,札与
臣详此照会者。臣寻作本府行遣,备录圣旨,告示本营知委讫。臣今勘会上件武
卫兵士共六百三十一人,并无正辖官员,只有权管副都头四人,并是往年曾在信
安军作过之人。及本营虽有正军头、十将等八人,亦并是曾在信安军作过之人。
部辖此六百人思归之卒,久远深不为便。伏乞朝廷检会,早赐自京选差有心力、
能部辖正副指挥使,及逐都正都头。所贵可以部辖久远,别不生事。臣亦密体问
得权管人员姓名因依,今具如后:
一人,军头刘绪。三人,右十将孙荣、田荣、蔡斌。
已上四人,元系本州武卫第九指挥内军头及右十将。昨于庆历三年十一月内
准州帖,准步军司牒,权充第六十六指挥副都头勾当,并未曾正授。宣其人等,
各系曾在信安军作过之人。
一人,军头韩筠。七人,左右十将:四人左,徐吉、贺进、谷兴、段千;三
人右,王清、丁用、楚兴。
已上八人,亦元系本州武卫第九指挥将、虞候、承局。昨于庆历三年正月内
授州帖差到,于庆历四年四月授步军司帖,正充六十六指挥勾当。亦系曾在信安
军作过人数。
右具如前。所有上件武卫兵士高林等,当京东武卫刺面排定军分之时,独此
一指挥累次纠合陈词。今来准密院札子告示后,虽不敢别有词说,然此一军兵士
已是累日扇摇,人数既多,又无正管人员,只令曾作过人权管,深为不便。伏乞
朝廷特赐允臣所奏,早与差补有心力正、副指挥使及军头等部辖。
【乞住买羊】
勘会河北自前不曾配买羊畜,自西事已来,分配于河北收买。窃见京师羊畜
有备,准三司指挥,截住榷场上供羊纲,于西路州军牧放一万六千余口,至冬深
死却五千余口。所有今年人户配买羊已上京送纳讫,却儹下榷场羊纲在邢、洺
等州牧养,窃虑冬深,枉有死损。臣等相度剩数羊纲见在河北州军牧养,只以尽
数上京,自可供用得足。乞今后河北特住配买羊数,委得公私俱利。仍乞今后京
师羊少,却于陕西依旧配买。取进止。
【乞条制都作院】
当司检会,近蒙朝廷依奏,差到磁、相二州都铁作院监当使臣二员,各已赴
任讫。所有作院、工匠营房盖造,亦已了毕。当可见拣选辖下州军内打造得兵器
精好处取样,及于本路军器库内拣选往时经使旧兵器内试验精利者取为样。及申
三司于南北作坊检会工课料例,及于辖下抽拣工匠,令都作院依样打造次。伏缘
本路铁、炭,出自磁、相二州。自来诸州军不以远近,并于磁、相般请生铁,差
占衙前,枉费脚乘,般于不出炭州军,广破官钱,买炭变炼。及散在逐州军打造,
监官多不得人,加又当司巡历地分阔远,每年内不过各到得一次,往往有不及到
处,难为点检。不惟虚破人工物料不少,兼更造成不精器械,久远有误使用。今
来已蒙朝旨许置都作院,若制置得久远不废,本路兵器必皆精好,其利甚博。伏
缘创置事初,合有诸般规式,今具画一如后,伏乞朝廷特赐敕命指挥。所贵久远
官吏遵守施行。
一、都作院所造兵器,其闲杂不急名件,欲乞并不得打造。只令打造一色切
要使用之物,箭头、甲叶、枪、剑、手刀等,候打造成,于本州军内送纳。仍令
别作一项封桩,专准备缓急支与合要州军,除许转运司支拨,本州不得专擅使用。
所有其余闲杂之物及修补旧器械,并令诸州军量留工匠自造。
一、本路转运、提刑共四员,欲乞每次季轮一员专至都作院点检,将前季工
课文字磨算。造到兵器,候见数,即依数点检试验。内手刀及剑,每一百口内抽
拣三二十口,用甲叶或堕钱斫试纲刃。箭头亦于每一百个内拣三二十个,安入箭
干,用铁甲、硬弓弩试射。枪亦试验钢刃。如是枪刀剑刃软、卷、缺,及箭头尖
卷、镡折,甲叶长阔厚薄不依斤重者,并勒专工匠等陪填打造,及等第区分。
一、都作院逐作工课,欲乞依本州作院起置工课文历,监官与本州知州、通
判、都监依例签押及旬呈。如是一任内造到兵器,经转运、提刑点检,并无拣退,
各得精好,即乞据造成万数,批上历子,理为劳绩。内本监官将见监一任,理合
入差遣得替,优与先次点差。如任内更有知州、提刑、转运三人保举,即乞与转
官酬奖。如逐季点检拣退三分已上,并画时取勘,奏乞重行朝典。如知州、通判、
都监,候一年终,如拣退三分已上,亦乞等第责罚。如拣退二分,本监官乞许本
司量罪勘罚。如拣退不及分数,即工匠干系人等,许点检官员酌量勘断。
一、河北一路诸州军作院,欲乞且令依旧,内合行造作及合减罢者,乞许当
司相度施行。候年岁间,都作院打造兵器各及万数,可以应副诸处使用,即将诸
州军作院工作及旧有监官处,渐次减省。
右谨具如前。所有上件画一事理,更乞朝廷特赐详酌。如得允当,乞降敕命
指挥下本司及磁、相州都作院及提点刑狱司等处,遵守施行。
【奏北界争地界】
准密院札子节文:“北界于银坊城创修寨垒,侵占南界。奉圣旨,令程琳、
河北都转运司、提点刑狱司擘画,如何理占拆去者。”
右谨具如前。当司勘会,昨据定州军城寨申:“银坊城南冶谷口,有北界兵
马创起寨子。当司寻具闻奏,乞下沿边安抚司施行。自后虽知安抚司曾与北界公
文往来,至今未曾拆去寨子。又缘自来安抚司边机文字不曾关报当司,不见得安
抚司逐度说何事意,如何占理,及不知北界却以何词为答。今来已立寨子,贮畜
器甲,及防戍之人不少,事势已成,窃恐难为追理。盖是边臣从初失于违慢,当
其建寨未成之时,不早争占,及建寨虽成未贮甲兵之际,又不能拆去。今已纵成
其计,却欲理会,必须费力。兼当司全不知北界与沿边往复意度,见行体问,候
见次第,或有管见,别具奏闻次。谨具状奏。
【论契丹侵地界状〈庆历五年五月〉】
右臣伏见北虏近于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汤则,侵过银坊、冶谷地
界等事。窃闻朝廷至今未有分明严切指挥,令边臣以理争辨。窃料朝廷之意,必
谓争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虑之过而计之失也。夫虏性贪狠,号为犬戎,欺弱畏
强,难示以怯。今杜之于早而力为拒绝,犹恐不能;若纵之不争而诱其来侵,乃
是引惹。况西山道路,有三十余处皆可行兵,其险要所扼,在于军城、银坊等路,
为彼夺据而不争,则北寨、王柳等口,渐更来侵,岂能争矣?是则西山险要,尽
为彼夺。一日使虏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虏之西平陆而来,以奇兵自飞狐出西山诸
口而下,则我腹背受敌之患,不知何以御之?此盖兵法必争之地也。且与人为邻
敌,而自弃险要,任彼夺据而不争,虽使我弱彼强,尚须勉强。何况势钧力敌,
又违誓约,而彼曲我直乎?臣谓朝廷所以然者,盖由未察虏中强弱之形,而不得
其情伪之实也。
臣又见朝廷常有惧虏之色,而无忧虏之心。夫忧之与惧,名近而意殊。忧者,
深思极虑而不敢暂忘;惧者,临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今边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机
者,惧虏之意过深也。若能察其强弱之形,得其情伪之实,则今日之事诚不足惧,
而将来之患深有可忧。奈何不忧其深可忧,而反惧其不足惧!且戎虏虽以战射为
国,而耶律氏自幼承其父祖与中国通和之后,未尝躬战阵,遭勍敌,谋臣旧将,
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贯宁者,无三两人。宁才不及中人,已是彼之杰者,所以
君臣计事,动多不臧。当初对梁适遣使河西,使与中国通好,及议和垂就,不能
小忍以邀中国厚利,乃与元昊争夹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战累败,亡人失马,
国内疮痍,诛敛山前,汉人怨怒。往时虏杀汉人者罚,汉人杀虏者死,近闻反此
二法,欲悦汉人,汉人未能收其心,而虏人亦已怒矣。又闻今春女真、渤海之类,
所在离叛攻劫,近才稍定。方且招辑败亡,修完器甲,内恐国中之复叛,外有西
夏之为虞,心自怀疑,忧我乘虚而北袭。故于界上勉强虚张,囚我巡兵,侵我地
界。盖其实弱而示强者,用兵之诡计。故臣谓苟能察其强弱,知其情伪,则无不
争之理,何必惧其不足惧哉!
自国家困于西鄙用兵,常虑北戎合谋,乘隙而动。及见二虏相失而交攻,议
者皆云中国之福。夫幸其相攻为我之福,则不幸使其解仇而复合,岂不为我祸乎?
臣谓北虏昨所以败于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骤战而逢勍敌耳。闻其自败衄以来,
君臣恐惧,日夜谋议,通招丁口,柬募甲兵,处处开教阅之场,家家括粮马之数。
以其天姿骁劲之俗,加以日夜训练之勤,则其强难敌矣。今虏国虽未有人,然大
抵为国者久无事则人难见,因用兵则将自出。使其交战既频,而谋臣猛将争能并
出,则是夹山一败,警其四十年因循之弊,变骄心而为愤志,化惰卒而为劲兵,
因屡战而得骁将。此乃北虏之福,非中国之福也。此臣所谓将来之患者也。然二
虏势非久相攻者也,一二年间不能相并,则必复合。使北虏驱新励之强兵,无西
人之后害,而南向以窥河北,则又将来之患大者也。
臣虽不知朝廷顾河北为如何,但于本路之事,今年较去年,则亦可见。去年
以前,河北官吏无大小,皆得举材而择能,急于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一事之失计
故也。自今春已来,差除渐循旧弊,凡干敏之吏熟于北方事者,举留奏乞,百不
一从。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劝而殆,亦足见朝廷不忧河北之事办否也。至如废缘边
久任之制而徙刘贻孙,以王世文当冀州,李中吉当广信,王中庸当保州,刘忠顺
当邢州,如此数人,于闲慢州军尚忧败政,况于边要之任乎?臣愚以朝廷不以北
事为忧,则又怯惧如此;既日惧矣,则于用人之际双若忽而不忧,此臣之所未谕
也。臣闻虏人侵我冶谷,虽立寨屋三十余间,然尚迟延,未敢便贮兵甲,更伺我
意紧慢。若不及早毁拆而少缓纵之,使其以兵守之,则尤难争矣,此旦夕之间不
可失也。至于汤则,亦闻囚而未敢杀,此亦不可不争。臣愿陛下但以将来之患为
忧,不忘此事,用人之际,革去旧例而惟材是择,勿听小人之缪谋,勿于忠良而
疑贰,使得上下毕力,庶几渐成御备。至于目今小事,未销过自怯惧。夫事之利
害,激切而言,则议者以为太过;言不激切,则听者或未动心。此自古以为难也。
况未形之事,虽曰必然,而敢冀尽信乎?伏望陛下留意听纳,不以人废言,则庶
竭愚瞽,少裨万一。谨具状奏闻。谨奏。
【自劾乞罢转运使】
右臣检会转运司近为相度顺安军塘泊水口子,与杨怀敏等所奏颇有异同,议
方未决。近准枢密院札子节文:“臣寮奏乞今后近塘泊州军人户地内芦苇等,并
不得采取。及自顺安军以西渐近西山,水难潴聚,今即不往开治。及乞今后摽占
却人户田土,即将官地给还人户,或估计价钱,给付等第。奉圣旨依奏,仍令本
路提刑田京专切管勾者。”臣伏见国朝之制,河北转运使皆领都大制置屯田使之
名。兼臣赴职之初,被朝旨密授经略之任。以此见朝廷差选之际,其任非轻,于
臣职分之间,所责尤重。至于塘泊边防利害之事,皆其职也,职堕其守,咎将安
归?岂有亲蒙密授轻略之旨,身领都大制置之名,而烦朝廷别委他官专切管勾?
则臣之不才,不能任事,不待弹劾,可以自知。况臣将及期年,绝无绩效,考其
常课,已合黜幽,又以不才,失其本职。且都大制置岂是假人之虚名,苟非其人,
自当易去。岂可容不才之人尸位,移本职于他司,使臣偷安,实难自处。伏望圣
慈据臣不才失职之状,降授一小郡差遣,庶以警劝在位之人。臣无任祈天望圣激
切屏营之至。谨具状自劾奏闻,伏候敕旨。
【论河北财产上时相书】
某顿首启:仲春渐暄,伏惟相公尊体动止万福。某不佞,少以文章言语自任。
而顷备谏诤之臣,得与朝廷论议。当中外多事,天子急于听纳之时,不以为愚,
而屡加奖擢。及得宠太过,受恩太深,则自视区区素所任者,不足以报万一。故
方欲勉强不能,以图自效。而蒙相公不以为不才,而择天下诸路中最重之地以授
之,而责其所为。当此之时,自宜如何可以塞责?及临职以来,迨将半岁,龌龊
自守,未知所措。非敢怠也,诚有说也。至于山川险易、城寨屯防、边陲守备等
事,是皆河朔之大者,朝廷已委枢密富公经画之矣。而本司之事,自不为少,凡
自河以北州军县寨一百八十有七城,主、客之民七十万五千有七百户,官吏在职
者一千二百余员,厢禁军马、义勇民兵四十七万七千人骑,岁支粮草钱帛二千四
百四十五万,而非常之用不与焉。其间事目之节,利害之源,非详求而审察之,
不能得其要。前张昷之等急于举职,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其兴利除害便于事者极
多,而时有失于不审、更改过繁而涉于苛碎者。故自继职以来,遵其所长,戒其
所短,凡事关利害者,慎之重之,未敢轻议。今半岁矣,官吏之能否,公私之弊
病,粗已得其十七八。而又取其事涉苛碎纷繁而下切患之,有司自可改复不烦朝
廷处分者,先以次第行之,乃暇及于其他。然其事系利害,有司不敢自决,必当
上闻者,其类甚多。而久之未敢干朝听者,不惟自疑于不审,诚虑朝廷鉴昷之等
前失,不能尽信其说而必从之。今慎之久矣,得之详矣,苟有所请,实有望于见
信而从之也。
凡河北大事,富公经营之外,其要不过五六。其不可为者一,其可为者四五
耳。虽皆有司之事,然朝廷主张之,则能行;不主张之,则亦不能为也。自古邦
国财产之利,必出山泽。古《传》曰:“山海,天地之藏也。”自两汉以来,摘
山煮海之利,必归公上。而今天下诸路山泽,悉已榷之,无遗利矣。独河北一方,
兵民所聚,最为重地。而东负大海,西有高山,此财利之产,天地之藏,而主计
之吏,皆不得取焉。祖宗时,哀闵河北之民岁为夷狄所困,尽以海盐之利乞与疲
民,此国家恩德在人,已深而不可夺者也。西山之长数百里,其产金、银、铜、
铁、丹砂之类无所不有,至宝久伏于下,而光气苗磺往往溢发而出地,官禁之不
许取,故舍此惟有平地耳。河北之地,四方不及千里,而缘边广信、安肃、顺安、
雄、霸之间尽为塘水,民不得耕者十八九。澶、卫、德、博、滨、沧、通利、大
名之界东与南,岁岁河灾,民不得耕者十五六,今年大丰,秋税尚放一百万石。
沧、瀛、深、冀、邢、洺、大名之界西与北,咸卤大小盐池,民不得耕者十三四。
又有泊淀不毛,监马棚牧,与夫贫乏之逃而荒弃者,不可胜数。大山大海之利既
不可取,而平地堪出财赋者又有限而不取,其取者,不过酒税之入耳。其入有数,
而用度无常也。故虽研、桑之心计,舍山泽与平地,不能为之。此所谓不可为者
一也。及其用有不足,不过上干朝廷,乞银、绢而配疲民,号为变转尔。此近年
之弊也。然若能择官吏以办职事,裁侥幸以减浮费,谨良材精器械以助武备,因
贵贱通漕运而移有无,如此之类苟能为之,尚可使边防粗足而京师省费,用此冀
裨万一。而皆有弊病,理须更改事目,委曲非书可殚,敢具其大纲,列于别纸。
伏望特加省览,察其利害,或其所说不至大乖戾,望少信而从之,俾毕其所为。
若夫尽其所为而卒无成焉,则不待朝廷之责,而自当劾去。若其有以裨万一,则
何幸如之。伏惟聪明,少赐裁择。不宣。某顿首再拜。
【访问逐州利害牒】
当司勘会辖下州、军、县、镇地里阔远,户口、财赋、兵甲甚多,逐处官吏
所见公私利病,窃虑当司巡历未到之间,无由一一询访,须议专行公文者。牒具
如前。事须牒某州,候到,仰遍牒在州及外县、镇官员。内有见得本路及本职务
不便事件及民间弊病,可以兴利除害者,并密具文字子细条列,直赴当司投下,
以凭看详可否。
【五保牒】
当司检会辖下诸州军近年不住申报盗贼群火极多。盖缘盗贼必先须乡村各有
宿食窝藏之处,及所得赃物常有转卖寄附之家,然后方能作贼。所以自来每有群
盗惊劫,及至官司捕捉,又却分散不见踪迹,卒难寻觅。盖为乡村不相觉察,致
得奸盗之人到处便可容隐。兼检会《准户令》:“诸户皆以邻聚相保,以相检察,
勿造非违。如有远客来过止宿,及保内之人有所行诣,并语同保知。”虽然有此
令文,州县多不举行。昨因巡历到通利军,问得旧来常有盗贼逃军为患,近岁黎
阳、卫县各将乡村之人五家结为一保,自结保后来,绝无逃军贼盗,公私简静,
其利甚博。须议专有施行。
右具如前。当司相度邻聚相保之法,是国家见行敕令,于公私甚利。然今既
举行,若县令非才,不能制驭公人胥吏,则勾追搔扰,未见其利,先为民害。以
此当司未欲一概遍行指挥,今且于辖下诸县柬选知县、县令公明材干可以差委者,
先次施行。数内某官见知某县事,须实封专牒某官,候到,请详前项事理施行。
当司所录去合保次第,只是大纲,若更有合从彼处民便,别加增损事件,亦请一
面增损施行。仍请先具如何施行次第,公文供报,无至张皇卤莽者。

[发帖际遇]: 风神无名替小昭千里送信给张无忌,途中被赵敏拦截,损失银两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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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一九 奏事录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自治平二年六月十一日已后。其曰“追书”者,乃已前事,忘其月日矣。〉
【论孙长卿为台谏所劾事】
孙侍郎长卿罢环庆路总管,拜集贤院学士,为河东都转运使。台谏交章论列
长卿守边无状,宜加降黜。中书以长卿无败事,昨因朝廷起孙沔于致仕,欲委以
西事,而长卿以岁满得代,无过可黜。而台谏论奏不已,最后贾中丞二章,六月
十一日进呈。上厉声曰:“已行之事,何可改易!”臣修奏曰:“臣等不为已行
难改。若朝廷果是除授不当,能用台谏之言改正,足以上彰陛下从谏之圣。至于
臣等能不遂非而服义,改过不吝,圣贤所难,亦是臣等好事。但以长卿除授不为
过当,若曲从台官之言,使彼衔冤受黜,于理岂安?故难行也?”韩公曰:“自
陛下亲政已来,台谏所言,施行者少。外人之议,谓致人主有所谏之名者,是臣
等之过。若其言有可行者,臣等岂敢不行?直以长卿无过,难徇言者滥行黜罚耳。”
上皆然之。上又曰:“人言台谏夺权。”臣修奏曰:“此则为陛下言者过也。朝
廷置台谏官,专为言事,若使默然,却是失职。苟以言事为夺权,则台谏无职可
供矣。”
【辨蔡襄异议】
蔡侍郎襄,自给事中、三司使,除礼部侍郎、端明殿学士、知杭州。初,上
入为皇子,中外相庆,知大计已定矣。既而稍稍传云有异议者,指蔡公为一人。
及上即位,始亲政,每语及三司事,便有忿然不乐之色。蔡公终以此疑惧,请出。
既有除命,韩、曾二公因为上言:“蔡襄事出于流言,难以必信。前世人主以疑
似之嫌害及忠良者,可以为鉴也。”臣修亦启曰:“或闻蔡襄文字尚在禁中,陛
下曾亲见之乎?”上曰:“文字即不曾见,无则不可知其必无。”臣修奏曰:
“若无文字,则事未可知。就使陛下曾见文字,犹须更辨真伪。往时夏竦欲陷富
弼,乃先令婢子学石介书字,岁余学成,乃伪作介与弼书,谋废立事。书未及上,
为言者廉知而发之。赖仁宗圣明,弼得免祸。至如臣,自丁母忧服阕,初还朝时,
有嫉臣者乃伪撰臣一札子,言乞沙汰内官,欲以激怒群阉。是时家家有本,中外
喧传。亦赖仁宗保全,得至今日。由是而言,陛下曾见文字,犹须更辨真伪,何
况止是传闻疑似之言,何可为信?”上曰:“官家若信传闻,蔡襄岂有此命?”
【独对语〈八月十四日〉】
是日,昭文与西厅赵侍郎皆在告,集贤私忌。臣修独对崇政殿,进呈文字毕,
敛笏将退。上有所问。〈所问不录。〉臣修因奏曰:“近闻台谏累有文字,弹奏
臣不合专主濮王之议。上荷陛下保全,知此议非臣所得独主,台谏文字既悉留中,
言者于是稍息。”上曰:“参政性直,不避众怨,每见奏事时,或与二相公有所
异同,便相折难,其语更无回避。亦闻台谏论事,往往面折其短,若似奏事时语。
可知人皆不喜也,今后宜少戒此。”臣修对曰:“臣以愚拙,敢不如圣训。”上
曰:“水灾以来,〈是月三日。〉言事者多云不进贤。”臣修曰:“近年以来,
进贤之路太狭。此诚当今之患,臣每与韩琦等论议未合。”上曰:“何谓进贤路
狭?中书常所进拟者,其人皆如何?”臣修对曰:“自富弼、韩琦当国以来,十
数年间,外自提刑、转运,内则省、府之类,选擢甚精,时亦得人,比于往年,
绝不同也。然皆钱谷、刑名强干之吏,此所谓用材也。如臣所言进贤之路,谓馆
职也。”上曰:“如何?”臣修曰:“朝廷用人之法,自两制选居两府,〈今学
士、舍人、待制,通谓之两制。〉自三馆选居两制。是则三馆者,辅相养材之地
也。往时入三馆有三路,今塞其二矣,此臣所谓太狭也。”上曰:“何谓三路?”
臣修曰:“进士高科,一路也。大臣荐举,一路也。因差遣例除,一路也。往时
进士五人已上及第者,皆入馆职,第一人有及第才十年而至辅相者。今第一人及
第者,两任近十年,方得试馆职。而第二人已下,无复得试。是高科一路塞矣。
往时大臣荐举,随即召试。今但令上簿,候馆阁阙人与试。而馆阁人无员数,无
有阙时,则上簿者永无试期。是荐举一路又塞矣。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
老病之人也。此臣所谓进贤之路太狭也。”后数日,上因中书奏事,遂处分,令
择人试馆职。
【御药陈承礼监造衮冕事〈八月〉】
先是,三司奏:“造作诸物,旧属少府监、文思院、后苑作紫云楼下。近年
多别置局,以内臣监作,各争占工匠。乞一切依旧,归于有司。”遂依奏。既而
少府监申造衮冕,内批令御药院陈承礼监造。中书复奏。上以南郊日近,须内臣
庶可办集。韩、曾二公奏以冲改近降指挥,不若令承礼就少府监作。上意未决。
臣修奏曰:“此是陛下新降指挥。从来所患,朝令夕改。今若依前用承礼监作,
只是移御药院置局就少府监中耳。如此,何害集事?”上遂曰:“可。”
【内降补僧官〈九月十九日〉】
先朝僧官有阙,多因权要请谒,内降补人。当时谏官、御史累有论列。先帝
深悟其事,因著令僧职有阙,命两街各选一人,较艺而补。至是,鉴义有阙,中
书已下两街选一人,未上。而内臣陈承礼以宝相院僧庆辅为请,内降令与鉴义,
中书执奏以为不可。韩、曾二公极陈其事。臣修亦奏曰:“补一僧官,当与不当,
至为小事,何系利害。但中书事已施行,而用内降冲改先朝著令,则是内臣干扰
朝政。此事何可启其渐?”又奏曰:“宦女近习,自前世常患难于防制。今小事
若蒙听许,后有大事,陛下必以害政不从。是初欲姑息,而反成怨望,若不绝之
于渐。此一小事,陛下不以为意而从之,彼必自张于外,以谓为上亲信,朝政可
回。在陛下目前似一闲事,外边威势不小矣。”上遽可中书所奏,令只依条例选
试。臣修又奏曰:“事既不行,彼必有言‘万事只由中书,官家岂得自由行一事’。
陛下试思,从私请与从公议,孰为得失?”而韩、曾二公亦所陈甚多,上皆嘉纳
也。
【又三事】
三司使、给事中蔡襄,除端明殿学士、尚书礼部侍郎、知杭州。初,上自濮
邸立为皇子,中外欣然无间言。既即位,以服药故,慈寿垂帘听政,尝为中书言:
“仁宗既立皇子,因追思鄂王等,悲伤涕泣。宦官、宫妾,争相荧惑。而近臣亦
有异议者,可怪者,一二知名人也。”因言执政数人不顾家族以定社稷之计,而
小人几坏大事。又云:“近臣文字,只在先帝卧床头,近日已于烧钱炉内焚之矣。”
然莫知为谁也。中书不敢问其姓名,但唯唯而退。已而外人亦稍稍言蔡襄尝有论
议,尚莫知虚实。既而上疾愈亲政,数问襄如何人。一日,因其请朝假,上变色
谓中书曰:“三司掌天下钱谷,事务繁多,而襄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别
用人?”韩公已下共奏曰:“三司事无阙失,罢之无名。今更求一人材识名望过
襄者,亦未有。”修奏曰:“襄母年八十余,多病。况其只是请朝假,不趁起居
耳,日高后便却入省,亦不废事。”然每奏事,语及三司,未尝不变色。襄亦自
云,每见上,必厉色诘责其职事。其后谅祚攻劫泾原,西边日有事宜。上遂督中
书以边事将兴,军须未备,三司当早选人。韩公等初尚挥解,上意不回,因奏待
其陈乞,可以除移。初传者多端,或云上在庆宁已闻蔡异议,或云上入宫后亲见
奏牍尚在。至是因蔡乞罢札子,韩公遂质于上。上曰:“内中不见文字。然在庆
宁,即已闻之。”韩公曰:“事出蔼昧,若虚实未明,乞更审察。苟令襄以飞语
获罪,则今后小人可以构害善人,人难立矣。”曾公曰:“京师从来善造谤议,
一人造虚,而众人传之,便以为实。前世以疑似之言陷害忠良者,非惟臣下被祸,
兼与国家为患。”修曰:“陛下以为此事果有果无?”上曰:“虽不见其文字,
亦不能保其必无。”修曰:“疑似之谤,不唯无迹可寻,就令迹状分明,犹须更
辨真伪。只如先朝夏竦欲害富弼,令其婢子学石介字体,久之学成,乃伪作介为
弼撰废立诏草。赖仁宗圣明,弼得保全。又如臣,至和末丁母忧服阕,初至阙下,
小人中有嫉忌臣者,伪撰臣乞沙汰内官奏稿,传布中外,家家有之,内臣无不切
齿。只判铨得六日,为内臣杨永德以差船事,罢知同州,亦赖仁宗保全。未久,
知其无罪,遂却留住至今。以此而言,就令有文字,犹须更辨真伪,况此无迹状,
陛下幸不致疑。”韩、曾又各进说。上曰:“数家各有骨肉。”〈意谓异议若行,
则执政被祸。〉又曰:“造谤者因甚不及他人?”据此,似圣意未解也。
仁宗既连失褒、豫、鄂三王,遂更无皇子。自至和三年正月得疾,逾时不能
御殿,中外忧恐。既而康复,自是言者常以根本为急,交章论述,每辄留中。故
枢密副使包公拯、今翰林学士范景仁所言尤激切。其余不为外人所知者,不可胜
数。今枢密富相与昭文韩相亦屡进说。虽余亦尝因大水言之,在初无采纳之意。
如此五六年,言者亦已稍怠。嘉祐六年秋,余自枢庭过东府,忽见内降一封,乃
谏官司马光言立皇子事。既而知江州吕诲亦有疏论述。昭文与集贤曾公及余晚议,
来日当将上,相顾以为如何。韩公曰:“若上稍有意,即当力赞成之。”曾公与
余偕曰:“此吾侪素所愿也。”既而明日奏事垂拱殿,二章读毕,未及有所启,
仁宗遽曰:“朕有意多时矣,但未得其人。”余自为校勘,及在谏垣,忝两制,
迨二十年,每进对,常极从容,至此始闻仁宗自称朕。既而又左右顾曰:“宗室
中孰为可?”韩公惶恐对曰:“不惟宗室不接外人,臣等不知,此事岂臣下敢议,
当出自圣择。”仁宗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然近不惠,大者可也。”
遂启曰:“其名谓何?”仁宗即道今上旧名,曰名某,今三十岁矣。余等遂力赞
之,议乃定。余等将下殿,又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施行,请陛下今夕更
思之,臣等来日取旨。”明日,奏事崇政殿,因又启之。仁宗曰:“决无疑也。”
余等遂奏言:“事当有渐,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来日再奏。”既退,遂议且判宗
正。时今上犹在濮王丧,乃议起复,自大将军、遥郡团练使除泰州防御使。来日
将上,仁宗大喜曰:“如此甚好。”二公与余又奏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
乞陛下断在不疑。仍乞自内中批出,臣等奉行。”仁宗曰:“此事岂可使妇人知?
只中书行可也。”余等喜跃称贺,时六年十月也。命既出,今上再三辞避。有旨,
候服除取旨。至七年二月一日,服除,今上坚卧称疾,前后十余让。至七月,韩
公议曰:“宗正之命始出,则外人皆知必为皇子也。不若遂正其名,使其知愈让
而愈进,示朝廷有不可回之意,庶几肯受。”曾公与余皆以为然。及将上今累让
表,仁宗问如何。韩公未对。余即前奏曰:“宗室自来不领职事,今外人忽见不
次擢此子,又判宗正,则天下皆知陛下将立为皇太子也。今不若遂正其名,命立
为皇子。缘防御使判宗正,降诰敕,〈御名〉得以坚卧不受。若立为皇子,只烦
陛下命学士作一诏书,告报天下,事即定矣,不由〈御名〉受不受也。”仁宗沉
思久之,顾韩公曰:“如此,莫亦好否?”韩公力赞之。仁宗曰:“如此,则须
于明堂前速了当。”遂降诏书,立为皇子,仍更今名。自议皇子事,凡所奏请,
皆余与西厅赵侍郎自书。其改名札子,余所书也。初择日旁十字,请仁宗点之,
其最下一字,乃今名也,是仁宗亲点,今封在中书。今上自在濮邸,即有贤名。
及迁入内,良贱不及三十口,行李萧然,无异寒士,有书数厨而已。中外闻者相
贺。
嘉祐八年上元,京师张灯如常岁。岁常以十四日,上晨出,游幸诸宫寺,赐
从臣饮酒,留连至暮而归。遂御宣德门,与从臣看灯,酒五行而罢。是岁自正初,
上觉体中不佳。十四日,遂不晨出。至晚,略幸慈孝、相国两寺。御端门,赐从
臣酒,三行止。自是之后,虽日视朝前后殿,而浸若不佳。既而韩虫儿事稍稍传
于外,云去岁腊月,上闲居,见一宫婢汲井,有小龙缠其汲绠而出,以问左右,
皆云不见。上独见之,以为异,遂召宫婢视之,乃宫正柳瑶真之私身韩虫儿也。
其后柳夫人宿直阁中,明日下直,遣虫儿取夜直坐墩。上独处阁中,命召而幸之,
遂有娠。虫儿自云上已幸我,取我臂上金鋜子一只,云:“尔当为我生子,以
此为验。”外人所传如此。而虫儿于宫中,亦自道云:“上幸我,有娠。”又言
金鋜子,上与黎伯使藏之矣。黎伯者,上所爱扶侍内臣黎永德也。是月二十七、
八间,春寒微雨,上不御崇政殿,只坐延和,见群臣奏事,而殿中炽炉火,云圣
体畏风寒。盖自上临御四十年,盛暑未尝挥扇,极寒未尝御火,至是,始见御前
设炉火也。自是之后,上益不豫,至于大渐。今上即位于柩前,中外帖然,无一
言之异。唯韩虫儿事籍籍不已,云大行尝有遗腹子,诞弥当在八、九月也。九月
十七日,余以服药,请一日假家居。晚传内出宫女三人送内侍省勘,并召医官产
科十余人、坐婆三人入矣。十九日,入对内东门小殿,帘前奏事,将退,太后呼
黄门索韩虫儿案示中书。余等于帘前读之,见虫儿具招虚伪事甚详,云自正月至
今,月水行未尝止,今方行也。医官、坐婆军令状皆云:“去岁腊月,黎永德奉
使成都未还,不在阁中,而鋜子埋在柳夫人佛堂前阈下。”太后使人监虫儿至
埋所自掘之,深尺余,得金镯子一只,折为三段矣。合之,以比臂上者同。秤之,
各重一两半,两鋜重轻又同。信为是矣。因以金鋜俾余等传看之。太后言问
虫儿何为作此伪事?云以免养娘笞捶,庶日得好食耳,盖自虫儿言有娠,太后遣
宫人善护之,日给缗钱二千,以市可食物。如此,至其月满无娠,始加穷诘耳。
余等遂前奏曰:“虫儿事,外已暴闻。今其伪迹尽露,可以释中外之疑。在虫儿
当勿留,庶外人必信也。”太后曰:“固当如是。”既而枢密院奏事帘前,示之
如前。明日,福宁上大行谥册罢,见入内都知任守忠于廷中,云虫儿决臀杖二十,
送承天寺充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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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二○ 濮议卷一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濮议序已载本集卷六十五,今存目删文。〉
英宗皇帝初即位,既覃大庆于天下,群臣并进爵秩,恩泽遍及存亡,而宗室
故诸王亦已加封赠。惟濮安懿王,上所生父也,中书以为不可与诸王一例,乃奏
请下有司议合行典礼,〈奏状具别卷。〉有旨宜俟服除,其议遂格。〈音阁。〉
治平二年四月,上既释服,乃下其奏两制,杂学士、待制、礼官详议。翰林学士
王珪等议濮安懿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而已。〈其议状具别卷。〉中书以为赠
官及改封大国,当降制行册命,而制册有式,制则当曰:“某亲具官某,可赠某
官,追封某国王。”其册则当曰:“皇帝若曰,咨尔某亲某官某,今册命尔为某
官某王。”而濮王于上父子也,未审制册称为何亲,及名与不名。乃再下其议,
而珪等请称皇伯而不名。〈其议状具别卷。〉中书据《仪礼·丧服记》云“为人
后者,为其父母报”,又据开元、开宝《礼》皆云“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齐衰
不杖期,为所后父斩衰三年。”是所生、所后皆称父母,而古今典礼皆无改称皇
伯之文。又历检前世以藩侯入继大统之君,不幸多当衰乱之世,不可以为法。唯
汉宣帝及光武盛德之君也,皆称其父为皇考。而皇伯之称既非典礼,出于无稽,
故未敢施行。乃略具古今典礼及汉孝宣、光武故事,并录皇伯之议,别下三省集
官与台官共加详议。未及集议,而皇太后以手书责中书不当称皇考,中书具对所
以然,〈其札子具别卷。〉而上见皇太后手书,惊骇,遽降手诏罢议,而追崇之
礼亦寝。后数日,礼官范镇等坚请必行皇伯之议,其奏留中,已而台官亦各有论
列。上既以皇太后之故,决意罢议,故凡言者一切留中。
上圣性聪睿英果,烛理至明,待遇臣下,礼极谦恭,然而不为姑息。台官所
论濮园事既悉已留中,其言他事不可从者又多寝而不行,台官由此积忿,出怨言,
并怒中书不为施行。中书亦尝奏云:“近日台官忿朝廷不用其言,谓臣等壅塞言
路,致陛下为拒谏之主。乞略与施行一二事。”上曰:“朝廷当以至公待天下,
若台官所言可行,当即尽理施行,何止略行一二?若所言难行,岂当应副人情,
以不可行之事勉强行之,岂不害事邪?”中书以上语切中事理,不敢更有所请。
上仍问曰:“所言莫有可行而未行者否?”韩琦已下相顾曰:“实无之。”因曰:
“如此则未有。”是时杂端御史数人皆新被擢用,锐于进取,务求速誉,见事辄
言,不复更思职分,故事多乖缪,不可施行。是时京师大雨水,官私屋宇倒塌无
数,而军营尤甚。上以军士暴露,圣心焦劳,而两府之臣相与忧畏,夙夜劳心竭
虑,部分处置,各有条目矣。是时范纯仁新除御史,初上殿,中外竦听所言何事。
而第一札子催修营房,责中书何不速了,因请每一营差监官一员。中书勘会在京
倒塌军营五百二十座,如纯仁所请,当差监官五百二十员,每员当直兵士四人,
是于国家仓卒多事阙人之际,虚破役兵二千人当直,五百员监官。而未有瓦木笆
箔,一并兴修未得。其狂率疏缪如此。故于中书聚议时,臣修不觉笑之,而台中
亦自觉其非。后数日,吕大防再言乞两营共差一官,其所言烦碎不识事体,不可
施行,多类此。而台官不自知其言不可施行,但怨朝廷沮而不行,故吕大防又言
今后台官言事不行者,乞令中书具因何不行报台。其忿戾如此,而怨怒之言渐传
于士大夫间。台官亲旧有戏而激之曰:“近日台官言事,中书尽批进呈讫,外人
谓御史台为进呈院矣。”此语甚著,朝士相传以为戏笑,而台官益怏怏惭愤,遂
为决去就之计,以谓因言得罪,犹足取美名。
是时人主圣德恭俭,举动无差失,两府大臣亦各无大过,未有事可决去就者,
惟濮议未定,乃曰此好题目,所谓奇货不可失也,于是相与力言。然是时手诏既
已罢议,皇伯、皇考之说俱未有适从,其他追崇礼数又未尝议及,朝廷于濮议未
有过失,故言事者但乞早行皇伯之议而已。中书以谓前世议礼连年不决者甚多,
此事体大,况人主谦抑,已罢不议,有何过举可以论列?于是置而不问。台官群
至中书,扬言曰:“相公宜早了此事,无使他人作奇货。”上亦已决意罢议,故
言者虽多,一切不听。由是台官愈益愧耻,既势不能止,又其本欲以言得罪而买
名,故其言惟务激怒朝廷,无所忌惮而肆为诬罔,多引董宏、朱博等事,借指臣
某为首议之人,恣其丑诋。初,两制以朝廷不用其议,意已有不平,及台宪有言,
遂翕然相与为表里。而庸俗中下之人不识礼义者,不知圣人重绝人嗣,凡无子者
明许立后,是大公之道,但习见闾阎俚俗养过房子及异姓乞养义男之类,畏人知
者,皆讳其所生父母,以为当然,遂以皇伯之议为是。台官既挟两制之助,而外
论又如此,因以言惑众云:“朝廷背弃仁宗恩德,崇奖濮王。”而庸俗俚巷之人
至相语云:“待将濮王入太庙,换了仁宗木主。”中外汹汹,莫可晓谕。而有识
之士知皇伯之议为非者,微有一言佑朝廷,便指为奸邪。太常博士孙固尝有议请
称亲,议未及上,而台官交章弹之。由是有识之士皆钳口畏祸矣。久之,中书商
量,欲共定一酌中礼数行之,以息群论,乃略草一事目进呈,乞依此降诏云:
“濮安懿王是朕本生亲也,群臣咸请封崇,而子无爵父之义,宜令中书门下以茔
为园,即园立庙,令王子孙岁时奉祠,其礼止于如此而已。”乃是岁九月也。〈
忘其日矣。〉上览之,略无难色,曰:“只如此极好,然须白过太后乃可行,且
少待之。”是时渐近南郊,朝廷事多,台议亦稍中息,上又未暇白太后,中书亦
更不议。及郊禋既罢,明年正月台议复作,中书再将前所草事目进呈,乞降诏。
上曰:“待三两日间白过太后,便可施行矣。”不期是夕忽遣高居简就曾公亮宅
降出皇太后手书,云“濮王许皇帝称亲”,又云“濮王宜称皇,三夫人宜称后”,
与中书所进诏草中事绝异,而称皇、称后二事,上亦不曾先有宣谕。从初中书进
呈诏草时,但乞上直降诏施行,初无一语及慈寿宫,而上但云欲白过太后然后施
行,亦不云请太后降手书。此数事皆非上本意,亦非中书本意。是日韩琦以祠祭
致斋,惟曾公亮、赵概与臣修在垂拱殿门阁子内,相顾愕然,以事出不意,莫知
所为,因请就致斋处召韩琦同取旨。少顷琦至,不及交言,遂同上殿。琦前奏曰:
“臣有一愚见,未知可否?”上曰:“如何?”琦曰:“今太后手书三事,其称
亲一事可以奉行,而称皇、称后,乞陛下辞免。别降手诏止称亲,而却以臣等前
日进呈诏草以茔为园、因园立庙、令王子孙奉祠等事,便载于手诏施行。”上欣
然曰:“甚好。”遂依此降手诏施行。〈手诏具别卷。
初,中外之人为台官眩惑,云朝廷尊崇濮王,欲夺仁宗正统,故人情汹汹,
及见手诏,所行礼数止于如此,皆以为朝廷处置合宜,遂更无异论。惟建皇伯之
议者犹以称亲为不然,而吕诲等已纳告敕,杜门不出,其势亦难中止,遂专指称
亲为非,益肆其诬罔,言韩琦交结中官苏利涉、高居简,惑乱皇太后,致降手书,
又专指臣修为首议之人,乞行诛戮,以谢祖宗。其奏章正本进入,副本便与进奏
官,令传布。诲等既欲得罪以去,故每对见,所言悖慢,惟恐上不怒也。上亦数
谕中书云:“诲等遇人主,无复君臣之礼。”然上圣性仁厚,不欲因濮王事逐言
事官,故屈意含容久之,至此知其必不可留,犹数遣中使还其告敕,就家宣召。
既决不出,遂各止以本官除外任。盖濮园之议自中书始初建请,以至称亲立庙,
上未尝有一言欲如何追崇,但虚怀恭己,一付大臣与有司,而惟典礼是从尔。其
不称皇伯,欲称皇考,自是中书执议,上亦无所偏执。及诲等累论,久而不决者,
盖以上性严重,不可轻回,谓已降手诏罢议,故称伯、称考一切置而不议尔,非
意有所偏执也。上尝谕韩琦等云:“昔汉宣帝即位八年,始议追尊皇考。昨中书
所议,何太速也!”以此见上意慎礼,不敢轻议耳,岂欲过当追崇也?至于中书,
惟称号不敢用皇伯无稽之说,欲一遵典故耳,其他追崇礼数,皆未尝议及者,盖
皇伯、皇考称呼犹未决而遽罢议,故未暇及追崇之礼也。其后所议,止于即园立
庙而已。如诲等广引哀、桓之事为厚诬者,皆未尝议及也。初,诲等既决必去之
意,上屈意留之不可得。赵瞻者在数人中尤为庸下,殊不识事体,遂扬言于人云:
“昨来官家但不曾下拜留我耳。”以此自夸,有得色。而吕诲亦谓人曰:“向若
朝廷于台官所言事十行得三四,使我辈遮羞,亦不至决去。”由是言之,朝廷于
濮议岂有过举,逐台官岂是上本意,而诲等决去,岂专为濮议邪?士大夫但见诲
等所诬之言,而不知濮事本末,不究诲等用心者,但谓以言被黜,便是忠臣,而
争为之誉。果如诲等所料,诲等既果以此得虚名,而荐诲等者又欲因以取名。夫
扬君之恶而彰己善犹不可,况诬君以恶而买虚名哉!呜呼,使诲等心迹不露而诬
罔不明,先帝之志不谕于后世,臣等之罪也,故直书其实,以备史官之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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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二一 濮议卷二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或问:“罢议之诏有权罢之文。议者谓权罢者,有待之言也。盖朝廷迫于皇
太后,不得已而罢,故云权罢者,欲俟皇太后千秋万岁后,复议追崇耳。朝廷之
意果如是乎?”答曰:“此厚诬之一事也。使朝廷果有此意,手诏虽无权字,他
日别议追崇,何施不可,何必先露此意示人?是时台谏方吹毛求疵,以指为朝廷
过失,若君臣果有此意,亦当深谋密计,岂肯明著诏令,以资言者之口?”
问者曰:“然则,何故云权罢?”答曰:“事体自当如此尔。追崇以彰圣君
之孝而示天下也,本无中罢之理,今不得已而罢,当为迤逦之辞,故云权罢集议,
更令礼官徐求典礼者,乃体当如此。此事人所易知,而吕诲等欲恐迫人主,故厚
诬以有待之说也。先帝每语及此事,则不胜其愤,仰天而叹曰:‘天鉴在上,岂
有此心!’”
或问:“皇太后既已责中书不当议称皇考,而手书复有称皇、称后等事,议
者谓韩琦交结高居简,惑乱皇太后,请降手书,其称亲、称皇、称后,皆非皇太
后本意,果若是乎?”答曰:“手书非皇太后本意,事出禁中,非外人所得知也。
若云因韩琦使高居简请降手书,则又厚诬也。何以明之?若手书是韩琦所请,既
降出便合奉行,岂敢却有沮难,又请上别降手诏也。以此而言,但见韩琦沮止手
书称皇、称后二事,不见琦请降手书也。”
问者又曰:“然则,出于上意乎?”答曰:“亦非也。若出于上意,亦当先
谕中书商议,安得绝无一言及之?又若上意果有所主,而中书虽欲不奉行,犹须
再三论列,方可回圣意,岂有韩琦一言,上即从之,略无难色?以此知上意不主
也。”
问者又曰:“然则,称皇、称后,是哀、桓之事,中书以为非而不奉行者也。
而吕诲表乃云‘致主之谋,不耻哀、桓之乱制’者,何谓也?”答曰:“此所以
为厚诬也。且称亲、置园寝及称皇考,皆是汉宣、光武事,吕诲等指以为哀、桓
之乱制,乃是指鹿为马尔。以此见其诬罔,何所不至也。据《汉书》,师丹上疏
云:‘定陶恭皇谥号既已前定,义不可复改。’据此,则恭王称皇,乃师丹许以
为是者,故云不复改尔。昨国家于濮王固自不议称皇,就使称皇,亦是师丹所许
者也。”
问者曰:“若此,则师丹当时与汉争论何事?”答曰:“董宏欲去定陶国号
而止称恭皇,及欲立庙京师尔。此二事,是师丹所争也。盖恭皇之号,常系于定
陶,则自是于诸侯国称皇尔,与汉不相干也。若止称恭皇而不系以国,则有进干
汉统之渐。又立庙京师,则乱汉宗庙。此师丹不得不争也。昨濮王既不称皇而立
庙止在濮园,事无差僣,而吕诲等动以师丹自比,不知朝廷有何过举,诲等果争
论何事也?”
问者曰:“诲等所论者称亲也,称亲果是乎?”答曰:“称亲是矣,此乃汉
宣故事也。谨按宣帝之父曰史皇孙。初,丞相蔡义议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而
已。其后魏相始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至哀帝时,议毁汉庙不合礼经者,于
是毁悼皇考庙在京师者。是时丞相平晏等百余人议: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
皆应经义。由是言之,立庙京师则当毁,称亲置奉邑则自合经义也。所谓应经义
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其父母报’是也。亲者,父母之称也。”
问者曰:“京师庙既毁,而又毁奉明园者,何也?”
答曰:“汉制,宗室诸侯王皆有园,悼皇考自合置园,初名奉明园,置奉邑
三百家可矣。其后增为一千六百家,而改奉明园为县,则僣天子之制矣,故议毁
之也。今国家追崇濮王,其礼数三而已:称亲一也,置园二也,立庙三也。称亲
则汉儒所谓应经义者也,置园则汉宗室诸侯王之制也,立庙则一品家庙之制也。
如汉诸王庙当在本国,今濮国虚名,无立庙处,故即园而立庙尔。其依经合古,
可以为万世法也。”
问者曰:“汉儒既以称亲为应经义,又以两统贰父为非者,何谓也?岂其议
自相矛盾乎?”答曰:“两议皆是不相矛盾也。其初称亲而置邑也,止在下国,
与汉朝不相干,故不违经义也。及其后立庙于京师,与汉祖宗并立。至元帝时,
议毁亲尽之庙,时昭帝既以亲未尽不毁,悼皇考亦以亲未尽不毁,是则悼皇考与
汉祖宗并为世数,此为两统贰父也。元帝既上承昭、宣,而又承悼皇考,为世所
谓违离祖统者,其议皆是也。使悼皇考庙在奉明园,而不与汉朝宗庙相干,岂有
两统贰父之说乎?”
问者曰:“父有贰乎?”答曰:“何止贰也。父之别有五,母之别有八,皆
见于经与礼。而父之别曰父也、所生父也、所后父也、同居继父也、不同居继父
也。不同居继父者,父死而母再适人,子从而暂寓其家,后去而异居矣,犹以暂
寓其家之恩,终身谓其人为父。而所生父者,天性之亲也,反不得谓之父,是可
谓不知轻重者也。”
问者曰:“父母之名,果不可改乎?”对曰:“能深嫉为后者,尊其父母,
莫如魏明帝也。明帝之诏曰:‘有谓考为皇、称妣为后者,大臣共诛之。’然则,
称皇与后,是其所禁,而考妣之各虽明帝不能易也。明帝之不能易,是不可改也。”
问者曰:“所生、所后父之名,徒见于礼文,而今世未尝用也。今公卿士大
夫至于庶人之家养子为后者,皆以所生父为伯叔久矣。一旦欲用古礼而违世异俗,
其能使众论不喧乎?”答曰:“礼之废失久矣。始于闾阎鄙俚之人不知义礼者坏
之,而士族之家因相习见,遂以成风。然国家之典礼则具存也。今士大夫峨冠束
带,立于朝廷,号为儒学之臣,为天子议礼,乃欲不遵祖宗之典礼,〈谓《开宝
通礼》、《五服年月》等书。〉而徇闾阎鄙俚之弊事,此非臣某之所敢知也。使
臣以此得罪,臣固无惭而不悔也,况所谓以养子所生为伯叔父者,今但行于私家
尔。有司之议礼议律,则未尝不遵典礼也。方礼官议以濮王来皇伯也,是时王子
融卒。
初,故相王曾之无子也,以其兄子融之子绎为后。及子融之死也,礼官议绎
服所生父齐衰期而心丧三年。夫以子融为所生父,是典礼也;以濮王为伯,是闾
阎之所称也。两议并发于一时,而为臣下议则用典礼,为天子议则用闾阎,其任
情颠倒有如此,而人莫与之辨也。”
问者曰:“或谓所生父之名出于《丧服记》,止可为议服,而言其他不可称
也。果若是乎?”答曰:“律言‘所养父杀其所生父,听其子告’者,又岂因议
服而言乎?”
问者曰:“礼有明文,而世不用者,何也?”答曰:“圣人以立后为公,不
畏人知,故不讳。不讳,则其子必有所生父母也。小人不知义礼,以养子为私,
畏人知之,故讳其自有父母,欲一心以为我生之子,故唯恐讳之不密也。尝试论
之曰:古之不幸无子,而以其同宗之子为后者,圣人许之,著之《礼经》而不讳
也。而后世闾阎鄙俚之人则讳之,讳之则不胜其欺与伪也。故其苟偷窃取婴孩襁
褓之子,讳其父母而自欺,以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则不得其一志尽爱于我,而
其心必二也。而为其子者,亦自讳其所生而绝其天性之亲,反视以为叔伯父,以
此欺其九族,而乱其人鬼亲疏之序。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爱其父母者。使是子
也能忍而真绝其天性欤,曾禽兽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阳绝之,是大伪也。夫
闾阎鄙俚之人之虑于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苟窃欺伪不可以为法者,小人之事也。
惟圣人则不然,以为人道莫大于继绝,此万世之通制而天下之至公也,何必讳哉?
所谓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为人后者,必有所生之父,此理之自然也。
其简易明白,不苟不窃,不欺不伪,可以为通制而公行者,圣人之法也。又以谓
为人后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斩,而所生之亲恩有屈于义,故降其服以期。服可
降,父母之名不可讳,故著于《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自三代以
来,有天下国家者,莫不用之。”
问者曰:“以濮王称亲,则于仁宗之意如何?”答曰:“大哉!仁宗皇帝之
至圣至明也!知立后为公,不畏人知而不讳也。故明诏天下曰,是濮安懿王之子
也。然则,濮安懿王者为所生父可知矣。此仁宗先告于天下矣,所谓简易明白,
不苟不窃,不欺不伪者,圣人之法也。”
问者曰:“议者以谓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一于此也。〈此两制议称
皇伯议状之文也。〉如是,则恭爱可专施于一而不分施于二也。使上之待濮王也,
既不施恭,又不施爱,是以行路之人待其所生也,不亦过乎?”
答曰:“行路之人,遇其乡闾之长者与有德者,则必竦然有肃恭之容;遇其
交游故旧久不相见者,则必欣然有欢爱之语。今遇其所生,而既不施恭,又不施
爱,是不如行路之人也。忍为斯言者,谁乎?君子之为言也,度可行于己,然后
可责于人。今斯人也偶不为人后耳,使其自度为人后,而能以不恭不爱待其父母,
则能忍而为此言也。”
问者曰:“为人后而不绝其所生之恩者,施于臣民可矣。施于国家,而有宗
庙社稷之重,则将干乎正统,奈何?”答曰:“濮园之称亲立庙,今二岁矣,而
与宗庙朝廷了不相关也。其于正统有何所干乎?于此足以见言者之诬罔也,复何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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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二二 濮议卷三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中书请议濮王典礼奏状】
韩琦等状奏:伏以出于天性之谓亲,缘于人情之谓礼。虽以义制事,因时适
宜,而亲必主于恩,礼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皇帝陛下,奋《乾》
之健,乘《离》之明,拥天地神灵之休,荷宗庙社稷之重。即位以来,仁施泽浃,
九族既睦,万国交欢。而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礼。取下受命先帝,躬承圣
统,顾以大义,后其私恩,慎之重之,事不轻发。臣等忝备宰弼,实闻国论,谓
当考古酌礼,因宜称情,使有以隆恩而广爱,庶几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风。臣
等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
行典礼,详处其当,以时施行。
◎附录
【两制礼官议状】
臣等谨按:《仪礼·丧服》“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
必以尊服服之。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
言皆如亲子也。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
何以不贰斩也?持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又“为人后者为其昆弟”,《传》
曰“何以大功也?为人后者,降其昆弟也”。以此观之,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
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一于此故也。
是以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
时,取讥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授立
之策,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祗承天地
之意,于宗室众多之中简拔圣明,援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
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富
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德也。臣等愚浅,不达古今,窃以为今
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
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游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
【中书进呈札子】
准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奏“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
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游县君,亦改封大国太
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者。伏详王珪等所奏,未见详定濮安懿王当称何亲?
名与不名?欲乞再下王珪等详定奏闻。
◎附录
【两制礼官再议称皇伯状】
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仁宗即位,泾王元
俨以皇叔赞拜不名,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
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谨具状闻奏,伏候敕旨。
【中书请集官再议进呈札子】
准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状称“臣等参详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
诏书不名。仁宗即位,泾王无俨以皇叔赞拜不名,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此国朝
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者。
臣等谨按《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及按令文与《五服年月》敕并云
“为人后者,为其所后父斩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即出继之子,
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又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今来王珪等议称皇
伯,于典礼未见明有引据。伏请下尚书省,集三省、御史台官定议闻奏。
【称亲手诏】
朕面奏皇太后慈旨,为议濮安懿王典礼,久未施行,已降手书付中书。濮安
懿王,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令朕称亲,仍尊濮安
懿王为濮安懿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朕以方承大统,惧德不胜,称亲之
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且欲以茔为园,增置吏卒守卫,即园立庙,
俾王子孙主奉祠事。皇太后谅兹诚恳,即赐允从。宜令中书门下,依此施行。
【奏慈寿宫札子】
二十三日,中使韩和赍到皇太后实封札子一封付中书,为尚书省集议濮王典
礼事。中书检勘,自皇帝登极后,应皇亲尊属,并各追封加赠,惟有濮王并夫人
为是皇帝本生父母,合下有司检寻典礼并前代故事,遂具奏请。寻奉圣旨,候过
谅闇,别取旨。近自皇帝释服从吉,遂再奏乞下两制以上及太常礼院详定。寻据
王珪等奏称,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
其尊荣。中书为未见议定合称何亲,再下详议。续据王珪等议称皇伯。中书检详
《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及令文与《五服年月》敕并云“为人后者
为所后父斩衰三年系义服,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系正服”,即出继之子,于
所继、所生皆称父母,是古今礼律明文。其王珪等议称皇伯,即前代并无典故,
须今奏乞下尚书省集官再议。只是令议合称呼何亲,所有合行尊崇典礼。未曾议
及,今来忽蒙皇太后降出指挥。臣等窃恐是间谍之人,故要炫惑圣听,离间两宫,
将前代已行典礼隐而不言,但进呈皇伯无稽之说,欲挠公议。臣等各是先朝旧臣,
若于仁宗承继大统有碍事体,岂敢妄为,自取众人之罪?况今来已奉皇帝手诏,
令权罢集议。臣等若不具述前后理道,虑皇太后不知始末兼外廷凡百公议。若皇
太后却欲亲见两府并百官理会,窃恐有亏圣德,兼臣等限以朝廷规制,亦必不敢
对见。谨具奏闻。谨奏。
【榜朝堂手诏】
朕近奉皇太后慈旨,濮安懿王,令朕称亲,仍有追崇之命。朕惟汉宣帝本生
父称曰亲,又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既有典故,遂遵慈训,而不敢当追
崇之典。朕又以上承仁考宗庙社稷之重,义不得兼奉其私亲,故但即园立庙,俾
王子孙世袭濮国,自主祭祀,远嫌有别。盖欲为万世法,岂皆权宜之举哉。而台
官吕诲等,始者专执合称皇伯、进封大国之议。朕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
世,并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向自罢议之后,诲等奏促不已,
忿其未行,乃引汉哀帝去恭皇定陶之号,立庙京师,干乱正统之事。皆朝廷未尝
议及者,历加诬诋,自比师丹,意欲摇动人情,炫惑众听。以至封还告敕,擅不
赴台,明缴留中之奏于中书,录传讪上之文于都下。暨手诏之出,诲等则以称亲
立庙,皆为不当。朕览诲等前疏,亦云生育之恩,礼宜追厚,俟祥禫既毕,然
后讲求典礼,褒崇本亲。今反以称亲为非,前后之言,自相抵牾。继以尧俞等不
顾义理,更相唱和,既挠权而恃众,复归过以取名。朕姑务含容,屈于明宪,止
命各以本官补外。尚虑缙绅之间,士民之众,不详本末,但惑传闻。欲释群疑,
理宜申谕,宜令中书门下俾御史台出榜朝堂,及进奏院遍牒告示,庶知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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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二三 濮议卷四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是岁十月撰,不曾进呈。〉】
臣伏见朝廷议濮安懿王典礼,两制、礼官请称皇伯。中书之议以谓事体至大,
理宜慎重,必合典故,方可施行,而皇伯之称,考于经史皆无所据。方欲下三省
百官,博访群议,以求其当。陛下屈意,手诏中罢,而众论纷然,至今不已。臣
以谓众论虽多,其说不过有三:其一曰宜称皇伯者,是无稽之臆说也;其二曰简
宗庙致水灾者,是厚诬天人之言也;其三曰不当用汉宣、哀为法以干乱统纪者,
是不原本末之论也。臣请为陛下条列而辨之。
谨按《仪礼·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
谓之降服,以明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又按开元、开宝《礼》、国朝《五
服年月》、《丧服令》皆云:“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齐衰,不杖期。”盖以恩
莫重于所生,故父母之名不可改;义莫重于所继,故宁抑而降其服。此圣人所制
之礼,著之六经,以为万世法者,是中书之议所据依也。若所谓称皇伯者,考于
六经无之,方今国朝见行典礼及律令皆无之,自三代之后秦汉以来,诸帝由藩邸
入继大统者亦皆无之,可谓无稽之臆说矣。夫《仪礼》者圣人六经之文,《开元
礼》者有唐三百年所用之礼,《开宝通礼》者圣宋百年所用之礼,《五服年月》
及《丧服令》亦皆祖宗累朝所定、方今天下共行之制。今议者皆弃而不用,直欲
自用无稽之臆说,此所以不可施行也。其二曰简宗庙致水灾者。臣伏以上天降灾,
皆主人事。故自古圣王逢灾恐惧,多求阙政而修之,或自知过失而改悔之,庶几
以塞天谴。然皆须人事已著于下,则天谴为形于上。今者濮王之议,本因两制礼
官违经弃礼,用其无稽之臆说,欲定皇伯之称,中书疑其未可施行,乃考古今典
礼,虽有明据,亦未敢自信而自专,方更求下外廷博议,而陛下遽诏中罢,欲使
有司徐求典礼。是则臣下慎重如此,人君谦畏如此,君臣不敢轻议妄举,而天遽
谴怒杀人害物,此臣所谓厚诬天也。议犹未决,仍罢不议,而便谓两统二父以致
天灾者,厚诬人也。其三引汉宣、哀之事者。臣谨按《汉书》宣帝父曰悼皇考,
初称亲,谥曰悼,置奉邑、寝园而已。其后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皇考者,
亲之异名尔,皆子称其父之名也,汉儒初不以为非也。自元帝以后,贡禹、韦玄
成等始建毁庙之议,数十年间,毁立不一。至哀帝时,大司徒平晏等百四十七人
奏议,云:“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是不非宣帝称史皇孙为亲也。
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是也。惟其立庙京师,乱
汉祖宗昭穆,故晏等以谓两统二父非礼,宜毁也。定陶恭王初但号共皇,立庙本
国,师丹亦无所议。至其后立庙京师,欲去定陶,不系以国,有进干汉统之渐,
丹遂大非之。故丹议云定陶恭皇谥号已前定议,不得复改,而但论立庙京师为不
可尔。然则称亲、置园,皆汉儒所许,以为应经义者,惟去其国号、立庙京师则
不可尔。今言事者不究朝廷本议何事,不寻汉臣所非者何事,此臣故谓不原本末
也。
中书之议本谓称皇伯无稽,而礼经有不改父名之义,方议名号犹未定,故尊
崇之礼皆未及议。而言事者便引汉去定陶国号、立庙京师之事厚诬朝廷,以为干
乱大统,何其过论也!夫去国号而立庙京师,以乱祖宗昭穆,此诚可非之事。若
果为此议,宜乎指臣等为奸邪之臣,而人主有过举之失矣。其如陛下之意未尝及
此,而中书亦初无此议,而言事者不原本末,过引汉世可非之事以为说,而外廷
之臣又不审知朝廷本议如何,但见言事者云云,遂以为欲加非礼干乱统纪,信为
然矣。是以众口一辞,纷然不止,而言事者欲必遂其皇伯无稽之说,牵引天灾,
恐迫人主,而中书守经执礼之议,反指以为奸邪之言。朝廷以言事之臣礼当优容,
不欲与之争辨,而外廷群论又不可家至而户晓,是非之礼不辨,上下之情不通,
此所以呶呶而不止也。夫为人后者既以所后为父矣,而圣人又存其所生父名者,
非曲为之意也。盖自有天地以来,未有无父而生之子也,既有父而生,则不可讳
其所生矣。夫无子者得以宗子为后,是礼之所许也,然安得无父而生之子以为后
乎?此圣人所以不讳无子者,立人之子以为后,亦不讳为人后者有父而生,盖不
欺天、不诬人也。故为人后者,承其宗之重,任其子之事,而不得复归于本宗,
其所生父母亦不得往与其事。至于丧服,降而抑之,一切可以义断。惟其父母之
名不易者,理不可易也,易之则欺天而诬人矣。子为父母服,谓之正服。出为人
后者为本生父母齐衰期,谓之降服,又为所后父斩衰三年,谓之义服。今若以本
生父为皇伯,则濮安懿王为从祖父,反为小功;而濮王夫人是本生嫡母也,反为
义服;自宗懿已下本生兄弟,于礼虽降,犹为大功。是《礼》之齐衰期,今反为
小功;《礼》之正服,今反为义服。上于濮王父也,反服小功;于宗懿等兄弟也,
反服大功。此自古所以不称所生父为伯父、叔父者,称之则礼制乖违,人伦错乱
如此也。
伏惟陛下聪明睿圣,理无不烛,今众人之议如彼,中书之议如此。必将从众
乎,则众议不见其可;欲违众乎,则自古为国未有违众而能举事者。臣愿陛下霈
然下诏,明告中外,以皇伯无稽,决不可称,而今所欲定者正名号尔。至于立庙
京师干乱统纪之事,皆非朝廷本议,庶几群疑可释。若知如此而犹以谓必称皇伯,
则虽孔、孟复生,不能复为之辨矣。
【为后或问上】
或问:“为人后者,不绝其所生之亲,可乎?”曰:“可矣。古之人不绝也
而降之。”“何以知之?”曰:“于经见之。”“何谓降而不绝?”曰:“降者
所以不绝也,若绝则不待降也。所谓降而不绝者,礼为人后者降其所生父母三年
之服以为期,而不改其父母之名者是也。”
问者曰:“今之议者以谓为人后者,必使视其所生若未尝生己者,一以所后
父为尊卑疏戚。若于所后父为兄,则以为伯父;为弟,则以为叔父。如此,则如
之何?”余曰:“吾不知其何所稽也。苟如其说,没其父母之名,而一以所后父
为尊卑疏戚,则宗后世数,各随其远近轻重,自有服矣,圣人何必特为制降服乎?
此余所谓若绝则不待降者也。稽之圣人则不然。昔者圣人之制礼也,为人后者,
于其父母不以所后之父尊卑疏戚为别也,直自于其父子之间为降杀尔。亲不可降,
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
为之屈尔,屈于此以申于彼也。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
也。所以勉为人后者,知所承之重,以专任人之事也。此以义制者也。父子之道,
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绝其天性。绝人
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故圣人之于制服也,为降三年以为期,而不
没其父母之名,以著于六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以见服可降,而父
母之名不可没也。此所谓降而不绝者,以仁存也。夫事有不能两得,势有不能两
遂,为子于此,则不得为子于彼矣。此俚巷之人所共知也,故其言曰‘为人后者
为之子’。此一切之论,非圣人之言也,是汉儒之说也,及众人之所能道也,质
诸礼则不然。方子夏之传《丧服》也,苟如众人一切之论,则不待多言也,直为
一言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则自然视其父母绝若未尝生己者矣,自然一以所后
父为尊卑疏戚矣。奈何彼子夏者独不然也?其于传经也,委曲而详言之,曰‘视
所后之某亲’。某亲则若子,若子者,若所后父之真子以自处,而视其族亲,一
以所后父为尊卑疏戚也。故曰‘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
若子’,犹嫌其未备也,又曰‘为所后者之兄弟之子若子’,其言详矣。独于其
所生父母不然,而别自为服,曰‘为其父母报’。盖于其所生父母不使若为所后
者之真子者,以谓遂若所后者之真子以自处,则视其所生如未尝生己者矣,其绝
之不已甚乎!此人情之所不忍者,圣人亦所不为也。今议者以其所生于所后为兄
者遂以为伯父,则是若所后者之真子以自处矣。为伯父则自有服,不得为齐衰期
矣,亦不得云‘为其父母报’矣。凡见于经而子夏之所区区分别者皆不取,而又
忍为人情之所不忍者,吾不知其何所稽也。此大义也,不用礼经而用无稽之说可
乎?不可也。”
问者曰:“古之人皆不绝其所生,而今人何以不然?”曰:“是何言欤?今
之人亦皆然也,而又有加于古焉。今《开宝礼》及《五服图》,乃国家之典礼也,
皆曰‘为人后者,为其所生父母齐衰期’,服虽降矣,必为正服者,示父母之道
在也。‘为所后父斩衰三年’,服虽重矣,必为义服者,示以义制也。而律令之
文亦同《五服》者,皆不改其父母之名,质于礼经皆合,无少异。而《五服》之
图又加以心丧三年,以谓三年者父母之丧也,虽以为人后之故,降其服于身,犹
使行其父母之丧于其心,示于所生之恩不得绝于心也。则今人之为礼,比于古人
又有加焉,何谓今人之不然也?”
【为后或问下】
问者曰:“子不能绝其所生,见于《经》,见于《通礼》,见于《五服》之
图,见于律,见于令,其文则明矣。其所以不绝之意如之何?”曰:“圣人以人
情而制礼者也。”
问者曰:“事有不能两得,势有不能两遂,为子于此,则不得为子于彼,此
岂非人情乎?”曰:“是众人之论也,是不知仁义者也。圣人之于人情也,一本
于仁义,故能两得而两遂。此所以异乎众人而为圣人也,所以贵乎圣人而为众人
法也。父子之道正也,所谓天性之至者,仁之道也。为人后者权也,权而适宜者,
义之制也。恩莫重于所生,义莫重于所后,仁与义二者常相为用,而未尝相害也。
故人情莫厚于其亲,抑而降其外物者,迫于大义也;降而不绝于其心者,存乎至
仁也。抑而降,则仁不害乎义;降而不绝,则义不害乎仁。此圣人能以仁义而相
为用也。彼众人者不然也,其为言曰‘不两得’者,是仁则不义,义则不仁矣。
夫所谓仁义者,果若是乎?故曰不知仁义者,众人也。呜呼!圣人之以人情而制
礼也,顺适其性而为之节文尔。有所强焉不为也,有所拂焉不为也,况欲反而易
之,其可得乎?今谓为人后者,必绝其所生之爱,岂止强其所难而拂其欲也,是
直欲反其天性而易之,曰‘尔所厚者为我绝之,易尔之厚于彼者,一以厚于此’,
是其可以强乎?夫父母犹天地,其大恩至爱无以加者,以其生我也。今苟以为人
后之故,一旦反视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固已甚矣。使其真绝之欤,是非人情也;
迫于义而绝之欤,则是仁义者教人为伪也。是故圣人知其无一可也。以谓进承人
之重而不害于仁,退得申其恩而不害于义,又全其天性而使不陷于为伪,惟降而
不绝,则无一不可矣,可谓曲尽矣。夫惟仁义能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以
济于人事,无所不可也。故知义可以为人后,而不知仁不绝其亲者,众人之偏见
也。知仁义相为用,以曲尽人情,而善养人之天性,使不入于伪,惟达于礼者可
以得圣人之深意也。”
问者曰:“为人后而有天下者,不绝其所生,则将干乎大统,奈何?”曰:
“降则不能干矣。自汉以来,为人后而有天下者,尊其所生多矣,何尝干于大统?
使汉宣、哀不立庙京师以乱昭穆,则其于大统,亦何所干乎?”
【汉魏五君篇】
治平二年秋八月,京师大雨水,坏官私庐舍,而民被压溺者千余人。或谓:
“是时方议濮王典礼,议者以谓天灾之应,信乎?”曰:“议犹未决,而天已降
灾,杀人害物,此厚诬天人之言也,余已论之详矣。”
问者曰:“前世已验之事,如之何?”曰:“自汉以来,由诸侯入继大统之
君多矣,不可遍举。今略举入继大统之君追尊所生父母者二人,不追尊父母者三
人,而试推以祸福之验,可以知之矣。其追尊所生者二人,曰汉宣帝也、光武也。
宣帝初称其父曰亲,置园邑而奉之,汉儒以为应经义者也。光武称其父为皇考,
立庙南阳而祭之,后世无非者。是皆进不干大统,退不绝本亲,最为得礼。而宣
帝为前汉中兴之主,光武为后汉世祖,其德业隆盛,天下富安,享国长久。此二
人者,追尊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祸而降之以福,生为明帝,殁享荣名,为万世所
尊者也。其不追崇所生者三人,曰魏废帝也、高贵乡公也、常道乡公也。魏自明
帝无子,养齐王芳以为子,乃下诏后世有入继之主敢追尊父母者,大臣共诛之。
故终魏之世,谨遵其约。然自明帝下诏后,连三世皆以宗子入继,皆不敢追尊其
父母。其一曰齐王芳,立十六年而被废,谓之废帝。其次曰高贵乡公,立七年为
司马文王所弑。其次曰常道乡公,立七年为晋所篡。魏遂以灭亡。此三人者,能
不追尊其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福而降之以祸,一被废,一被弑,一被篡,丧身亡
国,为万世所悲者也。彼汉魏五君者,其享国盛衰长短,虽自有历数,系于天命,
不系于追尊所生与不追尊也。然就以祸福推之,追尊者未必不享福,不追尊者未
必不得祸也。”
【晋问】
或谓:“为人后者改其所生父母之名,考于六经与古今典礼,固无之矣。而
前世有天下之君多矣,果无之乎?”曰:“有而不足法也。盖自汉以来,由藩侯
入继大统,其为人后合礼而得正之君,皆无之也。惟五代晋出帝尝以其所生父为
皇伯矣,此何足道也!彼出帝者立不以正,非为后继统之君也。盖其不当立而立,
必绝其所生则得立,不绝则不得立,故不得已而绝之也。出帝父曰敬儒,高祖之
兄也。敬儒早卒,高祖怜出帝孤而养以为己子,而高祖自有子五人。高祖疾病,
以其子重睿托于大臣。及高祖崩,晋大臣背约,欲得长君,故舍重睿而立出帝。
其义不当立,惟欺天下以为高祖真子,故得立,则其势岂敢复顾其所生父也哉?
其以为皇伯者,不得已也。盖立不以正之君,又不得已而至此,其可为后世法哉?
呜呼!五代之际,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先王之制度文章于是扫地矣,盖
篡逆贼乱之始也。而晋氏尤甚,自高祖与契丹为父子,出帝以耶律德光则为祖,
以其所生父则臣而名之,是其可以人理责乎?是其可以为世法乎?出帝既立,不
旋踵而契丹灭晋,迁其族于北荒,幽之黄龙府,举族饿死,永为夷狄之鬼。其灭
亡祸败,自古未有若斯之酷也。议者谓汉哀、桓乱世不足为法可矣,若晋出帝者,
果可为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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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9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一二四 崇文总目叙释
书名:欧阳修集    作者:欧阳修


【易类】
前史谓秦焚三代之书,《易》以卜筮而得不焚,及汉募群书,类多散逸,而
《易》以故最完。及学者传之,遂分为三:一曰田何之《易》,始自子夏,传之
孔子,卦、象、爻、彖与文言、说卦等,离为十二篇,而说者自为章句,《易》
之本经也。二曰焦赣之《易》,无所师授,自言得之隐者,第述阴阳灾异之言,
不类圣人之经。三曰费直之《易》,亦无师授,专以象、彖、文言等参解卦爻。
凡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田何之学,施、孟、梁丘之徒最盛。
费氏初微,止传民间。至后汉时,陈元、郑众、康成之徒皆学费氏,费氏兴而田
学遂息,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其本。及王弼为注,亦用卦、象相杂之经。自晋
已后,弼学独行,遂传至今。然《易》比五经,其来最远。自伏羲画卦,下更三
代,别为《三易》。其变卦五十有六,命名皆殊。至于七、八、九、六、筮占之
法亦异。周之末世,夏、商之《易》已亡。汉初虽有《归藏》,已非古经,今书
三篇,莫可究矣。独有《周易》,时更三圣,世历三古,虽说者各自名家,而圣
人法天地之缊则具存焉。
【书类】
《书》原于号令而本之史官,孔子删为百篇,断尧讫秦,序其作意。遭秦之
故,孔子末孙惠,与济南伏胜,各藏其本于家。楚汉之际,胜失其所藏,但口以
传授。胜既耄昏,乃缪合二十四篇为二十九,欧阳、夏侯之徒皆学之,写以汉世
文字,号《今文尚书》。至武帝时,孔惠之《书》始出屋壁,百篇皆在,而半已
磨灭,又皆科斗文字。惠孙安国以隶古定之,得五十八篇,为之作《传》,号
《古文尚书》。至陈、隋之间,伏生之学废绝,而《孔传》独行。先是《孔传》
亡其《舜典》,东晋梅赜颐乃以王肃所注伏生《舜典》足其篇。至唐孝明,不喜
隶古,始更以今文行于世。
【诗类】
昔孔子删古诗三千余篇,取其三百一十一篇著于经。秦、楚之际亡其六。汉
兴,《诗》分为四:一曰鲁人申公作《训诂》,号《鲁诗》。二曰齐人辕固生作
《传》,号《齐诗》。三曰燕人韩婴作《内·外传》,号《韩诗》。四曰河间人
毛公作《故训传》,号《毛诗》。三家并立学官,而毛以后出,至平帝时始列于
学。其后马融、贾逵、郑众、康成之徒皆发明毛氏,其学遂盛。魏、晋之间,齐、
鲁之《诗》废绝,《韩诗》虽在而益微,故毛氏独行,遂传至今。韩婴之书至唐
犹在,今其存者十篇而已,《汉志》婴书五十篇,今但存其《外传》,非婴传诗
之详者,而其遗说时见于他书,与毛之义绝异,而人亦不信。去圣既远,诵习各
殊,至于考《风》、《雅》之变正,以知王政之兴衰,其善恶美刺不可不察焉。
【礼类】
礼、乐之制,盛于三代,而大备于周。三代之兴,皆数百年,而周最久。始
武王、周公修太平之业,画天下以为九服,上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法度。方其
郊祀天地,开明堂以会诸侯,其车旗服器,文章烂然,何其盛哉!及幽、厉之乱,
周室衰微,其后诸侯渐大,然齐桓赐胙而拜,晋文不敢必请隧,以《礼》维持。
又二百余年,《礼》之功亦大矣。下更战国,礼、乐殆绝。汉兴,《礼》出淹中,
后戴诸儒,共为补缀,得百余篇。三郑、王肃之徒皆精其学,而说或不同。夫
《礼》极天地、朝廷、宗庙、凡人之大伦,可谓广矣,虽二家殊说,岂不博哉!
自汉以来,沿革之制,有司之传,著于书者,可以览焉。
【乐类】
三代《礼》、《乐》,自周之末,其失已多,又经秦世灭学之暴,然《书》
及《论语》、《孝经》得藏孔氏之家,《易》以卜筮不禁。而《诗》本讽诵,不
专在于竹帛,人得口以传之。故独《礼》之于六经,其亡最甚。而《乐》又有声
器,尤易为坏失。及汉兴,考求典籍,而《乐》最缺绝,学者不能自立,遂并其
说于《礼》家书,为五经,流别为六艺。夫乐,所以达天地之和,而饬化万物,
要之感格人神,象见功德。《记》曰:“五帝殊时,不相沿乐。”所以王者有因
时制作之盛,何必区区求古遗缺。至于律吕、钟石,圣人之法,虽更万世,可以
考也。自汉以来,乐之沿革,惟见史官之志,其书不备。隋、唐所录,今著其存
者云。
【春秋类】
昔周法坏而诸侯乱,平王以后,不复雅而下同列国,吴、楚、徐夷,并僣称
王,天下之人不禀周命久矣。孔子生其末世,欲推明王道以扶周,乃聘诸侯,极
陈君臣之理。诸侯无能用者,退而归鲁,即其旧史,考诸行事,加以王法,正其
是非,凡其所书,一用周礼,为《春秋》十二篇,以示后世。后世学者传习既久,
其说遂殊,公羊高、穀梁赤、左丘明、邹氏、夹氏,分为五家。邹、夹最微,自
汉世已废,而三家盛行。当汉之时,《易》与《论语》分为三,《诗》分为四,
《礼》分为二,及学者散亡,仅存其一,而余家皆废。独《春秋》三《传》,并
行至今。初,孔子大修六经之文,独于《春秋》,欲以礼法绳诸侯,故其辞尤谨
约而义微隐。学者不能极其说,故三家之《传》,于圣人之旨,各有得焉。太史
公曰:“为人君者,不可不知《春秋》。”岂非王者之法具在乎。
【论语类】
《论语》者,盖孔子相与弟子时人讲问应答之言也。孔子卒,群弟子论次其
言而撰之。汉兴,传者三家:鲁人传之,谓之《鲁论》。齐人传之,谓之《齐论》,
而《齐论》增《问王》、《知道》二篇,今文无之。出于孔子壁中者,则曰《古
论》,有两《子张》。是三家者,篇第先后,皆所不同。考今之次,即所谓《鲁
论》者也。
【小学类】
古者教学之法,八岁而入小学,以习六甲、四方、书数之艺,至于成童而后
授经,儒者究极天地、人神、事物之理,无所不通,故其学有次第,而后大成焉。
《尔雅》出于汉世,正名命物,讲说者资之,于是有训诂之学。文字之兴,随世
转易,务趋便省,久后乃或亡其本,《三苍》之说始志字法,而许慎作《说文》,
于是有偏旁之学。五声异律,清浊相生,而孙炎始作《字音》,于是有音韵之学。
篆、隶、古文,为体各异,秦、汉以来,学者务极其能,于是有字书之学。先儒
之立学,其初为法未始不详而明,而后世犹或讹失,故虽小学,不可阙焉。
【正史类】
昔孔子删《书》,上断《尧典》,下讫《秦誓》,著为百篇。观其尧、舜之
际,君臣相与吁俞和谐于朝而天下治。三代已下,约束赏罚,而民莫敢违。考其
典、诰、誓、命之文,纯深简质,丁宁委曲,为体不同。周衰史废,《春秋》所
书,尤谨密矣。非惟史有详略,抑由时君功德薄厚,异世而殊文哉。自司马氏上
采黄帝,迄于汉武,始成《史记》之一家。由汉以来,千有余岁,其君臣善恶之
迹,史氏详焉。虽其文质不同,要其治乱兴废之本,可以考焉。
【编年类】
昔春秋之后,继以战国,诸侯交乱,而史氏废失,策书所载,纪次不完。司
马迁始为纪、传、表、志之体,网罗千载,驰骋其文,其后史官悉用其法。《春
秋》之义,书元最谨,一时无事,犹空书其首月,以谓四时不具则不足成年,所
以上尊天纪,下正人事。自晋荀悦为《汉纪》,始复编年之体,学徒称之。后世
作者,皆与正史并行云。
【实录类】
实录起于唐世,自高祖至于武宗,其后兵盗相交,史不暇录,而贾纬始作补
录,十或得其二三。五代之际,尤多故矣,天下乖隔,号令并出,传记之士,讹
谬尤多。幸而中国之君,实录粗备,其盛衰善恶之迹,较然而著者,不可泯矣。
【杂史类】
《周礼》:天子、诸侯皆有史官。晋之《乘》,楚之《梼杌》,考其纪事,
为法不同。至于周衰,七国交侵,各尊其主,是非多异,寻亦磨灭,其存无几。
若乃史官失职,畏怯回隐,则游谈处士亦必各记其说,以申所怀。然自司马迁之
多闻,当其作《史记》,必上采《帝系》、《世本》,旁及战国荀卿所录,以成
其书,则诸家之说,可不备存乎。
【伪史类】
周室之季,吴、楚可谓强矣,而仲尼修《春秋》,书荆以狄之,虽其屡进,
不过子爵,所以抑黜僣乱而使后世知惧。三代之弊也,乱极于七雄并主;汉之弊
也,乱极于三国;魏晋之弊也,乱极于永嘉以来;隋唐之弊也,乱极于五代。五
代之际,天下分为十三四,而私窍名号者七国。及大宋受命,王师四征,其系累
负质,请死不暇,九服遂归于有德。历考前世僣窃之邦,虽因时苟偷,自强一方,
然卒归于祸败。故录于篇,以为贼乱之戒云。
【职官类】
尧、舜、三代建官,名数不同,而周之六官备矣。然汉、唐之兴,皆因秦、
隋官号而损益之,足以致治兴化。由此而言,在乎举职勤事,代天治物而已。至
于车服、印绶、爵秩、俸廪,因时为制,著于有司。《书》曰“无旷庶官”,又
曰“允厘百工”。夫百官象物,奉职恭位,此虞舜所以端拱无为,而化成天下,
可不重哉!
【仪注类】
昔汉诸儒,得古礼十七篇,以为《仪礼》,而《大射》之篇独曰“仪”,盖
射主于容,升降揖让不可以失。《记》曰:“礼之末节,有司掌之。”凡为天下
国家者,莫不讲乎三代之制,其采章文物,邦国之典,存乎礼官,秦汉以来,世
有损益。至于车旗服器,有司所记遗文故事,凡可录者,皆附于史官云。
【刑法类】
刑者,圣人所以爱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杀之意,必本乎至仁,然而执梃刃刑
人而不疑者,审得其当也。故法家之说,务原人情,极其真伪,必使有司不得铢
寸轻重出入,则其为书不得不备。历世之治,因时制法,缘民之情,损益不常,
故凡法令之要,皆著于篇。
【地理类】
昔禹去水害,定民居,而别九州之名,记之《禹贡》。及周之兴,画为九畿,
而宅其中,内建五等之封,外抚四荒之表,《职方》之述备矣。及其衰也,诸侯
并争,并吞削夺。秦汉以来,郡国州县,废兴治乱,割裂分属,更易不常。至于
日月所照,要荒附叛,山川风俗,五方不同,行师用兵,顺民施政,考于图谍,
可以览焉。
【氏族类】
昔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命氏,由其德之薄厚。自尧、舜、夏、商、周之
先,皆同出于黄帝,而姓氏不同。其后世封为诸侯者,或以国为姓。至于公子公
孙,官邑谥族,遂因而命氏。其源流次序,《帝系》、《世本》言之甚详。秦汉
以来,官邑谥族不自别而为姓,又无赐族之礼。至于近世,迁徙不常,则其得姓
之因与夫祖宗世次人伦之记,尤不可以不考焉。
【岁时类】
《传》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故尧、舜南面而治,考星之中,以授
人时,秋成春作,教民无失。《周礼》六《官》亦因天地四时,分其典职。然则
天时者,圣人之所重也。自夏有《小正》,周公始作《时训》,日星气节,七十
二候,凡国家之政,生民之业,皆取则焉。孔子曰“吾不如老圃”,至于山翁野
夫耕桑、树艺、四时之说,其可遗哉?
【传记类】
古者史官,其书有法,大事书之策,小事载之简牍。至于风俗之旧,耆老所
传,遗言逸行,史不及书。则传记之说,或有取焉。然自六经之文,诸家异学,
说或不同。况乎幽人处士,闻见各异,或详一时之所得,或发史官之所讳,参求
考质,可以备多闻焉。
【儒家类】
仲尼之业,垂之六经,其道闳博,君人、治物、百王之用,微是无以为法。
故自孟轲、扬雄、荀卿之徒,又驾其说,扶而大之。历世诸子,转相祖述,自名
一家,异端其言,或破碎于大道。然计其作者之意,要之孔氏,不有殊焉。
【道家类】
道家者流,本清虚,去健羡,泊然自守,故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
民自正”,虽圣人南面之术不可易也。至或不究其本,弃去仁义,而归之自然,
以因循为用,则儒者病之云。
【法家类】
法家者流,以法绳天下,使一本于其术。商君、申、韩之徒,乃推而大之,
挟其说以干世主,收取功名。至其尊君抑臣,辨职分,辅礼制,于王治不为无益。
然或狃细苛,持刻深,不可不察者也。
【名家类】
名家者流,所以辨核名实,流别等威,使上下之分不相逾也。仲尼有云“必
也正名乎”,言为政之大本,不可不正者也。
【墨家类】
墨家者流,其言贵俭兼爱,尊贤右鬼,非命上同,此墨家之所行也。孟子之
时,墨与杨其道塞路,轲以墨子之术俭而难遵,兼爱而不知亲疏,故辞而僻之。
然其强本啬用之说,有足取焉。
【纵横家类】
春秋之际,王政不明,而诸侯交乱。谈说之士,出於其间,各挟其术,以干
时君。其因时适变,当权事而制宜,有足取焉。
【杂家类】
杂家者流,取儒、墨、名、法,合而兼之,其言贯穿众说,无所不通。然亦
有补于治理,不可废焉。
【农家类】
农家者流,衣食之本原也。四民之业,其次曰农。稷播百谷,勤劳天下,功
炳后世,著见书史。孟子聘列国,陈王道,未始不究耕桑之勤。汉兴,劭农勉人,
为之著令。今集其树艺之说,庶取法焉。
【小说类】
《书》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又曰“询于刍荛”,是小说之不可废也。
古者惧下情之壅于上闻,故每岁孟春,以木铎徇于路,采其风谣而观之。至于俚
言巷语,亦足取也。今特列而存之。
【兵家类】
《周礼·夏官》:司马掌军戎,以九伐之法正邦国。《书》之《洪范》:
“八曰‘师’。”《易》之《系辞》:“取诸《睽》。”此兵之所由始也。汤、
武之时,胜以仁义。春秋、战国,出奇狃变,其术无穷,自田齐始,著《司马之
法》。汉兴,张、韩之徒,序次其书。武帝之世,杨仆又捃摭之,谓之《纪奏》。
孝成命任宏,乃以权谋、形势、阴阳、技巧析为四种。由是,兵家之文,既修列
矣。然而《司马之法》本之礼让,后世莫行焉。惟孙武之书,法术大详。考今之
列,非特四种,又杂以卜筮、刑政之说,存诸篇云。

[发帖际遇]: 风神无名请陈园园签名,被吴三桂发现,损失银两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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