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后小说】海上繁花同人——迟泪（完结）

九阳归一张无忌

写在前面的话
关于写这篇小说的原因
为什么会写这篇小说，第一，很早以前就答应了阿七在她生日的时候写一篇海上繁花的文当成生日礼物。而前段时间因为考试等各种原因导致很忙，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于是就由一篇同人文写成一篇微小说当是拖后这么久的道歉吧。
第二，就是演海上繁花的时候自己也有很多遗憾，比如人物的苍白和简陋。以前和大家聊天的时候也说到了不少。所以这篇小说也算是对当时的遗憾的弥补，对人设的补全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祝大家圣诞节快乐。紧接着就是新年了，祝大家新年新气象，笑口常开，好运连连，遇事解决（省略N字了。。。。）抱着乐观的心态过好每一天，正如这篇小说的题记，任凭再怎么苍茫无际的深海，也有指引你前行的星光，这星光就是希望。同样的，这城市里的万家灯火，是一场迷失，也会是指引归人的星光。
至于小说本身，绝大多数都是原创，也有原剧情，当然还是是在原剧的大框架下进行的，有新增剧情，也有少许修改，比如对风铃的身世的补全，以及交待了风铃反叛的全过程。当然也是以风铃的视点来把我自己所扮演的连泽义这个人物做一个丰满和补全。
由于吸取了星棋传说的经验教训和香香的建议，这一次的小说出场人物相对就要少的多了，因为人物一多便在有限的篇幅内很难写好，造成混乱的感觉。SO 效仿了卡卡和大舅子的方法，很多人物没有出现在此文中的。。。勿怪。
各位没演过此戏的就当一篇短篇小说来看，演过此戏的就当热闹来看。最后再次祝大家圣诞快乐，补铃儿小猫一句迟到的生日快乐。
===============分割线下是正文=========================
  任凭再怎么苍茫无际的深海，也有指引你前行的星光，这星光就是希望。同样的，这城市里的万家灯火，是一场迷失，也会是指引归人的星光。
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他会是你的信徒。
                                                                             ——题记

一

清脆的掌声划破了百乐门尴尬的寂静。
  从人群中站起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五官如画，嘴角带着一点邪魅的笑容，然而一双眼睛却是澄澈而明净，原本普通的眼白不知何故竟然泛着一点瓷器般的微蓝，让人不由得想到“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一副不疾不徐地从容。
相较之下，风铃却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那本是她来百乐门表演的第一天，由于好姐妹山茶儿生病，为了不让山茶儿被领班怪罪，她 不得不顶替山茶儿提前出场。
“今天山茶儿小姐身体不适，所以由风铃小姐代她向诸位奉上演出。”主持人话音一落便引起了宾客席中一片哗然。
有人说山茶儿成名已久，怎么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顶替演出。有人说这个风铃据说是刚刚才来的新人，年龄是百乐门众花中最小的，不知道能有什么本事。更有专程来给山茶儿捧场的宾客直接喊着“下去下去，让山茶儿出来。”的口号。
风铃依旧昂着头，露出得体而骄傲的笑容，虽是如此，手心却沁出冷汗来，心头似有千军万马踏过，一片慌乱。
啪啪——
风铃只见人群中有一个男子举起手来大方鼓掌，声音掷地有声，一双微蓝的眼睛环顾着四周，只见众人面面相觑，都发不出声来，但仔细看却还是发现那些幸灾乐祸的脸。只是她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定了定神，向灯光师打了一个响指。随即全场暗了下来，她的第一次表演正式开始。
一曲《开到荼靡》演唱完毕，全场鸦雀无声，而这一次，下面的脸由幸灾乐祸变成了惊讶。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啪啪——
又是他！又是那个白色西装的男子第一个鼓掌，从容而优雅。
她记得他，上次和缬罗姐一起去饭店的时候瞧见过他。那时的他和一个外国人以及一个富家少爷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很难不让饭店里的人注意他们。
他张扬的眉眼注视着她，目光中却不带嘲讽，颇有赞许意味。他嶙峋的轮廓漂亮得像一帧剪影，但带给风铃的不是惊艳，而是感激。
掌声随之响起，周遭的名流雅士纷纷起立向她鼓掌。赞扬声也随之而起，无外乎便是风铃小姐一鸣惊人，以后便是百乐门新的当家花旦云云，所谓上流社会，不过也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倒也省得风铃尴尬。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 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其实世间人情世故莫不如此，亲人，朋友，爱人。其实也恰如其分。也许在欢腾的人群里感到刻骨铭心的孤独过，在寒风凛冽的冬夜感到万念俱灰的绝望过。最初的时候，我们也许以为快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花开不败。像这个城市一样，永远生机勃勃，永远华美妖冶。曲终人散之后，是谁的肩膀可以让你放心依靠？不过连某始终相信，纵然倾覆也是另一种重建，就如同新生前的茧——是束缚，也是孕育。连某一时有感而发，多唠叨了几句，还望小姐不见怪。”
                                                                      ——连泽义
看着替她解围那个男子的评语，风铃的嘴角向上扯开了一个弧度，原来他叫连泽义。
风铃若同精灵般的跳到连泽义的身前，伸出右手，笑嘻嘻道：“不知铃儿可有幸请先生共舞一曲~”
一身黑色的长裙，更映得她眼睛明亮，如墨如星。
“有何不可？”连泽义脸上笑意不改，眼中的光似乎活了起来。大厅那盏水晶吊灯的光打了下来，映得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相映成趣。把手交给连泽义，轻拥着他下了舞池。一二三，配合着对方的脚步，竟是相当的默契。他眼中映着自己的影子，比往日多了几分纤细和柔美，好似在恋人的眸中起舞。那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明明很单调，却成了舞池中最亮丽的色彩。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此刻， 风铃才觉得自己的确是今晚的主角。
偶然间，风铃感觉到场边那道火红的身影，投向这里的目光是如此复杂而深邃，音乐渐急，舞步趋快，如若燕尾蝶般的温婉不舍，却又如风火般狂烈。再看过去时只剩下一个离开的背影。那是百乐门十一花之一的池茉莉，风铃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然而手臂上的力道将她带了回来，猛然迎上了连泽义那双瓷器般微蓝的眼睛。“你的眼睛，好漂亮，如天般透彻，又如海般广邈深邃，看似矛盾，却又理所当然。正如——人生，命运。”抬手想去触摸那抹好看的蓝色，突然醒悟，脸上蔓延了一片好看的粉红色，急忙后退，背过身去。
“额！时间不早了，我还挂记着山茶姐姐的病，先，先回去了，连先生也早点休息！”
没等连泽义说什么，提起裙子向外跑去。
风铃双唇紧紧的抿着，离别太过仓促。复又想起池茉莉复杂的眼神，算了，不说再见，只因说了也不一定会再见，何苦给自己留下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风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百乐门，回到山茶房间，看到山茶已然吃完药睡着了。风铃便也放心了下来，看着熟睡的山茶儿，风铃不由一阵苦笑。
山茶姐，也许你病得真的不是时候。

二

接下来的日子里，风铃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因为她将迎接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以及晚上百乐门的表演。连泽义几乎每天都会来百乐门，来了便坐在他习惯性坐的位置，点一杯红酒或者咖啡。他每次都会认真而仔细地看她的节目，然后给她很高的评分。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只看他给的评分。而她发现，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池茉莉。她有很多次都看见她带着迷人而热情的笑容和他交谈，而他亦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这个人，一定很不一般。
自从在海天帮遇见连泽义后，她就更坚定了她的想法。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舒服，只想赶快拉山茶儿离开，而她看见山茶儿坚定的神情后，她的心里被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填满。“连先生，请你照顾好山茶姐姐，晚上百乐门见。”扔下这句话，她便逃一般的跑走了。
晚上在百乐门，她果然看见他不负所托，得体地将山茶儿护送了回来。似乎他优雅细心的照拂也让山茶儿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脸上总是不自觉的露出微笑。风铃心中咯噔一跳，不禁握紧了手里拿着的那一束风铃草。当她看见山茶儿姐姐一脸依恋地看着他，略带羞涩地将手中的山茶花交给略显错愕的他，当她看见那一枝茉莉也承载着千言万语递交到他的手上，风铃忽然发现她的笑容竟带着一种苦涩。
连泽义将两支花放在桌上，拿起酒杯，却并不饮，微蓝的眼睛有一些失神，他在等什么？风铃整理好情绪带着惯有的笑容将风铃草递给了连泽义之后，便说自己还有事匆匆离开，她转身转得那么急，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到身后那双微蓝的眼睛里的由失神到狂喜，再到她转身离去时的失落。
风铃匆匆离开百乐门，秋意让她觉得有些冷。她苦笑一声，为什么她每次和他见面都是那么的狼狈？

三

再见到连泽义，风铃依旧没有什么好样子。一身血污，满脸脏乱，说不出的狼狈。走上几步，步伐越发不稳，眼前一黑，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却不想跌倒在一双温暖的臂弯里。再睁眼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了，干干净净地穿着白衬衫，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我听说华商会的周老板在金华戏院里看戏时被偷袭，但我看他身上的刀伤虽重，却并不致命，看来下手的人只是想要阻止他参加下周的华商选举吧。这样，就没人能撼动袁大帅 的人稳坐华商会主席的位置了。”
循声望去，连泽义优雅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却不急于下口，只是轻轻地吹去腾腾冒上的热气。记忆中的他总是喝着红酒或咖啡，从来没看见过他喝牛奶呢。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悠闲地坐着，风铃心里有一种被环抱着的踏实感，想要开口接话，却终究强忍住了。
“柏闻医生说那一刀刺在背上，虽不致命，但是流了那么多血，你还是好好休养一阵子吧。”
牛奶杯递到了风铃的手中，原来是给她的。那双握着玻璃杯的手在指尖处隐隐有红色的印记，像是未处理干净的血渍。
“是你帮我包扎的？”按捺不住，她坐起身来，不想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连泽义连忙扶起她，为她找了个枕头靠着。淡淡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看来她这问题是白问了。
“我见你出血太多，就先帮你包扎止血，一边请下人帮我请了柏先生过来。”连泽义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不觉得…….可怕吗？”
风铃还记得第一次执行任务回家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
“我只是觉得心疼。”似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一点声响，远远地，却还是无比清晰地钻进了风铃的耳朵里。抬头看去，瓷器般微蓝的眼睛里，眼波流转中竟满是温柔。
连泽义的眼似无底的深海，深邃得要将人吸进去一般，那身剪裁简单的白衬衫此刻恰如其分地衬得他更英俊，绯红从耳朵蔓延到脸颊，风铃连忙低下头，假装不知。但那娇羞的样子映在连泽义眼底确实说不出的可爱。
不是没有过女人，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连泽义也曾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个性。也不知道爱她什么，也许就是那场表演，她那样倔强地挺立着，明明眼底有害怕，但是脖子还是昂得那般骄傲。抬眼看他的那一瞬，心像被利剑破空而过，带着呼呼的风声，却没有疼痛感，只是跳得厉害。刚才为她治伤的时候，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尽管他也曾出生入死，却依旧不禁动容，她却只是苍白着脸，狠咬着下唇，不肯发出一点声响，任冷汗湿透全身。明明那时还在昏迷之中，但还要保持着一份倔强。见她长睫微动，连泽义突然觉得自己就此陷下去了，从此不可自拔。
尽管，他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夜深沉，两人各怀心事。
心上似被蝶翼轻触，微微地，颤抖着。

四

距离孙中山来沪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孙袁两方的人马都开始蠢蠢欲动。而风铃的日子也不轻松，除了做本分的任务，百乐门里的工作也是越来越忙。如今的她声名鹊起，捧场客一天多过一天。百乐门中她年龄最小，自然也有许多其他舞女不服的。当晚便有一个舞女仗着有江家少爷撑腰拦住风铃的路来故意找她茬的，风铃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根本不屑于和她做纠缠，直直便要走，谁知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用力向后倒，跌坐在地上。
“风铃小姐，你未免太过分了。”江家少爷眉毛高扬，脸部曲线绷得很紧，右手紧紧抓着风铃的手腕。
那个怯懦地躲在他身后的舞女眼角泛泪，眸中却是恶意的光。
肩背上的伤经这么一扯，似乎有裂开的迹象，风铃额前沁出冰冷的汗珠来。
“道歉。”不容反驳的话像极了宣判，却失去了仲裁时刻该有的冷静，一音一调都盛满了蛮横。
“风铃小姐，该走了。”熟悉的力道握住了她的肩，一股暖意从伤口处传来，抑制了那份痛楚。回头一看，俊美的男子对她粲然一笑。
是连泽义。
“她还没道歉。”舞女凄凄楚楚，刚压下去的哭意似又溢了出来。
“那又如何？”连泽义的神情张扬狂傲，与那天在百乐门的第一次表演一般，竟震得四周静了下来，连那个江少爷也愣住了，慢慢松开了手。再转向风铃时，却换了一张面皮，微蓝的眼中有微风吹过，任谁也看得出那是爱恋。
“走吧。”
风铃心上的弦似被温柔地拨弄着，在蒙灰混沌中引出一道光来。她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为了自己这样狂傲一番，没有章法，没有顾忌。没想到第一个这样做的人竟是连泽义。这个高贵优雅的公子。那一瞬，仿若最后一根稻草，轻轻地飘落在风铃紧绷着的那根弦上，心里的那根防线嘣的一声断了。

几天后，江少爷的道歉来的相当快，他说他不该当众让风铃难堪等等。风铃倒是没甚所谓。他知道九成九是因为连泽义的施压，这个人，的确太不简单。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抬眼便望见前方等着她的连泽义。
依旧是儒雅的微笑，只是这一次，两个人就这么在外滩并排走着，话很少。
“为什么？”终究还是连泽义先开了口，停了下来。
风铃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她和他并肩而立，他的肩膀很宽厚，风铃记得曾听老人家说过，肩膀越是宽厚的人，越是有担当。
“为什么要为虎作伥呢？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人的野心和恶行？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拿你自己的命去替他做见不得人的事？“连泽义又问了一遍，似乎有点心急。
“你知道碰瓷吗？“风铃的口气变得有些低沉沙哑，连泽义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眼底一片氤氲，似梦似醉。
“在十字路口等着，有车子经过的时候就冲出去，在车前假装受伤，然后骗人家的钱。运气不好的可能真的就被撞上了。呵呵，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
风铃绝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只记得那时候身上的血流个不停，但已经没有力气去止了。雨打在脸上冰得很，心里想着，就这样死了吧，却没料到那才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从此开始，学习杀人，学习管理。她不喜欢刀，不喜欢枪支，不喜欢血，但是自那之后，她宁愿过着手起刀落的嗜血生涯，做了袁世凯手下的金牌杀手和间谍。
“如果当时没有袁大帅救我一命，就不会有今天的风铃了。后来，我又遇到了山茶姐，她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可是却依旧为了所谓的天下，去闯枪林弹雨，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我更是义无反顾地去完成每一件任务，只要可以让山茶姐不受伤害，我愿意做任何事。“
说到后来她有些激动，连泽义没有接话，慢慢走近，将她抱在怀里。那个怀抱与山茶儿和她的相濡以沫不同，带着一股醉人的味道，让风铃的大脑开始发昏，不想离开。
“如果我可以……….“大手轻轻地抚着风铃的头发，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话未说完，怀中一下失去了相依的温度，风铃离开了双臂的环抱，走得不留一丝情面。背影渐渐远了，最后只剩一个黑点，但那步伐分明带着仓惶不安。

五

风铃并不希望连泽义说出来。捅破了彼此之间最后的屏障，她也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是平添一份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能给连泽义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保持一定距离会好些，但还是忍不住想见面。
大部分时候是连泽义来找她的。一身英挺西装穿梭于百乐门上下，不避忌旁人的眼光，日子到也平静，也许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平静，直到她生日来到的那天。
那天她惊喜的看见山茶儿在台上给她送出了生日礼物，也收到了连泽义送来的卡片花束和生日蛋糕。她的心被满满的幸福和温暖包围了，她冲进后台和山茶儿抱在一起，哭着，笑着。她说：“我愿意陪姐姐一起留在黑暗里，因为姐姐很温暖。“谁知山茶儿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了她，两个好姐妹就此决裂。她只记得她在连泽义怀里哭了好久，连泽义轻轻地安慰着她，他说：”山茶儿小姐她，也是为了你好。“
渐渐的，风铃止住了哭声。定定地看着连泽义，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而此时一个火红的人影走了过来，
“连先生，风铃小姐，茉莉有话要说。”丝丝的怒意混杂着哀婉的心情从眼底渗出。池茉莉站在两人面前，说道。
风铃紧咬着嘴唇，她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连泽义的手。与池茉莉对视：“茉莉姐请讲。“
看着风铃看似单纯的容颜，茉莉冷笑道：“风铃妹妹不愧是我百乐门当家花旦，有我池茉莉认识连泽义在先，有山茶儿爱慕连泽义在后，妹妹还能在看着姐妹情面的份上不动声色地将他抢了去，此等手段，此等心计，着实高明，茉莉我佩服之极。可是风铃，世界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以眼泪拴住男人的心，我们百乐门哪个女子不凄苦？此等作为，我茉莉着实看不上！”
“池茉莉……爱情是不分先后的。。。风铃本就不在意世人目光，你做何想与我何关！？在百乐门中，若连自己的爱情还随意放弃掉，那风铃在世为人还有何意义？随你怎么想吧。”风铃紧抿着嘴唇，毫不闪避地回答道，她的余光偷偷看向连泽义，这一次，那双微蓝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悲伤和歉意。

“茉莉，我说过，我答应了你很多事，但是真正做到的，却没几件。这是我对你的亏欠。我连泽义一生从来没有给不起的东西，但是这一次，我欠你的情，却给不起，也还不起。你是那样一个凛冽的女孩子，如同野草丛生的荆棘，将你年轻的衣裙扎得千疮百孔，你却不说一句认输。还记得我说过，如果天不知道你的美好，就请留在人间灿烂起舞。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你的美好不值得为我留驻，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住下铃儿一个。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刺青爱人，大火不能熄灭，众水不能淹没。铃儿，是我生命中的刺青爱人。所以，我给不起你要的。”
连泽义缓缓闭了眼睛，沉默，只是牵着风铃的手从未放开，最后对池茉莉沉沉地吐出了六个字

“生不对，死不起。”
池茉莉，对不起。

池茉莉转头看着连泽义，一字一句说道：“连泽义，我不会祝福你，因为你欠我太多承诺，使我今生都无法圆满。但我还是很感谢你，是你教会了我，如何让我把那颗最柔软的种子，种在了最适合它的地方。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么？其实我与你相识要比风铃早一些，可正也许因为如此，我们无法终成美满。连泽义，记得那时我说，四海之内皆朋友么？连泽义，我后悔了，我不该如此称你，没想到一语成戟。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我痛也罢，爱也罢，终究是个局外人了。连泽义，请允许我小小地放纵一次，我也有我的骄傲……从此之后，你与风铃皆与我陌路，生死相别，阴阳不见。连泽义，最后一次，再见……”
茉莉越说越激动，眼里的泪不住流下，滴到脖颈里，只觉湿凉凉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觉嘴唇一张一合，竟满满都是连泽义的名字。她的肩膀不住微微颤抖，似是一片秋天枝杈上摇摇晃晃的落叶，颓靡了整个夏天。茉莉双眼凄迷，短暂地抱住了连泽义，又瞬间放开，这濒临绝望的姿态，竟有着令人震撼的绝美。
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明明是相拥着，彼此温暖着，却早已隔了天涯海角。
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这个她爱深痛深的男子，转身，决然离开。
看着连泽义的眼中满是悲伤与歉意，风铃欲开口却终究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她不禁望向窗外，这个越夜越蛊惑的城。离决战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吧？她似乎能敏感地嗅到血腥味。
“铃儿……….“良久连泽义终于开口，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义        ……明天，陪我去一趟乌鼠巷，可好？“风铃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吐出一句话。
“好。“连泽义收拢了双臂拥住这个精灵般的女孩儿，仿佛怕时间走得太快，眨眼她便会不见。
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六

乌鼠巷一如记忆中那般不堪。小偷小摸，衣衫褴褛，屈膝假笑，势利欺人。她是个孤儿，小时候便呆在这里。
“这就是你生活过的地方？“连泽义像吃了一颗未熟的青梅，心里沁满了酸涩，眼角盈盈有光，那样的神情，让风铃不禁动容。
说不清为什么想要带连泽义来，只是心底有一个声音说，带他来吧。
以前，她看那些出生高贵的公子哥说起乌鼠巷时都是满眼的不屑。那时她以为但凡出身高贵的人大抵有这样的优越感，原来不过是未到情深。
突然她感觉一双温暖的臂膀将她拥住，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他抱着她，坚定执着。

夜上海的灯艳过烟火，却又无比荒凉。与连泽义携手走过街道，心中却似到了世外桃源，富足安逸。
一声枪响划破了安逸平和的画面，子弹是朝风铃飞去的。风铃只听见耳边砰的一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刺耳。
枪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传入风铃的耳中时变得低沉压抑。身上也并不觉得疼痛，只是像被什么狠狠圈住，暖暖地，厚重地。
一滴两滴…….
血滴到眼睛里，从脸上滑落，热得刺骨。抬头看见的是连泽义的脸，明明是苍白地冒着冷汗，配上眼中的血红，却那般妖冶。
“铃儿……“他的声音微弱地像是游魂一样，只来得及唤风铃的名字，便戛然而止。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下的瞬间，风铃心中似有大钟撞来，震得她灵台一片清明。
拔枪，回身，射击。
子弹穿过对方的头颅，倒下的尸体睁着眼，面孔狰狞。开枪的风铃眼中的恍惚带着冷光，眼角的血迹如泪珠，乍看之下似极了暗夜中的修罗。
至此，这声枪响之后，对于风铃而言，谁的立场，谁的安危，谁的利益，再也不如怀中的连泽义来得重要了。

七

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探探连泽义的鼻息。
昨夜看到他中弹的时候，风铃的心都停止了跳动。那么多的血，铺天盖地地蒙蔽了她的双眼，只记得面前一片嫣红。那一刻，她想到了死。如果连泽义死了，她也跟着一起死。
原来连泽义的确是不同的，只是这无关他的身份。她曾经愿意为山茶儿做许多她不喜欢的事，而她愿意为连泽义做的，就是陪他一起死。原来自己已经爱连泽义这么深了。
如羽的长睫微动，眼前的男子睁开眼来。只一眼，风铃又流下泪来。
“你，你还好吗？”
“刚才还好，看到你哭，我就不好了。”还是一脸邪魅的微笑，说着玩笑话，最终他吃力地伸出手来，轻抚风铃脸上的泪痕。“别哭了。“
周遭又静了下来，只听见呼吸声一深一浅。
“铃儿，你太傻了。“终究是没有忍住，连泽义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看出来了？“
“嗯，那枪手没有射出第二枪时，我便知道了。“
低下头去，不敢看连泽义的眼睛，喉间像含了苦果，味道涩涩的，让她说不出话来。
乌鼠巷之行并非心血来潮，这么久的纠缠，她也厌倦了。这是她的一场赌博。她和连泽义走得太近，而连泽义的身份，她心里自然有数。再者在后来的任务中她几乎没有一件完成，袁世凯应该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这一次的乌鼠巷之行，便是证明了她的猜测，那是袁世凯的试探，也是她的试探。第一声枪响，其实是为了警示她杀了连泽义，若她不做，便是背叛。袁世凯不再信任她，那么不被信任的间谍下场自然只有一个——死。
所以，她想要在今夜结束一切。然而在她意料之外的，却是连泽义。她没有想到她赌到了他的真心。所以看见那双微蓝的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她不再犹疑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一声枪响，正式地宣判了她的反叛，同时也正式向袁世凯阵营宣战。
是的，她终是背叛了原本的坚持与信仰。她记得和连泽义初见时，他说：“爱，是有理由背叛全世界的。“
所以她终是为他选择了叛变。
他说：“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他会是你的信徒。我就是你的信徒。“
连泽义，你可知道，我也是你的信徒啊。
“你明明知道，……却还……..“
“或许，我也是个傻子吧。“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好看，带着一点邪魅。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风铃深吸一口气，猛地向连泽义靠去。温热的唇在连泽义的唇上轻触，青涩稚嫩。双唇并未停留很久，之后便往连泽义怀里钻，只看见一双红透了的耳朵。想来此刻她的脸也是绯红的。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受伤，不可以死。如果要死，就咱俩一块儿死。“
“你……“俊美的脸上居然有了呆傻的表情。
“连泽义，你真的是傻子。你还不明白吗？“
嘴翕张了几次，却还是找不出什么来讲，最后连泽义猛地将风铃扯到怀中，紧紧抱着。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鬓角，轻声唤着。
“风铃，风铃。“
此刻才知道相拥如此可贵。
“义，虽然我做出了叛出的决定，山茶姐也有了保护她的人，但是袁大帅始终有恩于我，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到他。“
“我明白。中山先生也有恩于我，而且只有先生才能救中国。不过我答应你，这次是最后一次任务，只要保护了先生平安逃离，我们就离开这里去英国，再也不理这些事了，我自然也不会去找袁世凯的麻烦，好吗？“
精灵般的女孩儿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手牵手来到了外滩，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大战前夕最后的宁静。

八

残阳如血，往昔美丽醉人的外滩如今已是弥漫了漫天的血腥味。
“不为爱人而战，因为我正和他并肩战斗，民族家国太过宽广，我只为心而战，为理想而战。“
面对劳伦斯的枪口，谁都没有退缩。风铃几次险象环生，待到最后几乎快要体力不支。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凶险的形势，她的任务中从来没有如此艰难的战役。突然间，似乎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劳伦斯，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连泽义抱着风铃，柔声道：“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风铃看着连泽义和刚赶来保护缬罗的柏闻同时挡在了她们两个身前。周围的血腥味弥漫了外滩的天空，终于化作铺天盖地的猩红掩映了连泽义那双微蓝的眼睛。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铃感觉似乎度过了一个轮回那么长。
外滩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了巨大的火焰。
这是孙文已离上海的标志，刺客团见徒劳无功，纷纷虚晃一枪，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孙文在经历过重重考验和追杀之后，终于到达了终点——外滩

当他回首而望的时候，心中怅然若失，有若被铁锤敲击，他想起了那些为他奋斗，为他牺牲的青年的脸。

他的眼中满是悲怆，他的心痛阵阵袭来，久久不能平息。这些人，都和他有着同样的信仰。

可是这就是革命，充满了流血和悲剧。

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这痛苦，就叫作革命。

但是这并不会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因为这是为了全中国子民的幸福。

一个人若要完成一件事，必定会有代价，更何况是这关乎全中国子民的大事？

他在船尾眺望自己的祖国，那片自己所深爱的土地，他心中暗暗下决定：

我不会停止对于目标的奋斗，而且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来，亲手拯救我的国家脱离这水深火热的境地。

他静静的望着江面，眼中蓄满泪水，而背影却如山那般厚重。

九

“铃儿，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平安喜乐，却将你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我认为你是山间的精灵，不属于人间，不属于这个乱世。我想给你一双翅膀，逃离这个杀戮和染血的世界。”连泽义靠着她的耳边唤着，我们都活下来了，先生也平安离开了。可是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看着风铃带血的美丽脸庞，他的心，还是那么难过。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用…”感受着包围自己的温暖，紧绷得神经渐渐放松，“倘若不在人间，倘若不在这乱世，我又怎会遇见你。。。老天已待我不薄。”风铃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渐着血滴的脸庞，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和满足，风铃将头埋入连泽义的怀中，身边硝烟未散，风铃却倍感安心，低喃道：“还好你还在，还好，都结束了。。。”
徐徐江风吹来，一对男女在江边并肩而立。
风铃轻扯连泽义的衣袖，他慢慢回头还是带着邪魅的笑容望着风铃，只是微抿的双唇有些倔强的刚硬，微蓝的眼瞳中透出些无奈和忧伤，看的风铃心中一阵抽疼。
于是，踮起脚尖，印上连泽义的右眼，义，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约定，只许今生。风铃无声地问。
抬起头，与连泽义十指紧扣，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天蓝若空，满满的都是风铃，调皮的、悲伤的、坚决的、哭泣的、温柔的，还有染血后的无奈坚毅，以及现在的安慰满足安心。
她的眼中，星眸如墨，满满的都是连泽义，邪魅的、可靠地、无奈的、愤怒的、柔煦的，还有硝烟后的坚定哀伤，以及现在的小心翼翼地呵护，以及今生今世的守护。
终于，精灵般的女子，又挂起了调皮的笑容，在江边快乐尽情的舞蹈；干净的男子，又挂起邪魅的笑容，双手抱胸欣赏着眼前的美人美景。
两人，终于完成了蜕变。
一切终于结束了，也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无论如何，上海滩再也不见风铃和连泽义。
以前的上海，是一张黑白照片。
以后的上海，是一张彩色照片。
值得回忆的，曾让我快乐过的，还有这么多。
值得眷恋的，曾让我感动过的，还有这么多，这么多。
我们相遇在这个城市，这个城市的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
这个城市化作一个巨大而恢弘的背景，我们的故事便在这里轰然上演。
曾经停驻，怎舍得轻易离开？

那些真心的，痴心的话，就像破败的时代里永开不败的花。
海上繁花，一梦红颜。

尾声

英国，一座豪华庄园内。
晚春的寒意渐渐沁入女子素白镶嵌花滚着金边的旗袍领子里，她右手低垂在身旁，左手攀着开着白花的枝头，细细地拨弄着花朵。风从她敞开的袖口里灌进去，但她却毫无知觉，脸上只是洋溢着幸福的暖意。
抬头，她看见俊朗的男子依旧穿着白色衬衫，带着邪魅的微笑，向她伸出手来，天蓝若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
在幽深暗蓝的水底，我屏住呼吸。
如果说记忆会像繁星璀璨，最明亮的那颗一定是你。
让我闭上眼睛，想着你的音容笑貌。
你是我寂寞永夜里，唯一的光明。
你是无垠深海上空，唯一的星星。
终于，精灵般的女子慢慢走向男子，一滴迟来的幸福的泪从女子的眼中缓缓滑下，落到连家私家花园的土壤中失了踪迹，而那曾经苦涩的泪痕，也终在曾经的黄浦江风中消散不见了。
END

退场，再次祝大家圣诞快乐，天天开心~

猫七君

刚醒来就看见了哦，再次谢谢无忌哥。我这边也开文了哟～
论坛改版后手机颇无能…祝大家圣诞快乐！

玉芷馨

前排占楼 大家圣诞快乐
真不愧是言情帝啊，很浪漫很温馨，好美的文字

风流玩意

占楼看戏～～同祝圣诞快乐～～～～

九阳归一张无忌

TO 铃儿小猫
你的文好了就贴出来吧，连载也行，也许还可以混个精华
TO 玉姐
得言情女皇谬赞，愧不敢当。。。
TO 风流
祝公孙师兄多多发财，我们好来打秋风。

猫七君

TO无忌
我昨天拉了个提纲 就拉到我生日那个晚上就是3000字。。。贴出来就夸张了

墨疏香

贼笑，我想那句“万花……”改成“万花丛中过，芳菲尽染衣”比较合适~哇咔咔

轻轻的小舟

山茶姐从深水中冒个泡出来支持铃儿妹子。。

青狼火花

后话---------连泽义，一出场便吸引了我的眼球，很好的诠释了富家公子的优雅和潇洒，还以为是某位老戏骨演的。后来才知道是无忌，一个曾经参演过我的戏，却没有什么突出表现的新人，走眼了走眼了。
现话------无忌的文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深情，不愧是新一代言情帝

猫七君

回复 轻轻的小舟 的帖子

山茶姐…几千年不见 我硬是想你想出了硬伤…

荼靡

啊啊啊，潜水已久的据说是导演的某人出来冒个泡
鸡冻啊，写的真好~
自己导的戏能有这么多后续，某导演表示甚是哈皮
于是决定重看一遍海上~
期待寒假的大戏~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