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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傲飞鹰

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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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宗下(上)

大和四年春正月丙子朔。辛卯,武昌军节度使牛僧孺来朝。丙戌,以左神策
军大将军丘直方为鄜坊节度使。戊子,诏封长男永为鲁王。辛卯,以武昌节度使、
鄂岳蕲黄安申等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平章事、
上柱国、奇章郡开国公牛僧孺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壬辰,以兵部侍
郎崔郾为陕虢观察使。封鲁王母王氏为昭仪。癸巳,以前邠宁节度使刘遵古为剑
南东川节度使。甲午,守左仆射、同平章事,诸道盐铁转运使王播卒。丙申,以
太常卿五涯为吏部尚书,充诸道盐铁转运使。辛丑,以尚书左丞元稹检校户部尚
书,充武昌军节度、鄂岳蕲黄安申等州观察使。癸卯,以前陕虢观察使王起为左
丞。二月丙午朔。戊午,兴元军乱,节度使李绛举家被害,判官薛齐、赵存约死
之。庚申,以左丞温造为兴元节度使。辛未,夏州节度使李寰卒。壬申,以神策
行营节度使董重质为夏、绥、银、宥节度使。三月乙亥,以河东节度使李程检校
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河中尹、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以刑部尚书柳公绰检校左
仆射、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丁丑,以前河中节度使薛平为太子太保。
丁亥,以卫尉卿桂仲武为福建观察使。兴元温造奏:“害李绛贼首丘崟、丘铸及
官健千人,并处斩讫。其亲刃绛者斩一百段,号令者三段,余并斩首。内一百首
祭李绛,三十首祭死王事官僚,其余尸首并投于汉江。”己丑,诏兴元监军使杨
叔元宜配流康州百姓,锢身递于配所。丁酉,监修国史、中书侍郎、平章事路随
进所撰《宪宗实录》四十卷,优诏答之,赐史官等五人锦绣银器有差。癸卯,以
淮南节度使段文昌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江陵尹,充荆南节度
使;以前太子宾客崔从检校右仆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甲辰,以
前荆南节度使崔群检校右仆射、兼太常卿。以中书舍人李虞仲为华州刺史,代严
休复;以休复为右散骑常侍。
夏四月乙巳朔。丙午,以右散骑常侍、翰林侍讲学士郑覃为工部尚书。丁未,
兵部尚书致仕张贾卒。丁巳,贬前齐德沧景等州节度使李有裕为永州刺史,驰驿
赴任。庚申,以尚书左丞王起为户部尚书、判度支,代崔元略;以元略检校吏部
尚书,为东都留守。辛酉,月掩南斗第二星。壬戌,诏曰:“俭以足用,令出惟
行,著在前经。斯为理本。朕自临四海,愍元元之久困,日昃忘食,宵兴疚怀。
虽绝文绣之饰,尚愧茅茨之俭。亦谕卿士,形于诏条。如闻积习流弊,余风未革。
车服第室,相高以华靡之制;资用货宝,固启于贪冒之源。有司不禁,侈俗滋扇。
盖朕教导之未敷,使兆庶昧于耻尚也。其何以足用行令,臻于致理欤!永念惭叹,
迨兹申敕。自今内外班列职位之士,各务素朴,弘兹国风。有僣差尤甚者,御史
纠上。主者宣示中外,知朕意焉。”文宗承长庆、宝历奢靡之风,锐意惩革,躬
行俭素,以率厉之。辛未,以前东都留守崔弘礼为刑部尚书。镇州王廷凑请修建
初、启运二陵,从之。
五月甲戌朔。丁丑,以旱命京城诸司疏理系囚。己卯,通化南北二门锁不可
开,钥入,如有持之者。上令铁工破锁,时日己及辰矣。丁亥,改郓州东平县为
天平县。戊子,敕度支每岁于西川织造绫罗锦八千一百六十七匹,令数内减二千
五百十匹。
六月癸卯朔。丁未,以守司徒、门下侍郎、平章事、上柱国、晋国公、食邑
三千户、食实封三百户裴度为守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待疾损日,每三日、五日
一度入中书。辛未夜,自一更至五更,大小星流旁午,观者不能数。壬申,诏:
如闻诸司刑狱例多停滞,委尚书左右丞及监察御史纠举以闻。
秋七月癸酉朔。癸未,诏以朝议郎、尚书右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宋申锡
为正议大夫、行尚书右丞、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乙酉,敕:“前行郎中知制诰者,
约满一周年,即与正授;从谏议大夫知者,亦宜准此;余依长庆二年七月二十七
日敕处分。”振武置云伽关,加镇兵千人。以吏部侍郎王璠为京兆尹、兼御史大
夫,代李谅为桂管观察使。太原饥,赈粟三万石。赐十六宅诸王绫绢二万匹。丁
酉,守司徒裴度上表辞册命,言:“臣此官已三度受册,有靦面目。”从之。
八月壬寅朔。丙辰,鄜州水,溺居民三百余家。太原柳公绰奏云、代、蔚三
州山谷间石化为面,人取食之。己未,宣歙观察使于敖卒。甲子,内出绫绢三十
万匹,付户部充和籴。戊辰,幸梨园亭,会昌殿奏新乐。
九月壬申朔。丁丑,以大理卿裴谊检校右散骑常侍,充江西观察使,代沈传
师;以传师为宣歙观察使。内出绫三千匹,赐宥州筑城兵士。戊寅,舒州太湖、
宿松、望江三县水,溺民户六百八十,诏以义仓赈贷。庚辰,吏部尚书王涯为右
仆射,依前盐鐬转运使。壬午,以守司徒、平章军国重事、晋国公裴度守司徒、
兼待中,充山南东道节度使。以投来奚王茹羯为右骁卫将军同正。丙戌,以前山
南东道节度使窦易直为尚书左仆射。戊子,吏部尚书致仕裴向卒。己丑,淮南天
长等七县水,害稼。丁酉,前丰州刺史、天德军使浑铁坐赃七千贯,贬哀州司马。
冬十月壬寅朔。戊申,以东都留守崔元略检校吏部尚书,兼滑州刺史、义成
军节度使,代李德裕;以德裕检校兵部尚书,兼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使、检
校司空郭钊为太常卿,代崔群为吏部尚书。丁卯,御史中丞宇文鼎奏:“今月十
三日,宰臣宣旨,今后群臣延英奏事,前一日进状入来者。臣以寻常公事,不暇
面论,但见表章,足以陈露。傥临时忽有公务,文字不足尽言,则咫尺天听,无
路闻达。更俟后坐,动逾数辰,处置之间,便有不及。伏乞重赐宣示,限以状入
者,并在卯前;如在卯后,听不收览。自然人各遵守,礼亦得中。”从之。
十一月辛未朔。是夜,荧惑近左执法。癸巳,以左丞康承宣为兖、海、沂、
密等州节度使。淮南大水及虫霜,并伤稼。十二月辛丑朔,沧州殷侑请废景州为
景平县。己酉,义成军节度使崔元略卒。壬子,以左金吾卫大将军段嶷为义成军
节度使。癸丑,湖南观察使韦辞卒。丙辰,以工部侍郎崔琯为京兆尹,代王璠为
尚书左丞。癸亥,东都留守崔弘礼卒。以同州刺史高重为潭州刺史、兼御史中丞,
充湖南观察使。甲子,左仆射致仕杨于陵卒,赠司空。丙寅,以前河南尹冯宿为
工部侍郎。戊辰,以太子宾客分司白居易为河南尹,以代韦弘景;以弘景守刑部
尚书、东都留守。闰十二月辛未朔。壬申,太常卿郭钊卒,赠司徒。壬辰,废齐
州归化县地入临邑县。废是州,其县隶沧州刺史。是岁,京畿、河南、江南、荆
襄、鄂岳、湖南等道大水,害稼,出官米赈给。
五年春正月庚子朔,以积阴浃旬,罢元会。丁巳,赐沧德节度使曰义昌军。
太原旱,赈粟十万石。己未,诏方镇节度观察使请入观者,先上表奏闻,候充则
任进程,庚申,幽州军乱,逐其帅李载义,立后院副兵马使杨志诚为留后。癸亥
诏端午节辰,方镇例有进奉,其杂彩匹段,许进生白绫绢。己丑,以权知渤海国
务大彝震检校秘书监、忽汗州都督、渤海国王。
二月庚午朔。壬辰,以卢龙军节度使、守太保、同平章事李载义守太保、同
中书门下平章事。时载义失地入朝,赐第于永宁里,给赐优厚。丙申,以桂管观
察使李谅为岭南节度使。戊戌,神策中尉王守澄奏得军虞候豆卢著状,告宰相宋
申锡与漳王谋反。即令追捕。庚子,诏贬宋申锡为太子右庶子。壬寅,左常侍崔
玄亮及谏官等十四人伏奏玉阶:“北军所告事,请不于内中鞫问,乞付法司。”
帝曰:“吾已谋于公卿矣,卿等且退。”崔玄亮泣涕陈谏久之,帝改容劳之曰:
“朕即与宰臣商议。”玄亮等方退。癸卯,诏漳王凑可降为巢县公,右庶子宋申
锡开州司马同正。初,京师忷忷,以宰相实联亲王谋逆,三四日后,方知诬
构。人士侧目于守澄、郑注,故谏官号泣论之。申锡方免其祸。己酉,敕以李载
义入朝,于曲江亭赐宴,仍命宰臣百僚赴会。辛酉,以黔中观察使裴弘泰为桂管
经略使,以前安州刺史陈正仪为黔中观察使。丁卯,紫宸奏事,宰相路随至龙墀,
仆于地,令中人掖之。翌日,上疏陈退,识者嘉之。
夏四月己巳,甲戌,以新罗王嗣子金景徽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保,使持
节鸡林州诸军事、鸡林州大都督、宁海军使、上柱国,封新罗王;仍封其母朴氏
为新罗国太妃。丁亥,诏:“史官记事,用戒时常,先朝旧制,并得随仗。其后
宰臣撰时政记,因循斯久,废坠实多。自今后宰臣奏事,有关献替及临时处分稍
涉政刑者,委中书门下丞一人随时撰录,每季送史馆,庶警朕阙,且复官常。”
己丑,以李载义为山南西道节度,依前守太保、同平章事,代温造;以造为兵部
侍郎。以幽州卢龙节度留后杨志诚检校工部尚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
五月戊戌朔,太庙第四室、第六室破漏,有司不时修葺,各罚俸。上命中使
领工徒及以禁中修营材葺之。右补阙韦温上疏论曰:“宗庙不葺,罪在有司弛慢,
宜加重责。今有司止于罚俸,便委内臣葺修,是许百司之官公然废职。以宗庙之
重,为陛下所私,则群官有司便同委弃,此臣窃为圣朝惜也。事关宗庙,皆书史
册,苟非旧典,不可率然。伏乞更下诏书,复委所司营葺,则制度不紊,官业各
修矣。”疏奏,帝嘉之,乃追止中使,命有司修奉。戊午,西川李德裕奏:南蛮
放还先掳掠百姓、工巧、僧道约四千人还本道。辛酉,东都留守、刑部尚书韦弘
景卒。丙寅,以京兆尹崔琯为尚书左丞。太常少卿庞严权知京兆尹。
六月丁卯朔。戊寅,以霖雨涉旬,诏疏理诸司系囚。辛卯,苏、杭、湖南水
害稼。甲午,东川奏:玄武江水涨二丈,梓州罗城漂人庐舍。
秋七月丁酉朔。庚子,赠太子宾客李渤礼部尚书。辛丑,以兵部侍郎温造检
校户部尚书,为东都留守。甲辰,以太了少师分司、上柱国、袭徐国公萧俯守左
仆射致仕。剑南东、西两川水,遣使宣抚赈给。己未,以给事中罗让为福建观察
使。
八月丙寅朔。庚午,武昌军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元稹卒。辛未,贬刑部员
外郎舒元舆为著作郎。元舆累上表请自效,并进文章,朝议责其躁进也。壬申,
以河阳三城怀州节度使杨元卿为宣武军节度使,代李逢吉;以逢吉检校司徒、兼
太子太师,充东都留守,代温造;以温造为河阳三城怀州节度使。戊寅,以陕虢
观察使崔郾为鄂岳安黄观察使。甲申,以中书舍人崔咸为陕州防御使。诏陕州旧
有都防御观察使额宜停,兵马属本州防御使。丙戌,京兆尹庞严卒。庚寅,以司
农卿、驸马都尉杜忭为京兆尹。
九月丙申朔。甲辰,贬太子左庶子郭求为婺王府司马,以其心疾,与同僚忿
竞也。翰林学士薛廷老、李让夷皆罢职守本官。廷老在翰林,终日酣醉无仪检,
故罢。让夷常推荐廷老,故坐累也。己未,以左仆射窦易直判太常卿。西川李德
裕奏收复吐蕃所陷维州,差兵镇守。
冬十月乙丑朔,以前绵州刺史郑绰为安南都护。戊寅,蛮寇隽州,陷二县。
辛巳,沧州移清池县于南罗城内置。
十一月乙未朔。庚戌,凤翔节度使王承元来朝。己未,以承元检校司空、青
州刺史,充平卢军节度使。癸亥,以尚书左仆射、判太常卿事窦易直检校司空,
为凤翔陇右节度使。十二月乙丑朔。戊寅,以左丞王璠兼判太常卿事。甲申,贬
新除桂管观察使裴弘泰为饶州刺史,以除镇淹程不进,为宪司所纠故也。癸巳,
以郑州刺史李翱为桂管观察使。是岁,淮南、浙江东西道、荆襄、鄂岳、剑南东
川并水,害稼,请蠲秋租。京师大雨雪。
六年春正月乙未朔,以久雪废元会。戊戌,振武李泳招收得黑山外契苾部落
四百七十三帐。壬子,诏:“朕闻‘天听自我人听天视自我人视。’朕之菲德,
涉道未明,不能调序四时,导迎和气。自去冬已来,逾月雨雪,寒风尤甚,颇伤
于和。念兹庶氓,或罹冻馁,无所假贷,莫能自存。中宵载怀,旰食兴叹,怵惕
若厉,时予之辜。思弘惠泽,以顺时令。天下死罪囚,除官典犯赃、故意杀人外,
并降从流,流已下递降一等。应京畿诸县,宜令以常平义他仓斗赈恤。京城内鳏
寡癃残无告不能自存者,委京兆尹量事济恤,具数以闻。言念赤子。视之如伤。
天或警予,示此阴沴。扶躬夕惕,予甚悼焉。”群臣拜表上徽号。甲寅,司徒致
仕薛平卒。
二月甲子朔,以前义昌军节度使殷侑检校吏部尚书,充天平军节度、郓曹濮
等州观察使,代令狐楚;以楚检校右仆射,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戊寅,苏、湖二州水,赈米二十二万石。以本州常平义仓斛斗给。庚辰,户部尚
书、判度支王起请于邠宁、灵武置营田务,从之。己丑,寒食节,上宴群臣于麟
德殿。是日,杂戏人弄孔子,帝曰:“孔子,古今之师,安得侮渎。”亟命驱出。
三月甲午朔。辛丑,以武宁军节度使、守太傅、同平章事王智兴兼侍中,充
忠武军节度、陈许蔡观察等使。以邠宁节度使李听为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等
使;以金吾卫大将军孟友亮为邠宁节度使。以前河东节度使柳公绰为兵部尚书。
辛酉,以前忠武军节度使高瑀检校右仆射,充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等使。
夏四月癸亥朔。乙丑,兵部尚书柳公绰卒。戊寅,以新除武宁军节度使李听
为太子太保。
五月癸巳朔。甲辰,西川修邛崃关城,又移隽州于台登城。壬子,浙西丁公
著奏杭州八县灾疫,赈米七万石。丁巳,以盐州刺史王晏平检校左散骑常侍、御
史大夫,充灵盐节度使。己未,兴平县人上官兴因醉杀人而亡窜,官捕其父囚之,
兴归,待罪有司。京兆尹杜忭、中丞宇文鼎以兴自首免父之囚,其孝可奖,请免
死。诏两省参议,皆言杀人者死,古今共守,兴不可免。上竟从忭等议免死,决
杖八十,配流灵州。庚申,诏:“如闻诸道水旱害人,疾疫相继,宵旰罪己,兴
寝疚怀。今长吏奏申,札瘥犹甚。盖教化未感于蒸人,精诚未格于天地,法令或
爽,官吏为非。有一于兹,皆伤和气。并委中外臣僚,一一具所见闻奏,朕当亲
览,无惮直言。其遭灾疫之家,一门尽殁者,官给凶器。其余据其人口遭疫多少,
与减税钱。疫疾未定处,官给医药。诸道既有赈赐,国费复虑不充,其供御所须
及诸公用,量宜节减,以救凶荒。”六月壬戌朔。丙寅,京兆尹杜忭兼御史大夫。
戊寅,右仆射王涯奉敕,准令式条疏士庶衣服、车马、第舍之制度。敕下后。浮
议沸腾。杜忭于敕内条件易施行者宽其限,事竟不行,公议惜之。
秋七月辛卯朔。甲午,以谏议大夫王彦威、户部郎中杨汉公、祠部员外郎苏
涤、右补阙裴休并充史馆修撰。故事,史官不过三员,或止两员,今四人并命,
论者非之。戊申,原王逵薨。癸丑,以前灵武节度使李文悦为兖、海、沂、密节
度使。己未,以河中节度使李程为左仆射;以户部尚书、判度支王起检校吏部尚
书,充河中晋、慈、隰节度使;以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宇文鼎为户部侍郎、判
度支。
八月辛酉朔,吏部尚书崔群卒。以驾部郎中、知制诰李汉为御史中丞。乙丑,
以尚书右丞、判太常卿王璠检校礼部尚书、润州刺史、浙西观察使。庚午,山南
东道节度使裴度来朝。壬申,以前浙西观察使丁公著为太常卿。甲戌,御史中丞
李汉奏论仆射上事仪,不合受四品已下官拜。时左仆射李程将赴省上故也。诏曰:
“仆射上仪,近定所缘拜礼,皆约令文,已经施行,不合更改,宜准大和四年十
一月十六日敕处分。”九月庚寅朔,淄青初定两税额,五州一十九万三千九百八
十九贯,自此淄青始有上供。庚子,以太傅赵宗儒守司空致仕。辛丑,涿州置新
城县,古督亢之地也。丁未,太常卿丁公著卒。庚戌,司空致仕赵宗儒卒。壬子,
以右金吾卫将军史孝章为鄜、坊、丹、延节度使。
冬十月庚子朔。甲子,诏鲁王永宜册为皇太子。壬午,以左金吾卫将军李昌
言检校左散骑常侍,充夏、绥、银、宥节度使。甲申,以谏议大夫王彦威为河中
少尹,以其论上官兴狱太徼讦故也。
十一月己丑朔。丁未,淮南节度使、检校右仆射崔从卒。乙卯,以荆南节度
使段文昌为剑南西川节度使。依前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十二月己未朔。乙丑,
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
南节度使。戊辰,内养王宗禹渤海使回,言渤海置左右神策军事、左右三军一百
二十司,画图以进。以尚书右丞崔琯为江陵尹、荆南都团练观察使。珍王諴薨。
乙亥,昭义节度使刘从谏来朝。丁未,以前西川节度使李德裕为兵部尚书。责授
循州司马杜元颖卒,赠湖州刺史。
七年春正月乙丑朔,御含元殿受朝贺。比年以用兵、雨雪,不行元会之仪。
故书,吴蜀贡新茶,皆于冬中作法为之,上务恭俭,不欲逆其物性,诏所供新茶,
宜于立春后造。甲午,加刘从谏同平章事。襄州裴度奏请停临汉监牧,从之。此
监元和十四年置,马三千二百匹,废百姓田四百余顷,停之为便。乙亥,以太府
卿崔珙为广州刺史、岭南节度使。壬子,诏:“朕承上天之睠佑,荷列圣之丕
图,宵旰忧劳,不敢暇逸,思致康乂,八年于兹。而水旱流行,疫疾作沴,兆庶
艰食,札瘥相仍。盖德未动天,诚未感物,一类失所,其过在予。载怀罪己之心,
深轸纳隍之叹。如闻关辅、河东,去年亢旱,秋稼不登,今春作之时,农务又切,
若不赈救,惧至流亡。京兆府赈粟十万石,河南府、河中府、绛州各赐七万石,
同、华、陕、虢、晋等州各赐十万石,并以常平义仓物充。”以新除岭南节度使
崔珙检校工部尚书,充武宁军节度使;以右金吾卫将军王茂元为岭南节度使。丙
辰,以前武宁军节度使高瑀为刑部尚书。岭南五管及黔中等道选补使,宜权停一
二年。
二月己未朔。己巳,以吏部侍郎庾承宣为太常卿。癸酉,以宗正卿李诜为陕
州防御使,代崔咸;以咸为右散骑常侍。己卯,麟德殿对吐蕃、渤海、牂柯、昆
明等使。辛巳,御史台奏:均王傅王堪男祯,国忌日于私第科决罚人。诏曰:
“准令,国忌日禁饮酒、举乐。决罚人吏,都无明文。起今后从有此类,不须举
奏。王祯宜释放。”丙戌,诏以银青光禄大夫、守兵部尚书、上柱国、赞皇县开
国伯、食邑七百户李德裕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三月戊子朔。庚寅,以前户部侍郎杨嗣复为尚书左丞。壬辰,以左散骑常侍
张仲方为太子宾客分司。仲方为郎中时,常驳故相李吉甫谥,德裕秉政,仲方请
告,因授之。己亥,岭南节度使李谅卒。辛丑,和王绮薨。复于埇桥置宿州,
豁徐州符离县蕲县、泗州虹县隶之,以东都盐铁院官吴季真为宿州刺史。癸卯,
以京兆尹、驸马都尉杜忭检校礼部尚书,充凤翔陇右节度。己酉,安南奏:蛮寇
寇当管金龙州,当管生獠国、赤珠落国同出兵击蛮,败之。庚戌,出给事中杨虞
卿为常州刺史,中书舍人张元夫汝州刺史。以太府卿韦长为京兆尹。丙辰,以散
骑常侍严休复为河南尹。丁巳,以给事中萧浣为郑州刺史。
夏四月戊午朔。辛酉,九姓回纥可汗卒。癸亥,前凤翔节度使、检校司空窦
易直卒。癸酉,以同州刺史吴士智为江西观察使。以吏部侍郎高釴为同州刺史。
庚辰,以工部侍郎李固言为右丞,中书舍人杨汝士为工部侍郎。壬子,以河南尹
白居易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甲申,以江西观察使裴谊为歙池观察使,代沈传
师;以传师为吏部侍郎。以右金吾卫将军唐弘实使回纥,册九姓回纥爱登里罗汨
没施合句录毗伽彰信可汗。
五月丁亥朔。丁酉,以李听为凤翔陇右节度使,依前检校司徒、兼太子太保。
癸卯,兴元李载义来朝。癸丑,以前邛州刺史刘旻为安南都护。
六月丁巳朔。乙巳,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载义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
度使,依前守太保、同平章事。壬申,以御史中丞李汉为礼部侍郎,以工部尚书、
翰林侍讲学士郑覃为御史大夫。甲戌,以刑部尚书高瑀为太子少保分司。乙亥,
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宗闵检校礼部尚书、同平章事,兼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
使。丁丑,以左金吾卫将军李从易为桂管观察使。己卯,以右神策大将军李用为
邠宁节度使。河阳修防口堰,役工四万,溉济源、河内、温县、武德、武陟五县
田五千余顷。癸未,泾原节度使张惟清卒。乙酉,以前河东节度使令狐楚检校右
仆射,兼吏部尚书。
秋七月丙戌朔。丁亥,以右龙武统军康志睦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
壬寅,以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右仆射、诸道盐铁转运使、上柱国、代郡公、食
邑二千户王涯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使如故。甲辰,右丞李固言等奏状,论仆
射省中上事,不合受四品已下拜。敕旨宜准大和四年十一月十六日敕处分。乙巳,
虢州刺史崔玄亮卒。以左丞杨嗣复检校礼部尚书,充剑南东川节度使;以户部侍
郎庾敬休为左丞。己酉,以旱,命京城诸司疏决系囚。壬子,敕应任外官带一品
正京官者,纵不知政事,其俸料宜兼给。癸丑,以左仆射李程检校司空,兼汴州
刺史、宣武军节度使。甲寅,以旱徙市。左降官开州司马宋申锡卒,诏许归葬。
闰七月乙卯朔,诏曰:“朕嗣守丕图,覆妪生类,竞业寅畏,上承天休。而阴阳
失和,膏泽愆候,害我稼穑,灾于黔黎。有过在予,敢忘咎责。从今避正殿,减
供膳,停教坊乐,厩马量减刍粟,百司厨馔亦宜权减。阴阳郁堙,有伤和气,宜
出宫女千人。五坊鹰犬量须减放。内外修造事非急务者,并停。”时久无雨,上
心忧劳。诏下数日,雨泽霑洽,人心大悦。乙丑,以前宣武军节度杨元卿为太子
太保。戊戌,以给事中崔戎为华州刺史。癸未,以太子宾客李绅检校左散骑常侍
兼越州刺史,充浙东观察使,代陆亘;以亘为宣歙观察使。
八月甲申朔,御宣政殿,册皇太子永。是日降诏:“应犯死从流,流已下递
减一等。诸王自今后相次出阁,授紧望已上州刺史佐。其十六宅诸县主,委吏部
于选人中简择配匹,具以名闻。皇太子方从师傅传授《六经》,一二年后,当令
齿胄国庠,以兴坠典。宜令国子选名儒,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其公卿士族子弟,
明年已后,不先入国学习业,不在应明经进士限。其进士举宜先试帖经,并略问
大义,取经义精通者放及第。卿大夫者,下人之所视,远方之所仿,若非恭俭克
己,廉直任人,而望其服从,固不可得。况朕不宝珠玉,不御纤华,逮于六宫,
皆务俭薄。卿大夫得不叶朕此志,率先兆人?比年所颁制度,皆约国家令式,去
其甚者,稍谓得中。而士大夫苟自便身,安于习俗,因循未革,以至于今。百官
士族,起今年十月,其衣服舆马,并宜准大和六年十月七日敕,如有固违,重加
黜责。文武常参官及诸州府长官子为父后者,赐勋两转。”癸巳,太子太保杨元
卿卒。戊申,以京兆尹韦长兼御史大夫,以刑部尚书高瑀为忠武军节度使。
九月甲寅朔。丙寅,侍御史李款阁内奏弹前邠州行军司马郑注,曰:“注内
通敕使,外连朝官,两地往来,卜射财货,昼伏夜动,干窃化权。人不敢言,道
路以目,请付法司推劾情款。”旬日之中,谏章数十上,由是授注通王府司马、
兼侍御史,充神策军判官,中外骇叹。甲寅,以前忠武军节度使王智兴依前守太
傅、兼侍中、河中尹、河中晋绛慈隰节度使,代王起;以起为兵部尚书。
冬十月癸未朔,扬州江都等七县水,害稼。壬辰,上降诞日,僧徒、道士讲
论于麟德殿。翌日,御延英,上谓宰臣曰:“降诞日设斋,起自近代。朕缘相承
已久,未可便革,虽置斋会,唯对王源中等暂入殿,至僧道讲论,都不监听。”
宰相路随等奏:“诞日斋会,诚资景福,本非中国教法。臣伏见开元十七年张说、
乾源曜以诞日为千秋节,内外宴乐,以庆昌期,颇为得礼。”上深然之,宰臣因
请十月十日为庆成节上诞日也。从之。辛酉,润、常、苏、湖四州水,害稼。
十一月癸丑朔。乙亥,泾源节度使康志睦卒。己卯,以左神策长武城使朱叔
夜为泾州刺史,充泾原节度使。壬午,于银州置监牧。十二月癸未朔。己亥,刑
部详定大理丞谢登新编《格后敕》六十卷,令删落详定为五十卷。庚子,幸望春
宫,圣体不康。癸卯,平卢军节度、检校司空王承元卒。丁未,以河南尹严休复
检校礼部尚书,充平卢军节度、淄青登莱棣观察等使。戊甲,以给事中王质权知
河南尹。以河东节度副使李石为给事中。
八年春正月癸丑朔。丁巳,圣体痊平,御太和殿见内臣。甲子,御紫宸殿见
群臣。丙寅,修太庙。令太常卿庾承宣摄太尉,遍告九室,迁神主于便殿。癸酉,
扬、楚、舒、庐、寿、滁、和七州去年水,损田四万余顷。
二月壬午朔,日有蚀之。庚寅,诏以圣躬痊复,赦系囚,放逋赋,移流人。
己亥,蔚州飞狐镇置铸钱院。
三月壬子朔。甲寅,上巳,赐群臣宴于曲江亭。庚午,以山南东道节度使裴
度充东都留守,依前守司徒、兼侍中;以东都留守李逢吉检校司徒、兼右仆射。
癸酉,兖海节度使李文悦卒。丙子,以右丞李固言为华州刺史,代崔戎;以戎为
兖海观察使。四月壬午朔。壬辰,集贤学士裴濆撰《通选》三十卷,以拟昭明太
子《文选》,濆所取偏僻,不为时论新称。甲午,以缩州刺史吴李真为邕管经略
使,乙已,乾林学士,兵部侍郎王源中辞内职乃以源中为礼部尚书。
五月辛亥朔。己巳,修奉太庙毕,以吏部尚书令狐楚摄太尉,遍告神主,复
正殿。飞龙神驹中厩火。
六月庚辰朔。辛巳,徙市。壬午,大理卿刘遵古卒。壬辰,陈许节度使高瑀
卒。甲午,以旱,诏诸司疏决系囚。丙申,以前凤翔节度使、驸马都尉杜忭起复
检校户部尚书,充忠武军节度使。戊戌,衬臣王涯、路随奏请依旧制读时令。庚
子,充海观察使崔戎卒。辛丑,同州刺史高釴卒。戊申,以将作监、驸马都尉
崔杞为充海沂密观察使。
秋七月庚戌朔。丙辰,以工部侍郎杨汝士为同州刺史。戊午,奉先、美原、
栎阳等雨,损夏麦。辛酉,定陵台大雨,震东廊郎下地裂一百三十尺,诏宗正卿
李仍叔启告修塞。癸亥,郯王经薨。己巳夜,月犯昴。壬申,以右金吾卫大将军
段百伦检校工部尚书,充福建观察使。堂帖中外臣僚,各举善《周易》学者。
八月己卯朔,右龙武统军董重质卒。庚寅,太白犯荧惑。辛卯,诏故澧王大
男汉可封东阳郡王,第二男源可封安陆郡王,第三男演可封临安郡王;故深王大
男潭可封河内郡王,第二男淑可封吴兴郡王;故绛王大男洙可封新安郡王,第二
男滂可封高平郡王;故洋王大男沛可封颍川郡王;淄王大男浣可封许昌郡王;沔
王大男瀛可封封晋陵郡王;鄜王大男溥可封平阳郡王:仍并赐光禄大夫。丙申,
罢诸色选举,岁旱故也。己亥,御写《周易》义五道示群臣,有人明此义者,三
日内闻奏。时李仲言以《易》道惑上,及下其义,人皆窃笑,卒无进言者。
九月乙酉朔。辛亥夜,彗起太微,近郎位,西指,长丈余,西北行,凡九夜,
越郎位西北五尺灭。癸丑,月入南斗。乙亥,宣州观察使陆亘卒。己未,宰臣李
德裕进《御臣要略》及《柳氏旧闻》三卷。随州刺史杜师仁前刺吉州,坐赃计绢
三万匹,赐死于家。故江西观察使裴谊乖于廉察,削所赠工部尚书。庚申,右军
中尉王守澄宣召郑注,对于浴堂门,仍赐锦彩银器。是夜,彗出东方,长三尺,
辉耀甚伟。辛酉,以权知河南尹王质为宣歙观察使。吏部尚书致仕张正甫卒。癸
亥,以尚书吏部侍郎郑浣为河南尹。甲子,郑注进《药方》一卷。庚午,安王溶、
颍王瀍皆检校兵部尚书。宰相路随册拜太子太师。辛巳,幽州节度使杨志诚、监
军李怀仵悉为三军所逐,立其部将史元忠为留后。陕州、江西旱、无稼。己丑,
秘书监崔威卒。庚寅,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同平章事、上柱国、
襄武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李宗闵可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辛卯,以中
使田全操充皇太子见太师礼仪使。壬辰,召国子四门助教李仲言对于思政殿,赐
绯。河南府、邓州、同州、扬州并奏旱虫伤损秋稼。甲午,以银青光禄大夫、守
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德裕检校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以助教李仲言为国子《周易》博士,充翰林侍讲学士。皇太子见太师路随于明门。
丙申,谏官上疏论李仲言不合奖任,上令中使宣逾谏官曰:“朕留仲言禁中,顾
问经义,敕命已行,不可遽改。”淮南、两浙、黔中水为灾,民户流亡,京师物
价暴贵。庚子,诏郑注对于太和殿。以御史大夫郑覃为户部尚书。壬寅,翰林院
宴李仲言,赐《法曲》弟子二十人奏乐以宠之。丙午,以新除兴元节度使李德裕
为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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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宗下(下)

十一月丁未朔。庚戌,以尚书左仆射致仕萧府为太子太傅。辛亥,以左金吾
卫大将军萧洪为河阳三城节度使。襄州水,损田。壬子,滁州奏清流等三县四月
雨至六月,诸山发洪水,漂溺户万三千八百。癸丑,以礼部尚书王源中检校户部
尚书,充山南西道节度使;以户部侍郎李汉为华州刺史、镇国军潼关防御使。成
德军节度使王廷凑卒。以前河阳节度使温造为御史大夫。己卯,幽州节度使杨志
诚被逐入朝,下御史台讯鞫。志诚在幽州,被服皆为龙凤,乃流之岭外,至商州
杀之。乙亥,以兵部尚书李德裕检校右仆射,充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
丙子,李仲言奏请改名训,从之。十二月丁丑朔。己卯,以昭义节度副使、检校
库部员外郎、赐紫金鱼袋郑注为太仆卿。辛巳,以棣州刺史韩威为安南都护。癸
未,以通王为幽州卢龙节度使,以权勾当幽州兵马史元忠为留后。甲申,许太子
太傅萧瑀致仕。是夜,月掩昴。己丑,以太子宾客分司张仲方为左散骑常侍,常
州刺史杨虞卿为工部侍郎。己亥,以尚书左仆射李逢吉守司徒致仕。以宗正卿李
仍叔为湖南观察使,代李翱;以翱为刑部侍郎,代裴濆;以濆为华州镇国军潼关
防御使。昭成寺火。
九年春正月丁未朔。乙卯,以镇州左司马王元逵起复定远将军、守左金吾卫
大将军、检校工部尚书,充成德军节度使、镇冀深赵观察等使。以太常卿庾成宣
检校吏部尚书,充天平军节度使,代殷侑;以侑为刑部尚书。癸亥,巢县公凑薨,
追封齐王。壬申,司徒致仕李逢吉卒。癸酉,以右散骑常侍舒元舆为陕州防御观
察使。以前棣州刺史田早为安南都护。
二月丙子朔。甲申,以司农卿王彦威兼御史大夫,充平卢军节度使。丁亥,
发神策军一千五百人修淘曲江。如诸司有力,要于曲江置亭馆者,宜给与闲地。
辛丑,冀王絿薨。癸卯,京师地震。甲辰,以幽州留后史元忠为卢龙节度使。
乙巳,剑南西川节度使、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段文昌卒。庚申,以剑南东川节
度使杨嗣复检校户部尚书,兼成都尹、西川节度使。乙丑,以岁饥,河北尤甚,
赐魏博六州粟五万石,陈许、郓、曹濮三镇各赐糙米二万石。庚午,左丞庾敬休
卒,废朝一日。诏曰:“官至丞、郎,朕所亲委,不幸云亡者,宜为之废朝。自
今丞、郎宜准诸司三品官例,罢朝一日。”
夏四月丙子朔。丙戌,以桂管观察使李从易为广州刺史、岭南节度使。以镇
海军节度使、浙西观察等使李德裕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辛卯,以京兆尹贾
餗为浙西观察使;以工部侍郎杨虞卿为京兆尹,仍赐金紫。以给事中韩佽为桂管
观察使。丙申,以太子太师、门下侍郎、平章事路随为镇海军节度、浙西观察等
使。戊戌,诏以新浙西观察使贾餗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庚子,诏
银青光禄大夫、守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上柱国、赞皇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李德
裕贬袁州长史。辛丑,大风,含元殿四鸱吻并皆落。坏金吾仗舍。废楼观城四十
余所。壬寅,吏部侍郎沈传师卒。
五月乙巳朔。丁未,以浙东观察使李绅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乙卯,以给
事中高铢为浙东观察使。戊午,以御史大夫温造为礼部尚书,以吏部侍郎李固言
为御史大夫。辛酉,太和公主进马射女子七人、沙陀小儿二人。戊辰,以金吾大
将军李玼为黔中观察使,以尚书右丞王璠为户部尚书、判度支。己巳,以户部尚
书郑覃为秘书监。辛未,宰相王涯册拜司空。癸酉,以河中节度使王智兴为宣武
军节度使,依前守太傅、兼侍中。
六月乙亥朔,西市火。以前宣武军节度使李程为河中节度使。庚寅夜,月掩
岁。癸巳,以吏部尚书令狐楚为太常卿。丁酉,礼部尚书温造卒。京兆尹杨虞卿
家人出妖言,下御史台。虞卿弟司封郎中汉公并男知进等八人挝登闻鼓称冤,敕
虞卿归私第。己亥,以右神策大将军刘沔为泾原节度使。壬辰,诏以银青光禄大
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襄武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李宗闵贬明州刺史,时
杨虞卿坐妖言人归第,人皆以为冤诬,宗闵于上前极言论列,上怒,面数宗闵之
罪,叱出之,故坐贬。
秋七月甲申朔,贬京兆尹杨虞卿为虔州司马同正。丙午,以给事中李石权知
京兆尹。戊申,填龙首池为鞠场,曲江修紫云楼。辛亥,诏以御史大夫李固言为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壬子,再贬李宗闵为处州长史。癸丑,以右司郎中、兼侍
御史、知杂事舒元舆为御史中丞。贬吏部侍郎李汉为汾州刺史,刑部侍郎萧浣为
遂州刺史。丁巳,诏不得度人为僧尼。戊午,贬工部侍郎、充皇太子侍读崔侑为
洋州刺史,贬吏部郎中张讽夔州刺史,考功郎中、皇太子侍读苏涤忠州刺史,户
部郎中杨敬之连州刺史。辛酉,以鄂岳观察使崔郾充浙西观察使,以国子祭酒高
重为鄂岳观察使。壬戌,镇海军节度使路随卒。癸亥,贬侍御史李甘为封州司马,
殿中侍御史苏特为潘州司户。甲子,以《周易》博士李训为兵部郎中、知制诰,
依前充翰林侍讲学士。丁卯,天平军节度使庾承宣卒。以大理卿罗让为散骑常侍,
以汝州刺史郭行余为大理卿。戊辰,以刑部尚书殷侑为天平军节度使,以吉州刺
史裴泰为邕管经略使。
八月甲戌朔,以户部侍郎李翱检校礼部尚书,充山南东道节度使,代王起;
以起为兵部尚书,判户部事。丙子,又贬处州长史李宗闵为潮州司户。丁丑,以
太仆卿郑注为工部尚书,充翰林侍讲学士。上幸左军龙首殿,因幸梨园,含元殿
大合乐。戊寅,以秘书监郑覃为刑部尚书。贬翰林学士、守尚书户部侍郎、知制
诰李珏为江州刺史,以鄜坊节度使史孝章为义成军节度使。甲申,以左神策军大
将军赵儋为鄜坊节度使。甲午,贬中书舍人权璩为郑州刺史。丙申,内官杨承和
于驩州安置,韦元素象州安置,王践言思州安置,仰锢身递送。言李宗闵为吏部
侍郎时,托驸马沈?于宫人宋若宪处求宰相,承和、践言、元素居中导达故也。
宗闵党杨虞卿、李汉、萧浣皆再贬。壬寅,贬中书舍人高元裕为阆州刺史。元裕
为郑注除官制,说注医药之功,注衔之故也。以苏州刺史卢周仁为湖南观察使。
九月癸卯朔,奸臣李训、郑注用事,不附己者,即时贬黜,朝廷悚震,人不
自安。是日,下诏曰:“朕承天之序,烛理未明,劳虚襟以求贤,励宽德以容众。
顷者台辅乖弼谐之道,而具僚扇朋此之风,翕然相从,实斁彝宪。致使薰莸共器,
贤不肖并驰,退迹者咸后时之夫,登门者有迎吠之客。缪盭之气,堙郁未平,而
望阴阳顺时,疵疠不作,朝廷清肃,班列和安,自古及今,未尝有也。今既再申
朝典,一变浇风,扫清朋附之徒,匡饬贞廉之俗,凡百卿士,惟新令猷。如闻周
行之中,尚蓄疑惧,或有妄相指目,令不自安,今兹旷然,明喻朕意。应与宗闵、
德裕或新或故及门生旧吏等,除今日已前放黜之外,一切不问。”辛亥,以太子
宾客分司东都白居易为同州刺史,代杨汝士;以汝士为驾部侍郎。乙亥,以泾原
节度使刘沔为振武麟胜节度使。丙辰,以权知御史中丞舒元舆为御史中丞,兼判
刑部侍郎。庚申,以凤翔节度使李听为忠武军节度使。癸亥,令内养齐抱真将杖
于青泥驿决杀前襄州监军陈弘志,以有杀逆之罪也。丁卯,以门下侍郎、同平章
事李固言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以翰林侍讲学士、工部尚书郑注检校右仆
射,充凤翔陇右节度使。戊辰,以右军中尉王守澄为左右神策观军容使,兼十二
卫统军。己巳,诏以朝议郎、守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赐紫金鱼袋舒元舆本官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朝议郎、守兵部郎中、知制诰、充翰林侍讲学士、赐绯鱼袋
李训可守尚书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赐金紫。壬申,以刑部郎中、兼
侍御史、知杂李孝本权知御史中丞。
冬十月癸酉。乙亥,杜忭复为陈许节度使,李听为太子太保分司。内出曲江
新造紫云楼彩霞亭额,左军中尉仇士良以百戏于银台门迎之。时郑注言秦中有灾,
宜兴土功厌之,乃浚昆明、曲江二池。上好为诗,每诵杜甫《曲江行》云:“江
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乃知天宝已前,曲江四岸皆有行宫台殿、百
司廨署,思复升平故事,故为楼殿以壮之。王涯献榷茶之利,乃以涯为榷茶使。
茶之有榷税,自涯始也。京兆、河南两畿旱。以吏部尚书令狐楚为左仆射,以刑
部尚书郑覃为右仆射。辛巳,遣中使李好古赍酖赐王守澄,是日,守澄卒。壬
午,赐群臣宴于曲江亭。癸未,以前广州节度使王茂元为泾原节度使。丁亥,礼
部郎中钱可复、兵部员外郎李敬彝、驾部员外郎卢简能、主客员外郎萧杰、左拾
遗卢茂弘等皆授凤翔使府判官,从郑注奏请也。乙未,以新受同州刺史白居易为
太子少傅分司,以汝州刺史刘禹锡为同州刺史。己亥,以前河阳节度使萧洪为鄜
坊节度使。淄青观察使王彦威请停管内县丞一十九员,从之。庚子,东都留守、
特进、守司徒、侍中裴度进位中书令,余如故。以前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源中为刑
部尚书。
十一月壬寅朔。乙巳,令内养冯叔良杀前徐州监军王守涓于中牟县。以左神
策军胡沐为容管经略使,以大理卿郭行余为邠宁节度使。丁未,鄜坊节度使赵儋
卒。乙酉,左金吾卫大将军崔鄯卒。癸丑,以左仆射令狐楚判太常卿事,右仆射
郑覃判国子祭酒事。丁巳,以户部尚书、判度支王璠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
节度使。戊午,以京兆尹李右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京兆少尹罗立言权知府事。
己未,以太府卿韩约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壬戌,中尉仇士良率兵诛宰相王涯、贾
餗、舒元舆、李训,新除太原节度王璠,郭行馀、郑注、罗立言、李孝本,韩
约等十余家,皆族诛。时李训、郑注谋诛内官,诈言金吾仗舍石榴树有甘露,请
上观之。内官先至金吾仗,见幕下伏甲,遽扶帝辇入内,故训等败,流血涂地。
京师大骇,旬日稍安。癸亥,诏以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上柱国、荥阳郡
开国公郑覃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乙丑,诏以朝议郎、守尚书户部侍郎、判
度支李石可朝议大夫、本官同平章事。丁卯,以左神刺大将军陈君奕为凤翔节度
使。戊辰,以给事中李翊为御史中丞,左右军尉仇士良、鱼志弘并兼上将军。十
二月壬申朔,诸道盐铁转运榷茶使令狐楚奏榷茶不便于民,请停,从之。癸丑。
太子太保张茂宗卒。甲子,敕左右省起居赍笔砚及纸于螭头下记言记事。丙子,
以刑部尚书王源中为天平军节度使。丁丑,敕诸道府不得私置历日板。己卯,凤
翔监军奏郑注判官钱可复等四人并处斩讫。庚辰,上御紫宸,谓宰相曰:“坊市
之间,人渐安未?”李石奏曰:“人情虽安,然刑杀过多,致此阴沴。又闻郑注
在凤翔招致兵募不少,今皆被刑戮,臣恐乘此生事,切宜原赦以安之。”上曰:
“然”郑覃又陈理道。上曰:“我每思贞观、开元之时,观今日之事,往往愤气
填膺耳。”癸未,仪仗使田全操巡边回,驰马入金光门,街市讹言相惊,纵横散
走。赖金吾大将军陈君赏以其徒立望仙门下,至晚方定。丁亥,以权知京兆尹张
仲方为华州防御使,以司农卿薛元赏权知京兆。左仆射令狐楚奏:“方镇节度使
等,具弩帓,带器仗,就尚书省兵部参辞,伏乞停罢。如须参谢,令具公服。”
从之。时楚引训、注奸谋,用王璠、郭行余兵仗,遂云不宜以兵仗入省参辞,殊
乖事体也。物方尤之。先是,宰相武元衡被害,宪宗出内库弓箭、陌刀赐左右街
使,俟宰相入朝,以为翼从,及建福门退。至是亦停之。辛卯,置谏院印。
开成元年正月辛丑朔,帝常服御宣政殿受贺,遂宣诏大赦天下,改元开成。
乙巳,御紫宸殿,宰臣李石奏曰:“陛下改元御殿,人情大悦,全放京兆一年租
赋,又停四节进奉,恩泽所该,实当要切。”帝曰:“朕务行其实,不欲崇长空
文。”石曰:“赦书须内留一本,陛下时看之。又十道黜陟使发日,更付与公事
根本,令向外与长吏详择施行,方尽利害之要。”丁未,以秘书监韦缜为工部尚
书。敕:“杨承和、韦元素、王践言、崔潭峻顷遭诬陷,每用追伤,宜复官爵,
听其归葬。”以银州刺史刘源为夏、绥、银、宥节度使。丙辰望,日有蚀之。
二月辛未朔,以左散骑常侍罗让为江西观察使。乙亥夜四更,京师地震,屋
瓦皆坠。丙申,左武卫大将军朱叔夜赐死于蓝田关。天德奏生退浑部落三千帐来
投丰州。
三月庚子朔。壬寅以袁州长史李德裕为滁州刺史。庚申,幸龙首池,观内人
赛雨,因赋《暮春喜雨诗》。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三上疏,问王涯罪名,内官仇士
良闻之惕惧。是日,从谏遣焦楚长入奏,于客状诽谤,请面对。上召楚长慰谕遣
之。
夏四月庚午朔,以河南尹郑浣为左丞,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李绅为河南尹。
癸酉,以亳州刺史裴弘泰为义成军节度使,以谏议大夫李让夷兼权知起居舍人事。
乙卯,以潮州司户李宗闵为衡州司马,以江州刺史李珏为太子宾客分司。癸未,
吏部侍郎李虞仲卒。辛卯,淄王协薨。甲午,诏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兵部尚
书李固言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左仆射、诸道盐铁转运使令狐楚检校
左仆射,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丙申,李固言判户部事;李石判度支,兼诸道盐铁
转运使。
五月乙亥朔。癸卯,以翰林学士归融为御史中丞。丁未,以给事中郭承嘏为
华州防御使。给事中卢载以承嘏公正守道,屡有封驳,不宜置之外郡,乃封还诏
书。诩日,复以承嘏为给事中,乃以给事中卢钧代嘏守华州。乙卯,御紫宸,上
谓宰臣曰:“为政之道,自古所难。”李石对曰:“朝廷法令行,则易。”丁巳,
以尚书右丞郑肃为陕虢都防御观察使。前罢观察,复置之。以中书舍人唐扶为福
建观察使。庚申,判国子祭酒宰臣郑覃奏:“太学新置五经博士各一人,请依王
府官例,赐以禄粟。”从之。丙寅,昭义奏开夷仪山路,通太原、晋州,从之。
闰五月己巳朔。甲申,以河中节度使李程为左仆射、判太常卿事。乙酉,以太子
太保分司李听为河中节度使。丙戌,乌集唐安寺,逾月方散。己丑,以神策大将
军魏仲卿为朔方灵盐节度。湖南观察使卢周仁进羡余钱二万贯、杂物八万段;不
受,还之,使贷贫下户征税。
六月戊戌朔。癸亥,以河南尹李绅检校礼部尚书、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
使。
秋七月戊辰朔,御史台奏:“秘书省管新旧书五万六千四百七十六卷,长庆
二年已前并无文案。大和五年已后,并不纳新书。今请创立簿籍,据阙添写卷数,
逐月申台。”从之。辛未,以左金吾卫将军傅毅为鄜坊节度使。癸酉,宣武军节
度使王智兴卒。辛卯,刑部尚书殷侑检校右仆射,充山南东道节度使。壬午,以
滁州刺史李德裕为太子宾客。甲午,以金吾卫大将军陈君赏为平卢军节度使,代
王彦威;以彦威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丙申,湖南观察使卢周仁进羡余钱一十万
贯,御史中丞归融弹其违制进奉,诏以周仁所进钱于河阴院收贮。
八月戊戌朔。甲辰,诈称国舅人前鄜坊节度使萧洪宜长流驩州。戊申,以皇
太后亲弟萧本为右赞善大夫。
九月丁卯朔。庚辰,诏复故左降开州司马宋申锡正议大夫、尚书右丞、同平
章事,仍以其子慎徽为城固尉。以饶州刺史马植为安南都护。辛巳,以寿州刺史
高承恭为邕管经略使。辛卯,敕秘书省,集贤院应欠书四万五千二百六十一卷,
配诸道缮写。
冬十月丁酉朔。己酉,扬州江都七县水旱,损田。
十一月丙寅朔。庚辰,浙西观察使崔郾卒。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李德裕检校
户部尚书,充浙西观察使。壬午,以兵部尚书、皇太子侍读王起兼判太常卿。甲
申,以左仆射李程兼吏部尚书。忠武帅杜忭、天平帅王源中奏:当道常平义仓斛
斗,除元额外,请别置十万石。十二月丙申朔,以京兆尹、兼御史大夫薛元赏为
武宁节度、徐泗宿濠观察等使,以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归融为京兆尹,以给事
中狄兼谟为御史中丞。己酉,岭南节度使李从易卒。庚戌,以华州刺史卢钧为广
州刺史,充岭南节度使;以中书舍人崔龟从为华州防御使。辛亥,剑南东川节度
使冯宿卒。壬子,太仆卿段伯伦卒,癸丑,以兵部侍郎汤汝士检校礼部尚书,充
剑南东川节度使。己未,溆王纵薨。
二年春正月乙丑朔。丙寅,宣州观察使王质卒。乙亥,以吏部侍郎崔郸为宣
歙观察使,以右丞郑浣为刑部尚书、判左丞事。庚寅,户部侍郎、判度支王彦威
进所撰《供军图》,略序曰“至德、乾元之后,迄于贞元、元和之际,天下有观
察者十,节度二十有九,防御者四,经略者三。掎角之师,犬牙相制,大都通邑,
无不有兵,约计中外兵额至八十八万。长庆户口凡三百三十五万,而兵额又约九
十九万,通计三户资奉一兵。今计天下租赋,一岁所入,总不过三千五百余万,
而上供之数三之一焉。三分之中,二给衣赐,自留州留使兵士衣食之外,其余四
十万众,仰给度支焉。”二月乙未朔。丙申,刑部侍郎郭承嘏卒。丙午夜,彗出
东方,长七尺,在危初,西指。戊申,王彦威进所撰《唐典》七十卷,起武德,
终永贞。庚戌,均王纬薨。辛酉夜,彗长丈余,直西行,稍南指,在虚九度半。
壬戌夜,彗长二丈余,广三尺,在女九度,自是渐长阔。
三月甲子朔,内出音声女妓四十八人,令归家。乙丑夜,彗星长五丈,歧分
两尾,其一指氐,其一掩房。丙寅,罢曲江宴。是夜,彗长六丈,尾无歧,在亢
七度。敕尚食使,自今每一日御食料分为十日,停内修造。戊辰夜,彗长八丈有
余,西北行,东指,在张十四度。辛未,宣徽院《法曲》乐官放归。壬申,诏曰:
朕嗣丕构,对越上玄,虔恭寅畏,于今一纪。何尝不宵衣念道,昃食思愆,
师周文之小心,慕《易·乾》之夕惕,惧德不类,贻列圣羞。将欲致和平,时无
殃咎,然诚未格物,谪见于天,仰愧三灵,俯惭庶汇,思获攸济,浩无津涯。昔
宋景发言,星因退舍;鲁僖纳谏,饥不害人。取鉴往贤,深惟自励。载轸在予之
责,宜降恤辜之恩,式表殷忧,冀答昭诫。天下死罪降从流,流已下并放,唯故
杀人、官典犯赃、主掌钱谷贼盗,不在此限。诸州遭水旱处,并蠲租税。中外修
造并停。五坊鹰隼悉解放。朕今素服避殿,彻乐减膳。近者内外臣僚,继贡章表,
欲加徽号。夫道大为帝,朕膺此称,祗愧已多,矧钟星变之时,敢议名扬之美?
非惩既往,且儆将来,中外臣僚,更不得上表奏请。表已在路,并宜速还。在朝
群臣,方岳长吏,宜各上封事,极言得失,弼违纳诲,副我虚怀。
甲戌,以左仆射李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壬午,以楚州刺史严誉为桂管观察
使。甲申,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殷侑为太子宾客分司。贞兴门外鹊巢于古冢。丁亥,
邠宁节度使李用卒。戊子,以河南尹李珏为户部侍郎。乙丑,以金吾大将军李直
臣为邠宁节度使。壬辰,桂管观察使韩佽卒。以兵部侍郎裴濆为河南尹。
夏四月甲午朔。戊戌,诏将仕郎、守尚书工部侍郎、知制诰,充翰林学士,
兼皇太子侍读、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陈夷行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丙子,
以中书舍人敬昕为江西观察使戊申,前江西观察使罗让卒。辛酉,诏置终南山神
祠。蓬州复置蓬池、朗池二县。
五月癸亥朔。乙丑,以东都留守裴度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依
前守司徒、中书令。丙寅,户部侍郎李珏判本司事。以浙西观察使李德裕检校户
部尚书,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使。辛未,诏以前淮南节度使牛僧孺
为检校司空、东都留守,以苏州刺史卢商为浙西观察使。壬申,上幸十六宅,与
诸王宴乐。决十六宅宫市内官范文喜等三人,以供诸王食物不精故也。
六月癸巳朔。丁酉,以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为驸马都尉,尚寿安公主。己亥,
以鸿胪卿李逵为天德军都防御使。庚子,吏部奏长定选格,请加置南曹郎中一人,
别置印一面,以“新置南曹之印”为文,从之。丙午,河阳军乱,逐节度使李泳。
戊申,以左金吾卫将军李执方为河阳三城怀州节度使。庚戌,以右金吾卫大将军
崔珙为京兆尹。魏、博、泽、潞、淄、青、沧德、兖、海、河南府等州并奏蝗
害稼。郓州奏蝗得雨自死。丁亥,以御史中丞狄兼谟为刑部侍郎,以前京兆尹归
融为秘书监,以给事中李翊为湖南观察使。
秋七月壬戌朔。乙亥,以久旱徙市,闭坊门。甲申,以太府卿张贾为兖海观
察使。诏除河北三镇外,诸州府不得以试衔奏官。郓州奏:“当州先废天平、平
阴两县,请复置平阴县,以制盗贼。”从之。乙酉,以蝗旱,诏诸司疏决系囚。
己丑,遣使下诸道巡覆蝗虫。是日,京畿雨,群臣表贺。外州李绅奏蝗虫入境,
不食田苗,诏书褒美,仍刻石于相国寺。
八月壬辰朔。丁酉,彗出虚、危之间。振武奏突厥入寇营田。庚戌,诏昭仪
王氏册为德妃,昭容杨氏册为贤妃。又诏:“敬宗皇帝第二子休复、第三子执中、
第四子言扬、第六子成美等,宜开列土之封,用申睦族之典。休复可封梁王,执
中可封襄王,言扬可封纪王,成美可封陈王。皇第二男宗俭可封蒋王。”乙丑,
房州刺史卢行简坐赃杖杀。己巳,以前湖南观察使卢行术为陕虢观察使。甲申,
诏曰:“庆成节朕之生辰,天下锡宴,庶同欢泰。不欲屠宰,用表好生,非是信
尚空门,将希无妄之福。恐中外臣庶不谕朕怀,广置斋筵,大集僧众,非独凋耗
物力,兼恐致惑生灵。自今宴会蔬食,任陈脯醢,永为常例。”又敕:“庆成节
宜令京兆尹准上已,重阳例,于曲江会文武百僚。延英奉觞宜权停。”戊子,以
尚书户部侍郎、判度支王彦威为卫尉卿,分司东都。
冬十月辛卯朔,诏改天后所撰《三教珠英》为《海内珠英》。戊戌,诏嘉王
运、循王遹、通王谌并可光禄大夫、检校司空,赐勋上柱国,仍依百官例给料钱。
安王溶、颍王瀍并给料钱。庚子,庆成节,赐群臣宴于曲江,上幸十六宅,与诸
王宴乐。癸卯,宰臣判国子祭酒郑覃进《石壁九经》一百六十卷。时上好文,郑
覃以经义启导,稍折文章之士,遂奏置五经博士,依后汉蔡伯喈刊碑列于太学,
创立《石壁九经》,诸儒校正讹谬。上又令翰林勒字官唐玄度复校字体,又乖师
法,故石经立后数十年,名儒皆不窥之,以为芜累甚矣。戊申,以门下侍郎、同
平章事李固言为剑南西川节度使,依前同门下侍郎、平章事。甲寅,敕盐铁、户
部、度支三使下监院官,皆郎官、御史为之。使虽更改,院官不得移替,如显有
旷败,即具事以闻。己未,以前西川节度使杨嗣复为户部尚书,充诸道盐铁转运
使。
十一月辛酉朔。壬戌,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殷侑为忠武军节度使。癸亥,狂
病人刘德广突入含元殿,付京兆府杖杀。乙丑,京师地震。丁丑,兴元节度使令
狐楚卒。丁亥,以刑部尚书郑浣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己丑,契丹朝贡。十二月庚
寅朔。丙申,内阁对左右史裴素等。上自开成初复故事,每入阁,左右史执笔立
于螭头之下,君臣论奏,得以备书,故开成政事最详于近代。壬寅,以前忠武军
节度使杜悰为工部尚书、判度支。时忭既除官,久未谢恩,户部侍郎李珏奏杜为
岐阳公主服假内。珏因言:“比来驸马为公主行服三年,所以士族之家不愿为国
戚者以此。”帝大骇其奏,即日诏曰:“制服轻重,必资典礼,如闻往者驸马为
公主行服三年,缘情之义,殊非故实,违经之制,今乃闻知。宜行期周,永为定
制。”
三年春正月庚申朔。甲子,宰臣李石遇盗于亲仁里,中剑,断其马尾,又中
流矢,不甚伤。是时,京城大恐,捕盗不获,既而知仇士良新为。乙丑,常参官
入朝者九人而已,余皆潜窜,累日方安。丁卯,诏故齐王凑赠怀懿太子。戊申,
以诸道盐铁转运使、正议大夫、守户部尚书、上柱国、宏农郡开国伯、食邑七百
户、赐紫金鱼袋杨嗣复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朝议郎、户中侍郎、判户部事、
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李珏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依前判户部事。丙子,以中
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石为荆南节度使,依前中书侍郎、平章事。丁丑,
以前荆南节度使韦长为河南尹。癸未,诏去秋蝗虫害稼处放逋赋,仍以本处常平
仓赈贷。是日大雪。
二月己丑朔。乙未,上谓宰臣曰:“李宗闵在外数年,可别与一官。”郑覃、
陈夷行曰:“宗闵养成郑注,几覆朝廷,其奸邪甚于李林甫。”杨嗣复、李珏奏
曰:“大和未,宗闵、德裕同时得罪,二年之间,德裕再量移为淮南节度使,而
宗闵尚在贬所。凡事贵得中,不可但徇私情。”上曰:“与一郡可也。”丁酉,
以衡州司马李宗闵为杭州刺史。庚子,吏部奏:“去年所修长定选格,或乖往例,
颇不便人,不可久行,请却用旧格。”从之。乙巳,诏仆射、尚书、侍郎、左右
丞、大卿监每遇坐日,宜令两人循次进对。丁未,以同州刺史孙简为陕虢观察使,
代卢行术;以术为福王傅,分司东都。乙酉,礼部尚书许康佐卒。辛亥,左丞卢
载为同州防御使。
三月己未朔。庚午,封故陈王第十九男俨为宣城郡王,故襄王第三男寀为乐
平郡王。
夏四月戊子朔。己丑,礼部尚书致仕徐晦卒。辛卯,户部侍郎崔龟从判本司
事。诏曰:“户部侍郎两员,今后先授上者,宜令判本司钱谷;如带平章事,判
盐铁度支,兼中丞学士不在此限。”壬辰,以给事中裴衮为华州防御使。乙酉,
改《法曲》为《仙韶曲》,仍以伶官亲处为仙韶院。兵部侍郎裴濆卒。癸丑,屯
田郎中李衢、沔王府长史林赞等进所修《皇唐玉牒》一百五十卷。
五月丁巳朔,敕礼部:贡院进士、举人,岁限放三十人及第。辛酉,诏:前
江西观察使吴士规坐赃,长流端州。庚午,月犯天心大星。癸未,以吏部侍郎高
锴为鄂岳观察使,代高重;以重为兵部侍郎。
六月丁未朔。辛酉,出宫人四百八十,送两街寺观安置。废晋州平阳院矾官,
并归州县。癸丑,上御紫宸,对宰臣曰:“币轻钱重如何?”杨嗣复曰:“此事
已久,不可遽变其法,法变则扰人。但禁铜器,斯得其要。”秋七月丙辰朔。壬
戌,陈许节度使殷侑卒。甲子,以卫尉卿王彦威检校礼部尚书,充忠武军节度使;
以右金吾卫大将军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使。戊辰,西川节度使李固言再上表,让门
下侍郎及检校右仆射。
八月丙戌朔。甲午,山南东道诸州大水,田稼漂尽。丁酉,诏:“大河而南,
幅员千里,楚泽之北,连亘数州。以水潦暴至,堤防溃溢,既坏庐舍,复损田苗。
言念黎元,罗此灾沴,或生业荡尽,农功索然,困餧雕残,岂能自济。宜令给
事中卢弘宣往陈许、郑滑、曹濮等道宣慰,刑部郎中崔瑨往山南东道、鄂岳、
蕲黄道宣慰。”己亥,嘉王运薨。魏博六州蝗食秋苗并尽。
九月丙辰朔。辛酉,荆南李石让中书侍郎,乃改授检校兵部尚书。壬戌,上
以皇太子慢游败度,欲废之,中丞狄兼谟垂涕切谏。是夜,移太子于少阳院,杀
太子宫人左右数十人。戊辰,诏梁王等五人,先于北内,可却归十六宅。辛未,
易定节度使张璠卒。壬申,以易州刺史李仲迁为定州刺史,充义武军节度使。戊
寅,以东都留守牛僧孺为左仆射。辛巳,诏皇太子侍读窦宗直隔日入少阳院。
冬十月乙酉朔,以尚书左丞崔琯检校户部尚书,充东都留守。易定军乱,不
纳新使李仲迁,立张璠子元益为留后。己丑,以少府监张沼为黔中观察使。壬辰,
以右金吾卫将军高霞寓为夏、绥、银、宥节度使。癸巳,以中书舍人李景让为华
州防御使。甲午,庆成节,命中人以酒酺、《仙韶乐》赐群臣宴于曲江亭。丁酉,
夏州节度使刘源卒。庚子,皇太子薨于少阳院,谥曰庄恪。乙巳,以左金吾将军
郭旼为邠、宁、庆节度使。是夜,彗起于轸,其长三丈,东西指。乙酉,前邠
宁节度使史孝章卒。
十一月乙卯朔,是夜,慧孛东西竟天。壬戌,诏曰:“上天盖高,感应必由
乎人事;寰宇虽广,理乱尽系于君心。从古已来,必然之义。朕嗣膺宝位,十有
三年,常克己以恭虔,每推诚于众庶。将以导迎休应,渐致辑熙,期克荷于宗祧,
思保宁于华夏。而德有所未至,信有所未孚。灾气上腾,天文谪见,再周期月,
重扰星躔。当求衣之时,睹垂象之变,兢惧惕厉,若蹈泉谷。是用举成汤之六事,
念宋景之一言,详求谴告之端,采听销禳之术。必有精理,蕴于众情,冀屈法以
安人,爰恤刑而原下。应京城诸道见系囚,自十二月八日已前,死罪降流,已下
递减一等,十恶大逆、杀人劫盗、官典犯赃不在此限。今年遭水蝗虫处,并宜存
抚赈给。”以沧州节度使李彦佐为郓、曹、濮节度使,以德州刺史、沧景节度副
使刘约为义昌军节度使。癸亥,以宋州刺史唐弘实为邕管经略使。乙丑,天平军
节度使王源中卒。庚午,以翰林学士丁居晦为御史中丞。壬申,以蔡州刺史韩威
为定州刺史、义武军节度、北平军等使。十二月乙酉朔。辛丑,诏以河东节度使、
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兼中书令、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晋国公、食邑
三千户裴度可守司徒、中书令。以兵部侍郎狄兼谟为河东节度使。丙午,守太子
太师、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国子祭酒、同平章事郑覃罢太子太师,仍三五日
入中书。日本国贡珍珠绢。
四年春正月甲寅朔。丁巳,荧惑太白辰聚于南斗。丁卯夜,于威泰殿观灯作
乐,三宫太后诸公主等毕会。上性节俭,延安公主衣裾宽大,即时斥归,驸马窦
浣待罪。诏曰:“公主入参,衣服逾制,从夫之义,过有所归。浣宜夺两月俸钱。”
闰月甲申朔,以吏部侍郎郑肃检校礼部尚书、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以苏
州刺史李道枢为浙东观察使,以谏议大夫高元裕为御史中丞。丙申,以前河中节
度使李听为太子太保。己亥,裴度自太原至,上令中人就第问疾。辛丑,以司农
卿李玘为福建观察使,谏官论其不可,乃罢之。丙午,以大理卿卢贞为福建观察
使。丁未,兴元节度使郑浣卒。戊申,阇婆国朝贡。二月癸酉朔。辛酉,以吏部
侍郎归融检校礼部尚书,充山南西道节度使。丙寅,寒食节,上御通化门以观游
人。戊辰,幸勤政楼观角抵、蹴鞠。
三月癸未朔。乙酉,赐群臣上巳宴于曲江。是夜,月掩东井第三星。丙申,
司徒、中书令裴度卒。癸酉,浙东观察使李道枢卒。以户部侍郎崔龟从为宣歙观
察使,代崔郸;以郸为太常卿。以楚州刺史萧俶为浙东观察使。
夏四月壬子朔,以右羽林统军李昌言为鄜坊节度使。壬戌,有獐出太庙。
五月辛丑朔。丁亥,阁内上谓宰臣曰:“新修《开元政要》如何?”杨嗣复
曰:“臣等未见。陛下欲以此书传示子孙,则宣付臣等,参定可否。缘开元政事
与贞观不同,玄宗或好畋游,或好声色,选贤任能,未得尽美。撰述示后,所贵
作程,岂容易哉!”丙申,郑覃、陈夷行罢知政事,覃守左仆射,夷行为吏部侍
郎。丙午,邠宁节度使郭旼卒。天平、魏博、易定等管内蝗食秋稼。
六月辛亥朔,以长武城使苻澈为邠宁节度。庚申,上幸十六宅安王、颍王院
宴乐,赐与颇厚。戊辰,以久旱,分命祠祷,每忧动于色。宰相等奏曰:“水旱
时数使然,乞不过劳圣虑。”上改容言曰:“朕为人主,无德及天下,致兹灾旱,
又谪见于天。若三日不雨,当退归南内,更选贤明以主天下。”宰臣呜咽流涕,
各请策免。是夜,大雨霑霈。丁丑,襄阳山竹结实,其米可食。
秋七月庚辰朔,西蜀水,害稼。乙未夜,月犯荧惑。壬寅,以河南尹韦长为
平卢军节度使,以刑部侍郎高锴为河南尹。甲辰,以大中大夫、守太常卿、上柱
国、赐紫金鱼袋崔郸可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沧景、淄青大水。
八月庚戌朔,以给事中姚合为陕虢观察使。辛亥,鄜王憬薨。丙辰,邢州废
青山县,磁州移昭义县于固镇驿。癸亥,以左仆射牛僧孺检校司空、同平章事,
兼襄州刺史,充山南东道节度使。辛未夜,流星出羽林,尾长八十余尺,灭后有
声如雷。壬申,镇、冀四州蝗食稼,至于野草树叶皆尽。
九月己卯朔。辛卯,以剑南东川节度杨汝士为吏部侍郎。丁酉夜,月掩东井
第三星。辛丑,以吏部侍郎陈夷行为华州镇国军防御使,以苏州刺史李颖为江西
观察使,以谏议大夫冯定为桂管观察使。甲辰,以京兆尹郑复为剑南东川节度使。
丙午,以前江西观察使敬昕为京兆尹。
冬十月己酉朔。戊午,庆成节,赐群臣宴于曲江亭。辛酉夜,星入斗魁。前
桂管观察使严謇卒。丙寅,制以敬宗第六男陈王成美为皇太子。丁丑,太子太保
李听卒。
十一月己卯朔。壬申,前福建观察使唐扶卒。己亥,曲赦京城系囚。十二月
己酉朔。癸丑,贬光禄卿、驸马都尉韦让为澧州长史。乙卯,乾陵火。以杭州刺
史李宗闵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辛酉,上不康,百僚赴延英起居。乙亥,宰臣
入谒,见上于太和殿。是岁,户部计见管户四百九十九万六千七百五十二。
五年春正月戊寅朔,上不康,不受朝贺。己卯,诏立亲弟颍王瀍为皇太弟,
权勾当军国事。皇太子成美复为陈王。辛巳,上崩于大明宫之太和殿,寿享三十
三。群臣谥曰元圣昭献皇帝,庙号文宗。其年八月十七日,葬于章陵。
史臣曰:昭献皇帝恭俭儒雅,出于自然,承父兄奢弊之余,当阍寺挠权之际,
而能以治易乱,代危为安。大和之初,可谓明矣。初,帝在藩时,喜读《贞观政
要》,每见太宗孜孜政道,有意于兹。洎即位之后,每延英对宰臣,率漏下十一
刻。故事,天子双日视事,帝谓宰辅曰:“朕欲与卿等每日相见,其辍朝、放朝、
用双日可也。”时宪宗郭后居兴庆宫,曰太皇太后,敬宗宝历太后及上母萧太后,
时呼“三宫太后”。帝性仁孝,三宫问安,其情如一。尝内园进樱桃,所司启曰:
“别赐三宫太后。”帝曰:“太后宫送物,焉得为赐。”遽取笔改赐为奉。宗正
寺以祭器杇败,请易之,及有司呈进,命陈于别殿,具冠带面阅之,容色凄然。
尤勒于政理凡选内外群官,府进名,帝必面讯其行能,然后补除。中书用鸿胪卿
张贾为衢州刺史,贾好博,朝辞日,帝谓之曰:“闻卿善长行。”对曰:“政事
之余,聊与宾客为戏,非有所妨。”帝曰:“岂有好之而无妨也!”内外闻之悚
息。而帝以累世变起禁闱,尤侧目于中官,欲尽除之。然训、注狂狡之流,制御
无术,矢谋既误,几致颠危。所谓“有帝王之道,而无帝王之才”,虽旰食焦忧,
不能弭患,异哉!
赞曰:昭献统天,洪惟令德。心愤仇耻,志除凶慝。未殄夔魖,又生鬼
蜮。天未好治,乱何由息。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遭遇四大恶人,狼狈逃窜,丢失银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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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武宗(上)

武宗至道昭肃孝皇帝讳炎,穆宗第五子,母曰宣懿皇后韦氏。元和九年六月
十二日生于东宫。长庆元年三月,封颍王,本名瀍。开成中加开府仪同三司、检
校吏部尚书,依百官例,逐月给俸料。初,文宗追悔庄恪太子殂不由道,乃以敬
宗子陈王成美为皇太子,开成四年冬十月宣制,未遑册礼。五年正月二日,文宗
暴疾,宰相李珏、知枢密刘弘逸奉密旨,以皇太子监国。两军中尉仇士良、鱼弘
志矫诏迎颍王于十六宅,曰:“朕自婴疾疹,有加无瘳,惧不能躬总万机,日厘
庶政。稽于谟训,谋及大臣,用建亲贤,以贰神器。亲弟颍王瀍昔在藩邸,与朕
常同师训,动成仪矩,性禀宽仁。俾奉昌图,必谐人欲。可立为皇太弟,应军国
政事,便令权勾当。百辟卿士,中外庶臣,宜竭乃心,辅成予志。陈王成美先立
为皇太子,以其年尚冲幼,未渐师资,比日重难,不遑册命,回践朱邸,式协至
公,可复封陈王。”是夜,士良统兵士于十六宅迎太弟赴少阳院,百官谒见于东
宫思贤殿。三日,仇士良收捕仙韶院副使尉迟璋杀之,屠其家。四日,文宗崩,
宣遗诏:皇太弟宜于柩前即皇帝位,宰相杨嗣复摄冢宰。十四日,受册于正殿,
时年二十七。陈王成美、安王溶殂于邸第。初,杨贤妃有宠于文宗,而庄恪太子
母王妃失宠怨望,为杨妃所谮,王妃死,太子废。及开成未年,帝多疾无嗣,贤
妃请以安王溶嗣,帝谋于宰臣李珏,珏非之,乃立陈王。至是,仇士良立武宗,
欲归功于己,乃发安王旧事,故二王与贤妃皆死。
二月,制穆宗妃韦氏追谥宣懿皇太后,帝之母也。上御正殿,降德音,以开
府、右军中尉仇士良封楚国公,左军中尉鱼弘志为韩国公,太常卿崔郸、户部尚
书判度支崔珙并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敕二月十五日玄元皇帝降生日宜为降圣
节,休假一日。
三月,诏宫人刘氏、王氏并为妃。敕朔望入阁对刑法官,是日非便,宜停。
五月,中书奏:六月十二日,皇帝载诞之辰,请以其日为庆阳节。祔宣懿太
后于太庙。初,武宗欲启穆宗陵祔葬,中书门下奏曰:“园陵已安,神道贵静。
光陵二十余载,福陵则近又修崇。窃惟孝思,足彰严奉。今若再因合祔,须启二
陵,或虑圣灵不安,未合先旨。又以阴阳避忌,亦有所疑。不移福陵,实协典礼。”
乃止。就旧坟增筑,名曰福陵。又奏:“准今年二月八日赦文,应京诸司勒留
官,令本处克留手力杂给与摄官者。臣等检详,诸道正官料钱绝少,杂给手力即
多,今正官勒留,亦管公事,料钱少于杂给,刻下事未得中。臣等商量,其正官
料钱杂给等钱,望每贯留二百文与摄官,余并如旧。”从之。
秋七月,制检校礼部尚书、华州刺史陈夷行复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十七日,葬文宗皇帝于章陵。知枢密刘弘逸、薛季棱率禁军护灵驾至
陵所,二人素为文宗奖过,仇士良恶之,心不自安,因是掌兵,欲倒戈诛士良、
弘志。卤簿使兵部尚书王起、山陵使崔棱觉其谋,先谕卤簿诸军。是日弘逸、
季棱伏诛。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嗣复检校吏部尚书、潭州刺史,充湖南都团
练观察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珏检校兵部尚书、桂州刺史,充桂管防御观察
等使;御史中裴夷真为杭州刺史:皆坐弘逸、季棱党也。易定军乱,逐节度使
陈君赏。君赏鸠合豪杰数百人,复入城,尽诛谋乱兵士,军城复安。
九月,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李德裕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寻兼门下侍郎;以宣武军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汴州刺史李绅代德裕镇淮
南。帝在藩时,颇好道术修摄之事,是秋。召道士越归真等八十一人入禁中,于
三殿修金箓道场。帝幸三殿,于九天坛亲受法箓。右拾遗王哲上疏,言王业之初,
不宜崇信过当,疏奏不省。
十一月,盐铁转运使奏江淮已南请复税茶,从之。魏博节度使何进滔卒,三
军推其子重霸知留后事。
会昌元年正月壬寅朔。庚戌,有事于郊庙,礼毕,御丹凤楼,大赦,改元。
二月壬寅,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吏部尚书李绅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中书
奏:“南宫六曹皆有职分,各责官业,即事不因循。近者户部度支多是诸军奏请,
本司郎吏束手闲居。今后请祗令本行分判,委中书门下简择公干才器相当者转授。”
从之。车驾幸昆明池。赐仇士良纪功碑,诏右仆射李程为其文。
三月,贬湖南观察使杨嗣复潮州司马,桂管观察使李珏端州司马,杭州刺史
裴夷直驩州司户。宰臣李德裕进位司空。三月壬申,宰相李德裕、陈夷行、崔珙、
李绅等奏:“宪宗皇帝有恢复中兴之功,请为百代不迁之庙。”帝曰:“所论至
当。”续议之,事竟不行。赠故中书令、晋国公裴度太师。山南东道蝗害稼。造
灵符应圣院于龙首池。四月辛丑,敕:“《宪宗实录》旧本未备,宜令史官重修
进内。其旧本不得注破,候撰成同进。”时李德裕先请不迁宪宗庙,为议者沮之,
复恐或书其父不善之事,故复请改撰实录,朝野非之。
五月辛未,中书门下奏:“据《六典》,隋置谏议大夫七人,从四品上。大
历二年,升门下侍郎为正三品,两省遂阙四品。建官之道,有所未周。诗云‘衮
职有阙,仲山甫补之’。周、汉大臣,愿入禁闼,补过拾遗。张衡为侍郎,常居
帷幄,从容讽谏。此皆大臣之任,故其秩峻,其任重,则敬其言而行其道。况蹇
谔之地,宜老成之人,秩未优崇,则难用耆德。其谏议大夫望依隋氏旧制,升为
从四品,分为左右,以备两省四品之阙。向后与丞出入迭用,以重其选。又御史
中丞为大夫之贰,缘大夫秩崇,官不常置,中丞为宪台之长。今寺监、少卿、少
监、司业、少尹并为寺署之贰,皆为四品。中丞官名至重,见秩未崇,望升为从
四品。”从之。
六月,有秃鹙鸟集于禁苑。庚子夜五更,小流星五十余旁午流散。制以魏博
兵马留后何重霸检校工部尚书、魏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天雄军节度使,仍赐名重
顺。中书奏请依姚璹故事,宰相每月修时政记送史馆,从之。以衡山道士刘玄靖
为银青光禄大夫,充崇玄馆学士,赐号广成先生,令与道士赵归真于禁中修法箓。
左补阙刘彦谟上疏切谏,贬彦谟为河南府户曹。敕:“自前中外上封论事,有所
纠举,则请留中。今后并云‘请付御史台’,不得云‘留中不下’。如事关军国,
理须宥密,不在此限。如台司勘当后,若得事实,必奖奉公。苟涉加诬,必当反
问。告示中外,明知此意。”七月己巳,北方有流星,经天良久。关东大蝗伤稼。
襄、郢、江左大水。彗复出室壁之间。
八月,回鹘乌介可汗遣使告难,言本国为黠戛斯所攻,故可汗死,今部人
推为可汗。缘本国破散,今奉太和公主南投大国。时乌介至塞上,大首领嗢没斯
与赤心宰相相攻,杀赤心,率其部下数千帐近西城。天德防御使田牟以闻。乌介
又令其相颉干迦斯上表,借天德城以安公主,仍乞粮储牛羊供给。诏金吾大将军
王会、宗正少卿李师偃往其牙宣慰,令放公主入朝,赈粟二万石。
九月,幽州军乱,逐其帅史元忠,推牙将陈行泰为留后。三军上章请符节,
朝旨未许。十月,幽州雄武军使张绛遣军吏吴仲舒入朝,言行泰惨虐,不可处将
帅之任,请以镇军加讨,许之。十月,诛行泰,遂以绛知兵马使。车驾校猎咸阳。
十一月丁酉朔。壬寅夜,大星东北流,其光烛地,有声如雷,山崩石陨。其
彗起于室,凡五十六日而灭。太和公主遣使入朝,言乌介自称可汗,乞行策命,
缘初至漠南,乞降使宣慰,从之。十二月,中书门下奏修实录体例:“旧录有载
禁中之言。伏以君上与宰臣、公卿言事,皆须众所闻见,方可书于史册。且禁中
之语,在外何知,或得之传闻,多涉于浮妄,便形史笔,实累鸿猷。今后实录中
如有此色,并请刊削。又宰臣与公卿论事,行与不行,须有明据。或奏请允惬,
必见褒称;或所论乖僻,因有惩责。在藩镇上表,必有批答,居要官启事者,自
有著明,并须昭然在人耳目。或取捨存于堂案,或与夺形于诏敕,前代史书所
载奏义,罔不由此。近见实录多载密疏,言不彰于朝听,事不显于当时,得自其
家,未足为信。今后实录所载章奏,并须朝廷共知者,方得纪述,密疏并请不载。
如此则理必可法,人皆向公,爱憎之志不行,褒贬之言必信。”从之。李德裕奏
改修《宪宗实录》所载吉甫不善之述,郑亚希旨削之。德裕更此条奏,以掩其迹。
搢绅谤议,武宗颇知之。
二年春正月丙申朔,以抚王纮为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幽州
卢龙节度大使。以雄武军使张绛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幽州左司马,知两使留后,
仍赐名仲武。中书奏百官议九宫坛本大祠,请降为中祠。宰相崔珙、陈夷行奏定
左右仆射上事仪注。
二月丙寅,中书奏:“准元和七年敕,河东、凤翔、鄜坊、邠宁等道州县官,
令户部加给课料钱岁六万二千五百贯。吏部出得平留官数百员,时以为当。自后
户部支给零碎不时,观察使乃别将破用,徒有加给,不及官人,所以选人惮远,
不乐注受。伏望令部都与实物,及时支遣。诸道委观察判官知给受,专判此案,
随月支给,年终计帐申户部。又赴选官人多京债,到任填还,致其贪求,罔不由
此。今年三铨,于前件州府得官者,许连状相保,户部各借两月加给料钱,至支
时折下。所冀初官到任,不带息债,衣食稍足,可责清廉。”从之。太子太师致
仕萧俯卒。牂柯、南诏蛮遣使入朝。
三月,遣使册回纥乌介可汗。以振武麟胜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
右仆射、单于大都护、兼御史大夫、彭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刘沔可检校右仆
射,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代苻澈。时回纥在
天德,命沔以太原之师讨之。四月乙丑朔,光禄大夫、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平
章事李德裕,银青光禄大夫、守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崔珙,银青光禄大夫、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太子太保牛僧孺等上章,
请加尊号曰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皇帝。戊寅,御宣政殿受册。是月九日雨,至十四
日转甚,乃改用二十三日。时有纤人告中尉仇士良,言宰相作赦书,欲减削禁军
衣粮马草料。士良怒曰:“必若有此,军人须至楼前作闹。”宰相李德裕等知之,
请开延英诉其事。帝曰:“奸人之词也。”召两军中尉谕之曰:“赦书出自朕意,
不由宰相,况未施行,公等安得此言?”士良惶恐谢之。是日晴霁。中书奏:
“元日御含元殿,百官就列,唯宰相及两省官皆未开扇前立于栏槛之内,及扇开,
便侍立于御前。三朝大庆,万邦称贺,唯宰相侍臣同介胄武夫,竟不拜至尊而退,
酌于礼意,事未得中。臣等请御殿日昧爽,宰相、两省官斗班于香案前,俟扇开,
通事赞两省官再拜,拜讫,升殿侍立。”从之。天德奏,回纥族帐侵扰部内。敕:
“劝课种桑,比有敕命,如能增数,每岁申闻。比知并无遵行,恣加翦伐,列于
鄽市,卖作薪蒸。自今州县甩由,切宜禁断。”五月,敕庆阳节百官率醵外,别
赐钱三百贯,以备素食合宴,仍令京兆府供帐,不用追集坊市乐人。天德军使田
牟奏:回纥大将嗢没斯与多览将军将吏二千六百人请降,遣中人赍诏慰劳之。宰
相李德裕兼守司徒。太子太师致仕郑覃卒。
六月甲子朔,火星犯木。丙寅,太白犯东井。回纥降将嗢没斯将吏二千六百
余人至京师。制以嗢没斯检校工部尚书,充归义军使,封怀化郡王,仍赐姓名曰
李思忠;以回纥宰相受耶勿为归义军副使、检校右散骑常侍,赐姓名曰李弘顺。
七月,岚州人田满川据郡叛,刘沔诛之。
八月,回纥乌介可汗过天德,至杷头烽北,俘掠云、朔北川,诏刘沔出师守
雁门诸关。回纥首领屈武降幽州,授左武卫将军同正。诏以回纥犯边,渐浸内地,
或攻或守,于理何安?令少师牛僧孺、陈夷行与公卿集议可否以闻。僧孺曰:
“今百僚议状,以固守关防,伺其可击则用兵。”宰相李德裕议:“以回匕所恃
者嗢没、赤心耳,今已离叛,其强弱之势可见。戎人犷悍,不顾成败,以失二将,
乘忿入侵,出师急击,破之必矣。守险示弱,虏无由退。击之为便。”天子以为
然。乃征发许、蔡、汴、滑等六镇之师,以太原节度使刘沔为回纥南面招讨使;
以张仲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封兰陵郡王,充回纥东面招讨使;
以李思忠为河西党项都将,回纥西南面招讨使:皆会军于太原。制以皇子岘为益
王,岐为兖王,皇长女为昌乐公主,第二女为寿春公主,第三女永宁公主。上御
麟德殿,见室韦首领督热论等十五人。太原奏回纥移帐近南四十里,索叛将嗢没
斯,日昨至横水俘虏,兼公主上表言食尽,乞赐牛羊事。赐乌介诏曰:
朕自临寰区,为人父母,唯好生为德,不愿黩武为名。故自彼国不幸为黠戛
斯所破,来投边境,已历岁年,抚纳之间,无此不到。初则念其饥歉,给以粮储;
旋则知其破伤,尽还马价。前后遣使劳问,交驰道途。小小侵扰,亦尽不计。
今可汗尚此近塞,未议还蕃。朝廷大臣,四方节镇,皆怀疑忿,尽请兴师,虽朕
切务含弘,亦所未谕。一昨数使回来。皆言可汗只待马价,及令付之次,又闻所
止屡迁,或侵掠云、朔等州,或劫夺羌、浑诸部,未知此意,终欲如何?若以未
交马价,须近塞垣,行止之间,亦宜先告边将。岂有倏来忽往,迁徙不常。虽云
随逐水草,动皆逼近城栅。遥揣深意,似恃姻好之情;每睹踪由,实为弛突之计。
况到横水栅下,杀戮至多。蕃、浑牛羊,岂吝驰掠;黎庶何罪,皆被伤夷。所以
中朝大臣皆云:“回纥近塞,已是违盟;更戮边人,实背大义。”咸愿因此翦逐,
以雪殂谢之冤。然朕志在怀柔,情深屈己,宁可汗之负德,终未忍于幸灾。石戒
直久在京城,备知人实愤惋,发于诚恳。固请自行。嘉其深见事机,不能违阻。
可汗审自问遂,速择良图,无至不悛,以贻后悔。
诏太原起室韦沙陀三部落、吐浑诸部,委石雄为前锋。易定兵千人守大同军,
契苾通、何清朝领沙陀、吐浑六千骑趋天德,李思忠率回纥、党项之师屯保大栅。
十月,吐蕃赞普卒,遣使论普热入朝告哀,诏将作少监李璟入蕃吊祭。帝幸泾阳,
校猎白鹿原。谏议大夫高少逸、郑朗等于阁内论:“陛下校猎太频,出城稍远,
万机废驰,星出夜归,方今用兵,且宜停止。”上优劳之。谏官出,谓宰相曰:
“谏官甚要,朕时闻其言,庶几减过。”
三年春正月,以宿师于野,罢元会。敕新授银州刺史、本州押蕃落、银川监
牧使何清朝可检校太子宾客、左龙武大将军,令分领沙陀、吐浑、党项之众赴振
武,取刘沔处分。
二月,先诏百官之家不得于京城置私庙者,其皇城南向六坊不得置,其闲僻
坊曲即许依旧置。太原刘沔奏:“昨率诸道之师至大同军,遣石雄袭回鹘牙帐,
雄大败回鹘于杀胡山,乌介可汗被创而走。已迎得太和公主至云州。”是日,御
宣政殿,百僚称贺。制曰:
夫天之所废,难施继绝之恩;人之所弃,当用侮亡之道。朕每思前训,岂忘
格言。回鹘比者自恃兵强,久为桀骜,凌虐诸部,结怨近邻。黠戛斯潜师彗扫,
穹居瓦解,种族尽膏于原野,区落遂至于荆榛。今可汗逃走失国,窃号自立,远
逾沙漠,寄命边陲。朕念其衰残,寻加赈飖。每陈章表,多诈谀之词;接我使臣,
如全盛之日。无伤禽哀鸣之意,有因兽犹斗之心。去岁潜入朔川,大掠牛马;今
春掩袭振武,逼近城池。可汗皆自率兵,首为寇盗,不耻破败,莫顾姻亲。河东
节度使刘沔料敌伐谋,乘机制胜,发胡貉之骑以为前锋,搴翎侯之旗伐彼在穴。
短兵鏖于帐下,元恶抶于彀中。况乘匪六飞,众才一旅,储备已竭,计日可擒。
太和公主居处不同,情义久绝。怀土多思,亟闻黄鹄之歌;失位自伤,宁免《绿
衣》之叹。念其羁苦,常轸朕心。今已脱于豺狼,再见宫阙,上以摅宗庙之宿愤,
次以慰太皇太后之深慈,永言归宁,良用欣感。其回纥既以破灭,义在翦除,宜
令诸道兵马使同进讨。河东立功将士已下,优厚赏给,续条疏处分。应在京外宅
及东都修功德回纥,并勒冠带,各配诸道收管。其回纥及摩尼寺庄宅、钱物等,
并委功德使与御史台及京兆府各差官点检收抽,不得容诸色人影占。如犯者并处
极法,钱物纳官。摩尼寺僧委中书门下条疏闻奏。
以麟州刺史、天德行营副使石雄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
史、御史大夫,充丰州西城中城都防御、本管押蕃落等使。刘沔检校尚书左仆射,
张仲武检校尚书右仆射,余并如故。黠戛斯使注吾合素入朝,献名马二匹,言可
汗已破回鹘,迎得太和公主归国,差人送公主入朝,愁回鹘残众夺之于路。帝遂
遣中使送注吾合素往太原迎公主。时乌介可汗中箭,走投黑车子,诏黠戛斯出兵
攻之。
三月,太和公主至京师,百官班于章敬寺迎谒,仍令所司告宪宗、穆宗二室。
四月,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卒,三军以从谏侄稹为兵马留后,上表请授节钺。寻遣
使赍诏潞府,令稹护从谏之丧归洛阳。稹拒朝旨。诏中书门下两省尚书御史台四
品已上、武官三品已上,会议刘稹可诛可宥之状以闻。
五月,敕诸道节度使置随身不过六十人察使不得过四十人,经略、都护不得
过三十人。筑望仙观于禁中。宰臣百僚进议状:“以昆戎未殄,塞上用兵,不宜
中原生事,潞府请以亲王遥领,令稹权知兵马事,以俟边上罢兵。”独李德裕以
为泽潞内地,前时从谏许袭,已是失断,自后跋扈难制,规胁朝廷。以稹竖子,
不可复践前车,讨之必殄。武宗性雄俊,曰:“吾与德裕同之,保无后悔。”自
是谏官上疏言不可用兵相继。
六月,西内神龙寺灾。左军中尉楚国公仇士良卒。
秋七月戊子,宰相奏:“秋色已至,将议进军,幽州须早平回鹘,镇、魏须
速诛刘稹,各须遣使谕旨,兼侦三镇军情。今日延英面奉圣旨,欲遣张贾充使。
臣等续更商量,张贾干济有才,甚谙军中体势,然性刚负气,虑不安和,不如且
命李回。若以台纲阙人,即兵部侍郎郑涯久为征镇判官,情甚精敏,虽无词辩,
言事分明,官重事闲,最似相称。”上曰:“不如令李回去。”即遣回奉使三镇。
八月壬戌,火星自七月苍赤色,动摇井中,至是月十六日犯舆鬼。万年县东
市火。黠戛斯使谛德伊斯难珠入朝。以右仆射、平章事陈夷行检校司空,兼河中
尹、御史大夫,充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等使。
九月,制:
定天下者,致风俗于大同;安生人者,齐法度于画一。虽晋之栾、赵,家有
旧勋;汉之韩、黥,身为佐命。至于干乱纪律,罔不枭夷,禁暴除残,古今大义。
故昭义节度刘悟,顷居海岱,尝列爪牙。属师道阻兵,王师问罪,三面开纲,
一境离心,乘此危机,遂能归命。宪宗嘉其诚款,授以南燕;穆宗待以腹心,委
之上党。招致死士,固护一方,迨于未年,已亏臣节。刘从谏生禀戾气,幼习乱
风。因跋扈之资,以专封<阝上>;恃纪纲之力,以袭兵符。暂展执圭之仪,终无上
绶之请。隙驹为喻,魏豹姑务于绝河;井蛙自居,孙述颇闻于恃险。诱受户命,
妄作妖言,中罔朝廷,潜图左道。接壤戎帅,屡奏阴谋,顾髫龀之所矜,岂渊鱼
之是察。洎乎沈痼,曾靡哀鸣,犹驻将尽之魂,恣行邪僻之志,罔或奋拔,自树
狡童。中使授医,莫睹其朝服;近臣衔命,不入于垒门。逆节甚明,人神共弃。
其赠官及先所授官爵、并刘稹在身官爵,宜并削夺。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魏博
节度使何弘敬,或姻连王室,或任重藩维,恳陈一至之诚,愿扬九伐之命。吴汉
任职,受诏而初无办严;卜式朴忠,未战而义形于色。况成德军尝以枭骑横陈,
首破朱滔。战气方酣,再回鲁阳之日;鼓音不息,三周不注之山。魏博军顷以大
旆涉河,竟歼师道。建十二郡之旗鼓,以列降人;削六十年之历阶,尽归皇化。
士传余勇,军有雄名,必能禀酂侯之指纵,成葛亮之心伐。咨尔二帅,朕所注怀,
元逵可本官充北面招讨泽潞使,弘敬充东面招讨泽潞使。
曩者列祖在藩,先天启圣。符瑞昭晰,彩绘焕于泗亭;銮辂巡游,金石刻于
代邸。实谓可封之俗,久为仁寿之乡。寇难以来,颇著诚节,必非同恶,咸许自
新。其昭义旧将士及百姓等,如保初心,并赦而不问。如能捨逆效顺,以州郡
兵众归降者,必厚加封赏。如能擒送刘稹者,别授土地,以报勋庸。顷随刘悟郓
州旧将校子孙,既有义心,宜思改悔。如能感喻刘稹,束身归朝,必当待之如初,
特与洗雪。尔等旧校,亦并酬劳。仍委夷行、沔、王茂元各进兵同力攻讨。其诸
道进军,并不得焚烧庐舍,发掘坟墓,擒执百姓以为俘囚。桑麻田苗,各许本户
为主。罪止元恶,务拯生灵。
于戏!蕃维大臣,抗疏于外;髦俊旧老,昌言于朝。戒朕以祖宗之法,不可
私一族;弄赏之柄,新以正万邦。宜用甲兵,陈于原野。虽朕以恩不听,而群臣
以义固争,询自佥谋,谅非获已。布告中外,明体朕怀。
仍以徐泗节度使李彦佐为泽潞西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王茂元以本军屯万
善。彦佐制下后逾月未出师,朝廷疑其持重,乃以天德军石雄为彦佐之副。刘稹
牙将李丕降,用为忻州刺史。以陈许节度使王宰充泽潞南面招讨使。河阳节度使
王茂元卒,赠司徒。王宰代茂元总万善之师。十月,宰相监修国史李绅、兵部郎
中史馆修撰判馆事郑亚进重修《宪宗实录》四十卷,颁赐有差。晋绛行营副招讨
石雄奏收贼砦五。以河东节度使刘沔检校司空,兼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
军节度、郑滑濮观察等使。以荆南节度使、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李石可检校司
空、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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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武宗(下)

十一月,敕:“中外官员,过为繁冗,量宜减省,以便军民。宜令吏部条疏
合减员数以闻。”十二月,王宰奏收天井关。榆社行营都将王逢奏兵少,乞济师,
诏太原军二千人赴之。初,刘沔破回鹘,留三千人戍横水,至是,李石以太原无
兵,抽横水戍卒一千五百人以赴王逢。是月二十八日,横水军至太原,请出军优
给。旧例第一军绢二疋,时刘沔交代后,军库无绢。石以己绢益之。方可人给一
疋,便催上路。军人以岁将除,欲候过岁,期既速,军情不悦。都头杨弁乘士卒
流怨,激之为乱。
四年春正月乙酉朔,以泽潞用兵,罢元会。其日,杨弁逐太原节度使李石。
敕:“斋月断屠,出于释氏,国家创业,犹近梁、隋、卿相大臣,或沿兹弊。鼓
刀者既获厚利,纠察者潜受请求。正月以万物生植之初,宜断三日。列圣忌断一
日。仍准开元二十二年敕,三元日各断三日,余月不禁。”壬子,河东监军使吕
义忠收复太原,生擒杨弁,尽斩其乱卒,百僚称贺。
二月甲寅朔。丁巳,制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观察等使、中散大夫、
检校左散骑常侍、河中尹、御史大夫、上柱国、博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崔元
式可检校礼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观察等使。戊午夜,太白
犯镇星。辛酉,太原送杨弁与其同恶五十四人来献,斩于狗脊岭。
三月,以晋绛副招讨石雄为泽潞西面招讨,以汾州刺史李丕为副。以道士赵
归真为左右街道门教授先生。时帝志学神仙,师归真。归真乘宠,每对,排毁释
氏,言非中国之教,蠹耗生灵,尽宜除去,帝颇信之。四月,王宰进军攻泽州。
五月,以司农卿薛元赏为京兆尹。
六月,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同平事、判度支崔珙贬澧州
刺史。癸丑,敕:“谏官论事,所见不同,连状署名,事同纠率。此后凡论公事,
各随己见,不得连署姓名。如有大政奏论,即可连署。”制追削故左军中尉仇士
良先授官及赠官,其家财并籍没。士良死后,中人于其家得兵仗数千件,兼发士
良宿罪故也。敕责授官银青光禄大夫、澧州刺史、上柱国、安平郡开国公、食邑
二千永崔珙再贬恩州司马员外置,以珙领盐铁时欠宋滑院盐铁九十万贯。帝令度
支、盐铁、转运合为一使。七月,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司空杜忭守尚书右仆射、
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仍判度支,充盐铁转运等使。又制银青光禄大夫、守尚
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
户李绅可检校司空、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吏部条奏中外合减官员一千一百一十四员。王元逵奏邢州刺史裴问、别将高元武
以城降。洺州刺史王钊、磁州刺史安玉以城降何弘敬。山东三州平。潞州大将郭
谊、张谷、陈扬廷遣人至王宰军,请杀稹以自赎。王宰以闻,乃诏石雄率军七千
入潞州,谊斩刘稹首以迎雄,泽、潞等五州平。
八月戊戌,王宰传稹首与大将郭谊等一百五十人,露布献于京,上御安福门
受俘,百僚楼前称贺。以魏博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同平间事何弘敬进封庐
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以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师、同平
章事,进封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宰相李德裕守太尉,进封卫国公,加食
邑一千户。以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崔铉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河东节度使
陈夷行卒。
九月,以天德军使、晋绛行营招讨使石雄检校兵部尚书、河中严、兼御史大
夫、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使。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卢钧检校尚书左仆射、潞州
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军节度使、泽潞邢洺观察等使。以忠武军节度、陈许蔡等
州观察处置等使、河阳行营诸军招讨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御
史大夫、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王宰检校司空、太原尹、北都留守,
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制曰:“逆贼郭谊等,狐鼠之妖,依丘穴而作
固;牛羊之力,得水草而逾凶。久从叛臣,皆负逆气。刘从谏背德反义,掩贼藏
奸,积其怙乱之谋,无非亲吏之计。刘公直、安全庆等各凭地地险,屡抗王师,
每肆悖言,罔怀革面。况郭谊、王协闻邢、洺归款,惧义旅覆巢,卖孽童以图全,
据坚城而请命。昔伍被诣吏,不免就诛;延岑出降,终亦夷族。致之大辟,无所
愧怀。”郭谊、刘公直、王协、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稹、稹母阿裴、稹
弟曹九满郎君郎、妹四娘五娘、从兄洪卿汉卿周卿鲁卿匡尧、张谷男涯、解愁、
陈扬廷弟宣、男丑奴、张溢男欢郎三宝、门客甄戈、伎术人郭谂蒋党、李训兄仲
京、王涯侄孙羽、韩约男茂章茂宝、王璠男圭等,并处斩于独柳。敕以河阳三城
镇遏使为孟州,割泽州隶焉,与怀、孟、泽为节度,号河阳。制以皇子愕为开府
仪同三司、夏州刺史、朔方军节度大使。时党项叛,命亲王以制之。十月,车驾
幸鄠县。
十一月,幸云阳。十二月,敕:“郊礼日近,狱囚数多,案款已成,多有翻
覆。其两京天下州府见系囚,已结正及两度翻案伏款者,并令先事结断讫申。”
时左仆射王起频年知贡举,每贡院考试讫,上榜后,更呈宰相取可否。后人数不
多,宰相延英论言:“主司试艺,不合取宰相与夺。比来贡举艰难,放入绝少,
恐非弘访之道。”帝曰:“贡院不会我意。不放子弟,即太过,无论子弟、寒门,
但取实艺耳。”李德裕对曰:“郑肃、封敖有好子弟,不敢应举。”帝曰:“我
比闻杨虞卿弟朋比贵势,妨平人道路。昨杨知至、郑朴之徒,并令落下,抑其太
甚耳。”德裕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然臣祖天宝末以仕进无他伎,
勉强随计,一举登第。自后不于私家置《文选》,盖恶其祖尚浮华,不根艺实。
然朝廷显官,须是公卿子弟。何者?自小便习举业,自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
班行准则,不教而自成。寒士纵有出人之才,登第之后,始得一班一级,固不能
熟习也。则子弟成名,不可轻矣。”
五年春正月己酉朔,敕造望仙台于南郊坛。时道士赵归真特承恩礼,谏官上
疏,论之延英。帝谓宰臣曰:“谏官论赵归真,此意要卿等知。朕宫中无事,屏
去声技,但要此人道话耳。”李德裕对曰:“臣不敢言前代得失,只缘归真于敬
宗朝出入宫掖,以此人情不愿陛下复亲近之。”帝曰:“我尔时已识此道人,不
知名归真,只呼赵链师。在敬宗时亦无甚过。我与之言,涤烦尔。至于军国政事,
唯卿等与次对官论,何须问道士。非直一归真,百归真亦不能相惑。”归真自以
涉物论,遂举罗浮道士邓元起有长年之术,帝遣中使迎之。由是与衡山道士刘玄
靖及归真胶固,排毁释氏,而拆寺之请行焉。宰臣李德裕社忭李让夷崔铉、太常
卿孙简等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皇帝。辛亥,有事于郊
庙,礼毕,御承天门,大赦天下。庚申,义安太后崩,敬宗之母也。遗令皇帝三
日听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释服。兵部尚书归融奏:“事贵
得中,礼从顺变,配祔之礼,宜有等差。请服期,以日易月,十二日释服。内外
臣僚,亦请以其日释服。陵园制度,请无降杀。”从之。以前太原节度使、检校
司空李石以本官充东都留守。
二月戊寅朔,太白掩昴之北侧。谏议大夫、权知礼部贡举陈商选士三十人中
第,物论以为请托,令翰林学士白敏中覆试,落张渎、李玗、薛忱、张觌崔凛、
王谌、刘伯刍等七人。
三月,崔铉罢知政事,出为陕虢观察使。以御史中丞、兼兵部侍郎李回本官
同平章事。
夏四月,皇第四女封延庆公主,第五女封靖乐公主。敕祠部检括天下寺及僧
尼人数。大凡寺四千六百,兰若四万,僧尼二十六万五百。宰相杜忭罢知政事。
以户部侍郎、判户部崔元式同平章事。
六月丙子,敕:“汉、魏已来,朝廷大政,必下公卿详议,博求理道,以尽
群情。所以政必有经,人皆向道。此后事关礼法,群情有疑者,令本司申尚书都
省,下礼官参议。如是刑狱,亦先令法官详议,然后申刑部参覆。如郎官、御史
有能驳难,或据经史故事,议论精当,即擢授迁改以奖之。如言涉浮华,都无经
据,不在申闻。”神策奏修望仙楼及廊舍五百三十九间功毕。
秋七月庚子,敕并省天下佛寺。中书门下条疏闻奏:“据令式,诸上州国忌
日官吏行香于寺,其上州望各留寺一所,有列圣尊容,便令移于寺内;其下州寺
并废。其上都、东都两街请留十寺,寺僧十人。”敕曰:“上州合留寺,工作精
妙者留之;如破落,亦宜废毁。其合行香日,官吏宜于道观。其上都、下都每街
留寺两所,寺留僧三十人。上都左街留慈恩、荐福,右街留西明、庄严。”中书
又奏:“天下废寺,铜像、钟磬委盐铁使铸钱,其铁像委本州铸为农器,金、银、
鍮石等像销付度支。衣冠士庶之家所有金、银、铜、铁之像,敕出后限一月纳官,
如违,委盐铁使依禁铜法处分。其土、木、石等像合留寺内依旧。”又奏:“僧
尼不合隶祠部,请隶鸿胪寺。如外国人,送还本处收管。”八月,制:
朕闻三代已前,未尝言佛,汉魏之后,像教浸兴。是由季时,传此异俗,因
缘染习,蔓衍滋多。以至于蠹耗国风而渐不觉。诱惑人意,而众益迷。洎于九州
山原,两京关,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
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坏法害人,无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
受其饥者;一妇不蚕,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
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僣拟宫居。晋、宋、齐、梁,物力凋
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况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
执此二柄,足以经邦,岂可以区区西方之教,与我抗衡哉!贞观、开元,亦尝厘
革,剷除不尽,流衍转滋。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而
中外诚臣,协予至意,条疏至当,宜在必行。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
人利众,予何让焉。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
充两税户,拆招堤、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
万人。隶僧尼属主客,显明外国之教。勒大秦穆护、袄三千余人还俗,不杂中华
之风。于戏!前古未行,似将有待;及今尽去,岂谓无时。驱游惰不业之徒,已
逾十万;废丹雘无用之室,何啻亿千。自此清净训人,慕无为之理;简易齐政,
成一俗之功。将使六合黔黎,同归皇化。尚以革弊之始,日用不知,下制明廷,
宜体予意。
制第六女封乐温公主,第七女封长宁公主。中书奏:“伏见公主上表称‘妾
某者’,伏以臣妾之义,取其贱称;家人之礼,即宜区别。臣等商量,公主上表,
请如长公主之例,并云‘某邑公主几女上表’,郡、县主亦望依此例称谓。”从
之。
九月,火星犯上将。十月乙亥,中书奏:“氾水县武牢关是太宗擒王世充、
窦建德之地,关城东峰有二圣朔容,在一堂之内。伏以山河如旧,城垒犹存,威
灵皆盛于轩台,风云疑还于丰沛。诚宜百代严奉,万邦式瞻。西汉故事,祖宗尝
行幸处,皆令邦国立庙。今缘定觉寺例合毁拆。望取寺中大殿材木,于东峰以造
一殿,四面置宫墙,伏望名为昭武庙,以昭圣祖武功之盛。委怀孟节度使差判官
一人勾当。缘驿像年代已久,望令李石于东都拣好画手,就增严饰。初兴功日,
望令东都差分司官一员荐告。”从之。
十一月甲辰,敕:“悲田养病坊,缘僧尼还俗,无人主持,恐残疾无以取给,
两京量给寺田赈济。诸州府七顷至十顷,各于本管选耆寿一人勾当,以充粥料。”
十二月,车驾幸咸阳。给事中韦弘质上疏,论中书权重,三司钱谷不合宰相府兼
领。相奏论之曰:
臣等昨于延英对,恭闻对旨常欲朝廷尊,臣下肃,此是陛下深究理本也。臣
按《管子》云:“凡国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则群尊,君尊则国安。故国安在
于奠君,尊君在于行令。君人之理,本莫要于出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
不得令者死,不从令者死。又曰:令行于上,而下论不可,是上失其威,下系于
人也。”自大和已来,其风大弊,令出于上,非之于下。此弊不除,无以理国也。
昨韦弘质所论宰相不合兼领钱谷。臣等辄以事体陈闻。昔匡衡所以云:“大
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明王所慎择。”《传》曰:“下轻其上,贱人
图柄,则国家摇动,而人不静。”弘质受人教导,辄献封章,是则贱人图柄矣。
萧望之汉朝名儒重德,为御史大夫,奏云:“今首岁日月少光,罪在臣等,”上
以望之意轻丞相,乃下侍中御史诘问。贞观中,监察御史陈师合上书云:“人之
思虑有限,一人不可兼总数职。”太宗曰:“此人妄有毁谤,欲离间我君臣。”
流师合于岭外。贾谊云:“人主如堂,群臣如陛,陛高则堂高。”亦由将相重则
君尊,其势然也。如宰相奸谋隐匿,则人人皆得上论。至于制置职业,固是人主
之柄,非小人所得干议。古者朝廷之上,各守其官。思不出位。弘质贱人,岂得
以非所宜言上渎明主,此是轻宰相挠时政也。昔东汉处士横议,遂有党锢事起,
此事深要惩绝。伏望陛下详其奸诈,去其朋徒,则朝廷安静,制令肃然。臣等不
胜感愤之至。
弘质坐贬官。又奏曰:“天宝已前,中书除机密迁授之外,其他政事皆与中
书舍人同商量。自艰难已来,务从权便,政颇去于台阁,事多系于军期,决遣万
机,不暇博议。臣等商量,今后除机密公事外,诸候表疏、百僚奏事、钱谷刑狱
等事,望令中书舍人六人,依故事先参详可否,臣等议而奏闻。”从之。李德裕
在相位日久,朝臣为其所抑者皆怨之。自崔铉、杜忭罢相后,中贵人上前言德裕
太专,上意不悦,而白敏中之徒,教弘质论之,故有此奏。而德裕结怨之深,由
此言也。
六年春正月癸卯朔。丁巳,左散骑常侍致仕冯定卒,赠工部尚书。己未,南
诏、契丹、室韦、渤海、牂柯、昆明等国遣使入朝,对于麟德殿。兵部侍郎、判
度支卢商奏:“诸道兵讨伐党项,今差度支郎官一人往所在有粮料州郡,先计度
支给。”从之。己丑,渤海王子大之萼入朝。东都太微宫修成玄元皇帝、玄宗、
肃宗三圣容,遣右散骑常侍裴章往东都荐献。监察元寿奏前彭州刺史李铁买本州
龙兴寺婢为乳母,违法,贬随州长史。
二月壬申朔。癸酉,以时雨愆候,诏:“京城天下系囚,除官典犯赃、持仗
劫杀、忤逆十恶外,余罪递减一等,犯轻罪者并释放。征党项行营兵士,不得滥
有杀伤。”丁丑,左拾遗王龟以父兴元节度使起年高,乞休官侍养,从之。是夜,
月犯毕大星,相去三寸。庚辰,以夏州节度使米暨充东北道招讨党项使。壬午,
右庶子吕让进状:“亡兄温女,大和七年嫁左卫兵曹萧敏,生二男。开成三年,
敏心疾乖忤,因而离婚。今敏日愈,却乞与臣侄女配合。”从之。乙酉,前太子
少保刘沔可太子太保致仕。前寿州刺史王镇贬潞州长史。丁亥夜,月色少光,至
一更一点,犯荧惑,相去四寸。后良久,其光烛地,在轸七度。壬辰,以翰林学
士、起居郎孙谷为兵部员外郎充职。以旱,停上巳曲江赐宴。敕:“比缘钱重币
轻,生人转困,今新加鼓铸,必在流行,通变救时,莫切于此。宜申先甲之令,
以儆居货之徒。京城诸道,宜起来年正月已后,公私行用,并取新钱。其旧钱权
停三数年。如有违犯,同用铅锡钱例科断。其旧钱并没纳。”又敕:“诸道铸钱,
已有次第,须令旧钱流布,绢价值增。文武百僚俸料,起三月一日,并给见钱一
半。先给疋段,对估时价,皆给见钱。”贬舒州刺史苏涤为连州刺史。涤李宗闵
党,前自给事中为德裕所斥,累年郡守,至是李绅言其无政故也。以邠宁节度使
高承恭充西南面讨党项使。丙申夜,月掩牛南星,又犯岁星。丁酉,新罗使金国
连入朝。辛丑夜,东北流星如桃,色赤,其光烛地,尾迹入大角,西流穿紫微垣。
三月壬寅,上不豫,制改御名炎。帝重方士,颇服食修摄,亲受法箓。至是
药躁,喜怒失常,疾既笃,旬日不能言。宰相李德裕等请见,不许。中外莫知安
否,人情危惧。是月二十三日,宣遗诏,以皇太叔光王柩前即们。是日崩,时年
三十三。谥曰至道昭肃孝皇帝,庙号武宗,其年八月,葬于端陵,德妃王氏祔焉。
史臣曰:开成中,王室浸卑,政由阍寺。及缀衣将变,储位遽移。昭肃以孤
立维城,副兹当璧。而能雄谋勇断,振已去之威权;运策励精,拔非常之俊杰。
属天骄失国,潞孽阻兵,不惑盈庭之言,独纳大臣之计。戎车既驾,乱略底宁,
纪律再张,声名复振,足以章武出师之迹,继元和戡乱之功。然后迂访道之车,
筑礼神之馆,栖心玄牝,物色幽人,将致俗于大庭,欲希踪于姑射。于是削浮图
之法,惩游隋之民,志欲矫步丹梯,求珠赤水。徒见萧衍、姚兴之谬学,不悟秦
王、汉武之非求,盖惑于左道之言,偏斥异方之说。况身毒西来之教,向欲千祀,
蚩蚩之民,习以成俗,畏其教甚于国法,乐其徒不异登仙。如文身祝发之乡,久
习而莫知其丑;以吐火吞刀之戏,乍观而便以为神。安可正以《咸》《韶》,律
之以章甫。加以笮融、何充之佞,代不乏人,非荀卿、孟子之贤,谁兴正论。一
朝隳残金狄,燔弃胡书,结怨于膜拜之流,犯怒于鄙夫之口。哲王之举,不骇物
情,前代存而勿论,实为中道。欲革斯弊,以俟河清,昭肃明照,听斯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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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上)

宣宗圣武献文孝皇帝讳忱,宪宗第十三子,母曰孝明皇后郑氏。元和五年六
月二十二日,生于大明宫。长庆元年三月,封光王,名怡。会昌六年三月一日,
开宗疾笃,遗诏立为皇太叔,权勾当军国政事。翌日,柩前即帝位,改今名,时
年三十七。帝外晦而内朗,严重寡言,视瞻特异。幼时宫中以为不慧。十余岁时,
遇重疾沈缀,忽有光辉烛身,蹶然而兴,正身拱揖,如对臣僚。乳媪以为心疾。
穆宗视之,扶背曰:“此吾家英物,非心惫也。”赐以玉如意、御马、金带。常
梦乘龙升天,言之于郑后,乃曰L:“此不宜人知者,幸勿复言。”历大和、 会
昌朝,愈事韬晦,群巨游处,未尝有言。文宗、武宗幸十六宅宴集,强诱其言,
以为戏剧,谓之“光叔”。武宗气豪,尤不为礼。及监国之日,哀毁满容,接待
群僚,决断庶务,人方见其隐德焉。四月辛未,释服,尊母郑氏曰皇太后。以兵
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白敏中守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特进、守太尉、门
下侍郎、同平章事、上柱国、卫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德裕检校太尉、同平章事、
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以中散大夫、大理卿马植为金紫光禄大夫、刑部侍郎,充
诸道盐铁等使。以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检校太保,山南西道节度使王起检校司空,
魏博节度使何弘敬、淮南节度使李绅并检校司空,剑南西川节度使崔郸检校尚书
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如故。东都留守李石奏修奉太庙毕,所司迎奉太微
宫神主祔庙讫。东都太庙者,本武后家庙,神龙中中宗反正,废武氏庙主,立太
祖已下神主付之。安禄山陷洛阳,以庙为马厩,弃其神主,而协律郎严郢收而藏
之。史思明再陷洛阳,寻又散失。贼平,东京留守卢正己又募得之。庙已焚毁,
乃寄主于太微宫。大历十四年,留守路嗣恭奏重修太庙,以迎神主。诏百官参议,
纷然不定,礼仪使颜真卿坚请归祔,不从。会昌五年,留守李石因太微宫正殿圮
陊,以废弘敬寺为太庙,迎神主祔之。又下百僚议,皆言准故事,无两都俱置
之礼,唯礼部侍郎陈商议云:“周之文、武,有镐、洛二庙,今两都异庙可也。
然不宜置主于庙,主宜依礼瘗庙之北墉下。”事未行而武宗崩。宣宗即位,因诏
有司迎太微宫寓主,祔废寺之新庙,而知礼者非之。制皇长男温可封郓王,二男
泾可封雅王,第三男滋可封蕲王,第四男沂可封庆王。
五月,左右街功德使奏:“准今月五日赦书节文,上都两街留四寺,外更添
置八所。两所依旧名兴唐寺、保寿寺。六所请改旧名,宝应寺改为资圣寺,青龙
寺改为护国寺,菩提寺改为保唐寺,清禅寺改为安国寺,法云尼寺改为唐安寺,
崇敬尼寺改为唐昌寺。右街添置八所。西明寺改为福寿寺,庄严寺改为圣寿寺,
旧留寺。二所旧名,千福寺改为兴元寺,化度寺改为崇福寺,永泰寺改为万寿寺,
温国寺改为崇圣寺,经行寺改为龙兴寺,奉恩寺改为兴福寺。”敕旨依奏。诛道
士刘玄靖等十二人,以其说惑武宗,排毁释氏故也。今月五日赦书节文,吏部三
铨选士,祗凭资考,多匪实才,许观察使、刺史有奇才异政之士,闻荐试用。又
观察使、刺史交代之时,册书所交户口如能增添至千户,即与超迁;如逃亡至七
百户,罢后三年内不得任使。又徒流人在天德、振武者,管中量借粮种,俾令耕
田以为业。以剑南东川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卢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六月,以户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马植本官同平章事。七月,以兵部尚
书李让夷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十月,敕:“太庙祫享,合以功臣配。其宪宗庙,
以裴度、杜黄裳、李愬、高崇文等配享。”以荆南节度使李德裕为东都留守。
十一月,有司享太庙,其穆宗室文曰“皇兄”。太常博士闵庆之奏:“夫礼
有尊尊,而不叙亲亲。祝文称弟未当,请改为‘嗣皇帝’。”从之。京兆府奏:
“京师百司职田斛斗,请准会昌三年例,许人永自送纳京师,亲冀州县无得欺隐。”
从之。以江西观察使周墀为义成军节度使、郑滑观察等使。十二月,刑部尚书、
判度支崔元式奏:“准七月二日敕,绫纱绢等次弱疋段,并同禁断,不得织造。
臣欲与盐铁户部三司同条疏,先勘左藏库,令分析出次弱疋段州府,即牒本道官
搜索狭小机杼,令焚毁。其已纳到次弱疋段,具数以闻。”上从之。
大中元年春正月戊戌朔,宫苑使奏:“皇帝致斋行事,内诸宫苑门共九十四
所,并令锁闭,钥匙进内。候车驾还宫,则请领。”从之。戊申,皇帝有事于郊
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制条曰:“古者郎官出宰,卿相治郡,所以
重亲人之官,急为政之本。自浇风久扇,此道稍消,颉颃清途,便臻显贵。治人
之术,未尝经心,欲使究百姓艰危,通天下利病,不可得也。为政之始,思厚儒
风,轩墀近臣,盖备顾问,如其不知人疾苦,何以膺朕眷求?今后谏议大夫、给
事中、中书舍人曾任刺史、县令,或在任有赃累者,宰臣不得拟议。守宰亲人,
职当抚字,三载考绩,著在格言。贞元年中,屡下明诏,县令五考,方得改移。
近者因循,都不遵守,诸州或得三考,畿府罕及二年,以此字人,若为成政?道
涂郡吏有迎送之劳,乡里庶民无苏息之望。自今须满三十六个月,永为常式。”
二月丁卯,制宪宗第十七子惕封彭王,第十八子惴为棣王;皇第五子泽为濮王,
第六子润为鄂王。敕修百福殿。以检校太尉、东都留守李德裕为太子少保,分司
东都;以给事中郑亚为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防御观察等使。二月丁酉,礼
部侍郎魏扶奏:“臣今年所放进士三十三人,其封彦卿、崔琢、郑延休等三人,
实有词艺,为时所称,皆以父兄见居重位,不令中选。”诏令翰林学士承旨、户
部侍郎韦琮重考覆,敕曰:“彦卿等所试文字,并合度程,可放及第。有司考试,
祗在至公,如涉请托,自有朝典。今后但依常例放榜,不别有奏闻。”帝雅好儒
士,留心贡举。有时微行人间,采听舆论,以观选士之得失。每山池曲宴,学士
诗什属和,公卿出镇,亦赋诗饯行。凡对臣僚,肃然拱揖,鲜有轻易之言。大臣
或献章疏,即烧香盥手而览之。当时以大中之政有贞观之风焉。又敕:“自今进
士放榜后,杏园任依旧宴集,有司不得禁制。”武宗好巡游,故曲江亭禁人宴聚
故也。闰三月,敕:“会昌季年,并省寺宇。虽云异方之教,无损致理之源。中
国之人,久行其道,厘革过当,事体未弘。其灵山胜境、天下州府,应会昌五年
四月所废寺宇,有宿旧名僧,复能修创,一任住持,所司不得禁止。”四月,积
庆太后萧氏崩,谥曰贞献,文宗母也。
六月,以义成军节度使周墀为兵部侍郎、判度支。册黠戛斯王子为英武诚
明可汗,命鸿胪卿李业入蕃册拜。以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保分司东都、上
柱国、奇章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牛僧孺守太子太师,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宾
客、上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彦佐为太子太保。并依前分司。以左
谏议大夫庾简休为虢州刺史,以正议大夫、行尚书考功郎中、知制诰、上柱国崔
玙为中书舍人,以中散大夫、前湖州刺史、彭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令狐綯行
尚书考功郎中、知制诰。
秋七月,制以正议大夫、尚书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柱国、赐
紫金鱼袋韦琮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以太子少保分司东都、卫国公李德裕为
人所讼,贬潮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
八月,工部尚书、中书侍郎、平章事卢商出为鄂岳观察使,。神策军奏修百
福殿成,名其殿曰雍和殿,楼曰亲亲楼,凡廊舍屋宇七百间,以会诸王子孙。
九月,前永宁县尉吴汝纳诣阙称冤,言:“弟湘会昌四年任扬州江都县尉,
被节度使李绅诬奏湘赃罪,宰相李德裕曲情祔绅,断臣弟湘致死。”诏下御史台
鞫按。
二年春正月壬戌,宰臣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御宣政
殿受册讫,宣德音。神策军修左银台门楼、屋宇及南面城墙,至睿武楼。
二月,制剑南西川节度、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成都尹、上
柱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李回责授湖南观察使,桂州刺史、御史中丞、
桂管防御观察使郑亚贬循州刺史,前淮南观察判官魏鉶贬吉州司户,陆浑县令元
寿贬韶州司户,殿中侍御史蔡京贬澧州司马。御史台奏:
据三司推勘吴湘狱,谨具逐人罪状如后:扬州都虞候卢行立、刘群,于会昌
二年一月十四日,于阿颜家吃酒,与阿颜母阿焦同坐,群自拟收阿颜为妻,妄称
监军使处分,要阿颜进奉,不得嫁人,兼擅令人监守。其阿焦遂与江都县尉吴湘
密约,嫁阿颜与湘。刘群与押军牙官李克勋即时遮栏不得,乃令江都百姓论湘取
受,节度使李绅追湘下狱,计赃处死。具狱奏闻。朝廷疑其冤,差御史崔元藻往
扬州按问,据湘虽有取受,罪不至死。李德裕党附李绅,乃贬元藻岭南,取淮南
元申文案,断湘处死。今据三司使追崔元藻及淮南元推判官魏鉶并关连人款状,
淮南都虞候刘群、元推判官魏鉶、典孙贞高利钱倚黄嵩、江都县典沈颁陈宰、节
度押牙白沙镇遏使傅义、左都虞候卢行立、天长县令张弘思、曲张洙清陈回、右
厢子巡李行璠、典臣金弘举、送吴湘妻女至澧州取受钱物人潘宰、前扬府录事参
军李公佐、元推官元寿吴珙翁恭、太子少保分司李德裕、西川节度使李回、桂管
观察使郑亚等,伏候敕旨。
其月,敕:
李回、郑亚、元寿、魏鉶已从别敕处分。李绅起此冤诉,本由不真,今既身
殁,无以加刑。粗塞众情,量行削夺,宜追夺三任官告,送刑部注毁。其子孙稽
于经义,罚不及嗣,并释放。李德裕先朝委以重权,不务绝其党庇,致使冤苦,
直到于今,职尔之由,能无恨叹!昨以李威所诉,已经远贬。俯全事体,特为从
宽,宜准去年敕令处分。张弘思、李公佐卑吏守官,制不由己,不能守正,曲附
权臣,各削两任官。崔元藻曾受无辜之贬,合从洗雪之条,委中书门下商量处分。
李恪详验款状,蠹害最深,以其多时,须议减等,委京兆府决脊杖十五,配流天
德。李克勋欲收阿颜,决杖二十,配流硖州。刘群据其款状,合议痛刑,曾效职
官,不欲决脊,决臀杖五十,配流岳州。其卢行立及诸典吏,委三司使量罪科放
讫闻奏。
三月己酉,兵部侍郎、判度支周墀本官平章事。以礼部尚书、盐铁转运使马
植本官同平章事。日本国王子入朝贡方物。王子善棋,帝令侍诏顾师言与之对手。
五月己未,日有蚀之。
六月己丑,太皇太后郭氏崩,谥懿安,宪宗妃,穆宗之母也。户部侍郎,兼
御史大夫、判度支崔龟从奏:“应诸司场院官请却官本钱后,或有欺隐欠负,征
理须足,不得苟从恩荡,以求放免。今后凡隐盗欠负,请如官典犯赃例处分。纵
逢恩赦,不在免限。”从之。七月戊午,以前山南西道节度使高元裕为吏部尚书。
八月戊子,朝散大夫、中书舍人、充翰林学士、上柱国、平阴县开国男、食
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毕諴为刑部侍郎。
九月,敕:“比有无良之人,于街市投匿名文书,及于箭上或旗幡上纵为奸
言,以乱国法。此后所由切加捉搦,如获此色,便仰焚瘗,不得上闻。”十一月,
兵部侍郎、判户部事魏扶奏:“天下州府钱物、斛斗、文簿,并委录事参军专判,
仍与长史通判,至交代时具数申奏。如无悬欠,量与减选注拟。”敕:“路随等
所修《宪宗实录》旧本,却仰施行。其会昌新修者,仰并进纳。如有钞录得,敕
到并纳史馆,不得辄留,委州府严加搜捕。”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崔龟从本官同
平章事。银青光录大夫、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韦琮为太子詹事,分
司东都。
三年春正月丙寅,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奏,吐蕃宰相论恐热以秦、原、安乐三
州及石门等七关之兵民归国。诏太仆卿陆耽往喻旨,仍令灵武节度使朱叔明、邠
宁节度使张君绪,各出本道兵马应接其来。以太常卿封敖检校兵部尚书,为兴元
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三月乙卯,敕待诏官宜令与刑法官、谏官次对。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
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汝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周墀检校刑部尚书、
梓州刺史,充剑南东川节度使。四月,以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
贤殿大学士、赐紫金鱼袋马植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以正议大夫、守御史大夫、
上柱国、博陵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袋崔铉可中书侍郎、平章事;正议
大夫、行兵部侍郎、判户部事、上柱国、钜鹿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
袋魏扶可本官、平章事。
五月,幽州节度使、检校司徒、平章事张仲武卒,三军以其子直方知留后事。
六月癸未,五色云见于京师。敕:先经流贬罪人,不幸殁于贬所,有情非恶
逆,任经刑部陈牒,许令归葬,绝远之处,仍量事官给棺椟。康季荣奏收原州、
石门驿藏木峡制胜六盘石峡等六关讫。邠宁张君绪奏,今月十三日暇复萧关。御
史台奏,义成军节度使韦让于怀真坊侵街造屋九间,已令毁拆讫。敕于萧关置武
州,改长乐为威州。七月,三州七关军人百姓,皆河、陇遗黎,数千人见于阙下。
上御延喜门抚慰,令其解辫,赐之冠带,共赐绢十五万疋。
八月,凤翔节度使李玭奏收复秦州,制曰:
自昔皇王之有国也,曷尝不文以守成,武以集事,参诸二柄,归乎大宁。朕
猥荷丕图,思弘景运,忧勤庶政,四载于兹。每念河、湟土疆,绵亘遐阔。自天
宝末,犬戎乘我多难,无力御奸,遂纵腥膻,不远京邑。事更十叶,时近百年。
进士试能,靡不竭其长策;朝廷下议,皆亦听其直词。尽以不生边事为永图,且
守旧地为明理,荏苒于是,收复无由。今者天地储祥,祖宗垂佑,左衽输款,边
垒连降,刷耻建功,所谋必克。实枢衡妙算,将帅雄棱,副玄元不争之文,绝
汉武远征之悔。瓯脱顿空于内地,斥堠全据于新封,莫大之休,指期而就。
况将士等栉沐风雨,暴露郊原,披荆棘而刁斗夜严,逐豺狼而穹庐晓破。动
皆如意,古无与京,念此诚勤,宜加宠赏。泾原宜赐绢六万疋,灵武五万疋,凤
翔、邠宁各四万疋,并以户部产业物色充,仍侍季荣、叔明、李玼、君绪各回戈
到镇,度支差脚支送。四道立功将士,各具名衔闻奏,当议甄酬。其秦、威、原
三州及七关侧近,访闻田土肥沃,水草丰美,如百姓能耕垦种莳,五年内不加税
赋。五年已后重定户籍,为永业。温池盐利,可赡边陲,委度支制置闻奏。凤翔、
邠宁、灵武、泾原守镇将士,如能于本戍处耕垦营田,即度支给赐牛粮子种,每
年量得斛斗,便充军粮,亦不限约定数。三州七关镇守官健。每人给衣粮两分,
一分依常年例支给,一分度支加给,仍二年一替换。其家口委长吏切加安存。官
健有庄田户籍者,仰州县放免差役。
秦州至陇州已来道路,要置堡栅,与秦州应接,委李玭与刘皋即便计度闻
奏。如商旅往来,官健父兄子弟通传家信,关司并不得邀诘阻滞。三州七关刺史、
关使,将来训练捍防有效能者,并与超序官爵。剑南西川沿边没蕃州郡,如力能
收复,本道亦宜接借。三州七关创置戍卒,且要务静。如蕃人求市,切不得通;
有来投降者,申取长吏处分。
呜呼!七关要害,三郡膏腴,候馆之残趾可寻,唐人之遗风尚在。追怀往事,
良用兴嗟。夫取不在广,贵保其金汤;得必有时,讵计于迟速。今则便务修筑,
不进干戈,必使足食足兵,有备无患,载洽亭育之道,永致生灵之安。中外臣僚,
宜体朕意。
九月辛亥,西川节度使杜忭奏收复维州。制曰:
朕祗荷丕业,思平泰阶,将分邪正之源,冀使华夷胥悦。其有常登元辅,久
奉武宗,深苞祸心,盗弄国柄,虽已行谴斥之典,而未塞亿兆之言,是议再举朝
章,式遵彝宪。守潮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李德裕,早藉门地,叨践清华,累居将
相之荣,唯以奸倾为业。当会昌之际,极公台之荣,骋谀佞而得君,遂恣横而持
政,专权生事,妒贤害忠。动多诡异之谋,潜怀僣越之志。秉直者必弃,向善者
尽排。诬贞良造朋党之名,肆谗构生加诸之衅。计有逾于指鹿,罪实见其欺天。
属者方处钧衡,曾无嫌避,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洎参信书,
亦引亲昵。恭惟《元和实录》乃不刊之书,擅敢改张,罔有畏忌。夺他人之懿绩,
为私门之令猷。又附李绅之曲情,断成吴湘之冤狱。凡彼簪缨之士,遏其取舍之
途。骄居自夸,狡蠹无对,擢尔之发,数罪未穷。载窥立刻上之由,益验无君之
意。使天下之人,重足一迹,皆詟惧奉面,而慢易在心。为臣若斯,于法何逭。
于戏!朕务全大体,久为含容,虽黜降其官荣,尚盖藏其丑状。而睥睨未已,兢
惕无闻,积恶既彰,公议难抑。是宜移投荒服,以谢万邦。中外臣僚,当知予意。
可崖州司户参军,所在驰驿发遣,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
以起居郎庾道蔚、礼部员外郎李文儒并充翰林学士。
十月辛巳,京师地震,河西、天德、灵夏尤甚,戍卒压死者数千人。
十一月,东川节度使郑涯、凤翔节度使李玭奏修文川谷路,自灵泉至白云
置十一驿,下诏褒美。经年为雨所坏,又令封敖修斜谷旧路。以刑部侍郎韦有翼
为御史中丞,以职方员外郎郑处诲兼御史知杂。幽州军乱,逐其留后张直方,军
人推其衙将周綝为留后。十二月,追谥顺宗曰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宪宗曰昭文
章武大圣孝皇帝。初以河、湟收复,百僚请加徽号,帝曰:“河、湟收复,继成
先志,朕欲追尊祖宗,以昭功烈。”白敏中等对曰:“非臣愚昧所能及。”至是,
上御宣政殿行事,及册出,俯楼目送,流涕呜咽。崖州司户参军李德裕卒于贬所。
四年春正月,以追尊二圣,御正殿,大赦天下。徒流比在天德者,以十年为
限,既遇鸿恩,例减三载。但使循环添换,边不阙人,次第放归,人无怨苦。其
秦、原、威、武诸州、诸关,先准格徒流人,亦量与立限,止于七年,如要住者,
亦听。诸州府县官如请工假,一月巳下,权差诸厅判官;一月已上,即准勾当例,
其课料等据数每贯刻二百文,与见判案官添给。有故意杀人者,虽已伤未死、已
死更生,意欲杀伤,偶然得免,并同已杀人条处分。
二月,皇女万寿公主出降右拾遗郑颢,以颢为银青光禄大夫、行起居郎、驸
马都尉。
三月己卯,刑部奏:“监临主守,应将官物私自贷使并贷借人,及以己物中
纳官司者,并专知别当主掌所由有犯赃,并同犯入己赃,不在原赦之限。”从之。
以幽州节度副大使检校工部尚书张直方为左金吾卫将军。四月,敕:“法司用刑,
或持巧诈,分律两端,遂成其罪。既奸吏得计,则黎庶何安?自今后应书罪定刑,
宜直指其事,不得舞文,妄有援引。”又刑部奏:“淮今年正月一日敕节文,据
会昌元年三月二十六日敕,窃盗赃至一贯文处死,宜委所司重详定条目奏闻。臣
等检校,并请准建中三年三月二十四日敕,窃盗赃满三疋已上决杀,如赃数不充,
量请科放。”从之。七月丙子,大理卿刘蒙奏:“古者悬法示人,欲使人从善远
罪,至于不犯,以致刑措。准大和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刑部侍郎高釴条疏,准勘
节目一十一件,下诸州府粉壁书于录事参军食堂,每申奏罪人,须依前件节目。
岁月滋久,文字湮沦,州县推案,多违漏节目。今后请下诸道,令刻石置于会食
之所,使官吏起坐观省,记忆条目,庶令案牍周详。”从之。
八月,刑部侍郎、御史中丞魏掞奏:“诸道州府百姓诣台诉事,多差御史推
劾,臣恐烦劳州县,先请差度支、户部、盐铁院官带宪衔者推劾。又各得三司使
申称,院官人数不多,例专掌院务,课绩不办。今诸道观察使幕中判官,少不下
五六人,请于其中带宪衔者委令推劾。如累推有劳,能雪冤滞,御史台阙官,便
令奏用。”从之。
九月,以朝请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河阳三城节度使李拭为太原
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等使。幽州节度周綝卒,军人立其牙将张允伸为留后。
十月,中书侍郎、平章事魏扶罢知政事。
十一月己亥,敕:“收复成、维、扶等三州,建立已定,条令制置,一切合
同。其已配到流人,宜淮秦、原、威、武等州流例,七年放还。”以户部侍郎、
判本司事令狐綯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十二月,以华州刺史周敬复为光禄大夫、
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洪州刺史、江南西道团练观察使,赐金紫。
五年春正月甲戌,制皇第七子洽封怀王,第八子汭为昭王,第九子汶为康王。
敕两京天下州府,起大中五年正月一日已后,三年内不得杀牛。如郊庙享祀合用
者,即以诸畜代。
二月,户部侍郎裴休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四月癸卯,刑部侍郎刘瑑奏:
据今年四月十三日已前,凡二百二十四年,杂制敕计六百四十六门,二千一百六
十五条,议轻重,名曰《大中刑法统类》,欲行用之。
五月,以太原尹、河东节度使李拭为凤翔节度使;李业检校户部尚书、太原
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使;守司空、门下侍郎、太原郡开国伯、食邑一千户
白敏中检校司徒、同平章事邠州刺史,充邠宁节度观察、东面招讨党项等使;以
户部侍郎、判户部事魏謩本官同平章事。七月,宰相监修国史崔龟从续柳芳《唐
历》二十二卷上之。
八月,敕:“公主邑司擅行文牒,恐多影庇,有率条章。今后公主除缘征封
外,不得令邑司行文书牒府县,如缘公事,令邑司申宗正寺,与酌事体施行。”
沙州刺史张义潮遣兄义泽以瓜、沙、伊、肃等十一州户口来献,自河、陇陷蕃百
余年,至是悉复陇右故地。以义潮为瓜沙伊等州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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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宣宗(下)

九月,敕:“条疏刺史交代,须一一交割公事与知州官,方得离任。准会昌
元年敕,刺史只禁科率官吏抑配人户,至于使州公廨及杂利润,天下州府皆有规
制,不敢违越。缘未有明敕处分,多被无良人吏致使恐吓,或致言讼。起今后应
刺史下担什物,及除替后资送钱物,但不率敛官吏,科配百姓,一任各守州县旧
例色目支给。如无公廨,不在资送之限。若辄有率配,以入己赃论。”以正议大
夫、兵部侍郎、诸道盐铁转运使、上柱国、河东县开国子裴休守礼部尚书,进阶
金紫;以前宣歙观察使、太中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裴谂权知兵部侍郎。十月己
亥,京兆尹韦博奏:“京畿富户为诸军影占,苟免府县色役,或有追诉,军府纷
然。请准会昌三年十二月敕,诸军使不得强夺百姓入军。”从之。十一月,中书
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崔龟从检校尚书估仆射、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使。
沙州置归义军,以张义潮为节度使。太子詹事姚康献《帝王政纂》十卷;又撰《
统史》三百卷,上自开辟,下尽隋朝,帝王美政、诏令、制置、铜盐钱谷损益、
用兵利害,下至僧道是非,无不备载,编年为之。国子祭酒冯审奏:“文宣王庙,
始太宗立之,睿宗书额,武后窃政之日,改篆题‘大周’二字,请削之。”从之。
十二月,盗斫景陵神门戟,京兆尹韦博罚两月俸,贬宗正卿李文举睦州刺史,陵
令吴阅岳州司马,奉先令裴让隋州司马。是岁,湖南大饥。
六年春正月戊辰,以陇州防御使薛逵为秦州刺史、天雄军使,兼秦、成两州
经略使。
二月,右卫大将军郑光以赐田请免租税。宰相魏謩奏曰:“郑光以国舅之亲,
赐田可也,免税无以劝蒸民。”敕曰:“一依人户例供税。”三月,陇州刺史薛
逵奏修筑定成关工毕。四月丁酉,敕:“常平义仓斛斗,每年检勘,实水旱灾处,
录事参军先勘人户多少,支给先贫下户,富户不在支给之限。”以礼部尚书、诸
道盐铁转运等使裴休可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敕:“天下军府有兵马处,宜选会兵法能弓马等人充教练使,每年合
教习时,常令教习。仍于其时申兵部。”御史台奏:“诸色刑狱有关连朝官者,
尚书省四品已上、诸司三品已上官,宜先奏取进止。如取诸色官状,即申中书取
裁。”从之。
秋七月丙辰,前淮南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扬州大都
督府长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赞皇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李珏卒,赠司空。
敕犯赃人平赃,据律以当时物价上旬估。请取所犯之处,其月内上旬时估平之。
从之。检校司空、太子少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卢钧可太原尹、
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九月,敕起居郎转官月限,宜以二十个月。
七年春正月壬辰,金紫光禄大夫、守太子少傅分司、上柱国、晋陵郡开国公、
食邑二千户归融卒,赠右仆射。宗正卿李文会贬睦州刺史。四月,以御史大夫郑
朗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五月,左卫率府仓曹张戣集律令格式条件相类一千二百五十条,分一百二十
一门,号曰《刑法统类》,上之。七月,以正议大夫、尚书左丞、上柱国、赐金
鱼袋崔璪为刑部尚书,以银青光禄大夫、行兵部侍郎、知制诰、充翰林学士苏涤
为尚书左丞,权知户部侍郎崔玙可权知兵部侍郎。十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
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崔铉进《续会要》四十卷,修撰官杨绍复、崔
瑑、薛逢、郑言等,赐物有差。
八年春正月,陕州黄河清。
二月,南蛮进犀牛,诏还之。
三月,敕以旱诏使疏决系囚。宰相监修国史魏謩修成《文宗实录》四十卷,
上之,修史官给事中卢耽、太常少卿蒋偕、司勋员外郎王沨、右补阙卢吉,颁
赐银器、锦彩有差。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襄州刺史、上柱国、酒
泉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李景让为吏部尚书。
五月,以中书舍人、翰林学士韦澳为京兆尹;以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
上柱国、武功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苏涤检校兵部尚书,兼江陵尹、御史大夫,
充荆南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七月,银青光禄大夫、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魏
謩兼户部尚书。
八月,以司农卿郑助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夏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
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夏绥银宥等州节度营田观察处置押蕃落安抚平夏党
项等使。九年春正月辛巳,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许昌县开国男陈商卒,赠工
部尚书。
二月,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裴休检校吏部尚书,兼汴州刺史、
御史大夫,充宣武军节度使、汴宋亳颍观察处置等使。
三月,试宏词举人,漏汇题目,为御史台所劾,侍郎裴谂改国子祭酒,郎中
周敬复罚两月俸料,考试官刑部郎中唐枝出为处州刺史,监察御史冯颛罚一月俸
料。其登科十人并落下。其吏部东铨委右丞卢懿权判。以吏部侍郎郑涯检校礼部
尚书,兼定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武军节度、易定州观察处置、北平军等使。
御史台据正月八日礼部贡院捉到明经黄续之、赵弘成、全质等三人伪造堂印、堂
帖,兼黄续之伪著绯衫,将伪帖入贡院,令与举人虞蒸、胡简、党赞等三人及第,
许得钱一千六百贯文。据勘黄续之等罪款,具招造伪,所许钱未曾入手,便事败。
奉敕并准法处死。主司以自获奸人,并放。七月,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司空、太
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卢钧守尚书右仆射。
八月,以门下侍郎、守尚书右仆射、监修国史、博陵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
崔铉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
事。宣宗宴饯,赋诗以赐之。九月,昭义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
府长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郑涓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
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十一月,以河南尹刘瑑检校工部
尚书、汴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宣武军节度、宋亳汴颍观察处置等使。以中书
舍人郑颢为礼部侍郎。
十年春正月乙巳,以正议大夫、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上柱国、
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李讷检校左散骑常侍,兼越州刺史、御
史大夫、浙江东道都团练观察等使。
三月,中书门下奏:“据礼部贡院见置科目,《开元礼》、《三礼》、《三
传》、《三史》、学究、道举、明算、童子等九科,近年取人颇滥,曾无实艺可
采,徒添入仕之门。须议条疏,俾精事业。臣已于延英面论,伏奉圣旨,将文字
来者。其前件九科,臣等商量,望起大中十年,权停三年,满后,至时赴科试者,
令有司据所举人先进名,令中书舍人重覆问过。中有本业稍通,堪备朝廷顾问,
即作等第进名,候敕处分。如有事业荒芜,不合送名数者,考官即议朝责。其童
子近日诸道所荐送者,多年齿已过,伪称童子,考其所业,又是常流。起今日后,
望今天下州府荐送童子,并须实年十一、十二已下,仍须精熟一经,问皆全通,
兼自能书写者。如违制条,本道长吏亦议惩法。”从之。四月癸丑,以刑部郎中
卢搏为庐州刺史,以给事中、渤海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高少逸检校礼部尚书、
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
六月,以兵部郎中裴夷直为苏州刺史。
六月,以兵部郎中裴夷直为苏州刺史。
九月,以中书舍人杜审权知礼部贡举。十月,邠宁庆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
邠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諴为检校兵部尚书、潞州大都府长史、御史大夫,
充昭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使、潞邢洺等州观察使。桂管观察使令狐定卒,赠礼
部尚书。
十一年春正月,以银青光禄大夫、守吏部尚书、上柱国、酒泉县开国男、食
邑三百户李景让为御史大夫;以朝请大夫、守御史中丞,兼尚书右丞、上柱国、
赐紫金鱼袋夏侯孜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以朝散大夫、守京兆尹、上柱国、扶
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韦澳检校工部尚书、孟州刺史、御史大夫,
充河阳三城节度、孟怀泽观处置等使。先是,车驾将幸华清宫,两省官进状论奏,
诏曰:“朕以骊山近宫,真圣庙貌,未尝修谒,自谓阙然。今属阳和气清,中外
事简,听政之暇,或议一行。盖崇礼敬之心,非以逸游为事。虽申敕命,兼虑劳
人。卿等职备禁闱,志勤奉上,援据前古,列状上章,载陈恳到之词,深睹尽忠
之节。已允来请,所奏咸知。”以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
置统押近界诸蛮及西山八国云南安抚等使、特进、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兼成都尹、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白敏中以本官兼江陵尹,充荆南
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以夏绥银宥节度使、通议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夏州刺史、御史大
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郑助为检校工部尚书、邠
州刺史,充邠宁庆节度、管内营田观察处置,兼充庆州南路救援、盐州及当道沿
路镇寨粮料等使;以右金吾卫将军田在宾校右散骑常侍,兼夏州刺史,代郑助为
夏、绥、银、宥节度等使。以荆南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兼江
陵尹、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功郡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苏涤为太常卿。以银青光
禄大夫、守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魏謩检校户部
尚书、同平章事,兼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以太中大夫、
守工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慎由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以成德军节度、
镇冀深赵观察处置等使、起复云麾将军、守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检校兵部尚书、
镇州大都督府长史王绍鼎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余官如故。以通议
大夫、守中书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赐紫
金鱼袋郑朗可监修国史。太中大夫、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上柱国、赐紫金鱼
袋崔慎由可集贤院大学士。
三月,起复朝请大夫、深州刺史、御史大夫,兼成德军节度判官王绍懿可检
校左散骑常侍、镇府左司马、知府事,充成德军节度副使,兼充都知兵马使。以
成德军中军兵马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监察御史、上柱国王景胤
可本官、深州刺史、本州团练守捉使。检校左散骑常侍、右神武大交军知军事王
绍孚可落起复,依前右神武大将军。绍懿、绍孚,镇州王绍鼎之弟也。景胤,绍
鼎子也。以朝请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华州刺史、上柱国、酂县开国男、食邑三
百户、赐紫金鱼袋萧俶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四月,以职方郎中、知制诰裴坦
为中书舍人。以朝议大夫、权知京兆尹崔郢为濮王傅,分司东都,以决杀府吏也;
以江西观察使、洪州刺史、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毅夫为京兆尹。以
凤翔节度使、正议大夫、检校户部尚书,兼凤翔尹、上柱国、袭晋国公、食邑三
千户、袭实封一百五十户裴识可许州刺史,充忠武军节度、陈许蔡观察等使;以
吏部侍郎卢懿检校工部部尚书,兼凤翔尹、御史大夫、凤翔陇右节度使;以中书
舍人郑宪为洪州刺史、御史中丞、江南西道都团练观察处置待使,仍赐紫金鱼袋。
以安南宣慰使、右千牛卫大将军宋涯为安南都护、御史中丞、本管经略招讨处置
等使。以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弟允中为荆州刺史,允千檀州刺史,允辛安塞军使,
允举纳降军使,并兼御史中丞。以前邠宁节度使、朝议大夫、检校工部尚书、邠
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柳憙可检校礼部尚书、河南尹。
五月,以职方郎中李玄为寿州刺史。
六月,以朔方灵武定远等城节度使、朝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灵州大都
督府长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潼为郑州刺史,驰驿赴任,以给边兵粮不及时
也。以安南都护宋涯为容州刺史、容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制皇第三男灌封卫王,
第十一男澭封广王。以朝散大夫、守尚书兵部侍郎、判度支、上柱国、彭城县
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邺本官同平章事、判度支。以右监门将军、
知内府省事、清河公崔巨淙为淮南监军。以特进、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傅分司东
都、上柱国、扶风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杜忭本官判东都尚书省、兼御史大夫,
充东都留守、东畿汝都防御使。七月,以飞龙使、宫闱局令王归长守内侍省内常
侍,知省事,充内枢密使。责授邠州员外司马张直方为右骁卫大将军。
八月,成德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王绍鼎卒,赠司空,赙布帛三百段。
以皇子昭王汭为开府仪同三司、守镇州大都督府长史、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
察等大使;以成德军节度副使、都知兵马使、左司马、知府事、御史中丞王绍懿
为成德军副使留后。以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等使、检校礼部尚书、定州刺史、
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郑涯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上柱国,充
宣武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宋亳观察、亳州太清宫等使;以四镇北庭行军、
泾原渭武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泾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
国、范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卢简求可检校工部尚书、定州刺史、义武节度使、
易定观察、北平军等使;以盐州防御押蕃落诸军防秋都知兵马使、度支乌池榷税
使、检校右散骑常侍、盐州刺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陆耽代简求为泾原节度使。
以翰林学士、朝散大夫、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曹确权知河南尹。汝州防御使令
狐绪有善政,郡人诣阙请立德政碑颂。绪以弟綯在中书,上表乞寝,从之。以太
常卿苏涤为兵部尚书、权知吏部铨事,以银青光禄大夫、守散骑常侍、上柱国、
渤海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封敖为太常卿。是月,荧惑犯东井。
九月,以秦州刺史李承勋为朝散大夫、检校工部尚书、泾州刺史,充四镇北
庭泾原渭武节度等使;以礼部郎中杨知温充翰林学士;以中散大夫、尚书礼部侍
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杜审权为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陕虢都防御
观察处置等使;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太子太师、上柱国、范阳郡开国
公、食邑二千户卢钧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
等使。右补阙陈嘏、左拾遗王谱、右拾遗薛杰上疏谏遣中使往罗浮山迎轩辕先生。
诏曰:“朕以万机事繁,躬亲庶务,访闻罗浮山处士轩辕集,善能摄生,年龄亦
寿,乃遣使迎之,或冀有少保理也。朕每观前史,见秦皇、汉武为方士所惑,常
以之为诫。卿等位当论列,职在谏司,阅示来章,深纳诚意。”仍谓崔慎由曰:
“为吾言于谏官,虽少翁、栾大复生,不能相惑。如闻轩辕生高士,欲与之一言
耳。”宰相郑朗累月请告,三章求免。是月乙未,彗出于房初度,长三尺。十月,
制通议大夫、守中书侍郎、礼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
袋郑朗可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子少师。以山南西道节度使、中散大夫、检礼校
部尚书、兴元尹、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蒋系权知刑部尚书,宰相崔慎由兼修国史,
萧邺兼集贤殿大学士。以华州刺史高少逸为左散骑常侍,以苏州刺史裴夷直为华
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以太常少卿崔钧为苏州刺史。入回鹘册礼使、
卫尉少卿王端章贬贺州司马,副使国子《礼记》博士李寻为郴州司马,判官河南
府士曹李寂永州司马。端章等出塞,黑车子阻路而回故也。以成德军观察留后、
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王绍懿检校工部尚书,兼镇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
充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等使。以中书舍人李藩权知礼部贡院。
十一月,太子少师郑朗卒,赠司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太
子太保、充右羽林统军、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郑光卒,
辍朝三日,赠司徒,仍令百官奉慰。上之元舅也。宰相崔慎由为中书侍郎兼礼部
尚书,尚书萧邺兼工部尚书,余并如故。十二月,以昭义军节度使、朝议大夫、
检校工部尚书、上柱国、平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毕諴为太原尹、北都留守、
河东节度使;朝议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赐紫金
鱼袋刘瑑为尚书户部侍郎、判度支。以翰林学士承旨、通议大夫、守尚书户部
侍郎、知制诰、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蒋伸为兵部侍郎,充职。以金紫光禄大夫、
守太子少保分司东都、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五百户裴休检校户部尚书兼
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军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潞磁邢洺观察等使。以正议
大夫、行尚书兵部侍郎、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柳仲
郢本官兼御史大夫,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以正议大夫、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子宾
客、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孔温业本官分司东都,以病请告故也。礼部郎中杨右温
本官知制诰,充翰林学士。以幽州中军使、检校国子祭酒、幽府左司马、知府事、
御史中丞张简真检校右散骑常侍,允伸之子也。以中散大夫、权知刑部尚书、上
柱国、赐紫金鱼袋蒋系检校户部尚书、凤翔尹、御史大夫、凤翔陇右节度观察处
置等使。是岁,舒州吴塘堰有众禽成巢,阔七尺,高七丈,而水禽、山鸟、鹰隼、
燕雀之类,无不驯狎。又有鸟人面缘毛,爪喙皆绀色,其声曰“甘”,人呼为
“甘虫”。
十二年春正月,以晋阳令郑液为通州刺史。罗浮山人轩辕集至京师,上召入
禁中,谓曰:“先生遐寿而长生可致乎?”曰:“彻声色,去滋味,哀乐如一,
德施周给,自然与天地合德,日月齐明,何必别求长生也。”留之月余,坚求还
山。以前乡贡进士于琮为秘书省校书郎,寻尚皇女广德公主,改银青光禄大夫、
守右拾遗、驸马都尉。以安南本管经略招讨处置使、朝散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
安南都护、御史大夫、赐紫金鱼袋李弘甫为宗正卿。以中大夫、守京兆尹、上柱
国、赐紫金鱼袋张毅夫为鄂州刺史、御史大夫、鄂岳蕲黄申等州都团练观察使。
以太中大夫、福州刺史、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杨发检校右散骑常侍、
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以朝散大夫、守康王傅分
司东都、上柱国、袭魏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赐紫金鱼袋王式为安南都护、兼
御史中丞,充安南本管经略招讨处置等使。以朝请大夫、前守太了宾客分司东都、
上柱国、酂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俶守太子少保分司。以朝请大
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右金吾将军、充右街使、上柱国、袭太原郡开国公、食邑
二千户、赐紫金鱼袋王镇为检校左散骑常侍、使持节都督福州诸军事,福州刺史、
御史大夫,充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以翰林学士、朝议郎、守尚书司勋
郎中、知制诰、赐绯鱼袋孔温裕为中书舍人,充职。以右骁卫上将军李正源守大
内皇城留守。以朝议大夫、守尚书户部侍郎、判度支、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
瑑本官同平章事,依前判度支。以太中大夫、守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
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崔慎由检校礼部尚书、梓州刺史、御史大
夫、剑南东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代韦有翼;以有翼为吏部侍郎。
二月,以前邕管经略招讨处置使、朝议郎、邕州刺史、御史中丞、赐紫金鱼
袋段文楚为昭武校尉、右金吾卫将军;以朝议郎、守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
上柱国、赐绯鱼袋李藩为尚书户部侍郎。以朝散大夫、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
充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彭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萧邺为监修
国史。以朝议大夫、守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主柱国、赐紫金鱼袋刘
瑑可充集贤院学士。以渤海国王弟权知国务大虔晃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秘书
监、忽汗州都督,册为渤海国王。以兵部侍郎柳仲郢为刑部尚书。以朝议大夫、
守尚书户部侍郎、判户部事、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夏侯孜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
铁转运使;以朝请大夫、权知刑部侍郎、赐紫金鱼袋杜胜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
光禄大夫、守左领军卫大将军分司东都、上柱国、会稽县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
户康季荣可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右卫上将军分司。贬前利州刺史杜仓为贺州司户,
蔡州刺史李丛邵州司马。以工部郎中、知制诰于德孙,库部郎中、知制诰苗恪,
并可中书舍人,依前翰林学士。以前右金吾卫将军郑汉璋,前鸿胪少卿郑汉卿,
并起复授本官,国舅光之子也。以银青光禄大夫、行给事中、驸马都尉卫洙为工
部侍郎,前濮王傅分司皇甫权为康王傅分司。以库部员外郎、史馆修撰李涣为长
安令。闰二月,以司农少卿卢籍为代州刺史,前江陵少尹杜惲为司农少卿。以河
东马步都虞候段威为朔州刺史,充天宁军使,兼兴唐军沙陀三部落防遏都知兵马
使。五月,以兵部侍郎、盐铁转运使夏侯孜本官同平章事。
六月,南蛮攻安南府。
八月,洪州贼毛合、宣州贼康全大攻掠郡县,诏两浙兵讨平之。十二月,太
子少保魏掞卒,赠司徒。
十三年春正月,以虢陕观察使杜审权为户部侍郎、判户部事。
三月,宰相萧邺罢知政事,守吏部尚书。四月,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
知制诰蒋伸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上不豫,月余不能视朝。
八月七日,宣遗诏立郓王为皇太子,勾当军国事。是日,崩于大明宫,圣寿
五十。诏门下侍郎、平章事令狐綯摄冢宰。群臣上谥曰圣武献文孝皇帝,庙号宣
宗。十四年二月,葬于贞陵。
史臣曰:臣尝闻黎老言大中故事,献文皇帝器识深远,久历艰难,备知人兼
疾苦。自宝历巳来,中人擅权,事多假借,京师豪右,大扰穷民。洎大中临驭,
一之日权豪敛迹,二之日奸臣畏法,三之日阍寺詟气。由是刑政不滥,贤能效用,
百揆四岳,穆若清风,十余年间,颂声载路。上宫中衣浣濯之衣,常膳不过数器,
非母后侑膳,辄不举乐,岁或小饥,忧形于色。虽左右近习,未尝见怠惰之容。
与群臣言,俨然煦接,如待宾僚,或有所陈闻,虚襟听纳。旧时人主所行,黄门
先以龙脑、郁金藉地,上悉命去之。宫人有疾,医视之,既瘳,即袖金赐之,诫
曰:“勿令敕使知,谓予私于侍者。”其恭俭好善如此。季年风毒,召罗浮山人
轩辕集,访以治国治身之要,其伎术诡异之道,未尝措言。集亦有道之士也。十
三年春,坚求还山。上曰:“先生少留一年,候于罗浮山别创一道馆。”集无留
意,上曰:“先生舍我亟去,国有灾乎?朕有天下,竟得几年?”集取笔写“四
十”字,而十字挑上,乃十四年也。兴替有数,其若是乎!而帝道皇猷,始终无
缺,虽汉文、景不足过也。惜乎简藉遗落,旧事十无三四,吮墨挥翰,有所慊然。
赞曰:李之英主,实惟献文。粃粺尽去,淑慝斯分。河、陇归地,朔漠
消氛。到今遗老,歌咏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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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6 | 显示全部楼层

◎懿宗(上)

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漼,宣宗长子,母曰元昭皇太后晁氏。大和七年十一月
十四日,生于藩邸。会昌六年十月,封郓王,本名温。大中十三年八月七日,宣
遗诏立为皇太子监国,改今名。十三日,柩前即帝位,年二十七。帝姿貌雄杰,
有异稠人。藩邸时常经重疾,郭淑妃侍医药,见黄龙出入于卧内。既间,妃以异
告,帝曰:“慎勿复言。又尝大雪数尺,而帝寝室之上独无,人皆异之。宣宗制
《泰边陲乐曲词》有“海岳晏咸通”之句。又大中末,京城小儿叠布渍水,纽之
向日,谓之拔晕。帝果以郓王即大位,以咸通为年号。
九月,释服,追尊母后晁氏为太后,谥曰元昭。十月癸未,制以门下侍郎、
守左仆射、同平章事令狐綯守司空,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萧邺兼尚书
右仆射,中书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夏侯孜兼兵部尚书,中书侍郎、平章事蒋
伸兼工部尚书,并依前知政事。又以兵部侍郎郑颢为河南尹。以昭义军节度、潞
邢磁洺观察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河
东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裴休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毕諴为汴州刺史,充宣武军节度、宋亳观察等使。
以中书舍人裴坦权知礼部贡举。十二月,以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杜审权为检校礼
部尚书、河中晋绛节度等使。咸通元年春正月,上御紫宸殿受朝,对室韦使。
二月,葬宣宗皇帝于贞陵。以右拾遗刘邺充翰林学士。以河中节度使杜审权
为兵部侍郎、判度支,寻以本官同平章事;以门下侍郎、守司徒、同平章事令狐
綯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出镇河中;尚书左仆射、诸道盐铁转运使杜忭同平章事。
浙东观察使王式斩草贼仇甫,浙东郡邑皆平。
八月,以河东节度使裴休为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使,以凤翔陇右节度使、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卢简求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
十一月丙午朔。丁未,上有事于郊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以中
书舍人薛耽权知贡举。
二年春二月,吏部尚书萧邺检校尚书右仆射、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
观察等使。郑滑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福奏:“属郡颍州去年夏大雨,沈丘、
汝阴、颍上等县平地水深一丈,田稼、屋宇淹没皆尽,乞蠲租赋。”从之。以中
书侍郎兼工部尚书蒋伸兼刑部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杜忭为左仆射,依前知政
事。四月,以前婺州刺史裴闵为颍州刺史,充本州团练镇遏等使。以驾部郎中王
铎本官知制诰。八月,以中书舍人卫洙为工部侍郎。寻改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礼
部尚书,兼滑州刺史、御史大夫、驸马都尉,充义成军节度、郑滑颍观察处置等
使。洙奏状称:“蒙恩除授滑州刺史,官号内一字与臣家讳音同,虽文字有殊,
而声韵难别,请改授闲官者。”敕曰:“嫌名不讳,著在礼文,成命已行,固难
依允。”以兵部侍郎曹确判度支,以兵部员外郎杨知远、司勋员外郎穆仁裕试吏
部宏词选人。
九月,以前兵部侍郎、判度支毕諴为工部尚书、同平章事。蒋伸罢知政事。
林邑蛮寇安南府,遣神策将军康承训率禁军及江西、湖南之兵赴援。
三年春正月,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杜忭率百僚上徽号曰睿文明圣孝德
皇帝。
五月,敕:“岭南分为五管,诚已多年。居常之时,同资御捍,有事之际,
要别改张。邕州西接南蛮,深据黄洞,控两江之犷俗,居数道之游民。比以委人
太轻,军威不振,境连内地,不并海南。宜分岭南为东、西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以广州为岭南东道,邕州为岭南西道,别择良吏,付以节旄。其所管八州,俗无
耕桑,地极边远,近罹盗扰,尤甚凋残。将盛藩垣,宜添州县。宜割桂州管内龚
州、象州,容州管内藤州、岩州,并隶岭南西道收管。”宰臣杜忭兼司空,毕諴
兼兵部尚书。驾部郎中、知制诰王铎为中书舍人。以邕管经略使郑愚为广州刺史,
充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将军宋戎为岭南西道节度使。夏,淮南、河南
蝗旱,民饥。南蛮陷交址,征诸道兵赴岭南。诏湖南水运,自湘江入澪渠,江
西造切麦粥以馈行营。湘、漓溯运,功役艰难,军屯广州乏食。润州人陈磻石诣
阙上书,言:“江西、湖南,溯流运粮,不济军师,士卒食尽则散,此宜深虑。
臣有奇计,以馈南军。天子召见,磻石因奏:“臣弟听思曾任雷州刺史,家人随
海船至福建,往来大船一只,可致千石,自福建装船,不一月至广州。得船数十
艘,便可致三万石至广府矣。”又引刘裕海路进军破卢循故事。执政是之,以磻
石为盐铁巡官,往杨子院专督海运。于是康承训之军皆不阙供。七月,徐州军乱,
以浙东观察使王式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御史大夫、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
察等使。初,王智兴得徐州,召募凶豪之卒二千人,号曰银刀、雕旗、门枪、挟
马等军,番宿衙城。自后浸骄,节度使姑息不暇。田牟镇徐日,每与骄卒杂坐,
酒酣抚背,时把板为之唱歌。其徒日费万计。每有宾宴,必先厌食饫酒,祁寒暑
雨,卮酒盈前,然犹喧噪邀求,动谋逐帅。前年寿州刺史温璋为节度使,骄卒素
知璋严酷,深负忧疑。璋开怀抚谕,终为猜贰,给与酒食,未尝沥口,不期月而
逐璋。上是以式代璋。时式以忠武、义成之师三千平定仇甫,便诏式率二镇之师
渡淮。徐卒闻之,惧其势,无如之何。至大彭馆,方来迎谒。居三日,犒劳两镇
兵令还,既擐甲执兵,即命环骄卒杀之。徐卒三千余人,是日尽诛,由是凶徒悉
殄。
九月,以户部侍郎李晦检校工部尚书,兼兴元尹、山南西道节度使。
十一月,遣将军蔡袭率禁军三千,会诸道之师赴援安南。以吏部侍郎郑处诲
萧仿、吏部员外郎杨俨、户部员外郎崔彦昭等试宏词选人。十二月,以吏部侍郎
萧仿权知礼部贡举。
四年春正月甲子朔。庚午,上有事于圆丘,礼毕,御丹凤楼,大赦。中外官
宜准建中元年敕,授官后三日举一人自代。州牧令录上佐官,在任须终三考。河
东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卢简求以病求罢,诏以太子少师致仕归东都。以昭义节
度使、检校礼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潼为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
充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以左散骑常侍李荀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郑滑观察
等使。
三月,以兵中侍郎、判度支杨收本官同平章事;以刑部侍郎曹汾为河南尹;
以户部侍郎李蠙检校礼部尚书、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四月,敕徐州罢防御使,为支郡,隶兖州。七月朔,制:“安南寇陷之初,流人
多寄溪洞。其安南将吏官健走至海门者人数不少,宜令宋戎、李良瑍察访人数,
量事救恤。安南管内被蛮贼驱劫处,本户两税、丁钱等量放二年,候收复后别有
指挥。其安南溪洞首领,素推诚节,虽蛮寇窃据城壁,而酋豪各守土疆。如闻溪
洞之间,悉藉岭北茶药,宜令诸道一任商人兴贩,不得禁止往来。廉州珠池,与
人共利。近闻本道禁断,遂绝通商,宜令本州任百姓采取,不得止约。其徐州银
刀官健,其中先有逃窜者,累降敕旨,不令捕逐。其今年四月十八日,草贼头首
已抵极法,其余徒党各自奔逃,所在更勿捕逐。”是月,东都、许、汝、徐、泗
等州大水,伤稼。初,大中末,安南都护李琢贪暴,侵刻獠民,群獠引林邑蛮攻
安南府。三年,大征兵赴援,天下骚动。其年冬,蛮竟陷交州,赴安南诸军并令
抽退,分保岭南东、西道。
十一月,长安县尉、集贤校理令狐滈为左拾遗。制出,左拾遗刘蜕、起居
郎张云上疏,论滈父綯秉权之日,广纳赂遗,受李琢贿,除安南,致生蛮寇,
滈不宜居谏诤之列。时綯在淮南,上表论诉,乃贬云兴元少尹,蜕华阴令,
滈改詹事司直。以中书舍人王铎权知礼部贡举,以兵部侍郎、判度支曹确同平
章事,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毕諴检校吏部尚书、河中尹、晋绛慈隰节度使。就加
幽州张允伸检校司徒。以兵部侍郎高璩本官同平章事,以户部侍郎裴寅判本司事。
五年春正月戊午朔,以用兵罢元会。谏议大夫裴坦上疏,论天下征兵,财赋
方匮,不宜过兴佛寺,以困国力。优诏答之。
二月,以兵部尚书牛丛检校兵部尚书,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
节度事。徐州处置观察防御使。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平章事杜审权为润州刺
史、浙江西道节度使。三月,以兵部郎中高湜、员外于怀试吏部,平判选人。四
月,右仆射、平章事夏侯孜增爵五百户。以中书舍人王铎为礼部侍郎,以晋州刺
史孟球检校工部尚书,兼徐州刺史。南蛮寇邕管,以秦州经略使高骈率禁军五千
赴邕管,会诸道之师御之。
五月丁酉,制:
朕以寡昧,获承高祖、太宗之丕构,六载于兹矣。罔畋游是娱,罔声色是纵,
罔刑戮是滥,罔邪佞是惑。夙夜悚惕,以忧以勤,庶几乎八表用康,兆人以泰。
而西戎款附,北狄怀柔,独惟南蛮,奸宄不率。侵陷交趾,突犯朗宁,爰及隽州,
亦用攘寇。劳我士卒,兴吾甲兵,骚动黎元,役力飞輓,每一轸念,闵然疚怀。
顾惟生人,罹此愁苦,宜布自天之泽,俾垂及物之仁。如闻湖南、桂州,是岭路
系口,诸道兵马纲运,无不经过,顿递供承,动多差配,凋伤转甚,宜有特恩。
潭、桂两道各赐钱三万贯文,以助军钱,亦以充馆驿息利本钱。其江陵、江西、
鄂州三道,比于潭、桂,徭配稍简,宜令本道观察使详其闲剧,准此例与置本钱。
邕州已西黎、隽界内,昨因蛮寇,互有杀伤,宜令本道收拾埋瘗,量设祭酹。
徐州土风雄劲,甲士精强,比以制驭乖方,频致骚扰。近者再置使额,却领
四州,劳逸既均,人心甚泰。但闻比因罢节之日,或有被罪奔逃,虽朝廷频下诏
书,并令一切不问,犹恐尚怀疑惧,未委招携,结聚山林,终成诖误。况边方未
静,深藉人才,宜令徐泗团练使选拣召募官健三千人,赴邕管防戍。待岭外事宁
之后,即与替代归还。仍令每召满五百人,即差军将押送,其粮料赏给,所司准
例处分。
淮南、两浙海运,虏隔舟船,访闻商徒,失业颇甚,所由纵舍,为弊实深。
亦有搬货财委于水次,无人看守,多至散亡,嗟怨之声,盈于道路。宜令三道据
所搬米石数,牒报所在盐铁巡院,令和雇入海<舟同>船,分付所司。通计载米数足
外,辄不更有隔夺,妄称贮备。其小舸短船到江口,使司自有船,不在更取商人
舟船之限。如官吏妄行威福,必议痛刑。于戏!万方靡安,宁忘于罪己;百姓不
足,敢怠于责躬。用伸钦恤之怀,式表忧勤之旨。
壬寅,制以中书侍郎、平章事杨收为门下侍郎、兼刑部尚书,以中书侍郎、
平章事曹确兼工部尚书,兵部侍郎、平章事高璩为中书侍郎、知政事,余并如故。
秋七月壬子,延资库使夏侯孜奏:
盐铁户部先积欠当使咸通四年已前延资库钱绢三百六十九万余贯匹。内户部
每年合送钱二十六万四千一百八十贯匹,从大中十二年至咸通四年九月已前,除
纳外,欠一百五十万五千七百一十四万贯匹。当使缘户部积欠数多,先具申奏,
请于诸道州府场盐院合纳户部所收八十文除陌钱内,割一十五文,属当使自收管。
敕命虽行,送纳稽缓。今得户部牒称,所收管除陌钱绢外,更有诸杂物货,延资
库征收不便,请起今年合纳延资库钱绢一时便足。其已前积欠,候物力稍充,积
渐填纳。其所割一十五文钱,即当司仍旧收管。又缘累岁以来,岭南用兵,多支
户部钱物。当使不欲坚论旧欠,请依户部商量,合纳今年一年额色钱绢须足,明
年即依旧制,三月、九月两限送纳毕。其以前积欠,仍令户部自立填纳期限者。
敕旨依之。
十月丙辰,以中书舍人李蔚权知礼部贡举。
十一月乙酉,以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检校工部尚书、沧州刺史、御史大夫,
充义昌军节度、沧济德观察等使。乙未,以兵部侍郎萧寘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六年正月癸未朔。丁亥,制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孔温裕为郓州刺史、
天平军节度、郓曹棣观察处置等使。
二月,制以御史中丞徐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高璩罢知政事。以吏部尚
书崔慎由、吏部侍郎郑从谠、吏部侍郎王铎、兵部员外郎崔谨张彦远等考宏词选
人;金部员外郎张乂思、大理少卿董赓试拔萃选人。以给事中杨严为工部侍郎,
寻召为翰林学士。四月,西川节度使牛丛奏于蛮界筑新城、安城、遏戎州功毕。
时南诏蛮入寇姚、隽,陈许大将颜复戍隽州新筑二城。其年秋,六姓蛮攻遏戎州,
为复所败,退去。兵部侍郎、平章事徐商、萧寘转中书侍郎、知政事。
五月,以左丞杨知温为河南尹,以神策大将军马举为秦州经略招讨使,以右
金吾大将军李宴元为夏州刺史、朔方节度等使。安南都护高骈奏于邕管大败林邑
蛮。七月,以右卫大将军薛绾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充徐泗团练观察防御等
使。
九月,以中书舍人赵骘权知礼部贡举;以吏部侍郎萧仿检校礼部尚书、滑州
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军节度、判滑颍观察等使。十二月,太皇太后郑氏崩,
谥曰孝明。是岁秋,高骈自海门进军破蛮军,收复安南府。自李琢失政,交趾湮
没十年,蛮军北寇邕容界,人不聊生,至是方复故地。
七年春正月戊寅朔,以太皇太后丧罢元会。
三月,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等州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
镇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太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袭食实封一百户王
绍懿卒,赠司徒。绍鼎之弟,俱寿安公主之子也。三军推绍鼎子景崇知兵马留后
事。就加幽州张允伸兼太保、平章事,进封燕国公。以吏部侍郎郑从谠检校礼部
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上柱国、荥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四月,寿安公主上表请入朝,诏曰:“志兴奏汝
以景崇未降恩命,欲来朝觐事,具悉。景崇素闻孝悌,颇有义方,洽三军爱戴之
情,荷千里折冲之寄。缵乃旧服,绰有令猷,朝廷奖能,续有处分。缘孝明太后
园寝有日,庶事且停,候祔庙礼成,当允诚请。”七月,沙州节度使张义潮进甘
峻山青骹鹰四联、延庆节马二匹、吐蕃女子二人。僧昙延进《大乘百法门明论》
等。
八月,镇州王景崇起复忠武将军、左金吾卫将军同正、检校右散骑常侍,兼
镇州大都督府左司马、知府事、御史中丞,充成德军节度观察留后。上柱国、赐
紫金鱼袋、中书侍郎、平章事徐商兼工部尚书。十月,沙州张义潮奏:差回鹘首
领仆固俊与吐蕃大将尚恐热交战,大败蕃寇,斩尚恐热,传首京师。右仆射、门
下侍郎、平章事夏侯孜检校司空、平章事,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等副大使、
知节度使。安南高骈奏蛮寇悉平。
十一月十日,御宣政殿,大赦,以复安南故也。以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
路岩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义成军节度萧仿就加检校兵部尚书,褒能政也。以
礼部郎中李景温、吏部员外郎高湘试拔萃选人。
八年春正月壬寅朔。丁未,河中、晋、绛地大震,卢舍压仆伤人,有死者。
三月,安南高骈奏:“南至邕管,水路湍险,巨石梗途,令工人开凿讫,漕
船无滞者。”降诏褒之。制以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平章事、上柱国、晋阳县开
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杨收检校兵部尚书,充浙江西道观察使;以浙西
观察使杜审权守尚书左仆射;以兵部侍郎于忭本官同平章事。
九月丁酉,延资库使曹确奏:
户部每年合送当使三月、九月两限绢二十一万四千一百匹,钱万贯,自大中
八年已后,至咸通四年,积欠一百五十万五千七百余贯匹。前使杜忭申奏,请起
咸通五年正月以后,于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八十文除陌钱内,割十五文当使
收管,以填积欠。续据户部牒称,州府除陌钱有折色零碎,请起咸通五年所合送
延资库钱绢,逐年两限须足,其除陌十五文,当司仍旧收管。前使夏侯孜具事由
申奏,且请依户部论请期限。其咸通五年钱绢,户部已送纳。自六年至八年,其
钱绢依前不旋送纳,又积欠三十六万五千五百七贯匹者。伏以所置延资库,初以
备边为名,至大中三年始改今号。若财货不充,则名额虚设。当制置之时,所令
三司逐年分减送当使收管。元敕只有钱数,但令本司减割送库,不定色目。以此
因循,渐隳旧制,年月既久,积欠渐多。既无计以征收,乃指色以取济,稍称备
边名号,得遵元敕指挥。乃割户部除陌八十文内十五文收管,及户部请逐年送库,
须且禀从。今既积欠又多,终虑不及期限。臣今酌量诸道州府场监院合送户部钱
绢内分配,令勒留下合送延资库数目,令本处别为纲运,与户部纲同送上都,直
纳延资库,则户部免有逋悬,不至累年积欠。从之。
十月丙寅,户部侍郎、判度支崔彦昭奏:当司应收管江、淮诸道州府咸通八
年已前两税榷酒及支米价,并二十文除陌诸色属省钱,准旧例逐年商人投状便换。
自南蛮用兵已来,置供军使,当司在诸州府场监钱,犹有商人便换,赍省司便换
文牒至本州府请领,皆被诸州府称准供军使指挥占留。以此商人疑惑,乃致当司
支用不充。乞下诸道州府场监院依限送纳及给还商人,不得托称占留者。”敕旨
从之。宰相、门下侍郎、户部尚书曹确兼吏部尚书,门下侍郎、礼部尚书路岩兼
户部尚书,中书侍郎、工部尚书徐商兼刑部尚书,兵部侍郎、平章事于忭为中书
侍郎。以中书舍人刘允章权知礼部贡举,以吏部侍郎卢匡、吏部侍郎李蔚、兵部
员外郎薛崇、司勋员外郎崔殷梦考吏部宏词选人。
九年春正月丙申,以吏部侍郎李蔚检校刑部尚书、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
宣武节度、汴宋亳观察处置等使。幽州节度使张允伸就加检校太傅。以兵部员外
郎焦渎、司勋员外郎李岳考宏词选人。七月戊戌,白虹横亘西方。其月,徐州赴
桂林戍卒五百人,官健许佶、赵可立杀其将王仲甫,以粮料判官庞勋为都头,剽
掠湘潭、衡山两县,有众千人,擅还本镇。
九月辛卯朔。甲午,庞勋陷宿州,知州判官焦潞奔归于徐。乙未,庞勋陷徐
州,杀节度使崔彦曾、判官焦潞、李税温延皓、崔蕴、韦廷乂,惟免监军张道谨。
遂出徐、宿官库钱帛,召募凶徒,不旬日其徒五万。勋抗表请罪,仍命群凶邀求
节钺。上遣中使因而抚之。贼令别将梁伾守宿州,以姚周为柳子寨主,又遣刘
行及、丁景琮、吴玫迥攻围泗州。十月,诏征河南、河东、山南诸道之师。贬浙
西观察使杨收为端州司马同正,收弟前浙东观察使、越州刺史、御史中丞严为韶
州刺史,检校工部尚书、洪州刺史、镇南节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等使严譔长
流岭南。贼攻泗州势急,淮南节度使令狐綯虑失泗口,为贼奔冲,乃令大将李湘
赴援,为贼所诱,示弱乞降,乘其无备,为贼所袭,举军皆没。湘与都监郭厚本
俱为贼所执,送徐州。
十一月庚寅朔。丁酉戌时,妖星初出,如匹练亘空,化为云,没在楚分。吴
迥既执李湘,乃令小将张行简、吴约攻滁州。城内无兵,有淮南游奕兵三百人在
州界,见贼至,径来奔郡,贼乘之,遂陷滁州。张行简执刺史高锡望,手刃之,
屠其城而去。行简又进攻和州,刺史崔雍登城楼谓吴迥曰:“城中玉帛、女子不
敢惜,只勿取天子城池。”贼许之,遂剽城中居民,杀判官张琢,以琢浚城壕故
也。庞勋又令将刘贽攻濠州,陷之,囚刺史卢望回于回车馆,望回郁愤而死,仆
妾数人皆为贼蒸而食之。十二月庚辰朔,将军戴可师率沙陀、吐浑部落二万人,
于淮南与贼转战,贼党屡败,尽弃淮南之守。是岁,江、淮蝗食稼,大旱。庞勋
奏:“当道先发戍岭南兵士三千人春冬衣,今欲差人送赴邕管。”鄂岳观察使刘
允章上书言;“庞勋聚徒十万,今若遣人达岭表,如戍卒与勋合势,则祸难非细。”
寻诏庞勋止绝,兼令江、淮诸道纪纲捕之。
十年春正月己未朔,以徐州用兵罢元会。癸亥,以右拾遗韦保衡为银青光禄
大夫、守起居郎、驸马都尉,尚皇女同昌公主,出降之日,礼仪甚盛。以神武大
将军王晏权检校工部尚书、徐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
兼徐州北路行营招讨等使,智兴之从子也;以将军朱克诚充北路招讨都虞候;王
宥北路招讨前军使。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刘瞻守本官同平章事。中书侍郎、兼
户部尚书、平章事蒋伸为太子太保,罢知政事,病免也。以门下侍郎、兼刑部尚
书、同平章事徐商检校兵部尚书、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以右神策大将军、知军
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龙阳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康承训可金紫光禄大夫、
检校刑部尚书、兼右神策大将军、御史大夫、上柱国、扶风郡开国公、食邑一千
五百户,充徐泗行营都招讨使;又以将军李邵为徐州南路行营招讨都虞候;以将
军史忠用为颍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马澹为徐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董涛充
卢州行营都知兵马使;将军戴可师充曹州行营招讨使;将军朱邪赤心充太原行营
招讨使、沙陀三部落等军使;将军王建充淮泗行营招讨使;将军曹翔充兖海节度
行营招讨使;将军马举为扬州都督府司马,充淮南行营招讨使;将军高罗锐为楚
州刺史,本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秦匡谟为濠州刺吏,本州行营如讨使,李播为宿
州刺史,赴卢州行营招讨使;以将军孟彪为太仆卿,充都粮料使。凡十八将,分
董诸道之兵七万三千一十五人,正月一日进军攻徐州。魏博何弘敬奏当道点检兵
马一万三千赴行营。时贼将刘行及、丁景琮、吴迥攻围泗州,可师乘胜救之,屯
于石梁驿。贼自退去,可师追击,生擒刘行及,贼保都梁城,乃断行及之指,悬
于城下以示贼。贼登城拜曰:“见与都头谋归朝。”可师既知其窘,乃退军五里。
其城西面有水,三面大军,贼乃夜中涉水而遁。明早开城门,惟病妪数人而已。
王师入垒未整,翌日诘旦重雾,贼军大至,可师方大醉,单马奔出,为虹县人郭
真所杀,一军尽没,惟忠武、太原、沙陀之骑军保全而退。副将王健为贼所擒,
刘行及却为贼将吴迥所得,吴迥乃进军复围泗州。自是梯冲云合,内外不通。庞
勋恃其骤胜,遣人上表,词语不恭,又与康承训书,指斥朝政。王晏权者,智兴
之犹子也,故授以武宁节制以招之,以冀招怀。徐人怨王式之诛,相扇构乱,数
月招携,啖之以利,民阙卒无革心者。康承训大军攻宿州,贼将梁伾出战屡败,
乃授承训检校尚书右仆射,灵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使。责授端州司马杨收长流
驩州,与严譔并赐死于路;其党杨公庆、严季实、杨全益、史明、廉遂、何师
玄、李孟勋、马全祐、李羽、王彦复等长流儋、崖、播等州;判官朱偘、常濆、
阎均等配流岭南。以河中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平章事、上柱国、
谯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夏候孜为太子少保,分司东都。时南平蛮寇西川,责孜
在蜀日失政也。
二月己丑,庞勋急攻泗州,遣牙将李员入城见刺史杜慆曰:“留后知中丞
名族,不敢令军士失礼,但开城门,令百姓存活,无相疑也。”慆执而杀之。
诏司农卿薛琼使淮南卢、寿、楚等州,点集乡兵以自固。四月,康承训奏大败柳
子寨贼,诏监军杨玄价与康承训商量,拔汴河水以灌宿州。

[发帖际遇]: 孤傲飞鹰偷听到尹志平酒后吐露真言,威胁要将他的丑事公开,得到封口费银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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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6 | 显示全部楼层

◎懿宗(下)

六月丁亥朔。戊戌,制曰:
动天地者莫若精诚,致和平者莫若修政。朕顾惟庸昧,托于王公之上,于兹
十一年矣。祗荷丕构,寅畏小心,慕唐尧之钦若昊天,遵周王之昭事上帝。念兹
夙夜,靡替虔恭,同驭朽之忧勤,思纳隍之轸虑。内戒奢靡,外罢畋游,匪敢期
于雍熙,所自得于清净,止望寰区无事,稼穑有年。然而烛理不明,涉道唯浅,
气多堙郁,诚未感通。旱?是虞,虫螟为害,蛮蜒未宾于遐裔,寇盗复蠹于中原。
尚驾戎车,益调兵食,俾黎元之重困,每宵旰而忘安。今盛夏骄阳,时雨久旷,
忧勤兆庶,旦夕焦劳。内修香火以虔祈,外罄牲玉以精祷。仰俟玄贶,必致甘滋。
而油云未兴,秋稼阙望,因兹愆亢,轸于诚怀。矧复暴政烦刑,强官酷吏,侵渔
蠹耗,陷害孤茕,致有冤抑之人,构成灾沴之气。主守长吏,无忘奉公。伐叛兴
师,盖非获已,除奸讨逆,必使当辜,苟或陷及平人,自然风雨愆候。凡行营将
帅,切在审详,昭示恻悯之心,敬听勤恤之旨。应京城天下诸州府见禁囚徒,除
十恶忤逆、官典犯赃、故意杀人、合造毒药、放火持仗、开劫坟墓及关连徐州逆
党外,并宜量罪轻重,速令决遣,无久系留。雷雨不同,田畴方瘁,诚宜愍物,
以示好生。其京城未降雨间,宜令坊市权断屠宰。昨陕虢中使回,方知蝗旱有损
处,诸道长史,分忧共理,宜各推公,共思济物。内有饥歉,切在慰安,哀此蒸
人,毋俾艰食。徐方寇孽未殄,师旅有征,凡合诛锄,审分淑慝,无令胁从横死,
元恶偷生。宜申告伐之文,使知逆顺之理。于戏!每思禹、汤之罪己,其庶成、
康之措刑。孰谓德信未孚,教化犹梗。咨尔多士,俾予一人,既引过在躬,亦渐
几于理。布告中外,称朕意焉。贼将郑镒急攻寿州,诏南面招讨使马举救之,贼
解围而去。康承训悉兵攻贼小睢寨,不利而退。七月,康承训攻贼柳子寨,垂克
而贼将王弘立救至,王师大败,承训退保宋州。庞勋乘胜自率徐州劲卒并攻泗州,
留其都将许佶守徐州。诏南面招讨使马举为行营都招讨使,代承训率诸军以援泗
州。
八月,和州防虞行官石侔等一百三十人状诉刺史崔雍,称:“贼初劫乌江县,
雍令步奏官二人探知,雍犹不信,二人并被枷杻。续差人探见贼已去州十里。
贼寻逼州城,崔雍与贼头吴约于鼓角楼上饮酒,许与贼州。又认军事判官李谯为
亲弟,表状驱使官张立为男,只乞二人并身,其余将士一任处置。便令押衙李词
等各脱下衣甲,防虞官健束手被斩者八百余人。行官石琼脱衣甲稍迟,便被崔雍
遣贼处斩。其崔雍所有料钱并家口,累差人押送往采石,今在润州。岂有将一千
人兵士之命,赎拔己之一身,不惟辜其神明,实亦生负圣主。兼科配军州官吏修
葺城池,妄称出料钱修城者。”敕曰:“臣子之节,无如尽忠;士人之风,宜当
远耻。崔雍任居牧守,贼犯州城,御捍曾不发言,从容乃与命酒。况石琼未脱衣
甲,志在当锋,不能奖其赤诚,翻令擒送贼所。原其深意,与贼通和,臣节全亏,
情状可见,欲行朝典,宜更推穷。其崔雍家口并在宣州,宜令宣歙观察使追崔雍
收禁速勘,逐具事由申奏。”是月,马举率师解泗州之围,贼党遁去。敕曰:
“当崔雍守郡之日,是庞勋肆逆之初。属狂寇奔冲,望风和好,置酒以邀贼将,
启关而纳凶徒。城内不许持兵,皆令解甲,致使三军百姓,抆血相视,连头受
诛。初闻奏陈,深骇观听。锡望守城而死,已有追荣;杜慆孤垒获全,寻加殊
奖。既褒忠节,难赦罪人,玉石固分,惩劝斯在。将垂诫于四海,当何爱于一夫。
其崔雍宜差内养孟公度专往宣州,赐自尽。”公度至,雍死于陵阳馆,其男党儿、
归僧配流康州,锢身递送。司勋郎中崔原贬柳州司户,比部员外郎崔福昭州司户,
长安县令崔朗澧州司户,左拾遗崔庚连州司户,荆南观察支使崔序衡州司户,皆
雍之亲党也。
九月,贼宿州守将张玄稔以城降,有兵万人,马举率师赴之。庞勋闻之,以
其众将攻玄稔。玄稔,贼之劲将也,遂与举合势,急围徐州。许佶登城拒守者三
日,佶败走出。玄稔收复徐州,庞勋方来赴援,闻城已拔,欲南趋濠州,马举追
及涣河,击败之,勋溺水而死。萧县主将又斩许佶首来降,徐寇悉平。初,庞勋
据徐州,仓库素无贮蓄,乃令群凶四出,于扬、楚、卢、寿、滁、和、兖、海、
沂、密、曹、濮等州界剽牛马輓运粮糗,以夜继昼。招致亡命,有众二十万,
男女十五已上,皆令执兵,其人皆舒锄钩为兵,号曰“霍锥”。首尾周岁,十余
郡生灵,受其酷毒,至是尽平。与玄稔诏曰:“去岁灾兴分野,毒起徐方,蕞尔
庸夫,称兵犯命,招谕不复,猖狂罔悛,胁从三州之人,污染万姓之俗。逆顺之
理,邪正坐分,果有忠臣,悉歼逆党,再清郡邑,不举干戈。此皆众人协心,合
州受福。但以首尾周岁,取制凶威,里闾不安,农桑失业,言念于此,倍积忧怀。
已有诏指挥,今授玄稔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右骁卫大将军、御史
大夫,赐分帛五千匹、金榼一枚、盖碗一具、金腰带一条。军将张皋已下二十人,
等第优给。今差高品李志承押领宣赐。”制曰:
朕以眇身,获承丕业,虔恭惕厉,十一载于兹。况荷十七圣之鸿休,绍三百
年之庆祚,将求理本,敢忘宵衣。虽诚信未孚,而寅畏不怠,既绝意于苑囿,固
无心于畋游,业业兢兢,日慎一日。休征罔应,沴气潜生,南蛮将罢于战争,徐
寇忽孤于惠养。招谕不至,虐暴滋深,窃弄干戈,擅攻州镇。将邀符印,辄恣凶
歼,不畏神祗,自贻覆灭。股肱之臣,以罪恶之难舍;腹心之众,谓悖逆之可诛。
爰征甲兵,用救涂炭,上将宣力,内臣协心。选用皆得于良材,扫荡才及于周岁,
诛干纪反常之噍类,惩乱臣贼子之奸谋。
今则已及偃戈,重康黎庶。畴庸之典,在丝发以无私;懋赏之时,贵纤毫之
必当。其四面行营节度使,既成茂勋,宜加酬奖,并取别敕处分。应诸道行营都
将已下节级军将,各委本道具功劳名衔,分析闻奏,当续有处分。被坚执锐,冒
涉寒暄,解甲橐弓,还乡复业,颁缯帛之赐,免差役之征。应四面行营将士,今
既平宁,宜令次第放归本道。其赏赐匹段,已从别敕处分,到本道后,仍令节度
使各犒宴放归私第,便令歇息,未用差使。如行营人,并免差科色役;如本厢本
将,今后有节级员阙,且以行营军健量材差置,用酬征伐之勤。临敌用命,力屈
殒身,须慰伤魂,以彰忠节。超与职事,仍加任使。如无父兄子弟,即有妻女者,
即委州使厚加赠恤,常令安抚。如是都将至都虞候阵亡者,与赠官。应阵亡将士
有父兄子弟愿入军者,便令本道填替。如无父兄子弟,仍且与给衣粮三年。因战
阵伤损手足永废者,终身不得停给。如将士被贼杀害者,委所在州县量事救接,
重与改瘗,勿令暴露,兼与设祭。
王者以仁恕为本,拯济是谋,元恶既已诛锄,胁从宜从宽宥。除宠勋亲属及
桂州回戈逆党,为贼胁从及因战阵拒敌官军,招谕不悛,惧法逃走,皆非本恶,
盖锋刃所驱,今并释放,一切不问。应旧军将军吏节级所由,既已归还,征赋先
宜蠲免。其徐、宿、濠、泗等州应合征秋夏两税及诸色差科色役,一事已上,宜
放十年,已后蠲放三年,待三年后续议条疏处分。编甿失业,丘井无人,桑柘枌
榆,鞠为茂草,应行营处百姓田宅产业为贼残毁烧焚者,今既平宁,并许识认,
各还本主,诸色人不得妄有侵占。九原可作,千载不忘,尚禁樵苏,宁伤丘垅。
应有先贤坟墓碑记为人所知,被贼毁废者,即与掩藏,仍量致祭。自用兵已来,
郡邑皆罹攻劫,远念惊挠,尤在慰安。今遣右散骑常侍刘异、兵部郎中薛崇等往
彼宣抚。于戏!朕以四海为家,兆人为子。一物失所,每轸纳隍之忧;一方未宁,
常负阽危之戒。今元凶就戮,逆党诛夷,载戢干戈,永销氛昆,庶平妖气,允洽
嘉祥。遐迩臣僚,当体予意。
制以徐州南面招讨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右神武大将军、权知淮南节度事、
扶风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马举可检校司空,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
大使、知节度事;以右武卫大将军、徐州东南面招讨使曹翔检校兵部尚书,兼徐
州刺史、御史大夫、徐泗濠团练防御等使;以前淮南节度使、检校司空、平章事、
上柱国、凉国公、食邑三千户令狐綯为太子太保,分司东都。魏博节度使、检校
太傅、同平章事何弘敬卒,三军立其子全皞为兵马留后。
十一月,南诏蛮骠信坦绰酋龙率众二万寇隽州。定边军节度都头安再荣守清
溪关,为贼所攻,再荣退保大渡河,北去清溪关二百里,隔水相射,凡九日八夜。
定边军节度使窦滂勒兵拒之。十二月,骠信遣清平官十余人来伪和,与窦滂语次,
蛮军船筏竞渡,忠武、武宁军兵士结阵抗之,接战自午及申,蛮军稍却。窦滂自
缢于帐中,徐州将苗全绪解之,谓滂曰:“都统何至于是,但安心,全绪与再荣、
弘节等血战取胜。”全绪三人率兵而出,滂乃单骑宵遁。其夜,蛮军营于山下。
全绪等谋曰:“彼众我寡,若明日对阵,吾属败矣。可夜击之,令其军乱,自解
去。”忠武、武宁之师乃夜入蛮军,弓弩乱发,蛮众大骇,全绪等三将保军而去。
蛮军乘胜进攻西川平,朝廷以颜庆复为大渡河制置、剑南应接等使,宋威为行营
都知兵马使,将兵数万,与忠武、武宁之师合,与蛮军战于汉州之毗桥,大捷,
解西川之围。明日,蛮军遁走,西川平。以蜀王佶为开府仪同三司、成都尹、剑
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不出阁;以卢耽知节度事。诏河东节度使郑从赴
阙。以义成军节度使、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滑州刺史、上柱
国、会稽县开国伯、食邑二千户康承训以本官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军节
度使。以吏部侍郎杨知温、吏部侍郎于德孙李玄考官;司封员外郎卢荛、刑部侍
郎杨戴考试宏词选人;以虞部郎中宋震、前昭应主簿胡德融考科目举人。诏以兵
戈才罢,且务抚宁,其礼部贡举,宜权停一年,付中书行敕指挥,其两省官等,
不用论奏。敕荆南节度使杜忭:“据司天奏,有小孛星气经历分野,恐有外夷兵
水之患。缘边藩镇,最要提防,宜训习师徒,增筑城堡。凡关制置,具事以闻。”
制以魏博节度使何全皞起复检校司空、同平章事。
十一年春正月甲寅朔,制尚书右仆射杜审权为检校司徒、河中尹、绛慈隰节
度观察处置等使。丙午,制宰相、门下侍郎、吏部尚书曹确可兼尚书左仆射,门
下侍郎、户部尚书路岩可兼右仆射,中书侍郎于忭可兼户部尚书,平章事刘瞻可
中书侍郎、知政事。余并如故。己酉,制:“河东节度使康承训,将门琐质,戎
垒微才,曾不知兵,谬膺重禄。忧韬钤以效任,畜奸恶以事君,几授钺于戎藩,
尝执金以徼道,谓其尽节,委以专征。属者徐部匪宁,敢干纪律,俾护诸将,坐
覆危巢。罄国币以佐军,颁王爵而赏士,而玩寇莫战,按甲不前,立法未学于穰
苴,申令顿亏于孙子。况部伍不战,逼挠无谋,人数空多,军威何振。使农夫释
耒,工女下机,始凝望于天诛,翻有思于贼至。洎元凶自溃,玄稔效忠,彭门洞
开,尔功何有!而负恩已甚,渎货是求,叨荣苟幸于一时,遗患遂逾于积岁。爰
行国典,俾傅戎藩,可蜀王傅,分司东都。”再贬恩州司马同正,驰驿发遣。以
检校左散骑常侍、泗州刺史杜慆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郑滑
观察等使。以河东行营沙陀三部落羌浑诸部招讨使、检校太子宾客、监察御史朱
邪赤心为检校工部尚书、单于大都护、御史大夫、振武节度、麟胜等州观察等使,
仍赐姓名曰李国昌。以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于德孙、吏部侍郎杨知温考官;
司勋员外郎李耀、礼部员外郎崔澹等考试应宏词选人。以河阳三城节度、孟怀泽
观察使、中散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御史大夫崔彦昭为金紫光禄大夫、
检校刑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等使。以兵部侍郎、翰林学士
承旨、扶风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驸马都尉韦保衡本官同平章事。以兵部侍郎
刘邺判度支。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曹确以病求免,授检校司空、同平章
事,兼润州刺史,充浙江西道观察等使。魏博节度使何全皞酷政,为衙军所杀,
推其大将韩君雄为留后。四月癸未朔。戊子,敕:“去年属以用军之际,权停贡
举一年,今既去戈,却宜仍旧。来年宜别许三十人及第,进士十人,明经二十人,
已后不得援例。”八月辛巳朔。己酉,同昌公主薨,追赠卫国公主,谥曰文懿。
主,郭淑妃所生,主以大中三年七月三日生,咸通九年二月二日下降。上尤钟念,
悲惜异常。以待诏韩宗绍等医药不效,杀之,收捕其亲族三百余人,系京兆府。
宰相刘瞻、京兆尹温璋上疏论谏行法太过,上怒,叱出之。
九月丙辰,制以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
大学士、上柱国、彭城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赐紫金鱼袋刘瞻检校刑部尚书、
同平章事,兼江陵尹,充荆南节度等使。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知制诰、上柱国、
赐紫金鱼袋郑畋为梧州刺史;正议大夫、御史中丞、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孙瑝
为汀州刺史;将仕郎、右谏议大夫、柱国、赐紫金鱼袋高湘为高州刺史;中散大
夫、比部郎中、知制诰、柱国、赐紫金鱼袋杨知至为琼州司马;将仕郎、守礼部
郎中魏筜为春州司马;朝议大夫、行兵部员外郎、判度支案、柱国张颜为播州司
户;朝议大夫、行刑部员外郎、柱国崔颜融为雷州司户;并坐刘瞻亲善,为韦保
衡所逐也。京兆尹温璋贬振州司马,制出之夜,璋仰药而死。刘瞻再贬康州刺史。
十月,以给事中薛能为京兆尹,以中书舍人高湜权知礼部贡举。
十一月己酉朔。辛亥,制以礼部尚书王铎本官同平章事。丁卯,敕:“徐州
地当沛野,军本骁雄,实为壮国之都,固协建侯之制。况山河素异,土俗甚殷,
岂欲削卑,挫其繁盛。盖缘比因稔祸,或至乱常,罪由己招,孽非天作。桂林叛
卒,继有逆谋,涂炭生灵,首尾周岁。杀伤黎庶,污染忠良,所不忍言,寻加翦
灭,是以卑其镇额,隶彼藩方。近属大兵已来,饥年荐至,且闻军人百姓,深耻
前非,愿行旧规,却希建节。朕每深轸念,思致小康,特示渥恩,复其军额。宜
赐宣徽库绫绢十万匹,助其宴犒,必获周丰。其徐州都团练使改为感化军节度、
徐宿濠泗等州观察处置等使。”以吏部侍郎郑从谠检校户部尚书,兼汴州刺史、
御史大夫,充宣武军节度使,代李蔚;以蔚检校吏部尚书、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兼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十二年春正月戊申,宰相路岩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
孝皇帝,御含元殿。册礼毕,大赦。辛酉,葬卫国公主于少陵原。先是,诏百僚
为挽歌词,仍令韦保衡自撰神道碑,京兆尹薛能为外监护,供奉杨复璟为内监护,
威仪甚盛,上与郭淑妃御延兴门哭送。幽州节度使张允伸病,请以子简会为节度
副大使、权知兵马事,诏从之。
三月,以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归仁晦李当考官;司封郎中郑绍业、兵部
员外郎陆勋等考试宏词选人。四月,以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检校司
徒,兼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等使。
五月庚申,敕:“慎恤刑狱,大《易》格言。《语》曰:如得其情,即哀矜
而勿喜。而狱吏苛刻,务在舞文,守臣因循,罕闻视事。以此械系之辈,溢于狴
牢;追捕之徒,系于简牍。实伤和气,因致沴氛。况时属熇蒸,化先茂育,并
赦罪戾,式顺生成。应天下所禁系罪人,除十恶忤逆、故意杀人、合造毒药、持
仗行劫、开发坟墓外,余并宜疏理释放。或信任人吏,多有生情系留,续察访得
知,本道观察使判官、州府本曹官必加惩谴,以诫慢易。到后十日内,速疏理分
析闻奏。”上幸安国寺,赐讲经僧沉香高座。七月辛丑,中书门下奏:
准今年六月十二日敕,厘革诸道及在京诸司奏官并请章服事者。其诸道奏州
县官司录、县令、录事、参军,或见任公事,败阙不理,切要替换,及前任实有
劳效,并见有阙员,即任各举所知。每道奏请,仍不得过两人。其河东、潞府、
邠宁、泾原、灵武、盐夏、振武、天德、鄜坊、沧德、易定、三川等道观察防御
等使及岭南五管,每道每年除令、录外,许量奏簿、尉及中下州判司及县丞共三
人。福州不在奏县官限。其黔中所奏州县官及大将管内官,即任准旧例处分。在
京诸司及诸道带职奏官,或非时佥替,考限未满,并却与本资官。诸道节度及都
团练防御使下将校奏转试官及宪御等,令诸节度事每年量许五人,都团练防御量
许三人为定,不得更于其外奏请。其御史中丞已下,即准敕文条疏,须有军功,
方可授任。自今后如显立战伐功劳者,任具事绩申奏,如检勘不虚,当别与商量
处分,以外辄不得更有奏请。其幽、镇、魏三道望且准承前旧例处分。敕旨从之。
十二月,以检校户部尚书、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宣武军节度使郑从谠为广州刺
史、岭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使。
十三年春正月壬寅朔。甲戌,制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刘邺本官同平章事。幽
州卢龙等军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幽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燕国公、
食邑三千户张允伸卒,赠太尉,谥曰忠烈。允伸镇幽州二十三年。
二月,幽州牙将张公素夺留后张简会军政,自称留后。丁巳,制以尚书右仆
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琮检校司空、襄州刺史,充山南东道节度观察处置等
使;以御史中丞赵隐为户部侍郎、本官同平章事。
三月,以吏部尚书萧邺、吏部侍郎独孤云考官,职方郎中赵蒙、驾部员外郎
李超考试宏词选人。试日,萧邺替,差右丞孔温裕权判。
五月庚午朔。辛未,敕检校尚书左仆射、守左羽林军统军、御史大夫张直方
贬康州司马同正,以其部下为盗故也。乙亥,国子司业韦殷裕于阁门进状,论淑
妃弟郭敬述阴事。上怒甚,即日下京兆府决杀殷裕,籍没其家。殷裕妻崔氏,音
声人郑羽客、王燕客,婢微娘、红子等九人配入掖庭。阁门使田献銛夺紫,配于
桥陵,阁门司阎敬直决十五,配南衙,为受殷裕文状故也。给事中杜裔休贬端州
司马。中书舍人崔沆循州司户,殷裕妻兄也;太仆少卿崔元应州司户,殷裕妻父
也;前河阴院官韦君卿为爱州崇平尉,殷裕季父也。以前大理正万俟镕为国子司
业,前兴元少尹冯彭为普州刺史,前大理正阳琯为昌州刺史。丙子,制开府仪同
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山南西道节度观察等使于琮
可正议大夫、守普王傅,分司东都。辛巳,敕尚书左丞李当贬道州刺史,吏部侍
郎王珮贬漳州刺史,左散骑常侍李郁贬贺州刺史,前中书舍人封彦卿贬潮州司户,
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张裼贬封州司马,右谏议大夫杨塾贬和州司户,
工部尚书严祁贬郴州刺史,给事中李贶蕲州刺史,给事中张铎藤州刺史,左金吾
卫大将军、充左街使李敬伸儋州司户,前青州刺史、平卢军节度使于涓为凉王府
长史,分司东都;前湖南观察使于瑰为袁州刺史。涓、瑰,琮之兄也。于蔼、于
蔇亦配流。自李当已下,皆于琮之亲党也,为韦保衡所逐。以天德防御使、
检校左散骑常侍段文楚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
六月,义成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杜慆奏:当管颍州僧道百姓举留刺史
宗回,敕曰:“回清干临人,自有月限,方藉绥辑,未议替移。”六月,中书门
下奏:
今月十七日,延英面奉圣旨,令诫约天下州府,应有逃亡户口,其赋税差科,
不得摊配见在人户上者。伏以诸道州府,或兵戈之后,灾沴之余,户口逃亡,田
畴荒废,天不敷佑,人多艰危。乡闾屡困于征徭,帑藏因兹而耗竭,遂使从来经
费色额,太半空系簿书。缓征敛则阙于供须,促期限则迫于贫苦。言念凋弊,劳
乃忧勤,不降明文,孰知圣念。其亡户口赋税及杂差科等,须有承佃户人,方可
依前应役。如将阙税课额,摊于见在人户,则转成逋债,重困黎元。或富者有连
阡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欲令均一,固在公平。若令狡猾之徒,得以升降由己,
望其完葺,不亦难乎!全由长吏竭诚,方使疲甿渐泰。臣等商量,令诸道州府准
此条疏,应有逃亡户口税赋并杂色差科等,并不得辄更摊配于见存人户之上。务
设法招携,多方抚御,乘兹丰稔,重获昭苏。苟致安宁,自当迁陟,不遵诏令,
必举典刑。
从之。七月,以前义昌军节度使卢简方为太仆卿。十二月,以振武节度李国
昌为检校右仆射、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等使。国昌恃功颇横,专杀长吏,朝廷
不能平,乃移镇云中。国昌称病辞军务,乃以太仆卿卢简方检校刑部尚书、云州
刺史,充大同军防御等使。上召简方于思政殿,谓之曰:“卿以沧州节镇,屈转
大同。然朕以沙陀、羌、浑挠乱边鄙,以卿曾在云中,惠及部落,且忍屈为朕此
行,具达朕旨,安慰国昌,勿令有所猜嫌也。”是月,李国昌小男克用杀云中防
御使段文楚,据云州,自称防御留后。制追谥宣宗为元圣至明成武献文睿智章仁
神聪懿道大孝皇帝。
十四年春正月丙寅朔。御史中丞韦蟾奏:应诸州刺史除授,正衙辞谢后托故
陈牒请假,实为容易。自今后如实有故为众所知者,三日外不在陈牒之限。应内
外除官入京,合便朝谢,如遇假日,且合在都亭驿。近日多因请假,便归私家,
既犯条章,颇乖礼敬。自今已后,望准故事,如未朝谢,须于都亭驿。如违越,
台司勘当申奏。”从之。辛未,以云、朔暴乱,代北骚动,赐卢简方诏曰:“李
国昌久怀忠赤,显著功劳,朝廷亦三授土疆,两移旄节,其为宠遇,实寡比伦。
昨者征发兵师,又令克让将领,惟嘉节义,同绝嫌疑。近知大同军不安,杀害段
文楚,推国昌小男克用主领兵权。事虽出于一时,心岂忘于长久?段文楚若实刻
剥,自结怨嫌,但可申论,必行朝典。遽至伤残性命,刳剔肌肤,惨毒凭凌,殊
可惊骇。况忠烈之后,节义之门,致兹横亡,尤悚观听。若克用暂勿主兵务,束
手待朝廷除人,则事出权宜,不足猜虑。若便图军柄,欲奄有大同,则患系久长,
故难依允。料国昌输忠效节,必当已有指挥。知卿两任云中,恩及国昌爷子,敬
惮怀感,不同常人。宜悚与书题,深陈祸福,殷勤晓喻,劈析指宜。切令大节无
亏,勿使前功并弃。”简方准诏谕之,国昌不奉诏。乃诏太原节度使崔彦昭、幽
州节度使张公素帅师讨之。
三月,以新除大同军使卢简方为单于大都护、振武节度、麟胜等州观察等使。
时李国昌据振武。简方至岚州而卒。自是沙陀侵掠代北诸军镇。庚午,诏两街僧
于凤翔法门寺迎佛骨,是日天雨黄土遍地。四月八日,佛骨至京,自开远门达安
福门,彩棚夹道,念佛之音震地。上登安福门迎礼之,迎入内道场三日,出于京
城诸寺。士女云合,威仪盛饰,古无其比。制曰:“朕以寡德,缵承鸿业,十有
四年。顷属寇猖狂,王师未息。朕忧勤在位,爱育生灵,遂乃尊崇释教,至重玄
门,迎请真身,为万姓祈福。今观睹之众,隘塞路歧。载念狴牢,寝兴在虑,嗟
我黎人,陷于刑辟。况渐当暑毒,系于缧绁,或积幽凝滞,有伤和气,或关连追
扰,有妨农务。京畿及天下州府见禁囚徒,除十恶忤逆、故意杀人、官典犯赃、
合造毒药、放火持仗、开发坟墓外,余罪轻重节级递减一等。其京城军镇,限两
日内疏理讫闻奏;天下州府,敕到三日内疏理闻奏。”以吏部侍郎萧仿为兵部侍
郎、同平章事。
六月,帝不豫。七月癸亥朔。戊寅,疾大渐。庚午,制立普王俨为皇太子,
权勾当军国政事。辛巳,遗诏曰:
朕祗事九庙,君临四海,夕惕如厉,宵分靡宁,必求政化之源,思建大中之
道。至于怀柔夷貊,偃戢干戈,皆以德绥,亦自驯致,冀清净之为理,庶治平之
可臻。自秋已来,忽尔婴疹,坐朝既阙,逾旬未瘳。六疾斯侵,万机多旷,医和
无验,以至弥留。呜呼!数哉有穷,圣贤之所必同,明于斯言,是为达节。载申
顾命,式叶典谟。皇太子权勾当军国事俨,性禀宽和,生知忠孝,德苞睿哲,圣
表徇齐,必能扬祖宗之重光,荷邦家之丕构。宜令所司具礼,于柩前即皇帝位。
以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韦保衡摄冢宰。军国务殷,岂可久旷,况易月之制,
行之自古,皇帝宜三日而听政,二十七日释服。诸道节度、观察、团练、防御等
使,及监军、诸州刺史,受寄至重,并不得离任赴哀。文武常参官朝晡之临,十
五举音。宫中当临者,非时无得擅哭。天下人吏百姓告哀后出临三日,皆释服,
勿禁食肉、饮酒、婚姻、祭祀,释服之后无禁当举。薄葬之礼,宜遵汉魏之文。
其山陵制度,切在俭约,并不得以金银锦绣文饰丧具。五坊鹰犬等,除搜狩外,
余并解放。其医官段璲、赵玘、苻虔休、马及等并释放。咨尔将相卿士、中外
臣僚,竭力尽忠,匡予令嗣,送往事居,无违朕志。
是日,崩于咸宁殿,圣寿四十一。百僚上谥曰睿文昭圣恭惠孝皇帝,庙号懿
宗。十五年二月,葬于简陵。
史臣曰:臣常接咸通耆老,言恭惠皇帝故事。当大中时,四海承平,百职修
举,中外无粃政,府库有余赀,年谷屡登,封疆无扰。恭惠始承丕构,颇亦励
精,延纳谠言,尊崇耆德,数稔之内,洋洋颂声。然器本中庸,流于近习,所亲
者巷伯,所昵者桑门。以蛊惑之侈言,乱骄淫之方寸,欲无怠忽,其可得乎!及
衅结蛮陬,奸生戍卒。发五岭之转输,寰海动摇;征二蜀之捍防,蒸人荡覆。徐
寇虽殄,河南几空。然犹削军赋而饰伽蓝,困民财而修净业,以谀佞为爱己,谓
忠谏为妖言。争趋险陂之途,罕励贞方之节。见豕负涂之爱竖,非次宠升;燋头
烂额之辅臣,无辜窜逐。是以干戈布野,虫旱弥年,佛骨才入于应门,龙輴已
泣于苍野,报应无必,斯其验欤!土德凌夷,祸阶于此。虽有文、景之英继,难
以兴焉。自兹龟玉之不昌,固其宜矣。黄发遗叟,言之涕零。
赞曰:邦家治乱,在君听断。恭惠骄奢,贤良贬窜。凶竖当国,憸人满朝。
奸雄乘衅,贻谋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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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僖宗(上)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讳儇,懿宗第五子,母曰惠安皇后王氏。咸通三年五月
八日生于东内。初封普王,名俨。十四年七月,懿宗大渐。其月十八日,制曰:
“朕守大器之重,居兆人之上,日慎一日,如履如临。旰昃劳怀,寝兴思理,涉
道犹浅,导代未孚。而摄养乖方,寒暑成疠,实有虑于阙政,且无暇于怡神。恙
未少瘳,日加浸剧,万务凡总,须有主张。考思旧章,谋于卿士,思阐鸿业,式
建皇储。第五男普王俨改名儇,孝敬温恭,宽和博厚,日新令德,天假英姿,言
皆中规,动必由礼。俾崇邦本,允协人心,宜立为皇太子,权勾当军国政事。咨
尔中外卿士,洎于腹心之臣,敬保予胤,辅成予志,各竭乃心,以安黎庶。布告
中外,知朕意焉。”是日,懿宗崩。二十日,即皇帝位于柩前,时年十二。左军
中尉刘行深、右军中尉韩文约居中执政,并封国公。
八月,皇帝释服。册圣母王氏为皇太后。河南大水,自七月雨不止,至释服
后方霁。
九月,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韦保衡贬贺州刺史。以岳州刺史于琮为太
子少傅,缘琮贬逐者并放还。循州司户崔沆复为中书舍人,前户部侍郎、知制诰、
翰林学士承旨郑畋为左散骑常侍,前兵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士张裼为太子宾
客,前谏议大夫高湘复为谏议大夫,前宣歙观察使杨严复为给事中。十月,左仆
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刘邺检校左仆射、同平章事,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
南节度观察副大使、知节度事。
十一月,以光禄大夫、守太子少傅、驸马都尉于琮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
刺史、御史大夫,充山南东道节度观察等使。十二月,雷震。义成军节度使、检
校刑部尚书杜慆就加兵部尚书。
乾符元年春正月辛酉朔。乙丑,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萧仿兼右仆射。
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王铎检校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兼汴州刺史,充宣
武军节度、宋亳观察等使。二月,葬懿宗于简陵。
三月,以河东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崔彦昭为尚书兵部侍即,充诸道盐铁
转运等使。以银青光禄大夫、京兆尹、上柱国、岐山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窦浣
检校户部尚书、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以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同平章事赵隐检校吏部尚书、润州刺史、浙江西道都团
练观察等使。四月,崔彦昭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以前淮南节度使李蔚为吏
部尚书。以天平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兼郓州刺史高骈检校司空,兼成都
尹,充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以右散骑常侍韦荷为吏部侍郎。前同州
刺史崔璞为右散骑常侍。右领军卫上将军浑僖检校吏部尚书、左千牛卫上将军。
以侍御史卢胤征为司封员外郎,判户部案。
五月,以吏部侍郎郑畋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户部侍郎、知制诰、翰林学
士、赐紫金鱼袋卢携本官同平章事。太子右庶子李峄为太仆卿,侍御史裴渥为起
居郎。以岭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郑从谠为刑部尚书,以吏部侍郎韦荷检
校礼部尚书、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七月,以礼部侍郎裴瓒为检校左散骑
常侍、潭州刺史、御史大夫、湖南观察使;故湖南观察使李庾赠礼部尚书。十月,
以中书舍人崔沆为中书侍郎,右谏议大夫崔胤为给事中。
十一月丙戌朔。庚寅,上有事于宗庙,礼毕,御丹凤门,大赦,改元为乾符。
宰相萧仿兼司空、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兵部侍郎崔彦昭为中书侍郎,兵部
侍郎郑畋为集贤殿大学士。以宣慰沙陀六州部落、检校兵部尚书李钧为灵武节度,
制曰:“朕以沙陀骁勇,重累战功,六州蕃、浑,沐浴王化。念其出于猜贰,互
有伤残,而克璋报仇,其意未已。被我君临之德,轸吾子育之心,爰择良能,俾
之宣抚。惟尔先正,尝镇北门,待国昌以雄杰之才,置国昌于济活之地。既藉奕
叶之旧,又怀任土之观。是用付以封疆,委之军旅,必集王事,无坠家声。”初
钧父业镇太原,能安集代北部落。时李国昌父子据大同、振武,吐浑、契苾、幽
州诸道之军攻之不利,故假钧灵武节钺,率师招谕之。以长安令李壁为谏议大夫,
以吏部员外郎徐彦若为长安令。兵部郎中卢鄯为楚州刺史。十二月,党项、回鹘
寇边。以左司郎中崔原为兵部郎中,江州刺史李可仁为右司郎中。权知工部尚书
牛蔚为礼部尚书,太子宾客于浱为工部尚书。是冬,南诏蛮寇蜀,诏河西、河
东、山南西道、东川征兵赴援。西川节度使高骈奏:“奉敕抽发长武、鄜州、河
东等道兵士赴剑南行营者。伏以西川新军旧军差到已众,况蛮蜒小丑,必可枝梧。
今以道路崎岖,馆驿穷困,更有军顿,立见流移,所谓望一处完全而百处俱破。
且兵不在众而在于和,其左右神策长武镇、鄜州、河东所抽甲马兵士,人数不少,
况备办军食,费损尤多。又缘三道藩镇,尽扼羌戎,边鄙未宁,望不差发。如已
在道路,并请降敕勒回。”诏答曰:“蛮蜒如尚凭凌,固须倍兵御敌;若已奔退,
即要并力追擒。方藉北军,助平南寇,其三处兵士,宜委高骈候到蜀日分布驱使。
具务多多之办,宁乱整整之师。其河东一千二百人,令窦浣不要差发。”时骈捍
蛮已退,长武兵士竟至蜀而还,议者惜其劳费而虚邀出入之赏也。右军中尉韩文
约以疾乞休致,从之。
二年春正月乙酉朔。己丑,宰相崔彦昭率文武百僚上尊号,上御正殿受册。
以知内枢密田令孜为右军中尉。南蛮骠信遣使乞盟,许之。以凤州刺史郭弘业为
左金吾卫将军。库部郎中韦岫为泗州刺史,都官员外郎李频为建州刺史。
二月,以兵部侍即、充诸道盐铁转运使王凝为秘书监,以所补吏职罪也。以
吏部侍郎裴坦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以翰林学士崔澹为中书舍人;翰
林学士徐仁嗣为司封郎中,学士如故。以容管经略招讨使高秦检校户部尚书,太
府卿李峄为宗正卿,湖州刺史张搏为卢州刺史,库部员外郎杨堪为吏部员外郎。
三月,以右补阙郑勤为起居郎,度支推官牛徽为右补阙。以户部郎中崔彦融
为长安令,都官郎中杨知退为户部郎中。左司员外郎唐峤为刑部郎中,刑部员外
郎毕绍颜为左司员外郎,侍御史郑顼为刑部员外郎。四月,海贼王郢攻剽浙西郡
邑。以殿中侍御史李烛为礼部员外郎。以太子宾客张裼为吏部侍郎。前淮南节度
使李蔚为太常卿,成德军节度使王景崇加开府仪同三司。秘书监萧岘为国子祭酒。
汝州刺史崔彦冲为太子宾客分司。新除吏部侍郎张裼为京兆尹。东川点检兵马使
吴行鲁可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兼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
度等使。以东川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崔充为河南尹;河南尹李晦检校左散骑常
侍,兼福州刺史、福建都团练观察使。以凤翔陇西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上柱国、凉国公、食邑三千户令狐綯进封赵国公。
五月,濮州贼首王仙芝聚于长垣县,其众三千,剽掠闾井,进陷濮州,俘丁
壮万人。郓州节度使李种出兵击之,为贼所败。以殿中少监薛珰为卫州刺史,国
子司业裴拙为洋州刺史,中书舍人崔沆为礼部侍郎,兵部郎中裴虔余为太常少卿。
六月,以司勋员外郎薛迈为兵部郎中,户部员外郎郑就为司勋员外郎,仓部员外
郎郑綮为户部员外郎,主客员外郎王鐐为仓部员外郎。
秋七月,以大理卿蔡行为丰州刺史、天德军都防御使,大理卿张彦远为大理
卿。以京兆尹张裼检校户部尚书,兼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天平军节度、郓曹
濮观察等使。以左司勋员外郎杜贞符为都官郎中,吏部员外郎牛循为金州刺史,
司封员外郎卢胤征为吏部员外郎。十月,以秘书少监李贶为谏议大夫。以前大同
军及云朔都防御营田供军等使李珰检校左散骑常侍、丰州刺史,充天德军丰州西
城中城都防御使、本管押蕃落等使。以考功员外郎赵蕴为吏部员外郎,户部员外
郎卢庄为起居员外郎,礼部员外郎萧遘为考功员外郎。
十一月,以起居郎刘崇龟为礼部员外郎,殿中侍御史孔纶为户部员外郎。是
月,雷震电。左仆射王铎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复辅政。
三年春正月己卯朔,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萧仿以病求免,罢为太子太
傅。浙西奏诛王郢徒党。以左金吾卫大将军、右街使齐克让检校兵部尚书,兼衮
兖沂海等州节度使。
三月,以吏部尚书归仁晦、吏部侍郎孔晦、吏部侍郎崔荛试宏词选人,考功
郎中崔庾、考功员外郎周仁举为考官。以太常卿李蔚本官同平章事。奉天镇上言
金龙昼见,自河升天。门下侍郎崔彦昭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中书侍郎、刑
部尚书、平章事郑畋监修国史。以右武卫大将军墨冲谦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以黎
州刺史杜冈为雅州刺史。
五月,以江西观察使独孤云为太子少傅,金州刺史束乡励为嘉州刺史。
六月,敕福建观察使李播、荆州刺史杨权古、蔚州刺史王龟范、璧州刺史张
贽、濮州刺史韦浦、施州刺史娄傅会、刑州刺史王回、抚州刺史崔理、黄州刺史
计信卿等:“刺史亲人之官,苟不谙详,岂宜除授。比为朕养百姓,非独荣尔一
身,每念疲羸,实所伤叹。李播等九人授官之时,众词不可;王回等三人到郡无
政,惟务贪求。实污方州,并宜停任。”以检校右散骑常侍、卫尉卿李铎为太府
卿,以凉王傅分司裴思谦为卫尉卿,抚王府长史刘允章凉王傅。主客郎中崔福为
汾州刺史,荆南节度副使王慥为主客郎中。六月,以门下侍郎、刑部尚书、平
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判度支崔彦昭兼左仆射,中书侍郎郑畋兼门下
侍郎,太常卿、平章事李蔚为中书侍郎。以歙州刺史萧骞为右司员外郎,右司员
外郎崔潼为歙州刺史。七月,草贼王仙芝寇掠河南十五州,其众数万。是月,贼
逼颍、许,攻汝州,下之,虏刺史王鐐。刑部侍郎刘承雍在郡,为贼所害。贼遂
南攻唐、邓、安、黄等州。时关东诸州府兵不能讨贼,但守城而已。以户部郎中
李节为驾部郎中,金部郎中王慥为户部郎中,主客郎中郑諴为金部郎中,金部
员外郎张谯为主客郎中,屯田员外郎窦珝为金部员外郎,京兆司录赵晔为屯田员
外郎。工部侍郎崔朗为同州刺史,左军擗仗使、左监门卫上将军西门思恭为右威
卫上将军。以右谏议大夫、知制诰魏筜为中书舍人。
九月,以右丞崔荛权知吏部侍郎,礼部侍郎崔沆为尚书右丞,中书舍人高湘
权知礼部侍郎,京兆尹杨知至为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兼太常卿李榼检校尚书右
仆射、太常;卫尉卿萧宽为鸿胪卿,充闲厩使。以宰相崔彦昭男保谦为秘书省校
书郎。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崔彦昭加特进;门下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
郑畋可特进。太中大夫、平章事卢携可银青光禄大夫;银青光禄大夫、平章事李
蔚可金紫光禄大夫。以太府卿李峄检校工部尚书、滑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成
军节度、郑滑颍观察处置等使。雅州自六月地震至七月未止,压伤人颇众。诏河
南藩镇举兵讨贼。以刑部郎中李磎为户部郎中,分司东都;户部郎中郑諴为刑
部郎中。户部郎中、知制诰、翰林学士王徽为中书舍人,户部员外郎、翰林学士
萧遘为户部郎中,学士并如故。谏议大夫赵蒙为给事中,商州刺史张同为谏议大
夫。
十一月,以司门员外郎郑荛为池州刺史,水部员外郎樊充为工部员外郎,汴
宋度支使杜孺休为水部员外郎。太常少卿崔浑贬康州刺史,扬州左司马郑祥为澧
州刺史,度支分巡院使李仲章为建州刺史。十二月,以右金吾卫将军张简会为左
金吾大将军,充右街使;右龙武将军李弢为右金吾将军。前陕西虢观察使陆墉为
太子宾客。
四年春正月癸酉朔。丁丑,降制赦天下系囚及徒流人放还。以谏议大夫李汤
为给事中,以兵部郎中崔厚为谏议大夫。大理少卿王承颜为盐州刺史,明州刺史
殷僧辩为大理卿。以吏部尚书郑从谠、吏部侍郎孔晦、吏部侍郎崔荛考宏词选人。
三月,以开府、行内侍监致仕刘行深为内侍省观军容、守内侍监致仕。以判
盐铁案、检校考功郎中郑溵为司封员外郎,充转运判官。兵部员外郎裴渥为蕲
州刺史,职方员外郎卢澄为兵部员外郎。以草贼大寇河南、山南,诏曰:
乱常干纪,天地所不容;伐罪吊人,帝王之大典。历观往代,遍数前朝,其
有怙众称兵,凭凶构孽,或疑迷于郡县,或残害于生灵。初则狐假鸱张,自谓骁
雄莫敌;旋则鸟焚鱼烂,无非破败而终。盖以逆顺相悬,幽明共怒。近者庞勋拒
命,王郢挻灾,结聚至多,猖狂颇甚,寻则身膏原野,家受诛夷。亦有方从叛
乱,能自徊翔,移吉凶于反掌之间,变祸福于立谈之际。则诸葛爽今为刺史,朱
实见存将军,弘霸郎受职于禁营,宋再雄策名于淮海,莫不身名光显,家族辉荣。
近准诸道奏报,草贼稍多,江西、淮南,宋、亳、曹、颍,或攻郡县,或掠乡村。
虽命兵师,且令招抚。朕以宽弘为理,慈愍居心,每念苍生,皆同赤子。恨不能
均其衣食,令致荒饥,宁忍迫以锋芒,断其身首。如王仙芝及诸贼头领能洗心悔
过,散卒休兵,所在州府投降,便令具名闻奏,朝廷当议奖升。如诸贼顽傲不悛,
凶强自恃,即宜令诸道兵师掎角诛剪。若诸军全捕得一火草贼数至三百人已上者,
超授将军,赏钱一千贯。如乡材有干勇才略,而能率合义徒,驱除草寇者,本处
以闻,亦与重赏。如郑镒、汤群之辈,已为刺史,朝廷故不食言。敕到,宜令诸
道明行宣谕,令知朕意。青州节度使宋威上表:“请步骑五千,特为一使,兼率
本道兵士,所在讨贼,必立微功以酬圣奖。”优诏嘉之,乃授威诸道招讨草贼使,
仍给禁兵三千,甲马五百匹。仍谕河南方镇曰:“王仙芝本为盐贼,自号草军,
南至寿、卢,北经曹、宋。半年烧劫,仅十五州;两火转斗,逾七千众。诸道发
遣将士,同共讨除,日月渐深,烟尘未息。盖以递相观望,虚费糇粮,州县罄于
供承,乡材泣于侵暴。今平卢军节度使宋威深愤萑蒲,请行诛讨。朕以威前时蜀
部,破南诏之全军;比岁徐州,摧庞勋之大阵。官阶甚贵,可以统诸道之都头;
骁勇素彰,足以破伏戎之草寇。今已授指挥诸道兵马招讨草贼使,侯宋威到本道
日,供给犒设,并取上供钱支给。仍命指挥都头,凡攻讨进退,取宋威处分。”
时贼渠王仙芝、尚君长在安州,宋威自青州与副使曹全晸进军攻讨,所在破贼。
是月,冤朐贼黄巢聚万人攻郓州,陷之,逐节度使薛崇。
五月,幽州节度使李茂勋上表乞致仕,以其男可举权知兵马事。制以寿王杰
为开府仪同三司、幽州经略卢龙等军节度观察押奚契丹等使;以幽州节度副使、
权知兵马事李可举检校左散骑常侍、幽州大都督府左司马,充幽州兵马留后。制
以幽州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茂勋守尚书左仆射致仕。以前绵州刺史皇甫
镛为秘书少监,以陈州刺史许珂为睦州刺史,以右卫将军程可复为左卫大将军。
黄巢贼陷沂州。
六月,以宣歙观察使高骈检校司空,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苏常杭润观
察处置、江淮盐铁转运、江西招讨等使。以汝州防御使李钧检校尚书右仆射、潞
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军节度、潞刑洺磁观察等使。幽州留后李可举请以本军
讨沙陀三部落,从之。七月,黄巢自沂、海,其徒数万,趋颍、蔡,入查牙山,
遂与王仙芝合。
八月,贼陷随州,执刺史崔休征。群贼屯于白洑。是月,江州贼首柳彦璋聚
徒陷江州,杀刺史陶祥。
九月,以中书舍人崔澹权知贡举。沙陀大寇云、朔。十月,诏昭义节度李钧、
幽州李可举、吐浑赫连铎白义诚、沙陀安庆薛葛部落合兵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
十一月,贼王仙芝率众渡汉,攻江陵,节度使杨知温婴城拒守。知温本非御
侮之才,城无宿备,贼急攻之。十二月,贼陷江陵之郛,知温穷蹙,求援于襄阳,
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悉其师援之。时沙陀军五百骑在襄阳,军次荆门,骑军击贼,
败之。贼尽焚荆南郛郭而去。
五年春正月丁酉朔,沙陀首领李尽忠陷遮虏军。太原节度使窦浣遣都押衙康
传圭率河东土团二千人屯代州,将发,求赏呼噪,杀马步军使邓虔。窦浣自入军
中安慰,仍借率富户钱五万贯以赏之。朝廷以浣非御侮才,以前昭义节度使曹翔
检校尚书右仆射,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又以左散骑常侍支谟为河
东节度副使。
二月,王仙芝余党攻江西,招讨使宋威出军屡败之,仍宣诏书谕仙芝。仙芝
致书于威,求节钺,威伪许之。仙芝令其大将尚君长、蔡温玉奉表入朝,威乃斩
君长、温玉以徇。仙芝怒,急攻洪州,陷其郛。宋威赴援,与贼战,大败之,杀
仙芝,传首京师。尚君长弟尚让为黄巢党,以兄遇害,乃大驱河南、山南之民,
其众十万,大掠淮南,其锋甚锐。侍中、晋国公王铎请自督众讨贼,天子以宋威
失策杀君长,乃以王铎检校司徒、兼侍中、门下侍郎、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充
诸道兵马都统。
三月,王铎奏兖州节度使李系为统府左司马,兼潭州刺史,充湖南都团练观
察使。黄巢之众再攻江西,陷虔、吉、饶、信等州,自宣州渡江,由浙东欲趋福
建,以无舟船,乃开山洞五百里,由陆趋建州,遂陷闽中诸州。以吏部尚书郑从
谠、吏部侍郎崔沆考宏词选人。七月,滑州、忠武、昭义诸道之师会于太原,大
同军副使支谟为前锋,先趋行营。
八月,沙陀陷岢岚军,曹翔自率军赴忻州。翔至军,中风而卒,诸军皆退。
太原大惧,闭城门,昭义兵士为乱,劫坊市。
九月,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李蔚检校尚书左仆射,充东都留守;以
吏部尚书郑从谠本官同平章事。十月,司空、平章事崔彦昭罢为太子太傅。
十一月,制以河东宣尉使、权知代北行营招讨崔季康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原
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沙陀攻右州,崔季康救之。十二
月,季康与北面行营招讨使李钧,与沙陀李克用战于岢岚军之洪谷,王师大败,
钧中流矢而卒。戊戌,至代州,昭义军乱,为代州百姓所杀殆尽。以中书舍人张
读权知礼部贡举。
六年春正月辛卯朔,河东节度使崔季康自静乐县收合余众回军,军乱,杀孔
目官石裕。季康委众遁归行营,衙将张锴、郭朏率其众归太原,兵士鼓噪,攻东
阳门,入使衙,季康父子皆被害。
三月,以吏部侍郎崔沆、崔澹试宏词选人,驾部郎中卢蕰、刑部郎中郑
顼为考官。制以邠宁节度使李偘检校户部尚书,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
节度等使。四月,黄巢陷桂管。
五月,贼围广州,仍与广南节度使李岩、浙东观察使崔璆书,求保荐,乞天
平节钺。璆岩上表论之,诏公卿议其可否。宰相郑畋、卢携争论于中书,词语不
逊,俱罢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以吏部侍郎崔沆为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翰林
学士豆卢瑑为兵部侍郎,并本官同平章事。黄巢陷广州,大掠岭南郡邑。
八月,制以特进、检校司空、东都留守李蔚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太原
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兼代北行营招讨供军等使。十月,制以镇海军节
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等使高骈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淮
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江淮盐铁转运、江南行营招讨等使,进封燕国公,食
邑三千户。初,骈在浙西,遣大将张璘、梁绩等大破黄巢于浙东,贼进寇福建,
逾岭表,故移镇扬州。时贼北逾大庾岭,朝廷授骈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太原节度
使李蔚卒。以礼部侍郎张读权知左丞事。
十一月,制以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河东行军司马、雁门代北制
置等使、石岭镇北兵马、代北军等使、上柱国康传圭检校工部尚书,兼太原尹、
北都留守、河东节度使。时传圭已率兵在代州,是月自行营赴任,两都虞候张锴、
郭朏迎于鸟城驿,并杀之,军中震悚。又制以神策大将军周宝检校尚书左仆射,
兼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以定州已来制置内闲厩宫苑等使、
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上柱国、太原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王处存检校
户部尚书,兼定州刺史,充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处置、北平军等使。十二月,
制以河东马步军都虞候朱玫为代州刺史。以太子宾客分司卢携为兵部尚书、同平
章事;太子宾客郑畋检校左仆射、凤翔尹,充凤翔节度使。
广明元年春正月乙卯朔,上御宣政殿,制曰:
朕祗膺宝祚,嗣守宗祧,夙夜一心,勤劳八载,实欲驱黎元于仁寿,致华夏
之升平。而国步犹艰,群生寡遂,灾迍荐起,寇孽仍臻。窃弄干戈,连攻郡邑,
虽输降款,未息狂谋。江右、海南,疮痍既甚,湖湘荆汉,耕织屡空。言念疲赢,
良深轸恻。我心未济,天道如何。赖近者严敕师徒,稍闻胜捷,皆明圣之潜祐,
宁菲德以言功。属节变三阳,日当首岁,乃御正殿,爰命改元,况及发生,是宜
在宥。自古继业守文之主,握图御宇之君,必自正月吉辰,发号施令。所以垂千
年之懿范,固万代之洪基,莫不由斯道也。可改乾符七年为广明元年。近日东南
州府,频奏草贼结连。本是平人,迫于饥馑,驱之为盗,情不愿为。委所在长吏
子细晓谕,如自首归降,保非诈伪,便须抚纳,不要勘问。如未倒戈,即登时剪
扑。东南州府遭贼之处,农桑失业,耕种不时。就中广州、荆南、湖南,资贼留
驻,人户逃亡,伤夷最甚,自广明已前诸色税赋,宜令十分减四。其河中府、太
原府遭贼寇掠处,亦宜准此。吏部选人粟错及除驳放者,除身名渝滥欠考外,并
以比远残阙收注。入仕之门,兵部最滥,全无根本,颇坏纪纲。近者武官多转入
文官,依资除授,宜惩僣幸,以辨品流。自今后武官不得转入文官选改,所冀轮
辕各适,秩序区分,其内司不在此限。沙陀部落逾鹰门关,进逼忻州。
二月,沙陀逼太原,陷大谷。康传圭遣大将伊钊、张彦球、苏弘轸分兵拒之
于秦城驿,为沙陀所败。传圭怒,斩苏弘轸。张彦球部下兵士为乱,倒戈攻太原,
杀传圭,监军使周从寓安慰方定。是月,制以开府仪同三司、门下侍郎、兼兵部
尚书、同平章事、充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荥阳郡开国
公、食邑三千户郑从谠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都留守,充河东节度、
管内观察处置兼行营招讨供军等使。黄巢贼军自衡、永州下,频陷湖南、江西属
郡。时都统王铎前锋都将李系守潭州,有众五万,并诸团结军号十万。贼自桂阳
编木为筏数千,其众乘暴水沿湘而下,径至潭州,急攻其城,一日而陷。李系仅
以身免,兵士五万皆为贼所杀,流尸塞江。贼将尚让乘胜沿流而下,进逼江陵。
王铎闻系军败,乃弃城奔襄阳。别将刘汉宏大掠江陵之民,剽肃不胜其酷,士民
亡窜山谷,江陵焚剽殆尽。半月余,贼众方至江陵。
三月,贼悉众欲寇襄阳,江西招讨使曹全晸与襄阳节度使刘巨容谋拒之。时
营于荆门,贼军一万屯于团林驿。全晸命巨容悉以精甲阵于林薄之中,自以骑军
挑战,伪不胜而遁。贼大乘之,比至荆门,其徒不成列,巨容发伏击之,贼大溃
而走。全晸铁骑急追之,比至江陵,十俘七八。黄巢、尚让以余众徒济江。全晸
方渡江袭贼,遽诏至,以段彦谟为江西节度使,全晸乃还。贼遂率舟军东下,攻
鄂州,陷其郛。全晸救至,贼遂转战江西,陷江西饶、信、杭、衢、宣、歙、池
等十五州。全晸在江西。朝廷以王铎统众无功,乃授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兵马
行营都统。骈令大将张璘渡江讨贼,屡捷。贼众疫疠,其将李罕之以一军投淮南,
其众稍沮。是月,沙陀寇忻、代,诏以汝州防御使诸葛爽为北面行营副招讨,率
东都防御兵士赴代州。四月甲申朔,大雨雹,大风拔两京街树十二三,东都长夏
门内古槐十拔七八,宫殿鸱尾皆落。丁酉,制以检校吏部尚书、前太常卿、上柱
国、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李琢为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御史大夫,
充蔚朔等州诸道行营都招讨使;应东北面行营李孝昌、李元礼、诸葛爽、王重盈、
朱玫等兵马及忻、代州土团,并取琢处分。以内常侍张存礼充都粮料使,判官崔
鋋充制置副使。
六月,代北行营招讨使李琢、幽州节度使李可举、吐浑首领赫连铎等军讨李
克用于云州。时克用令其大将军傅文达守蔚州,高文集守朔州。吐浑赫连铎遣人
说高文集令归国,文集与沙陀首领李友金、萨葛都督米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以
前蔚州归款于李琢。时克用率众御燕军于雄武军。七月,沙陀三部落李友金等开
门迎大军,克用闻之,亟来赴援,为李可举之追击,大败于药儿岭。李琢、赫连
铎又击败于蔚州,降文达,李克用部下皆溃,独与国昌及诸兄弟北入达靼部。乃
以吐浑都督赫连铎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吐浑白义诚为蔚州刺史,萨葛米
海万为朔州刺史,加李可举检校司徒、同平章事。
八月,黄巢之众渡江寇淮南。是岁春末,贼在信州疫疠,其徒多丧。淮南将
张璘急击之,贼惧,以金啖璘,仍致书高骈乞保命归国。骈信之,厚待其使,许
求节钺。时昭义、武宁、义武等军兵马数万赴淮南,骈欲收功于己,乃奏贼已将
殄,不假诸道之师,并遣还北。贼知诸军已退,以求节钺不获,暴怒,与骈绝,
请战。骈怒,令张璘整军击之,为贼所败,临阵杀璘。贼遂乘胜渡江,攻天长、
六合等县,骈不能拒,但决陈登水自固而已。朝廷闻贼复振,大恐,诏河南诸道
之师屯于溵水。官军大集,贼未北渡。时兖州节度使齐克让屯汝州。
九月,徐州兵三千人赴溵水,途经许。许州节度使薛能前为徐帅,得军民
情。徐军吏至,请馆,能以徐军怀惠,令馆于州内。许军惧徐人见袭,许州大将
周岌自溵水以其戍卒还,逐薛能,自据其城。徐军已至河阴,闻许军乱,徐将
时溥亦以戍兵还徐,逐节度使支详。齐克让惧兵见袭,亦还兖州。溵水诸军皆
散。贼闻之,十月,乃悉众渡淮。黄巢自号率土大将军,其众富足,自淮已北整
众而行,不剽财货,惟驱丁壮为兵耳。
十一月辛亥朔。己巳,贼陷东都,留守刘允章率分司官属迎谒之,贼供顿而
去,坊市晏然。壬申,陷虢州。丙子,攻潼关,守关诸将望风自溃。十二月庚辰
朔。辛巳,贼据潼关。时左军中尉田令孜专政,宰相卢携曲事之,相与误谋,以
至倾败。令孜恐众罪加己,请贬携官,命学士王徽、裴彻为相。甲申,宣制以户
部侍郎、翰林学士王徽、裴彻本官同平章事。贬右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卢携
为太子宾客。携闻贼至,仰药而死。是日,上与诸王、妃、后数百骑,自子城由
含光殿金光门出幸山南,文武百官僚不之知,并无从行者,京城晏然。是日晡晚,
贼入京城,时右骁卫大将张直方率武官十余迎黄巢于坡头。壬辰,黄巢据大内,
僣号大齐,称年号金统。悉陈文物,据丹凤门伪赦。以太常博士皮日休、进士沈
云翔为学士。为伪赦书云:“揖让之仪,废已久矣,窜遁之迹,良用怃然。朝臣
三品已上并停见任,四品已下宜复旧位。”以赵章为中书令,尚让为太尉,崔璆
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时宰相豆卢瑑崔沆、故相左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
御史中丞赵蒙、刑部侍郎李溥、故相于琮皆从驾不及,匿于闾里,为贼所捕,皆
遇害。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义不臣贼,举家雉经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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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僖宗(下)

中和元年春正月庚戌朔,车驾在兴元。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户部侍郎、知
制诰萧遘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寻以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以
宿州刺史刘汉宏为越州刺史、镇东军节度、浙江东道观察处置等使。诏太原节度
使郑从谠发本道之师,与北面行营招讨副使诸葛爽、代州刺史北面行营马步都虞
候朱玫、夏州将李思恭等行营诸军,并赴京师讨贼。河中马步都虞候王重荣逐其
帅李都,自称留后。
二月,代州北面行营都监押陈景思率沙陀、萨葛、安庆等三部落与吐浑之众
三万赴援关中,次绛州。沙陀首领翟稽俘掠绛州叛还,景思知不可用,遣使诣行
在,请赦李国昌父子,令讨贼以赎罪,从之。
三月,陈景思赍诏入达靼,召李克用军屯蔚州,克用因大掠雁门已北军镇。
以凤翔节度使郑畋守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与泾原
节度使程宗楚、秦州经略使仇公遇、鄜延节度使李孝昌、夏州节度使拓拔思恭等
同盟起兵,传檄天下。黄巢遣大将林言、尚让率众数万寇凤翔,郑畋率师逆击,
大败贼众于龙尾陂。四月,以前大同军防御使李克用检校工部尚书,兼代州刺史、
雁门已北行营兵马节度等使。五月,李克用赴代州,遂率蕃、汉兵万人南出石岭
关,称准诏赴难长安。丁巳,沙陀军至太原,郑从谠供给粮料。辛酉,沙陀求发
军赏钱,从谠与钱千贯,米千石。克用怒,纵兵大掠。从谠求援于振武,契苾通
自率兵来赴,与沙陀战于晋王岭。沙陀败走,陷榆次、阳曲而退。是日大风,天
雨土。特进、尚书右仆射赵隐卒,赠司空。
六月,沙陀退还代州。车驾幸成都府,西川节度使阵敬瑄自来迎奉。七月丁
未朔。乙卯,车驾至西蜀。丁巳,御成都府廨,改广明二年为中和元年,大赦天
下。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韦昭度本官同平章事。以侍中王铎检校太尉、中书令,
兼滑州刺史、义成军节度、郑滑观察处置,兼充京城四面行营都统;以太子太保
崔安潜为副。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天下行营兵马都监押;中书侍郎、平章事、诸
道盐铁转运等使韦昭度为供军使。时淮南节度使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自车驾出
幸,中使相继促骈起军,骈托以周宝、刘汉宏不利于己,迁延半岁,竟不出军,
乃以铎为都统。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为京城北面都统,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为京
城东面都统,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为京城西面都统,朔方军节度使拓拔思恭为京城
南面都统。以忠武监军使杨复光为天下行营兵马都监,代西门思恭。许王铎以便
宜从事。遣郎官、御史分行天下,征兵赴关内。
八月,代北行营兵马使诸葛爽、朱玫、拓拔思恭等军屯渭桥。朱玫屯兴平,
为贼将王璠所击,退保奉天。诸葛爽降贼,伪署爽河阳节度使。许州牙将秦宗权
奏破贼于汝州,乃授宗权察州防御使。昭义节度使高浔与贼将李详战于石桥,为
贼所败,退归河中。贼乘胜陷同州。
九月,泽潞高浔牙将刘广擅还据潞州。是月,浔天井关戍将孟方立率戍卒攻
刘广,杀之。方立遂自称留后,仍移军镇于邢州。制以京城四面催阵使、守兵部
尚书王徽检校左仆射,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昭义节度、潞邢洺磁观察等使。贬
高浔端州刺史。杨复光、王重荣以河西、昭义、忠武、义成之师屯武功。凤翔节
度使郑畋以病征还行在,以凤翔大将李昌言代畋为节度使,兼京城西面行营都统。
十月,青州军乱,逐节度使安师儒,立其行营将王敬武为留后。十二月,行营都
统王铎率禁军、山南东川之师三万至京畿,屯于盩厔。
二年春正月甲辰朔,天下勤王之师,云会京畿,京师食尽。贼食树皮,以金
玉买人于行营之师,人获数百万。山谷避乱百姓,多为诸军之所执卖。
二月,泾原大将唐弘夫大败贼将林言于兴平,俘斩万计。王处存率军二万,
径入京城,贼伪遁去。京师百姓迎处存,欢呼叫噪。是日军士无部伍,分占第宅,
俘掠妓妾。贼自灞上分门复入,处存之众苍黄溃乱,为贼所败。黄巢怒百姓欢迎
处存,凡丁壮皆杀之,坊市为之流血。自是诸军退舍,贼锋愈炽。
三月,前蔚州刺史苏祐为沙陀所败,弃郡投镇州,至灵寿,部人为盗,祐为
王景崇所杀。七月辛丑朔。丙午夜,西北方赤气,如绛虹竟天。贼将尚让攻宜君
砦,雨雪盈尺,甚寒,贼兵冻死者十二三。
八月庚子,贼同州防御使朱温杀其监军严实,与大将胡真、谢瞳等来降,王
铎承制拜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魏博节度韩简自率军三万攻河阳,
伪署节度使诸葛爽弃城而去,简遣大将守河桥而还。
九月,贼以黄邺为华州刺史。初,贼以李详守华州,详与朱温素善,及温归
河中,黄巢遣阉官后冗率功臣马千匹至华杀详,以邺代归。太原诸山桃杏有花实。
十月,西北方无云而雷,名“天狗坠”。以岚州刺史汤群为怀州刺史,时群倚沙
陀为援,朝廷疑而易之。郑从谠遣人传官告授群,群怒,杀使者,据城,内沙陀。
魏博节度使韩简以兵攻郓州,节度使曹全晸拒之,为简所败,执而杀之。全晸大
将朱瑄以余众保郓州,乞和于简,简舍之而去。
十一月,沙陀李克用监军陈景思以部落之众一万七千骑自岚石州路赴河中。
贼将李详下牙队斩华州守将归明,王铎用其部将王遇为华州刺史。十二月己亥朔。
庚戌,成德军节度、镇冀深赵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中书令、
上柱国、常山郡王、食邑六千户王景崇卒,赠太傅,谥曰忠穆。遗表请以子镕缵
继戎事,遂以镕为兵马留后。
三年春正月戊辰朔,车驾在成都府。雁门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克用率师
至河中。己巳,沙陀军进屯沙苑之乾坑。
二月,沙陀攻华州,刺史黄邺出奔至石堤谷,追擒之。魏博节度使韩简再兴
兵讨河阳,诸葛爽遣大将李罕之拒之于武陟,逆击之,魏军大败而还。大将乐彦
祯先据魏州,韩简为部下所杀,推彦祯为留后。就加李克用检校尚书左仆射、忻
代云蔚等州观察处置等使。
三月丁卯朔。壬申,沙陀军与贼将赵章、尚让战于成店,贼军大败,追奔至
良天坡,横尸三十里;王重荣筑尸为京观。四月丁酉朔。庚子,沙陀、忠武、义
成、义武等军趋长安,贼悉众拒之于渭桥,大败而还;李克用乘胜追之。己卯,
黄巢收其残众,由蓝田关而遁。庚辰,收复京城。天下行营兵马都监杨复光上章
告捷行在,曰:
顷者妖兴雾市,啸聚丛祠,而岳牧藩侯,备盗不谨。谓大同之运,常可容奸;
谓无事之秋,纵其长恶。贼首黄巢,因得充盈窟穴,蔓延萑蒲,驱我蒸黎,徇其
凶逆。展鉏鹤以成锋刃,杀耕牛以恣燔炮,魑魅昼行,虺蜴夜噬。自南海失守,
湖外丧师,养虎灾深,驯枭逆大。物无不害,恶靡不为,豺狼贻朝市之忧,疮磐
及腹心之痛。遂至毒流万姓,盗污两京,衣冠衔涂炭之悲,郡邑起丘墟之叹。万
方共怒,十道齐攻,仗九庙之威灵,殄积年之凶丑。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神资壮烈,
天赋机谋,誓立功名,志安家国。至于屯田待敌,率士当冲,收百姓十万余家,
降贼党三万余众。法能持重,功遂晚成,久稽原野之刑,未决雷霆之怒。自收同、
华,进逼京师,夕烽高照于国门,游骑频临于灞岸。既知四隅断绝,百计奔冲,
如穷鸟触笼,似飞蛾赴焰。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神传将略,天付忠贞,机谋与武艺
皆优,臣节共本心相称。杀贼无非手刃,入阵率以身先,可谓雄才,得名飞将。
统领本军南下,与臣同力前驱,虽在寝兴,不忘寇孽。今月八日,遣衙队将前锋
杨守宗、河中骑将白志迁、横野军使满存、蹑云都将丁行存、朝邑镇将康师贞、
忠武黄头军使庞从等三十二都,随李克用自光泰门先入京师,力摧凶逆。又遣河
中将刘让王瑰冀君武孙珙、忠武大将乔从遇、郑滑将韩从威、荆南大将申屠忭、
沧州大将贾滔、易定大将张仲庆、寿州大将张行方、天德大将顾彦朗、左神策弩
手甄君楚公孙佐、横冲军使杨守亮、蹑云都将高周彝、忠顺都将胡贞、绛州监军
毛宣伯聂弘裕等七十都继进。贼尚为坚阵,来抗官军。李克用率励骁雄,整齐金
革,叫噪而声将动瓦,喑呜而气欲吞沙。宽列戈矛,麾军夹击,自卯至申,凶徒
大败。自望春宫蹙杀,至升阳殿合围,戈不滥挥,矢无虚发。其贼即时奔遁,散
入商山,徒延漏刃之生,伫作饮头之器。伏自收平京国,三面皆立大功,若破敌
摧锋,雁门实居其首。其余将佐,同效驱驰,兼臣所部二万余人,数岁栉风沐雨,
既兹荡定,并录以闻。报至,从官称贺。
五月,制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王重荣检校司空、同平章事,余如
故。雁门已北行营节度、忻代蔚朔等州观察处置等使、检校尚书左仆射、代州刺
史、上柱国、食邑七百户李克用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太原尹、北京留守,充
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义武军节度使、检校司空王处存检校司徒、同平
章事,余如故。以检校尚书右仆射、华州刺史、潼关防御等使朱温检校司空,兼
汴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宣武节度观察等使,仍赐名全忠。京城西北面行营都统、
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邠宁节度使朱玫就加同平章事,进封吴兴县侯,食邑
一千户。鄜坊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东方逵就加同平章事。王
铎罢行营都统,依前检校太师、中书令,进封晋国公,加食邑二千户,节度观察
使如故。时中尉田令孜用事,自负帷幄之功,以铎用兵无功,而由杨复光建策召
沙陀成破贼之效,欲权归北司,乃黜王而悦复光也。就加诸道行营兵马都监杨复
光开府仪同三司、弘农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充同华等州管内制置使,仍赐号
“资忠耀武匡国平难功臣。”六月乙未朔。甲子,杨复光卒于河中,其部下忠武
八都都头鹿晏弘、晋晖、王建、韩建等各以其众散去。时复光兄复恭知内枢密,
田令孜以复光立破贼功,惮而恶之,故贼平赏薄。及闻复光死,甚悦,复摈复恭,
罢枢密为飞龙使。是月,黄巢围陈州,营于州北五里。初,贼出蓝田关,遣前锋
将孟楷攻蔡州,刺史秦宗权以兵逆战,为楷所败,宗权势窘,与贼通和。孟楷移
兵攻陈州,刺史赵犨示弱,伏兵击之,临阵斩楷。楷,贼之爱将,深惜之。黄巢
怒,悉众攻陈州。时黄巢与宗权合从,纵兵四掠,远近皆罹其酷。时仍岁大饥,
民无积聚,贼俘人为食,其炮炙处谓之“舂磨寨”,白骨山积,丧乱之极,无甚
于斯。贼攻城急,徐州节度使时溥、许州周岌、汴州朱全忠皆出师护援之。七月,
制以西川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同平章事、成都尹、上柱国、颍川郡
王、食邑三千户、实封四百户陈敬瑄赐铁券。诏郑从谠赴行在。
八月,李克用赴镇太原。制以前振武节度、检校司空、兼单于都护、御史大
夫李国昌为检校司徒、代州刺史、雁门已北行营节度、蔚朔等州观察等使。十月,
李国昌卒。
十一月,蔡贼秦宗权围许州。十二月,诏河东李克用赴援陈许。忠武大将鹿
晏弘陷兴元,逐节度使牛勖,自为留后。
四年春正月癸亥朔,车驾在成都府。
二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将出师援陈许,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以兵屯泽州拒之。
三月壬戌朔。甲戌,克用移军自河中南渡,东下洛阳。四月辛卯朔。甲寅,
沙陀军次许州,节度使周岌、监军田从异以兵会战。贼将尚让屯太康,黄邺屯西
华,稍有刍粟。己未,沙陀分兵攻太康、西华贼砦。庚申,尚让、黄邺遁去,官
军得其刍粟,黄巢亦退保郾城。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郑昌图以本官同平章事。
五月辛酉朔。癸亥,沙陀追黄巢而北。丁卯,次尉氏。戊辰,大雨,平地水
深三尺,沟河涨溢。贼至中牟,临汴河欲渡,沙陀遽至,贼大骇,其党分溃,杀
伤溺死殆半。尚让一军降时溥,别将杨能、李谠、霍存、葛从周、张归霸等降朱
全忠,李周、杨景彪以残众走封丘。己巳,沙陀渡汴河,趋封丘,黄巢兄弟悉力
拒战,李克用击败之。获所俘男女五万口,牛马万余,并伪乘舆、法物、符印、
宝货、戎仗等三万计。得巢幼子,年六岁。黄巢既败,以其残众东走。庚午,李
克用急蹑黄巢,一日夜行二百里,马疲乏死者殆半。宿冤朐,粮运不及,骑军至
寡,乃与忠武监军田从异班师。甲戌,次汴州,节度使朱全忠馆克用于上源驿。
全忠以克用兵力寡弱,大军在远,乃图之。是夜,置酒邮舍,克用既醉,全忠以
兵围驿,纵火烧之。雷雨骤作,平地水深尺余,克用逾垣仅免。其部下三百余人
及监军使史敬思、书记任珪皆被害。丙子,克用至许州,率本军还太原。庚辰,
徐州将李师悦、陈景思率兵万人追黄巢于兖州。
六月,郓州节度使朱瑄奏大败贼于合乡。
秋七月己未朔。癸酉,贼将林言斩黄巢、黄揆、黄秉三人首级降时溥。初,
徐将李师悦与贼战于瑕丘,贼殊死战,其众殆尽。林言与巢走至太山狼虎谷之襄
王村,惧追至并命,乃斩贼降师悦。壬午,捷书至行在,从官称贺。河东节度使
李克用累表诉屈,请讨汴州。天子优诏和解之,就加克用阶特进,封陇西郡王以
悦之。自是全忠、克用有寻戈之怨。
九月,山南西道节度使鹿晏弘为禁军所讨,弃城拥众东出襄、邓,大掠许州。
晏弘大将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率本军归朝,田令孜以建等杨复光
故将,薄之,皆授诸卫将军,惟以王建为壁州刺史。十月,关东诸镇上章请车驾
还京。
十一月,鹿晏弘陷许州,杀周岌,自称留后,寻为秦宗权所攻。制以义成军
节度、检校太师、中书令、上柱国、晋国公王铎为沧州刺史、义昌军节度、沧德
观察处置等使。十二月丁亥朔,大明宫留守、权知京兆尹、御史大夫、京畿制置
等使王徽与留司百官上表,请车驾还宫。诏以来年正月还京。新除沧德节度使王
铎,为魏博节度使乐彦祯害之于漳南县之高鸡泊,行从三百余人皆遇害。
光启元年春正月丁巳朔,车驾在成都府。己卯,僖宗自蜀还京。
二月丁亥朔。丙申,车驾次凤翔。
三月丙辰朔。丁卯,车驾至京师。己巳,御宣政殿,大赦,改元光启。时李
昌符据凤翔,王重荣据蒲、陕,诸葛爽据河阳、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
据太原、上党,朱全忠据汴、滑,秦宗权据许、蔡,时溥据徐、泗,朱瑄据郓、
齐曹、濮,王敬武据淄、青,高骈据淮南八州,秦彦据宣、歙,刘汉宏据浙东,
皆自擅兵赋,迭相吞噬,朝廷不能制。江淮转运路绝,两河、江淮赋不上供,但
岁时献奉而已。国命所能制者,河西、山南、剑南、岭南四道数十州。大约郡将
自擅,常赋殆绝,藩侯废置,不自朝廷,王业于是荡然。蔡贼秦宗权侵寇藩邻,
制以徐州节度使时溥为钜鹿王,充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宗权将秦贤攻汴、郑
不已,以汴州刺史朱全忠为沛郡王,充蔡州西北面行营都统。杭州刺史董昌大败
刘汉宏之众,进攻越、婺、台、明等州,下之。遂以昌为越州刺史、镇东军节度、
浙江东道观察等使,以杭州大将钱镠为杭州刺史。闰三月,镇冀节度使王镕献耕
牛千头,农具九千,兵仗十万。四月乙卯朔,以开府仪同三司、右金吾卫上将军、
左街功德使、齐国公田令孜为左右神策十军使。时自蜀中护驾,令孜招募新军五
十四都,都千人,左右神策各二十七都,分为五军,令孜总领其权。时军旅既众,
南衙北司官属万余,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以关畿税赋,支给不充,赏劳
不时,军情咨怨。旧日安邑、解县两池榷盐税课,盐铁使特置盐官以总其事。自
黄巢乱离,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兼领榷务,岁出课盐三千车以献朝廷。至是令孜以
亲军阙供,计无从出,乃举广明前旧事,请以两池榷务归盐铁使,收利以赡禁军。
诏下,重荣上章论诉,言河中地窘,悉籍盐课供军。
五月,制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河中尹、上柱国、琅邪郡王
王重荣为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兖州刺史、兖沂海节度观察处置等使,代齐克
让。以克让检校司徒,兼定州刺史御史大夫,充义武节度观察、北平军等使,代
王处存。以处存依前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河中尹、河中晋慈隰节度观察等使。
是月,宰臣萧遘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至德光烈孝皇帝,御宣政殿受册,大赦。
六月甲寅朔。丙辰,定州王处存奏:“幽州节度使李可举、镇州节度使王镕
各令大将率领兵士侵攻当道,臣并已杀退。”时李可举乘天子播越,中原大乱,
以河朔三镇,休戚事同,惟易、定二郡为朝廷所有,乃同议攻处存以分其地。会
燕将李全忠有夺帅之志,军情相疑。全忠方围易州,处存出奇骑以击之,燕军大
败。是月,全忠收合残众攻幽州,李可举举室登楼自焚而死,全忠自称留后。沧
州军乱,逐其帅杨全玫,立衙将卢彦威为留后。制以保銮都将、检校司徒,兼黔
州刺史、黔中节度观察等使曹诚检校太保,兼沧州刺史,充义昌军节度、沧德观
察等使。河中王重荣累表论列,数令孜离间方镇,令孜遣邠宁节度使朱玫会合鄜、
延、灵、夏之师讨河中。
九月,朱玫屯沙苑。王重荣求援于太原。十月,李克用率太原军南出阴地关。
十一月,河中、太原之师与禁军对垒于沙苑。十二月辛亥朔。癸酉,官军合
战,为沙陀所败,朱玫走还邠州。神策军溃散,遂入京师肆掠。乙亥,沙陀逼京
师,田令孜奉僖宗出幸凤翔。初,黄巢据京师,九衢三内,宫室宛然。及诸道兵
破贼,争货相攻,纵火焚剽,宫室居市闾里,十焚六七。贼平之后,令京兆尹王
徽经年补葺,仅复安堵。至是,乱兵复焚,宫阙萧条,鞠为茂草矣。
二年春正月辛巳朔,车驾在凤翔。李克用旋师河中,与朱玫、王重荣同上表,
请驾驻跸凤翔,仍数田令孜之罪。乃以飞龙使杨复恭复知内枢密事。戊子,田令
孜迫乘舆请幸兴元。庚寅,车驾次宝鸡。授刑部尚书孔纬兼御史大夫,令率从官
赴行在。时车驾夜出,宰相萧遘、裴彻、郑昌图及文武百僚不之知,扈从不及,
故令孔纬促之。萧遘恶令孜弄权,再乱京国,因邠州奏事判官李松年至凤翔,乃
令亟召朱玫迎奉。癸巳,朱玫引步骑五千至凤翔。令孜闻邠州军至,奉帝入散关,
令禁军守灵璧。玫至,禁军溃散,遂长驱追驾至尊途驿。嗣襄王煴疾,为玫所得。
时兴元节度使石君涉闻车驾入关,乃毁彻栈道,栅绝险要,车驾由他道仅达,为
邠州军踵后,崎岖危殆者数四。
二月辛亥朔,以十军观军容使、开府田令孜为剑南西川节度监军,以内枢密
使杨复恭为神策左军中尉。
三月庚辰朔。壬午,兴元李度使石君涉弃城入朱玫军内。丙申,车驾至兴元。
戊辰,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知制诰杜让能为兵部侍郎;刑部尚书、御只
大夫孔纬为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并以本官同平章事。保銮都将李鋋、
杨守亮、杨守宗等败邠州军于凤州。四月庚戌朔,是夜荧惑犯月角。壬子,朱玫、
李昌符迫宰相萧遘等于凤翔驿舍,请嗣襄王煴权监军国事。玫自为大丞相,兼左
右神策十军使。遂驱率文武百僚奉襄王还京师。
五月己卯朔。庚辰,襄王僣即皇帝位,年号建贞。以萧遘初沮襄王监国之命,
罢知政事,为太子少师。以朱玫为侍中、诸道盐铁转运使。以裴彻为门下侍郎、
右仆射、同平章事、判度支。中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郑昌图判户部事。萧
遘移疾归河中之永乐。伪制加诸侯官爵。以淮南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高骈
为太师、中书令、江淮盐铁转运、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又以淮南右都押衙、和州
刺史吕用之检校兵部尚书,兼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令户部侍郎柳涉往江
淮宣谕,户部侍郎夏侯潭河北宣谕,诸藩节将多授其伪署,惟定州、太原、宣武、
河中拒而不受。是月,星孛于箕尾,历北斗摄提。荆南、襄阳仍岁蝗旱,米斗三
十千,人多相食。杨复恭兄弟于河中、太原有破贼连衡之旧,乃奏遣谏议大夫刘
崇望赍诏宣谕,达复恭之旨。王重荣、李克用欣然听命,寻遣使贡奉,献缣十万
匹,愿杀朱玫自赎。崇望使还,君臣相贺。
六月己酉朔,以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州刺史、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守亮
率师二万趋金州,与王重荣、李克用掎角进军。时朱玫遣将王行瑜率邠宁、河西
之师五万屯凤州,保銮都将李鋋、李茂贞、陈珮等抗之于大唐峰。七月戊寅朔,
蔡贼秦宗权陷许州,杀鹿晏弘。以金商节度使杨守亮检校司徒,兼兴元尹,充山
南西道节度等使。王行瑜急攻兴州,守亮出师击败之。
八月,幽州节度使李全忠卒,三军立其子匡威为留后。
九月,杨守亮复败邠州军于凤州,军容杨复恭密遣人说王行瑜,令谋归国。
十月壬子朔,滑州军乱,逐其帅安师儒,推衙将张骁主留后军务。师儒奔汴州,
朱全忠杀之,遂以兵攻滑,斩张骁以告行在,朝廷以汴帅全忠兼领义成军节度使。
壬辰夜,白虹见西方。
十一月,蔡贼孙儒陷郑州,刺史李璠遁免。儒引军攻河阳。十二月乙巳朔。
是月,朱玫爱将王行瑜受密诏,自凤州率众还长安。辛酉,行瑜斩朱玫及其党与
数百人,纵兵大掠。是冬苦寒,九衢积雪,兵入之夜,寒冽尤剧,民吏剽剥之后,
僵冻而死蔽地。裴彻、郑昌图及百官奉襄王奔河中,王重荣绐称迎奉,执李煴斩
之,械裴彻、郑昌图于狱,文武官僚遭戮者殆半。重荣函襄王首赴行在。刑部奏
请御兴元城南门,阅俘馘受贺,下礼院定仪注。博士殷盈孙奏曰:
伏以伪煴违背宗社,僣窃乘舆,欺天之祸既盈,盗国之罪斯重,果至覆败,
以就诛夷。九重之妖既除,万国之生灵共庆,宜陈贺礼,以显皇猷。然物议之间,
有所未允。臣按礼经,公族有罪,狱既具,有司闻于公曰:“某之罪在大辟。”
君曰:“赦之。”如是者三,有司走出致刑,君复使谓之曰:“虽然,固当赦之。”
有司曰:“不及矣!”君为之素服不乐三月。《左传》:卫君在晋,卫臣元咺
立卫君之弟叔武,卫君入国,叔武为前驱所杀,卫君哭之,左氏书焉。今伪煴,
皇族也,虽犯殊死之罪,宜就屠戮,其可以朝群臣而受贺乎?臣以为煴胤系金枝,
名标玉牒,迫胁之际,不能守节效死,而乃甘心逆谋,罪实滔天,刑不可赦。已
为军前处置,宜即黜为庶人,绝其属籍,其首级仍委所在以庶礼收葬。大捷之庆,
当以朱玫首级到日称贺,为得其宜。上不轸于宸衷,下无伤于物体,协礼经之旨,
祛中外之疑。
遂罢贺礼。及朱玫传首至,乃御楼受俘馘。是月,蔡贼孙儒陷河阳,诸葛仲
方奔归汴州,别将李罕之出据泽州,张全义据怀州。
三年春正月乙亥朔,车驾在兴元府。制以邠州都将王行瑜检校刑部尚书,兼
邠州刺史、邠宁庆节度使。保銮都将李鋋检校司空、黔州刺史、黔中节度观察使;
扈跸都头李茂贞为检校尚书左仆射、洋州刺史、武定军节度使;扈跸都头杨守宗
为金州刺史、金商节度等使;保銮都将陈珮检校尚书右仆射,为宣州刺史、宣歙
观察使。兵部侍郎、诸道租庸使张浚本官同平章事。
二月乙巳朔,润州牙将刘浩、度支使薛朗同谋逐其帅周宝,刘浩自称留后。
三月乙亥朔。甲申,车驾还京,次凤翔。以宫室未完,节度使李昌符请驻跸,
以俟毕工。河中械送伪宰相裴彻、郑昌图,命斩之于岐山县。太子少师致仕萧遘
赐死于永乐县。以特进、监修国史、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孔纬领诸道盐
铁转运使。以集贤殿大学士、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平章事杜让能进封襄阳郡公,
增食邑三千户。四月甲辰朔,扬州牙将毕师铎自高邮率戍兵攻扬州,下之,囚高
骈于别室,自总军政。蔡贼秦贤攻汴州,周列三十六砦。朱全忠乞师于兖郓,朱
瑾率师来赴,屯封禅寺,朱瑄屯静戎镇。
五月甲戌朔。乙亥,秦宗权自率众来应秦贤。壬午,郓、兖、汴三镇之师大
破蔡贼于边孝村,宗权退走。孙儒闻秦贤败,尽驱河阳之人杀之,投尸于河,焚
烧闾井而去。王师收孟、洛、许、汝、怀、郑、陕、虢等州。诏以扈驾都头杨守
宗权知许州事,汴将孟从益权知郑州事。诸葛爽旧将李罕之自泽州收河阳,怀州
刺史张全义收洛阳。扬州牙将毕师铎召宣州观察使秦彦入扬州,推为节度使。
六月癸卯朔。戊申,天威军都头杨守立与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欧。上命中使
谕之,不止,是夜严兵为备。己酉,守立以兵攻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出
保陇州,命扈驾都将李茂贞攻之。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其帅王重荣,推重荣
兄重盈为兵马留后。丙辰,太常礼院奏:“太庙十一室,并祧庙八室,孝明太后
等别庙三室,自车驾再幸山南,并经焚毁,神主失坠。今大驾还京,宜先葺宗庙
神主,然后还宫。”遂诏修奉太庙使宰相郑延昌修奉。是时,宫室未完,国力方
困,未暇举行旧制,延昌请权以少府监大厅为太庙。太庙凡十一室,二十三间,
间十一架,今监五间,请添造成十一间,以备十一室之数。敕曰:“敬依典礼。”
七月壬申朔,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李茂贞,遂拔陇州,斩李昌符、昌仁等,传
首献于行在。丙子,制以武定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洋州刺史、御史大
夫、上柱国、陇西郡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李茂贞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凤翔尹、
凤翔陇右节度等使。
九月辛未朔,淮南节度使高骈为其牙将毕师铎所杀。杨行密急攻广陵,蔡贼
秦宗权遣其将孙儒将兵三万渡淮,争扬州,城中食尽。
十一月,秦彦、毕师铎溃围奔于孙儒军,行密入据扬州。秦彦引孙儒之兵攻
广陵,行密遣使求援于朱全忠。制授全忠检校太尉、侍中,兼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充淮南节度观察等使、行营兵马都统。汴将李璠率师至淮口以援之。十二月己巳
朔,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壁州刺史王建连兵五万攻成都,陈敬瑄告难于朝,诏中
使谕之。
文德元年春正月己亥朔,车驾在凤翔。制故凤翔陇右节度观察处置等使、检
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凤翔尹、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郑畋赠司徒,
谥曰文昭。蔡贼孙儒斩秦彦、毕师铎于高邮。
二月己巳朔。壬午,车驾在凤翔至京师。魏博军乱。逐其帅乐彦祯。彦祯子
相州刺史从训率众攻魏州,牙军立其小校罗宗弁为留后,出兵拒之。从训求援于
汴,朱全忠遣将朱珍渡河赴之。戊子,上御承天门,大赦,改元文德。宰相韦昭
度兼司空,孔纬、杜让能加左右仆射,进阶开府仪同三司,并赐号“持危启运保
乂功臣”。张浚兼兵部尚书,进阶开府仪同三司。左右神策十军观军容使、左金
吾卫上将军、左右街功德使、上柱国、弘农郡开国公杨复恭进封魏国公,加食邑
七千户,赐号“忠贞启圣定国功臣。”以保銮都将、黔中节度使李鋋检校司徒、
平章事,保銮都将陈珮检校司空、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藩镇诸侯,进秩
有差。宰臣韦昭度率文武百僚上徽号曰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
三月戊戌朔,正殿受册。庚子,上暴疾。壬寅,大渐。癸卯,宣制立弟寿王
杰为皇太弟,勾当军国事。是夕,崩于武德殿,圣寿二十七,群臣上谥曰惠圣恭
定孝皇帝,庙号僖宗。其年十二月,葬于靖陵。
史臣曰:恭帝冲年缵历,政在宦臣,惕励虔恭,殷忧重慎。属世道交丧,海
县横流,赤眉摇荡于中原,黄屋流离于遐徼,黔黎涂炭,宗社丘墟。而犹藩垣多
仗义之臣,心腹有尽忠之辅,驱驾豪杰,号令军戎,终诛伏莽之徒,大雪失邦之
耻。而令孜一为谬计,几丧丕图,虽如线之仅存,固棼丝之莫救。茫茫禹迹,空
悲文命之艰难;赫赫宗周,竟坠文王之基业。非僖皇失道之过,其土运之穷欤?
悲夫!
赞曰:运历将穷,人君幼冲。尘飞巨盗,波骇群雄。天既降丧,人罕输忠。
回銮返正,禁旅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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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昭宗(上)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讳晔,懿宗第七子,母曰惠安太后王氏。以咸通八年二
月二十二日生于东内。十三年四月,封寿王,名杰。乾符四年,授开府仪同三司、
幽州大都督、幽州卢龙等军节度、押奚契丹、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帝于僖宗,母
弟也,尤相亲睦。自艰难播越,尝随侍左右,握兵中要,皆奇而爱之。文德元年
二月,僖宗暴不豫。时初复宫闱,人心倾瞩,遽闻被疾,军民骇愕。及大渐之夕,
而未知所立。群臣以吉王最贤,又在寿王之上,将立之,唯军容杨复恭请以寿王
监国。三月六日,宣遗诏立为皇太弟。八日,柩前即位,时年二十二。以司空韦
昭度摄冢宰。己丑,见群臣,始听政。帝攻书好文,尤重儒术,神气雄俊,有会
昌之遗风。以先朝威武不振,国命浸微而尊礼大臣,详延道术,意在恢张旧业,
号令天下。即位之始,中外称之。四月戊辰朔。庚午,追谥圣母惠安太后曰恭献。
乙亥,河南尹彦张全义以兵袭李罕之于河阳,罕之出据泽州。魏博衙军杀其帅乐
祯于龙兴寺,又击乐从训,败之。从训以残众保洹水,为罗宗弁陷其城而杀之。
壬午,蔡贼孙儒陷扬州,杨行密溃围而出,据宣州。孙儒自称淮南节度,仍率其
众攻宣州。
五月丁酉朔,制以宣武军节度使、检校侍中、沛郡王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
兵马都统。自秦贤、石璠败后,蔡贼渐弱,时溥方为全忠所攻,故移溥都统之命
授全忠。壬寅,蔡贼将伪署荆襄节度使赵德諲遣使归朝,愿讨贼自效,乃以德諲
为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德諲遂以荆襄之兵属全忠。
六月丁卯朔,以川贼王建大乱,剑南陈敬瑄告难,制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司
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扶阳
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韦昭度检校司徒、门下侍郎、平章事,兼成都尹,充剑南
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蔡州行营奏大破贼于龙陂,
进军以逼贼城。七月丙申朔,泽州刺史李罕之引太原之师攻河阳,为汴将丁会所
败,退还高平。
九月乙未,汴将朱珍败时溥之师于埇桥,遂陷宿州,自是溥婴城不敢复出。
汴将胡元琮急攻蔡州。十二月甲子朔,蔡州牙将申丛执秦宗权,挝折其足,乞降。
诏中使宣谕,便以丛权知留后。比中使至,别将郭璠杀申丛,篡宗权,絷送汴州。
蔡、申、光等州平。诏赐蔡州行营兵士钱二十五万贯,令度支逐近支给。是月,
葬僖宗于靖陵。
龙纪元年春正月癸巳朔,上御武德殿受朝贺,宣制大赦,改元。中外文武臣
僚进秩颁爵有差。以剑南西川节度、两川招抚制置使韦昭度检校司空,为东都留
守;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刘崇望本官同平章事;以刑部侍郎孙揆
为京兆尹。
二月癸亥朔。己丑,汴州行军司马李璠监送逆贼秦宗权并妻赵氏以献,上御
延喜门受俘,百僚称贺,以之徇市,告庙社,斩于独柳。赵氏笞死。初,自诸侯
收长安,黄巢东出关,与宗权合。巢贼虽平,而宗权之凶徒大集,西至金、商、
陕、虢,南极荆、襄,东过淮甸,北侵徐、兖、汴、郑,幅员数十州。五六年间,
民无耕织,千室之邑,不存一二,岁既凶荒,皆脍人而食,丧乱之酷,未之前闻。
宗权既平,而朱全忠连兵十万,吞噬河南,兖、郓、青、徐之间,血战不解,唐
祚以至于亡。中书奏请以二月二十二日为嘉会节,从之。
三月壬辰朔,以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守司空、太清宫使、弘文
馆大学士、延资库使、领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右仆射、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
士杜让能为左仆射、监修国史、判度支,以中书侍郎、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张浚
为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四月壬戌朔,以宣武淮南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兼侍中、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汴州刺史、充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上柱国、沛郡王、食邑四千户朱全忠为检校太
尉、中书令,进封东平王,仍赐赏军钱十万贯。
五月壬辰朔,汉州刺史王建陷成都府,迁陈敬瑄于雅州,建自称西川兵马留
后。复用田令孜为监军。
六月辛酉朔,邢洺节度使孟方立卒,三军推其弟洺州刺史迁为留后,太原李
克用出军攻之。杭州刺史钱镠攻宣州,下之,擒刘浩,剖心以祭周宝。七月,诏
于杭州置武胜军,以镠为本军防御观察等使。十月己未朔,青州节度使王敬武卒。
制以特进、太子少师、博陵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崔安潜检校太傅、兼侍中、青
州刺史、平卢军节度观察、押新罗渤海两蕃等使。青州三军以敬武子师范权知兵
马事。
十一月己丑朔,将有事于圆丘。改御名曰晔。辛亥,上宿斋于武德殿,宰相
百僚朝服于位。时两军中尉杨复恭及两枢密皆朝服侍上,太常博士钱珝、李绰等
奏论之曰:“皇帝赴斋宫,内臣皆服朝服。臣检国朝故事及近代礼令,并无内官
朝服助祭之文。伏惟皇帝陛下承天御历,圣祚中兴,祗见宗祧,克陈大礼。皆禀
高祖、太宗之成制,必循虞、夏、商、周之旧经,置冕服章,式遵彝宪。礼院先
准大礼使牒称得内侍省牒,要知内臣朝服品秩,礼院已准礼令报讫。今参详近朝
事例,若内官及诸卫将军必须制冠服,即各依所兼正官,随资品依令式服本官之
服。事存传听,且可俯从,然亦不分明著在礼令。乞圣慈允臣所奏。”状入,至
晚不报。钱珝又进状曰:“臣今日巳时进状,论内官冠服制度,未奉圣旨。伏以
陛下虔事郊禋,式遵彝范,凡关典礼,必守宪章。今陛下行先王之大礼,而内臣
遂服先王之法服。来日朝献大圣祖,臣赞导皇帝行事,若侍臣服章有违制度,是
为非礼,上渎祖宗,臣期不奉敕。臣谬当圣代,叨备礼官,获正朝仪,死且不朽,
脂膏泥滓,是所甘心。”状入,降朱书御札曰:“卿等所论至当,事可从权。勿
以小瑕,遂妨大礼。”于是内四臣遂以法服侍祠。甲寅,圆丘礼毕,御承天门,
大赦。十二月戊午,宰臣杜让能兼司空。
大顺元年春正月戊子朔,御武德殿受朝贺。宰臣百僚上徽号曰圣文睿德光武
弘孝皇帝,礼毕,大赦,改元大顺。
二月丁巳,宰臣兼国子祭酒孔纬以孔子庙经兵火,有司释奠无所,请内外文
臣自观察使、制使下及令佐,于本官料钱上缗抽十文,助修国学,从之。宣武节
度使朱全忠进位守中书令,加食邑千户,余如故。太原都将安金俊攻围邢州历年,
城中食尽,邢洺观察使孟迁以城降,乃以孟迁之族归太原。克用以大将安建为邢
洺留后。
三月丁亥朔,朱全忠上表:“关东藩镇,请除用朝廷名德为节度观察使。如
藩臣固位不受代,臣请以兵诛之。如王徽、裴璩、孔晦、崔安潜等皆缙绅名族,
践历素高,宜用为徐郓青兖等道节度使。”从之。昭义节度使李克修卒,太原帅
克用之弟也,三军推克修弟克恭知留后事。四月丙辰朔,李克用遣大将安金俊率
师攻云州。赫连铎求援于幽州,李匡威出兵援之,战于蔚州,太原军大败,燕军
执安金俊,献之于朝。李匡威、赫连铎、朱全忠等上表:“请因沙陀败亡,臣与
河北三镇及臣所镇汴滑河阳之兵平定太原,愿朝廷命重臣一人都总戎事。”昭宗
以太原于艰难时立兴复大功,心疑其事,下两省、御史台、尚书省四品已上官议。
唯党全忠者言其可伐,不可者十之七,宰臣杜让能、刘崇望深以为不可。惟张浚
议曰:“先朝再幸兴元,实沙陀之罪。比虑河北诸侯与之胶固,无以涤除。今两
河大藩皆愿诛讨,不因其离贰而除之,是当断失断也。”孔纬曰:“浚言是也。”
军容杨复恭曰:“先朝蒙犯霜露,播越草莽,七八年间,寝不安席,虽贼臣摇荡
于外,亦由失制于中。陛下缵承,人心忻戴,不宜轻举干戈,为国生事。望优诏
报全忠,且以柔服为辞。”上然之。全忠密遣浚之亲党赂浚,浚恃全忠之援,论
奏不已,天子黾勉从之。
五月,制特进、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
河间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张浚为太原四面行营兵马都统,京兆尹孙揆副之。以
华州节度使韩建为北面行营招讨都虞候、供军等使;以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太原
东南面招讨使;成德军节度使王镕为太原东面招讨使;幽州节度使李匡威为太原
北面招讨使,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副之。丙午,潞州军乱,杀其帅李克恭。监军使
薛缋本函克恭首献之于朝,浚方起兵,朝廷称贺。壬子,都招讨使张浚、孙揆率
诸策神军三千赴行营,昭宗御安喜门临送,诫誓之。
六月乙卯,李克用大将权知邢洺兵马留后安建上表,请以三州归顺,遣中使
往劳之。制以德州刺史、权知沧州兵马留后卢彦威检校尚书右仆射,兼沧州刺史、
御史大夫,充义昌军节度、沧德观察处置等使。彦威,光启初逐其帅杨全玫,求
旄节,朝廷以扈跸都将曹诚为沧德节度使,诚虽不至任,而彦威之请不行。至是,
王镕、罗弘信因张浚用兵,为彦威论请,故有斯授。以京兆尹、行营兵马副招讨
孙揆检校兵部尚书,兼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充昭义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张浚
会诸军于晋州,朱全忠选汴卒三千为张浚牙队。
秋七月乙酉朔,王师屯于阴地,太原大将康君立以兵拒战。朱全忠遣大将葛
从周率千骑入潞州,从周权充兵马留后。朱全忠奏已差兵士守潞州,请节度使孙
揆赴镇。时中使韩归范押揆旌节、官告送至行营。丙申,揆建节,率兵二千,自
晋州赴镇昭义。戊申,至长子县山谷中。太原骑将李存孝伏兵执揆与韩归范牙兵
五百,俘送太原,余兵悉为存孝所杀。太原将康君立率兵二万攻潞州。
九月甲申,幽州、云州蕃、汉兵三万攻雁门,太原将李存信、薛阿檀击败之。
汴将葛从周弃上党,康君立入据之,克用以君立为泽潞兵马留后。
十一月癸丑朔,太原将邢州刺史李存孝自恃擒孙揆功,合为昭义帅,怨克用
授康君立。存孝自晋州率行营兵归邢州,据城上表归朝,仍致书与张浚、王镕求
援。克用遣大将李存信、薛阿檀拒王师于阴地,三战三捷,由是河西鄜、夏、邠、
岐之军渡河西归。韩建以诸军保平阳,存信追之,建军又败,建退保绛州。张浚
以汴卒、禁军万人在晋州,存信攻之三日,相与谋曰:“张浚宰相,俘之无益,
天子禁兵,不宜加害。如得平阳,于我无利。”遂退舍五十里而军。十二月壬午
朔,张浚、韩建拔晋、绛遁去,李存信收晋、绛,大掠河中四郡。丙寅,制特进、
中书侍郎、平章事、太原四面行营都统张浚可检校兵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
大夫,充鄂岳观察使。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上柱国、
鲁国公、食邑三千户、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孔纬检校司徒,兼江陵尹、荆南节度
观察处置使。庚午,新除鄂岳观察使张浚责授连州刺史,新除荆南节度使孔纬责
授均州刺史,并驰驿赴任。太原军屯晋州,李克用遣中使韩归范还朝,因上表诉
冤,言:“被贼臣张浚依倚朱全忠离间功臣,致削夺臣官爵。”朝廷欲令释憾,
下群臣议其可否。左仆射韦昭度等议曰:
赏功罚否,前圣之令猷;含垢匿瑕,百王之垂训。是以雷解而羲文象德,网
开而汤化归仁,用彼怀柔,式存彝范。上自轩农之代,下臻文武之朝,罔不允洽
宽弘,以流霈泽。况国家德祖守成之日,宪宗致理之时,车轨一同,桑麻万里。
烛龙外野,悉在梯航;火鼠穷郊,咸归正朔。然犹王承宗拥兵镇、冀,诏范希朝
讨之,仍岁无功,卒行赦宥。而又朱滔以幽州之众,结田悦、李纳、王武俊之强,
遣马燧等征之不克,旋又宽之。以累圣之典谋睿哲,大朝之纪律文明,非不欲厉
彼风驱,快其电扫。然且考《春秋》之义,稽楚、郑之文,或退而许平,或服而
更舍,存于旧史,载彼新书。
李克用代漠强宗,阴山贵胤,呼吸而风云作气,指麾而草树成形。仰天指心,
誓献失訾之首;伏弢欧血,屡亲都护之营。所谓勇多上人,自匪穷来归我。及陛
下圣考懿宗皇帝之朝,彭门失守,亲驱锐卒,首建殊功。而先帝即位之初,渚宫
大扰,复提义旅,克静妖氛。其后封豕长蛇,荐食上国,继以子朝之乱,皆因重
耳之盟,保大朝之宗祧,垂中兴于简册。盖圣王之御天下也,有勋可书,有绩可
载,宥过不忘于十代,念功岂止于一时。天高听卑,请事斯语。且四海之内,创
磐犹殷,九贡之邦,纲条未理。昨者遽起邠、岐之众,寻已退还;又征燕、蓟之
师,倏闻内变。出于饟馈失职,资扉绝供,致此投戈,是乖借箸。盖下计之未
熟,非圣谋之不臧。傥宸断重离,天机间出,录兹成款,散彼师徒,虚其念旧之
怀,待以如初之礼。臣等所议,实以在斯。
抑又闻往者汉将赵充国欲因边境衰弱,出兵击之,于是魏相上书,画陈利害,
且曰:“恃国家之大,矜人物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非但
人事,乃天道也。”又曰:“臣不知此兵何名者也。”兵出无名,事乃不成,汉
宣纳之,竟罢其伐。伏惟皇帝陛下鉴往古用师之难,采列圣迁善之美,恩加区宇,
信及豚鱼,则臣等不胜恳愿。况今汴、魏犹艰,幽、定方困,纵遣之调发,岂能
集事!虚行号令,徒召寇雠,将以剿人,非唯辱国。且黠斯举勤王之众,推效命
之诚,未能虏骑独攻,所望汉兵同力。令兹数镇,奔命不遑,难致济师,恐又生
事。谕其渐当暑热,非利戎旃,悉力颁沾,遣还蕃部。重盈陈五郡之卒,益谨关
防;王珙振两河之雄,更严旗鼓。然后奖其上表,哀以自陈,录彼前劳,责之后
效。征神爵之往典,还日逐之故封。谕其已斥王恭,不使更疑晋帝,凡百臣子,
实切乃诚。其克用在身官爵,并请却还,仍依前编入属籍。
从之。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昭纬本官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徐彦若为
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尚书右仆射王徽卒,赠司空,谥曰贞。
二年春正月壬子朔,李克用急攻邢州。李存考求援于王镕,镕出军援之,屯
于尧山。克用自太原至,击败之,进围邢州。司徒、门下侍郎、平章事杜让能进
位太尉、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领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中书侍郎、
吏部尚书、平章事刘望为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判度支事,工部侍郎、平章事崔
昭纬判户部事。
二月辛巳,李克用复检校太师、中书令、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
处置等使。时张浚、韩建兵败后,为太原将李存信等所追,至是方自含山逾王偓,
出河清,达于河阳。属河溢,无舟楫,建坏人卢舍,为木罂数百,方获渡,人多
覆溺,休其徒于司徒庙。是役也,朝廷倚朱全忠及三镇兵。全忠方连兵徐郓,乃
求兵粮于镇、魏,全忠终不至行营。镇、魏倚太原为扞蔽,如破太原郡,恐危镇、
魏,王镕、罗弘信亦不出师。唯邠、岐、华、鄜、夏乌合之众会晋州。兵未交而
孙揆擒,燕卒败,所以河西、岐下之师望风溃散,而浚、建至败。全忠以镇、魏
不助兵粮观望,遣庞师古将兵讨魏,陷十县,罗弘信乞盟,乃退。棣州刺史张蟾
为青州将王师范所败。新授平卢节度使崔安潜自棣州归朝,复授太子少师。
三月辛亥朔,以青州权知兵马留后王师范检校兵部尚书,兼青州刺史、御史
大夫,充平卢军。三月辛亥朔,以青州权知兵马留后王师节度观察、押新罗渤海
两蕃等使。淮南节度孙儒为宣州观察使杨行密所杀。初,行密扬州失守,据宣州,
孙儒以兵攻围三年。是春,淮南大饥,军中疫疠死者十三四。是月,孙儒亦病,
为帐下所执,降行密。行密乃并孙儒之众,复据广陵。
六月,王镕出军援李存孝,克用大举讨镇州。七月,太原军出井陉,屯于常
山镇,大掠镇、赵、深诸郡。幽州节度使李匡威自率步骑三万援王镕。
八月,克用班师。
九月丁未朔。乙卯,天子赐左军中尉杨复恭几杖,以大将军致仕。复恭怒,
称病不受诏。十月丁丑朔。甲申,天威军使李顺节率禁兵讨杨复恭,复恭假子玉
山军使杨守信以兵拒之,列阵于昌化里。昭宗登延喜楼,陈兵自卫以俟变。相持
至晚,不战而退。是夜,守信乃拥其众卫复恭出京师,且战且行,出通化门,由
七盘路之商州,又令义儿张绾为后殿。永安都头安权追及绾,擒之而还。
十一月,朱全忠上表,请移时溥节镇。是月,汴军陷宿州,乃授溥太子太师。
溥将刘知俊降汴军。镇州王镕、幽州李匡威复谋攻定州以分其地,王处存求援于
太原。十二月丙子朔,以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右仆射、平章事、监修国史、判
度支、上柱国、彭城县开国男刘崇望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徐州刺史,充武宁
军节度、徐宿观察制置使。时李顺节恃恩恣横,出入以兵仗自随,两军中尉刘景
宣、西门君遂惧其窥图非望。丁亥,两中尉传诏召顺节,顺节以甲士三百自随,
至银台门,门司传诏止从者。两中尉在仗舍邀顺节,坐次,令部将嗣光审斫顺节,
头随剑落。其部下知顺节死,大噪出延喜门。是日,天威、捧日、登封三都乱,
剽永宁里,至晚方定。户部尚书郑延昌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度支。
景福元年春正月丙午朔,上御武德殿受朝贺,大赦,改元景福。凤翔李茂贞、
邠州王行瑜、华州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等上表疏兴元杨守亮纳叛臣杨
复恭,请同出本军讨伐,兼自备供军粮料,不取给于度支,只请加茂贞山南招讨
使名。内臣皆不可其奏,昭宗亦以茂贞得山南之后有问鼎之志,诏久之不下。茂
贞怒,与王行瑜不俟进止,发兵攻兴元。累请招讨之命,兼与宰相杜让能、中尉
西门君遂书,词语诟詈,凌蔑王室,昭宗心不能容。二月丙子朔。庚寅,太原、
易定之兵合势攻镇州,王镕复告难于幽州,李匡威率步骑三万赴之。时太原之众
军于常山镇,易定之众军坚固镇,燕、赵之卒分拒之。
三月,克用、处存敛军而退。四月乙亥,左军中尉西门君遂杀天威军使贾德
晟,时德晟与李顺节俱掌天威军,顺节死,中尉恶德晟,诬奏杀之。是日,德晟
部下千余骑出奔凤翔,自是岐军益盛。
五月甲辰,制以河南尹张全义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兼孟州刺史,充河阳三
城节度、孟怀泽观察等使。七月,燕、赵之卒合势援邢州,太原大将李存信率军
拒于尧山,王镕大败而还。
十一月辛丑,凤翔、邠宁之众攻兴元府,陷之。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与前
左军中尉杨复恭、判官李巨川突围而遁,将奔太原。李茂贞表其子继密权知兴元
府事。十二月辛未朔,华州节度使韩建奏于乾元县遇兴元溃散兵士,击败之。其
杨守亮、杨复恭并已处斩讫,皆传首京师。
二年春正月辛丑朔,制以权知剑南东川兵马留后顾彦晖检校尚书右仆射,兼
梓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剑南东川节度观察等使。时王建连年攻彦晖,李茂贞欲
与建争东川,故表请彦晖正授旄钺,示修好也。
二月庚午朔,太原李克用以兵攻镇州,师出井陉,王镕惧,再求救于幽州。
甲申,李匡威复来赴援,太原之军还邢州。
三月庚子,制以捧日都头陈珮为广州刺史、岭南东道节度使,扈跸都头曹诚
为黔州刺史、黔中节度使,耀德都头李鋋为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宣威都头
孙惟晟为江陵尹、荆南节度使,并加特进、同平章事。各令赴镇,并落军权。时
朝议以茂贞傲侮王命,武臣难制,欲用杜让能及亲王典禁兵,故罢五将之权,兼
以平章事悦其心。太尉杜让能册拜,加食邑至六千户。是月,幽州节度使李匡威
弟匡筹据幽州,自称留后,以符追行营兵,兵皆还幽州。匡威既无归路,遣判官
李贞抱入奏,请朝觐。王镕感匡威援助之惠,乃筑第于恒州,迎匡威处之。四月
己巳,汴将王重师、牛存节陷徐州,节度使时溥举家自燔而死。朱全忠遣将庞师
古守徐州。
六月丁酉朔。乙卯,幽州节度使李匡威谋害王镕而夺其帅,恒州三军攻匡威,
杀之。戊午,制太尉、门下侍郎、平章事、晋国公杜让能加食邑至九千户。门下
侍郎、吏部尚书、平间事崔昭纬进阶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平章事郑延昌兼刑部
尚书,并加食邑至千户。以祠部郎中、知制诰陆扆为中书舍人,仍前翰林学士。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遣使檄王镕,讯杀匡威之罪。二藩结怨,朱全忠遣判官韦震使
幽州和解之。七月,李克用兴兵攻镇州,败王镕军于平山。镕惧,乞盟,请以兵
粮助攻邢州,许之,克用遂旋军襄国。癸未,制以凤翔陇州节度使、检校太尉、
中书令、凤翔尹、上柱国、岐王、食邑四千五百户李茂贞为兴元尹、山南西道节
度等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凤翔尹,
充凤翔陇州节度使。时茂贞恃兵求兼领山南节度,昭宗久之不行,茂贞表章不逊,
深诋时政,上不能容,将加兵问罪,故以彦若代之。
八月丙申朔,以嗣覃王为京西招讨使,神策大将军李鐬副之。
九月丙寅朔,以武胜军防御使钱镠为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等使,
仍移镇海军额于杭州。乙亥,覃王率扈驾五十四军进攻岐阳,屯于兴平。李茂贞
以兵逆战,屯于盭厔。壬午,岐军进迫兴平,王师自溃。茂贞乘胜逼京师,进屯
三桥。甲申,昭宗御安福门,斩观军容使西门君遂、内枢密使李周潼,遣中使赐
茂贞诏,令收兵归镇。茂贞陈兵临皋驿,数宰臣杜让能之罪,请诛之。制贬太尉、
平章事、晋国公杜让能为雷州司户。十月乙未,赐杜让能自尽,其弟户部侍郎弘
徽坐让能赐死。
十一月,制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守中书令,进封秦王,兼兴元尹、山南西道
节度使。邠州节度使王行瑜赐号“尚父”,赐铁券。以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
章事、监修国史崔昭纬兼尚书左仆射,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特进、行右仆射
韦昭度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使、延资库使。中
书侍郎、刑部尚书、平章事、判度支郑延昌罢知政事,守尚书左仆射,以病求罢
故也。以新除凤翔节度使徐彦若复知政事。户部侍郎、判户部事王搏本官同平章
事。
乾宁元年春正月乙丑朔,上御武德殿受朝,宣制大赦,改元乾宁。凤翔李茂
贞来朝,大陈兵卫,献妓女三十人,宴之内殿,数日还藩。时茂贞有山南梁、洋、
兴、凤、岐、陇、秦、泾、原等十五余郡,甲兵雄盛,凌弱王室,颇有问鼎之志。
二月,汴人大败兖、郓之军于东阿,瑄、瑾势蹙,求援于太原,李克用出师
援之。
三月甲子朔,太原军攻邢州,陷之,执其逆将李存孝,槛送太原,裂之。克
用以大将马师素权知邢洺团练事。
五月,蔡贼孙儒部将刘建锋攻陷潭州,自称湖南节度使。以翰林学士、中书
舍人陆扆为户部侍郎、知制诰,充职。
六月壬辰,李克用攻陷云州,执大同防御使赫连铎,以其牙将薛志勤守云中。
十月庚寅,以中书侍郎、平章事王搏为湖南节度使。以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
知制诰李磎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宣制之日,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出班
而泣,言磎奸邪,党附内官,不可居辅弼之地,由是制命不行。戊申,制御史
中丞崔胤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是月,李克用以太原之众进攻幽州。十二月,
幽州节度使李匡筹溃围而遁。克用陷幽州,以李匡威故将刘仁恭为幽州兵为留后。
是月,李匡筹南奔赴关,至景城,为沧州节度使卢彦威所杀。
二年春正月己未朔,河中节度使、检校太师、中书令、河中尹、上柱国、琅
邪郡王王重盈卒,三军立重荣子行军司马珂知留后事。
二月己丑朔,王重盈子陕州节度使珙、绛州刺史瑶举兵讨王珂,兼上章诉珂
冒姓,非重荣子。珂、珙争为蒲帅,上遣中使慰劳。
三月,制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河中尹,
充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处置等使。浙东节度使董昌僣号称罗平国,年称大圣,
用婺州刺史蒋瑰为宰相,仍伪署官员。镇海军节度使钱镠请以本军进讨,从之。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诰赵光逢为尚书左丞,依前充职。太原李克用
上章言王重荣有功于国,其子珂宜承袭,请赐节钺。邠州王行瑜、凤翔李茂贞、
华州韩建各上章,言珂螟蛉,不宜缵袭,请以王珂为陕州,王珙为河中。天子以
先允克用之奏,久之不下。
五月丁巳朔。甲子,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等各率精甲数千人入觐,京师大
恐,人皆亡窜,吏不能止。昭宗御安福门以俟之,三帅既至,拜舞楼下,昭宗临
轩自谕之曰:“卿等藩侯,宜存臣节,称兵入朝,不由奏请,意在何也?”茂贞、
行瑜汗流洽背,不能对,唯韩建陈叙入觐之由。上并召升楼,赐之卮酒,宴之于
同文殿。茂贞、行瑜极言南北司相倾,深蠹时政,请诛其太甚者。乃贬宰相韦昭
度、李磎,寻杀之于都亭驿,杀内官数人而去。王行瑜留弟行约,茂贞留假子
阎圭,各以兵二千人宿卫。时三帅同谋废昭宗立吉王,闻太原起军乃止,留兵宿
卫而还。壬申,以责授均州司户孔纬、绣州司户张浚并为太子宾客。以翰林学士、
户部侍郎、知制诰陆扆为兵部侍郎,充职。
六月丁亥朔,以京兆尹、嗣薛王知柔兼户部尚书、判度支,兼诸道盐铁转运
等使。壬辰,以太子宾客孔纬为吏部尚书,寻复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门下侍
郎、同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太清宫延资库使、上柱国、鲁郡开国公,食邑四
千户、食实封二百户,仍号“持危启运保乂功臣。”时纬在华州,寻属太原军至
而止。以太子宾客张浚复光禄大夫、行兵部尚书、上柱国、河间郡开国侯、食邑
二千户。浚在长水,亦不至京师。复以王搏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七月丙辰朔,
李克用举军渡河,以讨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等称兵诣阙之罪。庚申,同州节度
使王行实弃郡入京师,谓两军中尉骆全瓘、刘景宣曰:“沙陀十万至矣!请奉车
驾幸邠州,且有城守。”时景宣附凤翔,癸亥夜,阎圭与刘景宣子继晟、同州王
行实纵火剽东市,请上出幸。上闻乱,登承天门,遣诸王率禁兵御之。捧日都头
李筠率本军侍卫楼上。阎圭以凤翔之卒攻李筠,矢及御座之楼扉。上惧,下楼与
亲王、公主、内人数百幸永兴坊李筠营。扈跸都头李君实以兵继至,乃与筠两都
兵士侍卫出启夏门,憩于华严寺,以候内人继至。其日晚,幸莎城镇。京师士庶
从幸者数十万,比至南山谷口,暍死者三之一。至暮,为盗寇掠,恸哭之声,殷
动山谷。权令京兆尹知柔中书事及随驾置顿使。信宿,宰相徐彦若、王抟、崔胤
三人至,乃移石门镇之佛宫。仍令知枢密刘光裕、薛王知柔归京师制置,合禁军
以备宫禁。丙寅,李克用遣牙将阎谔奉表奔问,奏屯军河中,候进止发赴邠州。
丁卯,上遣内官张承业传诏克用军,便令监太原行营兵马,发赴新平。又令内官
郄廷立传诏泾州,令张鐇起泾原之师会克用军。上在南山半月余,克用仍在河
中,未至渭北。上惧凤翔兵士劫迁,乃令延王将御服、鞍马、玉器等至河中,宣
谕曰:“朕以景宣、全瓘、行实、继鹏为表里之奸谋,纵干戈于双阙,烟尘倏忽,
劫杀纵横。朕偶脱锋铓,遂移辇辂,所为巡幸,止在近郊。盖知卿统领雄师,驻
临蒲坂,累飞书诏,继遣使人。期卿以社稷为忧,君亲在念,必思响应,速议龚
行。岂谓将涉两旬,未有来表,忧虞是切,寝食不遑。岂忠义不切疚怀,而道途
或有阻滞?今则专令亲信,恳托勋贤,故遣延王戒丕、丹王允与供奉官王鲁纡等
宣示。卿宜便董貔貅,径临邠凤,荡平妖穴,以拯阽危,是所望也。”八月乙酉
朔,延王至河中,克用已发前锋至渭北,又令史俨率五百骑赴行在侍卫。己丑,
克用自至渭桥砦。癸巳,行梨园杀邠军数千,获其大将王令陶以献。又诏鄜州节
度使李思孝本军进讨。丁酉,制以河东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中书令,
兼太原尹、北都留守、上柱国、陇西郡王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夏州
节度使李思谏充邠宁东北面招讨使,泾原节度使张鐇充邠宁西面招讨使,河中
节度使王珂充行营供军粮料使。李茂贞闻之惧,斩阎圭、武秃子,传首行在,上
章请罪。辛丑,制削夺王行瑜在身官爵。改授李克用邠宁四面行营都统。其大将
盖寓李存信阎锷、判官王让李袭吉等,并降诏锡赉。又以河中都监袁季贞充邠宁
四面行营兵马都监押。壬寅,李克用遣子存贞奉表行在,请车驾还宫。答诏曰:
“昨延王回,言卿忧时体国,执礼输忠,接遇之间,周旋尽节。备知肺腑,识我
恩荣,静惟尊主之心,果契知臣之分。朕欲取今月十二四日却复都城,冀宁兆庶,
倚我勋德,有若长城,速伸翦荡之谋,以慰黔黎之望。”癸卯,又令延王传诏,
令克用发骑军三千赴三桥屯驻,以备回銮。辛亥,车驾还宫。壬子,司空、门下
侍郎、平章事、临修国史、诸道盐铁转运使崔昭纬罢知政事,为太子宾客。以河
中兵马留后王珂检校司空,兼河中尹、御史大夫,充护国军节度、河中晋绛慈隰
观察等使;以幽州兵马留后刘仁恭检校司空,兼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充幽州卢龙
军节度、押奚契丹等使;以故左军中尉杨复恭开府、魏国公:并从克用奏请也。
九月甲寅朔。丙辰,制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
修国史、上柱国、东莞郡公徐彦若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清宫修奉太
庙等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正议大夫、中书侍郎、
同平章事王抟为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判度支;正议大
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为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兼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
判户部事。并赐号“扶危匡国致理功臣。”癸亥,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太
清宫修奉太庙等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上柱国、鲁郡开国公孔纬卒,赠
太尉。十月甲申朔,王师破贼梨园砦,俘斩万计,行瑜由是婴城自固。丁亥,制
赦系囚,其节文曰:“其有任崇柱石,位重台衡,或委以军权,或参诸宥密。竟
因连谤,终至祸名,郁我好生,嗟乎强死。应大顺已来,有非罪而加削夺者,并
复官资。其杜让能、西门君遂、李周潼已下,并与昭雪,还其爵秩。韦昭度顷处
台司,每伸相业,王行瑜求尚书令,独能抑之,致于沉冤,谅由此事。李磎文
章宏赡,迥出辈流,竟以朋党之间,挤于死地,凡在有识,孰不咨嗟。宜并与昭
洗,仍复官爵。”又敕:“太子宾客崔昭纬责授梧州司马,水部郎中、知制诰刘
崇鲁贬崖州司户。又诏邠州行营都统曰:“邠州节度副使崔鋋,破贼之时,勿令
漏网。鋋与昭纬去年朋党,交结行瑜,构合祸胎,原由此贼。付四面行营知委。”
是月,四面行营大集邠州。
十一月癸未朔。壬寅,王行瑜与其妻子部曲五百余人溃围出奔,至庆州,行
瑜为部下所杀,并其家二百口,并诣行营乞降,李克用遣牙将阎锷献于京师。十
二月甲申朔,昭宗御延喜门受俘馘,百僚楼前称贺。制以李克用守太师、中书令,
进封晋王,食邑九千户,改赐“忠贞平难功臣。”是月,克用班师太原。制:皇
第三子祤封棣王,第五子禊封虔王,第六子禋封沂王,第七子祎封遂王。三年
春正月癸丑朔,制以特进、户部尚书、兼京兆尹、嗣薛王知柔检校司徒,兼广州
刺史、御史大夫,充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观察处置等使。以尚书右丞崔泽为凤
州刺史。魏博罗弘信击败太原军于莘县。初,兖郓示援于太原,克用令蕃将史完
府、何怀宝等千骑赴之。至是又令大将李存信屯于莘县,魏人常假其道,存信戢
军不谨,或侵挠魏民。弘信怒,伏兵击之,其军宵溃。自是弘信南结于梁,与太
原绝,兖郓已至俱陷。
二月壬子朔,制以通王滋为开府仪同三司,判侍卫诸道军事。以银青光禄大
夫、户部尚书、嘉兴县子、食邑五百户陆扆为兵部尚书。
三月壬子朔,以考功员外郎、集贤殿学士杜德祥为工部郎中、知制诰。四月
壬午朔,湖南军乱,杀其帅刘建锋,三军立其部将权知邵州刺史马殷为兵马留后。
镇海军节度使钱镠攻越州,下之,斩董昌,平浙东。制加钱镠检校太尉、中书令。
五月辛巳,责授梧州司马崔昭纬赐自尽。制金紫光禄大夫、户部尚书、门下
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王抟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
章事,兼越州刺史,充镇东军节度、浙江东道观察处置等使。
六月庚戌,李克用率沙陀、并、汾之众五万攻魏州,及其郛,大掠于其六郡,
陷成安、洹水、临漳十余邑,报莘之怨也。凤翔李茂贞怨国家有朱玫之讨,绝朝
贡,谋将犯阙,天子命覃王治兵以俟变。是月,茂贞上章,请以兵师入觐。上令
通王、覃王、延王分统安圣、捧宸、保宁、宣化等四军,以卫近畿。丙寅,凤翔
军犯京畿,覃王拒之于娄馆,接战不利。
秋七月庚辰朔。壬辰,岐军逼京师,诸王率禁兵奉车驾将幸太原。癸巳,次
渭北,华州韩建遣子充奉表起居,请驻跸华州,乃授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
催促诸道纲运等使。诏谓建曰:“启途之行,已在河东,今且幸鄜畤。”甲午,
次富平。韩建来朝,泣奏曰:“藩臣倔强,非止茂贞。虽太原勤王,无宜巡幸。
臣之镇守,控扼关畿,兵力虽微,足以自固。陛下若轻舍近畿,远巡极塞,去园
陵宗庙,宁不痛心,失魏阙金汤,又非良算。若舆驾渡河,必难再复,谋苟不臧,
悔之宁及。愿陛下且驻三峰,以图恢复。”上亦泣下曰:“朕难奈茂贞,忿不思
难。卿言是也。”乙未,次下邽丙申,驻跸华州,以衙城为行宫。时岐军犯京师,
宫室廛闾,鞠为灰烬,自中和已来葺构之功,扫地尽矣。乙巳,制以金紫光禄大
夫、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上柱国、博
陵县开国伯崔胤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广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清海军节度、岭南
东道观察处置等使。丙午,制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知制诰、嘉兴县开国
子、食邑五百户陆扆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八月己酉朔。甲寅,新除镇东军节
度使钱镠权领浙江东道军州事。戊午,制以户部侍郎、平章事陆扆为中书侍郎,
兼判户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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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昭宗(下)

九月己卯朔,汴州朱全忠、河南尹张全义与关东诸侯俱上表,言秦中有灾,
请车驾迁都洛阳。全忠、全义言臣已表率诸藩,缮治洛阳宫室。优诏答之。乙未,
制新除清海军节度使崔胤复知政事。胤之出镇,朱全忠再表请论奏,言胤不宜去
相位,故有是命。丁酉,制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陆扆责授硖州刺
史,崔胤怒扆代己,诬奏扆党庇茂贞故也。丙午,制以镇国军节度使韩建检校太
尉,兼中书令,充修复宫阙、京畿制置、催促诸道纲运等使。以京兆尹孙偓为兵
部侍郎、同平章事。十月戊申朔,以中书舍人、权知礼部贡举薛昭纬为礼部侍郎。
壬子,制以兵部侍郎、平章事孙偓为中书侍郎,充凤翔行营招讨使。甲寅,偓于
驿舍会诸将,以议进军。戊午,李茂贞上表章请罪,愿改事君之礼,继修职贡,
仍献钱十五万,助修京阙。韩建左右之,师遂不行。
十一月丁丑朔,以韩建兼领京兆尹、京城把截使。十二月丁未,李克用纵兵
俘剽魏博诸郡邑。以前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知制诰赵光远为御史中丞。太
常礼院奏权立行庙,以备告飨,从之。
四年春正月丁丑朔,车驾在华州行宫,受群臣朝贺。癸未,汴将庞师古陷郓
州,节度使朱瑄与妻荣氏溃围,瑄至中都,为野人所杀,荣氏俘于汴军。朱全忠
署庞师古为郓州兵马留后。宰相孙偓罢知政事,守兵部尚书。
二月丙午朔。戊申,汴将葛从周攻兖州,陷之,节度使朱瑾奔杨行密,其将
康怀贞降从周,朱全忠署从周为兖州兵马留后。自是郓、齐、曹、棣、兖、沂、
密、徐、宿、陈、许、郑、滑、濮等州皆没于全忠,唯王师范守青州,亦纳款于
汴。己未,制朝议大夫、守右散骑常侍、上柱国、荥阳县男郑綮为礼部侍郎、同
平章事。癸丑,责授硖州刺史陆扆为工部尚书。甲寅,华州防城将花重武告睦王
已下八王欲谋杀韩建,移车驾幸河中。帝闻之骇然,召韩建谕之,建辞疾不敢行。
帝即令通王已下诣建治所自陈。建奏曰:“今日未时,睦王、济王、韶王、通王、
彭王、韩王、仪王、陈王等八人到臣治所,不测事由。臣酌量事体,不合与诸王
相见,兼恐久在臣所,于事非宜。况睦王等与臣中外事殊,尊卑礼隔,至于事柄,
未有相侵,忽然及门,意不可测。”又引晋室八王挠乱天下事,“请依旧制,令
诸王在十六宅,不合典兵。其殿后捧日、扈跸等军人,皆坊市无赖之徒,不堪侍
卫,伏乞放散,以宁众心。”昭宗不得已,皆从之。是日,囚八王于别第,殿后
侍卫四军二万余人皆放散,杀捧日都头李筠于大云桥下,自是天子之卫士尽矣。
丙辰,韩建上表,请封拜皇太子、亲王,以为维城之计。己未,制德王裕宜册为
皇太子。辛酉,制第八男秘可封景王,第九男祚可封辉王,第十男祺可封祁王,
第十一男禛可封雅王,第十二男祥可封琼王。
三月丙子朔。戊寅,制韩建进封昌黎郡王,改赐“资忠靖国功臣”。以光禄
大夫、兵部尚书、上柱国、河间郡开国侯、食邑二千户张浚为尚书左仆射,依前
充租庸使。四月丙午朔,就加福建节度使王潮检校尚书右仆射。韩建献封事十条,
其三,太子、诸王请置师傅教导。乃以太子宾客王牍为诸王侍读。宰相郑綮以病
乞骸,乃罢知政事。
五月乙亥朔,以国子博士朱朴为右谏议大夫、同平章事。七月甲戌,帝与学
士、亲王登齐云楼,西望长安,令乐工唱御制《菩萨蛮》词,奏毕,皆泣下沾襟,
覃王已下并有属和。
八月甲辰朔,以工部尚书陆扆为兵部尚书。韩建与邠、岐三镇素有无君之迹,
及李克用诛行瑜,心常切齿。去岁车驾将幸河东,乃令延王戒丕使太原,见克用,
陈省方之意。是月,延王自太原还。韩建奏曰:“自陛下即位已来,与近辅交恶,
皆因诸王典兵,凶徒乐祸,遂致舆驾不安。比者臣奏罢兵权,实虑有不测之变。
今闻延王、覃王尚苞阴计,愿陛下宸断不疑,制于未乱,即社稷之福也。”上曰:
“岂至是耶!”居数日,以上无报,乃与知枢密刘季述矫制发兵,围十六宅。诸
王惧,披发沿垣而呼曰:“官家救儿命!或登屋沿树。是日,通王、覃王已下十
一王并其侍者,皆为建兵所拥,至石堤谷,无长少皆杀之,而建以谋逆闻。寻杀
太子詹事马道殷、将作监许岩士,贬平章事朱朴,皆上所宠昵者。
九月癸酉朔,以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右丞。以刑部侍郎杨涉为吏部侍郎。
制以镇海军节度使钱镠为镇海军节度、渐江东西道观察处置等使、杭州越州刺史、
上柱国、吴王。
冬十月癸卯朔,以华州节度使韩建兼同州刺史、匡国军节度使。朱全忠遣其
将权徐州兵马留后庞师古、兖州留后葛从周率兖、郓、曹、濮、徐、宿、滑等兵
士七万渡淮讨杨行密。制以太中大夫、前御史中丞裴贽为礼部尚书、知贡举。幽
州节度使刘仁恭大败沙陀于安塞,李克用单骑仅免。
十一月壬申朔。癸酉,淮南大将朱瑾潜出舟师袭汴军于清口,庞师古举军皆
没,师古被执。进葛从周自霍丘渡淮,至濠州,闻师古败,乃退军,信宿至渒
河,方渡而朱瑾至。是日杀伤溺死殆尽,还者不满千人,唯牛存节一军先渡获免。
比至颍州,大雪寒冻,死者十五六。自古丧师之甚,无如此也。由是行密据有江、
淮之间。以检校司空、权知兖州兵马事葛从周为兖州刺史,充泰宁军节度使;以
颍州刺史王敬荛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徐州刺史,充武宁军节度使:从全忠奏也。
光化元年春正月辛未朔,车驾在华州。以兵部侍郎崔远为户部侍郎、同平章
事。诸道贡修宫阙钱,命京兆尹韩建入京城计度。朱全忠遣判官韦震奏事,求兼
领郓州。时全忠军败之后,欲自大其权,以扼邻藩之变。幽州节度使刘仁恭恃安
塞之捷,欲吞噬河朔,是月遣其子守文将兵袭沧州,节度使卢彦威弃城而循,守
文遂据之,自称留后。四月庚子,制淑妃何氏宜册为皇后。上幸陟屺寺,宴从官
于韩建所献御庄。
五月己巳朔,以立后大赦。汴将葛从周率众攻李克用邢、洺、磁等州,陷之。
全忠署从周为三州兵马留后。
六月己亥,帝幸西溪观竞渡。天下藩牧、文武百僚上表,请车驾还京。七月,
汴将氏叔琮陷赵匡凝之随、唐、邓等州。敕升华州为兴德府,剌史为尹,左右司
马为少尹,郑县为次赤,官员资望一同五府。封华岳庙为佑顺侯。
八月戊戌朔。己未,车驾自华还京师。甲子,御端门,大赦,改元光化。
九月戊辰朔,以御史中丞狄归昌为尚书左丞。制以镇国、匡国等军节度使韩
建守太傅、中书令、兴德尹,封颍川郡王,赐铁券,并御写“忠贞”以遗之。建
累上表辞王爵,乃改封许国公。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进封临清郡王。是月,弘信卒,
赠太师,谥曰庄肃。衙军立其子副大使绍威知兵马事,寻赐之节钺。十月丁酉朔,
河南尹张全义就加侍中。汴将朱友恭自江西行营还,过安州,杀刺史武渝,遣部
将守之。汴将张存敬以兵袭蔡州,刺史崔洪纳款,请以弟贤质于汴,许之。十二
月丙寅,李克用将潞州节度使薛志勤死,泽州刺史李罕之乘其无帅,袭潞取之,
遣其子颢乞降于汴,全忠表罕之为节度使。
二年春正月乙未朔。丁未,以兵部尚书陆扆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二月,蔡州刺史崔洪为衙兵所迫,同窜淮南。时洪以弟贤质于汴,汴人遣贤
还蔡,征兵三千出征。蔡兵乱,杀贤,遂拥洪度淮。朱全忠令其子友裕守蔡州。
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驱燕军十万,将兼赵、魏。是月陷贝州,人无少长皆屠之,投
尸清水,为之不流。遂进攻魏州。罗绍威求救于汴。
三月,朱全忠遣大将张存敬率师援之,屯于内黄。葛从周自邢、洺率劲骑八
百入魏州。燕将刘守文、单可及闻汴军在内黄,引军往击之。存敬设伏内黄东,
大败燕军,俘斩三万,生擒单可及。刘守文以余众还魏州,为存敬、从周所乘,
燕军复败,仁恭父子仅免。汴、魏合兵蹑之,赵人复邀之东境,自魏至沧五百里
间,僵尸相枕。是春,有白气竟天如练,自西南彻东北,而旋有燕卒之败。四月,
汴将氏叔琮由上党进军攻太原,出石会,为沙陀擒其前锋将陈章,叔琮乃退去。
六月,制以昭义节度使、检校太尉、兼太师、侍中、潞州大都督府长史、陇
西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李罕之为孟州刺史,充河阳三城节度、孟怀观察等使;
以检校司徒、孟州刺史、河阳节度使丁会为泽、潞等节度使:从全忠奏也。丁丑,
李罕之至怀州,卒于传舍。陕州军乱,杀其帅王珙,立都将军李璠为留后。丁亥,
制以前太常卿刘崇望为吏部尚书,兵部侍郎裴枢为吏部侍郎,户部侍郎薛昭纬为
兵部侍郎。七月,青州守海州将牛从毅拥郡人投淮南,行密遂有海州。
十一月,陕州衙将朱简杀李璠,自称留后,降汴,全忠表简为帅守。
三年春正月庚子朔,以礼部尚书裴贽为刑部尚书。癸卯,朱全忠奏:“本贯
宋州砀山县,蒙恩升为辉州,其地卑湿,难葺庐舍,请移辉州治所于单父县。”
从之,仍赐号为崇德军。四月戊午,汴、魏合军攻沧州,以报入郛之役,葛从周
连陷沧德郡邑,王镕遣使和解于全忠,令刘仁恭修好,汴、魏班师。辛未,皇后、
太子谒九庙。
六月丁巳,朱全忠表陕州兵马留后朱简乡里同宗,改名友谦,乞真授节钺。
从之。戊辰,特进、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王抟贬崖州司户,寻赐
死于蓝田驿,枢密使宋道弼、景务修并死。为崔胤所诬,言三人中外相结也。七
月丁亥朔,兵部尚书刘崇望卒,赠司空。甲午,兵部郎中薛正表为右谏议大夫。
以许州刺史朱友恭检校司徒,为颍州刺史;以左武卫将军赵霖检左仆射,为许州
刺史;宣武押衙刘知俊检校右仆射,为郑州刺史:从全忠奏也。戊申,制以武贞
军节度、澧朗叙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司徒、同平章事、朗州
刺史、上柱国、冯翊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雷满检校太保,封冯翊郡王,余
如故。以武泰军节度、黔中观察处置等使、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黔州刺
史、御史大夫、上柱国赵崇封天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庚戌,制昭义节度留
后、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上柱国孟迁为检校司徒,兼潞州大都府长史,充昭义
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潞磁邢洺等州观察处置使,仍封平昌县男,食邑三百户,
从李克用奏也。以金紫光禄大夫、守兵部尚书、上柱国、乐安郡开国公、食邑一
千五百户孙储守兵部尚书,兼京兆尹。乙卯,制忠烈卫圣镇国功臣、剑南西川节
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兼西山八国云南安抚制置
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中书令、成都尹、上柱国、琅邪郡王、食邑三
千户、实封一百户王建可兼剑南东川、武信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加食邑一千
户,余如故。时建攻下梓州顾彦晖,兼有东川洋、果、阆等州故也。又以忠义军
节度、山南东道管内观察处置三司水陆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中
书令、兼襄州刺史、上柱国、南平王、食邑三千户赵匡凝可检校太师、兼中书令,
加实封一百户。
八月丙辰朔,朱全忠奏:“先割汝州隶许州,请却还东都。河阳先管泽州,
今缘蕃戎占据,得失不常,请权割河南府王屋、清河、巩三县隶河阳。”从之。
癸亥,制忠贞平难功臣、河东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师、
兼中书令、北都留守、太原尹、上柱国、晋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七百户李克
用加实封一百户。丁卯,以朝请大夫、虞部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紫金鱼袋
颜荛为中书舍人。己巳,制前归义军节度副使、权知兵马留后、银青光禄大夫、
检校国子祭酒、监察御史、上柱国张承奉为检校左散骑常侍,兼沙州刺史、御史
大夫,充归义节度、瓜沙伊西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等使。庚辰,太原大将李嗣昭
攻洺州、下之,执汴将朱绍宗。汴将葛从周率师赴之,嗣昭弃城而去。从周邀之
于青山口,晋军大败,从周乘胜攻镇州。壬午,制荆南节度、忠万归夔涪峡等州
观察处置水陆催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尉、兼中书令、江陵尹、上柱国、
上谷郡王、食邑三千户成汭可检校太师、中书令,余如故。甲申,制扶危匡国致
理功臣、特进、行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上
柱国、清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崔胤可开府仪同三司,进封魏国公,加食邑一
千户,余如故。
九月丙戌朔,朱全忠引三镇之师攻镇州,王镕惧,遣判官周式、副大使王昭
祚、主事梁公儒子弟为质于汴,出犒师绢十五万匹求盟,许之。张存敬遂自深、
冀进军,攻瀛、莫,下郡邑二十,阻雨泥泞,不及幽州。遂西行陷祁州,大败中
山将王处直军于沙河北,进屯怀德驿。遂攻定州,节度使王郜奔太原,衙将王处
直斩孔目官梁汶,出缣二十万乞盟,许之。全忠遂署王处直为义武军留后。乙巳,
制扶危匡国致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太保、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充太清宫
使、修奉太庙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上柱国、齐国
公、食邑五千户、食实封一百户徐彦若可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充清海军节度、
岭南东道管内观察处置供军粮料等使。丙午,制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兼吏部尚
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判户部事、博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崔远罢
知政事,守本官。戊申,制左仆射、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崔胤
充太清宫使、修奉太庙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依前判度支,兼充诸道盐
铁运等使。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上柱国、吴郡开国公、
食邑一千五百户陆扆为门下侍郎、户部尚书、监修国史。以正议大夫、守刑部尚
书、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裴贽为中书侍郎,兼刑部
尚书、同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以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
裴枢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事。辛亥,以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租庸
使张浚罢租庸使,守本官。十月丙辰朔。辛酉,以前清海军节度副使、朝散大夫、
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上柱国王溥守左散骑常侍,充盐铁副使。癸未,制
以保义军节度留后、银青光禄大夫、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上柱国朱友谦
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陕州大都督府长史、御史大夫,充保义军
节度、陕虢观察处置等使。
十一月乙酉朔。庚寅,左右军中尉刘季述、王仲先废昭宗,幽于东内问安宫,
请皇太子裕监国。时昭宗委崔胤以执政,胤恃全忠之助,稍抑宦官。而帝自华还
宫后,颇以禽酒肆志,喜怒不常,自宋道弼等得罪,黄门尤惧。至是,上猎苑中,
醉甚,是夜,手杀黄门、侍女数人。庚寅,日及辰巳,内门不开。刘季述诣中书
谓宰相崔胤曰:“宫中必有不测之事,人臣安得坐观?我等内臣也,可以便宜从
事。”即以禁兵千人破关而入,问讯中人,具知其故。即出与宰臣谋曰:“主上
所为如此,非社稷之主也。废昏立明,具有故事,国家大计,非逆乱也。”即召
百官署状,崔胤等不获已署之。季述、仲先与汴州进奏官程岩等十三人请对,对
讫,季述上殿待罪次。左右军将士齐唱万岁声,遂突入宣化门,行至思政殿,便
行杀戮,径至乞巧楼下。帝遽见兵士,惊堕床下,起而将去,季述、仲先掖而令
坐。何皇后遽出拜曰:“军容长官护官家,勿至惊恐,有事取军容商量。”季述
即出百官合同状,曰:“陛下倦临宝位,中外群情,愿太子监国,请陛下颐养于
东宫。”帝曰:“吾昨与卿等欢饮,不觉太过,何至此耶!”皇后曰:“圣人依
他军容语。”即于御前取国宝付季述,即时帝与皇后共一辇,并常所侍从十余内
人赴东宫。入后,季述手自扃锁院门,日于窗中通食器。是日,迎皇太子监国,
矫宣昭宗命称上皇。甲午,宣上皇制,太子登皇帝位,宰臣、百僚、方镇加爵进
秩,又赐百僚银一千五百两、绢千匹、绵万两充救接,皆季述求媚于朝也。时朱
全忠在定州行营,崔胤与前左仆射张浚告难于全忠,请以兵问罪,全忠自行营还
大梁。十二月乙卯朔。癸未夜。护驾盐州都将孙德昭、周承诲、董彦弼以兵攻刘
季述、王仲先,杀仲先,携其首诣东宫门,呼曰:“逆贼王仲先已斩首讫,请陛
下出宫慰谕兵士。”宫人破钥,帝与皇后方得出。
天复元年春正月甲申朔,昭宗反正,登长乐门楼,受朝贺。班未退,孙德昭
执刘季述至楼前,上方诘责,已为乱棒击死,乃尸之于市。乙酉,制以孙德昭检
校司空,充静海军节度使。丙戌,宰相崔胤进位司空。己丑,朱全忠械程岩,折
足槛送京师,戮之于市。制皇太子裕降为德王,改名祐。庚寅,制以孙德昭为安
南节度、检校太保。以周承诲为邕州刺史、邕管节度经略使,以董彦弼为容州刺
史、容管节度等使,并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杀神策军使李师虔、徐彦回。敕曰:
“朕临御已来,十有四载,常慕好生之德,固无乐杀之心。昨季述等幽辱朕躬,
迫胁太子。李师虔是逆贼亲厚,选来东内主持,动息之间,俾其侦伺。每有须索,
皆不供承。要纸笔则恐作诏书,索锥刀则虑为利器,凌辱万状,出入搜罗。朕所
御之衣,昼服夜濯,凝冽之际,寒苦难胜。嫔嫱公主,衾裯皆阙。缗钱则贯百不
入,缯帛则尺寸难求。六辈同其主张,五人权其威势。若言状罪,翰墨难穷,若
许生全,是为贷法,宜并处斩。”时朱全忠既服河朔三镇,欲窥图王室篡代之谋,
以李克用在太原,惧其角逐。是月,全忠令大将张存敬率兵三万,由含山袭河中
王珂。晋州刺史张汉瑜、绛州刺史、陶建不意贼至,城守无备,皆以郡降。存敬
移兵围河中,王珂求救于太原,克用不能救,乃婴城谓存敬曰:“吾与汴王有旧,
俟王至即降。”二月甲寅朔。戊辰,朱全忠至河中,遂移王珂及兄璘、弟瓒举室
徙于汴,以张存敬守河中。是月,制以全忠检校太师、守中书令,进封梁王。
三月癸未朔,全忠引军归汴,奏:“河中节度使岁贡课盐三千车,臣今代领
池场,请加二千车,岁贡五千车。候五池完葺,则依平时供订额。”从之。四月
癸丑朔,汴军大举攻太原,氏叔琮以兵三万由天井关进攻泽潞,节度使孟迁以上
党降。叔琮长驱出围柏,营于洞涡驿。葛从周率赵、魏、中山之兵由土门入,陷
承天军,与叔琮会。时属大雨,刍粮不给,汴将保众而还。甲戌,天子有事于宗
庙。是日,御长乐门,大赦天下,改元天复。李茂贞自镇来朝,赐宴于寿春殿,
进钱数万缗。时中尉韩全诲及北司与茂贞相善,宰相崔胤与朱全忠相善,四人各
为表里。全忠欲迁都洛阳,茂贞欲迎驾凤翔,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
五月壬午朔。庚子,制门下侍郎、户部尚书、平章事陆扆加兵部尚书,进阶
特进。壬寅,制以朱全忠兼河中尹、河中节度、晋绛慈隰观察处置、安邑解县两
池榷盐制置等使。闰六月辛巳朔,制以河阳节度丁会依前检校司徒,兼潞州大都
督府长史、昭义节度等使,代孟迁;以迁检校司徒,为河阳节度。全忠奏也。仍
请于昭义节度官阶内落下邢、洺、磁三州,却以泽州为属郡,其河阳节度只以怀
州为属郡,从之。全忠又奏请以齐州隶郓州,从之。十月己卯朔。戊戌,全忠引
四镇之师七万赴河中,京师闻之大恐,豪民皆亡窜山谷。
十一月己酉朔。壬子,中尉韩全诲与凤翔护驾都将李继诲奉车驾出幸凤翔。
是日,汴军陷同州,执州将司马邺,华州节度使韩建遣判官李巨川送款。甲寅,
汴军驻灵口。乙卯,全忠知帝出幸,乃回兵攻华州。大军驻赤水,全忠以亲兵驻
西溪。韩建出降,乃署为忠武军节度使,以陈州为理所。丁巳,宰相崔胤令户部
侍郎王溥至赤水砦,促全忠以兵迎驾。戊午,全忠自赤水趋长安,崔胤率文武百
僚太子太师卢知猷已下迎全忠于坡头。庚申,汴军趋凤翔。戊辰,至岐下。全忠
令判官李择、裴铸入城奏事,言:“臣在河中,得崔胤书,言奉密诏令臣以兵士
迎驾,臣不敢擅自迎銮。”昭宗怒胤矫命,连诏全忠以兵士还镇。辛未,全忠引
军离凤翔,退攻邠州。甲戌,制扶危致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守司空、门下侍
郎、平章事、充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判度
支、上柱国、魏国公、食邑五千户、食实封二百户崔胤可责授朝散大夫、守工部
尚书。乙亥,邠州节度使李继徽以城降,全忠乃舍其孥于河中,以继徽从军。以
汴军营于三原。十二月己卯,崔胤自长安至三原砦,与全忠谋攻凤翔。
二年春正月戊申朔,车驾在凤翔。全忠在三原,李克用遣大将周德威攻慈、
隰、晋等州。全忠归河中,令其将朱友宁率众五万屯绛州,大败太原军于蒲县西
北,友宁乘胜追奔,陷汾州,进围太原。天子遣谏议大夫张顗至晋州谕全忠,令
与太原通和。属友宁再战不利,乃还关西。四月丁丑,朱友宁总大军屯于兴平。
五月,岐军出战,大败于武功南之汉谷。全忠闻捷,自引汴军五万西征。
六月,进营虢县。丁亥,进围凤翔,遣判官入城迎驾。
九月,岐军出战,又败。
十一月,鄜州节度使李周彝率众救凤翔。十二月癸酉,汴将孔勍乘虚袭下鄜
州,获周彝妻子,周彝即以兵士来降。于是邠、宁、鄜、坊等州皆陷于汴军。茂
贞惧,谋诛内官以解。
三年春正月癸卯朔,车驾在凤翔。甲辰,天子遣中使到全忠军,茂贞亦令军
将郭启奇来达上欲还京之旨。丙午,青州牙将刘寻阝陷全忠之兖州,又令牙将张
厚入奏,是日,亦窃发于华州,杀州将娄敬思。上又令户部侍郎韩偓、赵国夫人
宠颜宣谕于全忠军。辛亥,全忠令判官李振入奏,上令翰林学士姚洎传宣,令全
忠唤崔胤令率文武百僚来迎驾。癸丑,上令礼部尚书苏循传诏,赐全忠玉带,仍
令全忠处分蒋玄晖侍帝左右。丁巳,蒋玄晖与中使同押送中尉韩全诲、张弘彦已
下二十人首级,告谕四镇兵士回銮之期。戊午,遣中使走马华州,追崔胤,胤托
疾不至。甲子巳时,车驾出凤翔,幸全忠军。全忠素服待罪,泣下不自胜,上亲
解玉带赐之。乙丑,次扶风,令朱友伦总兵侍卫。丙寅,次武功。丁卯,次兴平,
宰臣崔胤率百官迎谒。即日降制,以崔胤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复太清宫
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魏国公封邑如故。戊
辰,次咸阳。己巳,入京师。天子素服哭于太庙,改服冕旒,谒九庙。礼毕,御
长乐楼,大赦,百僚称贺。全忠处左军。辛未,宴全忠于内殿,内第子奏乐。是
日,制内官第五可范已下七百人并赐死于内侍省,其诸道监军及小使,仰本道节
度使处斩讫奏,从全忠、崔胤所奏也。帝悲惜之,自为奠文祭之。
二月壬申朔。甲戌,制赐全忠“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名。己卯,制以辉
王祚充诸道兵马元帅。又制以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
度使、汴宋亳辉河中晋绛慈隰郑滑颍郓齐曹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太清宫修葺宫阙
制置度支解县池场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守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
等州刺史、上柱国、梁王、食邑九千户、食实封六百户朱全忠守司徒,兼侍中、
判六军十二卫。以吏部尚书、平章事裴枢检校右仆射,同平章事,兼广州刺史、
可守太尉、中书令,充诸道兵马副元帅,进邑三千户。以宰臣崔胤清海军节度、
岭南东道观察等使。甲戌,制以门下侍郎、兵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陆扆
责授沂王傅分司。己丑,上宴全忠于寿春殿。又令全忠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
同州节度使赵翊、陕州节度使朱友谦来朝。制以朱友裕为华州刺史,充感化军节
度使。乙未,会鞠于保宁殿,全忠得头筹,令内弟子送酒,仍面赐副元帅官告。
以新除广州节度使裴枢为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监修国史;以户部侍郎
王溥同平章事。戊戌,全忠归大梁,上宴之内殿,置酒于延喜门。是日,全忠与
四镇判官皆预席,上临轩泣别,又令中使走送御制《杨柳枝》词五首赐之。辛丑,
平原公主至京师。
三月壬寅朔,全忠引四镇之兵征王师范。先是,大将朱友宁、杨师厚前军临
淄、青,师范求援于淮南,杨行密遣将王景仁帅众万人赴之。四月辛未朔,西川
王建以兵攻秦、陇,乘茂贞之弱也,仍遣判官韦庄入贡,修好于全忠。
五月,制凤翔陇右四镇北庭行军、彰义军节度、泾原渭武观察处置押蕃落等
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令、兼侍中、凤翔尹、上柱国、秦王李茂贞可检校太
师、守中书令。初,茂贞凌弱王室,朝廷姑息,加尚书令,及是全忠方守太尉,
茂贞惧,乞罢尚书令故也。崔胤奏:“六军十二卫名额空存,实无兵士。京师侍
卫,亦藉亲军。请每军量召募一千一百人,共置六千六百人。”从之。乃令六军
诸卫副使、京兆尹郑元规立格招收于市。制以颍州刺史朱友恭检校司空,兼徐州
刺史,充武宁军节度使,从全忠奏也。
六月,青州、淮南军与汴人战于临淄,汴军大败,朱友宁战死,传首淮南。
九月,汴将杨师厚大败青州军于临朐。荆南节度使成汭以舟师赴援鄂州,澧
朗雷彦恭承虚袭陷江陵。汭军士闻之溃归,汭愤怒投水而死。赵匡凝遂以兵袭荆
州,据之。辛巳,汴州护驾都将朱友伦击鞠坠马卒,全忠怒,杀同鞠将校数人。
十一月丁酉朔,王师范以青州降杨师厚,全忠复令师范知青州事。邠州、凤
翔兵士逼京畿。汴军屯河中。青州牙将刘寻阝以兖州降葛从周,禀师范命也。全
忠嘉之,署为元帅府都押衙,权知鄜州留后事。十二月丁卯朔。辛巳,制以礼部
尚书独孤损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丙申,制守司徒、侍中、太清宫使、弘文馆
大学士、延资库使、判六军十二卫事、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上柱国、魏国
公、食邑四千五百户崔胤责授太子宾客,守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
郑元规责授循州司户。是日,汴州扈驾指挥使朱友谅杀胤及元规、皇城使王建勋、
飞龙使陈班、阁门使王建袭、客省使王建乂、前左仆射上柱国河间郡公张浚。全
忠将逼车驾幸洛阳,惧胤、浚立异也。
天祐元年春正月丁酉朔,以翰林学士、左拾遗柳璨为右谏议大夫、同平章事,
赐紫金鱼袋。己亥,制以兵部尚书崔远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己酉,全忠率师屯河中,遣牙将寇彦卿奉表请车驾迁都洛阳。全忠令长安居人按
籍迁居,彻屋木,自渭浮河而下,连甍号哭,月余不息。秦人大骂于路曰:“国
贼崔胤,召朱温倾覆社稷,俾我及此,天乎!天乎!”丁巳,车驾发京师。癸亥,
次陕州,全忠迎谒于路。
二月丙寅朔。乙亥,全忠辞赴洛阳,亲督工作。四月丙寅朔。癸巳,帝遣晋
国夫人可证传诏谕全忠,言中宫诞蓐未安,取十月入洛阳宫。全忠意上迟留俟变,
怒甚,谓牙将寇彦卿曰:“亟往陕州,到日便促官家发来!”闰四月乙未朔。丁
酉,车驾发陕州。壬寅,次谷水行宫。时崔胤所募六军兵士,胤死后亡散并尽,
从上东迁者,唯诸王、小黄门十数,打球代奉内园小儿共二百余人。全忠在陕,
仍虑此辈为变,欲尽去之,以汴卒为侍卫。至谷水顿,全忠令医官许昭远告内园
等谋变,因会设幄,酒食次并坑之,乃以谋逆闻。由是帝左右前后侍卫职掌,皆
汴人也。甲辰,车驾由徽安门入,朱全忠、张全义、宰相裴枢独孤损前导。是日
大风雨土,跬步不辨物色,日暝稍止。上谒太庙,礼毕还宫,御正殿宣劳从官卫
士,受驾。乙巳,上御光政门,大赦,制曰:
乃睠中州,便侯伯会朝之路;运逢百六,顺古今禳避之宜。况建鼎旧京,
我家二宅,轘辕通其左,郏、鄏引其前。周平王之东迁,更延姬姓;汉光武之
定业,克茂刘宗。肇葺新都,祈天永命,皆因否运,复启昌期。或西避于戎狄,
或载歼于妖孽。朕遭家不造,布德不明,十载已来,三罹播越。亦属灾缠秦、雍,
叛起邠、岐。始幸石门,以避卫兵之乱;载行华岳,仍惊畿邑之侵。忧危则矢及
车舆,凌胁则火延宫庙。迨至逆连宫竖,构结奸凶,致刘季述幽朕于下宫,韩全
诲劫予于右辅。莫匪兵围内殿,焰亘九重,皆思假武以容身,唯效指鹿而威众。
矫宣天宪,欺蔑外藩,行书诏以任情,欲忠良而获罪。虽群方岳牧,协力匡扶,
拘戎律于阻修,报朝恩而隔越。副元帅、梁王全忠以兼镇近辅,总兵四藩,远赴
岐阳,躬迎大驾。辛勤百战,尽剿凶渠,营野三年,竟回銮辂。咸、镐载新其宫
阙,让、珪绝类于阉徒,方崇再造之功,以正中兴之运。又邠岐结衅,巴蜀连兵,
上负国恩,下隳邻好。焚宫烈火,更延热于亲邻;却驾凶锋,复延侵于禁苑。抑
又太一游处,并集六宫,罚星荧惑,久缠东井,玄象荐灾于秦分,地形无过于洛
阳。爰有一二荩臣,洎四方同志,竭心王室,共誓嘉谋。魏镇定燕,航大河而毕
至;陈徐潞蔡,辇巨轴以偕来。披荆棘而立朝廷,划灰烬而化轮奂。左郊祧而右
社稷,肃尔崇严;前广殿而后重廊,蔼然华邃。公卿佥议,龟筮协从。甲子令年,
孟夏初吉,备法驾而离陕分,列百官而入洛郊,观此殷繁,良多嘉慰。谢罪太庙,
忧惕惊怀;登御端门,轸恻兴感。盖以一人寡祐,至万姓靡宁,工役艰疲,忠良
尽瘁,克建再迁之业,冀延八百之基。宜覃涣汗之恩,俟此雍熙之庆,涤瑕荡垢,
咸与惟新。可大赦天下,改天复四年为天祐元年,于戏!肆眚阊阖,即安宫闱。
虽九庙几筵,已閟于新室;而诸陵松柏,遥隔于旧都。将务乂宁,难申绻慕。文
武百辟,执事具僚,从我千里而来,端尔一心莅政。恩覃既往,效责从新,方当
开国之初,必举慢官之罚。
戊申,敕今后除留宣徽两院、小马坊、丰德庙、御厨、客省、阁门、飞龙、
庄宅九使外,其余并停。内园冰井公事委河南尹,仍不差内夫人传宣。杀医官阎
祐之、国子博士欧阳特,言星谶也。宰相裴枢兼右仆射、诸道盐铁转运等使、监
修国史,户部尚书、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判度支,中书侍郎、平章事柳璨判
户部事。
五月乙丑朔。丙寅,制河阳节度使张汉瑜同平章事。宴百僚于崇勋殿,上赞
述全忠之功业,因言御楼前一日所司亡失赦书,赖元帅府收得副本施行,几失事
矣,中书不得无过。裴枢等起待罪。中饮,帝更衣,召全忠曲宴阁中,全忠恳辞。
帝曰:“朕以全忠功业崇高,欲斋中款曲,以表庇赖耳。全忠既不欲来,即令敬
翔来,朕与之言。”全忠令敬翔私退,奏曰:“敬翔亦醉而出矣。”己巳,全忠
辞赴大梁,宴于崇勋殿,是日雨甚。乙酉,翰林学士、左谏议大夫、知制诰沈栖
远守本官,以病陈乞故也。丁亥,敕河南府畿县先减尉一员,可准京兆府例,复
置县尉一员。癸巳,中书奏:准今年四月十一日赦文,陕州都督府改为兴唐府,
其都督府长史宜改为尹,左右司马为少尹,录事为司录,陕县为次赤,余为次畿。
从之。
六月甲午朔,邠州杨崇本侵掠关内,全忠遣朱友裕屯军于百仁村。丙申,通
议大夫、中书舍人、赐紫金鱼袋杨注可充翰林学士。庚子,三佛齐国入朝使薄诃
粟可宁远将军。丁未,制金紫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卢绍可太子太保致仕。银青光
禄大夫、太子少师、天水男、食邑三百户赵崇可检校右仆射。甲寅,以京兆少尹
郑韬光为太常少卿,前侍御史韦说为右司员外郎,前进士姚顗为校书郎,前进士
赵颀、刘明济、窦专并可秘书省校书郎正字,从柳璨奏也。荆南襄州忠义军节度、
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中书令、江陵尹、襄州刺史、上柱国、楚王、食邑六
千户赵匡凝宜备礼册命。七月癸亥朔,全忠率师讨邠、凤。甲子,自汴至洛阳,
宴于文思球场。全忠入,百官或坐于廊下,全忠怒,笞通引官何凝。丙寅,制金
紫光禄大夫、行御史中丞、上柱国韩仪责授棣州司马,侍御史归蔼责授登州司户,
坐百官傲全忠也。甲戌,制以中大夫、中书舍人、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杜彦林为
太中大夫、守御史中丞。丁丑,制以兵部郎中萧颀为吏部郎中,户部郎中徐绾为
兵部郎中,司勋员外郎张茂枢为礼部郎中,监察御史郄殷象为右补阙。己卯,制
武昌军节度、鄂岳蕲黄等州观察处置兼三司水陆发运淮南西面行营招讨等使、开
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中书令、西平王、食邑三千户杜洪加食邑一千户,实封
二百户。庚寅,中书奏:“西京旧有凌烟阁,图画功臣,今迁都洛阳,合议修建。
副元帅梁王勋庸冠世,请凌烟阁之侧别创一阁,以表殊勋。”从之。
八月壬辰朔。壬寅夜,朱全忠令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枢
密使蒋玄晖弑昭宗于椒殿。自帝迁洛,李克用、李茂贞、西川王建、襄阳赵匡凝
知全忠篡夺之谋,连盟举义,以兴复为辞。而帝英杰不群,全忠方事西讨,虑变
起于中,故害帝以绝人望。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皇后、内人唯沉饮自宽。
是月壬寅,全忠令判官李振自河中至洛阳,与友恭等图之。是夜二鼓,蒋玄晖选
龙武衙官史太等百人叩内门,言军前有急奏面见上。内门开,玄晖每门留卒十人,
至椒殿院,贞一夫人启关,谓玄晖曰:“急奏不应以卒来。”史太执贞一杀之,
急趋殿下。玄晖曰:“至尊何在?”昭仪李渐荣临轩谓玄晖曰:“院使莫伤官家,
宁杀我辈。”帝方醉,闻之遽起。史太持剑入椒殿,帝单衣旋柱而走,太追而弑
之。渐荣以身护帝,亦为太所杀。复执何皇后,将害之。后求哀于玄晖,玄晖以
全忠止令害帝,释后而去。帝殂,年三十八,群臣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
昭宗。二年二月二十日,葬于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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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哀帝(上)

哀皇帝讳柷,昭宗第九子,母曰积善太后何氏。景福元年九月三日,生于大
内。乾宁四年二月,封辉王,名祚。天复三年二月,拜开府仪同三司,充诸道兵
马元帅。天祐元年八月十二日,昭宗遇弑。翌日,蒋玄晖矫宣遗诏,曰:“我国
家化隋为唐,奄有天下,三百年之睹兵戈之屡起,赖勋贤协力,宗社再安。岂意
宫闱之间,祸乱忽作,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裴贞一潜怀逆节,辄肆狂谋,伤
疻既深,已及危革。万机不可以久旷,四海不可以乏君,神鼎所归,须有缵继。
辉王祚幼彰岐嶷,长实端良,裒然不群,予所钟爱,必能克奉丕训,以安兆人。
宜立为皇太子,仍改名柷,监军国事。于戏!孝爱可以承九庙,恭俭可以安万邦,
无乐逸游,志康寰宇。百辟卿士,佑兹冲人,载扬我高祖、太宗之休烈。”是日
迁神柩于西宫,文武百僚班慰于延和门外。其日午时,又矫宣皇太后令曰:“予
遭家不造,急变爰臻,祸生女职之徒,事起宫奚之辈。皇帝自罹锋刃,已至弥留,
不及顾遗,号恸徒切。定大计者安社稷,纂丕图者择贤明,议属未亡人,须示建
长策。承高祖之宝运,医元勋之忠规,伏示股肱,以匡冲昧。皇太子柷宜于柩前
即皇帝位,其哀制并依祖宗故事,中书门下准前处分。于戏!送往事居,古人令
范,行今报旧,前哲格言。抆泪敷宣,言不能喻。”帝时年十三,乞且监国,
柩前即位,宜差太常卿王溥充礼仪使,又令太子家令李能告哀于十六宅。丙午,
大行皇帝大殓,皇太子柩前即皇帝位。己酉,矫制曰:“昭仪李渐荣、河东夫人
裴贞一,今月十一日夜持刃谋逆,惧罪投井而死,宜追削为悖逆庶人。”蒋玄晖
夜既弑逆,诘旦宣言于外曰:“夜来帝与昭仪博戏,帝醉,为昭仪所害。”归罪
宫人,以掩弑逆之迹。然龙武军官健备传二夫人之言于市人。寻用史太为棣州刺
史,以酬弑逆之功。
庚戌,群臣上表请听政。甲寅,中书奏:“皇帝九月三日降诞,请以其日为
乾和节。”从之。乙丑,百僚赴西宫,殓讫,释服。皇帝见群臣于崇勋殿西廊下。
中书帖:今月二十四日释服后,三日一度进名起居。丙辰,敕:“朕奉太后慈旨,
以两司纲运未来,百官事力多阙,旦夕霜冷,深轸所怀。令于内库方圆银二千一
百七十二两,充见任文武常参官救接,委御史台依品秩分俵。”是日,皇帝听政。
丁巳,敕:乾和节方在哀疚,其内道场宜停。戊午,遣刑部尚书张祎告哀于河中,
全忠号哭尽哀。庚申,敕:“乾和节文武百僚诸军诸使诸道进奏官准故事于寺观
设斋,不得宰杀,只许酒果脯醢。”辛酉,敕:“三月二十三日嘉会节。伏以大
行皇帝仙驾上升,灵山将卜,神既游于天际,节宜辍于人间。准故事,嘉会节宜
停。”
九月壬戌朔,百官素服赴西内临,进名奉慰。戊辰,大行皇帝大祥,百官素
服赴西内临。己巳,敕右仆射、门下侍郎、礼部尚书、平章事裴枢宜充大行皇帝
山陵礼仪使,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宜充大行皇帝山陵使,兵部侍郎李燕充卤
簿使,权知河南尹韦震充桥道使,宗正卿李克勤充按行使。庚午,皇帝释服从吉。
中书门下奏:“伏以陛下光继宝图,纂承丕绪,教道克申于先训,保任实自于慈
颜。今则正位宸居,未崇徽号。伏以大行皇帝皇后母临四海,德冠六宫,推尊宜
正于鸿名,敬上式光于睿孝,望上尊号曰皇太后。”奉敕宜依。又敕辉王府官属
宜停。辛巳,山陵桥道使改差权河南尹张廷范,其顿递陵下应接等使,并令廷范
兼之。庚寅,中书奏:太常寺止鼓两字“敔”上字犯御名,请改曰“肇”。从之。
十月辛卯朔,日有蚀之,在心初度。壬辰,全忠自河中来朝,赴西内临祭讫,
对于崇勋殿。甲午,敕检校太保、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可复本姓名李彦威,贬崖州
司户同正。检校司徒、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可贬贝州司户同正。又敕:“彦威等主
典禁兵,妄为扇动,既有彰于物论,兼亦系于军情。谪掾遐方,安能塞责?宜配
充本州长流百姓,仍令所在赐自尽。”河南尹张廷范收彦威等杀之。临刑,大呼
曰:“卖我性命,欲塞天下之谤,其如神理何!操心若此,欲望子孙长世,可乎?”
呼廷范,谓曰:“公行当及此,勉自图之。”是日,全忠归大梁。丙申,制天平
军节度使、检校太师、中书令,兼郓州刺史、上柱国、东平王、食邑七千户张全
义本官兼河南尹、许州刺史、忠武军节度观察等使、判六军诸卫事。皇帝即位行
事官、左丞杨涉进封开国伯,加食邑四百户。吏部侍郎赵光逢进开国公,加食邑
三百户。右散骑常侍窦回、给事中孙续、户部郎中知制诰封舜卿等加勋阶。礼仪
使、太常卿王溥与一子八品正员官。书宝册官吏部尚书陆扆、刑部尚书张祎,扆
与一子八品正员官,祎加阶。太子太保卢绍卒。魏博罗绍威进救接百官绢千匹、
绵三千两。
十一月辛酉朔。癸酉午时,日有黄白晕,旁有青赤纫。杨行密攻光州,又急
攻鄂州,杜洪遣使求援,全忠率师五万自颍州渡淮,至霍丘大掠以纾之,行密分
兵来拒。乙酉,敕:“据太常礼院奏,于十二月内择日册太后者。朕近奉慈旨,
以山陵未毕,哀感方缠。凡百有司,且虔充奉,吉凶之礼,难以并施。太后册礼,
宜俟山陵毕日,庶得桥山攀慕,彰尽节于群臣;兰殿承荣,展盛仪于朕志。情既
获遂,礼实宜之。付所司。”己丑,岭南东道辨州宜改为勋州。十二月辛卯朔。
癸卯,权知河南府尹、和王傅张廷范宜复本官。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河东县开国
子、食邑五百户、充山陵副使、权知河南尹、天平军节度副使韦震权知郓州军州
事。
二年春正月庚申朔,杨行密陷鄂州,执节度使杜洪,斩于扬州市。鄂、岳、
蕲、黄等州入行密。全忠自霍丘还大梁。甲子,太常卿王溥上大行皇帝谥号、庙
号,乃敕右仆射、平章事裴枢撰谥册,中书侍郎柳璨撰哀册。辛未,敕:“朕祗
荷丕图,仰惟元训,方迫遗弓之痛,俯临同轨之期。将展孝思,亲扶护卫。皇太
后义深鸣凤,痛切攀龙,亦欲专奉灵舆,躬及园寝,兼尽追摧之道,用终克敬之
仪。其大行皇帝山陵发引日,朕随太后亲至陵所,付中书门下,宜体至怀。”群
臣三表论谏,乃止。
二月庚寅朔。壬辰,制以前知鄜州军州事、检校尚书左仆射刘寻阝为右金吾
卫大将军,充右街使。检校左仆射朱汉宾为右羽林统军。丙申,群臣告谥于西宫。
己亥,敕:“今月十一日,大行皇帝启攒宫。准故事,坊市禁音乐,至二十日掩
玄宫毕,如旧。”庚子,启攒宫,文武百僚夕临于西宫。丁未,灵驾发引,濮王
已下从,皇帝、太后长乐门外祭毕归大内。己酉,葬昭宗皇帝于和陵。庚戌,制
以太常卿王溥为工部尚书。壬子,制以汝州刺史裴迪为刑部尚书。泰宁军节度、
检校司空、兖州刺史、御史大夫葛从周检校司徒、兼右金吾上将军致仕,从周病
风,不任朝谒故也。以左金吾上将军卢彦威为左威卫上将军。是月社日,枢密使
蒋玄晖宴德王裕已下九王于九曲池,既醉,皆绞杀之,竟不知其瘗所。丙辰,左
仆射裴贽等议迁庙,合迁顺宗一室,从之。己未,昭宗皇帝神主祔太庙,礼院奏
昭宗庙乐,曰《咸宁之舞》。
三月庚申朔。壬戌,制以前平卢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青州刺
史、上柱国、琅邪郡公、食邑二千五百户王师范为孟州刺史、河阳三城怀孟节度
观察等使,从全忠奏也。甲子,制以特进、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太清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判度支、上柱国、河东
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裴枢可守尚书左仆射。光禄大夫、门下侍郎、户部尚书、
同平章事、监修国史、河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独孤损可检校尚书左仆射、同
平章事,兼安南都护,充静海军节度、安南管内观察处置等使。以光禄大夫、中
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博陵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崔
远可守尚书右仆射。以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户部事、上柱国、河
东县男、食邑三百户柳璨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太清宫使、弘文
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以正议大夫、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
赐紫金鱼袋张文蔚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判度支。以银青光禄大夫、
行尚书左丞、上柱国、弘农县伯、食邑七百户杨涉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集贤
殿大学士、判户部事。庚午,敕:“朕以宰臣学士,文武百僚,常拘官局,空逐
游从。今膏泽不愆,丰年有望,当兹韶景,宜示优恩。自今月十二日后至十六日,
各令取便选胜追游。付所司。”壬申,以检校司徒、和王傅张廷范为太常卿。丁
亥,敕:“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杨注是宰臣杨涉亲弟,兄既秉于枢衡,弟故难居
宥密,可守本官,罢内职。”四月己丑朔。壬辰,敕河南府缑氏县令宜兼充和陵
台令,仍升为赤县。癸巳,敕曰:“文武二柄,国家大纲,东西两班,官职同体。
咸匡圣运,共列明廷,品秩相对于高卑,禄俸皆均于厚薄。不论前代,祗考本朝。
太宗皇帝以中外臣僚,文武参用,或自军卫而居台省,亦由衣冠而秉节旄,足明
于武列文班,不令分清浊优劣。近代浮薄相尚,凌蔑旧章,假偃武以修文,竞弃
本而逐末。虽蓝衫鱼简,当一见而便许升堂;纵拖紫腰金,若非类而无令接席。
以是显扬荣辱,分别重轻,遽失人心,尽隳朝体。致其今日,实此之由,须议改
更,渐期通济。文武百官,自一品以下,逐月所给料钱并须均匀,数目多少,一
般支给。兼差使诸道,亦依轮次,既就公平,必期开泰。凡百臣庶,宜体朕怀。”
和王傅张廷范者,全忠将吏也,以善音律,求为太常卿,全忠荐用之。宰相裴枢
以廷范非乐卿之才,全忠怒,罢枢相位。柳璨希旨,又降此诏斥枢辈,故有白马
之祸。丙午,前棣州刺史刘仁遇检校司空,兼兖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泰宁军节
度使。乙未,制左仆射裴枢、新除清海军节度使独孤损、河南尹张全义、工部尚
书王溥、司空致仕裴贽、刑部尚书张祎,并赐一子八品正员官,以奉山陵之劳也。
敕曰:“朕以宿麦未登,时阳久亢,虑阙粢盛之备,轸予宵旰之怀。所宜避正位
于宸居,减珍羞于常膳,谅惟眇质,深合罪躬。自今月八日已后,不御正殿,减
常膳。付所司。”辛丑,侍御史李光庭郗殷象、殿中丞张升崔昭矩、起居舍人卢
仁烱卢鼎苏楷、吏部员外郎崔协、左补阙崔咸休、右补阙杜承昭罗兖、右拾遗
韦彖路德延,并宜赐绯鱼袋;兵部郎中韦乾美、比部郎中杨焕,皆赐紫金鱼袋:
并以奉山陵之劳也。壬寅,敕:“朕获荷丕图,仰遵慈训,爰崇徽号,已定礼仪,
冀申为子之心,以展奉亲之敬。昨所司定今月二十五日行皇太后册礼。再奉慈旨,
以宫殿未停工作,蒸暑不欲劳人,宜改吉辰,固难违命。册礼俟修大内毕功日,
所司以闻。”癸卯,太清宫使柳璨奏修上清宫毕,请改为太清宫,从之。甲辰夜,
彗起北河,贯文昌,其长三丈,在西北方。丁未,敕:“设官分职,各有司存,
铨衡既任于吏曹,除授宁烦于宰职。但所司注拟申到,中书过验酌量,苟或差舛,
难可尽定。近年除授,其徒实繁,占选部之阙员,择公当之优便,遂致三铨注拟
之时,皆旷职务。且以宰相之任,提举百司,唯务公平无私,方致渐臻有道。应
天下州府令录,并委吏部三铨注拟。自天祐二年四月十一日已后,中书并不除授,
或诸荐奏量留,即度可否施行。庶各司其局,免致紊隳,宰相提纲,永存事体。
付所司。”辛亥,以彗孛谪见,德音放京畿军镇诸司禁囚,常赦不原外,罪无轻
重,递减一等,限三日内疏理闻奏。壬子,敕:“朕以冲幼,克嗣丕基,业业兢
兢,勤恭夕惕。彗星谪见,罪在朕躬。虽已降赦文,特行恩宥,起今月二十四日
后,避正殿,减常膳,以明思过。付所司。”丙辰,敕:“准向来事例,每贯抽
除外,以八百五十文为贯,每陌八十五文。如闻坊市之中,多以八十为陌,更有
除折,顿爽旧规。付河南府,市肆交易,并以八十五文为陌,不得更有改移。”
戊午,敕:“东上阁门,西上阁门,比常出入,以东上为先。大忌进名,即西上
阁门为便。比因阉官擅权,乃以阴阳取位,不思南面,但启西门。迩来相承,未
议更改,详其称谓,似爽旧规。自今年五月一日后,常朝出入,取东上阁门,或
遇奉慰,即开西上阁门,永为定制。付所司。”又敕:“朕以上天谪见,避殿责
躬,不宜朔会朝正殿。其五月一日朝会,宜权停。”五月己未朔,以星变不视朝。
敕曰:“天文变见,合事祈禳,宜于太清宫置黄箓道场,三司支给斋料。”壬戌,
敕:“法驾迁都之日,洛京再建之初,虑怀土有类于新丰,权更名以变于旧制。
妖星既出于雍分,高闳难效于秦余,宜改旧门之名,以壮卜年之永。延喜门改为
宣仁门,重明门改为兴教门,长乐门改为光政门,光范门曰应天门,乾化门曰乾
元门,宣政门曰敷政门,宣政殿曰贞观殿,日华门曰左延福门,月华门曰右延福
门,万寿门曰万春门,积庆门曰兴善门,含章门曰膺福门,含清门曰延义门,金
銮门曰千秋门,延和门曰章善门,保宁殿曰文思殿。其见在门名,有与西京门同
名者,并宜复洛京旧门名。付所司。”乙酉夜,西北彗星长六七十丈,自轩辕大
角及天市西垣,光辉猛怒,其长竟天。丙寅,有司修皇太后宫毕。中书奏:“皇
太后慈惠临人,宽仁驭物,早叶伣天之兆,克彰诞圣之符。今轮奂新宫,规摹
旧典,崇训既征于信史,积善宜显于昌期。太后宫请以积善为名。”从之。又以
将卜郊禋,预调雅乐,宜以太常卿张廷范充修乐悬使。丁卯,荆襄节度使赵匡凝
奏为故使成汭立祠宇,从之。己巳,太清宫使柳璨奏:“近敕改易宫殿门名,窃
以玄元皇帝庙,西京曰太清宫,东京曰太微宫,其太清宫请复为太微宫,臣便给
入官阶。”从之。庚午,敕:“所司定今年十月九日有事郊丘,其修制礼衣祭服
宜令宰臣柳璨判,祭器宜令张文蔚、杨涉分判,仪仗车辂宜令太常卿张廷范判。”
壬申,制新除静海军节度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兼安
南都护、河南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独孤损可责授朝散大夫、棣州刺史,仍令御
史台发遣出京讫闻奏。敕曰:“朕谬将眇质,叨荷丕图,常怀驭朽之心,每轸泣
辜之念。谅于黜责,岂易施行。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虽罢机衡,尚居揆路,
既处优崇之任,未伤进退之规。不能秉志安家,但恣流言谤国,颇兴物论,难抑
朝章。须离八座之荣,尚付六条之政,勉思咎己,无至尤人。枢可责授朝散大夫、
登州刺史,远可责授朝散大夫、莱州刺史,便发遣出京。”兵部郎中韦乾美贬沂
州司户。甲戌,敕中书舍人封渭贬齐州司户,右补阙郑辇密州莒县尉,兵部员外
卢协祁州司户,并员外置。乙亥,敕吏部尚书陆扆贬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淄
州司户。司天奏:“旬朔已前,星文变见,仰观垂象,特轸圣慈。自今月八日夜
已后,连遇阴雨,测候不得。至十三日夜一更三点,天色暂晴,景纬分明,妖星
不见于碧虚,灾沴潜消于天汉者。”敕曰:“上天谪见,下土震惊,致夙夜之沈
忧,恐生灵之多难。不居正殿,尽辍常羞,益务斋虔,以申禳祷。果致玄穹覆祐,
孛彗消除,岂罪己之感通,免贻人于灾沴。式观陈奏,深慰诚怀。”丙子,敕户
部郎中李仁俭贬和王府咨议,起居舍人卢仁烱安州司户,寿安尉、直弘文馆卢
晏沧州东光尉。丁丑,陈许节度使张全义奏:“得许州留后状申,自多事以来,
许州权为列郡,今特创鼓角楼讫,请复为军额。”敕旨依旧置忠武军牌额。戊寅,
宴群臣于崇勋殿,全忠与王镕、罗绍威置宴也。庚辰,敕特进、检校司徒、守太
保致仕赵崇可曹州司户,银青光禄大夫、兵部侍郎王赞可濮州司户。辛巳,敕责
授登州刺史裴枢可陇州司户,责授棣州刺史独孤损可琼州司户,责授莱州刺史崔
远可白州司户。壬午,敕司勋员外韦甄责授和王友,洛阳县令李光序责授左春坊
典设郎。甲申,秘书监崔仁鲁可密州司户,国子祭酒崔澄陈州司户,太府少卿裴
钅咸徐州司户,卫尉少卿裴纾曹州南华尉,左补阙崔咸休宁陵尉,司封员外薛
滈辉州司户,前盐铁推官独孤宪临沂尉,秘书少监裴鉥郓州司户,长安尉、
直史馆裴格符离尉,兵部郎中李象郑州司户,刑部员外卢荐范县尉。丙戌,颍州
汝阴县人彭文妻产三男。丁亥,敕以翰林学士、尚书职方郎中张策兼充史馆修撰,
修国史。
六月戊子朔,敕:“责授陇州司户裴枢、琼州司户独孤损、白州司户崔远、
濮州司户陆扆、淄州司户王溥、曹州司户赵崇,濮州司户王赞等,皆受国恩,咸
当重任。罔思罄谒,唯贮奸邪,虽已谪于遐方,尚难宽于国典。委御史台差人所
在州县各赐自尽。”时枢等七人已至滑州,皆并命于白马驿,全忠令投尸于河。
己丑,敕:“君臣之间,进退以礼,矧于求旧,欲保初终,苟自掇于悔尤,亦须
行于黜责。特进、守司空致仕、上柱国、河东县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裴贽早以公
望,常践台司,靡闻竭力以匡时,每务养恬而避事。洎从请老,不谓无恩,合慎
枢机,动循规矩。虽云勇退,乃有后言,自为簿从之酋,颇失人臣之礼。谪居郡
掾,用正朝纲,可责授青州司户。刑部郎中李煦可莱州司户。”辛卯,太微宫使
柳璨奏:“前使裴枢充宫使日,权奏请玄元观为太清宫,又别奏在京弘道观为太
清宫,至今未有制置。伏以今年十月九日陛下亲事南禋,先谒圣祖庙,弘道观既
未修葺,玄元观又在北山,若车驾出城,礼非便稳。今欲只留北邙山上老君庙一
所,其玄元观请拆入都城,于清化坊内建置太微宫,以备车驾行事。”从之。壬
辰,敕:“诸道节度、观察、防御、刺史等,部内有新除朝官、前资朝官,敕到
后三日内发遣赴阙,仍差人监送。所在州县不得停住,苟或稽违,必议贬黜。付
所司。”癸巳,敕:“卫尉少卿敬沼是裴贽之甥。常累于舅,或以明经挠文柄,
或以私事窃化权。贽已左迁,尔又何追!可贬徐州萧县尉。”丙申,敕:“福建
每年进橄榄子,比因阉竖出自闽中,牵于嗜好之间,遂成贡奉之典。虽嘉忠荩,
伏恐烦劳。今后只供进蜡面茶,其进橄榄子宜停。”戊戌,敕:“密县令裴练贬
登州牟平尉,长水令崔仁略淄州高苑尉,福昌主簿陆珣沂州新泰尉,泥水令独孤
韬范县尉,并员外置,皆裴枢、崔远、陆扆宗党也。壬寅,湖南马殷奏,岳州洞
庭、青草之侧,有古祠四所,先以荒圮,臣复修庙了毕,乞赐名额者。敕旨黄陵
二妃祠曰懿节,洞庭君祠曰利涉侯,青草祠曰安流侯;三闾大夫祠,先以澧朗观
察使雷满奏,已封昭灵侯,宜依天祐元年九月二十九日敕处分。丙午,全忠奏:
“得宰相柳璨记事,欲拆北邙山下玄元观移入都内,于清化坊取旧昭明寺基,建
置太微宫,准备十月九日南郊行事。缘延资库盐铁并无物力,令臣商量者。臣已
牒判六军诸卫张全义指挥工作讫。”优诏嘉之。丁未,敕:“太子宾客柳逊尝为
张浚租庸判官,又王溥监修日奏充判官,授工部侍郎,又与赵崇、裴贽为刎颈之
交。昨裴枢等得罪之时,合当连坐,尚矜暮齿,且俾悬车,可本官致仕。”戊申,
敕前司勋员外郎、赐绯鱼袋李延古责授卫尉寺主簿。七月戊午朔。辛酉,赐全忠
《迎銮记功碑文》,立于都内。全忠进助郊礼钱三万贯。癸亥,再贬柳逊曹州司
马。辛巳,敕全忠请铸河中、晋、绛诸县印,县名内有“城”字并落下,如密郑、
绛、蒲例,单名为文。壬午,宰臣柳璨、礼部尚书苏循充皇太后册礼使。是日,
于积善宫行礼毕,帝乘辇赴太后宫称贺。丙戌,太常礼院奏:“每月朔望,皇帝
赴积善宫起居,文武百官于宫门进名起居。”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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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哀帝(下)

八月丁亥朔。戊子,制中书舍人姚洎可尚书户部侍郎,充元帅府判官,从全
忠奏也。洛苑使奏谷水屯地内嘉禾合颖。乙未,敕:“伪称官阶人泉州晋江县应
乡贡明经陈文巨招伏罪款,付河南府决杀。庚子,敕:“汉代元勋,邓禹冠诸侯
之上;晋朝重位,王导居百辟之先。皆道著匡扶,功宣寰宇,其于崇宠,迥异等
伦。朕获以眇躬,重兴丕运,凡关制度,必法旧章,实仗勋贤,永安宗社。副元
帅梁王正守太尉、中书令,忠武军节度使、河南尹张全义亦正守中书令,俱深倚
注,咸正台衡。其朝廷册礼、告祀天地宗庙,其司空则差官摄行,太尉、侍中、
中书令即宰臣摄行。今太尉副元帅任冠藩垣,每遇行礼之时,或不在京国,即事
须差摄太尉行事。全义见居阙下,任正中枢,不可更差别官又摄中书令事。其太
尉官,如梁王朝觐在京,便委行事,如却赴镇,即依前摄行。所合差中书令,便
委全义以本官行礼。其侍中、司空、司徒即临时差官。付所司。”壬寅,敕:
“前太中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赐紫金鱼袋司空图俊造登科,朱紫升籍,既养高
以傲代,类移山而钓名。志乐漱流,心轻食禄。匪夷匪惠,难居公正之朝;载省
载思,当徇幽栖之志。宜放还中条山。”癸卯,敕太常卿张廷范宜充南郊礼仪使。
丁未,制削夺荆襄节度使赵匡凝在身官爵。是月乙未,全忠遣大将杨师厚讨匡凝,
收唐、邓、复、郢、随等州,全忠自率亲军赴之。荆襄之军,阵于汉水之阴。
九月丁巳朔。辛酉,杨师厚于襄州西六十里阴谷江口伐竹木为浮梁。癸亥,
梁成,引军渡江。甲子,赵匡凝率劲兵二万,阵于江之湄。师厚一战败之,遂乘
胜蹑之,阵于城下。是夜,匡凝挈其孥溃围遁去。乙丑,师厚入襄阳。丙寅,全
忠继至。壬申,匡凝牙将王建武遣押牙常质以荆南降。言权知荆南军府事赵匡明
今月十一日弃城上峡,奔蜀川。敕曰:“梁王躬临貔武,收复荆、襄,拔岘首若
转丸,平荆门如沃雪,连收两镇,并走二凶。扑睠勋庸,载深嘉注,宜赐诏奖
饰。”内出宣旨:“妳婆杨氏可赐号昭仪,妳婆王氏可封郡夫人,第二妳
婆王氏先帝已封郡夫人,准杨氏例改封。”中书奏议言:“乳母古无封夫人赐内
职之例,近代因循,殊乖典故。昔汉顺帝以乳母宋氏为山阳君,安帝乳母王氏曰
野王君,当时朝议非之。今国祚中兴,礼宜求旧。臣等商量,杨氏望赐号安圣君,
王氏曰福圣君,第二王氏曰康圣君。”从之。己巳,敕武成王庙宜改为武明王。
乙酉,敕先择十月九日有事郊丘,备物之间,有所未办,宜改用十一月十九日。
十月丙戌朔,制梁王全忠可充诸道兵马元帅,别开府幕,加食邑通前一万五千户,
实封一千五百户。金州冯行袭奏当道昭信军额内一字,与元帅全忠讳字同,乃赐
号戎昭军。制削夺荆南留后赵匡凝官爵。丁亥,敕:“洛城坊曲内,旧有朝臣诸
司宅舍,经乱荒榛。张全义葺理已来,皆已耕垦,既供军赋,即系公田。或恐每
有披论,认为世业,须烦按验,遂启幸门。其都内坊曲及畿内已耕植田土,诸色
人并不得论认。如要业田,一任买置。凡论认者,不在给还之限。如有本主元自
差人勾当,不在此限。如荒田无主,即许识认。付河南府。”甲午,起居郎苏楷
驳昭宗谥号曰:“帝王御宇,由理乱以审污隆;宗祀配天,资谥号以定升降。故
臣下君上皆不得而私也。伏以陛下顺考古道,昭彰至公,既当不讳之朝,宁阻上
言之路。伏以昭宗皇帝睿哲居尊,恭俭垂化,其于善美,孰敢蔽亏。然而否运莫
兴,至理犹郁,遂致四方多事,万乘频迁。始则阉竖猖狂,受幽辱于东内;终则
嫔嫱悖乱,罹夭阏于中闱。其于易名,宜循考行。有司先定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
帝,庙号昭宗,敢言溢美,似异直书。按后汉和、安、顺帝,缘非功德,遂改宗
称,以允臣下之请。今郊禋有日,祫祭惟时。将期允惬列圣之心,更下详议新庙
之称。庶使叶先朝罪己之德,表圣主无私之明。”楷,礼部尚书循之子,凡劣无
艺。乾宁二年应进士登第后,物论以为滥,昭宗命翰林学士陆扆、秘书监冯渥覆
试黜落,永不许入举场,楷负愧衔怨。至是,全忠弑逆君上,柳璨陷害朝臣,乃
与起居郎罗衮、起居舍人卢鼎连署驳议。楷目不知书,手仅能执笔,其文罗衮作
也。时政出贼臣,哀帝不能制。太常卿张廷范改谥曰恭灵庄闵孝皇帝,庙号曰襄
宗。全忠雄猜物鉴,自楷驳谥后,深鄙之,既传代之后,循、楷父子皆斥逐,不
令在朝。丁未,所司改题昭宗神主,辍朝一日,癸丑,敕成德军宜改为武顺,管
内藁城县曰藁平,信都曰尧都,栾城曰栾氏,阜城曰汉阜,临城为房子,避全忠
祖、父名也。
十一月乙卯朔,敕潞州潞城县改为潞子,黎城曰黎亭。全忠平荆襄后,遂引
军将攻淮南。行次枣阳,阻雨,比至光州,道险涂潦,人马饥乏。休止十余日,
乃趋固始。进军距寿州三十里,寿人闭壁不出,左右言师老不可用。是月丙辰,
全忠自正阳渡淮而北,至汝阴。全忠深悔此行无益。丁卯,至大梁。时哀帝以此
月十九日亲祠圆丘,中外百司礼仪法物已备。戊辰,宰相已下于南郊坛习仪,而
裴迪自大梁回,言全忠怒蒋玄晖、张廷范、柳璨等谋延唐祚,而欲郊天改元。玄
晖、柳璨大惧。庚午,敕曰:“先定此月十九日亲礼南郊,虽定吉辰,改卜亦有
故事。宜改取来年正月上辛。付所司。”辛巳,制:“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诸道兵马元帅、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节度观察处置、修宫阙制置、度支解县池
场、亳州太清宫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中书令、河中尹、汴滑郓等州刺
史、上柱国、梁王、食邑一万五千户、实封一千五百户朱全忠可授相国,总百揆,
其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忠武、佑国、河阳、义武、昭义、
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二十一道为魏
国,仍进封魏王,依前充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宣武宣义天平护国等军
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加食邑五千户,实封八千五百户,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
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仍择日备礼册命。又制以杨师厚为襄州兵马留后,左龙
武统军张慎思为武宁军兵马留后。壬午,中书门下奏:“相国魏王总百揆,百司
合呈纳本司印。其中书门下印,堂候王仁珪呈纳,中书公事,权追中书省印行遣。”
从之。甲申,敕河南告成县改为阳邑,蔡州襄城改为苞孚,同州韩城改为韩原,
绛州翼城改为澮川,郓州郓城改为万安,慈州文城改为屈邑,泽州晋城改高都,
阳城改为濩泽,安州应城改为应阳,洪州丰城改为吴高。全忠令判官司马邺让相
国总百揆之命。十二月乙酉朔。戊子,诏蒋玄晖赍手诏赴魏国,不许陈让锡命。
辛卯,制:正议大夫、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馆大
学士、延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上柱国、河东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柳
璨可光禄大夫、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太微宫使、弘文馆大学士、延
资库使,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进封河东县开国伯,通前食邑七百户,充魏国册
礼使。制:“相国魏王曾祖赠太傅茂琳追封魏王,谥宣宪;祖赠太师信追封魏王,
谥武元;父赠尚书令诚追封魏王,谥文明。敕右常侍王钜、太常卿张廷范、给事
中崔沂、工部尚书李克助、祠部郎中知制诰张茂枢、膳部员外知制诰杜晓、吏部
郎中李光嗣、驾部郎中赵光胤、户部郎中崔协、比部郎中杨焕、左常侍孔拯、右
谏议萧颀、左拾遗裴瑑、右拾遗高济、职方郎中牛希逸、主客郎中萧蘧等,随
册礼使柳璨魏国行事。先是,北院宣徽使王殷使寿州行营,构蒋玄晖于全忠,全
忠怒,急归大梁。上令刑部尚书裴迪赍诏慰劳全忠,全忠忿恨,语极不逊,故行
相国百揆之命以悦其心。蒋玄晖自至大梁陈诉,全忠怒犹不解。帝忧之。甲午,
上召三宰相议其事,柳璨曰:“人望归元帅,陛下揖让释负,今其时也。”帝曰:
“运祚去唐久矣,幸为元帅所延。今日天下,非予之天下,神器大宝,归于有德,
又何疑焉。他人传予意不尽,卿自往大梁,备言此怀。”乃赐璨茶、药,便令进
发。乙未,敕:枢密使蒋玄晖宜削在身官爵,送河南府处斩。丰德库使应顼、尚
食使朱建武送河南府决杀。庚子,敕:枢密使及宣徽南院北院并停。其枢密公事,
令王殷权知。其两院人吏,并勒归中书。其诸司诸道人,并不得到宣徽院。凡有
公事,并于中书论请。其延义、千秋两门,只差小黄门三人勾当,其官健勒归本
军。敕:“魏王坚辞宠命,过示捴谦。朕以国史所书元帅之任,并以天下为名,
爰自近年,改为诸道,既非旧制,须在正名。宜追制改为天下兵马元帅,余准诏
旨处分。”辛丑,敕:“汉宣帝中兴,五日一听朝,历代通规,永为常式。近代
不循旧仪,辄隳制度,既奸邪之得计,致临视之失常,须守旧规,以循定制。宜
每月只许一、五、九日开延英,计九度。其入阁日,仍于延英日一度指挥;如有
大段公事,中书门下具榜子奏请开延英,不计日数。付所司。”又敕:“宫嫔女
职,本备内任,近年已来,稍失仪制。宫人出内宣命,寀御参随视朝,乃失旧规,
须为永制。今后每遇延英坐朝日,只令小黄门祗候引从,宫人不得擅出内门,庶
循典仪,免至纷杂。”壬寅,戎昭军奏收复金州,兵火之后,井邑残破,请移理
所于均州,从之。仍改为武定军。乙巳,汴州别驾蒋仲伸决杀,玄晖季父也。又
敕:“蒋玄晖身居密近,擅弄威权,鬻爵卖官,聚财营第,而苞藏悖逆,稔浸奸
邪。虽都市已处于极刑,而屈法尚慊于众怒,更示焚弃之典,以惩显负之踪。宜
追削为凶逆百姓,仍委河南府揭尸于都门外,聚众焚烧。”玄晖死后,王殷、赵
殷衡等又谮于全忠云:“内人相传,玄晖私侍积善宫,与柳璨、张廷范为盟誓之
交,求兴唐祚。”戊申,全忠令知枢密王殷害皇太后何氏于积善宫,又杀宫人阿
秋、阿虔,言通导蒋玄晖。己酉,敕以太后丧,废朝三日。百官奉慰讫。又敕曰:
“皇太后位承坤德,有愧母仪。近者凶逆诛夷,宫闱词连丑状,寻自崩变,以谢
万方。朕以幼冲,君临区宇,虽情深号慕,而法难徇私,勉循秦、汉之规,须示
追降之典。其遣黄门收所上皇太后宝册,追废为庶人,宜差官告郊庙。”庚戌,
敕:“朕以谬荷丕图,礼合亲谒郊庙,先定来年正月上辛用事。今以宫围内乱,
播于丑声,难以惭恧之容,入于祖宗之庙。其明年上辛亲谒郊庙宜停。”壬子,
敕积善宫安福殿宜废。癸丑,敕光禄大夫、守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太微宫
使、弘文馆大学士、延资库使、诸道盐铁转运使柳璨责授朝议郎,守登州刺史。
又敕:“太常卿张廷范、太常少卿裴磵温銮、祠部郎中知制诰张茂枢等,蒋玄
晖在枢密之时,与柳璨、张廷范共为朋扇,日相往来,假其游宴之名,别贮倾危
之计。苟安重位,酷陷朝臣,既此阴谋,难宽大辟。柳璨已从别敕处分,廷范可
责授莱州司户。裴磵等常同聚会,固共苞藏,磵可青州北海尉,銮临淄尉,
茂枢博昌尉,并员外置。”甲寅,敕:“责授登州刺史柳璨,素矜憸巧,每务
回邪。幸以庸才,骤居重位,曾无显效,孤负明恩。诡谲多端,苞藏莫测,但结
连于凶险,独陷害于贤良。罪既贯盈,理须窜殛。可贬密州司户,再贬长流崖州
百姓,委御史台赐自尽。”是日斩于上东门外。又敕:“张廷范性唯庸妄,志在
回邪,不能保慎宠荣,而乃苞藏凶险。密交柳璨,深结玄晖,昼议宵行,欺天负
地。神祇共怒,罪状难原。宜除名,委河南府于都市集众,以五车分裂。温銮、
裴磵、张茂枢并除名,委于御史台所在赐自尽。柳璨弟瑀、瑊,送河南府决杀。”
三年春正月乙卯朔,全忠以四镇之师七万,会河北诸军,屯于深州乐城。戊
午,敕右拾遗柳瑗贬洺州鸡泽尉,璨疏属也。乙丑,全忠自汴河赴魏州。丙寅,
制:“定乱安国功臣、镇海镇东军节度、浙江东西道观察处置等使、淮南东面行
营招讨营田安抚两浙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守侍中、兼中书令、杭
越两州刺史、上柱国、吴王、食邑九千户、实封五百户钱镠,总临两镇,制抚三
吴。道途阻艰,未行册命,宜令所司择日备礼。”己巳夜,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杀
其衙内亲军八千人。戊午,全忠自内黄入魏州。是月,魏博衙外兵五万自历亭还,
分据绍威贝、博等州,汴军攻围之。壬申,敕:“相国总百揆魏王顷辞册命,宜
令所司再行册礼。”辛巳,国子监奉:“奉去年十一月五日敕文,应国学每年与
诸道等一例解送两人,今监生郭应图等六十人连状论诉。”敕旨:“取士之科,
明经极重,每年人数,已有旧规,去夏条疏,盖防渝滥。今国子监、河南府俱有
论奏,所试明经,宜令准常年例解送礼部,放人多少,酌量施行。但不徇嘱求,
无致侥幸。付所司。”二月甲申朔,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宜许于本镇置三代私庙。
癸卯。敕今年礼部所放进士,据依去年人数外,更放两人。
三月甲寅朔。甲戌,敕:“河中、昭义管内,俱有慈州,地里相去不远,称
谓时闻错误,其昭义管内慈州宜改为惠州。”壬戌,全忠奏河中判官刘崇子匡图,
今年进士登第,遽列高科,恐涉群议,请礼部落下。戊寅,制元帅梁王可兼领诸
道盐铁转运等使,判度支户部事,充三司都制置使。辛巳,敕贬西都留守判官、
左谏议大夫郑賨崖州司户,寻赐死。四月甲申朔,日有蚀之,在胃十二度。戊申,
魏博罗绍威奏:“臣当管博州聊城县、武阳莘县武水博平高堂等五县,皆于黄河
东岸,其乡村百姓渡河输税不便,与天平军管界接连,请割属郓。”从之。
五月癸酉朔,追赠故荆南节度使成汭、鄂岳节度使杜洪官爵,仍于本州立祠
庙,从全忠奏也。丙申,敕:“天祐二年九月二十日于金州置戎昭军,割均、房
二州为属郡。比因冯行袭叶赞元勋,克宣丕绩,用奖济师之效,遂行割地之权。
今命帅得人,畴庸有秩,其戎昭军额宜停,其均、房二州却还山南东道收管。”
六月癸未朔,甲申,敕:“襄州近因赵匡凝作帅,请别立忠义军额,既非往制,
固是从权。忠义军额宜停废,依旧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己亥,权右唐州事卫审
符奏,州郭凋残,又不居要路,请移理所于泌阳县,从之。制以京兆尹、佑国军
节度使韩建为青州节度使,代王重师;以重师代建为京兆尹。壬寅,敕:“文武
百僚每月一度入阁于贞观殿。贞观大殿,朝廷正衙,遇正至之辰,受群臣朝贺。
比来视朔,未正规仪,今后于崇勋殿入阁。付所司。”左拾遗、充史馆修撰裴
瑑以堂叔母危疾在济源,无兄弟侍疾,乞假宁省,从之。七月壬子朔。己未,
全忠始自魏州归大梁,魏博六州平定。检校工部尚书、守宗正卿、嗣邠王震停见
任,落下袭封,以请告于外也。辛未,皇妹永明公主薨,罢朝三日。
八月甲辰,全忠复自汴州北渡河,攻沧州。乙未,魏博奏割贝州永济、广宗,
相州临河、内黄、洹水、斥丘等六县隶魏州,从之。
九月辛亥朔。丁卯,全忠在军至沧州,军于长芦。是月积阴霖雨不止,差官
宗禜都门。十月乙未,两浙钱镠请于本镇立三代私庙,从之。
十一月庚戌朔。丙子,废牛羊司。御厨肉河南府供进,所有进到牛羊,便付
河南府收管。十二月己卯朔,淮南伪署宣歙观察使、检校司徒王茂章可金紫光禄
大夫、检校太保,从钱镠奏也。茂章背杨渥,以宣州降钱镠故也。己丑,全忠奏
文武两班一、五、九朝日,元帅府排比廊飧。敕曰:“百官入朝,两廊赐食,迁
都之后,有司官阙供。元帅梁王欲整大纲,复行故事,俾其班列,益认优隆,宜
赐诏奖饰。”甲辰,河阳节度副使孙乘贬崖州司户,寻赐自尽。闰十二月己酉朔,
福建百姓僧道诣阙,请为节度使王审知立德政碑,从之。乙丑,华州镇国节度观
察处置等使额及兴德府名,并宜停废,复为华州刺史,充本州防御使,仍隶同州
为支郡,所管华、商两州诸县,先升次赤,次畿并罢,宜依旧名。西都佑国军作
镇已来,未有属郡,其金州、商州宜隶为属郡。京兆府奉先县本属冯翊,栎阳连
接下邽,奉先县宜却隶同州,栎阳宜隶华州。丙寅,夺西川节度使王建在身官爵。
戊辰,李克用与幽州之众同攻潞州,全忠守将丁会以泽、潞降太原,克用以其子
嗣昭为留后。甲戌,全忠烧长芦营旋军,闻潞州陷故也。乙亥,贬兴唐府少尹孙
秘长流爱州,寻赐死,孙乘弟也。
四年春正月戊寅朔。壬寅,全忠自长芦至大梁,天子遣御史大夫薛贻矩赍诏
慰劳。全忠自弑昭宗之后,岐、蜀、太原,连兵牵制,关西日削。幸罗绍威杀牙
军,全获魏博六州。将行篡代,欲威临河朔,乃再兴师临幽、沧,冀仁恭父子乞
盟,则与之相结,以固王镕、绍威之心。而自秋迄冬,攻沧州无功,及闻丁会失
守,烧营遽还。路由魏州,罗绍威知失势,恐兵袭己,深赞篡夺之谋,他日如王
受禅,必罄六州军赋以助大礼,全忠深感之。至大梁,会薛贻矩来,乃以臣礼见
全忠。贻矩承间密陈禅代之谋,全忠心德之。贻矩还奏曰:“元帅有受代意,陛
下深体时事,去兹重负。”帝曰:“此吾素怀也。”乃降诏元帅以二月行传禅之
礼,全忠伪辞。
二月壬子,诏文武百官以今月七日齐赴元帅府。癸丑,宰相百官辞,全忠以
未断表为词。
三月戊寅朔,全忠令大将李思安率兵三万,合魏博之众,攻掠幽州。思安顿
兵临其郛,会仁恭子守光率兵赴援,思安乃还。庚寅,诏薛贻矩再使大梁,达传
位之旨。甲辰,诏曰:
敕宰臣文武百辟,藩岳庶尹,明听朕言。夫大宝之尊,神器之重,傥非德充
宇宙,功济黔黎,著重华纳麓之功,彰文命导川之绩,允熙帝载,克代天工,则
何以统御万邦,照临八极。元帅梁王,龙颜瑞质,玉理奇文,以英谋睿武定寰瀛,
以厚泽深仁抚华夏。神功至德,绝后光前,缇油罕纪其鸿勋,讴诵显归于至化。
二十年之功业,亿兆众之推崇,迩无异言,远无异望。朕惟王圣德,光被八纮,
宜顺玄穹,膺兹宝命。况天文符瑞,杂沓宣明,虞夏昌期,显于图箓。万机不可
以久旷,天命不可以久违,神祇叶心,归于有德。朕敬以天下,传禅圣君,退居
旧藩,以备三恪。今敕宰臣张文蔚、杨涉等率文武百僚,备法驾奉迎梁朝,勉厉
肃恭,尊戴明主。冲人释兹重负,永为虞宾,获奉新朝,庆泰兼极。中外列辟,
宜体朕怀。
乙酉,乃以中书侍郎、平章事张文蔚充册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中书侍郎、
平章事杨涉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张策为副。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
宝使,左丞赵光逢为副。甲午,文蔚押文武百僚赴大梁。甲子,行事。册曰:
皇帝若曰:咨尔天下兵马元帅、相国总百揆梁王,朕每观上古之书,以尧舜
为始者,盖以禅让之典垂于无穷。故封泰山,禅梁父,略可道者七十二君,则知
天下至公,非一姓独有。自古明王圣帝,焦思劳神,惴若纳隍,坐以待旦,莫不
居之则兢畏,去之则逸安。且轩辕非不明,放勋非不圣,尚欲游于姑射,休彼大
庭。矧乎历数寻终,期运久谢,属于孤藐,统御万方者哉!况自懿祖之后,嬖幸
乱朝,祸起有阶,政渐无象。天纲幅裂,海水横流,四纪于兹,群生无庇。洎乎
丧乱,谁其底绥。洎于小子,粤以幼年,继兹衰绪。岂兹冲昧,能守洪基?惟王
明圣在躬,体于上哲。奋扬神武,戡定区夏,大功二十,光著册书。北越阴山,
南逾瘴海,东至碣石,西暨流沙,怀生之伦,罔不悦附。矧予寡昧,危而获存。
今则上察天文,下观人愿,是土德终极之际,乃金行兆应之辰。况十载之间,彗
星三见,布新除旧,厥有明征,讴歌所归,属在睿德。今遣持节、银青光禄大夫、
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文蔚等,奉皇帝宝绶,敬逊于位。于戏!天之
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王其祗显大礼,享兹万国,以肃膺天命。
全忠建国,奉帝为济阴王,迁于曹州,处前刺史氏叔琮之第。时太原、幽州、
凤翔、西川犹称天祐正朔。天祐五年二月二十一日,帝为全忠所害,时年十七,
仍谥曰哀皇帝,以王礼葬于济阴县之定陶乡。中兴之初,方备礼改卜,遇国丧而
止。明宗时就故陵置园邑,有司请谥曰昭宣光烈孝皇帝,庙号“景宗”。中书覆
奏少帝行事,不合称宗,存谥而已。知礼者亦以宣、景之谥非宜,今只取本谥,
载之于纪。
史臣曰:悲哉!土运之将亡也,五常殆尽,百怪斯呈,宇县瓜分,皇图瓦解。
昭宗皇帝英猷奋发,志愤陵夷,旁求奇杰之才,欲拯沦胥之运。而世途多僻,忠
义俱亡,极爵位以待贤豪,罄珍奇而托心腹。殷勤国士之遇,罕有托孤之贤,豢
丰而犬豕转狞,肉饱而虎狼逾暴。五侯九伯,无非问鼎之徒;四岳十连,皆畜无
君之迹。虽萧屏之臣扼腕,岩廊之辅痛心,空衔毁室之悲,宁救丧邦之祸?及扶
风西幸,洛邑东迁,如寄珠于盗跖之门,蓄水于尾闾之上,往而不返,夫何言哉!
至若川竭山崩,古今同叹;虎争龙战,兴替无常。纵胠箧之不仁,亦攫金之有
道。曹操请刑于椒壶,盖迫阴谋;马昭拒命于凌云,窘于见讨。诚知丑迹,得以
为词,而全忠所行,止于残忍。况自岐迁洛,天子块然,六军尽斥于秦人,四面
皆环于汴卒。冕旒如寄,纤芥为疑,迎銮未及于崇朝,剚刃已闻于涂地。立嗣
君于南面,毙母后于中闱,黄门与禁旅皆歼,宗室共衣冠并殪。复又盗钟掩耳,
嫁祸于人。何九六之数穷,偶天人之道尽,目击斯乱,言之伤心。哀帝之时,政
由凶族。虽揖让之令,有类于山阳;而凌逼之权,过逾于侯景。人道浸薄,阴骘
难征,然以此受终,如何延永!
赞曰:勋华受命,揖让告终。逆取顺守,仁道已穷。暴则短祚,义则延洪。
虞宾之祸,非止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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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一(上)

《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欲无限极,祸
乱生焉。圣人惧其邪放,于是作乐以和其性,制礼以检其情,俾俯仰有容,周旋
中矩。故肆觐之礼立,则朝廷尊;郊庙之礼立,则人情肃;冠婚之礼立,则长幼
序;丧祭之礼立,则孝慈著;搜狩之礼立,则军旅振;享宴之礼立,则君臣笃。
是知礼者,品汇之璿衡,人伦之绳墨,失之者辱,得之者荣,造物已还,不可须
臾离也。五帝之时,斯为治本。类帝禋宗,吉礼也;遏音陶瓦,凶礼也;班瑞肆
觐,宾礼也;诛苗殛鲧,军礼也;厘降嫔虞,嘉礼也。故曰,修五礼五玉,尧、
舜之事也。时代犹淳,节文尚简。及周公相成王,制五礼六乐,各有典司,其仪
大备。暨幽、厉失道,平王东迁,周室浸微,诸侯侮法。男女失冠婚之节,《野
麕》之刺兴焉;君臣废朝会之期,践土之讥著矣。葬则奢俭无算,军则狙诈不仁。
数百年间,礼仪大坏。虽仲尼自卫返鲁,而有定礼之言,盖举周公之旧章,无救
鲁邦之乱政。仲尼之世,体教已亡。遭秦燔炀,遗文殆尽。
汉兴,叔孙通草定,止习朝仪。至于郊天祀地之文,配祖禋宗之制,拊石鸣
球之备物,介丘璧水之盛猷,语则有之,未遑措思。及世宗礼重儒术,屡访贤良,
河间博洽古文,大搜经籍,有周旧典,始得《周官》五篇,《士礼》十七篇。王
又鸠集诸子之说,为礼书一百四十篇。后仓二戴,因而删择,得四十九篇,此《
曲台集礼》,今之《礼记》是也。然数百载不见旧仪,诸子所书,止论其意。百
家纵胸臆之说,五礼无著定之文。故西汉一朝,曲台无制。郊上帝于甘泉,祀后
土于汾阴。宗庙无定主,乐悬缺金石。巡狩非勋、华之典,封禅异陶匏之音。光
武受命,始诏儒官草定仪注,经邦大典,至是粗备。汉末丧乱,又沦没焉。而卫
宏、应仲远、王仲宣等掇拾遗散,裁志条目而已。东京旧典,世莫得闻。自晋至
梁,继令条缵。鸿生钜儒,锐思绵蕝,江左学者,仿佛可观。隋氏平陈,寰区一
统,文帝命太常卿牛弘集南北仪注,定《五礼》一百三十篇。炀帝在广陵,亦聚
学徒,修《江都集礼》。由是周、汉之制,仅有遗风。
神尧受禅,未遑制作,郊庙宴享,悉用隋代旧仪。太宗皇帝践祚之初,悉兴
文教,乃诏中书令房玄龄、秘书监魏征等礼官学士,修改旧礼,定著《吉礼》六
十一篇,《宾礼》四篇,《《军礼》二十篇,《嘉礼》四十二篇,《凶礼》六篇,
《国恤》五篇,总一百三十八篇,分为一百卷。玄龄等始与礼官述议,以为《月
令》礻昔祭,唯祭天宗,谓日月而下。近代礻昔五天帝、五人帝、五地祇,皆非
古典,今并除之。又依礼,有益于人则祀之。神州者国之所托,余八州则义不相
及。近代通祭九州,今除八州等八座,唯祭皇地祇及神州,以正祀典。又汉建武
中封禅,用元封时故事,封泰山于圆台上,四面皆立石阙,并高五丈。有方石再
累,藏玉牒书。石检十枚,于四边检之,东西各三,南北各二。外设石封,高九
尺,上加石盖。周设石距十八,如碑之状,去坛二步,其下石跗入地数尺。今案
封禅者,本以成功告于上帝。天道贵质,故藉用藁秸,樽以瓦甒。此法不在经诰,
又乖醇素之道,定议除之。近又案梁甫是梁阴,代设坛于山上,乃乖处阴之义。
今定禅礼改坛位于山北。又皇太子入学及太常行山陵、天子大射、合朔、陈五兵
于太社、农隙讲武、纳皇后行六礼、四孟月读时令、天子上陵、朝庙、养老于辟
雍之礼,皆周、隋所阙,凡增多二十九条。余并准依古礼,旁求异代,择其善者
而从之。太宗称善,颁于内外行焉。
高宗初,议者以《贞观礼》节文未尽,又诏太尉长孙无忌、中书令杜正伦李
义府、中书侍郎李友益、黄门侍郎刘祥道许圉师、太子宾客许敬宗、太常少卿韦
琨、太学博士史道玄、符玺郎孔志约、太常博士萧,楚才孙自觉贺纪等重加缉定,
勒成一百三十卷。至显庆三年奏上之,增损旧礼,并与令式参会改定,高宗自为
之序。时许敬宗、李义府用事,其所损益,多涉希旨,行用已后,学者纷议,以
为不及贞观。上元三年三月,下诏令依贞观年礼为定。仪凤二年,又诏显庆新修
礼多有事不师古,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自是礼司益无凭准,每有大事,皆参会
古今礼文,临时撰定。然贞观、显庆二《礼》,皆行用不废。时有太常卿裴明礼、
太常少卿韦万石相次参掌其事,又前后博士贺敱、贺纪、韦叔夏、裴守真等多所
议定。则天时,以礼官不甚详明,特诏国子博士祝钦明及叔夏,每有仪注,皆令
参定。叔夏卒后,博士唐绍专知礼仪,博学详练旧事,议者以为称职。先天二年,
绍为给事中,以讲武失仪,得罪被诛。其后礼官张星、王琇又以元日仪注乖失,
诏免官归家学问。
开元十年,诏国子司业韦绦为礼仪使,专掌五礼。十四年,通事舍人王嵒上
疏,请改撰《礼记》,削去旧文,而以今事编之。诏付集贤院学士详议。右丞相
张说奏曰:“《礼记》汉朝所编,遂为历代不刊之典。今去圣久远,恐难改易。
今之五礼仪注,贞观、显庆两度所修,前后颇有不同,其中或未折衷。望与学士
等更讨论古今,删改行用。”制从之。初令学士右散骑常侍徐坚及左拾遗李锐、
太常博士施敬本等检撰,历年不就。说卒后,萧嵩代为集贤院学士,始奏起居舍
人王仲丘撰成一百五十卷,名曰《大唐开元礼》。二十年九月,颁所司行用焉。
昊天上帝、五方帝、皇地祇、神州及宗庙为大祀,社稷、日月星辰、先代帝
王、岳镇海渎、帝社、先蚕、释奠为中祀,司中、司命、风伯、雨师、诸星、山
林川泽之属为小祀。大祀,所司每年预定日奏下。小祀,但移牒所由。若天子不
亲祭享,则三公行事;若官缺,则职事三品已上摄三公行事。大祀散斋四日,致
斋三日。中祀散斋三日,致斋二日。小祀散斋二日,致斋一日。散斋之日,昼理
事如旧,夜宿于家正寝,不得吊丧问疾,不判署刑杀文书,不决罚罪人,不作乐,
不预秽恶之事。致斋惟为祀事得行,其余悉断。若大祀,斋官皆于散斋之日,集
于尚书省受誓戒,太尉读誓文。致斋之日,三公于尚书省安置;余官各于本司,
若皇城内无本司,于太常郊社、太庙署安置。皆日未出前至斋所。至祀前一日,
各从斋所昼漏上水五刻向祠所。接神之官,皆沐浴给明衣。若天子亲祠,则于正
殿行致斋之礼。文武官服裤褶,陪位于殿庭。车驾及斋官赴祠祭之所,州县及金
吾清所行之路,不得见诸凶秽及縗绖者,哭泣之声闻于祭所者权断,讫事依旧。
斋官至祠所,太官惟设食。祭讫,依班序馂,讫,均胙,贵者不重,贱者不虚。
中祀已下,惟不受誓戒,自余皆同大祀之礼。
武德初,定令:
每岁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以景帝配。其坛在京城明德门外道东二里。
坛制四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
五丈。每祀则天上帝及配帝设位于平座,藉用藁秸,器用陶匏。五方上帝、日月、
内官、中官、外官及众星,并皆从祀。其五方帝及日月七座,在坛之第二等;内
五星已下官五十五座,在坛之第三等;二十八宿已下中官一百三十五座,在坛之
第四等;外官百十二座,在坛下外壝之内;众星三百六十座,在外壝之外。其牲,
上帝及配帝用苍犊二,五方帝及日月用方色犊各一,内官已下加羊豕各九。夏至,
祭皇地祗于方丘,亦以景帝配。其坛在宫城之北十四里。坛制再成,下成方十丈,
上成五丈。每祀则地祇及配帝设位于坛上,神州及五岳、四镇、四渎、四海、五
方、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并皆从祀。神州在坛之第二等。五岳已下
三十七座,在坛下外壝之内。丘陵等三十座,在壝外。其牲,地祗及配帝用犊二,
神州用黝犊一,岳镇已下加羊豕各五。
孟春辛日,祈谷,祀感帝于南郊,元帝配,牲用苍犊二。孟夏之月,雩祀昊
天上帝于圆丘,景帝配,牲用苍犊二。五方上帝、五人帝、五官并从祀,用方色
犊十。季秋,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元帝配,牲用苍犊二。五人帝、五官并从祀,
用方色犊十。孟冬,祭神州于北郊,景帝配,牲用黝犊二。
贞观初,诏奉高祖配圆丘及明堂北郊之祀,元帝专配感帝,自余悉依武德。
永徽二年,又奉太宗配祀于明堂,有司遂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
显庆元年,太尉长孙无忌与礼官等奏议曰:
臣等谨寻方册,历考前规,宗祀明堂,必配天帝,而伏羲五代,本配五郊,
预入有堂,自缘从祀。今以太宗作配,理有示安。伏见永徽二年七月,诏建明堂,
伏惟陛下天纵圣德,追奉太宗,已遵严配。时高祖先在明堂,礼司致惑,竟未迁
祀,率意定仪,遂便著令。乃以太宗皇帝降配五人帝,虽复亦在明堂,不得对越
天帝,深乖明诏之意,又与先典不同。
谨案《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
明堂,以配上帝。伏惟诏意,义在于斯。今所司行令殊为失旨。又寻汉、魏、晋、
宋历代礼仪,并无父子同配明堂之义。唯《祭法》云:“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
王而宗武王。”郑玄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
圆丘,郊谓祭上帝于南郊,祖、宗谓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寻郑此注,乃以
祖、宗合为一祭,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衽配祀,良为谬矣。故王肃驳曰:
“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于明堂者也。审如郑义,
则《孝经》当言祖祀文王于明堂,不得言宗祀也。凡宗者,尊也。周人既祖其庙,
又尊其祀,孰谓祖于明堂者乎?”郑引《孝经》以解《祭法》,而不晓周公本意,
殊非仲尼之义旨也。又解“宗武王”云:“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
武王降位,失君叙矣。
又案《六韬》曰:“武王伐纣,雪深丈余,五车二马,行无辙迹,诣营求谒。
武王怪而问焉,太公对曰:‘此必五方之神,来受事耳。’遂以其名召入,各以
其职命焉。既而克殷,风调雨顺。”岂有生来受职,殁同配之,降尊敌卑,理不
然矣。故《春秋外传》曰:“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传》
言五者,故知各是一事,非谓祖、宗合祀于明堂也。
臣谨上考殷、周,下洎贞观,并无一代两帝同配于明堂。南齐萧氏以武、明
昆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未足援据。又检武德时令,以元皇帝配于明堂,
兼配感帝。至贞观初缘情革礼,奉祀高祖配于明堂,奉迁世祖专配感帝。此即圣
朝故事已有递迁之典,取法宗庙,古之制焉。伏惟太祖景皇帝构室有周,建绝代
之丕业;启祚汾、晋,创历圣之洪基。德迈发生,道符立极。又世祖元皇帝潜鳞
韫庆,屈道事周,导浚发之灵源,肇光宅之垂裕。称祖清庙,万代不迁。请停配
祀,以符古义。伏惟高祖太武皇帝躬受天命,奄有神州,创制改物,体元居正,
为国始祖,抑有旧章。昔者炎汉高帝,当涂太祖,皆以受命,例并配天。请遵故
实,奉祀高祖于圆丘,以配昊天上帝。伏惟太宗文皇帝道格上元,功清下渎,拯
率土之涂炭,协大造于生灵,请准诏书,宗祀于明堂,以配上帝。又请依武德故
事,兼配感帝作主。斯乃二祖德隆,永不迁庙;两圣功大,各得配天。远协《孝
经》,近申诏意。
二年七月,礼部尚书许敬宗与礼官等又奏议:
据祠令及新礼,并用郑玄六天之议,圆丘祀昊天上帝,南郊祭太微感帝,明
堂祭太微五帝。谨按郑玄此义,唯据纬书,所说六天,皆谓星象,而昊天上帝,
不属穹苍。故注《月令》及《周官》,皆谓圆丘所祭昊天下帝为北辰星曜魄宝。
又说《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及明堂严父配天,皆为太微五帝。考其所说,
舛谬特深。按《周易》云:“日月丽于天,百谷草木丽于地。”又云:“在天成
象,在地成形。”足明辰象非天,草木非地。《毛诗传》云:“元气昊大,则称
昊天。远视苍苍,则称苍天。”此则苍昊为体,不入星辰之例。且天地各一,是
曰两仪。天尚无二,焉得有六?是以王肃群儒,咸驳此义。又检太史《圆丘图》,
昊天上帝座外,别有北辰座,与郑义不同。得太史令李淳风等状,昊天上帝图位
自在坛上,北辰自在第二等,与北斗并列,为星官内座之首,不同郑玄据纬书所
说。此乃羲和所掌,观象制图,推步有征,相沿不谬。
又按《史记天官书》等,太微宫有五帝者,自是五精之神,五星所奉。以其
是人主之象,故况之曰帝。亦如房心为天王之象,岂是天乎!《周礼》云:“兆
五帝于四郊。”又云:“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惟称五帝,皆不言天。此自
太微之神,本非穹昊之祭。又《孝经》惟云“郊祀后稷”,无别祀圆丘之文。王
肃等以为郊即圆丘,圆丘即郊,犹王城、京师,异名同实。符合经典,其义甚明。
而今从郑说,分为两祭,圆丘之外,别有南郊,违弃正经,理深未允。且检吏部
式,惟有南郊陪位,更不别载圆丘。式文既遵王肃,祠令仍行郑义,令、式相乖,
理宜改革。
又《孝经》云“严父莫大于配天”,下文即云:“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
配上帝。”则是明堂所祀,正在配天,而以为但祭星官,反违明义。又按《月令》:
“孟春之月,祈谷于上帝。”《左传》亦云:“凡祀,启蛰而郊,郊而后耕。故
郊祀后稷,以祈农事。”然则启蛰郊天,自以祈谷,谓为感帝之祭,事甚不经。
今请宪章姬、孔,考取王、郑,四郊迎气,存太微五帝之祀;南郊明堂,废纬书
六天之义。其方丘祭地之外,别有神州,谓之北郊,
分地为二,既无典据,理又不通,亦请合为一祀,以符古义。仍并条附式令,
永垂后则。
敬宗等又议笾、豆之数曰:“按今光禄式,祭天地、日月、岳镇、海渎、先
蚕等,笾、豆各四。祭宗庙,笾、豆各十二。祭社稷、先农等,笾、豆各九。祭
风师、雨师,笾、豆各二。寻此式文,事深乖谬。社稷多于天地,似不贵多。风
雨少于日月,又不贵少。且先农、先蚕,俱为中祭,或六或四,理不可通。又先
农之神,尊于释奠,笾、豆之数,先农乃少,理既差舛,难以因循。谨按《礼记
郊特牲》云:‘笾、豆之荐,水土之品,不敢用亵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神明之
义也。’此即祭祀笾、豆,以多为贵。宗庙之数,不可逾郊。今请大祀同为十二,
中祀同为十,小祀同为八,释奠准中祀。自余从座,并请依旧式。”诏并可之,
遂附于礼令。
乾封初,高宗东封回,又诏依旧祀感帝及神州。司礼少常伯郝处俊等奏曰:
显庆新礼,废感帝之祀,改为祈谷。昊天上帝,以高祖太武皇帝配。检旧礼,
感帝以世祖元皇帝配。今既奉敕仍旧复祈谷为感帝,以高祖太武皇帝配神州,又
高祖依新礼见配圆丘昊天上帝及方丘皇地祇,若更配感帝神州,便恐有乖古礼。
按《礼记·祭法》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殷人禘
喾而郊冥,周人禘喾而郊稷。”郑玄注云:“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也。祭上帝于南
郊曰郊”。又按《三礼义宗》云,“夏正郊天者,王者各祭所出帝于南郊”,即
《大传》所谓“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是也。此则禘须远祖,郊须
始祖。今若禘郊同用一祖,恐于典礼无所据。其神州十月祭者,十月以阴用事,
故以此时祭之,依检更无故实。按《春秋》“启蛰而郊”,郑玄注“礼云:“三
王之郊,一用夏正。”又《三礼义宗》云:“祭神州法,正月祀于北郊。”请依
典礼,以正月祭者。请集奉常博士及司成博士等总议定奏闻。其灵台、明堂,检
书礼用郑玄义,仍祭五方帝,新礼用王肃义。
又下诏依郑玄义祭五天帝,其雩及明堂,并准敕祭祀。于是奉常博士陆遵楷、
张统师、权无二、许子儒等议称:“北郊之月,古无明文。汉光武正月辛未,始
建北郊。咸和中议,北郊同用正月,然皆无指据。武德来礼令即用十月,为是阴
用事,故于时祭之。请依旧十月致祭。”
乾封二年十二月,诏曰:
夫受命承天,崇至敬于明祀;膺图纂箓,昭大孝于严配。是以荐鲦鲿于清
庙,集振鹭于西雍,宣《雅》、《颂》于太师,明肃恭于考室。用能纪配天之盛
业,嗣积德之鸿休,永播英声,长为称首。周京道丧,秦室政乖,礼乐沦亡,典
经残灭。遂使汉朝博士,空说六宗之文;晋代鸿儒,争陈七祀之议。或同昊天于
五帝,分感帝于五行。自兹以降,递相祖述,异论纷纭,是非莫定。
朕以寡薄,嗣膺丕绪,肃承禋祀,明发载怀,虔奉宗祧,寤寐兴感。每惟宗
庙之重,尊配之仪,思革旧章,以申诚敬。高祖太武皇帝抚运膺期,创业垂统,
拯庶类于涂炭,寘怀生于仁寿。太宗文皇帝德光齐圣,道极几神,执锐被坚,栉
风沐雨,劳形以安百姓,屈己而济四方,泽被区中,恩覃海外。乾坤所以交泰,
品物于是咸亨。掩玄阙而开疆,指青丘而作镇。巍巍荡荡,无得名焉。《礼》曰:
“化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者,非物自外至也,自内生于
心也。是以惟贤者乃能尽祭之义。”况祖功宗德,道冠百王;尽圣穷神,业高千
古。自今以后,祭圆丘、五方、明堂、感帝、神州等祠,高祖太武皇帝、太宗文
皇帝崇配,仍总祭昊天上帝及五帝于明堂。庶因心致敬,获展虔诚,宗祀配天,
永光鸿烈。
仪凤二年七月,太常少卿韦万石奏曰:“明堂大享,准古礼郑玄义,祀五天
帝,王肃义,祀五行帝。《贞观礼》依郑玄义祀五天帝,显庆已来新修礼祀昊天
上帝。奉乾封二年敕祀五帝,又奉制兼祀昊天上帝。伏奉上元三年三月敕,五礼
并依贞观年礼为定。又奉去年敕,并依周礼行事。今用乐须定所祀之神,未审依
古礼及《贞观礼》,为复依见行之礼?”时高宗及宰臣并不能断,依违久而不决。
寻又诏尚书省及学者详议,事仍不定。自此明堂大享,兼用贞观、显庆二《礼》。
则天临朝,垂拱元年七月,有司议圆丘、方丘及南郊、明堂严配之礼。成均
助教孔玄义奏议曰:
谨按《孝经》云:“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明配尊大,昊天是
也。物之大者,莫若于天,推父比天,与之相配,行孝之大,莫过于此,以明尊
配之极也。又《易》云:“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郑玄注:
’上帝,天帝也。”故知昊天之祭,合祖考并配。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
皇大帝配昊天上帝于圆丘,义符《孝经》、《周易》之文也。神尧皇帝肇基王业,
应天顺人,请配感帝于南郊,义符《大传》之文。又《祭法》云:“祖文王而宗
武王。祖,始也;宗,尊也。所以名祭为尊始者,明一祭之中,有此二义。又《
孝经》云:“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言祖,而云宗者,亦是通武王之义。故明
堂之祭,配以祖考。请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配祭于明堂,义符《周
易》及《祭法》之文也。
太子右谕德沈伯仪曰:
谨按《礼》:“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
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
王。”郑玄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圆丘,祭
上帝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伏寻严配之文,于此最为详
备。虞、夏则退颛顼而郊喾,殷人则舍契而郊冥。去取既多。前后乖次。得礼之
序,莫尚于周。禘喾郊稷,不间于二王;明堂宗祀,始兼于两配。咸以文王、武
王父子殊别,文王为父,上主五帝;武王对父,下配五神。《孝经》曰:“严父
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言严武
王以配天,则武王虽在明堂,理未齐于配祭;既称宗祀,义独主于尊严。虽同两
祭,终为一主。故《孝经纬》曰“后稷为天地主,文王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
两祭便,则五祭十祠,荐献频繁,礼亏于数。此则神无二主之道,礼崇一配之义。
窃寻贞观、永徽,共尊专配;显庆之后,始创兼尊。必以顺古而行,实谓从周为
美。高祖神尧皇帝请配圆丘、方泽,太宗文武圣皇帝请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
大帝德迈九皇,功开万宇,制礼作乐,告禅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赖,窃惟莫
大之孝,理当总配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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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一(下)

凤阁舍人元万顷、范履冰等议曰:
伏惟高祖神尧皇帝凿乾构象,辟土开基。太宗文武圣皇帝绍统披元,循机阐
极。高宗天皇大帝弘祖宗之大业,廓文武之宏规。三圣重光,千年接旦。神功睿
德,罄图牒而难称;盛烈鸿猷,超古今而莫拟。岂徒锱铢尧、舜,糠粃殷、周
而已哉!谨案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皇帝兼
配。今议者引《祭法》、《周易》、《孝经》之文,虽近稽古之辞,殊失因心之
旨。但子之事父,臣之事君,孝以成志,忠而顺美。窃以兼配之礼,特禀先圣之
怀,爰取训于前规,遂申情于大孝。《诗》云:“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
易》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敬寻厥旨,本合斯义。今若远摭遗文,近
乖成典,拘常不变,守滞莫通,便是臣黜于君,遽易郊丘之位,下非于上,靡遵
弓剑之心。岂所以申太后哀感之诚,徇皇帝孝思之德!慎终追远,良谓非宜。严
父配天,宁当若是?伏据见行礼,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今既先配五
祠,理当依旧无改。高宗天皇大帝齐尊曜魄,等邃含枢,阐三叶之宏基,开万代
之鸿业。重规叠矩,在功烈而无差;享帝郊天,岂祀配之有别。请奉高宗天皇大
帝历配五祠。
制从万顷议。自是郊丘诸祠皆以三祖配。
及则天革命,天册万岁元年,加号为天册金轮大圣皇帝,亲享南郊,合祭天
地。以武氏始祖周文王追尊为始祖文皇帝,后考应国公追尊为无上孝明高皇帝,
亦以二祖同配,如乾封之礼。其后长安年又亲享南郊,合祭天地及诸郊丘,并以
配焉。
中宗即位,神龙元年九月,亲享昊天上帝于东都之明堂,以高宗天皇大崇配,
其仪亦依乾封故事。至景龙三年十一月,亲祀南郊,初将定仪注,国子祭酒祝钦
明希旨上言后亦合助祭,遂奏议曰:“谨按《周礼》:‘天神曰祀,地祇曰祭,
宗庙曰享。’又《内司服》:‘职掌王后之六服,凡祭祀,供后之衣服。’又《
祭统》曰:‘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据此诸文,即知皇后合助皇帝祀天神祭
地祇明矣。望请别修助祭仪注同进。”上令宰相与礼官议详其事。太常博士唐绍、
蒋钦绪建议云:“皇后南郊助祭,于礼不合。但钦明所执,是祭宗庙礼,非祭天
地礼。按汉、魏、晋、及后魏、齐、梁、隋等历代史籍,兴王令主,郊天祀地,
代有其礼,史不阙书,并不见皇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
高宗天皇大帝南郊祀天,并无皇后助祭之礼。”尚书右仆射韦巨源又协同钦明之
议,上遂以皇后为亚献,仍补大臣李峤等女为斋娘,执笾豆焉。
时十一月十三日乙丑,冬至,阴阳人卢雅、侯艺等奏请促冬至就十二日甲子
以为吉会。时右台侍御史唐绍奏曰:“礼所以冬至祀圆丘于南郊,夏至祭方泽于
北郊者,以其日行躔次,极于南北之际也。日北极当晷度循半,日南极当晷度环
周。是日一阳爻生,为天地交际之始。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即冬至卦象也。一岁之内,吉莫大焉。甲子但为六旬之首,一年之内,隔月常
遇,既非大会,晷运未周,唯总六甲之辰,助四时而成岁。今欲避环周以取甲子,
是背大吉而就小吉也。”太史令傅孝忠奏曰:“准《漏刻经》,南陆北陆并日校
一分,若用十二日,即欠一分。未南极,即不得为至。”上曰:“俗谚云,‘冬
至长于岁’,亦不可改。”竟依绍议以十三日乙丑祀圆丘。
睿宗太极元年正月,初将有事南郊,有司立议,惟祭昊天上帝而不设皇地祇
位。谏议大夫贾曾上表曰:
微臣详据典礼,谓宜天地合祭。谨按《礼祭法》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
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传曰:大祭曰禘。然则郊之与庙,俱有禘祭。禘庙,则
祖宗之主俱合于太祖之庙;禘郊,则地祇群望俱合于圆丘,以始祖配享。皆有事
而大祭,异于常祀之义。《礼大传》曰:“不王不禘。”故知王者受命,必行禘
礼。《虞书》曰:“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肆类于上帝,祇于六宗,望于山川,
遍于群神。”此则受命而行禘礼者也。言“格于文祖”,则馀庙之享可知矣。言
“类于上帝”,则地祇之合可知矣。且山川之祀,皆属于地,群望尚遍,况地祇
乎!《周官》“以六律、六吕、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神祇,以和邦
国,以谐万人。”又“凡六乐者,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此则禘郊合天神、地
祇、人鬼而祭之乐也。
《三辅故事》汉祭圆丘仪:昊天上帝位正南面,后土位兆亦南面而少东。又
《东观汉记》云:“光武即位,为坛于鄗之阳,祭告天地,采用元始故事。二
年正月,于洛阳城南依鄗为圆坛,天地位其上,皆南向西上。”按两汉时自有
后土及北郊祀,而此已于圆丘设地位,明是禘祭之仪。又《春秋说》云:“王者
一岁七祭,天地合食于四孟,别于分、至。”此复天地自常有同祭之义。王肃云:
“孔子言兆圆丘于南郊,南郊即圆丘,圆丘即南郊也。”又云:“祭天地配。”
此亦郊祀合祭之明说。惟郑康成不论禘当合祭,而分昊天上帝为二神,专凭纬文,
事匪经见。又其注《大传》“不环不禘”义,则云:“正岁之首,祭感帝之精,
以其祖配。”注《周官·大司乐》圆丘,则引《大传》之禘以为冬至之祭。递相
矛盾,未足可依。
伏惟陛下膺箓居尊,继文在历,自临宸极,未亲郊祭。今之南郊,正当禘礼,
固宜合祀天地,咸秩百神,答受命之符,彰致敬之道。岂可不崇盛礼,同彼常郊,
使地祇无位,未从禘享!今请备设皇地祇并从祀等座,则礼得稽古,义合缘情。
然郊丘之祀,国之大事,或失其情,精禋将阙。臣术不通经,识惭博古,徒以昔
谬礼职,今忝谏曹,正议是司,敢陈忠谠。事有可采,惟断之圣虑。
制令宰臣召礼官详议可否。礼官国子祭酒褚无量、国子司业郭山惲等咸请依
曾所奏。时又将亲享北郊,竟寝曾之表。
玄宗即位,开元十一年十一月,亲享圆丘。时中书令张说为礼仪使,卫尉少
卿韦绦为副,说建议请以高祖神尧皇帝配祭,始罢三祖同配之礼。至二十年,萧
嵩为中书令,改撰新礼。祀天一岁有四,祀地有二。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圆丘,
高祖神尧皇帝配,中官加为一百五十九座,外官减为一百四座。其昊天上帝及配
帝二座,每座笾、豆各用十二,簋、簠、?、俎各一。上帝则太樽、著樽、牺樽、
象樽、壶樽各二,山罍六。配帝则不设太樽及壶樽,减山罍之四,余同上帝。五
方帝座则笾、豆各十,簋、簠、?、俎各一,太樽二。大明、夜明,笾、豆各八,
余同五方帝。内官每座笾、豆二,簋、俎各一。内官已上设樽于十二阶之间。内
官每道间著樽二,中官牺樽二,外官著樽二,众星壶樽二。正月上辛,祈谷,祀
昊天上帝于圆丘,以高祖配,五方帝从祀。其上帝、配帝,笾、豆等同冬至之数。
五方帝,太樽、著樽、牺樽、山罍各一,笾、豆等亦同冬至之数。孟夏,雩昊天
上之帝于圆丘,以太宗配,五方帝及太昊等五帝、勾芒等五官从祀。其上帝配帝、
五方帝,笾、豆各八,簋、簠、?、俎各一。五官每座笾、豆各二,簋、簠及俎
各一。季秋,大享于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睿宗配,其五方帝、五人帝、五官从
祀。笾、豆之数,同于雩祀。夏至,礼皇地祇于方丘,以高祖配,其从祀神州已
下六十八座,同贞观之礼。地祇、配帝,笾、豆如圆丘之数。神州,笾、豆各四,
簋、簠、?、俎各一。五岳、四镇、四海、四渎、五方、山林、川泽等三十七座,
每座笾、豆各二,簋、簠各一。五方五帝、丘陵、坟衍、原隰等三十座,笾、豆、
簋、簠、?、俎各一。立冬,祭神州于北郊,以太宗配。二座笾、豆各十二,簋、
簠、?、俎各一。自冬至圆丘已下,余同贞观之礼。
时起居舍人王仲丘既掌知修撰,仍建议曰:
按《贞观礼》,正月上辛,祀感帝于南郊,《显庆礼》,祀昊天上帝于圆丘
以祈谷。《左传》曰:“郊而后耕。”《诗》曰:“《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
《礼记》亦曰:“上辛祈谷于上帝。”则祈谷之文,传于历代,上帝之号,允
属昊天。而郑康成云:“天之五帝递王,王者之兴,必感其一,因其所感,别祭
尊之。故夏正之月,祭其所生之帝于南郊,以其祖配之。故周祭灵威仰,以后稷
配之,因以祈谷。”据所说祀感帝之意,本非祈谷。先儒所说,事恐难凭。今祈
谷之礼,请准礼修之。且感帝之祀,行之自久。《记》曰:“有其举之,莫可废
也。”请于祈谷之坛,遍祭五方帝。夫五帝者,五行之精。五行者,九谷之宗也。
今请二礼并行,六神咸祀。
又按《贞观礼》,孟夏雩祀五方上帝、五人帝、五官于南郊,《显庆礼》,
则雩祀昊天上帝于圆丘。且雩祀上帝,盖为百谷祈甘雨。故《月令》云:“命有
司大雩帝,用盛乐,以祈谷实。”郑玄云:“雩上帝者,天之别号,允属昊天,
祀于圆丘,尊天位也。”然雩祀五帝既久,亦请二礼并行,以成大雩帝之义。
又《贞观礼》,季秋祀五方帝、五官于明堂,《显庆礼》,礼昊天上帝于明
堂。准《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先儒以
为天是感精之帝,即太微五帝,此即皆是星辰之例。且上帝之号,皆属昊天,郑
玄所引,皆云五帝。《周礼》曰:“王将旅上帝,张毡案,设皇邸。祀五帝,张
大次小次。”由此言之,上帝之与五帝,自有差等,岂可混而为一乎!《孝经》
云:“严父莫大于配天。”其下文即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郑玄
注云:“上帝者,天之别名,神无二主,故异其处。”孔安国之:“帝亦天也。”
然则禋享上帝,有合经义。而五方皆祀,行之已久,有其举之,难于即废。
亦请二礼并行,以成《月令》大享帝之义。
天宝十载五月已前,郊祭天地,以高祖神尧皇帝配座,故将祭郊庙,告高祖
神尧皇帝室。宝应元年,杜鸿渐为太常卿礼仪使,员外郎薛颀、归崇敬等议:
“以神尧为受命之主,非始封之君不得为太祖以配天地。太祖景皇帝始受封于唐,
即殷之契,周之后稷也。请以太祖景皇帝郊祀配天地,告请宗庙,亦太祖景皇帝
酌献。谏议大夫黎干议,以太祖景皇帝非受命之君,不合配享天地。二年五月,
干进议状为十诘十难,曰:
集贤校理润州别驾归崇敬议状及礼仪使判官水部员外郎薛颀等称:禘谓冬至
祭天于圆丘,周人则以远祖帝喾配,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配昊天于圆丘。
臣干诘曰:“《国语》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商人禘舜,周人禘
喾。”俱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一也。《诗·商颂》曰:“《长发》,大禘也。”
又不言昊天于圆丘,二也。《诗·周颂》曰:“《雍》,禘太祖也。”又不言祭
昊天于圆丘,三也。《礼记·祭法》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殷人、周
人俱禘喾。”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四也。《礼记·大传》曰:“不王不禘。王
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五也。《尔雅·释天》
曰:“禘,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六也。《家语》云:“凡四代帝王
之所郊,皆以配天也。其所谓禘者,皆五年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七
也。卢植云:“禘,祭名。禘者谛也,事尊明谛,故曰禘。”又不言祭昊天于圆
丘,八也。王肃云:“禘谓于五年大祭之时。”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九也。郭
璞云:“禘,五年之大祭。”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十也。
臣干谓禘是五年宗庙之大祭,《诗》、《礼》经传,文义昭然。今略举十诘
以明之。臣惟见《礼记·祭法》及《礼记·大传》、《商颂·长发》等三处郑玄
注,或称祭昊天,或云祭灵威仰。臣精详典籍,更无以禘为祭昊天于圆丘及郊祭
天者。审如禘是祭之最大,则孔子说《孝经》为万代百王法,称周公大孝,何不
言禘祀帝喾于圆丘以配天,而反言“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以《五经》俱无其说,
圣人所以不言。轻议大典,亦何容易。犹恐不悟,今更作十难。
其一难曰:《周颂》:“《雍》,禘祭太祖也。”郑玄笺云:“禘,大祭。
太祖,文王也。”《商颂》云:“《长发》,大禘也。”玄又笺云:“大禘,祭
天也。”夫商、周之《颂》,其文互说。或云禘太祖,或云大禘,俱是五年宗庙
之大祭,详览典籍,更无异同。惟郑玄笺《长发》,乃称是郊祭天。详玄之意,
因此《商颂》禘如《大传》云大祭,如《春秋》“大事于太庙”,《尔雅》“禘
大祭”,虽云大祭,亦是宗庙之祭,可得便称祭天乎?若如所说,大禘即云郊祭
天,称禘即是祭宗庙。又《祭法》说虞、夏、商、周禘黄帝与喾,《大传》“不
王不禘”,禘上俱无大字,玄何因复称祭天乎?又《长发》文亦不歌喾与感生帝,
故知《长发》之禘,而非禘喾及郊祭天明矣。殷、周五帝之大祭,群经众史及鸿
儒硕学,自古立言著论,序之详矣,俱无以禘为祭天。何弃周、孔之法言,独取
康成之小注,便欲违经非圣,诬乱祀典,谬哉!
其二难曰:《大传》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诸侯及其太祖”者,此说王者则当禘。其谓《祭法》,虞、夏、殷、周禘黄帝及
喾,“不王则不禘,所当禘其祖之所自出”,谓虞、夏出黄帝,殷、周出帝喾,
以近祖配而祭之。自出之祖,既无宗庙,即是自外至者,故同之天地神祇,以祖
配而祀之。自出之说,非但于父,在母亦然。《左传》子产云:“陈则我周之自
出。”此可得称出于太微五帝乎?故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
祖配之”,此之谓也。及诸侯之禘,则降于王者,不得祭自出之祖,只及太祖而
已。故曰“诸侯及其太祖”,此之谓也。郑玄错乱,分禘为三:注《祭法》云
“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一也。注《大传》称“郊祭天,以后稷配灵威仰”,笺
《商颂》又称“郊祭天”,二也。注《周颂》云“禘大祭,大于四时之祭,而小
于祫,太祖谓文王”,三也。禘是一祭,玄析之为三,颠倒错乱,皆率胸臆,曾
无典据,何足可凭。
其三难曰:虞、夏、殷、周已前,禘祖之所自出,其义昭然。自汉、魏、晋
已还千余岁,其礼遂阙。又郑玄所说,其言不经,先儒弃之,未曾行用。愚以为
错乱之义,废弃之注,不足以正大典。
其四难曰:所称今《三礼》行于代者,皆是郑玄之学,请据郑学以明之。曰
虽云据郑学,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之庙以配天,复与郑义相乖。何者?《王制》
云:“天子七庙。”玄云:“此周礼也。”七庙者,太祖及文、武之祧与亲庙四
也。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也。据郑学,夏不以鲧及颛顼、昌意为始祖,
昭然可知也。而欲引稷、契为例,其义又异是。爰稽邃古洎今,无以人臣为始祖
者,惟殷以契,周以稷。夫稷、契者,皆天子元妃之子,感神而生。昔帝喾次妃
简狄,有娀氏之女,吞玄鸟之卵,因生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大功。舜乃命
契作司徒,百姓既和,遂封于商。故《诗》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
芒芒。”此之谓也。后稷者,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为帝喾妃,出野履巨迹,
歆然有孕,生稷。稷长而勤于稼穑,尧闻,举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大功,舜
封于邰,号曰后稷。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德。故《诗》曰:“履帝武敏歆,
居然生子,即有邰家室。”此之谓也。舜、禹有天下,稷、契在其间,量功比德,
抑其次也。舜授职,则播百谷,敷五教。禹让功,则平水土,宅百揆。故《国语》
曰:“圣人之制祀也,功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契为司徒而人辑睦,
稷勤百谷而死,皆居前代祀典,子孙有天下,得不尊而祖之乎?
其五难曰:既遵郑说,小德配寡,遂以后稷只配一帝,尚不得全配五帝。今
以景皇帝特配昊天,于郑义可乎?
其六难曰:众难臣云:“上帝与五帝,一也。所引《春官》:祀天旅上帝,
祀地旅四望。旅训众,则上帝是五帝。臣曰,不然。旅虽训众,出于《尔雅》,
及为祭名,《春官》训陈,注有明文。若如所言,旅上帝便成五帝,则季氏旅于
泰山,可得便是四镇耶?
其七难曰:所云据郑学,则景皇帝亲尽,庙主合祧,却欲配祭天地,错乱祖
宗。夫始祖者,经纶草昧,体大则天,所以正元气广大,万物之宗尊,以长至阳
气萌动之始日,俱祀于南郊也。夫万物之始,天也。人之始,祖也。日之始,至
也。扫地而祭,质也。器用陶匏,性也。牲用犊,诚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
至尊至质,不敢同于先祖,礼也。故《白虎通》曰:“祭天岁一,何?天至尊至
质,事之不敢亵黩,故因岁之阳气始达而祭之。”今国家一岁四祭之,黩莫大焉。
上帝、五帝,其祀遂阙,怠亦甚矣。黩与怠,皆礼之失,不可不知。夫亲有限,
祖有常,圣人制礼,君子不以情变易。国家重光累圣,历祀百数,岂不知景皇帝
始封于唐。当时通儒议功度德,尊神尧克配彼天,宗太宗以配上帝。神有定主,
为日已久。今欲黜神尧配含枢纽,以太宗配上帝,则紫微五精,上帝佐也,以子
先父,岂礼意乎!非止神祇错位,亦以祖宗乖序,何以上称皇天祖宗之意哉!若
夫神尧之功,太宗之德,格于皇天上帝,臣以为郊祀宗祀,无以加焉。
其八难曰:欲以景皇帝为始祖,既非造我区宇,经纶草昧之主,故非夏始祖
禹、殷始祖契、周始祖稷、汉始祖高帝、魏始祖武皇帝、晋始祖宣帝、国家始祖
神尧皇帝同功比德,而忽升于宗祀圆丘之上,为昊天匹,曾谓圆丘不如林放乎?
其九难曰:昨所言魏文帝丕以武帝操为始祖,晋武帝炎以宣帝懿为始祖者。
夫孟德、仲达者,皆人杰也。拥天下之强兵,挟汉、魏之微主,专制海内,令行
草偃,服衮冕,陈轩悬,天子决事于私第,公卿列拜于道左,名虽为臣,势实凌
君。后主因之而业帝,前王由之而禅代,子孙尊而祖之,不亦可乎?
其十难曰:所引商、周、魏、晋,既不当矣,则景皇帝不为始祖明矣。我神
尧拔出群雄之中,廓清隋室,拯生人于涂炭,则夏禹之勋不足多;成帝业于数年
之间,则汉祖之功不足比。夏以大禹为始祖,汉以高帝为始祖,则我唐以神尧为
始祖,法夏则汉,于义何嫌?今欲革皇天之礼,易太祖之庙,事之大者,莫大于
斯,曾无按据,一何寡陋,不愧于心,不畏于天乎!
以前奉诏,令诸司各据礼经定议者。臣干忝窃朝列,官以谏为名,以直见知,
以学见达,不敢不罄竭以裨万一。昨十四日,具以议状呈宰相,宰相令朝臣与臣
论难。所难臣者,以臣所见独异,莫不胜辞飞辩,竞欲碎臣理,钳臣口。剖析毫
厘,分别异同,序坟典之凝滞,指子传之乖谬,事皆归根,触物不碍。但臣言有
宗尔,岂辩者之流也。又归崇敬、薛颀等援引郑学,欲芜祀典,臣为明辩,迷而
不复。臣辄作十诘十难,援据坟籍,昭然可知。庶郊禘事得其真,严配不失其序,
皇灵降祉,天下蒙赖。臣亦何顾不蹈鼎镬?谨敢闻达,伏增悚越。
议奏,不报。
至二年春夏旱。言事者云:太祖景皇帝追封于唐,高祖实受命之祖,百神受
职,合依高祖。今不得配享天地,所以神不降福,以致愆阳。代宗疑之,诏百僚
会议。太常博士独孤及献议曰:
礼,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凡受命始封之君,皆为太祖。继太
祖已下六庙,则以亲尽迭毁。而太祖之庙,虽百代不迁。此五帝、三王所以尊祖
敬宗也。故受命于神宗,禹也,而夏后氏祖颛顼而郊鲧。缵禹黜夏,汤也,而殷
人郊冥而祖契。革命作周,武王也,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则明自古必以首封之
君,配昊天上帝。唯汉氏崛起丰沛,丰公太公,皆无位无功,不可以为祖宗,故
汉以高皇帝为太祖,其先细微也。非足为后代法。
伏惟太祖景皇帝以柱国之任,翼周弼魏,肇启王业,建封于唐。高祖因之,
以为有天下之号,天所命也。亦如契之封商,后稷之封邰。禘郊祖宗之位,宜在
百代不迁之典。郊祀太祖,宗祀高祖,犹周之祖文王而宗武王也。今若以高祖创
业,当跻其祀,是弃三代之令典,尊汉氏之末制,黜景皇帝之大业,同丰公太公
之不祀,反古违道,失孰大焉?夫追尊景皇,庙号太祖,高祖、太宗所以崇尊之
礼也。若配天之位既异,则太祖之号宜废,祀之不修,庙亦当毁。尊祖报本之道,
其坠于地乎!汉制,擅议宗庙,以大不敬论。今武德、贞观宪章未改,国家方将
敬祀事,和神人,禘郊之间,恐非所宜。臣谨稽礼文,参诸往制,请仍旧典。
竟依归崇敬等议,以太祖配享天地。
广德二年正月十六日,礼仪使杜鸿渐奏:“郊、太庙,大礼,其祝文自今已
后,请依唐礼,板上墨书。其玉简金字者,一切停废。如允臣所奏,望编为常式。”
敕曰:“宜行用竹简。”
贞元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德宗亲祀南郊。有司进图,敕付礼官详酌。博士柳
冕奏曰:“开元定礼,垂之不刊。天宝改作,起自权制,此皆方士谬妄之说,非
礼典之文,请一准《开元礼》。”从之。其年十月二十七日,诏:“郊礼之议,
本于至诚。制礼定名,合从事实,使名实相副,则尊卑有伦。五方配帝,上古哲
王,道济烝人,礼著明祀。论善计功,则朕德不类,统天御极,朕位攸同。而于
祝文称臣以祭,既无益于诚敬,徒有渎于等威。前京兆府司录参军高佩上疏陈请,
其理精详。朕重变旧仪,访于卿士,申明大义,是用释然。宜从改正,以敦至礼。
自今已后,祀五方配帝祝文,并不须称臣。其余礼数如旧。”
六年十一月八日,有事于南郊。诏以皇太子为亚献,亲王为终献。上问礼官:
“亚献、终献合受誓诫否?”吏部郎中柳冕曰:“准《开元礼》,献官前七日于
内受誓诫。辞云:‘各扬其职,不供其事,国有常刑。’今以皇太子为亚献,请
改旧辞,云‘各扬其职,肃奉常仪’。”从之。
十五年四月,术士匡彭祖上言:“大唐土德,千年合符,请每于四季月郊祀
天地。”诏礼官儒者议。归崇敬曰:“准礼,立春迎春于东郊,祭青帝。立夏日
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立秋后十八日,迎黄灵于中地,祭黄帝。秋、冬各于其方。
黄帝于五行为土,王在四季,土生于火,用事于木,而祭于秋,三季则否。汉、
魏、周、隋,共行此礼。国家土德乘时,亦以每岁六月土王之日,祀黄帝于南郊,
以后土配,合于典礼。彭祖凭候纬之说,据阴阳之书,事涉不经,恐难行用。”
乃寝。
元和十五年十二月,将有事于南郊。穆宗问礼官:“南郊卜日否?”礼院奏:
“伏准礼令,祠祭皆卜。自天宝已后,凡欲郊祀,必先朝太清宫,次日飨太庙,
又次日祀南郊。相循至今,并不卜日。”从之。及明年正月,南郊礼毕,有司不
设御榻,上立受群臣庆贺。及御楼仗退,百僚复不于楼前贺,乃受贺于兴庆宫。
二者阙礼,有司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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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二(上)

隋文帝开皇中,将作大匠宇文恺依《月令》造明堂木样以献。帝令有司于京
城安业里内规兆其地,方欲崇建,而诸儒争论不定,竟议罢之。炀帝时,恺复献
明堂木样并议状,属迁都兴役,事又不就。终于隋代,季秋大享,恒在雩坛设祀。
高祖受禅,不遑创仪。太宗平定天下,命儒官议其制。贞观五年,太子中允
孔颖达以诸儒立议违古,上言曰:“臣伏寻前敕,依礼部尚书卢宽、国子助教刘
伯庄等议,以为‘从昆仑道上层祭天’。又寻后敕云:‘为左右阁道,登楼设祭。
’臣检六艺群书百家诸史,皆名基上曰堂,楼上曰观,未闻重楼之上而有堂名。
《孝经》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不云明楼、明观,其义一也。又明堂法天,
圣王示俭,或有翦蒿为柱,葺茅作盖。虽复古今异制,不可恒然,犹依大典,惟
在朴素。是以席惟飐秸,器尚陶匏,用茧栗以贵诚,服大裘以训俭,今若飞楼架
道,绮阁凌云,考古之文,实堪疑虑。按《郊祀志》:汉武明堂之制,四面无壁,
上覆以茅。祭五帝于上座,祀后土于下防。臣以上座正为基上,下防惟是基下。
既云无四壁,未审伯庄以何知上层祭神,下有五室?且汉武所为,多用方士之说,
违经背正,不可师祖。又卢宽等议云:上层祭天,下堂布政,欲使人神位别,事
不相干。臣以古者敬重大事,与接神相似,是以朝觐祭祀,皆在庙堂,岂有楼上
祭祖,楼下视朝?阁道升楼,路便窄隘,乘辇则接神不敬,步往则劳勚圣躬。侍
卫在旁,百司供奉。求之典诰,全无此理。臣非敢固执愚见,以求己长。伏以国
之大典,不可不慎。乞以臣言下群臣详议。”侍中魏征议曰:“稽诸古训,参以
旧图,其上圆下方,复庙重屋,百虑一致,异轸同归。洎当涂膺箓,未遑斯礼;
典午聿兴,无所取则。裴頠以诸儒持论,异端蜂起,是非舛互,靡所适从,遂乃
以人废言,止为一殿。宋、齐即仍其旧,梁、陈遵而不改。虽严配有所,祭享不
匮,求之典则,道实未弘。夫孝因心生,礼缘情立。心不可极,故备物以表其诚;
情无以尽,故饰宫以广其敬。宣尼美意,其在兹乎!臣等亲奉德音,令参大议,
思竭尘露,微增山海。凡圣人有作,义重随时,万物斯睹,事资通变。若据蔡邕
之说,则至理失于文繁;若依裴頠所为,则又伤于质略。求之情理,未允厥中。
今之所议,非无用舍。请为五室重屋,上圆下方,既体有则象,又事多故实。下
室备布政之居,上堂为祭天之所,人神不杂,礼亦宜之。其高下广袤之规,几筵
尺丈之制,则并随时立法,因事制宜。自我而作,何必师古。廓千载之疑议,为
百王之懿范。不使泰山之下,惟闻黄帝之法;汶水之上,独称汉武之图。则通乎
神明,庶几可俟,子来经始,成之不日。”议犹未决。
十七年五月,秘书监颜师古议曰:
明堂之制,爰自古昔,求之简牍,全文莫睹。始之黄帝,降及有虞,弥历夏、
殷,迄于周代,各立名号,别创规模。众说舛驳,互执所见,巨儒硕学,莫有详
通。斐然成章,不知裁断。究其指要,实布政之宫也。徒以战国纵横,典籍废弃;
暴秦酷烈,经礼湮亡。今之所存,传记杂说,用为准的,理实芜昧。然《周书》
之叙明堂,纪其四面,则有应门、雉门,据此一堂,固是王者之常居耳。其青阳、
总章、玄堂、太庙及左个、右个,与四时之次相同,则路寝之义,足为明证。又
《文王居明堂》之篇:带以弓<革蜀>,祠于高禖。下九门磔禳以御疾疫,置梁除道
以利农夫,令国有酒以合三族。”凡此等事,皆合《月令》之文。观其所为,皆
在路寝者也。《戴礼》:“昔周公朝诸侯于明堂之位,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明
堂也者,明诸侯之尊卑也。”《周官》又云“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
堂一筵。”据其制度,即大寝也。《尸子》亦曰:“黄帝曰合宫,有虞氏曰总章,
殷曰阳馆,周曰明堂。”斯皆路寝之征,知非别处。大戴所说,初有近郊之言,
复称文王之庙,进退无据,自为矛盾。原夫负扆受朝,常居出入,既在皋库之内,
亦何云于郊野哉?《孝经传》云“在国之阳”,又无里数。
汉武有怀创造,询于搢绅,言论纷然,终无定据,乃立于汶水之上而宗祀焉,
明其不拘远近,无择方面。孝成之代,表行城南,虽有其文,厥功靡立。平帝元
始四年,大议营创。孔牢等乃以为明堂、辟雍、太学,其实一也,而有三名。金
褒等又称经传无文,不能分别同异。中兴之后,蔡邕作论,复云明堂太庙,一物
二名。郑玄则曰:“在国之阳,三里之外。”淳于登又云:“三里之外,七里之
内,丙巳之地。”颍容《释例》亦云:“明堂太庙,凡有八名,其体一也。”苟
立同异,竞为巧说,并出自胸怀,曾无师祖。审夫功成作乐,理定制礼,草创从
宜,质文递变。旌旗冠冕,古今不同,律度权衡,前后不一,随时之义,断可知
矣。假如周公旧章,犹当择其可否;宣尼彝则,尚或补其阙漏。况郑氏臆说,淳
于謏闻,匪异守株,何殊胶柱?愚谓不出墉雉,迩接宫闱,实允事宜,谅无所
惑。但当上遵天旨,祗奉德音,作皇代之明堂,永贻范于来叶。区区碎议,皆略
而不论。
又上表曰:“明堂之制,陛下已发德音,久令详议。但以学者专固,人人异
言,损益不同,是非莫定。臣愚以为五帝之后,两汉已前,高下方圆,皆不相袭。
惟在陛下圣情创造,即为大唐明堂,足以传于万代,何必论户牖之多少,疑阶庭
之广狭?若恣儒者互说一端,久无断决,徒稽盛礼,昔汉武欲草封禅仪,博望诸
生,所说不同,莫知孰是。唯御史大夫倪宽劝上自定制度,遂成登封之礼。臣之
愚诚,亦望陛下斟酌繁省,为其节文,不可谦拒,以淹大典。”寻以有事辽海,
未暇营创。
永徽二年七月二日,敕曰:“上玄幽赞,崇高而不言;皇王提象,代神功而
理物。是知五精降德,爰应帝者之尊;九室垂文,用纪处天之业。且合宫、灵府,
创鸿规于上代;太室、总章,标茂范于中叶。虽质文殊制,奢俭异时,然其立天
中,作人极,布政施教,其归一揆。朕嗣膺下武,丕承上烈,思所以答眷上灵,
聿遵孝享,而法宫旷礼,明堂寝构。今国家四表无虞,人和岁稔,作范垂训,今
也其时。宜令所司与礼官学士等考核故事,详议得失,务依典礼,造立明堂。庶
旷代阙文,获申于兹日;因心展敬,永垂于后昆。其明堂制度,令诸曹尚书及左
右丞侍郎、太常、国子秘书官、弘文馆学士同共详议。”
于是太常博士柳宣仍郑玄义,以为明堂之制,当为五室。内直丞孔志约据《
大戴礼》及卢植、蔡邕等义,以为九室。曹王友赵慈皓、秘书郎薛文思等各造明
堂图。诸儒纷争,互有不同。上初以九室之议为是,乃令所司详定形制及辟雍门
阙等。
明年六月,内出九室样,仍更令有司损益之。有司奏言:
内样:堂基三重,每基阶各十二。上基方九雉,八角,高一尺。中基方三百
尺,高一筵。下基方三百六十尺,高一丈二尺。上基象黄琮,为八角,四面安十
二阶。请从内样为定。基高下仍请准周制高九尺,其方共作司约准一百四十八尺。
中基下基,望并不用。又内样:室各方三筵,开四闼、八窗。屋圆楣径二百九十
一尺。按季秋大飨五帝,各在一室,商量不便,请依两汉季秋合飨,总于太室。
若四时迎气之祀,则各于其方之室。其安置九室之制,增损明堂故事,三三相重。
太室在中央,方六丈。其四隅之室,谓之左右房,各方二丈四尺。当太室四面,
青阳、明堂、总章、玄堂等室,各长六丈,以应太室;阔二丈四尺,以应左右房。
室间并通巷,各广一丈八尺。其九室并巷在堂上,总方一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
屋圆楣、楯、檐,或为未允。请据郑玄、卢植等说,以前梁为楣,其径二百一十
六尺,法乾之策。圆柱旁出九室四隅,各七尺,法天以七纪。柱外余基,节作司
约准面别各余一丈一尺。内样:室别四闼、八窗,检与古同,请依为定。其户依
古外设而不开。内样:外有柱三十六,每柱十梁。内有七间,柱根以上至梁高三
丈,梁以上至屋峻起,计高八十一尺。上圆下方,飞檐应规,请依内样为定。其
屋盖形制,仍望据《考工记》改为四阿,并依礼加重檐,准太庙安鸱尾。堂四向
五色,请依《周礼》白盛为便。其四向各随方色。请施四垣及四门。
辟雍,按《大戴礼》及前代说,辟雍多无水广、内径之数。蔡邕云:“水广
二十四丈,四周于外。”《三辅黄图》云“水广四周”,与蔡邕不异,仍云“水
外周堤”。又张衡《东京赋》称“造舟为梁”。《礼记·明堂位》、《阴阳录》
云:“水左旋以象天。”商量水广二十四丈,恐伤于阔,今请减为二十四步,垣
外量取周足。仍依故事造舟为梁,其外周以圆堤,并取《阴阳》“水行左旋”之
制。
殿垣,按《三辅黄图》,殿垣四周方在水内,高不蔽日,殿门去殿七十二步。
准今行事陈设,犹恐窄小。其方垣四门去堂步数,请准太庙南门去庙基远近为制。
仍立四门八观,依太庙门别各安三门,施玄阃,四角造三重魏阙。
此后群儒纷竞,各执异议。尚书左仆射于志宁等请为九室,太常博士唐眕
等请为五室。高宗令于观德殿依两议张设,亲与公卿观之。帝曰:“明堂之礼,
自古有之。议者不同,未果营建。今设两议,公等以何者为宜?”工部尚书阎立
德对曰:“两议不同,俱有典故。九室似暗,五室似明。取舍之宜,断在圣虑。”
上以五室为便,议又不定,由是且止。
至乾封二年二月,详宜略定,乃下诏曰:“朕以寡薄,忝承丕绪。奉二圣之
遗训,抚亿兆以初临,驭朽兢怀,推沟在念。而上玄垂祐,宗社降休,岁稔时和,
人殷俗阜。车书混一,文轨大同。检玉泥金,升中告禅,百蛮执贽,万国来庭,
朝野俱娱,华夷胥悦。但为郊禋严配,未安太室,布政施行,犹阙合宫。朕所以
日昃忘疲,中宵辍寝,讨论坟籍,错综群言,采三代之精微,探九皇之至赜,斟
酌前载,制造明堂。栋宇方圆之规,虽兼故实;度筵陈俎之法,独运财成。宣诸
内外,博考详议,求其长短,冀广异闻。而鸿生硕儒,俱称尽善,搢绅士子,并
奏该通。创此宏模,自我作古。因心既展,情礼获伸,永言宗祀,良深感慰。宜
命有司,及时起作,务从折中,称朕意焉。”于是大赦天下,改元为总章,分万
年置明堂县。明年三月,又具规制广狭,下诏曰:
合宫听朔,阐皇轩之茂范;灵府通和,敷帝勋之景化。殷人阳馆,青珪备礼;
姬氏玄堂,彤璋合献。虽运殊骊翰,时变质文,至于立天中,建皇极,轨物施教,
其归一揆。考图汶上,仅存公玉之仪;度室圭躔,才纪中元之制。属炎精坠驾,
睿宫毁籥,四海沦于沸鼎,九土陷于涂原。高祖太武皇帝杖钺唐郊,收钤雍野,
纳祥符于苍水,受灵命于丕山。飞沈泳沫,动植游源。太宗文皇帝盟津光誓,协
降火而登坛;丰谷断蛇,应屯云而鞠旅。封金贷岭,昭累圣之鸿勋;勒石丸都,
成文考之先志。固可以作化明堂,显庸太室。傍罗八柱,周建四门,木工不琢,
土事无文,丰约折衷,经始勿亟,阙文斯备,大礼聿修。
其明堂院每面三百六十步,当中置堂。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
之策一百四十有四,总成三百六十,故方三百六十步。当中置堂,处二仪之中,
定三才之本,构兹一宇,临此万方。自降院每面三门,同为一宇,徘徊五间。按
《尚书》,一期有四时,故四面各一所开门;每时有三月,故每一所开三门;一
期十有二月,故周回总十二门。所以面别一门,应兹四序,既一时而统三月,故
于一舍而置三门。又《周易》三为阳数,二为阴数,合而为五,所以每门舍五间。
院四隅各置重楼,其四墉各依本方色。按《淮南子》,地有四维,故四楼。又按
《月令》,水、火、金、木、土五方各异色,故其墙各依本方之色。
基八面,象八方。按《周礼》“黄琮礼地”。郑玄注:琮者,八方之玉,以
象地形,故以祀地。则知地形八方。又按《汉书》,武帝立八觚坛以祀地。登地
之坛,形象地,故令为八方之基,以象地形。基高一丈二尺,径二百八十尺。按
《汉书》,阳为六律,阴为六吕。阳与阴合,故高一丈二尺。又按《周易》,三
为阳数,八为阴数。三八相乘,得二百四十尺。按《汉书》,九会之数有四十,
合为二百八十,所以基径二百八十尺。故以交通天地之和,错综阴阳之数。以明
阳不独运,资阴和以助成;阴不孤行,待阳唱而方应。阴阳两顺,天地咸亨,则
百宝斯兴,九畴攸序。基每面三阶,周回十二阶,每阶为二十五级。按《汉书》,
天有三阶,故每面三阶;地有十二辰,故周回十二阶。又按《文子》,从凡至圣,
有二十五等,故每阶二十五级。所以应符星而设阶,法台耀以疏陛,上拟霄汉之
仪,下则地辰之数。又列兹重级,用准圣凡。象皇极之高居,俯庶类而临耀。
基之上为一堂,其宇上圆。按《道德经》: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
得一以为天下贞。又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按《汉书》:
太极元气,函三为一。又曰:天子以四海为家。故置一堂以象元气,并取四海为
家之义。又按《周礼》,“苍璧礼天”。郑玄注:璧圆以象天。故为宇上圆。堂
每面九间,各广一丈九尺。按《尚书》,地有九州,故立九间。又按《周易》,
阴数十,故间别一丈九尺,所以规模厚地,准则阴阳,法二气以通基,置九州于
一宇。堂周回十二门,每门高一丈七尺,阔一丈三尺。按《礼记》,一岁有十二
月,所以置十二门。又按《周易》,阴数十,阳数七,故高一丈七尺;又曰阳数
五,阴数八,故阔一丈三尺。所以调兹玉烛,应彼金辉,叶二气以循环,逐四序
而迎节。堂周回二十四窗,高一丈三尺,阔一丈一尺,二十三櫺,二十四明。
按《史记》,天有二十四气,故置二十四窗。又按《书》,一年十二月,并象闰,
故高一丈三尺。又按《周易》,天数一,地数十,故阔一丈一尺;又天数九,地
数十,并四时成二十三,故二十三櫺。又按《周易》,八纯卦之本体,合二十
四爻,故有二十四明。列牖疏窗,象风候气,远周天地之数,曲准阴阳之和。
堂心八柱,各长五十五尺。按《河图》,八柱承天,故置八柱。又按《周易》,
大衍之数五十有五,故长五十五尺。耸兹八柱,承彼九间,数该大衍之规,形
符立极之制。且柱为阴数,天实阳元,柱以阴气上升,天以阳和下降,固阴阳之
交泰,乃天地之相承。堂心之外,置四柱为四辅。按《汉书》,天有四辅星,故
置四柱以象四星。内以八柱承天,外象四辅明化,上交下泰,表里相成,叶台耀
以分辉,契编珠而拱极。八柱四辅之外,第一重二十柱。按《周易》,天数五,
地数十,并五行之数合而为二十,故置二十柱。体二仪而立数,叶五位以裁规,
式符立极之功,允应刚柔之道。八柱四辅之外,第二重二十八柱。按《史记》,
天有二十八宿,故有二十八柱。所以仰则乾图,上符景宿,考编珠而纪度,观列
宿以迎时。八柱四辅之外,第三重三十二柱。按《汉书》,有八节、八政、八风、
八音,四八三十二柱。调风御节,万物资以化成;布政流音,九区仰而贻则。外
面周回三十六柱。按《汉书》,一期三十六旬,故法之以置三十六柱。所以象岁
时而致用,顺寒暑以通微,璇玑之度无愆,玉历之期永契。八柱之外,修短总有
三等。按《周易》,天、地、人为三才,故置柱长短三等。所以拟三才以定位,
高下相形;体万物以资生,长短兼运。八柱之外,都合一百二十柱。按《礼记》,
天子置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合为一百二十,是以置一百二十
柱。分职设官,翊化资于多士;开物成务,构春厦藉于群材。其上槛周回二百四
柱。按《周易》,坤之策一百四十有四,又《汉书》,九会之数有六十,故置二
百四柱。所以采坤策之玄妙,法甲乙之精微,环回契辰象之规,结构准阴阳之数。
又基以象地,故叶策于坤元;柱各依方,复规模于甲子。
重楣,二百一十六条。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故置二百一十六
条。所以规模《易》象,拟法乾元,应大衍之深玄,叶神策之至数。大小节级拱,
总六千三百四十五。按《汉书》,会月之数,六千三百四十五,故置六千三百四
十五枚。所以远采三统之文,傍符会月之数,契金仪而调节,偶璇历以和时。重
干,四百八十九枚。按《汉书》,章月二百三十五,闰月周回二百五十四,总成
四百八十九,故置四百八十九枚。所以法履端之奥义,象举正之芳猷,规模历象,
发明章、闰。下璟,七十二枚。按《易纬》,有七十二候,故置七十二枚。所以
式模芳节,取规贞候,契至和于昌历,偶神数于休期。上璟,八十四枚。按《汉
书》,九会之数有七十八。又按《庄子》: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司马彪注:
天地四方为六合。总成八十四,故置八十四枚。所以模范二仪,包罗六合,准会
阴阳之数,周通气候之源。枅,六十枚。按《汉书》,推太岁之法有六十,故
置六十枚。所以兼该历数,包括阴阳,采甲乙之深微,穷辰子之玄奥。连栱,三
百六十枚。按《周易》,当期之日,三百有六十,故置三百六十枚。所以叶周天
之度,准当期之日,顺平分而成岁,应晷运以循环。小梁,六十枚。按《汉书》,
有六十甲子,故置六十枚。构此虹梁,遐规凤历,傍竦四宇之制,遥符六甲之源。
<木牵>,二百二十八枚。按《汉书》,章中二百二十八,故置二百二十八枚。所以
应长历之规,象中月之度,广综阴阳之数,傍通寒暑之和。方衡,一十五重。按
《尚书》,五行生数一十有五,故置十五重。结栋分间,法五行而演秘;疏楹叠
构,叶生数以成规。南北大梁,二根。按《周易》太极生两仪,故置二大梁。轨
范乾坤,模拟天地,象玄黄之合德,表覆载以生成。阳马,三十六道。按《易纬》,
有三十六节,故置三十六道。所以显兹嘉节,契此贞辰,分六气以燮阴阳,环四
象而调风雨。椽,二千九百九十根。按《汉书》,月法二千三百九十二,通法五
百九十八,共成二千九百九十。所以偶推步之规,合通法之数。是知疏椽构宇,
则大壮之架斯隆,积月成年,则会历之规无爽。大梠,两重,重别三十六条,总
七十二。按《淮南子》,太平之时,五日一风,一年有七十二风,故置七十二条。
所以通规瑞历,叶数祥风,遥符淳俗之年,远则休征之契。飞檐椽,七百二十九
枚。按《汉书》,从子至午,其数七百二十九,故置七百二十九枚。所以采辰象
之宏模,法周天之至数。且午为阴本,子实阳源,子午分时,则生成之道自著;
阴阳合德,则覆载之义兹隆。
堂檐,径二百八十八尺。按《周易》,乾之策二百一十六,《易纬》云,年
有七十二候,合为二百八十八,故径二百八十八尺。所以仰叶乾策,远承贞候,
顺和气而调序,拟圆盖以照临。堂上栋,去基上面九十尺。按《周易》,天数九,
地数十,以九乘十,数当九十,故去基上面九十尺。所以上法圆清,下仪方载,
契阴阳之至数,叶交泰之贞符。又以兹天九,乘于地十,象阳唱而阴和,法乾施
而坤成。檐,去地五十五尺。按《周易》,大衍之数五十有五,故去地五十五尺。
所以拟大《易》之嘉数,通惟神之至赜,道合万象,理贯三才。上以清阳玉叶覆
之。按《淮南子》,清阳为天,合以清阳之色。
诏下之后,犹群议未决。终高宗之世,未能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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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二(下)

则天临朝,儒者屡上言请创明堂。则天以高宗遗意,乃与北门学士议其制,
不听群言。垂拱三年春,毁东都之乾元殿,就其地创之。四年正月五日,明堂成。
凡高二百九十四尺,东西南北各三百尺。有三层:下层象四时,各随方色;中层
法十二辰,圆盖,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圆盖。亭中有巨木十围,
上下通贯,栭、栌、、,藉以为本,亘之以铁索。盖为鸾鷟,黄
金饰之,势若飞翥。刻木为瓦,夹纻漆之。明堂之下施铁渠,以为辟雍之象。号
万象神宫。因改河南县为合宫县。诏曰:
黄轩御历,朝万方于合宫;丹陵握符,咨四岳于衢室。有虞辑瑞,总章之号
既存;大禹锡珪,重屋之名攸建。殷人受命,置阳馆以辨方;周室凝图,立明堂
以经野。用能范围三极,幽赞五神,展尊祖之怀,申宗祀之典。爰从汉、魏,迨
及周、隋、经始之制虽兴,修广之规未备。朕以庸昧,虔膺厚托,受寄于缀衣之
夕,荷顾于仍几之前。伏以高宗往年,已属意于阳馆,故京辅之县,预纪明堂之
名;改元之期,先著总章之号。朕于乾封之际,已奉表上尘,虽简宸心,未遑荣
构。今以鼎郊胜壤,圭邑奥区,处天地之中,顺阴阳之序,舟车是凑,贡赋攸均,
爰藉子来之功,式遵奉先之旨。
夫明堂者,天子宗祀之堂,朝诸侯之位也。开乾坤之奥策,法气象之运行,
故能使灾害不生,祸乱不作。眷言盛烈,岂不美欤!比者鸿儒礼官,所执各异,
咸以为明堂者,置之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在国阳明之地。今既俯迩宫掖,恐黩
灵祇,诚乃布政之居,未为宗祀之所。朕乃为丙巳之地,去宫室遥远,每月所居,
因时飨祭,常备文物,动有烦劳,在于朕怀,殊非所谓。今故裁基紫掖,辟宇彤
闱,经始肇兴,成之匪日。但敬事天地,神明之德乃彰;尊祀祖宗,严恭之志方
展。若使惟云布政,负扆临人,则茅宇土阶,取适而已,岂必劳百姓之力,制九
筵而御哉!诚以获执蘋蘩,虔奉宗庙故也。时既沿革,莫或相遵,自我作古,用
适于事。今以上堂为严配之所,下堂为布政之居,光敷礼训,式展诚敬。来年正
月一日,可于明堂宗祀三圣,以配上帝。宜令礼官、博士、学士、内外明礼者,
详定仪礼,务从典要,速以奏闻。
永昌元年正月元日,始亲享明堂,大赦改元。其月四日,御明堂布政,颁九
条以训于百官。文多不载。翌日,又御明堂,飨群臣,赐缣纁有差。自明堂成后,
纵东都妇人及诸州父老入观,兼赐酒食,久之乃止。吐蕃及诸夷以明堂成,亦各
遣使来贺。载初元年冬正月庚辰朔,日南至,复亲飨明堂,大赦改元,用周正。
翼日,布政于群后。其年二月,则天又御明堂,大开三教。内史邢文伟讲《孝经》,
命侍臣及僧、道士等以次论议,日昃乃罢。
天授二年正月乙酉,日南至,亲祀明堂,合祭天地,以周文王及武氏先考、
先妣配,百神从祀,并于坛位次第布席以祀之。于是春官郎中韦叔夏奏曰:“谨
按明堂大享,唯祀五帝。故《月令》云:‘是月也,大享帝。’则《曲礼》所云
‘大享不问卜’,郑玄注云‘谓遍祭五帝于明堂,莫适卜’是也。又按《祭法》
云:‘祖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云:‘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故《
孝经》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据此诸文,明堂正礼,唯祀五帝,
配以祖宗及五帝、五官神等,自外余神,并不合预。伏惟陛下追远情深,崇禋志
切,于明堂祀,加昊天上帝、皇地祇,重之以先帝、先后配享,此乃补前王之阙
典,弘严配之虔诚。往以神都郊坛未建,乃于明堂之下,广祭众神,盖义出权时,
非不刊之礼也。谨按礼经:其内官、中官、五岳、四渎诸神,并合从祀于二至。
明堂总奠,事乃不经。然则宗祀配天之亲,杂与小神同荐,于严敬之道,理有不
安。望请每岁元日,惟祀天地大神,配以帝后。其五岳以下,请依礼于冬、夏二
至,从祀方丘、圆丘,庶不烦黩。”从之。时则天又于明堂后造天堂,以安佛像,
高百余尺。始起建构,为大风振倒。俄又重营,其功未毕。证圣元年正月丙申夜,
佛堂灾,延烧明堂,至曙,二堂并尽。寻时又无云而雷,起自西北。则天欲责躬
避正殿。宰相姚璹曰:“此实人火,非是天灾。至如成周宣榭,卜代逾长;汉武
建章,盛德弥永。今明堂是布政之所,非宗祀也。”则天乃御端门观酺宴,下诏
令文武九品已上各上封事,极言无有所隐。左拾遗刘承庆上疏曰:
臣闻自古帝王,皆有美恶,休祥所以昭其德,灾变所以知其咎,天道之常理,
王者之常事。然则休祥屡臻,不可矜功而自满;灾变奄降,不可轻忽而靡惊。故
殷宗以桑谷生朝,怀惧而自省,妖不胜德,遂立中兴之功;辛纣以雀生大鸟,恃
福而自盈,祥不胜骄,终至倾亡之祸。故知灾变之生,将以觉悟明主,扶持大业,
使盛而不衰。理须祗畏神心,惊惧天诫,饬身正事,业业兢兢,则凶往而吉来,
转祸而为福。昔殷汤祷身而降雨,成王省事以反风,宋公忧荧惑之灾,而应三舍
之寿,高宗惩雊鼎之异,而享百年之福,此其类也。
自陛下承天理物,至道事神,美瑞嘉祥,洊臻狎委,非臣所能尽述。日者
变生人火,损及神宫,惊惕圣心,震动黎庶。臣谨按《左传》曰:“人火曰火,
天火日灾。”人火因人而兴,故指火体而为称;天火不知何起,直以所灾言之。
其名虽殊,为害不别。又《汉书·五行志》曰:“火失性则自上而降,及滥焰妄
起,灾宗庙,烧宫馆。”自上而降,所谓天火;滥焰妄起,所谓人火。其来虽异,
为患实同。王者举措营为,必关幽显。幽为天道,显为人事,幽显迹通,天人理
合。今工匠宿藏其火,本无放燎之心:明堂教化之宫,复非延火之所。孽煨潜扇,
倏忽成灾,虽则因人,亦关神理。臣愚以为火发既先从麻主,后及总章,意将所
营佛舍,恐劳而无益。但崇其教,即是津梁,何假绀宫,言存汲引?既僻在明堂
之后,又前逼牲牢之筵,兼以厥构崇大,功多难毕。立像弘法,本拟利益黎元,
伤财役人,却且烦劳家国。承前大风摧木,天诫已显;今者毒焰冥炽,人孽复彰。
圣人动作,必假天人之助,一兴功役,二者俱违,厥应昭然,殆将缘此。
臣以为明堂是正阳之位,至尊所居,展礼班常,崇化立政,玉帛朝会,神灵
依凭。营之可曰大功,损之实非轻事,既失严禋之所,复伤孝理之情。陛下昨降
明制,犹申寅畏之旨,群僚理合兢畏震悚,勉力司存,岂合承恩耽乐,安然酺宴?
又下人感荷圣德,睹变憎惶,神体克宁,岂非深悦。但以火气初止,尚多惊惧,
余忧未息,遽以欢事遏之。臣恐忧喜相争,伤于情理。故传曰:“可忧而为乐,
取忧之道。”又古者有火,祭四墉。四墉,积阴之气,祈之以禳火灾。火,阳之
气,欢乐阳事,火气方胜,不可复兴阳事。臣闻灾变之兴,至圣不免,聿修其德,
来患可禳。陛下垂制博访,许陈至理。而左史张鼎以为“今既火流王屋,弥显大
周之祥”,通事舍人逢敏奏称,“当弥勒初成佛道时,有天魔烧宫,七宝台须臾
散坏。”斯实谄妄之邪言,实非君臣之正论。晻昧王化,无益万机。夫天道虽高,
其察弥近;神心虽寂,其听弥聪。交际皇王,事均影响。今大风烈火,谴告相仍,
实天人丁宁,匡谕圣主,便鸿基盆固,天禄永终之意也。伏愿陛下乾乾在虑,翼
翼为怀,若涉巨川,如承大祭,审其致灾之理,详其降眚之由,无瞢天人之心,
而兴不急之役。则兆人蒙赖,福禄靡穷,幸甚,幸甚。
则天寻令依旧规制重造明堂,凡高二百九十四尺,东西南北广三百尺。上施
宝凤,俄以火珠代之。明堂之下,圜饶施铁渠,以为辟雍之象。天册万岁二年三
月,重造明堂成,号为通天宫。四月朔日,又行亲享之礼,大赦,改元为万岁通
天。翼日,则天御通天宫之端扆殿,命有司读时令,布政于群后。其年,铸铜为
九州鼎,既成,置于明堂之庭,各依方位列焉。神都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
石。冀州鼎名武兴,雍州鼎名长安,兖州名日观,青州名少阳,徐州名东原,扬
州名江都,荆州名江陵,梁州名成都。其八州鼎高一丈四尺,各受一千二百石。
司农卿宗晋卿为九鼎使,都用铜五十六万七百一十二斤。鼎上图写本州山川物产
之像,仍令工书人著作郎贾膺福、殿中丞薛昌容、凤阁主事李元振、司农录事钟
绍京等分题之,左尚方署令曹元廓图画之。鼎成,自玄武门外曳入,令宰相、诸
王率南北衙宿卫兵十余万人,并仗内大牛、白象共曳之。则天自为《曳鼎歌》,
令相唱和。其时又造大仪钟,敛天下三品金,竟不成。九鼎初成,欲以黄金千两
涂之。纳言姚璹曰:“鼎者神器,贵于质朴,无假别为浮饰。臣观其状,光有五
彩辉焕错杂其间,岂待金色为之炫耀?”乃止。其年九月,又大享于通天宫。以
契丹破灭,九鼎初成,大赦。改元为神功。
圣历元年正月,又亲享及受朝贺。寻制:每月一日于明堂行告朔之礼。司礼
博士辟闾仁谞奏议曰:
谨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惟《礼记·玉藻》云:“天子听朔于
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
云:“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于
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则听
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而郑玄注《玉藻》“听朔”,以
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听朔,必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
武王。”此郑注之误也。故汉魏至今莫之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
芒”者,谓宣布时令,告示下人,其令词云其帝其神耳。所以为敬授之文,欲使
人奉其时而务其业。每月有令,故谓之《月令》,非谓天子月朔日以祖配帝而察
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诸候之礼也。故《春秋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
台。”又郑注《论语》云:“礼,人君每月告朔于庙,有祭谓之朝享。鲁自文公
始不视朔。”是诸候之礼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按郑所谓告其帝者即太
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虽并功施于人,列在祀典,无天子每月拜
祭告朔之文。臣等谨检《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
《显庆礼》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为代无明堂,故无告朔之礼,
则《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即《
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也。此则无明堂而著其享祭,何为告朔独阙其文?若
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经典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
等历观今古,博考载籍,既无其礼,不可习非。望请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
国经。窃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之义
也。
凤阁侍郎王方庆又奏议曰:
谨按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也。盖所以顺天气,统万物,动法于两仪,德被于
四海者也。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姬曰明堂,此三代之名也。明堂,天子太庙,
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玄堂,中曰太
室。虽有五名,而以明堂为主。汉代达学通儒,咸以明堂、太庙为一。汉左中郎
将蔡邕立议,亦以为然。取其宗祀,则谓之清庙;取其正室,则谓之太室;取其
向阳,则谓之明堂;取其建学,则谓之太学;取其圜水,则谓之辟雍。异名而同
事,古之制也。天子以孟春正月上辛日,于南郊总受十二月之政,还藏于祖庙,
月取一政班于明堂。诸侯孟春之月,朝于天子,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月取一
政而行之。盖所以和阴阳、顺天道也。如此则祸乱不作,灾害不生矣。故仲尼美
而称之曰:“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人君以其礼告庙,则谓之告朔;听视此月
之政,则谓之视朔,亦曰听朔。虽有三名,其实一也。
今礼官议称“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臣谨按《春秋》:“文公
六年闰十月,不告朔。”《谷梁传》曰:“闰,附月之余日,天子不以告朔。”
《左氏传》云:“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人
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臣据此文,则天子闰月亦告朔矣。
宁有他月而废其礼者乎?博考经籍,其文甚著。何以明之?《周礼·太史》职云:
“颁告朔于邦国。闰月,告王居门终月。”又《礼记·玉藻》云:“闰月则合门
左扉,立于其中。”并是天子闰月而行告朔之事也。
礼官又称:“《玉藻》,‘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
‘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
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
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听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
矣。《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
无王者告朔之事者。臣谨按《玉藻云》:“玄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听朔于南门
之外。”郑注云:“朝日,春分之时也。东门、南门,皆谓国门也。明堂在国之
阳,每月就其时之堂而听朔焉,卒事,反宿于路寝。凡听朔,必以特牲告其时帝
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臣谓今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及布政,自
是古礼孟春上辛,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之礼耳,而月取一政,班于明堂,其义
昭然,犹未行也。即如礼官所言,遂阙其事。
臣又按《礼记·月令》,天子每月居青阳、明堂、总章、玄堂,即是每月告
朔之事。先儒旧说,天子行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大享不问卜,一入也;每月
告朔,十二入也;四时迎气,四入也;巡狩之年,一入也。今礼官立义,王惟岁
首一入耳,与先儒既异,臣不敢同。郑玄云:“凡听朔告其帝。”臣愚以为告朔
之日,则五方上帝之一帝也。春则灵威仰,夏则赤熛怒,秋则白招拒,冬则叶光
纪,季月则含枢纽也,并以始祖而配之焉。人帝及神,列在祀典,亦于其月而享
祭之。鲁自文公始不视朔,子贡见其礼废,欲去其羊,孔子以羊存犹可识其礼,
羊亡其礼遂废,故云:“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汉承秦灭学,庶事草创,明堂、辟雍,其制遂阙。汉武帝封禅,始造明堂于
太山,既不立于京师,所以无告朔之事。至汉平帝元始中,王莽辅政,庶几复古,
乃建明堂、辟雍焉。帝祫祭于明堂,诸侯王、列侯、宗室子弟九百余人助祭毕,
皆益户、赐爵及金帛、增秩、补吏各有差。汉末丧乱,尚传其礼。爰至后汉,祀
典仍存。明帝永平二年,郊祀五帝于明堂,以光武配,祭牲各一犊,奏乐如南郊。
董卓西移,载籍湮灭,告朔之礼,于此而坠。暨于晋末,其马生郊,礼乐衣冠,
扫地总尽。元帝过江,是称狼狈,礼乐制度,南迁盖寡,彝曲残缺,无复旧章,
军国所资,临事议之。既阙明堂,宁论告朔。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为《礼论》,
虽加编次,事则阙如。梁代崔灵恩撰《三礼义宗》,更无异文。《贞观》、《显
庆礼》及祠令不言告朔者,盖为历代不传,其文遂阙,各有由绪,不足依据。今
礼官引为明证,在臣诚实有疑。
陛下肇建明堂,聿遵古典,告朔之礼,犹阙旧间,钦若稽古,应须补葺。若
每月听政于明堂,事亦烦数,孟月视朔,恐不可废。
上又命奉常广集众儒,取方庆、仁谞所奏,议定得失。当时大儒成均博士吴
扬吾、太学博士郭山惲曰:“臣等谨按《周礼》、《礼记》及《三传》,皆有天
子告朔之礼。夫天子颁告朔于诸侯,秦政焚灭《诗》、《书》,由是告朔礼废。
今明堂肇建,总章新立,绍百王之绝轨,树万代之鸿规,上以严配祖宗,下以敬
授人时,使人知礼乐,道适中和,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今若因循颁朔,每月依
行,礼贵随时,事须沿革。望依王方庆议,用四时孟月日及季夏于明堂修复告朔
之礼,以颁天下。其帝及神,亦请依方庆用郑玄义,告五时帝于明堂上。则严配
之道,通于神明;至孝之德,光于四海。”制从之。
长安四年,始制:“元日明堂受悲,停读时令。”中宗即位,神龙元年九月,
亲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礼毕,曲赦京师。明年驾入京,于季秋大享,
复就圆丘行事,迄于睿宗之世。
开元二年八月,太子宾客薛谦光献《九鼎铭》。其《蔡州鼎铭》,天后御撰,
曰:“羲、农首出,轩、昊膺期。唐、虞继踵,汤、禹乘时。天地光宅,域中雍
熙。上天降鉴,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崇奏曰:“圣人启运,休兆必彰。请宣付
史馆。”从之。五年正月,幸东都,将行大享之礼。太常少卿王仁忠、博士冯宗
陈贞节等议,以武氏所造明堂,有乖典制,奏议曰:
明堂之建,其所从来远矣!自天垂象,圣人则之。蒿柱茅檐之规,上圆下方
之制,考之大数,不逾三七之间,定之方中,必居丙巳之地者,岂非得房心布政
之所,当太微上帝之宫乎?故仰叶俯从,正名定位,人神不杂,各司其序,则嘉
应响至,保合太和。
昔汉氏承秦,经籍道息,旁求湮坠,详究难明。孝武初,议立明堂于长安城
南,遭窦太后不好儒术,事乃中废。孝成之代,又欲立于城南,议其制度,莫之
能决。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创造于南郊,以申严配。光武中元元年,立于国城之
南。自魏、晋迄于梁朝,虽规制或殊,而所居之地,常取丙巳者,斯盖百王不易
之道也。
高宗天皇大帝纂承平之运,崇朴素之风,四夷来宾,九有咸乂。永徽三年,
诏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群儒纷竞,各执异端,久之不决,因而遂止者,何也?
非谓财不足、力不堪也。将以周、孔既遥,礼经且紊,事不师古,或爽天心,难
用作程,神不孚祐者也。则天太后总禁闱之政,藉轩台之威,属皇室中圮之期,
蹑和熹从权之制。以为乾元大殿,承庆小寝,当正阳亭午之地,实先圣听断之宫。
表顺端闱,储精营室,爰从朝享,未始临御。乃起工徒,挽令摧覆。既毁之后,
雷声隐然,众庶闻之,或以为神灵感动之象也。于是增土木之丽,因府库之饶,
南街北阙,建天枢大仪之制;乾元遗趾,兴重阁层楼之业。烟焰蔽日,梁柱排云,
人斯告劳,天实贻诫。煨烬甫尔,遽加修复。况乎地殊丙巳,未答灵心,迹匪膺
期,乃申严配。事昧彝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也。又明堂之制,木不镂,
土不文。今体式乖宜,违经紊礼,雕镌所及,穷侈极丽。此其不可者二也。高明
爽垲,事资虔敬,密迩宫掖,何以祈天?人神杂扰,不可放物。此其不可者三也。
况两京上都,万方取则,而天子阙当阳之位,听政居便殿之中,职司其忧,岂容
沉默。当须审考历之计,择烦省之宜,不便者量事改修,可因者随宜适用,削彼
明堂之号,克复乾元之名,则当宁无偏,人识其旧矣。
诏令所司详议奏闻。
刑部尚书王志愔等奏议,咸以此堂所置,实乖典制,多请改削,依旧造乾元
殿。乃下诏曰:“古之操插皇纲、执大象者,何尝不上稽天道,下顺人极,或变
通以随时,爰损益以成务。且衢室创制,度堂以筵,用之以礼神,是光孝享,用
之以布政,盖称视朔,先王所以厚人伦、感天地者也。少阳有位,上帝斯歆,此
则神贵于不黩,礼殷于至敬。今之明堂,俯邻宫掖,此之严祀,有异肃恭,苟非
宪章,将何轨物?由是礼官博士、公卿大夫,广参群议,钦若前古,宜存露寝之
式,用罢辟雍之号。可改为乾元殿,每临御宜依正殿礼。”自是驾在东都,常以
元日冬至于乾元殿受朝贺。季秋大享祀,依旧于圆丘行事。十年,复题乾元殿为
明堂,而不行享祀之礼。二十五年,驾在西京,诏将作大匠康纻素往东都毁之。
纻素以毁拆劳人,乃奏请且拆上层,卑于旧制九十五尺。又去柱心木,平座上置
八角楼,楼上有八龙,腾身捧火珠。又小于旧制,周围五尺,覆以真瓦,取其永
逸。依旧为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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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三

封禅之礼,自汉光武之后,旷世不修。隋开皇十四年,晋王广率百官抗表,
固请封禅。文帝令牛弘、辛彦之、许善心等创定仪注。至十五年,行幸兖州,遂
于太山之下,为坛设祭,如南郊之礼,竟不升山而还。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谷屡登,群臣上言请封泰山。太宗曰:“议者以封禅
为大典。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之礼,亦可比德尧、舜;
若百姓不足,夷狄内侵,纵修封禅之仪,亦何异于桀、纣?昔秦始皇自谓德洽天
心,自称皇帝,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汉文帝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
今皆称始皇为暴虐之主,汉文为有德之君。以此而言,无假封禅。礼云,‘至敬
不坛’,扫地而祭,足表至诚,何必远登高山,封数尺之土也!”侍中王珪对曰:
“陛下发德音,明封禅本末,非愚臣之所及。”秘书监魏征曰:“随末大乱,黎
民遇陛下,始有生望。养之则至仁,劳之则未可。升中之礼,须备千乘万骑,供
帐之费,动役数州。户口萧条,何以能给?”太宗深嘉征言,而中外章表不已。
上问礼官两汉封山仪注,因遣中书侍郎杜正伦行太山上七十二帝坛迹。是年两河
水潦,其事乃寝。至十一年,群臣复劝封山,始议其礼。于是国子博士刘伯庄、
睦州刺史徐令言等,各上封祀之事,互设疑议,所见不同。多言新礼中封禅仪注,
简略未周。太宗敕秘书少监颜思古、谏议大夫朱子奢等,与四方名儒博物之士参
议得失。议者数十家,递相驳难,纷纭久不决。于是左仆射房玄龄、特进魏征、
中书令杨师道,博采众议堪行用而与旧礼不同者奏之。
其议昊天上帝坛曰:“将封先祭,义在告神,且备谒敬之仪,方展庆成之礼。
固当于坛下阯止,预申齐洁。赞飨已毕,然后登封。既表重慎之深,兼示行事有
渐。今请祭于泰山下,设坛以祀上帝,以景皇帝配享。坛长一十二丈,高一丈二
尺。”又议制玉牒曰:“金玉重宝,质性贞坚,宗祀郊禋,皆充器币,岂嫌华美,
实贵精确。况乎三神壮观,万代鸿名,礼极殷崇,事资藻缛。玉牒玉检,式韫灵
奇,传之无穷,永存不朽。今请玉牒长一尺三寸,广厚各五寸。玉检厚二寸,
长短阔狭一如玉牒。其印齿请随玺大小,仍缠以金绳五周。”又议玉策曰:“封
禅之祭,严配作主,皆奠玉策,肃奉虔诚。今玉策四枚,各长一尺三寸,广一寸
五分,厚五分。每策五简,俱以金编。其一奠上帝,一奠太祖座,一奠皇地祇,
一奠高祖座。”又议金匮曰:“登配之策,盛以金匮,归格艺祖之庙室。今请长
短令容玉策,高广各六寸。形制如今之表函。缠以金绳,封以金泥,印以受命玺。”
又议方石再累曰:“旧藏玉牒,止用石函,亦犹盛书箧笥,所以或呼石箧。今请
方石三枚,以为再累。其十枚石检,刻方石四边而立之。缠以金绳,封以石泥,
印以受命玺。”又议泰山上圆坛曰:“四出开道,坛场通义,南面入升,于事为
允。今请介丘上圆坛广五丈,高九尺,用五色土加之。四面各设一阶。御位在坛
南,升自南阶,而就上封玉牒。”又议圆坛上土封曰:“凡言封者,皆是积土之
名。利建分封,亦以班社立号。谓之封禅,厥义可知。今请于圆坛之上,安置方
石,玺缄既毕,加土筑以为封。高一丈二尺,而广二丈,以五色土益封,玉牒藏
于其内。祀禅之土,其封制亦同此。”又议玉玺曰:“谨详前载方石缄封,玉检
金泥,必资印玺,以为秘固。今请依令用受命玺以封石检。其玉检既与石检大小
不同,请更造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以封玉牒。石检形制,依汉建
武故事。”又议立碑曰:“勒石纪号,显扬功业,登封降禅,肆觐之坛,立碑纪
之。”又议设告至坛曰:“既至山下,礼行告至,柴于东方上帝,望秩遍礼群神。
今请其坛方八十一尺,高三尺,陛仍四出。其禅方坛及余仪式,请从今礼。仍请
柴祭、望秩,同时行事。”又议废石阙及大小距石曰:“距石之设,意取牢固,
本资实用,岂云雕饰。今既积土厚封,足与天长地久。其小距环坛,石阙回建,
事非经诰,无益礼义,烦而非要,请从减省。”
太宗从其议,仍令附之于礼。
十五年,下诏,将有事于泰山,复令公卿诸儒详定仪注。太常卿韦挺、礼部
侍郎令狐德棻为封禅使,参考其议。时论者又执异见,颜师古上书申明前议。太
宗览其奏,多依师古所陈为定。车驾至洛阳宫,会有彗星之变,乃下诏罢其事。
高宗即位,公卿数请封禅,则天既立为皇后,又密赞之。麟德二年二月,车
驾发京,东巡狩,诏礼官、博士撰定封禅仪注:
有司于乾封元年正月戊辰朔。先是,有司斋戒。于前祀七日平旦,太尉誓百
官于行从中台,云:“来月一日封祀,二日登封泰山,三日禅社首,各扬其职,
不供其事,国有常刑。”上斋于行宫四日,致斋三日。近侍之官应从升者,及从
事群官、诸方客使,各本司公馆清斋一宿。前祀一日,诸卫令共属:未后一刻,
设黄麾半仗于外壝之外,与乐工人俱清斋一宿。
有司于太岳南四里为圆坛,三成、十二阶,如圆丘之制。坛上饰以青,四面
各依方色,并造燎坛及壝三重。又造玉策三枚,皆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每简长
一尺二寸,广一寸二分,厚三分,刻玉填金为字。又为玉匮一,以藏正座玉策,
长一尺三寸。并玉检方五寸,当绳处刻为五道,当封玺处刻深二分,方一寸二分。
又为金匮二,以藏配座玉策,制度如玉匮。又为黄金绳以缠金玉匮,各五周。为
金泥、玉匮、金匮。为玉玺一枚,方一寸二分,文同受命玺,封玉匮、金匮。又
为石<石感>,以藏玉匮。用方石再累,各方五尺,厚一尺,刻方石中令容玉匮。
<石感>旁施检处,皆刻深三寸三分,阔一尺。当绳处皆刻深三分,阔一寸五分。为
石检十枚,以检石<石感>,皆长三尺,阔一尺,厚七寸。皆刻为印齿三道,深四寸。
当封玺处方五寸,当通绳处阔一寸五分。皆有小石盖,制与检刻处相应,以检擫
封泥。其检立于<石感>旁,南方、北方各三,东方、西方各二,去<石感>隅皆七寸。
又为金绳以缠石<石感>,各五周,径三分。为石泥以泥石<石感>,其泥,末石和方色
土为之。为距石十二枚,分距<石感>隅,皆再累,各阔二尺,长一丈,斜刻其首,
令与<石感>隅相应。
泰山之上,设登封之坛,上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坛上饰以青,四面依
方色。一壝,随地之宜。其玉牒、玉匮、石<石感>、石检、距石,皆如封祀之制。
又为降禅坛于社首山上,方坛八隅,一成八陛,如方丘之制。坛上饰以黄,四面
依方色。三壝,随地之宜。其玉策、玉匮、石<石感>、石检、距石等,亦同封祀之
制。
至其年十二月,车驾至山下。及有司进奏仪注,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禅
社首以太穆皇后、文德皇后同配,皆以公卿充亚献、终献之礼。于是皇后抗表曰:
伏寻登封之礼,远迈古先,而降禅之仪,窃为未允。其祭地祇之日,以太后
昭配,至于行事,皆以公卿。以妾愚诚,恐未周备。何者?乾坤定位,刚柔之义
已殊;经义载陈,中外之仪斯别。瑶坛作配,既合于方祇;玉豆荐芳,实归于内
职。况推尊先后,亲飨琼筵,岂有外命宰臣,内参禋祭?详于至理,有紊徽章。
但礼节之源,虽兴于昔典;而升降之制,尚缺于遥图。且往代封岳,虽云显号,
或因时俗,意在寻仙;或以情觊名,事深为己。岂如化被乎四表,推美于神宗;
道冠乎二仪,归功于先德。宁可仍遵旧轨,靡创彝章?
妾谬处椒闱,叨居兰掖。但以职惟中馈,道属于蒸、尝;义切奉先,理光于
蘋、藻。罔极之思,载结于因心;祗肃之怀,实深于明祀。但妾早乖定省,已阙
侍于晨昏;今属崇禋,岂敢安于帷帟。是故驰情夕寝,睠嬴里而翘魂;叠虑宵
兴,仰深郊而耸念。伏望展礼之日,总率六宫内外命妇,以亲奉奠。冀申如在之
敬,式展虔拜之仪。积此微诚,已淹气序。既属銮舆将警,奠璧非赊,辄效丹心,
庶裨大礼。冀圣朝垂则,永播于芳规;萤烛末光,增辉于日月。
于是祭地祇、梁甫,皆以皇后为亚献,诸王大妃为终献。
丙辰,前罗文府果毅李敬贞论封禅须明水实樽:“《淮南子》云:‘方诸见
月,则津而为水。’高诱注云:‘方诸,阴燧,大蛤也。熟摩拭令热,以向月,
则水生。以铜盘受之,下数石。’王充《论衡》云:‘阳燧取火于日,方诸取水
于月,相去甚远,而火至水来者,气感之验也。’《汉旧仪》云:‘八月饮酎,
车驾夕牲,以鉴诸取水于月,以阳燧取火于日。’《周礼·考工记》云:‘金有
六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郑玄注云:‘鉴燧,取水火于日月之器也。’
准郑此注,则水火之器,皆以金锡为之。今司宰有阳燧,形如圆镜,以取明火;
阴鉴形如方镜,以取明水。但比年祠祭,皆用阳燧取火,应时得;以阴鉴取水,
未有得者,常用井水替明水之处。”奉敕令礼司研究。敬贞因说先儒是非,言及
明水,乃云:“周礼金锡相半,自是造阳燧法,郑玄错解以为阴鉴之制。仍古取
明水法,合用方诸,引《淮南子》等书,用大蛤也。”又称:“敬贞曾八九月中,
取蛤一尺二寸者依法试之。自人定至夜半,得水四五斗。”奉常奏曰:“封禅祭
祀,即须明水实樽。敬贞所陈,检有故实。”又称:先经试验确执,望请差敬贞
自取蚌蛤,便赴太山与所司对试。”
是日,制曰:“古今典制,文质不同,至于制度,随世代沿革,唯祀天地,
独不改张,斯乃自处于厚,奉天以薄。又今封禅,即用玉牒金绳,器物之间,复
有瓦樽秸席,一时行礼,文质顿乖,驳而不伦,深为未惬。其封祀、降禅所设上
帝、后土位,先设飐秸、瓦甒、瓢杯等物,并宜改用裀褥罍爵,每事从文。其诸
郊祀,亦宜准此。”于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苍,皇地祇褥以黄,配帝及后褥以紫,
五方上帝及大明、夜明席皆以方色,内官已下席皆以莞。
三年正月,帝亲享昊天上帝于山下,封礼之坛,如圆丘之仪。祭讫,亲封玉
策,置石<石感>,聚五色土封之。圆径一丈二尺,高九尺。其日,帝率侍臣已下升
泰山。翌日,就山上登封之坛封玉策讫,复还山下之斋宫。其明日,亲祀皇地祇
于社首山上,降禅之坛,如方丘之仪。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翌日,
上御朝觐坛以朝群臣,如元日之仪。礼毕,宴文武百僚,大赦改元。初,上亲享
于降禅之坛,行初献之礼毕,执事者皆趋而下。宦者执帷,皇后率六宫以升,行
礼。帷帟皆以锦绣为之。百僚在位瞻望,或窃议焉。于是诏立登封、降禅、朝觐
之碑,各于坛所。又诏名封祀坛为舞鹤台,介丘坛为万岁台,降禅坛为景云台,
以纪当时所见之瑞焉。
高宗既封泰山之后,又欲遍封五岳。至永淳元年,于洛州嵩山之南,置崇阳
县。其年七月,敕其所造奉天宫。二年正月,驾幸奉天宫。至七月,下诏将以其
年十一月封禅于嵩岳。诏国子司业李行伟、考工员外郎贾大隐、太常博士韦叔夏
裴守贞辅抱素等详定仪注。于是议:
立封祀坛,如圆丘之制。上饰以玄,四面依方色。为圆坛,三成,高二丈四
尺,每等高六尺。坛上径一十六步,三等各阔四步。设十二陛,陛皆上阔八尺,
下阔一丈四尺。为三重壝,距外壝三十步,内壝距五十步。燎坛在坛东南外壝之
内,高三尺,方一丈五尺,南出陛。登封坛,圆径五丈,高九尺。四出陛,为一
壝,饰以五色,准封祀。禅祭坛,上饰以金,四面依方色,为八角方坛,再成,
高一丈二尺,每等高四尺。坛上方十六步,每等广四步,设八陛。其上坛陛皆广
八尺,中等陛皆广一丈,下等陛皆广一丈二尺。为三重壝之大小,准封祀。为埋
坎,在坛之未地外壝之内,方深取足容物,南出陛。朝觐坛,于行宫之前为坛。
宫方三分。壝二,在南。坛方二十四丈,高九尺,南面两陛,余三百各一陛。封
祀、登封,五色土封石<石感>为圆封,上径一丈二尺,下径三丈,高九尺。禅祭,
五色土封为八角方封,大小准封祀制度。所用尺寸,准历东封,并用古尺。诸坛
并筑土为之,礼无用石之文。并度影以定方位。登封、降禅,四出陛各当四方之
中,陛各上广七尺,下广一丈二尺。封祀玉帛料,有苍璧,四圭有邸,圭璧。禅
祭有黄琮,两圭有邸,无圭璧。
又定登封、降禅、朝觐等日。准礼,冬至祭天于圆丘,其封祀请用十二日。
准东封祀故事,十二日登封,十三日禅祭,十四日朝觐。若有故,须改登封已下
期日,在礼无妨。
又辇舆料云:封祀、登封,皇帝出乘玉辂,还乘金辂。皇太子往还金辂。禅
祭,皇帝、太子如封祀。又衣服料云:“东封祠祭日,天皇服衮冕,近奉制,依
《贞观礼》服大裘。又云:衮冕服一具,斋服之;通天冠服一具,回服之;翼善
冠服一具,马上服之。皇太子衮冕服。又斋则服远游冠,受朝则公服远游冠服,
马上则进德冠服。
当时又令详求射牛之礼。行伟、守贞等议曰:“据《周礼》及《国语》,郊
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于余祀,亦无
射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据封禅礼,祀日,未明十五刻,
宰人以銮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銮驾至时,牢牲总毕,天皇唯奠玉酌献而已。
今若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
亲射之仪,事不可行。”诏从之。寻属高宗不豫,遂罢封禅之礼。
则天证圣元年,将有事于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号嵩山为神岳,
尊嵩山神为天中王,夫人为灵妃。嵩山旧有夏启及启母、少室阿姨神庙,咸令预
祈祭。至天册万岁二年腊月甲申,亲行登封之礼。礼毕,便大赦,改元万岁登封,
改嵩阳县为登封县,阳成县为告成县。粤三日丁亥,禅于少室山。又二日己丑,
御朝觐坛朝群臣,咸如乾封之仪。则天以封禅日为嵩岳神祇所祐,遂尊神岳天中
王为神岳天中皇帝,灵妃为天中皇后,夏后启为齐圣皇帝;封启母神为玉京太后,
少室阿姨神为金阙夫人;王子晋为升仙太子,别为立庙。登封坛南有槲树,大赦
日于其杪置金鸡树。则天自制《升中述志碑》,树于坛之丙地。
玄宗开元十二年,文武百僚、朝集使、皇亲及四方文学之士,皆以理化升平,
时谷屡稔,上书请修封禅之礼并献赋颂者,前后千有余篇。玄宗谦冲不许。中书
令张说又累日固请,乃下制曰:
自古受命而王者,曷尝不封泰山,禅梁父,答厚德,告成功。三代之前,罔
不由此。越自魏、晋,以迄周、隋,帝典阙而大道隐,王纲弛而旧章缺,千载寂
寥,封崇莫嗣。物极而复,天祚我唐,武、文二后,应图受箓。洎于高宗,重光
累盛,承至理,登介丘,怀百神,震六合,绍殷、周之统,接虞、夏之风。中宗
弘懿铄之休,睿宗沐粹精之道,巍巍荡荡,无得而称者也。
朕昔戡多难,禀略先朝,虔奉慈旨,嗣膺丕业。是用创九庙以申孝敬,礼二
郊以展严禋,宝菽粟于水火,捐珠玉于山谷。兢兢业业,非敢追美前王;日慎一
日,实以奉遵遗训。至于巡狩大典,封禅鸿名,顾惟寡薄,未遑时迈,十四载于
兹矣。今百谷有年,五材无眚,刑罚不用,礼义兴行,和气氤氲,淳风澹泊。蛮
夷戎狄,殊方异类,重译而至者,日月于阙廷;奇兽神禽,甘露嘉醴,穷祥极瑞,
朝夕于林御。王公卿士,罄乃诚于中;鸿生硕儒,献其书于外。莫不以神祇合契,
亿兆同心。斯皆烈祖圣孝,垂裕余庆。故朕赖宗庙之介福,敢以眇身,颛其克让。
是以敬奉群议,弘此大猷,以光我高祖之丕图,以绍我高祖之鸿烈。永言陟配,
追感载深。可以开元十三年十一月十日,式遵故实,有事太山。所司与公卿诸儒
详择典礼,预为备具,勿广劳人,务存节约,以称朕意。
于是诏中书令张说、右散骑常侍徐坚、太常少卿韦绦、秘书少监康子元、国
子博士侯行果等,与礼官于集贤书院刊撰仪注。
玄宗初以灵山好静,不欲喧繁,与宰臣及侍讲学士对议,用山下封祀之仪。
于是张说谓徐坚、韦绦等曰:“乾封旧仪,禅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后配飨。王
者父天而母地,当今皇母位,亦当往帝之母也,子配母飨,亦有何嫌?而以皇后
配地祇,非古之制也。天监孔明,福善如响。乾封之礼,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
后为亚献,越国太妃为终献。宫闱接神,有乖旧典。上玄不祐,遂有天授易姓之
事,宗社中圮,公族诛灭,皆由此也。景龙之季,有事圆丘,韦氏为亚献,皆以
妇人升坛执笾豆,渫黩穹苍,享祀不洁。未及逾年,国有内难,终献皆受其咎,
掌座斋郎及女人执祭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事资革正。斯礼以睿宗大
圣贞皇帝配皇地祇,侑神作主。”乃定议奏闻。上从之。
旧礼:郊祀既毕,收取玉帛牲体,置于柴上,然后燔于燎坛之上,其坛于神
坛之左。显庆中,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因修改旧礼,乃奏曰:
谨按祭祀之礼,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祭地则瘗血,宗庙则焫萧灌鬯,
皆贵气臭,同以降神。礼经明白,义释甚详。委柴在祭神之初,理无所惑。是以
《三礼义宗》等并云:“祭天以燔柴为始,然后行正祭。祭地以瘗血为先,然后
行正祭。”又《礼论》说太常贺循上言:“积柴旧在坛南,燎祭天之牲,用犊左
胖,汉仪用头,今郊用胁之九个。太宰令奉牲胁,太祝令奉圭璧,俱奠燎薪之上。”
此即晋氏故事,亦无祭末之文。既云汉仪用牲头,头非神俎之物,且祭末俎皆
升右胖之胁。唯有《三礼》、贺循既云用祭天之牲左胖,复云今仪用胁九个,足
明燔柴所用,与升俎不同。是知自在祭初,别燔牲体,非于祭末,烧神余馔。此
则晋氏以前,仍遵古礼。唯周、魏以降,妄为损益。缘告庙之币,事毕瘗埋,因
改燔柴,将为祭末。事无典实,礼阙降神。
又燔柴、正祭,牲、玉皆别。苍璧苍犊之流,柴之所用;四圭骍犊之属,祀
之所须。故郊天之有四圭,犹祀庙之有圭瓒。是以《周官典瑞》,文势相因,并
事毕收藏,不在燔例。而今新礼引用苍璧,不顾圭瓒,遂亦俱燔,义既有乖,理
难因袭。又燔柴作乐,俱以降神,则处置之宜,须相依准。柴燔在左,作乐在南,
求之礼情,实为不类。且《礼论》说积柴之处在神坛之南,新体以为坛左,文无
典故。请改燔为祭始,位乐悬之南,外壝之内。其阴祀瘗埋,亦请准此。
制可之。自是郊丘诸祀,并先焚而后祭。
及玄宗将作封禅之礼,张说等参定仪注,徐坚、康子元等建议曰:
臣等谨按显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
神。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则天神降,八变
则地祇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
神也。案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
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按显庆中无忌等奏称
“晋氏之前,犹遵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
注《尔雅》:“祭后方燔。”又按《宋志》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齐
及梁郊祀,亦饮福酒后方燔。又检后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
燔,晋不先燎。无忌之事,义乃相乖。
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
为始告神时荐于神也。”下文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如
其器之色。”又《礼器》云: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
各奠之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
帝之时,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玄璜,自是立春、立夏、立
秋、立冬之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显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
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苍牲既已
燔矣,所以更加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
为二犊。深乖礼意,事乃无凭。
考功员外郎赵冬曦、太学博士侯行果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
从祭义,后焚为定。”中书令张说执奏曰:“徐坚等所议燔柴前后,议有不同。
据祭义及贞观。显庆已后,既先燔,若欲正失礼,求祭义,请从《贞观礼》。如
且因循不改,更请从《显庆礼》。凡祭者,本以心为主,心至则通于天地,达于
神祇。既有先燔、后燎,自可断于圣意,圣意所至,则通于神明。燔之先后,臣
等不敢裁定。”玄宗令依后燔及先奠之仪。是后太常卿宁王宪奏请郊坛时祭,并
依此先奠璧而后燔柴、瘗埋,制从之。
时又有四门助教施敬本驳奏旧封禅礼八条,其略曰:
旧礼,侍中跪取匜沃盥,非礼也。夫盥手洗爵,人君将致洁而尊神,故能使
小臣为之。今侍中,大臣也,而沃盥于人君;太祝,小臣也,乃诏祝于天神。是
接天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故非礼。按《周礼·大宗伯》曰:“郁人,下士
二人,赞裸事。”则沃盥此职也。汉承秦制,无郁人之职,故使近臣为之。魏、
晋至今,因而不改。然则汉礼,侍中行之则可矣,今以侍中为之,则非也。汉侍
中,其始也微。高帝时籍孺为之,惠帝时闳孺为之,留侯子辟强年十五为之。至
后汉,楼坚以议郎拜侍中,邵阖自侍中迁步兵校尉,秩千石,少府卿之属也。少
府卿秩中二千石,丞秩千石,侍中与少府丞班同。魏代苏则为之。旧侍中亲省起
居,故谓之“执兽子。”吉茂见谓之曰,“仕进不止执兽子”,是言其为亵臣也。
今侍中,名则古官,人非昔任,掌同燮理,寄实盐梅,非复汉、魏“执兽子”之
班,异乎《周礼》郁人之职。行舟不息,坠剑方遥,验刻而求,可谓谬矣。
夫祝以传命,通主人之意以荐于神明,非贱职也。故两君相见,则卿为上傧。
况天人之际,其肃恭之礼,以两君为喻,不亦大乎!今太祝,下士也,非所以重
命而尊神之义也。然则周、汉太祝,是礼矣。何者?按《周礼·大宗伯》曰:
“太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辞。”大宗伯为上卿,今礼部尚书、
太常卿比也;小宗伯中大夫,今侍郎、少卿比也;太祝下大夫,今郎中、太常丞
比也;上士四人,今员外郎、太常博士之比也。故可以处天人之际,致尊极之辞
矣。又汉太祝令,秩六百石,与太常博士同班。梁太祝令,与南台御史同班。今
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大夫之职,斯又刻舟之论,不异于前矣。
又曰:
旧礼,谒者引太尉升坛亚献,非礼也。谒者已贱,升坛已重,是微者用之于
古,而大体实变之于今也。按《汉官仪》:“尚书御史台官属有谒者仆射一人,
秩六百石,铜印青绶;谒者三十五人,以郎中岁称给事,未满岁称灌谒者。又按
《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官属有郎中、员外,秩比二千石;有谒者,掌宾赞
受事,员七十人,秩比六百石。古之谒者,秩异等,今谒者班微,以之从事,可
谓疏矣。
又曰:
旧礼,尚书令奉玉牒,今无其官,请以中书令从事。按汉武帝时,张安世为
尚书令,游宴后宫,以宦者一人出入帝命,改为中书谒者令。至成帝,罢宦者,
用士人。魏黄初改秘书,置中书监令。旧尚书并掌制诰,既置中书官,而制诰枢
密皆掌焉。则自魏以来,中书是汉朝尚书之职。今尚书令奉玉牒,是用汉礼,其
官既阙,故可以中书令主之。
议奏,玄宗令张说、徐坚召敬本与之对议详定,说等奏曰:“敬本所议,其
中四条,先已改定。有不同者,望临时量事改摄。”制从之。
十三年十一月丙戌,至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三里。丁亥,玄宗服
衮冕于行宫,致斋于供帐前殿。己丑,日南至,大备法驾,至山下。玄宗御马而
登,侍臣从。先是玄宗以灵山清洁,不欲多人上,欲初献于山上坛行事,亚献、
终献于山下坛行事。因召礼官学士贺知章等入讲仪注,因问之,知章等奏曰:
“昊天上帝,君位;五方时帝,臣位;帝号虽同,而君臣异位。陛下享君位于山
上,群臣祀臣位于山下,诚足以垂范来叶,为变礼之大者也。礼成于三,初献、
亚、终,合于一处。”玄宗曰:“朕正欲如是,故问卿耳。”于是敕三献于山上
行事,其五方帝及诸神座于山下坛行事。玄宗因问:“玉牒之文,前代帝王,何
故秘之?”知章对曰:“玉牒本是通于神明之意。前代帝王,所求各异,或祷年
算,或思神仙,其事微密,是故莫知之。”玄宗曰:“朕今此行,皆为苍生祈福,
更无秘请。宜将玉牒出示百僚;使知朕意。”其辞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
告于昊天上帝。天启李氏,运兴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极。高宗升中,六合
殷盛。中宗绍复,继体不足。上帝眷祐,锡臣忠武。底绥内难,推戴圣父。恭承
大宝,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岳,谢成于天。子孙百禄,苍生
受福。”
庚寅,祀昊天上帝于山上封台之前坛,高祖神尧皇帝配享焉。邠王守礼亚献,
宁王宪终献。皇帝饮福酒。癸巳,中书令张说进称:“天赐皇帝太一神策,周而
复始,永绥兆人。”帝拜稽首。山上作圆台四阶,谓之封坛。台上有方石再累,
谓之石<石感>玉牒、玉策,刻玉填金为字,各盛以玉匮,束以金绳,封以金泥,皇
帝以受命宝印之。纳二玉匮于<石感>中,金泥碱际,以“天下同文”之印封之。坛
东南为燎坛,积柴其上。皇帝就望燎位,火发,群臣称万岁,传呼下山下,声动
天地。山下坛祀,群臣行事已毕,皇帝未离位,命中书门下曰:“朕以薄德,恭
膺大宝。今封祀初建,云物休祐,皆是卿等辅弼之力。君臣相保,勉副天心,长
如今日,不敢矜怠。”中书令张说跪言:“圣心诚恳,宿斋山上。昨夜则息风收
雨,今朝则天清日暖,复有祥风助乐,卿云引燎,灵迹盛事,千古未闻。陛下又
思慎终如初。长福万姓,天下幸甚。”
先是车驾至岳西来苏顿,有大风从东北来,自午至夕,裂幕折柱,众恐。张
说倡言曰:“此必是海神来迎也。”及至岳下,天地清晏。玄宗登山,日气和煦。
至斋次日入后,劲风偃人,寒气切骨。玄宗因不食,次前露立,至夜半,仰天称:
“某身有过,请即降罚。若万人无福,亦请某为当罪。兵马辛苦,乞停风寒。”
应时风止,山气温暖。时从山上布兵至于山坛,传呼辰刻及诏命来往,斯须而达。
夜中燃火相属,山下望之,有如连星自地属天。其日平明,山上清迥,下望山下,
休气四塞,登歌奏乐,有祥风自南而至,丝竹之声,飘若天外。及行事,日扬火
光,庆云纷郁,遍满天际。群臣并集于社首山帷宫之次,以候銮驾,遥望紫烟憧
憧上达,内外欢噪。玄宗自山上便赴社首斋次,辰巳间至,日色明朗,庆云不散。
百辟及蕃夷争前迎贺。辛卯,享地祇于社首之泰折坛,睿宗大圣贞皇帝配祀。五
色云见,日重轮。藏玉策于石<石感>,如封坛之仪。壬辰,玄宗御朝觐之帐殿,大
备陈布。文武百僚,二王后,孔子后,诸方朝集使,岳牧举贤良及儒生、文士上
赋颂者,戎狄夷蛮羌胡朝献之国,突厥颉利发,契丹、奚等王,大食、谢褷、五
天十姓,昆仑、日本、新罗、靺鞨之侍子及使,内臣之番,高丽朝鲜王,百济带
方王,十姓摩阿史那兴昔可汗,三十姓左右贤王,日南、西竺、凿齿、雕题、牂
柯、乌浒之酋长,咸在位。制曰:
朕闻天监唯后,后克奉天,既合德以受命,亦推功而复始。厥初作者七十二
君,道洽迹著,时至符出,皆用事于介丘,升中于上帝。人神之望,盖有以塞之,
皇王之序,可得而言。朕接统千岁,承光五叶,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灵作
主。往者内难,幽赞而集大勋;间无外虞,守成而缵旧服。未尝不乾乾终日,思
与公卿大夫上下协心,聿求至理,以弘我烈圣,其庶乎馨香。今九有大宁,群氓
乐业,时必敬授而不夺,物亦顺成而无夭。懋建皇极,幸致太和。洎乃幽遐,率
由感被。戎狄不至,唯文告而来庭;麟凤已臻,将觉情而在薮。以故凡百执事,
亟言大封。顾惟不德,切欲勿议。伏以先圣储祉,与天同功,荷传符以在今,敢
侑神而无报。大篇斯在,朕何让焉。遂奉遵高宗之旧章,宪乾封之令典,时迈东
土,柴告岱岳,百神群望,莫不怀柔,四方诸侯,莫不来庆,斯是天下之介福,
邦家之耿光也。无穷之休祉,岂独在予;非常之惠泽,亦宜逮下。可大赦天下。
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仍令所管崇饰祠庙,环山十里,禁其樵采。
给近山二十户复,以奉祠神。
玄宗制《纪太山铭》,御书勒于山顶石壁之上。其辞曰:
朕宅帝位,十有四载,顾惟不德,懵于至道,任夫难任,安夫难安,兹朕未
知获戾于上下,心之浩荡,若涉大川。赖上帝垂休,先后储庆,宰相庶尹,交修
皇极,四海会同,五典敷畅,岁云嘉熟,人用大和。百辟佥谋,唱余封禅,谓孝
莫大于严父,礼莫盛于告天,天符既至,人望既积,固请不已,固辞不获。肆余
与夫二三臣,稽虞《典》,绎汉制,张皇六师,震詟九宇。旌旗有列,士马无哗,
肃肃邕邕,翼翼溶溶,以至岱宗,顺也。
《尔雅》曰:“泰山为东岳。”《周官》曰:“兖州之镇山。”实万物之始,
故称岱焉;其位居五岳之伯,故称宗焉。自昔王者受命易姓,于是乎启天地,荐
成功,序图录,纪氏号。朕统承先王,兹率厥典,实欲报玄天之眷命,为苍生而
祈福,岂敢高祝千古,自比九皇哉!故设坛场于山下,受群方之助祭;躬封燎于
山上,冀一献之通神。斯亦因高崇天,就广增地之义也。
乃仲冬庚寅,有事东岳,类于上帝,配我高祖。在天之神,罔不毕降。粤翌
日,禅于社首,佑我圣考,祀于皇祇。在地之神,罔不咸举。暨壬辰,觐群后,
上公进曰:“天子膺天符,纳介福。群臣拜稽首,呼万岁。庆合欢同,乃陈诫以
德。大浑协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
宰,时乃之功。一二兄弟,笃行孝友,锡类万国,时唯休哉!我儒制礼,我史作
乐,天地扰顺,时唯休哉!蛮夷戎狄,重译来贡,累圣之化,朕何慕焉。五灵百
宝,日来月集,会昌之运,朕何惑焉。凡今而后,儆乃在位,一王度,齐象法,
权旧章,补缺政,存易简,去烦苛。思立人极,乃见天则。
於戏!天生蒸人,惟后时乂,能以美利利天下,事天明矣。地德载物,惟后
时相,能以厚生生万人,事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著矣。惟我艺祖文考,精爽
在天,其曰“懿尔幼孙,克享上帝。惟帝时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
武之曾孙隆基,诞锡新命,缵我旧业,永保天禄,子孙其承之”。余小子敢对扬
上帝之休命,则亦与百执事尚绥兆人,将多于前功,而毖彼后患。一夫不获,万
方其罪予。一心有终,上天其知我。朕惟宝行三德,曰慈、俭、谦。慈者,覆无
疆之言;俭者,崇将来之训;自满者人损,自谦者天益。苟如是,则轨迹易循,
基构易守。磨石璧,刻金石,冀后人之听辞而见心,观末而知本。铭曰:
维天生人,立君以理,维君受命,奉天为子。代去不留,人来无已,德凉者
灭,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万邦。罄天张宇,尽地开
封,武称有截,文表时邕。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礼备封
禅,功齐舜禹,岩巍岱宗,卫我神主。中宗绍运,旧邦惟新,睿宗继明,天下归
仁。恭己南面,氤氲化淳,告成之礼,留诸后人。缅余小子,重基五圣,匪功伐
高,匪德矜盛。钦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诚动天,福我万姓。古封太山,七十二
君,或禅亭亭,或禅云云。其迹不见,其名可闻,祗遹文祖,光昭旧勋。方士虚
诞,儒书不足,佚后求仙,诬神检玉。秦灾风雨,汉污编录,德未合天,或承之
辱。道在观政,名非从欲,铭心绝岩,播告群岳。
于是中书令张说撰《封祀坛颂》、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坛颂》、礼部尚书苏
颋撰《朝觐坛颂》以纪德。
玄宗乙酉岁生,以华岳当本命。先天二年七月正位,八月癸丑,封华岳神为
金天王。开元十年,因幸东都,又于华岳祠前立碑,高五十余尺。又于岳上置道
士观,修功德。至天宝九载,又将封禅于华岳,命御史大夫王鉷开凿险路以设
坛场,会祠堂灾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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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四

武德、贞观之制,神祇大享之外,每岁立春之日,祀青帝于东郊,帝宓羲配,
勾芒、岁星、三辰、七宿从祀。立夏,祀赤帝于南郊,帝神农氏配,祝融、荧惑、
三辰、七宿从祀。季夏土王日,祀黄帝于南郊,帝轩辕配,后土、镇星从祀。立
秋,祀白帝于西郊,帝少昊配,蓐收、太白、三辰、七宿从祀。立冬,祀黑帝于
北郊,帝颛顼配,玄冥、辰星、三辰、七宿从祀。每郊帝及配座,用方色犊各一,
笾、豆各四,簠、簋各二,?、俎各一。勾芒已下五星及三辰、七宿,每宿牲用
少牢,每座笾、豆、簠、簋、?、俎各一。孟夏之月,龙星见,雩五方上帝于雩
坛,五帝配于上,五官从祀于下。牲用方色犊十,笾豆已下,如郊祭之数。帝喾,
祭于顿丘。唐尧,契配,祭于平阳。虞舜,咎繇配,祭于河东。夏禹,伯益配,
祭于安邑。殷汤,伊尹配,祭于偃师。周文王,太公配,祭于邦。周武王、周公、
召公配,祭于镐。汉高祖,萧何配,祭于长陵。三年一祭,以仲春之月。牲皆用
太牢。祀官以当界州长官,有故,遣上佐行事。
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年别一祭,各以五郊迎气日祭之。东岳岱山,祭
于祇州;东镇沂山,祭于沂州;东海,于莱州;东渎大淮,于唐州。南岳衡山,
于衡州;南镇会稽,于越州;南海,于广州;南渎大江,于益州。中岳嵩山,于
洛州。西岳华山,于华州;西镇吴山,于陇州;西海、西渎大河,于同州。北岳
恒山,于定州;北镇医无闾山,于营州;北海、北渎大济,于洛州。其牲皆用太
牢,笾、豆各四。祀官以当界都督刺史充。
仲春、仲秋二时戊日,祭太社、太稷,社以勾龙配,稷以后稷配。社、稷各
用太牢一,牲色并黑,笾、豆、簠、簋各二,鉶、俎各三。春分,朝日于国城之
东;秋分,夕月于国城之西。各用方色犊一,笾、豆各四,簠、簋、?、俎各一。
孟春吉亥,祭帝社于藉田,天子亲耕;季春吉巳,祭先蚕于公桑,皇后亲桑。并
用太牢,笾、豆各九。将蚕日,内侍省预奉移所司所事。诸祭祀卜日,皆先卜上
旬;不吉,次卜中旬、下旬。筮日亦如之。其先蚕一祭,节气若晚,即于节气后
取日。立春后丑,祀风师于国城东北;立夏后申,祀雨师于国城西南;立秋后辰,
祀灵星于国城东南;立冬后亥,祀司中、司命、司人、司禄于国城西北。各用羊
一,笾、豆各二,簠、簋各一。季冬晦,堂赠傩,磔牲于宫门及城四门,各用雄
鸡一。仲春,祭马祖;仲夏,祭先牧;仲秋,祭马社;仲冬,祭马步。并于大泽,
用刚日。牲各用羊一,笾、豆各二,簠、簋各一。季冬藏冰,仲春开冰,并用黑
牡、秬黍,祭司寒之神于冰室,笾、豆各二,簠、簋、俎各一。其开冰,加以桃
弧棘矢,设于神座。
季冬寅日,蜡祭百神于南郊。大明、夜明,用犊二,笾、豆各四,簠、簋、
?、俎各一。神农氏及伊耆氏,各用少牢一,笾、豆各四,簠、簋、?、俎各一。
后稷及五方、十二次、五官、五方田畯、五岳、四镇、四海、四渎以下,方别各
用少牢一,当方不熟者则阙之。其日祭井泉于川泽之下,用羊一。卯日祭社稷于
社宫,辰日腊享于太庙,用牲皆准时祭。井泉用羊二。二十八宿,五方之山林、
川泽,五方之丘陵、坟衍、原隰,五方之鳞、羽、臝、毛、介,五方之水墉、坊、
邮表畷,五方之猫、於菟及龙、麟、朱鸟、白虎、玄武,方别各用少牢一,各
座笾、豆、簠、簋、俎各一。蜡祭凡一百八十七座。当方年谷不登,则阙其祀。
蜡祭之日,祭五方井泉于山泽之下,用羊一,笾、豆各二,簠、簋、及俎各一。
蜡之明日,又祭社稷于社宫,如春秋二仲之礼。
显庆中,更定笾、豆之数,始一例。大祀笾、豆各十二,中祀各十,小祀各
八。
京师孟夏以后旱,则祈雨,审理冤狱,赈恤穷乏,掩骼埋胔。先祈岳镇、海
渎及诸山川能出云雨,皆于北郊望而告之。又祈社稷,又祈宗庙,每七日皆一祈。
不雨,还从岳渎。旱甚,则大雩,秋分后不雩。初祈后一旬不雨,即徙市,禁屠
杀,断伞扇,造土龙。雨足,则报祀。祈用酒醢,报准常祀,皆有司行事。已齐
未祈而雨,及所经祈者,皆报祀。若霖雨不已,禜京城诸门,门别三日,每日一
禜。不止,乃祈山川、岳镇、海渎;三日不止,祈社稷、宗庙。其州县,禜城门;
不止,祈界内山川及社稷。三禜、一祈,皆准京式,并用酒脯醢。国城门报用少
牢,州县城门用一特牲。
太宗贞观三年正月,亲祭先农,躬御耒耜,藉于千亩之甸。初,晋时南迁,
后魏来自云、朔,中原分裂,又杂以犭熏戎,代历周、隋,此礼久废,而今始行
之,观者莫不骇跃。于是秘书郎岑文本献《藉田颂》以美之。初,议藉田方面所
在,给事中孔颖达曰:“礼,天子藉田于南郊,诸侯于东郊。晋武帝犹于东南。
今于城东置坛,不合古礼。”太宗曰:“礼缘人情,亦何常之有。且《虞书》云
‘平秩东作’,则是尧、舜敬授人时,已在东矣。又乘青辂、推黛耜者,所以顺
于春气,故知合在东方。且朕见居少阳之地,田于东郊,盖其宜矣”于是遂定。
自后每岁常令有司行事。则天时,改藉田坛为先农。神龙元年,礼部尚书祝钦明
与礼官等奏曰:“谨按经典,无先农之文。《礼记·祭法》云:‘王自为立社,
曰王社。’先儒以为社在藉田,《诗》之《载芟篇序》云‘春藉田而祈社稷’是
也。永徽年中犹名藉田,垂拱已后删定,改为先农。先农与社,本是一神,频有
改张,以惑人听。其先农坛请改为帝社坛,以应礼经王社之义。其祭先农既改为
帝社坛,仍准令用孟春吉亥祠后土,以勾龙氏配。”制从之。于是改先农为帝社
坛,于坛西立帝稷坛,礼同太社、太稷,其坛不备方色,所以异于太社也。睿宗
太极元年,亲祀先农,躬耕帝藉。礼毕,大赦,改元。
玄宗开元二十二年冬,礼部员外郎王仲丘又上疏请行藉田之礼。二十三年正
月,亲祀神农于东郊,以勾芒配。礼毕,躬御耒耜于千亩之甸。时有司进仪注:
“天子三推,公卿九推,庶人终亩。”玄宗欲重劝耕藉,遂进耕五十余步,尽垅
乃止。礼毕,辇还斋宫,大赦。侍耕、执牛官皆等级赐帛。玄宗开元二十六年,
又亲往东郊迎气,祀青帝,以勾芒配,岁星及三辰七宿从祀。其坛本在春明门外,
玄宗以祀所隘狭,始移于浐水之东面,而值望春宫。其坛一成,坛上及四面皆青
色。勾芒坛在东南。岁星已下各为一小坛,在青坛之北。亲祀之时,有瑞雪,坛
下侍臣及百僚拜贺称庆。
肃宗乾元二年春正月丁丑,将有事于九宫之神,兼行藉田礼。自明凤门出,
至通化门,释軷而入坛,行宿斋于宫。戊寅,礼毕,将耕藉,先至于先农之坛。
因阅耒耜,有雕刻文饰,谓左右曰:“田器,农人执之,在于朴素,岂文饰乎?”
乃命彻之。下诏曰:“古之帝王,临御天下,莫不务农敦本,保俭为先,盖用勤
身率下也。属东耕启候,爰事藉田,将欲劝彼蒸人,所以执兹耒耜。如闻有司所
造农器,妄加雕饰,殊匪典章。况绀辕缥軏,固前王有制,崇奢尚靡,谅为政所
疵。靖言思之,良用叹息,岂朕法尧舜、重茅茨之意耶!其所造雕饰者宜停。仍
令有司依农用常式,即别改造,庶万方黎庶,知朕意焉。”翌日己卯,致祭神农
氏,以后稷配享。肃宗冕而朱纮,躬秉耒耜而九推焉。礼官奏陛下合三推,今过
礼。肃宗曰:“朕以身率下,自当过之,恨不能终于千亩耳。”既而伫立久之,
观公卿、诸侯、王公已下耕毕。
太宗贞观十四年春正月庚子,命有司读春令,诏百官之长,升太极殿列坐面
听之。开元二十六年,玄宗命太常卿韦绦每月进《月令》一篇。是后每孟月视日,
玄宗御宣政殿,侧置一榻,东面置案,命韦绦坐而读之。诸司官长,亦升殿列座
而听焉。岁余,罢之。乾元元年十二月丙寅立春,肃宗御宣政殿,命太常卿于休
烈读春令。常参官五品已上正员,并升殿预坐而听之。旧仪,岳渎已下,祝版御
署讫,北面再拜。证圣元年,有司上言曰:“伏以天子父天而母地,兄日而姊月,
于礼应敬,故有再拜之仪。谨按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天子无拜公侯之礼,
臣愚以为失尊卑之序。其日月已下,请依旧仪。五岳已下,署而不拜。”制可,
从之。
贞观之礼,无祭先代帝王之文。显庆二年六月,礼部尚书许敬宗等奏曰:
“谨案《礼记·祭法》云:‘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
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又:‘尧、舜、禹、汤、
文、武,有功烈于人,及日月星辰,人所瞻仰;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准此,
帝王合与日月同例,常加祭享,义在报功。爰及隋代,并遵斯典。汉高祖祭法无
文,但以前代迄今,多行秦、汉故事。始皇无道,所以弃之。汉祖典章,法垂于
后。自隋已下,亦在祠例。伏惟大唐稽古垂化,网罗前典,唯此一礼,咸秩未申。
今请聿遵故事,三年一祭。以仲春之月,祭唐尧于平阳,以契配;祭虞舜于河东,
以咎繇配;祭夏禹于安邑,以伯益配;祭殷汤于偃师,以伊尹配;祭周文王于邦,
以太公配;祭武王于镐,以周公、召公配;祭汉高祖于长陵,以萧何配。
玄宗开元二十二年正月,诏曰:“古圣帝明王、岳渎海镇,用牲牢,余并以
酒脯充奠祀。”二十三年正月,诏:“自今已后,明衣绢布,并祀前五日预给。”
丁酉,诏:“自今已后,有大祭,宜差丞相、特进、开府、少保、少傅、尚书、
御史大夫摄行事。”天宝六载正月,诏:“三皇、五帝,于京城置令,丞。”七
载五月,诏:“三皇已前帝王,宜于京城共置庙官。历代帝王肇迹之处,德业可
称者,忠臣义士、孝妇烈女,所在亦置一祠宇。晋阳真人等并追赠,得道升仙处,
度道士永修香火。”九载九月,处士崔昌上《大唐五行应运历》,以王者五十代
而一千年,请国家承周、汉,以周、隋为闰。十一月,敕:“唐承汉后,其周武
王、汉高祖同置一庙并官吏。”十二载九月,以魏、周、隋依旧为三王后,封韩
公、介、酅公等,仍旧五庙。
天宝六载正月,诏大祭祀骍犊,量减其数。肃宗上元元年闰四月,改元,制
以岁俭,停中小祠享祭。至其年仲秋,复祠文宣于太学。永泰二年,春夏累月亢
旱,诏大臣裴冕等十余人,分祭川渎以祈雨。礼仪使右常侍于休烈请依旧祠风伯、
雨师于国门旧坛,复为中祠,从之。
高祖武德二年,国子立周公、孔子庙。七年二月己酉,诏“诸州有明一经已
上未被升擢者,本属举送,具以名闻,有司试策,皆加叙用。其吏民子弟,有识
性明敏,志希学艺,亦具名申送,量共差品,并即配学。州县及乡,并令置学。”
丁酉,幸国子学,亲临释奠。引道士、沙门有学业者,与博士杂相驳难,久之乃
罢。
贞观十四年三月丁丑,太宗幸国子学,亲观释奠。祭酒孔颖达讲《孝经》,
太宗问颖达曰:“夫子门人,曾、闵俱称大孝,而今独为曾说,不为闵说,何耶?”
对曰:“曾孝而全,独为曾能达也。”制旨驳之曰:“朕闻《家语》云:曾皙使
曾参锄瓜,而误断其本,皙怒,援大杖以击其背,手仆地,绝而复苏。孔子闻之,
告门人曰:‘参来勿内。’既而曾子请焉,孔子曰:‘舜之事父母也,使之,常
在侧;欲杀之,乃不得。小棰则受,大杖则走。今参于父,委身以待暴怒,陷父
于不义,不孝莫大焉。’由斯而言,孰愈于闵子骞也?”颖达不能对。太宗又谓
侍臣:“诸儒各生异意,皆非圣人论孝之本旨也。孝者,善事父母,自家刑国,
忠于其君,战陈勇,朋友信,扬名显亲,此之谓孝。具在经典,而论者多离其文,
迥出事外,以此为教,劳而非法,何谓孝之道耶!”二十一年,诏曰:“左丘明、
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
杜子春、马融、卢植、郑玄、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甯、贾逵总二
十二座,春秋二仲,行释奠之礼。”初,以儒官自为祭主,直云博士姓名,昭告
于先圣。又州县释奠,亦以博士为主。敬宗等又奏曰:
按《礼记·文王世子》: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郑注云:“官,谓《
诗》、《书》、《礼》、《乐》之官也。”彼谓四时之学,将习其道,故儒官释
奠,各于其师。既非国学行体,所以不及先圣。至于春、秋二时合乐之日,则天
子视学,命有司典秩,即总祭先圣、先师焉。秦、汉释奠,无文可检。至于魏武,
则使太常行事。自晋、宋已降,时有亲行,而学官主祭,全无典实。且名称国学,
乐用轩悬,樽俎威仪,盖皆官备,在于臣下,理不合专。况凡在小神,犹皆遣使
行礼,释奠既准中祀,据理必须禀命。今请国学释奠,令国子祭酒为初献,祝辞
称“皇帝谨遣”,仍令司业为亚献,国子博士为终献。其州学,刺史为初献,上
佐为亚献,博士为终献。县学,令为初献,丞为亚献,博士既无品秩,请主薄及
尉通为终献。若有阙,并以次差摄。州县释奠,既请各刺史、县令亲献主祭,望
准祭社,同给明衣。修附礼令,以为永则。
高宗显庆二年七月,礼部尚书许敬宗等议:“依令,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
师。又《礼记》云:‘始立学,释奠于先圣。’郑玄注云:‘若周公、孔子也。”
且周公践极,功比帝王,请配武王。以孔子为先圣。”二年,废书、算、律学。
龙朔二年正月,东都置国子监丞、主簿、录事各一员,四门助教博士、四门生三
百员,四门俊士二百员。二月,复置律及书、算学。三年,以书隶兰台,算隶秘
阁局,律隶详刑寺。乾封元年正月,高宗东封还,次邹县顿,祭宣父,赠太师。
总章元年二月,皇太子弘幸国学,释奠,赠颜回太子少师,曾参太子少保。仪凤
三年五月,诏:“自今已后,《道德经》并为上经,贡举人皆须兼通。其余经及
《论语》,任依常式。”则天天授三年,追封周公为褒德王,孔子为隆道公。则
天长寿二年,自制《臣轨》两卷,令贡举人为业,停《老子》。神龙元年,停《
臣轨》,复习《老子》。以邹、鲁百户封隆道公,谥曰文宣。睿宗景云二年八月
丁巳,皇太子释奠于太学。太极元年正月,诏:“孔宣父祠庙,令本州修饰,取
侧近三十户以供洒扫。”
开元七年十月戊寅,皇太子诣国学,行齿胄之礼。开元十一年,春秋二时释
奠,诸州宜依旧用牲牢,其属县用酒脯而已。十九年正月,春秋二时社及释奠,
天下州县等停牲牢,唯用酒脯,永为常式,二十四年三月,始移贡举,遣礼部侍
郎姚奕请进士帖《左传》、《礼记》,通五及第。二十五年三月,敕:“明经自
今已后,贴十通五已上;口问大义十条,取通六已上;仍答时务策三道,取粗有
文理者及第。进士停帖小经,宜准明经例试大经,帖十通四,然后试杂文及策,
讫,封所试杂文及策,送中书、门下详覆。”二十六年正月,敕:“诸州乡贡见
讫,令引就国子监谒先师,学官为之开讲,质问疑义,有司设食。弘文、崇文两
馆学生及监内得举人,亦听预焉。”其日,祀先圣已下,如释奠之礼。青宫五品
已下及朝集使,就监观礼,遂为常式,每年行之至今。
初,开元八年,国子司业李元瓘奏称:“先圣孔宣父庙,先师颜子配座,今
其像立侍,配享合坐。十哲弟子,虽复列像庙堂,不预享祀。谨检祠令:何休、
范甯等二十二贤,犹沾从祀,望请春秋释奠,列享在二十二贤之上。七十子,请
准旧都监堂图形于壁,兼为立赞,庶敦劝儒风,光崇圣烈。曾参等道业可崇,独
受经于夫子,望准二十二贤预飨。”敕改颜生等十哲为坐像,悉预从祀。曾参大
孝,德冠同列,特为塑像,坐于十哲之次。图画七十子及二十二贤于庙壁上。以
颜子亚圣,上亲为之赞,以书于石。闵损已下,令当朝文士分为之赞。二十七年
八月,又下制曰:
弘我王化,在乎儒术。孰能发挥此道,启迪含灵,则生人已来,未有如夫子
者也。所谓自天攸纵,将圣多能,德配乾坤,身揭日月。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成
天下之大经,美政教,移风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到于今受其赐。不其猗
欤!於戏!楚王莫封,鲁公不用,俾夫大圣,才列陪臣,栖迟旅人,固可知矣。
年祀浸远,光灵益彰,虽代有褒称,而未为崇峻,不副于实,人其谓何?
朕以薄德,祗膺宝命,思阐文明,广被华夏。时则异于今古,情每重于师资。
既行其教,合旌厥德。爰申盛礼,载表徽猷。夫子既称先圣,可追谥为文宣王。
宜令三公持节册命,应缘册及祭,所司速择日,并撰仪注进。其文宣陵并旧宅立
庙,量加人洒扫,用展诚敬。其后嗣可封文宣公。至如辨方正位,著自礼经,苟
非得所,何以示则?昔缘周公南面,夫子西坐,今位既有殊,坐岂如旧,宜补其
坠典,永作成式。自今已后,两京国子监,夫子皆南面而坐,十哲等东西列侍。
天下诸州亦准此。
且门人三千,见称十哲,包夫众美,实越等夷。畅玄圣之风规,发人伦之耳
目,并宜褒赠,以宠贤明。颜子渊既云亚圣,须优其秩,可赠兖公。闵子骞可赠
费侯,冉伯牛可赠郓侯,冉仲弓可赠薛侯,冉子有可赠徐侯,仲子路可赠卫侯,
宰子我可赠齐侯,端木子贡可赠黎侯,言子游可赠吴侯,卜子夏可赠魏侯。又夫
子格言,参也称鲁,虽居七十之数,不载四科之目。顷虽异于十哲,终或殊于等
伦,允稽先旨,俾循旧位。庶乎礼得其序,人焉式瞻,宗洙泗之丕烈,重胶庠之
雅范。
又赠曾参、颛孙师等六十七人皆为伯。于是正宣父坐于南面,内出王者衮冕
之服以衣之。遣尚书左丞相裴耀卿就国子庙册赠文宣王。册毕,所司奠祭,亦如
释奠之仪,公卿已下预观礼。又遣太子少保崔琳就东都庙以行册礼,自是始用宫
悬之乐。春秋二仲上丁,令三公摄行事。
天宝元年,明经、进士习《尔雅》。九载七月,国子监置广文馆,知进士业,
博士、助教各一人,秩同太学博士。十二载七月,诏天下举人不得充乡贡,皆补
学生。四门俊士停。
宝应二年六月,敕令州县每岁察秀才孝廉,取乡闾有孝悌廉耻之行荐焉。委
有司以礼待之,试其所通之学,《五经》之内,精通一经,兼能对策,达于理体
者,并量行业授官。其明经、进士并停。国子学道举,亦宜准此。因杨绾之请也。
诏下朝臣集议,中书舍人贾至议,请依绾奏。有司奏曰:“窃以今年举人等,或
旧业既成,理难速改,或远州所送,身已在途,事须收奖。其今秋举人中有情愿
旧业举试者,亦听明年已后,一依新敕。”后绾议竟不行。自至德后,兵革未息,
国学生不能廪食,生徒尽散,堂墉颓坏,常借兵健居止。至永泰二年正月,国子
祭酒萧昕上言:“崇儒尚学,以正风教,乃王化之本也。”其月二十九日,敕曰:
理道同归,师氏为上,化人成俗,必务于学。俊造之士,皆从此途,国之贵
游,罔不受业。修文行忠信之教,崇祗庸孝友之德,尽其师道,乃谓成人。兼复
扬于王廷,考以政事,征之以礼,任之以官。置于周行,莫匪邦彦,乐得贤也,
其在兹乎!
朕志求理体,尤重儒术,先王大教,敢不底行。顷以戎狄多难,急于经略,
太学空设,诸生盖寡。弦诵之地,寂寥无声,函丈之间,殆将不扫。上庠及此,
甚用悯焉。今宇县攸宁,文武兼备,方投戈而讲艺,俾释菜而行礼。四科咸进,
六艺复兴,神人以和,风化浸美。日用此道,将无间然。
其诸道节度、观察、都防御使等,朕之腹心,久镇方面。眷其子弟,各奉义
方,修德立身,事资括羽。恐干戈之后,学校尚微,僻居远方,无所谘禀。山东
寡学,质疑必就于马融;关西盛名,尊儒乃称于杨震。负经来学,当集京师。并
宰相、朝官及神策六军军将子弟欲习业者,自今已后,并令补国子生。欲其业重
籝金,器成琢玉,日新厥德,代不乏贤。其中身虽有官,欲附学读书者,亦听。
其学官,委中书、门下即简择行业堪为师范者充。学生员数多少,所习经业,考
试等第,并所供粮料,及学馆破坏,要量事修理,各委本司作条件闻奏。务须详
悉,称朕意焉。
及二月朔上丁释奠,萧昕又奏:诸宰相元载、杜鸿渐、李抱玉及常参官、六
军军将就国子学听讲论,赐钱五百贯。令京兆尹黎干造食。集诸儒、道、僧,质
问竟日。此礼久废,一朝能举。八月,国子学成祠堂、论堂、六馆及官吏所居厅
宇,用钱四万贯,拆曲江亭子瓦木助之。四日,释奠,宰相、常参官、军将尽会
于讲堂,京兆府置食,讲论。军容使鱼朝恩说《易》,又于论堂画《周易》镜图。
自至德二载收两京,唯元正含元殿受朝贺,设宫悬之乐,虽郊庙大祭,只有登歌
乐,亦无文、武二舞。其时军容使鱼朝恩知监事,庙庭乃具宫悬之乐于讲堂前,
又有教坊乐府杂会,竟日而罢。二十五日,诏曰:“古者设官分土,所以崇德报
功。总内署之纲,事密于清禁;弘上庠之教,德润于鸿业。赋开千乘,礼序九宾。
必资兼济之能,用协至公之选。开府仪同三司、兼右监门卫大将军、仍知观军容
宣慰处置使、知内侍省事、内飞龙闲厩使,内弓箭库使、知神策军兵马使、上柱
国、冯翊郡开国公鱼朝恩,温良恭俭,宽柔简廉,长才博达,敏识高妙。学究儒
玄之秘,谋穷遁甲之精。百行资身,一心奉上。自王室多故,云雷经始,五原之
北,以先启行;三河之表,爰整其旅。成师必胜,每合于韬钤;料敌无遗,可征
于蓍蔡。关洛既定,幽燕复开,海外有截,厥功惟茂。历事三圣,始终竭力。顷
东都扈跸,释位勤王,时当缀旒,节见披棘,下江助我,甲令先书,社稷之卫,
邦家是赖。及边陲罢警,戎务解严,方奖励于《易》象。才兼文武,所谓勋贤,
亦既任能,斯焉命赏,宜膺朝典,式副公议。可行内侍监,判国子监事,充鸿胪
礼宾等使,封郑国公,食邑三千户。”二十四日,于国子监上。诏宰相及中书门
下官、诸司常参官、六军军将送上。京兆府造食,内教坊音乐、竿木浑脱,罗列
于论堂前。朝恩辞以中官不合知南衙曹务,宰相、仆射、大夫皆劝之,朝恩固辞,
乃奏之。宰相引就食。奏乐,中使送酒及茶果,赐充宴乐,竟日而罢。元载奏状。
又使中使宣敕云:“朝恩既辞不止,但任知学生粮料。”是日,宰相军将已下子
弟三百余人,皆衣紫衣,充学生房,设食于廊下。贷钱一万贯,五分收钱,以供
监官学生之费。俄又请青苗地头取百文资课以供费同。旧例,两京国子监生二千
余人,弘文馆、崇文馆、崇玄馆学生,皆廪饲之。十五载,上都失守,此事废绝。
乾元元年,以兵革未息,又诏罢州县学生,以俟丰岁。
则天垂拱四年四月,雍州永安人唐同泰伪造瑞石于洛水,献之。其文曰:
“圣母临人,永昌帝业。”于是号其石为“宝图”,赐百官宴乐,赐物有差。授
同泰为游击将军。其年五月下制,欲亲拜洛受“宝图。”先有事于南郊,告谢昊
天上帝。令诸州都督、刺史并诸亲,并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于是则天加尊号为
圣母神皇。大赦天下。改“宝图”为“天授圣图”,洛水为永昌。封其神为显圣
侯,加特进,禁渔钓,祭享齐于四渎。所出处号曰圣图泉,于泉侧置永昌县。又
以嵩山与洛水接近,因改嵩山为神岳,授太师、使持节、神岳大都督、天中王,
禁断刍牧。其天中王及显圣侯,并为置庙。又先于汜水得瑞石,因改汜水县为广
武县。至其年十二月,则天亲拜洛受图,为坛于洛水之北,中桥之左。皇太子皆
从。内外文武在僚、蛮夷酋长,各依方位而立。珍禽奇兽,并列于坛前。文物卤
簿,自有唐已来,未有如此之盛者也。礼毕,即日还宫。神都父老勒碑于拜洛坛
前,号曰:“天授圣图之表。”开元五年,左补阙卢履冰上言曰:“则天皇后拜
洛受图坛及碑文,云垂拱四年唐同泰得石,文云‘圣母临人,永昌帝业’之所建。
因改元为永昌,仍置永昌县。县既寻废,同泰亦已贬官,唯碑坛独立。准天枢、
颂台之例,不可更留。”始令所司毁之,其显圣侯庙亦寻毁拆。
开元二十九年正月己丑,诏两京及诸州各置玄元皇帝庙一所,并置崇玄学。
其生徒令习《道德经》及《庄子》、《列子》、《文子》等,每年准明经例举送。
至闰四月,玄宗梦京师城南山趾有天尊之像,求得之于盩厔楼观之侧。至天宝元
年正月癸丑,陈王府参军田同秀称于京永昌街空中见玄元皇帝,以“天下太平,
圣寿无疆”之言传于玄宗,仍云桃林县故关令尹喜宅傍有灵宝符。发使求之,十
七日,献于含元殿。于是置玄元庙于太宁坊,东都于积善坊旧邸。二月丁亥,御
含元殿,加尊号为开元天宝圣文神武皇帝。辛卯,亲祔玄元庙。丙申,诏:《古
今人表》,玄元皇帝升入上圣。庄子号南华真人,文子号通玄真人,列子号冲虚
真人,庚桑子号洞虚真人。改《庄子》为《南华真经》,《文子》为《通玄真经》,
《列子》为《冲虚真经》,《庚桑子》为《洞虚真经》。亳州真源县先天太后及
玄元庙各置令一人。两京崇玄学各置博士、助教,又置学生一百员。桃林县改为
灵宝县。田同秀与五品官。四月,诏崇文习《道德经》。七月,陇西李氏敦煌、
姑臧、绛郡、武阳四房隶于宗正寺。九月,两京玄元庙改为太上玄元庙,天下准
此。十月,改新丰骊山为会昌山,仍于秦坑儒之所立祠宇。新作长生殿改为集灵
台。
二年正月丙辰,加玄元皇帝尊号“大圣祖”三字,崇玄学改为崇玄馆,博士
为学士,助教为直学士,更置大学士员。三月壬子,亲谒玄元宫,圣祖母益寿氏
号先天太后,仍于谯郡置庙。尊皋繇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西京玄
元庙为太清宫,东京为太微宫,天下诸州为紫极宫。九月,谯郡紫极宫宜准西京
为太清宫,先天太皇及太后庙亦并改为宫。三载三月,两京及天下诸郡于开元观、
开元寺,以金铜铸玄元等身天尊及佛各一躯。七载二月,于大同殿修功德处,玉
芝两茎生于柱础上。五月,玄宗御兴庆殿,授册尊号曰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
帝。十二月,以玄元皇帝见于朝元阁,改为降圣阁。改会昌县为昭应县,改会昌
山为昭应山。封昭应山神为玄德公,立祠宇。
初,太清宫成,命工人于太白山采白石,为玄元圣容,又采白石为玄宗圣容,
侍立于玄元之右。皆依王者衮冕之服,缯彩珠玉为之。又于像设东刻白石为李林
甫、陈希烈之形。及林甫犯事,又刻石为杨国忠之形,而瘗林甫之石。及希烈、
国忠贬,尽毁瘗之。
八载六月,玉芝产于大同殿。先是,太白山人李浑称于金星洞仙人见,语老
人云,有玉版石记符“圣上长生久视。”令御史中丞王鉷入山洞,求而得之。
闰六月四日,玄宗朝太清宫,加圣祖玄元皇帝尊号曰圣祖大道玄元皇帝,高祖、
太宗、高宗、中宗、睿宗尊号并加“大圣”字,皇后并加“顺圣”字。五日,玄
宗御含元殿,加尊号曰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大赦。自今已后,每至禘祫,
并于太清宫圣祖前设位序昭穆。太白山封神应公,金星洞改嘉祥洞,所管华阳县
改为真符县。两京及十道一大郡,置真符玉芝观。九载十月,先是,御史大夫王
鉷奏称太白山人王玄翼见玄元皇帝于宝山洞中。乃遣王鉷、张均、王倕、
韦济、王翼、王岳灵于洞中得玉石函《上清护国经》、宝券、纪箓等,献之。
十一月,制:“承前宗庙,皆称告享。自今已后,每亲告献太清、太微宫,
改为朝献,有司行事为荐献。亲告享宗庙改为朝享,有司行事为荐享。亲巡陵改
为朝陵,有司行事为拜陵。应诸事告宗庙者,并改为表。其郊天、后土及享祠祝
文云‘敢昭告’者,并改为‘敢昭荐’。”十载正月,有事于南郊,于坛所大赦。
制:“自今已后,摄祭南郊,荐献太清宫,荐享太庙,其太尉行事前一日,于致
斋所具羽仪卤簿,公服引入,亲授祝版,乃赴清斋所。”
汾阴后土之祀,自汉武帝后废而不行。玄宗开元十年,将自东都北巡,幸太
原,便还京,乃下制曰:“王者承事天地以为主,郊享泰尊以通神。盖燔柴泰坛,
定天位也;瘗埋泰折,就阴位也。将以昭报灵祇,克崇严配。爰逮秦、汉,稽诸
祀典,立甘泉于雍畤,定后土于汾阴,遗庙嶷然,灵光可烛。朕观风唐、晋,望
秩山川,肃恭明神,因致禋敬,将欲为人求福,以辅升平。今此神符,应于嘉德。
行幸至汾阴,宜以来年二月十六日祠后土,所司准式。”
先是,脽上有后土祠,尝为妇人塑像,则天时移河西梁山神塑像,就祠中
配焉。至是,有司送梁山神像于祠外之别室,内出锦绣衣服,以上后土之神,乃
更加装饰焉。又于祠堂院外设坛,如皇地祇之制。及所司起作,获宝鼎三枚以献,
十一年二月,上亲祠于坛上,亦如方丘仪。礼毕,诏改汾阴为宝鼎。亚献邠王守
礼、终献宁王宪已,颁赐各有差。二十年,车驾又从东都幸太原,还京。中书令
萧嵩上言:“去十一年亲祠后土,为祈谷,自是神明昭格,累年丰登。有祈必报,
礼之大者。且汉武亲祠脽上,前后数四,伏请准旧祀后土,行赛之礼。”上从
之。其年十一月至宝鼎,又亲祠以申赛谢。礼毕,大赦。仍令所司刊石祠所,上
自为其文。
开元二十四年七月乙巳,初置寿星坛,祭老人星及角、亢等七宿。天宝三年,
有术士苏嘉庆上言:“请于京东朝日坛东,置九宫贵神坛,其坛三成,成三尺,
四阶。其上依位置九坛,坛尺五寸,东南曰招摇,正东曰轩辕,东北曰太阴,正
南曰天一,中央曰天符,正北曰太一,西南曰摄提,正西曰咸池,西北曰青龙。
五为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上,六八为下,符于遁甲。四孟月祭,尊
为九宫贵神,礼次昊天上帝,而在太清宫太庙上。用牲牢、璧币,类于天地神祇。”
玄宗亲祀之。如有司行事,即宰相为之。肃宗乾元三年正月,又亲祀之。初,九
宫神位,四时改位,呼为飞位。乾元之后,不易位。
大和二年八月,监察御史舒元舆奏:“七月十八日,祀九宫贵神,臣次合监
祭,职当检察礼物。伏见祝版九片,臣伏读既竟,窃见陛下亲署御名及称臣于九
宫之神。臣伏以天子之尊,除祭天地、宗庙之外,无合称臣者。王者父天母地,
兄日姊月,此以九宫为目,是宜分方而守其位。臣又观其名号,乃太一、天一、
招摇、轩辕、咸池、青龙、太阴、天符、摄提也。此九神,于天地犹子男也,于
日月犹侯伯也。陛下尊为天子,岂可反臣于天之子男耶?臣窃以为过。纵阴阳者
流言其合祀,则陛下当合称皇帝遣某官致祭于九宫之神,不宜称臣与名。臣实愚
瞽,不知其可。伏缘行事在明日鸡初鸣时,成命已行,臣不敢滞。伏乞圣慈异日
降明诏礼官详议,冀嘉万乘之尊,无所亏降,悠久误典,因此可正。”诏都省议,
皆如元舆之议。乃降为中祠,祝版称皇帝,不署。
会昌元年十二月,中书门下奏:“准天宝三载十月六日敕,‘九宫贵神,实
司水旱,功佐上帝,德庇下人。冀喜谷岁登,灾害不作。每至四时初节,令中书
门下往摄祭’者。准礼,九宫次昊天上帝,坛在太清宫、太庙上,用牲牢、璧币,
类于天地。天宝三载十二月,玄宗亲祠。乾元二年正月,肃宗亲祀。伏自累年已
来,水旱愆候,恐是有司祷请,诚敬稍亏。今属孟春,合修祀典,望至明年正月
祭日,差宰臣一人祷请。向后四时祭,并请差仆射、少师、少保、尚书、太常卿
等官,所冀稍重其事,以申严敬。臣等十一月二十五日已于延英面奏,伏奉圣旨
令检仪注进来者。今欲祭时,伏望令有司崇饰旧坛,务于严洁。”敕旨依奏。
二年正月四日,太常礼院奏:“准监察御史关牒:‘今月十三日,祀九宫贵
神,已敕宰相崔珙摄太尉行事,合受誓诫,及有司徒、司空否?’伏以前件祭本
称大祠,准大和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敕,降为中祠。昨据敕文,只称崇饰旧坛,务
于严洁,不令别进仪注,更有改移。伏恐不合却用大祠礼料,伏候裁旨。”中书
门下奏曰:
臣准天宝三载十月六日敕,“九宫贵神,实司水旱。”臣等伏睹,既经两朝
亲祠,必是祈请有征,况自大和已来,水旱愆候,陛下常忧稼穑,每念烝黎。臣
等合副圣心,以修坠典。伏见大和三年礼官状云:“纵司水旱兵荒,品秩不过列
宿。今者五星悉是从祀,日月犹在中祀。”窃详其意,以星辰不合比于天官。曾
不知统而言之,则为天地,在于辰象,自有尊卑。谨按后魏王钧《志》:“北辰
第二星,盛而常明者乃为元星露寝,天帝常居,始由道奥而为变通之迹。又天皇
大帝,其精曜魄宝,盖万神之秘图,河海之命纪皆禀焉。”据兹说即昊天上帝也。
天一掌八气、九精之政令,以佐天极。征明而有常,则阴阳序,大运兴。太一掌
十有六神之法度,以辅人极。征明面得中,则神人和而王道升平。又北斗有权、
衡二星,天一、太一参居其间,所以财成天地,辅相神道也。若一概以列宿论之,
实为浅近。按《汉书》曰:“天神贵者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
一,列于祀典,其来久矣。今五帝犹为大祀,则太一无宜降祀,稍重其祀,固为
得所。刘向有言曰:“祖宗所立神祇旧典,诚未易动。”又曰:“古今异制,经
无明文,至尊至重,难以疑说正也。”其意不欲非祖宗旧典。以刘向之博通,尚
难于改作,况臣等学不究于天人,识尤懵于祀典,欲为参酌,恐未得中。伏望更
令太常卿与学官同详定,庶获明据。
从之。
检校左仆射太常卿王起、广文博士卢就等献议曰:
伏以九宫贵神,位列星座;往因致福,诏立祠坛。降至尊以称臣,就东郊以
亲拜。在祀典虽云过礼,庇群生岂患无文,思福黔黎,特申严奉,诚圣人屈已以
安天下之心也。厥后祝史不明,精诚亦怠,礼官建议,降处中祠。今圣德忧勤,
期臻寿域,兵荒水旱,寤寐轸怀,爰命台臣,缉兴坠典。
伏惟九宫所称之神,即太一、摄提、轩辕、招摇、天符、青龙、咸池、太阴、
天一者也。谨按《黄帝九宫经》及萧吉《五行大义》:“一宫,其神太一,其星
天蓬,其卦坎,其行水,其方白。二宫,其神摄提,其星天芮,其卦坤,其行土,
其方黑。三宫,其神轩辕,其星天冲,其卦震,其行木,其方碧。四宫,其神招
摇,其星天辅,其卦巽,其行木,其方绿。五宫,其神天符,其星天禽,其卦离,
其行土,其方黄。六宫,其神青龙,其星天心,其卦乾,其行金,其方白。七宫,
其神咸池,其星天柱,其卦兑,其行金,其方赤。八宫,其神太阴,其星天任,
其卦艮,其行土,其方白。九宫,其神天一,其星天英,其卦离,其行火,其方
紫。”观其统八卦,运五行,土飞于中,数转于极,虽敬事迎厘,不闻经见,而
范围亭育,有助昌时,以此两朝亲祀而臻百祥也。然以万物之精,上为列星,星
之运行,必系于物。贵而居者,则必统八气,总万神,斡权化于混茫,赋品汇于
阴骘,与天地日月,诚相参也。岂得医赖于敷祐,而屈降于等夷?
又据太尉摄祀九宫贵神旧仪:前七日,受誓诫于尚书省,散斋四日,致斋三
日。牲用犊。祝版御署,称嗣天子臣。圭币乐成。比类中祠,则无等级。今据《
江都集礼》及《开元礼》:蜡祭之日,大明、夜明二座及朝日、夕月,皇帝致祝,
皆率称臣。若以为非泰坛配祀之时,得主日报天之义。卑缘厌屈,尊用德伸,不
以著在中祠,取类常祀。此则中祠用大祠之义也。又据太社、太稷,开元之制,
列在中祠。天宝三载二月十四日敕,改为大祠,自后因循,复用前礼。长庆三年
正月,礼官献议,始准前敕,称为大祠。唯御署祝文,称天子谨遣某官昭告。文
义以为殖物粒人,则宜增秩,致祝称祷,有异方丘,不以伸为大祠,遂屈尊称。
此又大祠用中祠之礼也。参之日月既如彼,考之社稷又如此,所谓功钜者因之以
殊礼,位称者不敢易其文,是前圣后儒陟降之明征也。今九宫贵神,既司水旱,
降福禳灾,人将赖之,追举旧章,诚为得礼。然以立祠非古,宅位有方,分职既
异其司存,致祝必参乎等列。求之折中,宜有变通,稍重之仪,有以为比。伏请
自今已后,却用大祠之礼,誓官备物,无有降差。唯御署祝文,以社稷为本,伏
缘已称臣于天帝,无二尊故也。
敕旨依之,付所司。
天宝十载四月二十九日,移黄帝坛于子城内坤地,将亲祠祭,坛成而止。
玄宗先天二年,封华岳神为金天王。开元十三年,封泰山神为天齐王。天宝
五载,封中岳神为中天王,南岳神为司天王,北岳神为安天王。六载,河渎封灵
源公,济渎封清源公,江渎封广源公,淮渎封长源公。十载正月,四海并封为王。
遣国子祭酒嗣吴王祗祭东岳天齐王,太子家令嗣鲁王宇祭南岳司天王,秘书监崔
秀祭中岳中天王,国子祭酒班景倩祭西岳金天王,宗正少卿李成裕祭北岳安天王;
卫尉少卿李浣祭江渎广源公,京兆少尹章恒祭河渎灵源公,太子左谕德柳偡祭
淮渎长源公,河南少尹豆卢回祭济渎清源公;太子率更令嗣道王炼祭沂山东安公,
吴郡太守赵居贞祭会稽山永兴公,大理少卿李稹祭吴岳山成德公,颍王府长史甘
守默祭霍山应圣公,范阳司马毕炕祭医无闾山广宁公;太子中允李随祭东海广德
王,义王府长史张九章祭南海广利王,太子中允柳奕祭西海广润王,太子洗马李
齐荣祭北海广泽王。取三月十七日一时礼册。
玄宗御极多年,尚长生轻举之术。于大同殿立真仙之像,每中夜夙兴,焚香
顶礼。天下名山,令道士、中官合炼醮祭,相继于路,投龙奠玉,造精舍,采药
饵,真诀仙踪,滋于岁月。
肃宗至德二载春,在凤翔,改汧阳郡吴山为西岳,增秩以祈灵助。及上元二
年,圣躬不康,术士请改吴山为华山,华山为泰山,华州为泰州,华阳县为太阴
县。宝应元年,复旧。
则天长安三年,令天下诸州宜教人武艺,每年准明经进士例申奏。开元十九
年,于两京置太公尚父庙一所,以汉留侯张良配飨。天宝六载,诏诸州武举人上
省,先谒太公庙,拜将帅亦告太公庙。至肃宗上元元年闰四月,又尊为武成王,
选历代良将为十哲。
高宗显庆元年三月辛巳,皇后武氏有事于先蚕。玄宗先天二年三月辛卯,皇
后王氏祀先蚕。肃宗乾元二年三月己巳,皇后张氏祠先蚕于苑内,内外命妇同采
焉。
旧仪,大祭祀,宫悬、轩县奏于庭,登歌于堂上。自至德二载克复两京后,
乐工不备,时又艰食,诸坛庙祭享,空有登歌,无坛下、庭中乐及三舞。旧仪,
凡祭享,有司行事,则太尉奠瓒币,司徒拜俎,司空扫除,太尉初献,太常卿亚
献,光禄卿终献。自上元后,南郊、九宫神坛、太庙,备此五官,余即太常卿摄
司空,光禄卿摄司徒,贵省于事。旧仪,有协律郎立于阼阶上,麾竿以节乐,今
无协律之位。旧仪,光禄欲为祭馔,将阳燧望日取火,谓之明火。太牢皆栈饲于
廪牺署,以至充腯。临祭视其充瘦,谓之省牲,肃宗上元二年九月,改元为元
年,诏:“圆丘方泽,依恒存一太牢。皇庙诸祠,临时献熟。”今昊天上帝、太
庙,一牢,羊豕各三,余祭尽随事办供以备礼。明火、栈饲之礼,亦不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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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五(上)

唐礼:四时各以孟月享太庙,每室用太牢,季冬蜡祭之后,以辰日腊享于太
庙,用牲如时祭。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又时享之日,修七祀
于太庙西门内之道南:司命,户以春,灶以夏;门,厉以秋,行以冬,中溜则于
季夏迎气日祀之。若品物时新堪进御者,所司先送太常,与尚食相知,简择精好
者,以滋味与新物相宜者配之。太常卿奉荐于太庙,不出神主。仲春荐冰,亦如
之。
武德元年五月,备法驾迎宣简公,懿王、景皇帝、元皇帝神主,祔于太庙,
始享四室。贞观九年,高祖崩,将行迁祔之礼,太宗命有司详议庙制。谏议大夫
朱子奢建议曰:
按汉丞相韦玄成奏立五庙,诸侯亦同五。刘子骏议开七祖,邦君降二。郑司
农踵玄成之辙,王子雍扬国师之波,分涂并驱,各相师祖,咸玩共所习,好同恶
异。遂令历代祧祀,多少参差,优劣去取,曾无画一。《传》称“名位不同,礼
亦异数。”《易》云“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岂非别嫌疑,慎微远,防陵僣,
尊君卑佐,升降无舛,所贵礼者,义在兹乎!若使天子诸侯,俱立五庙,便是贱
可以同贵,臣可以滥主,名器无准,冠屦同归,礼亦异数,义将安设?《戴记》
又称:礼有以多为贵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若天子五庙,才与子男相埒,
以多为贵,何所表乎?愚以为诸侯立高祖以下,并太祖五庙,一国之贵也。天子
立高祖以上,并太祖七庙,四海之尊也。降杀以两,礼之正焉。前史所谓“德厚
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此其义也。伏惟圣祖在天,山陵有日,祔祖严配,大事
在斯。宜依七庙,用崇大礼。若亲尽之外,有王业之所基者,如殷之玄王,周之
后稷,尊为始祖。倘无其例,请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一室,考而虚位。将
待七百之祚,递迁方处,庶上依晋、宋,傍惬人情。
于是八座奏曰:
臣闻揖让受终之后,革命创制之君,何尝不崇亲亲之义,笃尊尊之道,虔奉
祖宗,致敬郊庙。自义乖阙里,学灭秦庭,儒雅既丧,经籍湮殄。虽两汉纂修绝
业,魏、晋敦尚斯文,而宗庙制度,典章散逸,习所传而竞偏说,执浅见而起异
端。自昔迄兹,多历年代,语其大略,两家而已。祖郑玄者则陈四庙之制,述王
肃者则引七庙之文,贵贱混而莫辩,是非纷而不定。
陛下至德自然,孝思罔极,孺慕逾匹夫之志,制作穷圣人之道,诚宜定一代
之宏规,为万世之彝则。臣奉述睿旨,讨论往载,纪七庙者实多,称四祖者盖寡。
校其得失,昭然可见。《春秋谷梁传》及《礼记》、《王制》、《祭法》、《礼
器》《孔子家语》,并云:“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庙。”《尚
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至于孙卿、孔安国、刘歆、班彪父子、孔晁、
虞喜、干宝之徒,或学推硕儒,或才称博物,商较今古,咸以为然。故其文曰:
“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晋、宋、齐、梁,皆依斯义,立亲庙六,
岂非有国之茂典,不刊之休烈乎?若使违群经之明文,从累代之疑议,背子雍之
笃论,尊康成之旧学,则天子之礼,下逼于人臣,诸侯之制,上僣于王者,非所
谓尊卑有序,名位不同者也。况复礼由人情,自非天坠,大孝莫重于尊亲,厚本
莫先于严配。数尽四庙,非贵多之道;祀逮七世,得加隆之心。是知德厚者流光,
乃可久之高义;德薄者流卑,实不易之令范。臣等参议,请依晋、宋故事,立亲
庙六,其祖宗之制,式遵旧典。庶承宗之道,兴于理定之辰;尊祖之义,成于孝
治之日。
制从之。于是增修太庙,始崇祔弘农府君及高祖神主,并旧四室为六室。
二十三年,太宗崩,将行崇祔之礼,礼部尚书许敬宗奏言:“弘农府君庙应
迭毁。谨按旧仪,汉丞相韦玄成以为毁主瘗埋。但万国宗飨,有所从来,一旦瘗
埋,事不允惬。晋博士范宣意欲别立庙宇,奉征西等主安置其中。方之瘗埋,颇
叶情理,事无典故,亦未足依。又议者或言毁主藏于天府,祥瑞所藏,本非斯意。
今谨准量,去祧之外,犹有坛墠,祈祷所及,窃谓合宜。今时庙制,与古不同,
共基别室,西方为首。若在西夹之中,仍处尊位,祈祷则祭,未绝祗享,方诸旧
仪,情实可安。弘农府君庙远亲杀,详据旧章,礼合迭毁。臣等参议,迁奉神主,
藏于夹室,本情笃教,在理为弘。”从之。其年八月庚子,太宗文皇帝神主祔于
太庙。
文明元年八月,奉高宗神主祔于太庙中,始迁宣皇帝神主于夹室。垂拱四年
正月,又于东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四时享祀,如京庙之仪。别立崇先庙
以享武氏祖考。则天寻又令所司议立崇先庙室数,司礼博士、崇文馆学士周忭希
旨,请立崇先庙为七室,其皇室太庙,减为五室。春官侍郎贾大隐奏曰:“臣窃
准秦、汉皇太后临朝称制,并据礼经正文,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盖百王不易之
义,万代常行之法,未有越礼违古而擅裁仪注者也。今周悰别引浮议,广述异文,
直崇临朝权仪,不依国家常度,升崇先之庙而七,降国家之庙而五。臣闻皇图广
辟,实崇宗社之尊;帝业弘基,实等山河之固。伏以天步多艰,时逢遏密,代天
理物,自古有之。伏惟皇太后亲承顾托,忧勤黎庶,纳孝慈之请,垂矜抚之怀,
实所谓光显大猷,恢崇圣载。其崇先庙室,合同诸侯之数,国家宗庙,不合辄有
移变。臣之愚直,并依正礼,周忭之请,实乖古仪。”则天由是且止。
天授二年,则天既革命称帝,于东都改制太庙为七庙室,奉武氏七代神主,
祔于太庙。改西京太庙为享德庙,四时唯享高祖已下三室,余四室令所司闭其门,
废其享祀之礼。又改西京崇先庙为崇尊庙,其享祀如太庙之仪。万岁登封元年腊
月,封嵩山回,亲谒太庙。明年七月,又改京崇尊庙,为太庙,仍改太庙署为清
庙台,加官员,崇其班秩。圣历二年四月,又亲祀太庙,曲赦东都城内。
中宗即位,神龙元年正月,改享德庙依旧为京太庙。五月,迁武氏七庙神主
于西京之崇尊庙,东都创置太庙。太常博士张齐贤建议曰:
昔孙卿子云:“有天下者事七代,有一国者事五代。”则天子七庙,古今达
礼。故《尚书》称“七代之庙,可以观德”。《祭法》称“王立七庙,一坛一
墠”。王制云:“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莫不尊始封之君
谓之太祖。太祖之庙,百代不迁。祫祭之礼,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
皆升合食于太祖之室。太祖东向,昭南向,穆北向。太祖者,商之玄王、周之后稷
是也。太祖之外,更无始祖。但商自玄王以后,十有四代,至汤而有天下。周自
后稷已后,十有七代,至武王而有天下。其间代数既远,迁庙亲庙,皆出太祖之
后,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后汉高祖受命,无始封祖,即以高皇帝为太祖。
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庙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为尊于太祖故也。魏武创业,文
帝受命,亦即以武帝为太祖。其高皇、太皇、外处君等并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
之列。晋宣创业,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为太祖。其征西、豫章、颍川、京兆府
君等并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历兹已降,至于有隋,宗庙之制,斯礼不改。
故宇文氏以文皇帝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为太祖。国家诞受在命,累叶重光。
景皇帝始封唐公,实为太祖。中间代数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内,故皇家太庙,
唯有六室。其弘农府君、宣、光二帝,尊于太祖,亲尽则迁,不在昭穆合食之数。
今皇极再造,孝思匪宁。奉二月二十九日敕:“七室已下,依旧号尊崇。”
又奉三月一日敕:“既立七庙,须尊崇始祖,速令详之”者。伏寻礼经,始祖即
是太祖,太祖之外,更无始祖。周朝太祖之外,以周文王为始祖,不合礼经。或
有引《白虎通义》云“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武王为太宗”,及郑玄注《诗
·雍》序云“太祖谓文王”以为说者。其义不然。何者?彼以礼“王者祖有功,
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故谓文王为太祖耳,非袷祭群主合食之太祖。
今之议者,或有欲立凉武昭王为始祖者,殊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
珣始封,汤、武之兴,祚由稷、珣,故以稷、珣为太祖,即皇家之景帝是也。凉
武昭王勋业未广,后主失国,土宇不传。景皇始封,实基明命。今乃舍封唐之盛
烈,崇西凉之远构,考之前古,实乖典礼。魏氏不以曹参为太祖,晋氏不以殷王
仰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为太祖,齐、梁不以萧何为太祖,陈、隋不以胡公、
杨震为太祖,则皇家安可以凉武昭王为太祖乎?汉之东京,大议郊祀,多以周郊
后稷,汉当郊尧。制上公卿议,议者多同,帝亦然之。杜林正议,独以为“周室
之兴,祚由后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从林议。又
传称,“欲知天上,事问长人”,以其近之。武德、贞观之时,主圣臣贤,其去
凉武昭王盖亦近于今矣。当时不立者,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浸远,方复立之,
是非三祖二宗之意。实恐景皇失职而震怒,武昭虚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
宗庙事重,禘祫礼崇,先王以之观德。或者不知其说,既灌而往,孔子不欲
观之。今朝命惟新,宜应慎礼,祭如神在,理不可诬。请准敕加太庙为七室,享
宣皇帝以备七代,其始祖不合别有尊崇。
太常博士刘承庆、尹知章又议云:
谨按《王制》:“天子七庙,在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此载籍之明文,
古今之通制。皇唐稽考前范,详采列辟,崇建宗灵,式遵斯典。但以开基之主,
受命之君,王迹有浅深,太祖有远近。汤、文祚基稷、珣,太祖代远,出乎昭穆
之上,故七庙可全。若夏继唐、虞,功非由鲧;汉除秦、项,力不因尧。及魏、
晋经图,周、隋拨乱,皆勋隆近代,祖业非远,受命始封之主,不离昭穆之亲,
故肇立宗祊,罕闻全制。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亲崇,有功百代而不迁,亲尽
七叶而当毁。或以太祖代浅,庙数非备,更于昭穆之上,远立合迁之君,曲从七
庙之文,深乖迭毁之制。
皇家千龄启旦,百叶重光。景皇帝浚德基唐,代数犹近,号虽崇于太祖,亲
尚列于昭穆,且临六室之位,未申七代之尊。是知太庙当六,未合有七。故先朝
惟有宣、光、景、元、神、尧、文武六代亲庙。大帝登遐,神主升祔于庙室,以
宣后帝代数当满,准礼复迁。今止有光皇帝已下六代亲庙,非是天子之庙数不当
有七,要由太祖有远近之异,故初建有多少之殊。敬惟三后临朝,代多儒雅,神
祊事重,礼岂虚存,规模可沿,理难变革。宣皇既非始祖,又庙无祖宗之号,
亲尽既迁,其在不合重立。若礼终运往,建议复崇,实违《王制》之文,不合先
朝之旨。请依贞观之故事,无改三圣之宏规,光崇六室,不亏古议。
时有制令宰相更加详定,礼部尚书祝钦明等奏言:“博士三人,自分两议:
“张齐贤以始同太祖,不合更祖昭王;刘承庆以《王制》三昭三穆,不合重崇宣
帝。臣等商量,请依张齐贤以景皇帝为太祖,依刘承庆尊崇六室。”制从之。寻
有制以孝敬皇帝为义宗,升祔于太庙。其年八月,崇祔光皇帝、太祖景皇帝、代
祖元皇帝、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皇考高宗天皇大帝、皇兄义宗孝敬
皇帝于东都之太庙,躬行享献之礼。
二年,驾还京师,太庙自是亦崇享七室,仍改武氏崇尊庙为崇恩庙。明年二
月,复令崇恩庙一依天授时享祭。时武三思用事,密令安乐公主讽中宗,故有此
制。寻又特令武氏崇恩庙斋郎取五品子充。太常博士杨孚奏言:“太庙斋郎,承
前只七品已下子。今崇恩庙斋郎既取五品子,即太庙斋郎作何等级?”上曰:太
庙斋郎亦准崇恩庙置。”孚奏曰:“崇恩庙为太庙之臣,太庙为崇恩庙之君,以
臣准君,犹为僣逆,以君准臣,天下疑惧。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
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人无所措手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伏愿无惑邪言,以为乱始。”其事乃寝。崇恩庙至睿宗
践祚,乃废毁之。
景云元年冬,将葬中宗孝和皇帝于定陵,中书令姚元之、吏部尚书宋璟奏言:
“准礼,大行皇帝山陵事终,即合祔庙。其太庙第七室,先祔皇兄义宗孝敬皇帝、
哀皇后裴氏神主。伏以义宗未登大位,崩后追尊,神龙之初,乃特令迁祔。《春
秋》之义,国君即位未逾年者,不合列叙昭穆。又古者祖宗各别立庙,孝敬皇帝
恭陵既在洛州,望于东都别立义宗之庙,迁祔孝敬皇帝、哀皇后神主,命有司以
时享祭,则不违先旨,又协古训,人神允穆,进退得宜。在此神主,望入夹室安
置。伏愿陛下以礼断恩。”制从之。及既葬,祔中宗孝和皇帝、和思皇后赵氏神
主于太庙。其义宗即于东都从善里建庙享祀。时又追尊昭成、肃明二皇后,于亲
仁里别置仪坤庙,四时享祭。
开元四年,睿宗崩,及行祔庙之礼,太常博士陈贞节、苏献等奏议曰:“谨
按孝和皇帝在庙,七室已满。今睿宗大圣真皇帝是孝和之弟,甫及仲冬,礼当祔
迁。但兄弟入庙,古则有焉,递迁之礼,昭穆须正。谨按《礼论》,太常贺循议
云:‘兄弟不相为后也。故殷之盘庚,不序于阳甲,而上继于先君;汉之光武,
不嗣于孝成,而上承于元帝。’又曰:‘晋惠帝无后,怀帝承统,怀帝自继于世
祖,而不继于惠帝。其惠帝当同阳甲、孝成,别出为庙。’又曰:‘若兄弟相代,
则共是一代,昭穆位同。至其当迁,不可兼毁二庙。’此盖礼之常例也。《荀卿
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代’,谓从祢已上也。尊者统广,故恩及远祖。若旁容
兄弟,上毁祖考,此则天子有不得全事于七代之义矣。孝和皇帝有中兴之功,而
无后嗣,请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出为别庙,时祭不亏,大祫之辰,合食太祖。
奉睿宗神主升祔太庙,上继高宗,则昭穆永贞,献祼长序。”制从之。初令以仪
坤庙为中宗庙,寻又改造中宗庙于太庙之西。贞节等又以肃明皇后不合与昭成皇
后配祔睿宗,奏议曰:“礼,宗庙父昭子穆,皆有配座,每室一帝一后,礼之正
仪。自夏、殷而来,无易兹典。伏惟昭成皇后,有太姒之德,已配食于睿宗;则
肃明皇后无启母之尊,自应别立一庙。谨按《周礼》云‘奏夷则,歌小吕,以享
先妣’者,姜嫄是也。姜嫄是帝喾之妃,后稷之母,特为立庙,名曰閟宫。
又《礼论》云,晋伏系之议云:‘晋简文郑宣后既不配食,乃筑宫于外,岁时就
庙享祭而已。’今肃明皇后无祔配之位,请同姜嫄、宣后,别庙而处,四时享
祭如旧仪。”制从之。于是迁昭成皇后神主祔于睿宗之室,惟留肃明神主于仪坤
庙。
时太常卿姜皎复与礼官上表曰:“臣闻敬宗尊祖,享德崇恩,必也正名,用
光时宪,礼也。伏见太庙中则天皇后配高宗天皇大帝,题云‘天后圣帝武氏’。
伏寻昔居宠秩,亲承顾托,因摄大政,事乃从权。神龙之初,已去帝号。岑羲等
不闲政体,复题帝名。若又使帝号长存,恐非圣朝通典。夫七庙者,高祖神尧皇
帝之庙也。父昭子穆,祖德宗功,非夫帝子天孙,乘乾出震者,不得升祔于斯矣。
但皇后祔庙,配食高宗,位号旧章,无宜称帝。今山陵日近,升祔非遥,请申陈
告之仪,因除‘圣帝’之字,直题云‘则天皇后武氏’。”诏从之。时既另造义
宗庙,将作大匠韦凑上疏曰:“臣闻王者制体,是曰规模;规模之兴,实资师古;
师古之道,必也正名;惟名与实,固当相副。其在宗庙,礼之大者,岂可失哉!
礼,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之庙,百代不毁。故殷太甲曰太宗,太戊曰中宗,武
丁曰高宗。周宗文王、武王。汉则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世宗。其后代有称宗,皆
以方制海内,德泽可宗,列于昭穆,期于不毁。祖宗之义,不亦大乎!况孝敬皇
帝位止东宫,未尝南面,圣道诚冠于储副,德教不被于寰瀛,立庙称宗,恐非合
体。况别起寝庙,不入昭穆,稽诸祀典,何义称宗?而庙号义宗,称之万代。以
臣庸识,窃谓不可。望更令有司详定,务合于礼。”于是太常请以本谥“孝敬”
为庙称。从之。
五年正月,玄宗将行幸东都,而太庙屋坏,乃奉七庙神主于太极殿。玄宗素
服避正殿,辍朝三日,亲谒神主于太极殿,而后发幸东都。乃敕有司修太庙。明
年,庙成,玄宗还京,行亲祔之礼。时有司撰仪注,以祔祭之日车驾发宫中,玄
宗谓宋璟、苏颋曰:“祭必先斋,所以齐心也。据仪注,祭之日发大明宫,又以
质明行事,纵使侵星而发,犹是移辰方到,质明之礼,其可及乎?又朕不宿斋宫,
即安正殿,情所不敢。宜于庙所设斋宫,五日赴行宫宿斋,六日质明行事,庶合
于礼。”璟等称圣情深至,请即奉行。诏有司改定仪注。六日,玄宗自斋宫步诣
太庙,入自东门,就立位。乐奏九成,升自阼阶,行祼献之礼。至睿宗室,俯伏
鸣咽,侍臣莫不流涕。
有河南府人孙平子诣阙上言:“中宗孝和皇帝既承大统,不合迁于别庙。”
玄宗令宰相召平子与礼官对定可否,太常博士苏献等固执前议。平子口辩,所引
咸有经据,献等不能屈。时苏颋知政事,以献是其从祖之兄,颇党助之,平子之
议竟不得行。平子论竟不已,遂谪平子为康州都城尉,仍差使领送至任,不许东
西。平子之任,寻卒。时虽贬平子,议者深以其言为是。至十年正月,下制曰:
“朕闻王者乘时以设教,因事以制礼,沿革以从宜为本,取舍以适会为先。故损
益之道有殊,质文之用斯异。且夫至德之谓孝,所以通乎神明;大事之谓祀,所
以虔乎宗庙。国家握纪命历,重光累盛,四方由其继明,七代可以观德。朕嗣守
丕业,祗奉睿图,聿怀昭事,罔不恤祀。尝览古典,询诸旧制,远则夏、殷事异,
近则汉、晋道殊,虽礼文之不一,固严敬之无二。朕以为立爱自亲始,教人睦也;
立敬自长始,教人顺也。是知朕率于礼,缘于情,或教以道存,或礼从时变,将
因宜以创制,岂沿古而限今。况恩以降杀而疏,庙以迁毁而废。虽式瞻古训,礼
则不违;而永言孝思,情所未足。享尝则止,岂爱崇而礼备;有祷而祭,非德盛
而流永。其祧室宜列为正室,使亲而不尽,远而不祢,庙以貌存,宗犹尊立。俾
四时式荐,不间于毁主;百代靡迁,匪惟于始庙。所谓变以合礼,动而得中,严
配之典克崇,肃雍之美兹在。又兄弟继及,古有明文。今中宗神主,犹居别处,
详求故实,当宁不安,移就正庙,用章大典。仍创立九室,宜令所司择日启告移
迁。”
十一年春,玄宗还京师,下制曰:“崇建宗庙,礼之大者;聿追孝飨,德莫
至焉。今宗以立尊,亲无迁序,永惟严配,致用蠲洁,栋宇式崇,祼奠斯授。顾
兹薄德,获承禋祀,不躬不亲,曷展诚敬?宜用八月十九日祗见九室。”于是追
尊宣皇帝为献祖,复列于正室,光皇帝为懿祖,并还中宗神主于太庙。及将亲祔,
会雨而止。乃令所司行事。其京师中宗旧庙,便毁拆之。东都旧庙,始移孝敬神
主祔焉。其从善里孝敬旧庙,亦令毁拆。二十一年,玄宗又特令迁肃明皇后神主
祔于睿宗之室,仍以旧仪坤庙为肃明观。
大历十四年十月,代宗神主将祔,礼仪使颜真卿以元皇帝代数已远,准礼合
祧,请迁于西夹室。其奏议曰: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又《礼器》云:有
以多为贵者,天子七庙。”又《伊尹》曰:“七代之庙,可以观德。”此经典之
明证也。七庙之外,则曰:“去祧为坛,去坛为墠”。故历代儒者,制迭毁之
礼,皆亲尽宜毁。伏以太宗文皇帝,七代之祖;高祖神尧皇帝,国朝首祚,万叶
所承;太祖景皇帝,受命于天,始封于唐,元本皆在不毁之典。代祖元皇帝,地
非开统,亲在七庙之外。代宗皇帝升祔有日,元皇帝神主,礼合祧迁。或议者以
祖宗之名,难于迭毁。昔汉朝近古,不敢以私灭公,故前汉十二帝,为祖宗者四
而已。至后汉渐违经意,子孙以推美为先。自光武已下,皆有庙号,则祖宗之名,
莫不建也。安帝信谗,害大臣,废太子,及崩,无上宗之奏,后自建武以来无毁
者,因以陵号称宗。至桓帝失德,尚有宗号。故初平中,左中郎蔡邕以和帝以下,
功德无殊,而有过差,不应为宗。余非宗者,追尊三代,皆奏毁之。是知祖有功,
宗有德,存至公之义,非其人不居,盖三代立礼之本也。自东汉已来,则此道衰
矣。魏明帝自称烈祖,论者以为逆自称祖宗。故近代此名悉为庙号,未有子孙践
祚而不祖宗先王者。以此明之,则不得独据两字而为不合祧迁之证。假令传祚百
代,岂可上崇百代以为孝乎?请依三昭三穆之义,永为通典。
宝应二年,升祔玄宗、肃宗,则献祖、懿祖已从迭毁。伏以代宗睿文孝皇帝
卒哭而祔,则合上迁一室。元皇帝代数已远,其神主准礼当祧,至禘祫之时,然
后享祀。
于是祧元皇帝于西夹室,祔代宗神主焉。
永贞元年十一月,德宗神主将祔,礼仪使杜黄裳与礼官王泾等请迁高宗神主
于西夹室。其议曰:“自汉、魏已降,沿革不同。古者祖有功,宗有德,皆不毁
之名也。自东汉、魏、晋,迄于陈、隋,渐违经意,子孙以推美为先,光武已下,
皆有祖宗之号。故至于迭毁亲尽,礼亦迭迁,国家九庙之尊,皆法周制。伏以太
祖景皇帝受命于天,始封元本,德同周之后稷也。高祖神尧皇帝国朝首祚,万叶
所承,德同周之文王也。太宗文皇帝应天靖乱,垂统立极,德同周武王也。周人
郊后稷而祖文王、宗武王,圣唐郊景皇帝、祖高祖而宗太宗,皆在不迁之典。高
宗皇帝今在三昭三穆之外,谓之亲尽,新主入庙,礼合迭迁,藏于从西第一夹室,
每至禘祫之月,合食如常。”于是祧高宗神主于西夹室,祔德宗神主焉。
元和元年七月,顺宗神主将祔,有司疑于迁毁,太常博士王泾建议曰:
礼经“祖有功,宗有德”,皆不毁之名也。惟三代行之。汉、魏已降,虽曰
祖宗,亲尽则迁,无功亦毁,不得行古之道也。昔夏后氏十五代,祖颛顼而宗禹。
殷人十七代,祖契而宗汤。周人三十六王,以后稷为太祖,祖文王而宗武王。圣
唐德厚流广,远法殷、周,奉景皇帝为太祖,祖高祖而宗太宗,皆在百代不迁之
典。故代宗升祔,迁代祖也;德宗升祔,迁高宗也。今顺宗升祔,中宗在三昭三
穆之外,谓之亲尽,迁于太庙夹室,礼则然矣。
或谏者以则天太后革命,中宗复而兴之,不在迁藏之例,臣窃未谕也。昔者
高宗晏驾,中宗奉遗诏,自储副而陟元后。则天太后临朝,废为卢陵王。圣历元
年,太后诏复立为皇太子。属太后圣寿延长,御下日久,奸臣擅命,紊其纪度。
敬晖、桓彦范等五臣,俱唐旧臣,匡辅王室,翊中宗而承大统。此乃子继父业,
是中宗得之而且失之;母授子位,是中宗失之而复得之。二十年间,再为皇太子,
复践皇帝位,失之在己,得之在己,可谓革命中兴之义殊也。又以周、汉之例推
之,幽王为犬戎所灭,平王东迁,周不以平王为中兴不迁之庙,其例一也。汉吕
后专权,产、禄秉政,文帝自代邸而立之,汉不以文帝为中兴不迁之庙,其例二
也。霍光辅宣帝,再盛基业,而不以宣帝为不迁之庙,其例三也。伏以中宗孝和
皇帝,于圣上为六代伯祖,尊非正统,庙亦亲尽。爰及周、汉故事,是与中兴功
德之主不同,奉迁夹室,固无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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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五(下)

是月二十四日,礼仪使杜黄裳奏曰:“顺宗皇帝神主已升祔太庙,告祧之后,
即合递迁。中宗皇帝神主,今在三昭三穆之外,准礼合迁于太庙从西第一夹室,
每至禘祫之日,合食如常。”于是祧中宗神主于西夹室,祔顺宗神主焉。
有司先是以山陵将毕,议迁庙之礼。有司以中宗为中兴之君,当百代不迁之
位。宰臣召史官蒋武问之,武对曰:“中宗以弘道元年于高宗柩前即位,时春秋
已壮矣。及母后篡夺,神器潜移。其后赖张柬之等同谋,国祚再复。此盖同于反
正,恐不得号为中兴之君。凡非我失之,自我复之,谓之中兴,汉光武、晋元帝
是也。自我失之,因人复之,晋孝惠、孝安是也。今中宗于惠、安二帝事同,即
不可为不迁之主也。”有司又云:“五王有再安社稷之功,今若迁中宗庙,则五
王永绝配享之例。”武曰:凡配享功臣,每至禘祫年方合食太庙,居常即无享礼。
今迁中宗神主,而禘祫之年,毁庙之主并陈于太庙,此同五王配食,与前时如一
也。”有司不能答。
十五年四月,礼部侍郎李建奏上大行皇帝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庙号宪宗。
先是,河南节度使李夷简上议曰:“王者祖有功,宗有德。大行皇帝戡翦寇逆,
累有武功,庙号合称祖。陛下正当决在宸断,无信龌龊书生也。”遂诏下公卿与
礼官议其可否。太常博士王彦威奏议:“大行庙号,不宜称祖,宜称宗。”从之。
其月,礼部奏:“准贞观故事,迁庙之主,藏于夹室西壁南北三间。第一间代祖
室,第二间高宗室,第三间中宗室。伏以山陵日近,睿宗皇帝祧迁有期,夹室西
壁三室外,无置室处。准《江都集礼》:‘古者迁庙之主,藏于太室北壁之中。’
今请于夹室北壁,以西为上,置睿宗皇帝神主石室。”制从之。
长庆四年正月,礼仪使奏:“谨按《周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
祖之庙而七。’《荀卿子》曰:‘有天下者祭七代,有一国者祭五代。’则知天
子上祭七庙,典籍通规。祖功宗德,不在其数。国朝九庙之制,法周之文。太祖
景皇帝,始为唐公,肇基天命,义同周之后稷。高祖神尧皇帝,创业经始,代隋
为唐,义同周之文王。太宗文皇帝,神武应期,造有区夏,义同周之武王。其下
三昭三穆,谓之亲庙,四时常飨,自如礼文。今以新主入庙,玄宗明皇帝在三昭
三穆之外,是亲尽之祖,虽有功德,礼合祧迁,禘祫之岁,则从合食。”制从之。
开成五年,礼仪使奏:“谨按天子七庙,祖功宗德,不在其中。国朝制度,
太庙九室。伏以太祖景皇帝受封于唐,高祖、太宗,创业受命,有功之主,百代
不迁。今文宗元圣昭献皇帝升祔有时,代宗睿文孝武皇帝是亲尽之祖,礼合祧迁,
每至禘祫,合食如常。”从之。
会昌元年六月,制曰:“朕近因载诞之日,展承颜之敬,太皇太后谓朕曰:
‘天子之孝,莫大于丕承;人伦之义,莫大于嗣续。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厌代已
久,星霜屡迁,祢宫旷合食之礼,惟帝深濡露之感。宣懿皇太后,长庆之际,德
冠后宫,夙表沙麓之祥,实茂河洲之范。先朝恩礼之厚,中壶莫偕。况诞我圣君,
缵承昌运,已协华于先帝,方延祚于后昆。思广贻谋,庶弘博爱,爰从旧典,以
慰孝思。当以宣懿皇太后祔太庙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之室。率是彝训,其敬承之。
’朕祇奉慈旨,载深感咽。宜令宣示中外,咸使闻知。”
会昌六年五月,礼仪使奏:
武宗昭肃皇帝祔庙,并合祧迁者。伏以自敬宗、文宗、武宗兄弟相及,已历
三朝。昭穆之位,与承前不同。所可疑者,其事有四:一者,兄弟昭穆同位,不
相为后;二者,已祧之主,复入旧庙;三者,庙数有限,无后之主,则宜出置别
庙;四者,兄弟既不相为后,昭为父道,穆为子道,则昭穆同班,不合异位。
据《春秋》“文公二年,跻僖公”。何休云:跻,升也,谓西上也。惠公与
庄公当同南面西上,隐、桓与闵、僖当同北面西上。”孔颖达亦引此义释经。又
贺循云:“殷之盘庚,不序阳甲;汉之光武,上继元帝。”晋元帝、简文,皆用
此义毁之,盖以昭穆位同,不可兼毁二庙故也。《尚书》曰:“七代之庙,可以
观德。”且殷家兄弟相及,有至四帝不及祖祢,何容更言七代,于理无矣。二者,
今已兄弟相及,同为一代,矫前之失,则合复祔代宗神主于太庙。或疑已祧之主,
不合更入太庙者。按晋代元、明之时,已迁豫章、颍川矣,及简文即位,乃元帝
之子,故复豫章、颍川二神主于庙。又国朝中宗已祔太庙,至开元四年,乃出置
别庙,至十年,置九庙,而中宗神主复祔太庙。则已迁复入,亦可无疑。三者,
庙有定数,无后之主,出置别庙者。按魏、晋之初多同庙,盖取上古清庙一宫,
尊远神祗之义。自后晋武所立之庙,虽云七主,而实六代,盖景、文同庙故也。
又按鲁立姜嫄、文王之庙,不计昭穆,以尊尚功德也。晋元帝上继武帝,而惠、
怀、愍三帝,时贺循等诸儒议,以为别立庙,亲远义疏,都邑迁异,于理无嫌也。
今以文宗弃代才六七年,武宗甫迩复土,遽移别庙,不齿祖宗,在于有司,非所
宜议。四者,添置庙之室。按《礼论》,晋太常贺循云:“庙以容主为限,无拘
常数。”故晋武帝时,庙有七主六代。至元帝、明帝,庙皆十室。及成、康、穆
三帝,皆至十一室。自后虽迁故祔新,大抵以七代为准,而不限室数。伏以江左
大儒,通赜睹奥,事有明据,固可施行。今若不行是议,更以迭毁为制,则当上
不及高曾未尽之亲,下有忍臣子恩义之道。
今备讨古今,参校经史,上请复代宗神主于太庙,以存高曾之亲。下以敬宗、
文宗、武宗同为一代,于太庙东间添置两室,定为九代十一室之制,以全臣子恩
敬之义,庶协大顺之宜,得变礼之正,折古今之纷互,立群疑之杓指。俾因心广
孝,永烛于皇明;昭德事神,无亏于圣代。
敕曰:“宗庙事重,实资参详。宜令尚书省、两省、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大
理卿、京兆尹等集议以闻。”尚书左丞郑涯等奏议曰:“夫礼经垂则,莫重于严
配,必参损益之道,则合典礼之文。况有明征,是资折衷。伏自敬宗、文宗、武
宗三朝嗣位,皆以兄弟,考之前代,理有显据。今谨详礼院所奏,并上稽古文,
旁摭史氏,协于通变,允谓得宜。臣等商议,请依礼官所议。”从之。
大中三年十一月,制追尊宪宗、顺宗谥号,事下有司。太常博士李稠奏请别
造宪宗、顺宗神主,改题新谥。上疑其事,诏都省集议。右司郎中杨发、都官员
外郎刘彦模等奏:“考寻故事,无别造神主改题之例。”事在《杨发传》。时宰
臣奏:“改造改题,并无所据,酌情顺理,题则为宜。况今士族之家,通行此例,
虽尊卑有异,而情理则同。望就神主改题,则为通允。”依之。
黄巢犯长安,僖宗避狄于成都府。中和元年夏四月,有司请享太祖已下十一
室,诏公卿议其仪。太常卿牛丛与儒者同议其事。或曰:“王者巡狩,以迁庙主
行。如无迁庙之主,则祝奉币帛皮珪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斋车,每舍奠焉。
今非巡狩,是失守宗庙。夫失守宗庙,则当罢宗庙之事。”丛疑之。将作监王俭、
太子宾客李匡乂、虞部员外郎袁皓建议同异。及左丞崔厚为太常卿,遂议立行庙。
以玄宗幸蜀时道宫玄元殿之前,架幄幕为十一室。又无神主,题神版位而行事。
达礼者非之,以为止之可也。明年,乃特造神主以祔行庙。
光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僖宗再幸宝鸡。其太庙十一室并祧庙八室及孝明
太皇太后等别庙三室等神主,缘室法物,宗正寺官属奉之随驾鄠县,为贼所劫,
神主、法物皆遗失。三年二月,车驾自兴元还京,以宫室未备,权驻凤翔。礼院
奏:皇帝还宫,先谒太庙。今宗庙焚毁,神主失坠,请准礼例修奉者。礼院献议
曰:“按《春秋》:‘新宫灾,三日哭。’《传》曰:‘新宫,宣公庙也。三日
哭,礼也。’按《国史》,开元五年正月二日,太庙四室摧毁,时神主皆存,迎
奉于太极殿安置,玄宗素服避正殿。宝应元年,肃宗还京师,以宗庙为贼所焚,
于光顺门外设次,向庙哭。历检故事,不见百官奉慰之仪。然上既素服避殿,百
官奉慰,亦合情礼。窃循故事,比附参详,恐须宗正寺具宗庙焚毁及神主失坠事
由奏,皇帝素服避殿,受慰讫,辍朝三日,下诏委少府监择日依礼新造列圣神主。
如此方似合宜。伏缘采栗须十一月,渐恐迟晚。”修奉使宰相郑延昌具议,中书
门下奏曰:“伏以前年冬再有震惊,俄然巡寺,主司宗祝,迫以苍黄。伏缘移跸
凤翔,未敢陈奏。今则将回銮辂,皆举典章,清庙再营,孝思咸备。伏请降敕,
命所司参详典礼修奉。”敕曰:“朕以凉德,祗嗣宝图,不能上承天休,下正人
纪,兵革竞兴于宇县,车舆再越于藩垣,宗庙震惊,烝尝废阙。敬修典礼,倍切
哀摧。宜付所司。”又修奉太庙使宰相郑延昌奏:“太庙大殿十一室、二十三间、
十一架,功绩至大,计料支费不少。兼宗庙制度有数,难为损益。今不审依元料
修奉,为复更有商量?请下礼官详议。”太常博士殷盈孙奏议言:“如依元料,
难以速成,况币藏方虚,须资变礼。窃以至德二年,以新修太庙未成,其新造神
主,权于长安殿安置,便行飨告之礼,如同宗庙之仪,以俟庙成,方为迁祔。今
京城除充大内及正衙外,别无殿宇。伏闻先有诏旨,欲以少府监大厅权充太庙。
其厅五间,伏缘十一室于五间之中陈设隘狭,请更接续修建,成十一间,以备十
一室荐飨之所。其三太后庙,即于少府监取西南屋三间,以备三室告飨所。”敕
旨从之。
大顺元年,将行禘祭,有司请以三太后神主祔飨于太庙。三太后者,孝明太
皇太后郑氏,宣宗之母也;恭僖皇太后王氏,敬宗之母也;贞献皇太后萧氏,文
宗之母也。三后之崩,皆作神主,有故不当入太庙。当时礼官建议并置别庙,每
年五享,及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皆于本庙行事,无奉神主入太庙之文。至是乱
离之后,旧章散失,礼院凭《曲台礼》,欲以三太后祔享太庙。博士殷盈孙献议
非之,曰:
臣谨按三太后,宪宗、穆宗之后也。二帝已祔太庙,三后所以立别庙者,不
可入太庙故也。与帝在位,皇后别庙不同。今有司悮用王彦威《曲台礼》,禘
别庙太后于太庙,乖戾之甚。臣窃究事体,有五不可。
《曲台礼》云:“别庙皇后,禘祫于太庙,祔于祖姑之下。”此乃皇后先崩,
已造神主,夫在帝位,如昭成、肃明、元献、昭德之比。昭成、肃明之崩也,睿
宗在位。元献之崩也,玄宗在位。昭德之崩也,肃宗在位。四后于太庙未有本室,
故创别庙,当为太庙合食之主,故禘祫乃奉以入飨。其神主但题云“某谥皇后”,
明其后太庙有本室,即当迁祔,帝方在位,故皇后暂立别庙耳。本是太庙合食之
祖,故禘祫乃升,太庙未有位,故祔祖姑之下。今恭僖、贞献二太后,皆穆宗之
后。恭僖,会昌四年造神主,合祔穆宗庙室。时穆宗庙已祔武宗母宣懿皇后神主,
故为恭僖别立庙,其神主直题云皇太后,明其终安别庙,不入太庙故也。贞献太
后,大中元年作神主,立别庙,其神主亦题为太后,并与恭僖义同。孝明,咸通
五年作神主,合祔宪宗庙室。宪宗庙已祔穆宗之母懿安皇后,故孝明亦别立庙,
是懿宗祖母,故题其主为太皇太后。与恭僖、贞献亦同,帝在位,后先作神主之
例。今以别庙太后神主,禘祭升享太庙,一不可也。《曲台礼别庙皇后禘祫于太
庙仪注》云:“内常侍奉别庙皇后神主,入置于庙庭,赤黄褥位。奏云‘某谥皇
后禘祫祔享太庙’,然后以神主升。”今即须奏云“某谥太皇太后”。且太庙中
皇后神主二十一室,今忽以太皇太后入列于昭穆,二不可也。若但云“某谥皇后”,
则与所题都异,神何依凭?此三不可也。《古今礼要》云:“旧典,周立姜嫄
别庙,四时祭荐,及禘祫于七庙,皆祭。惟不入太祖庙为别配。魏文思甄后,明
帝母,庙及寝依姜嫄之庙,四时及禘皆与诸庙同。”此旧礼明文,得以为证。
今以别庙太后禘祫于太庙,四不可也。所以置别庙太后,以孝明不可与懿安并祔
宪宗之室,今禘享乃处懿安于舅姑之上,此五不可也。
且祫,合祭也。合犹不入太祖之庙,而况于禘乎?窃以为并皆禘于别庙为宜。
且恭僖、贞献二庙,比在朱阳坊,禘、祫赴太庙,皆须备法驾,典礼甚重,仪卫
至多。咸通之时,累遇大飨,耳目相接,岁代未遥,人皆见闻,事可询访,非敢
以臆断也。
或曰:“以三庙故禘、袷于别庙,或可矣,而将来有可疑焉。谨案睿宗亲尽
已祧,今昭成、肃明二后同在夹室,如或后代宪宗、穆宗亲尽而祧,三太后神主
其得不入夹室乎?若遇禘、袷,则如之何?对曰:此又大误也。三太后庙若亲尽
合祧,但当閟而不享,安得处于夹室。禘、祫则就别庙行之,历代已来,何尝有
别庙神主复入太庙夹室乎?禘、袷,礼之大者,无宜错失。
宰相孔纬曰:“博士之言是也。昨礼院所奏仪注,今已敕下,大祭日迫,不
可遽改,且依行之。”于是遂以三太后祔祫太庙。达礼者讥其大谬,至今未正。
会昌六年十一月,太常博士任畴上言:“去月十七日,飨德明、兴圣庙,得
庙直候论状,称懿祖室在献祖室之上,当时虽以为然,便依行事,犹牒报监察使
及宗正寺,请过示详窥玉牒,如有不同,即相知闻奏。尔后伏检《高祖神尧皇帝
本纪》,伏审献祖为懿祖之昭,懿祖为献祖之穆,昭穆之位,天地极殊。今庙室
夺伦,不即陈奏,然尚为苟且,罪不容诛。仍敕修撰朱俦、检讨王皞研精详复,
得报称:‘天宝二年,制追尊咎繇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十载,立
庙。至贞元十九年,制从给事中陈京、右仆射姚南仲等一百五十人之议,以为禘、
袷是祖宗以序之祭,凡有国者必尊太祖。今国家以景皇帝为太祖,太祖之上,施
于禘、袷,不可为位。请按德明、兴圣庙共成四室,祔迁献、懿二祖。’谨寻俦
等所报,即当时表奏,并献居懿上。伏以国之大事,宗庙为先,禘、祫之礼,不
当失序。四十余载,理难寻诘。伏祈圣鉴,即垂诏敕,具礼迁正。”其月,畴又
奏曰:“伏闻今月十三日敕,以臣所奏献、懿祖二室倒置事,宜令礼官集议闻奏
者。臣去月十七日,缘遇太庙祫飨太祖景皇帝已下群主,准贞元十九年所祔献、
懿祖于德明庙,共为四室。准元敕,各于本室行享礼。审知献祖合居懿祖之上,
昭穆方正。其时亲见献祖之室,倒居懿祖之下。于后遍校图籍,实见差殊,遂敢
闻奏。今奉敕宜令礼官集议闻奏者。臣得奉礼郎李冈、太祝柳仲年、协律郎诸葛
畋李潼、检讨官王皞、修撰朱俦、博士闵庆之等七人伏称:‘谨按《高祖神尧皇
帝本纪》及皇室图谱,并武德、贞观、永徽、开元已来诸礼著在甲令者,并云献
祖宣皇帝是神尧之高祖,懿祖光皇帝是神尧皇帝之曾祖,以高曾辨之,则献祖是
懿祖之父,懿祖是献祖之子。即博士任畴所奏倒祀不虚。臣等伏乞即垂诏敕,具
礼迁正。’”。其事遂行。
僖宗自兴元还京,夏四月,将行禘祭,有司引旧仪:“禘德明、兴圣二庙,
及懿祖、献祖神主祔兴圣、德明庙,通为四室。”黄巢之乱,庙已焚毁,及是将
禘,俾议其仪。博士殷盈孙议曰:“臣以德明等四庙,功非创业,义止追封,且
于今皇帝年代极遥,昭穆甚远。可依晋韦泓‘屋毁乃已’之例,因而废之。”敕
下百僚都省会议,礼部员外薛昭纬奏议曰:
伏以礼贵从宜,过犹不及,祀有常典,理当据经。谨按德明追尊,实为遐远,
征诸历代,莫有其伦。自古典礼该详,无逾周室。后稷实始封之祖,文王乃建极
之君,且不闻后稷之前,别议立庙。以至二汉则可明征刘累,梁、魏则近有萧、
曹,稽彼简书,并无追号。迨于兴圣,事非有据。盖以始王于凉,遂列为祖。类
长沙于后汉之代,等楚元于宋高之朝,悉无尊礼之名,足为宪章之验。重以献祖、
懿祖,皆非宗有德而祖有功,亲尽宜祧,理当毁瘗,行于二庙,亦出一时。且武
德之初,议宗庙之事,神尧听之,太宗参之,硕学通儒,森然在列,而不议立皋
陶、凉武昭之庙,盖知其非所宜立也。尊太祖、代祖为帝,而以献祖为宣简公,
懿祖为懿王,卒不加帝号者,谓其亲尽则毁明矣。《春秋左氏传》:孔子在陈,
闻鲁庙灾。曰:‘其桓僖乎?’已而果然。”盖以亲尽不毁,宜致天灾,炯然之
征,不可忽也。据太常礼院状所引至德二年克复后不作弘农府君庙神主,及晋韦
泓“屋朽乃已”之议,颇为明据,深协礼经。其兴圣等四室,请依礼院之议。
奉敕敬依典礼,付所司。
开元二十二年正月,制以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宜令礼官学士详议具奏。
太常卿韦縚请“宗庙之奠,每室笾、豆各加十二。又今之酌献酒爵,制度全小,
仅无一合,执持甚难,请稍令广大。其郊祀奠献,亦准此。仍望付尚书省集众官
详议,务从折衷。”于是兵部侍郎张均及职方郎中韦述等建议曰:
谨按《礼祭统》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水草
陆海,三牲八簋,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皆备荐矣。”圣人知孝子之
情深,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使祭有常礼,物有其品,器有其数。上自天
子,下至公卿,贵贱差降,无相逾越,百代常行无易之道也。又按《周礼膳夫》,
“掌王之食饮膳羞: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
物,酱用百有二十瓮”,则与祭祀之物,丰省本殊。《左传》曰:’享以训恭俭,
宴以示慈惠,恭俭以行礼,慈惠以布政。”又曰:“享有体荐,宴有折俎。杜预
曰:“享有体荐,爵盈而不饮,豆干而不食,宴则相与食之。”享之与宴,犹且
异文,祭奠所陈,固不同矣。又按《周礼》,笾人、豆人,各掌四笾、四豆之实,
供祭祀与宾客,所用各殊。据此数文,祭奠不同常时,其来久矣。
且人之嗜好,本无凭准,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难平
生所嗜,非礼亦不荐也;平生所恶,是礼即不去也。《楚语》曰:“屈到嗜芰,
有疾,召宗老而属曰:‘祭我必以芰。’及卒,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曰:
‘祭典有之,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
脯醢,则上下安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不以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此则
礼外之食,前贤不敢荐也。今欲取甘旨之物,肥浓之味,随所有者皆充祭用,苟
逾旧制,其何限焉。虽笾豆有加,岂能备也?
《传》曰:“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书》曰:“黍稷非馨,
明德惟馨。”事神在于虔诚,不求厌饫。三年一禘,不欲黩也。三献而终,礼有
成也。《风》有《采苹》、《采蘩》,《雅》有《行苇》《泂酌》,守以忠信,
神其舍诸!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师古。簠簋可去,而盘盂
杯案当在御矣。《韶》《頀》可息,而箜篌笛笙当在奏矣。凡斯之流,皆非
正物,或兴于近代,或出于蕃夷,耳目之娱,本无则象,用之宗庙,后嗣何观?
欲为永式,恐未可也。且自汉已降,诸陵皆有寝宫,岁时朔望,荐以常馔,此既
常行,亦足尽至孝之情矣。宗庙正礼,宜仍典故,率情变革,人情所难。
又按旧制,一升曰爵,五升曰散。《礼器》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
贱者献以散。”此明贵小贱大,示之节俭。又按《国语》,观射父曰:郊禘不过
茧栗,蒸尝不过把握。”夫神,以精明临人者也,所求备物,不求丰大。苟失于
礼,虽多何为?岂可舍先王之遗法,徇一时之所尚,废弃礼经,以从流欲。裂冠
毁冕,将安用之!且君子爱人以礼,不求苟合,况在宗庙,敢忘旧章。请依古制,
庶可经久。
礼部员外郎杨仲昌议曰:“谨按《礼》曰:‘夫祭不欲烦,烦则黩;亦不欲
简,简则怠。’又郑玄云:‘人生尚亵食,鬼神则不然。神农时虽有黍稷,犹未
有酒醴。及后圣作为醴酪,犹存玄酒,求不忘古。’《春秋》曰:‘苹蘩、蕰
藻之菜,潢污行潦之水,可羞于王公,可荐于鬼神。’又曰:‘大羹不和,粢
食不凿。’此明君人者,有国奉先,敬神严享,岂肥浓以为尚,将俭约以表诚。
则陆海之物,鲜肥之类,既乖礼文之情,而变作者之法,皆充祭用,非所详也。
《易》曰:‘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此明祭存简易,不在繁奢。所以一
樽之酒,贰簋之奠,为明祀也。抑又闻之,夫义以出礼,礼以体政,违则有紊,
是称不经。荐肥浓则亵味有登,加笾爵则事非师古。与其别行新制,宁如谨守旧
章?”时太子宾客崔沔、户部郎中杨伯成、左卫兵曹刘秩等皆建议以为请依旧礼,
不可改易。于是宰臣等具沔、述等议以奏。玄宗曰:“朕承祖宗休德,至于享祀
粢盛,实思丰洁,礼物之具,谅在昭忠。其非芳洁不应法制者,亦不可用。”以
是更令太常量加品味。韦縚又奏:“请每室加笾、豆各六,每四时异品,以当
时新果及珍羞同荐。”则可之。又酌献酒爵,玄宗令用龠升一升,合于古义,而
多少适中。自是常依行焉。
后汉世祖光武皇帝葬于原陵,其子孝明帝追思不已。永平元年,乃率诸侯王、
公卿,正月朝于原陵,亲奉先后阴氏妆奁箧笥悲恸,左右侍臣,莫不呜咽。梁武
帝父丹阳尹顺之,追尊为太祖文帝,先葬丹徒,亦尊为建陵。武帝即大位后,大
同十五年,亦朝于建陵,有紫云荫覆陵上,食顷方灭。梁主著单衣介帻,设次而
拜,望陵流哭,泪之所沾,草皆变色。陵傍有枯泉,至时而水流香洁。因谓侍臣
曰,陵阴石虎,与陵俱创二百余年,恨小,可更造碑石柱麟,并二陵中道门为三
闼。园陵职司,并赐一级。奉辞诸陵,哭踊而拜。周太祖文帝葬于成陵,其子明
帝初立,元年十二月,谒于成陵。
高祖神尧葬于献陵,贞观十三年正月乙巳,太宗朝于献陵。先是日,宿卫设
黄麾仗周卫陵寝,至是质明,七庙子孙及诸侯百僚、蕃夷君长皆陪列于司马门内。
皇帝至小次,降舆纳履,哭于阙门,西面再拜,恸绝不能兴。礼毕,改服入于寝
宫,亲执馔,阅视高祖及先后服御之物,匍匐床前悲恸。左右侍御者莫不歔欷。
初,甲辰之夜,大雨雪。及皇帝入陵院,悲号哽咽,百辟哀恸,是时雪益甚,寒
风暴起,有苍云出于山陵之上,俄而流布,天地晦冥。至礼毕,皇帝出自寝宫,
步过司马门北,泥行二百余步,于是风静雪止,云气歇灭,天色开霁。观者窃议,
以为孝感之所致焉。是日曲赦三原县及从官卫士等,大辟已下,已发觉,未发觉,
皆释其罪。免民一年租赋。有八十已上,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鳏寡孤独、有
笃疾者,赐物各有差。宿卫陵邑中郎将、卫士斋员及三原令以下,各赐爵一级。
丁未,至自献陵。己酉,朝于太极殿。庚子,会群臣,奏《功成庆善》及《破阵》
之乐。
玄宗开元十七年十一月丙申,亲谒桥陵。皇帝望陵涕泣,左右并哀感。进奉
先县同赤县,以所管万三百户供陵寝,三府兵马供卫,曲赦县内大辟罪已下。戊
戌,谒定陵。己亥,谒献陵。壬寅,谒昭陵。己巳,谒乾陵。戊申,车驾还宫。
大赦天下,流移人并放还,左降官移近处,百姓无出今年地税之半。每陵取侧近
六乡以供陵寝。皇帝初至桥陵,质明,柏树甘露降,曙后祥烟遍空。皇帝谒昭陵,
陪葬功臣尽来受飨,凤吹釭釭,若神祇之所集。陪位文武百僚皆闻先圣叹息、功
臣蹈舞之声,皆以为至孝所感。天宝二年八月,制:“自今已后,每至九月一日,
荐衣于陵寝。”十三载,改献、昭、乾、定、桥五陵署为台,其署令改为台令,
加旧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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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六(上)

建中元年三月,礼仪使上言:“东都太庙阙木主,请造以祔。”初,武后于
东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庙。至中宗已后,两京太庙,四时并飨。至德乱后,
木主多亡缺未祔。于是议者纷然,而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其庙,遍立群主,
时飨之。其二曰,建庙立主,存而不祭,若皇舆时巡,则就飨焉。其三曰,存其
庙,瘗其主,驾或东幸,则饰斋车奉京师群庙之主以往。议者皆不决而罢。
贞元十五年四月,膳部郎中归崇敬上疏:“东都太庙,不合置木主。谨按典
礼。虞主用桑,练主用栗,重作栗主,则埋桑主。所以神无二主,犹天无二日,
土无二王也。今东都太庙,是则天皇后所建,以置武氏木主。中宗去其主而存其
庙,盖将以备行幸迁都之所也。且殷人屡迁,前八后五,前后迁都一十三度,不
可每都而别立神主也。议者或云:‘东都神主,已曾虔奉而礼之,岂可以一朝废
之乎?’且虞祭则立桑主而虔祀,练祭则立栗主而埋桑主,岂桑主不曾虔祀,而
乃埋之?又所阙之主,不可更作,作之不时,非礼也。”
长庆元年二月,分司官库部员外郎李渤奏:“太微宫神主,请归祔太庙。”
敕付东都留守郑絪商量闻奏。‘絪奏云:“臣谨详三代典礼,上稽高祖、太宗之
制度,未尝有并建两朝、并飨二主之礼。天授之际,祀典变革。中宗初复旧物,
未暇详考典章,遂于洛阳创宗庙。是行迁都之制,实非建国之仪。及西归上都,
因循未废。德宗嗣统,坠典克修,东都九庙,不复告飨。谨按《礼记》,仲尼答
曾子问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所以明二主
之非礼也。陛下接千载之大统,扬累圣之耿光,宪章先王,垂法后嗣。况宗庙之
礼,至尊至重,违经黩祀,时谓不钦。特望择三代令典,守高祖、太宗之宪度,
鉴神龙权宜之制,遵建中矫正之礼,依经复古,允属圣明。伏以太微宫光皇帝三
代、睿宗圣文孝武皇帝神主,参考经义,不合祔飨。至于迁置神主之礼,三代以
降,经无明文。伏望委中书门下与公卿礼官质正详定。”敕付所司。
太常博士王彦威等奏议曰:
谨按国初故事,无两都并建宗庙、并行飨祭之礼。伏寻《周书》、《召诰》、
《洛诰》之说,实有祭告丰庙、洛庙之文,是则周人两都并建宗祧,至则告飨。
然则两都皆祭祖考,礼祀并兴。自神龙复辟,中宗嗣位,庙既偕作,飨亦并行。
天宝末,两都倾陷,神主亡失。肃宗既复旧物,但建庙作主于上都。其东都神主,
大历中始于人间得之,遂寓于太微宫,不复祔飨。
臣等谨按经传,王者之制,凡建居室,宗庙为先,庙必有主,主必在庙。是
则立庙两都,盖行古之道,主必在庙,实依礼经。今谨参详,理合升祔。谨按光
皇帝是追王,高宗、中宗、睿宗是祧庙之主,其神主合藏于太庙从西第一夹室。
景皇帝是始封不迁之祖,其神主合藏于太庙从西第一室。高祖、太宗、玄宗、肃
宗、代宗是创业有功亲庙之祖。伏准《江都集礼》:‘正庙之主,藏于太室之中。’
《礼记》:‘君庙之主,有故则聚而藏诸祖庙。’伏以德宗之下,神主未作,代
宗之上,后主先亡,若归本室,有虚神主。事虽可据,理或未安。今高祖已下神
主,并合藏于太祖之庙,依旧准故事不飨。如陛下肆觐东后,移幸洛阳,自非祧
主,合归本室。其余阙主,又当特作,而祔飨时祭、禘、祫如仪。臣又按国家追
王故事,太祖之上,又有德明、兴圣、懿祖别庙。今光皇帝神主,即懿祖也。伏
缘东都先无前件庙宇,光皇帝神主今请权祔于太庙夹室,居元皇帝之上。如驾在
东都,即请准上都式营建别庙,作德明、兴圣、献祖神主,备礼升祔。又于太庙
夹室奉迎光皇帝神主归别庙第四室,禘、祫如仪。
或问曰:“礼,作栗主,瘗桑主。汉、魏并有瘗桑之议,大历中亦瘗孝敬皇
帝神主,今祔而不瘗,如之何?”答曰:“作主依神,理无可埋,汉魏瘗藏,事
非允惬。孝敬尊非正统,庙废而主独存,从而瘗藏,为叶情理。”
又问:“古者巡狩,必载迁主,今东都主又祔于庙。”答曰:“古者师行以
迁主,无则主命,自非迁祖之主,别无出庙之文。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则
两都宗庙,各宜有主。”
又问曰:“古者作主,必因虞、练,若主必归祔,则室不可虚,则当补已亡
之主,创当祔之主。礼经无说,如之何?”答曰:“虞、练作主,礼之正也。非
时作主,事之权也。王者遭时为法,因事制宜,苟无其常,则思其变。如驾或东
幸,庙仍虚主,即准肃宗广德二年上都作主故事,特作阙主而祔。盖主不可阙,
故礼贵从宜,《春秋》之义,变而正之者。”臣伏思祖宗之主,神灵所凭,寓于
太微,不入宗庙,据经复本,允属圣明。
至是下尚书省集议,而郎吏所议,与彦威多同。丞郎则各执所见,或曰“神
主合藏于太微宫;”或云“并合埋瘗”;或云“阙主当作”;或云“舆驾东幸,
即载上都神主而东”。咸以意言,不本经据。竟以纷议不定,遂不举行。
会昌五年八月,中书门下奏:“东都太庙九室神主,共二十六座,自禄山叛
后,取太庙为军营,神主弃于街巷,所司潜收聚,见在太微宫内新造小屋之内。
其太庙屋室并在,可以修崇。大和中,太常博士议,以为东都不合置神主,车驾
东幸,即载主而行。至今因循,尚未修建。望令尚书省集公卿及礼官、学官详议。
如不要更置,须有收藏去处。如合置,望以所拆大寺材木修建。既是宗室官居守,
便望令充修东都太庙使,勾当修缮。”奉敕宜依。
六年三月,太常博士郑路等奏:“东都太微宫神主二十座,去年二月二十九
日礼院分析闻奏讫。伏奉今月七日敕,‘此礼至重,须遵典故,宜令礼官、学官
同议闻奏’者。臣今与学官等详议讫,谨具分析如后:献祖宣皇帝、宣庄皇后、
懿祖光皇帝、光懿皇后、文德皇后、高宗天皇大帝、则天皇后、中宗大圣大昭孝
皇帝、和思皇后、昭成皇后、孝敬皇帝、地敬哀皇后已前十二座,亲尽迭毁,宜
迁诸太庙,祔于兴圣庙。禘祫之岁,乃一祭之。东都无兴圣庙可祔,伏请且权藏
于太庙夹室。未题神主十四座,前件神主既无题号之文,难伸祝告之礼。今与礼
官等商量,伏请告迁之日,但瘗于旧太微宫内空闲之地。恭酌事理,庶协从宜。”
制可。
太常博士段瑰等三十九人奏议曰:
礼之所立,本于诚敬;庙之所设,实在尊严。既曰荐诚,则宜统一。昔周之
东西有庙,亦可征其所由。但缘卜洛之初,既须营建,又以迁都未决,因议两留。
酌其事情,匪务于广,祭法明矣。
伏以东都太庙,废已多时,若议增修,稍乖前训。何者?东都始制寝庙于天
后、中宗之朝,事出一时,非贞观、开元之法,前后因循不废者,亦踵镐京之文
也。《记》曰:“祭不欲数,数则烦。”天宝之中,两京悉为寇陷,西都庙貌如
故,东都因此散亡。是知九庙之灵,不欲歆其烦祀也。自建中不葺之后,弥历岁
年。今若庙貌惟新,即须室别有主。旧主虽在,大半合祧,必几筵而存之,所谓
宜祧不祧也。孔子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也”,谓庙不得无主者也。旧主如
有留去,新庙便合创添。谨按《左传》云:“祔练作主。”又戴圣云:“虞而立
几筵。”如或过时成之,便是以凶干吉。创添既不典,虚庙又非仪。考诸礼文,
进退无守。
或曰“汉于郡国置宗庙凡百余所,今止东西立庙,有何不安”者。当汉氏承
秦焚烧之余,不识典故,至于庙制,率意而行。比及元、成二帝之间,贡禹、韦
玄成等继出,果有正论,竟从毁除。足知汉初不本于礼经,又安可程法也?或曰
“几筵不得复设,庙寝何妨修营,侯车驾时巡,便合于所载之主”者。究其终始,
又得以论之。昨者降敕参详,本为欲收旧主,主既不立,庙何可施?假令行幸九
州;一一皆立庙乎”愚以为庙不可修,主宜藏瘗,或就瘗于坎室,或瘗于两阶间,
此乃百代常行不易之道也。
其年九月敕:“段瑰等详议,东都不可立庙。李福等别状,又有异同。国家
制度,须合典礼,证据未一,则难建立。宜并令赴都省对议,须归至当。”
工部尚书薛元赏等议:
伏以建中时,公卿奏请修建东都庆庙,当时之议,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
其庙,备立其主,时飨之日,以他官摄行。二曰,建庙立主,存而不祭,皇舆时
巡,则就飨焉。三曰,存其庙,一瘗其主。臣等立其三议,参酌礼经,理宜存庙,
不合置主。
谨按《礼祭义》曰:“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礼记》云:“君
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是知王者建邦设都,必先宗庙、社稷。况周武受命,
始都于丰,成王相宅,又卜于洛,烝祭岁于新邑,册周公于太室。故《书》曰: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王入太室祼。”成王厥后复立于丰,虽成洛邑,未
尝久处。逮于平王,始定东迁。则周之丰、镐,皆有宗庙明矣。又按,曾子问
“庙有二主”,夫子对以“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
未知其为礼”者。昔齐桓公作二主,夫子讥之,以为伪主。是知二主不可并设,
亦明矣。夫圣王建社以厚本,立庙以尊祖,所以京邑必有宗社。今国家定周、秦
之两地,为东西之两宅,辟九衢而立宫阙,设百司而严拱卫,取法玄象,号为京
师。既严帝宅,难虚神位,若无宗庙,何谓皇都?然依人者神,在诚者祀,诚非
外至,必由中出,理合亲敬,用交神明。位宜存于两都,庙可偕立;诚难专于二
祭,主不并设。
或以《礼》云“七庙五庙无虚主”,是谓不可无主。所以天子巡狩,亦有所
尊,尚饰斋车,载迁主以行。今若修庙瘗主,同东都太庙,九室皆虚,既违于经,
须征其说。臣复探赜礼意,因得尽而论之。所云“七庙五庙无虚主”,是谓见飨
之庙不可虚也。今之两都,虽各有庙,禘祫飨献,斯皆亲奉于上京,神主几筵,
不可虚陈于东庙。且《礼》云:“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昔汉韦玄
成议废郡国祀,亦曰:“立庙京师,躬亲承事,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人
情礼意,如此较然。二室既不并居,二庙岂可偕祔?但所都之国,见飨之庙,既
无虚室,则叶通经议者,又欲置主不飨,以俟巡幸。昔鲁作僖公之主,不于虞、
练之时,《春秋》书而讥之。合祔之主,作非其时,尚为所讥。今若置不合祔之
主,不因时而作,违经越礼,莫甚于此。岂有九室合飨之主,而有置而不飨之文?
两庙始创于周公,二主获讥于夫子。自古制作,皆范周孔,旧典犹在,足可明征。
臣所以言东都庙则合存,主不合置。今将修建庙宇,诚不亏于典礼。其见在太微
宫中六主,请待东都建修太庙毕,具礼迎置于西夹室,閟而不飨,式彰陛下严祀
之敬,以明圣朝尊祖之义。
吏部郎中郑亚等五人议:“据礼院奏,以为东都太庙既废,不可复修,见在
太微宫神主,请瘗于所寓之地。有乖经训,不敢雷同。臣所以别进议状,请修祔
主,并依典礼,兼与建中元年礼仪使颜真卿所奏事同。臣与公卿等重议,皆以为
庙固合修,主不可瘗,即与臣等别状意同。但众议犹疑东西二庙,各设神主,恐
涉庙有二主之义,请修庙虚室,以太微宫所寓神主藏于夹室之中。伏以六主神位,
内有不祧之宗,今用迁庙之仪,犹未合礼。臣等犹未敢署众状,盖为阙疑。”
太学博士直弘文馆郑遂等七人议曰:“夫论国之大事,必本乎正而根乎经,
以臻于中道。圣朝以广孝为先,以得礼为贵,而臣下敢不以经对。三论六故,已
详于前议矣。再捧天问,而陈乎诸家之说,求于典训,考乎大中,庙有必修之文,
主无可置之理。何则?正经正史,两都之庙可征。《礼》称‘天子不卜处太庙’,
‘择日卜建国之地,则宗庙可知’。则废庙之说,恐非所宜废。谨按《诗》、
《书》、《礼》三经及汉朝两史,两都并设庙,而载主之制,久已行之。敢不明
征而去文饰,援据经文,不易前见,东都太庙,合务修崇,而旧主当瘗,请于太
微宫所藏之所。皇帝有事于洛,则奉斋车载主以行。”
太常博士顾德章议曰:
夫礼虽缘情,将明厥要,实在得中,必过礼而求多,则反亏于诚敬。伏以神
龙之际,天命有归,移武氏庙于长安,即其地而置太庙,以至天宝初复,不为建
都。而设议曰:“中宗立庙于东都,无乖旧典。”征其意,不亦谬乎?
又曰“东都太庙,至于睿宗、玄宗,犹奉而不易”者。盖缘尝所尊奉,不敢
辄废也。今则废已多时,犹循莫举之典也。又曰“虽贞观之始,草创未暇,岂可
谓此事非开元之法”者。谨按定《开元六典敕》曰:“听政之暇,错综古今,法
以《周官》,作为《唐典》。览其本末,千载一朝。《春秋》谓考古之法也。行
之可久,不曰然欤?”此时东都太庙见在,《六典》序两都宫阙,西都具太庙之
位,东都则存而不论,足明事出一时,又安得曰“开元之法”也?又三代礼乐,
莫盛于周。昨者论议之时,便宜细大,取法于周,迁而立庙。今立庙不因迁,何
美之而不能师之也?又曰“建国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
先”者。谨按《六典》,永昌中则天以东都为神都。尔后渐加营构,营室百司,
于是备矣。今之宫室百司,乃武氏改命所备也。上都已建国立宗庙,不合引言。
又曰:“东都洛阳祭孝宣等五帝,长安祭孝成等三帝”。以此为置庙之例,则大
非也。当汉两处有庙,所祭之帝各别。今东都建庙作主,与上都尽同,概而论之,
失之甚者。又曰“今或东洛复太庙,有司同日侍祭,以此为数,实所未解”者。
谨按天宝三载诏曰:“顷四时有事于太庙,两京同日。自今已后,两京各宜别择
日。”载在祀典,可得而详。且立庙造主,所以祭神,而曰存而勿祀,出自何经?
“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而欲立虚庙,法于何典?前称庙貌如故者,即指建中之
中,就有而言,以为国之先也。前以非时不造主者,谓见有神主,不得以非时而
造也。若江左至德之际,主并散亡,不可拘以例也。或曰“废主之瘗,请在太微
宫”者。谨按天宝二年敕曰:“古之制礼,祭用质明,义兼取于尚幽,情实缘于
既没。我圣祖澹然当在,为道之法,既殊有尽之期,宜展事生之礼。自今已后,
每至圣祖宫有昭告,宜改用卯时”者。今欲以主瘗于宫所,即与此敕全乖。又曰:
主不合瘗,请藏夹室”者。谨按前代藏主,颇有异同。至如夹室,宜用以序昭穆
也。今庙主俱不中礼,则无禘祫之文。又曰君子将营宫室,以宗庙为先,则建国
营宫室而宗庙必设。东都既有宫室,而太庙不合不营。凡以论之,其义斯胜。而
西周、东汉,并曰两都,其各有宗庙之证,经史昭然,又得以极思于扬榷。《诗》
曰:“其绳则直,缩板以载,作庙翼翼。”《大雅》“瓜瓞”,言丰庙之作也。
又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洛邑既成,以率文王之祀。此《诗》言洛之庙
也。《书》曰:“成王既至洛,烝祭岁,文王骍牛一。”又曰“裸于太室”,康
王又居丰,“命毕公保厘东郊。”岂有无庙而可烝祭,非都而设保厘?则《书》
东西之庙也。逮于后汉卜洛,西京之庙亦存。建武二年,于洛阳立庙,而成、哀、
平三帝祭于西京。一十八年,亲幸长安,行禘礼,当时五室列于洛都,三帝留于
京庙,行幸之岁,与合食之期相会,不奉斋车,又安可以成此礼?则知两庙周人
成法,载主以行,汉家通制。或以当虚一都之庙为不可,而引“七庙无虚主”之
文。《礼》言一都之庙,室不虚主,非为两都各庙而不可虚也。既联出征之辞,
更明载主之意,因事而言,理实相统,非如诗人更可断章以取义也。古人求神之
所非一,奉神之意无二,故废桑主,重作栗主,既事理之,以明其一也。
或又引《左氏传》筑郿凡例,谓“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而立建主之论。
按鲁庄公二十八年冬,筑郿,《左传》为筑发凡例,《谷梁》讥因薮泽之利,
《公羊》称避凶年造邑之嫌。三传异同,左氏为短。何则?当春秋二百年间,鲁
凡城二十四邑,唯郿一邑称筑,其二十三邑,岂皆有宗庙先君之主乎;执此为建
主之端,又非通论。或又曰:“废主之瘗,何以在于太微宫所藏之所;宜舍故依
新,前已列矣。”按瘗主之位有三:或于北牖之下,或在西阶之间,庙之事也。
其不当立之主,但随其所以瘗之。夫主瘗乎当立之庙,斯不然矣。以在所而言,
则太微宫所藏之所,与汉之寝园无异。历代以降,建一都者多,两都者少。今国
家崇东西之宅,极严奉之典,而以各庙为疑,合以建都故事,以相质正,即周、
汉是也。今详议所征,究其年代,率皆一都之时,岂可以拟议,亦孰敢献酬于其
间?详考经旨,古人谋寝必及于庙,未有设寝而不立庙者。国家承隋氏之弊,草
创未暇,后虽建于垂拱,而事有所合。其后当干戈宁戢之岁,文物大备之朝,历
于十一圣,不议废之。岂不以事虽出于一时,庙有合立之理,而不可一一革也。
今洛都之制,上自宫殿楼观,下及百辟之司,与西京无异。銮舆之至也,虽厮役
之贱,必归其所理也。岂先帝之主,独无其所安乎?时也,虞主尚瘗,废主宜然。
或以马融、李舟二人称“寝无伤于偕立,庙不妨于暂虚”,是则马融、李舟,可
法于宣尼矣。以此拟议,乖当则深。
或称“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者。谨按春秋
二百四十年间,惟郿一邑称筑。如城郎、费之类,各有所因,或以他防,或以自
固,谓之尽有宗庙,理则极非。或称“圣主有复古之功,简册有考文之美,五帝
不同乐,三王不同礼,遭时为法,因事制宜”。此则必作有为,非有司之事也。
如有司之职,但合一一据经;变礼从时,则须俟明诏也。
凡不修之证,略有七条:庙立因迁,一也;已废不举,二也;庙不可虚,三
也;非时不造主,四也;合载迁主行,五也;尊无二上,六也;《六典》不书,
七也。谨按文王迁丰立庙,武王迁镐立庙,成王迁洛立庙,今东都不因迁而欲立
庙,是违因迁立庙也。谨按《礼记》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
之,莫敢废也。”今东都太庙,废已八朝,若果立之,是违已废不举也。谨按
《礼记》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今欲立虚庙,是违庙不可虚也。谨按《左
传》:“丁丑,作僖公主。书不时也。”《记》又曰:“过时不祭,礼也。”合
礼之祭,过时犹废,非礼之主,可以作乎?今欲非时作主,是违非时不作主也。
谨按《曾子问》:“古者师行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
载于斋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皇氏云:“迁庙主
者,载迁一室之主也。”今欲载群庙之主以行,是违载迁之主也。谨按《礼记》
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也。”今欲两都建庙作
主,是违尊无二上也。谨按《六典》序两都宫阙及庙宇,此时东都有庙不载,是
违《六典》不书也。遍考书传,并不合修。浸以武德、贞观之中,作法垂范之日,
文物大备,儒彦毕臻,若可修营,不应议不及矣。《记》曰:乐由天作,礼以地
制。天之体,动也。地之体,止也。”此明乐可作,礼难变也。伏惟陛下诚明载
物,庄敬御天,孝方切于祖宗,事乃求于根本。再令集议,俾定所长。臣实职司,
敢不条白以对。
德章又有上中书门下及礼院详议两状,并同载于后。其一曰:
伏见八月六日敕,欲修东都太庙,令会议事。此时已有议状,准礼不合更修。
尚书丞郎已下三十八人,皆同署状。德章官在礼寺,实忝司存,当圣上严禋敬事
之时,会相公尚古黜华之日,脱国之祀典,有乖礼文,岂唯受责于旷官,窃惧贻
耻于明代。所以勤勤恳恳,将不言而又言也。
昨者异同之意,尽可指陈。一则以有都之名,便合立庙;次同欲崇修庙宇,
以候时巡。殊不知庙不合虚,主惟载一也。谨按贞观九年诏曰:“太原之地,肇
基王业,事均丰、沛,义等宛、谯,约礼而言,须议立庙。”时秘书监颜师古议
曰:“臣傍观祭典,遍考礼经,宗庙皆在京师,不于下土别置。昔周之丰、镐,
实为迁都,乃是因事便营,非云一时别立。”太宗许其奏,即日而停。由是而言,
太原岂无都号,太原尔时犹废,东都不立可知。且庙室惟新,即须有主,主既藏
瘗,非虚而何?是有都立庙之言,不攻而自破矣。又按《曾子问》曰:“古者师
行,必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于斋车,言必有尊
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矣。”皇氏云:“迁庙主者,惟载新迁一室之主
也。”未祧之主,无载行之文。假使候时巡,自可修营一室,议构九室,有何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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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六(下)

夫宗庙,尊事也,重事也,至尊至重,安得以疑文定论。言苟不经,则为擅
议。近者敕旨,凡以议事,皆须一一据经。若无经文,任以史证。如或经史皆不
据者,不得率意而言。则立庙东都,正经史无据,果从臆说,无乃前后相违也。
《书》曰:“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会议者四十八人,所同者六七人耳,比
夫二三之喻,又何其多也!夫尧、舜之为帝,迄今称咏之者,非有他术异智者也,
以其有贤臣辅翼,能顺考古道也。故尧之书曰“若稽古帝尧。”《孔氏传》曰:
“能顺考古道。”传说佐殷之君,亦曰“事不师古,匪说攸闻。”考之古道既如
前,验以国章又如此,将求典实,无以易诸。伏希必本正经,稍抑浮议,踵皋、
夔之古道,法周、孔之遗文,则天下守贞之儒,实所幸甚。其余已具前议。
其二曰:
夫宗庙之设,主于诚敬,旋观典礼,贰则非诚。是以匪因迁都,则不别立庙
宇。《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又曰:
“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则东都太庙,废已多时,
若议增修,稍违前志。何者?圣历、神龙之际,武后始复明辟,中宗取其庙易置
太庙焉,本欲权固人心,非经久之制也。伏以所存神主,既请祧藏,今庙室惟新,
即须有主。神主非时不造,庙寝又无虚议,如修复以俟时巡,惟载一主,备在方
册,可得而详。又引经中义有数等,或是弟子之语,或是他人之言。今庙不可虚,
尊无二上,非时不造主,合载一主行,皆大圣祖及宣尼亲所发明者,比之常据,
不可同涂。又丘明修《春秋》,悉以君子定褒贬,至陈泄以忠获罪,晋文以臣召
君,于此数条,不复称君子,将评得失,特以宣尼断之。《传》曰:“危疑之理,
须圣言以明也。”或以东都不同他都,地有坛社宫阙,欲议权葺,似是无妨。此
则酌于意怀,非曰经据也。但以遍讨今古,无有坛社立庙之证,用以为说,实所
未安。谨按上自殷、周,傍稽故实,除因迁都之外,无别立庙之文。
制曰:“自古议礼,皆酌人情。必稷嗣知几,贾生达识,方可发挥大政,润
色皇猷,其他管窥,盖不足数。公卿之议,实可施行,德章所陈,最为浅近,岂
得苟申独见,妄有异同?事贵酌中,理宜从众。宜令有司择日修崇太庙,以留守
李石充使勾当。”六年三月,择日既定,礼官既行,旋以武宗登遐,其事遂寝。
宣宗即位,竟迎太微宫神主祔东都太庙,禘祫之礼,尽出神主合食于太祖之前。
《贞观礼》,祫享,功臣配享于庙庭,禘享则不配。当时令文,祫禘之日,
功臣并得配享。贞观十六年,将行禘祭,有司请集礼官学士等议,太常卿韦挺等
一十八人议曰:“古之王者,富有四海,而不朝夕上膳于宗庙者,患其礼过也。
故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至于臣有大功享禄,其后孝子率礼,洁粢丰盛,
礼、祀、烝、尝,四时不辍,国家大祫,又得配焉。所以昭明其勋,尊显其德,
以劝嗣臣也。其禘及时享,功臣皆不应预。故周礼六功之官,皆配大烝而已。先
儒皆取大烝为祫祭。高堂隆、庾蔚之等多遵郑学,未有将为时享。又汉、魏祫祀,
皆在十月,晋朝礼官,欲用孟秋殷祭,左仆射孔安国启弹,坐免者不一。梁初误
禘功臣,左丞何佟之驳议,武帝允而依行。降洎周、齐,俱遵此礼。窃以五年再
殷,合诸天道,一大一小,通人雅论,小则人臣不预,大则兼及功臣。今礼禘无
功臣,诚谓礼不可易。”乃诏改令从礼。至开元中改修礼,复令禘祫俱以功臣配
飨焉。
高宗上元三年十月,将祫享于太庙。时议者以《礼纬》“三年一祫,五年一
禘”《公羊传》云“五年而再殷祭”,议交互莫能断决。太学博士史璨等议曰:
“按《礼记正义》引郑玄《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
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享于太庙。《公羊传》云:大享者何?祫也。’是三年丧
毕,新君二年当祫,明年当禘于群庙。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则后禘去前禘五
年。以此定之,则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尔已后,五年而再殷祭,则六年当祫,
八年当禘。又昭公十年,齐归薨,至十三年丧毕当祫,为平丘之会,冬,公如晋。
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传》云‘有事于武宫’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
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于襄宫’是也。如上所云,则禘
已后隔三年祫,已后隔二年禘。此则有合礼经,不违《传》义。”自此依璨等议
为定。
开元六年秋,睿宗丧毕,祫享于太庙。自后又相承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各
自计年,不相通数。至二十七年,凡经五禘、七祫。其年夏禘讫,冬又当祫。太
常议曰:
禘祫二礼,俱为殷祭,祫为合食祖庙,禘谓谛序尊卑。申先君逮下之慈,成
群嗣奉亲之孝,事异常享,有时行之。然而祭不欲数,数则黩;亦不欲疏,疏则
怠。故王者法诸天道,制祀典焉。烝尝象时,禘祫如闰。五岁再闰,天道大成,
宗庙法之,再为殷祭者也。谨按《礼记·王制》、《周官·宗伯》,郑玄注解,
高堂所议,并云“国君嗣位,三年丧毕,祫于太祖。明年禘于群庙。自尔已后,
五年再殷,一祫一禘。”汉、魏故事,贞观实录,并用此礼。又按《礼纬》及
《鲁礼禘祫注》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所谓五年而再殷祭也。又按《白虎通》
及《五经通义》、许慎《异义》、何休《春秋》、贺循《祭议》,并云三年一禘。
何也?以为三年一闰,天道小备,五年再闰,天道大备故也。此则五年再殷,通
计其数,一祫一禘,迭相乘矣。今太庙禘祫,各自数年,两岐俱下,不相通计。
或比年频合,或同岁再序,或一禘之后,并为再祫,或五年之内,骤有三殷。法
天象闰之期,既违其度;五岁再殷之制,数又不同。求之礼文,颇为乖失。
说者或云:“禘祫二礼,大小不侔,祭名有殊,年数相舛。祫以三纪,抵小
而合;禘以五断,至十而周。有兹参差,难以通计。”窃以三祫五禘之说,本出
《礼纬》,五岁再殷之数,同在其篇,会通二文,非相诡也。盖以禘后置祫,二
周有半,举以全数,谓之三年,譬如三年一闰,只用三十二月也。其禘祫异称,
各随四时,秋冬为祫,春夏为禘。祭名虽异,为殷则同,譬如礿、祠、烝、尝,
其体一也。郑玄谓祫大禘小,传或谓祫小禘大,肆陈之间,或有增减,通计之义,
初无异同。盖象闰之法,相传久矣。惟晋代陈舒有三年一殷之议,自五年、八年
又十一、十四,寻其议文所引,亦以象闰为言。且六岁再殷,何名象闰?五年一
禘,又奚所施?矛盾之说,固难凭也。
夫以法天之度,既有指归,稽古之理,若兹昭著。禘祫二祭,通计明矣。今
请以开元二十七年己卯四月禘,至辛巳年十月祫,至甲申年四月又禘,至丙戌年
十月又祫,至己丑年四月又禘,至辛卯年十月又祫。自此五年再殷,周而复始。
又禘祫之说,非唯一家,五岁再殷之文,既相师矣,法天象闰之理,大抵亦同。
而禘后置祫,或近或远,盈缩之度,有二法焉:郑玄宗高堂,则先三而后二;徐
邈之议,则先二而后三。谨按郑氏所注,先三之法,约三祫五禘之文,存三岁五
年之位。以为甲年既禘,丁年当祫,己年又禘,壬年又祫,甲年又禘,丁年又祫,
周而复始,以此相承。祫后去禘,十有八月而近,禘后去祫,三十二月而遥,分
析不均,粗于算矣。假如攻乎异端,置祫于秋,则三十九月为前,二十一月为后,
虽小有愈,其间尚偏。窃据本文,皆云象闰,二闰相去,则平分矣。两殷之序,
何不等耶?且又三年之言,本举全数,二周有半,实准三年,于此置祫,不违文
矣,何必拘滞隔三正乎?盖千虑一失,通儒之蔽也。徐氏之议,有异于是,研核
周审,最为可凭。以为二禘相去,为月六十,中分三十,置一祫焉。若甲年夏禘,
丙年冬祫,有象闰法,毫厘不偏。三年一祫之文,既无乖越;五岁再殷之制,疏
数有均。校之诸儒,义实长久。今请依据以定二殷,预推祭月,周而复始。
礼部员外郎崔宗之驳下太常,令更详议,令集贤学士陆善经等更加详核,善
经亦以其议为允。于是太常卿韦縚奏曰:“礼有禘祫,俱称殷祭,二法更用,
鳞次相承。或云五岁再殷,一禘一祫。或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法天象闰,大
趣皆同。皆以太庙禘祫,计年有差,考于经传,微有所乖。顷在四月,已行禘享,
今指孟冬,又申祫仪,合食礼频,恐违先典。伏以陛下能事毕举,旧物咸甄,宗
祏祗慎之时,经训申明之日。臣等忝在持礼,职司讨论,辄据旧文,定其伦序。
请以今年夏禘,便为殷祭之源,自此之后,禘、祫相代,五年再殷,周而复始。
其今年冬祫,准礼合停,望令所司但行时享,即严禋不黩,庶合旧仪。”制从之。
旧仪,天宝八年闰六月六日敕文:“禘祫之礼,以存序位,质文之变,盖取
随时。国家系本仙宗,业承圣祖,重熙累盛,既锡无疆之休,合享登神,思弘不
易之典。自今已后,每禘祫并于太清宫圣祖前设位序正,上以明陟配之礼,钦若
玄象,下以尽虔祭之诚,无违至道。比来每缘禘祫,时享则停,事虽适于从宜,
礼或亏于必备。已后每缘禘祫,其常享以素馔,三焚香以代三献。”
建中二年九月四日,太常博士陈京上疏言:“今年十月,祫享太庙,并合飨
迁庙献祖、懿祖二神主。《春秋》之义,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
升合食于太祖。太祖之位,在西而东向,其下子孙,昭穆相对,南北为别,初无
毁庙迁主不享之文。征是礼也,自于周室,而国朝祀典,当与周异。且周以后稷
配天,为始封之祖,而下乃立庙。庙毁主迁,皆在太祖之后。禘祫之时,无先于
太庙太祖者。正太祖东向之位,全其尊而不疑。然今年十月祫飨太庙,伏请据魏、
晋旧制为比,则构筑别庙。东晋以征西等四府君为别庙,至禘祫之时,则于太庙
正太祖之位以申其尊,别庙祭高皇、太皇、征西等四府君以叙其亲。伏以国家若
用此义,则宜别为献祖、懿祖立庙,禘祫祭之,以重其亲;则太祖于太庙遂居东
向,以全其尊。伏以德明、兴圣二皇帝,曩立庙,至禘祫之时,常用飨礼,今则
别庙之制,使就兴圣庙藏祔为宜。”敕下尚书省百僚集议。礼仪使太子少师颜真
卿议曰:“议者或云献祖、懿祖亲远庙迁,不当祫享,宜永閟西夹室。又议者云
二祖宜同祫享,于太祖并昭穆,而空太祖东向之位。又议者云,二祖若同袷享,
即太祖之位永不得正,宜奉迁二祖神主祔藏于德明皇帝庙。臣伏以三议俱未为允。
且礼经残缺,既无明据,儒者能方义类,斟酌其中,则可举而行之,盖协于正也。
伏惟太祖景皇帝以受命始封之功,处百代不迁之庙,配天崇享,是极尊严。且至
禘祫之时,暂居昭穆之位,屈己申孝,敬奉祖宗,缘齿族之礼,广尊先之道,此
实太祖明神烝烝之本意,亦所以化被天下,率循孝悌也。请依晋蔡谟等议,至十
月祫享之日奉献祖神主居东向之位,自懿祖、太祖洎诸祖宗,遵左昭右穆之列。
此有彰国家重本尚顺之明义,足为万代不易之令典也。又议者请奉二祖神主于德
明皇帝庙,行祫祭之礼。夫祫,合也。故《公羊传》云:‘大事者何?祫也。’
若祫祭不陈于太庙而享于德明庙,是乃分食也,岂谓合食乎?名实相乖,深失礼
意,固不可行也。”
贞元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太常卿裴郁奏曰:“禘、祫之礼,殷、周以迁庙
皆出太祖之后,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及汉高受命,无始封祖,以高皇帝为
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庙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为尊于太祖故也。魏
武创业,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为太祖。其高皇、太皇、处士君等,并为属尊,
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晋宣创业,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为太祖。其征西、颍川等
四府君,亦为属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国家诞受天命,累圣重光。景皇帝始封
唐公,实为太祖。中间世数既近,于三昭三穆之内,故皇家太庙,惟有六室。其
弘农府君、宣、光二祖,尊于太祖,亲尽则迁,不在昭穆之数。著在礼志,可举
而行。开元中,加置九庙,献、懿二祖皆在昭穆,是以太祖景皇帝未得居东向之
尊。今二祖已祧,九室惟序,则太祖之位又安可不正?伏以太祖上配天地,百代
不迁,而居昭穆,献、懿二祖,亲尽庙迁,而居东向,征诸故实,实所未安。请
下百僚佥议。”敕旨依。
八年正月二十三日,太子左庶子李嵘等七人议曰: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周制也。七者,太祖及
文王、武王之祧,与亲庙四也。太祖,后稷也。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
夏则五庙,无太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晋朝博士孙钦议云:“王者受命太祖及
诸侯始封之君,其已前神主,据已上数过五代即毁其庙,禘祫不复及也。禘祫所
及者,谓受命太祖之后,迭毁主升藏于二祧者也。虽百代,禘祫及之。”伏以献、
懿二祖,太祖以前亲尽之主也。拟三代以降之制,则禘祫不及矣。代祖神主,则
太祖已下毁庙之主,则《公羊传》所谓“已毁庙之主,陈于太祖”者是也。谨按
汉永光四年诏,议罢郡国庙及亲尽之祖,丞相韦玄成议太上、孝惠庙,皆亲尽宜
毁,太上庙主宜瘗于园,孝惠主迁于太祖庙。奏可。太上,同太祖已前之主,瘗
于园,禘祫不及故也,则今献、懿二祖之比也。孝惠迁于太祖庙,明太祖已下子
孙,同禘祫所及,则今代祖元皇帝神主之比也。自魏、晋及宋、齐、陈、隋相承,
始受命之君皆立庙,虚太祖之位。自太祖之后至七代君,则太祖东向位,乃成七
庙。太祖以前之主,魏明帝则迁处士主置于园邑,岁时使令丞奉荐,世数犹近故
也。至东晋明帝崩,以征西等三祖迁入西除,名之曰祧,以准远庙。至康帝崩,
穆帝立,于是京兆迁入西除,同谓之祧,如前之礼,并禘祫所不及。
国朝始飨四庙,宣、光并太祖、世祖神主祔于庙。贞观九年,将祔高祖于太
庙,朱子奢请准礼立七庙,其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晋宋以来故事,虚
其位,待递迁方处之东向位。于是始祔弘农府君及高祖为六室,虚太祖之位而行
禘祫。至二十三年,太宗祔庙,弘农府君乃藏于西夹室。文明元年,高宗祔庙,
始迁宣皇帝于西夹室。开元十年,玄宗特立九庙,于是追尊宣皇帝为献祖,复列
于正室,光皇帝为懿祖,以备九室。禘祫犹虚太祖之位。祝文于三祖不称臣,明
全庙数而已。至德二载克复后,新作九庙神主,遂不造弘农府君神主,明禘祫不
及故也。至宝应二年,祔玄宗、肃宗于庙,迁献、懿二祖于西夹室,始以太祖当
东向位,以献、懿二祖为是太祖以前亲尽神主,准礼禘祫不及,凡十八年。至建
中二年十月,将祫飨,礼仪使颜真卿状奏:合出献、懿二祖神主行事,其布位次
第及东面尊位,请准东晋蔡谟等议为定。遂以献祖当东向,以懿祖于昭位南向,
以太祖于穆位北向,以次左昭右穆,陈列行事。且蔡谟当时虽有其议,事竟不行,
而我唐庙祧,岂可为准?嵘伏以尝、禘、郊、社,尊无二上,瘗毁迁藏,礼有义
断。以献、懿为亲尽之主,太祖已当东向之尊,一朝改移,实非典故。谓宜复先
朝故事,献、懿神主藏于西夹室,以类《祭法》所谓“远庙为祧,去祧为坛,去
坛为墠,坛、墠有祷则祭,无祷乃止。”太祖既昭配天地,位当东向之尊。
庶上守贞观之首制,中奉开元之成规,下遵宝应之严式,符合经义,不失旧章。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议曰:
天子受命之君,诸侯始封之祖,皆为太祖。故虽天子,必有尊也,是以尊太
祖焉;故虽诸侯,必有先也,亦以尊太祖焉。故太祖已下,亲尽而毁。洎秦灭学,
汉不及礼,不列昭穆,不建迭毁。晋失之,宋因之。于是有违五庙之制,于是有
虚太祖之位。夫不列昭穆,非所以示人有序也;不建迭毁,非所以示人有杀也;
违五庙之制,非所以示人有别也;虚太祖之位,非所以示人有尊也。此礼之所由
废。按《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献祖祧也,懿祖
亦祧也,唐未受命,犹士礼也。是故高祖、太宗以天子之礼祭之,不敢以太祖之
位易之。今而易之,无乃乱先王之序乎?昔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之
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汉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
而毁之。唐有天下,追王献、懿二祖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则不
可代太祖之位明矣。
又按《周礼》有先公之祧,有先王之祧。先公之迁主,藏乎后稷之庙,其周
未受命之祧乎?先王之迁主,藏乎文王之庙,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
以异庙也。今献祖已下之祧,犹先公也;太祖已下之祧,犹先王也。请筑别庙以
居二祖,则行周之礼,复古之道。故汉之礼,因于周也;魏之礼,因于汉也;隋
之礼,因于魏也。皆立三庙,有二祧。又立私庙四于南阳,亦后汉制也。以为人
之子,事大宗降其私亲,故私庙所以奉本宗也。太庙所以尊正统也。虽古今异时,
文质异礼,而右礼之情,与问礼之本者,莫不通其变,酌而行之。故上致其崇,
则太祖属尊乎上矣;下尽其杀,则祧主亲尽于下矣;中处其中,则王者主祧于中
矣。
工部郎中张荐等议曰:“昔殷、周以稷、珣始封,为不迁之祖,其毁庙之主,
皆稷、珣之后,所以昭、穆合祭,尊卑不差。如夏后氏以禹始封,遂为不迁之祖。
故夏五庙,禹与二昭二穆而已。据此则鲧之亲尽,其主已迁。左氏既称‘禹不先
鲧’,足明迁庙之主,中属尊于始封祖者,亦在合食之位矣。又据晋、宋、齐、
梁、北齐、周、隋史,其太祖已下,并同禘祫,未尝限断迁毁之主。伏以南北八
代,非无硕学巨儒,宗庙大事,议必精博,验于史册,其礼佥同。又详魏、晋、
宋、齐、梁、北齐、周、隋故事,及《贞观》、《显庆》、《开元礼》所述,禘
袷并虚东向。既行之已久,实群情所安。且太祖处清庙第一之室,其神主虽百代
不迁,永歆烝尝,上配天地,于郊庙无不正矣。若至禘、祫之时,暂居昭穆之列,
屈己申孝,以奉祖祢,岂非伯禹烝烝敬鲧之道欤?亦是魏、晋及周、隋之太祖,
不敢以卑厌尊之义也。议者或欲迁二祖于兴圣庙,及请别置筑室,至禘祫年飨之。
夫祫,合也。此乃分食,殊乖礼意。又欲藏于西夹室,永不及祀,无异汉代瘗园,
尤为不可。辄敢征据正经,考论旧史,请奉献、懿二祖与太祖并从昭穆之位,而
虚东向。”
司勋员外郎裴枢议曰:“礼之必立宗子者,盖为收其族人,东向之主,亦犹
是也。若祔于远庙,无乃中有一间,等上不伦。西位常虚,则太祖永厌于昭穆;
异庙别祭,则祫飨何主乎合食?永閟比于姜嫄,则推祥禖而无事。《礼》云:
‘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所以宗庙严,社稷重。’由是言也,
太祖之上复有追尊之祖,则亲亲尊祖之义,无乃乖乎?太庙之外,轻置别祭之庙,
则宗庙无乃不严,社稷无乃不重乎?且汉丞相韦玄成请瘗于园,晋征士虞喜请瘗
于庙两阶之间。喜又引左氏说,古者先王日祭于祖考,月祀于曾高,时享及二祧,
岁祫及坛墠,终禘及郊宗石室。是谓郊宗之上,复有石室之祖,斯最近矣。但
当时议所居石室,未有准的。喜请于夹室中,愚以为石室可据,所以处之之道未
安。何者?夹室谓居太祖之下毁主,非是安太祖之上藏主也。未有卑处正位,尊
在傍居。考理即心,恐非允协。今若建石室于园寝,迁神主以永安,采汉、晋之
旧章,仍禘袷之一祭,修古礼之残缺,为国朝之典故,庶乎《春秋》变礼之正,
动也中者焉。”
考功员外郎陈京议曰:“京前为太常博士,已于建中二年九月四日,奏议祫
飨献、懿二祖所安之位,请下百僚博采所疑。其时礼仪使颜真卿因是上状,与京
议异,京议未行。伏见去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诏下太常卿裴郁所奏,大抵与京议相
会。伏以兴圣皇帝,同献祖之曾祖,懿祖之高祖。夫以曾孙祔列于曾、高之庙,
岂礼之不可哉?实人情之大顺也。”
京兆少尹韦武议曰:“凡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则群庙大合,禘则各序其
祧。谓主迁弥远,祧室既修,当袷之岁,当以献祖居于东向,而懿祖序其昭穆,
以极所亲。若行禘礼,则太祖复筵于西,以众主列其左右。是则于太祖不为降屈,
于献祖无所厌卑。考礼酌情,谓当行此为胜。”
同官县尉仲子陵议曰:“今儒者乃援‘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之语,欲令已
祧献祖,权居东向,配天太祖,屈居昭穆,此不通之甚也。凡左氏‘不先食’之
言,且以正文公之逆祀,儒者安知非夏后庙数未足之时,而言禹不先鲧乎!且汉
之禘、祫,盖不足征。魏、晋已还,太祖皆近,是太祖之上,皆有迁主。历代所
疑,或引《閟宫》之诗而永閟,或因虞主之义而瘗园,或缘远庙为祧以筑宫,或
言太祖实卑而虚位。惟东晋蔡谟凭左氏‘不先食’以为说,欲令征西东向。均之
数者,此最不安。且蔡谟此议,非晋所行。前有司不本谟改筑之言,取征西东向
之一句为万代法,此共不可甚也。臣又思之,永閟瘗园,则臣子之心有所不安;
权虚正位,则太祖之尊无时而定。则别筑一室,义差可安。且兴圣之于献祖,乃
曾祖也,昭穆有序,飨祀以时。伏请奉献、懿二祖迁于德明、兴圣庙,此其大顺
也。或以祫者合也,今二祖别庙,是分食也,何合之为?臣以为德明、兴圣二庙,
每禘祫之年,亦皆飨荐,是亦分食,奚疑于二祖乎?”
其月二十七日,吏部郎中柳冕上《禘祫义证》,凡一十四道,以备顾问,并
议奏闻。至三月十二日,祠部奏郁等议状。
至十一年七月十二日,敕:“于颀等议状,所请各殊,理在讨论,用求精当。
宜令尚书省会百僚与国子监儒官,切磋旧状,定可否,仍委所司具事件闻奏。”
其月二十六日,左司郎中陆淳奏曰:“臣寻七年百僚所议,虽有一十六状,总其
归趣,三端而已。于颀等一十四状,并云复太祖之位。张荐状则云并列昭穆,而
虚东飨之位。韦武状同云当祫之岁,献祖居于东向,行禘之礼,太祖复筵于西。
谨按礼经及先儒之说,复太祖之位,位既正也,义在不疑。太祖之位既正,懿、
献二主,当有所归。详考十四状,其意有四:一曰藏诸夹室,二曰置之别庙,三
曰迁于园寝,四曰祔于兴圣。藏诸夹室,是无飨献之期,异乎周人藏于二祧之义,
礼不可行也。置之别庙,始于魏明之说,实非《礼经》之文。晋义熙九年,虽立
此义,已后亦无行者。迁于园寝,是乱宗庙之仪,既无所凭,殊乖经意,不足征
也。惟有祔于兴圣之庙,禘祫之岁乃一祭之,庶乎亡于礼者之礼,而得变之正也。”
十九年三月,给事中陈京奏:“禘是大合祖宗之祭,必尊太祖之位,以正昭
穆。今年遇禘,伏恐须定向来所议之礼。”敕曰:“禘祫之礼,祭之大者,先有
众议,犹未精详,宜令百僚会议以闻。”时左仆射姚南仲等献议状五十七封,诏
付都省再集百僚议定闻奏。户部尚书王绍等五十五人奏议:“请奉迁献祖、懿祖
神主祔德明、兴圣庙,请别增两室奉安神主。缘二十四日禘祭,修庙未成,请于
德明、兴圣庙垣内权设幕屋为二室,暂安神主。候增修庙室成,准礼迁祔神主入
新庙。每至禘祫年,各于本室行飨礼。”从之。是月十五日,迁献祖、懿祖神主
权祔德明、兴圣庙之幕殿。二十四日,飨太庙。自此景皇帝始居东向之尊,元皇
帝已下依左昭右穆之列矣。二祖新庙成,敕曰:“奉迁献祖、懿祖神主,正太祖
景皇帝之位,虔告之礼,当任重臣。宜令检校司空平章事杜佑摄太尉,告太清宫;
门下侍郎平章事崔损摄太尉,告太庙。”又诏曰:“国之大事,式在明禋。王者
孝飨,莫重于禘祭,所以尊祖而正昭穆也。朕承列圣之休德,荷上天之睠命,
虔奉牲币,二十五年。永惟宗庙之位,禘尝之序,夙夜祗栗,不敢自专。是用延
访公卿,稽参古礼,博考群议,至于再三。敬以令辰,奉迁献祖宣皇帝神主、懿
祖光皇帝神主,祔于德明、兴圣皇帝庙。太祖景皇帝正东向之位。宜令所司循礼,
务极精严,祗肃祀典,载深感惕。咨尔中外,宜悉朕怀。”
会昌六年十月,太常礼院奏:“禘祫祝文称号,穆宗皇帝、宣懿皇后韦氏、
敬宗皇帝、文宗皇帝、武宗皇帝,缘从前序亲亲,以穆宗皇帝室称为皇兄,未合
礼文。得修撰官朱俦等状称:‘礼叙尊尊,不叙亲亲。陛下于穆宗、敬宗、武宗
三室祝文,恐须但称嗣皇帝臣某昭告于某宗。’臣等同考礼经,于义为允。”从
之。贞元十二年,祫祭太庙。近例,祫祭及亲拜郊,皆令中使一人引伐国宝至坛
所,所以昭示武功。至是上以伐国大事,中使引之非宜,乃令礼官一人,就内库
监领至太庙焉。
旧仪,高祖之庙,则开府仪同三司淮安王神通、礼部尚书河间王孝恭、陕东
道大行台右仆射郧国公殷开山、吏部尚书渝国公刘政会配飨。太宗之庙,则司空
梁国公房玄龄、尚书右仆射莱国公杜如晦、尚书左仆射申国公高士廉配飨。高宗
之庙,则司空英国公李勣、尚书左仆射北平县公张行成、中书令高唐县公马周配
飨。中宗之庙,则侍中平阳郡王敬晖、侍中扶阳郡王桓彦范、中书令南阳郡王袁
恕己配享。睿宗之庙,则太子太傅许国公苏瑰、尚书左丞相徐国公刘幽求配飨。
天宝六载正月,诏:京城章怀、节愍、惠庄、惠文、惠宣太子,与隐太子、
懿德太子同为一庙,呼为七太子庙,以便于祀享。太庙配飨功臣,高祖室加裴寂、
刘文静,太宗室加长孙无忌、李靖、杜如晦,高宗室加褚遂良、高季辅、刘仁轨,
中宗室加狄仁杰、魏元忠、王同皎等十一人。大祭祀,骍犊减数。十载,太庙置
内官。十一载闰三月,制:“自今已后,每月朔望日,宜令尚食造食,荐太庙,
每室一牙盘,内官享荐。仍五日一开室门洒扫。”其后又有玄宗子静德太子庙,
肃宗子恭懿太子庙。孝敬庙在东京太庙院内,贞顺皇后、让皇帝庙在京中。余皆
四时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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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礼仪七

贞观十四年,太宗因修礼官奏事之次,言及丧服,太宗曰:“同爨尚有緦麻
之恩,而嫂叔无服。又舅之与姨,亲疏相似,而服纪有殊,理未为得。宜集学者
详议。余有亲重而服轻者,亦附奏闻。”于是侍中魏征、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奏
议曰:
臣闻礼所以决嫌疑,定犹豫,别同异,明是非者也。非从天降,非从地出,
人情而已矣。夫亲族有九,服术有六,随恩以薄厚,称情以立文。然舅之与姨,
虽为同气,论情度义,先后实殊。何则?舅为母之本族,姨乃外戚他族,求之母
族,姨不在焉,考之经典,舅诚为重。故周王念齐,每称舅甥之国;秦伯怀晋,
实切《渭阳》之诗。在舅服止一时,为姨居丧五月,循名丧实,逐末弃本。盖古
人之情,或有未达,所宜损益,实在兹乎!
《记》曰:“兄弟之子,犹子也。盖引而进之也;嫂叔之不服,盖推而远之
也。”礼:继父同居,则为之期;未尝同居,则不为服。从母之夫,舅之妻,二
夫人相为服。或曰,同爨緦。然则继父之徒,并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恩轻在
乎异居。故知制服虽系于名;亦缘恩之厚薄者也。或有长年之嫂,遇孩童之叔,
劬劳鞠养,情若新生,分饥共寒,契阔偕老。譬同居之继父,方他人之同爨,情
义之深浅,宁可同日而言哉!在其生也,爱之同于骨肉;及其死也,则曰推而远
之。求之本原,深所未谕。若推而远之为是,则不可生而共居;生而共居之为是,
则不可死同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其义安在?且
事嫂见称,载籍非一。郑仲虞则恩礼甚笃,颜弘都则竭诚致感,马援则见之必冠,
孔伋则哭之为位。此并躬践教义,仁深孝友,察其所尚之旨,岂非先觉者欤?但
于其时,上无哲王,礼非下之所议,遂使深情郁乎千载,至理藏于万古,其来久
矣,岂不惜哉!
今属钦明在辰,圣人有作,五礼详洽,一物无遗。犹且永念慎终,凝神遐想。
以为尊卑之叙,虽焕乎大备;丧纪之制,或情理未周。爰命秩宗,更详考正。臣
等奏遵明旨,触类旁求,采摭群经,讨论传记。或引兼名实,无文之礼咸秩,敦
睦之情毕举,变薄俗于既往,垂笃义于将来,信六籍所不能谈,超百王而独得者
也。诸儒所守,互有异同,详求厥中,申明圣旨。
谨按曾祖父母旧服齐衰三月,请加为齐衰五月。嫡子妇旧服大功,请加为期。
众子妇小功,今请与兄弟子妇同为大功九月。嫂叔旧无服,今请服小功五月报。
其弟妻及夫兄,亦小功五月。舅服緦麻,请与从母同服小功。
制可之。
显庆二年九月,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又奏曰:“依古丧服,甥为舅緦麻,舅报
甥亦同此制。贞观年中,八座议奏:‘舅服同姨,小功五月。’而今律疏,舅报
于甥,服犹三月。谨按旁尊之服,礼无不报,已非正尊,不敢降也。故甥为从母
五月,从母报甥小功,甥为舅緦麻,舅亦报甥三月,是其义矣。今甥为舅使同从
母之丧,则舅宜进甥以同从母之报。修律疏人不知礼意,舅报甥服,尚止緦麻,
于例不通,礼须改正。今请修改律疏,舅报甥亦功。”又曰:“庶母古礼緦麻,
新礼无服。谨按庶母之子,即是己昆季,为之杖期,而己与之无服。同气之内,
吉凶顿殊,求之礼情,深非至理。请依典故,为服緦麻。”制又从之。
龙朔二年八月,所司奏:“司文正卿萧嗣业,嫡继母改嫁身亡,请申心制。
据令,继母改嫁及为长子,并不解官。”既而有敕:“虽云嫡母,终是继母,据
礼缘情,须有定制。付所司议定奏闻。”司礼太常伯陇西郡王博乂等奏称:
缅寻《丧服》,母名斯定,嫡、继、慈、养,皆在其中。惟出母制,特言出
妻之子,明非生己,则皆无服。是以令云母嫁,又云出妻之子。出言其子,以著
所生,嫁即言母,通包养、嫡,俱当解任,并合心丧。其不解者,惟有继母之嫁。
继母为名,正据前妻之子;嫡于诸孽,礼无继母之文。甲令今既见行,嗣业理申
心制。然奉敕议定,方垂永则,令有不安,亦须厘正。窃以嫡、继、慈、养,皆
非所生,并同行路。嫁虽比出稍轻,于父终为义绝。继母之嫁,既殊亲母,慈、
嫡义绝,岂合心丧?望请凡非所生,父卒而嫁,为父后者无服,非承重者杖期,
并不心丧,一同继母。有符情礼,无玷旧章。又心丧之制,惟施服屈,杖期之服,
不应解官。而令文三年齐斩,亦入心丧之例;杖期解官,又有妻丧之舛。又依礼,
庶子为其母緦麻三月。既是所生母服,准例亦合解官。令文漏而不言,于事终须
修附。既与嫡母等嫁同一令条,总议请改,理为允惬者。
依集文武官九品已上议。得司卫正卿房仁裕等七百三十六人议,请一依司礼
状,嗣业不解官。得右金吾卫将军薛孤吴仁等二十六人议,请解嗣业官,不同司
礼状者。母非所生,出嫁义绝,仍令解职,有紊缘情。杖期解官,不甄妻服,三
年齐斩,谬曰心丧。庶子为母緦麻,漏其中制。此并令文疏舛,理难因袭。依房
仁裕等议,总加修附,垂之不朽。其礼及律疏有相关涉者,亦请准此改正。嗣业
既非嫡母改醮,不合解官。
诏从之。
上元元年,天后上表曰:“至如父在为母服止一期,虽心丧三年,服由尊降。
窃谓子之于母,慈爱特深,非母不生,非母不育。推燥居湿,咽苦吐甘,生养劳
瘁,恩斯极矣!所以禽兽之情,犹知其母,三年在怀,理宜崇报。若父在为母服
止一期,尊父之敬虽周,报母之慈有阙。且齐斩之制,足为差减,更令周以一期,
恐伤人子之志。今请父在为母终三年之服。”高宗下诏,依议行焉。开元五年,
右补阙卢履冰上言:“准礼,父在为母一周除灵,三年心丧。则天皇后请同父没
之服,三年然始除灵。虽则权行,有紊彝典。今陛下孝理天下,动合礼经,请仍
旧章,庶叶通典。”于是下制令百官详议;并舅及嫂叔服不依旧礼,亦合议定。
刑部郎中田再思建议曰:
干尊坤卑,天一地二,阴阳之位分矣,夫妇之道配焉。至若死丧之威,隆杀
之等,礼经五服之制,齐斩有殊,考妣三年之丧,贵贱无隔,以报免怀之慈,以
酬罔极之恩者也。
稽之上古,丧期无数,暨乎中叶,方有岁年。《礼》云:“五帝殊时,不相
沿乐;三王异代,不相袭礼。”《白虎通》云:“质文再变,正朔三而复。”自
周公制礼之后,孔父刊经已来,爰殊厌降之仪,以标服纪之节。重轻从俗,斟酌
随时。故知礼不从天而降,不由地而出也,在人消息,为适时之中耳。春秋诸国,
鲁最知礼,以周公之后,孔子之邦也。晋韩起来聘,言“周礼尽在鲁矣。”齐仲
孙来盟,言“鲁犹秉周礼。”尚有子张问高宗谅阴三年,子思不听其子服出母,
子游谓同母异父昆弟之服大功,子夏谓合从齐衰之制。此等并四科之数,十哲之
人,高步孔门,亲承圣训,及遇丧事,犹此致疑,即明自古已来,升降不一者也。
三年之制,说者纷然。郑玄以为二十七月,王肃以为二十五月。又改葬之服,
郑云服緦三月,王云讫葬而除。又继母出嫁,郑云皆服,王云从于继育,乃为之
服。又无服之殇,郑云子生一月,哭之一日;王云以哭之一日易服之月。郑、王
祖经宗传,各有异同;荀挚采古求遗,互为损益。方知去圣渐远,残缺弥多。故
曰会礼之家,名为聚讼,宁有定哉!而父在为母三年,行之已逾四纪,出自高宗
大帝之代,不从则天皇后之朝。大帝御极之辰,中宫献书之日,往时参议,将可
施行,编之于格,服之已久。前王所是,疏而为律;后王所是,著而为令。何必
乖先帝之旨,阻人子之情,亏纯孝之心,背德义之本?有何妨于圣化,有何紊于
彝伦,而欲服之周年,与伯叔母齐焉,与姑姊妹同焉?夫三年之丧,如白驹之过
隙,君子丧亲,有终身之忧,何况再周乎!夫礼者,体也,履也,示之以迹。孝
者,畜也,养也,因之以心。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服之有制,使愚人企及;
衣之以衰,使见之摧痛。以此防人,人犹有朝死而夕忘者;以此制人,人犹有释
服而从吉者。方今渐归古朴,须敦孝义,抑贤引愚,理资宁戚,食稻衣锦,所不
忍闻。
若以庶事朝仪,一依周礼,则古之人臣见君也,公卿大夫贽羔雁、珪璧,今
何故不依乎?周之用刑也,墨、劓、宫、刖,今何故不行乎?周则侯、甸、男、
卫,朝聘有数,今何故不行乎?周则不五十不仕,七十不入朝,今何故不依乎?
周则井、邑、丘、甸,以立征税,今何故不行乎?周则三老五等,父死子及,今
何故不行乎?周则冠冕衣裘,乘车而战,今何故不行乎?周则分土五更,胶序养
老,今何故不行乎?诸如此例,不可胜述。何独孝思之事,爱一年之服于其母乎?
可为痛心,可为恸哭者!
《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礼》云:“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
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阮嗣宗晋代之英才,方外之高士,
以为母重于父。据齐斩升数,粗细已降,何忍服之节制,减至于周?岂后代之士,
尽惭于古。循古未必是,依今未必非也。又同爨服緦,礼经明义。嫂叔远别,同
诸路人。引而进之,触类而长。犹子咸衣苴枲,季父不服緦麻,推远之情有余,
睦亲之义未足。又母之昆弟,情切渭阳,翟酺讼舅之冤,甯氏宅甥之相,我之出
也,义亦殷焉。不同从母之尊,遂降小功之服,依诸古礼,有爽俗情。今贬舅而
宗姨,是陋今而荣古。此并太宗之制也,行之百年矣,辄为刊复,实用有疑。
于是纷议不定。履冰又上疏曰:“《礼》:父在,为母十一月而练,十三月
而祥,十五月而禫,心丧三年。上元中,则天皇后上表,请同父没之服,亦未
有行。至垂拱年中,始编入格,易代之后,俗乃通行。臣开元五年,频请仍旧。
恩敕并嫂叔舅姨之服,亦付所司详议。诸司所议,同异相参。所司惟执齐斩之文,
又曰亦合典礼。窃见新修之格,犹依垂拱之伪,致有祖父母安存,子孙之妻亡没,
下房筵几,亦立再周,甚无谓也。据《周易·家人》卦云:‘利女贞女正位于内,
男正位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
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家道正而天下正矣。’《礼》:‘女在室,以父为天;
出嫁,以夫为天。’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本无自专抗尊之
法。即《丧服四制》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理
之也。故父在为母服周者,避二尊也。’伏惟陛下正持家国,孝理天下,而不断
在宸衷,详正此礼,无随末俗,顾念儿女之情。臣恐后代复有妇夺夫政之败者。”
疏奏未报。履冰又上奏曰:
臣闻夫妇之道,人伦之始。尊卑法于天地,动静合于阴阳,阴阳和而天地生
成,夫妇正而人伦式序。自家刑国,牝鸡无晨,四德之礼不愆,三从之义斯在。
即《丧服四制》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理之也。
故父在为母服周者,见无二尊也。”准旧仪,父在为母一周除灵,再周心丧。父
必三年而后娶者,达子之志焉。岂先圣无情于所生,固有意于家国者矣。原夫上
元肇年,则天已潜秉政,将图僣篡,预自崇先。请升慈爱之丧,以抗尊严之礼,
虽齐斩之仪不改,而几筵之制遂同。数年之间,尚未通用。天皇晏驾,中宗蒙尘。
垂拱之末,果行圣母之伪符;载初之元,遂启易代之深衅。孝和虽名反正,韦氏
复效晨鸣。孝和非意暴崩,韦氏旋即称制。不蒙陛下英算,宗庙何由克复?《易》
云:“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斯之谓矣。臣谨寻礼意,防
杜实深,若不早图刊正,何以垂戒于后?所以薄言礼教,请依旧章,恩敕通明,
蒙付所司详议。
且臣所献者,盖请正夫妇之纲,岂忘母子之道。诸议多不讨其本源,所非议
者,大凡只论罔极之恩;丧也宁戚;禽兽识母而不识父;秦燔书后礼经残缺,后
儒缵集,不足可凭;岂得与伯叔母服同,岂得与姑姊妹制等;三王不相袭礼,五
帝不相沿乐;齐斩足为升降,岁年何忍不同:此并道听途说之言,未习先王之旨,
又安足以议经邦理俗之礼乎?臣请据经义以明之。所云“罔极之恩”者,春秋祭
祀,以时思之。君子有终身之忧,霜露之感,岂止一二周之服哉!故圣人恐有朝
死而夕忘,曾鸟兽之不若,为立中制,使贤不肖共成文理而已。所云“丧也宁戚”
者,孔子答林放之问。至如太奢太俭,太易太戚,皆非礼中。苟不得中,名为俱
失,不如太俭太戚焉。毁而灭性,犹愈于朝死夕忘焉。此论临丧哀毁之容,岂比
于同宗异姓之服?所云“禽兽识母而不识父”者,禽兽群居而聚筜,而无家国之
礼,少虽知亲爱其母,长不解尊严其父。引此为谕则亦禽兽之不若乎!所云“秦
燔书后礼经残缺,后儒缵集,不足可凭”者,人间或有遗逸,岂亦家户到而燔之”
假若尽燔,苟不可信,则坟黄都谬,庠序徒立,非圣之谈,复云安属?所云“与
伯叔姑姊服同”者,伯叔姑姊有筵杖之制、三年心丧乎?所云“五帝不相沿乐,
不相袭礼”,诚哉是言!此是则天怀私苞祸之情,岂可复相沿乐袭礼乎?所云
“齐斩足为升降”者,母齐父斩,不易之礼。
按《三年问》云:“将由修饰之君子与,三年之丧,若驷之过隙,遂之,则
是无穷也。然则何以周也?曰:至亲以周断。是何也?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
则已变矣,其在天地之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然则何以三年?曰:加重
焉耳。”故父加至再周,父在为母加三年心丧。今者还同父没之制,则尊厌之律
安施?《丧服四制》又曰:“凡礼之大体,体天地,法四时,则阴阳,顺人情,
故谓之礼。”訾之者是不知礼之所由生。非徒不识礼之所由制,亦恐未达孝子之
通义。
臣谨按《孝经》,以明陛下孝治之合至德要道,请论世欲訾礼之徒。夫至德
谓孝悌,要道谓礼乐。“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又《礼》
有“无体之礼,无声之乐。”按《孝经援神契》云:“天子孝曰就,就之为言成
也。天子德被天下,泽及万物,始终成就,则其亲获安,故曰就也。诸侯孝曰度,
度者法也。诸侯居国,能奉天子法度,得不危溢,则其亲获安,故曰度也。卿大
夫孝曰誉,誉之为言名也。卿大夫言行布满,能无恶称,誉达遐迩,则其亲获安,
故曰誉也。士孝曰究,究者以明审为义。士始升朝,辞亲入仕,能审资父事君之
礼,则其亲获安,故曰究也。庶人孝曰畜,畜者含畜为义。庶人含情受朴,躬耕
力作,以畜其德,则其亲获安,故曰畜也。”陛下以韦氏构逆,中宗降祸,宸衷
哀愤,睿情卓烈。初无一旅之众,遂殄九重之妖,定社稷于阽危,拯宗枝于涂炭。
此陛下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使诸侯得守其法度,卿大夫
得尽其言行,士得资亲以事君,庶人得用天而分地。此陛下无体之礼,以安上理
人也。上元以来,政由武氏,文明之后,法在凶人。贼害宗亲,诛灭良善,勋阶
岁累,酺赦年频。佞之则荣华,正之则迁谪。神龙、景云之际,其事尤繁;先天、
开元之间,斯弊都革。此陛下之无声之乐,以移风易俗也。
臣前状单略,议者未识臣之恳诚。谨具状重进,请付中书门下商量处分。臣
言若谠,然敢侧足于轩墀;臣言不忠,伏请窜迹于荒裔。
左散骑常侍元行冲奏议曰:“天地之性,惟人最灵者,盖以智周万物,惟睿
作圣,明贵贱,辨尊卑,远嫌疑,分情理也。是以古之圣人,征性识本,缘情制
服,有申有厌。天父、天夫,故斩衰三年,情理俱尽者,因心立极也。生则齐体,
死则同穴,比阴阳而配合,同两仪而成化。而妻丧杖期,情礼俱杀者,盖以远嫌
疑,尊乾道也。父为嫡子三年斩衰,而不去职者,盖尊祖重嫡,崇礼杀情也。资
于事父以事君,孝莫大于严父。故父在,为母罢职齐周而心丧三年,谓之尊厌者,
则情申而礼杀也。斯制也,可以异于飞走,别于华夷。羲、农、尧、舜,莫之易
也;文、武、周、孔,同所尊也。今若舍尊厌之重,亏严父之义,略纯素之嫌,
贻非圣之责,则事不师古,有伤名教矣。姨兼从母之名,即母之女党,加于舅服,
有理存焉。嫂叔不服,避嫌疑也。若引同爨之緦,以忘推远之迹,既乖前圣,亦
谓难从。谨详三者之疑,并请依古为当。”自是百僚议意不决。
至七年八月,下敕曰:“惟周公制礼,当历代不刊;况子夏为《传》,乃孔
门所受。格条之内,有父在为母齐衰三年,此有为而为,非尊厌之义。与其改作,
不如师古,诸服纪宜一依《丧服》文。”自是卿士之家,父在为母行服不同:或
既周而禫,禫服六十日释服,心丧三年者;或有既周而禫服终三年者;或
有依上元之制,齐衰三年者。时议者是非纷然,元行冲谓人曰:“圣人制厌降之
礼,岂不知母恩之深也,以尊祖贵祢,欲其远别禽兽,近异夷狄故也。人情易摇,
浅识者众。一紊其度,其可止乎!”二十年,中书令萧嵩与学士改修定五礼,又
议请依上元敕,父在为母齐衰三年为定。及颁礼,乃一依行焉。
二十三年,藉田礼毕,正制曰:“服制之纪,或有所未通,宜令礼官学士详
议闻奏。”太常卿韦縚奏曰:“谨按《仪礼丧服》:舅,緦麻三月。从母,小
功五月。《传》曰:可以小功,以名加也。堂姨舅、舅母,恩所不及。外祖父母。
小功五月。《传》曰:何以小功,以尊加也。舅,緦麻三月,并是情亲而服属疏
者也。外祖正尊,同于从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则轻重有殊。堂姨舅亲即未疏,
恩绝不相为服。亲舅母来承外族,同爨之礼不加。窃以古意犹有所未畅者也。且
为外祖小功,此则正尊情甚亲而服属疏者也,请加至大功九月。姨舅侪类,亲既
无别,服宜齐等,请为舅加至小功五月。堂姨舅疏降一等,亲舅母从服之例,先
无制服之文,并望加至袒免。臣闻礼以饰情,服从义制,或有沿革,损益可明。
事体既大,理资详审。望付尚书省集众官吏详议,务从折衷,永为典则。”
于是太子宾客崔沔建议曰:“窃闻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圣人因之,然后制
礼。礼教之设,本为正家,家道正而天下定矣。正家之道,不可以贰,总一定议,
理归本宗。父以尊崇,母以厌降,岂忘爱敬,宜存伦序。是以内有齐斩,外服皆
緦麻,尊名所加,不过一等,此先王不易之道也。前圣所志,后贤所传,其来久
矣。昔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
矣”!贞观修礼,时改旧章,渐广渭阳之恩,不遵洙、泗之典。及弘道之后,唐
隆之间,国命再移于外族矣。礼亡征兆,傥或斯见,天人之际,可不诫哉!开元
初,补阙卢履冰尝进状论丧服轻重,敕令佥议。于时群议纷拏,各安积习,太常
礼部,奏依旧定。陛下运稽古之思,发独断之明,至开元八年,特降别敕,一依
古礼。事符故实,人知向方,式固宗盟,社稷之福。更图异议,窃所未详。愿守
八年明旨,以为万代成法。”
职方郎中韦述议曰:
天生万物,惟人最灵。所以尊尊亲亲,别生分类,存则尽其爱敬,没则尽其
哀戚。缘情而制服,考事而立言,往圣讨论,亦已勤矣。上自高祖,下至玄孙,
以及其身,谓之九族。由近而及远,称情而立文,差其轻重,遂为五服。虽则或
以义降,或以名加,教有所从,理不逾等。百王不易,三代可知,日月同悬,咸
所仰也。自微言既绝,大义复乖,虽文质有迁,而必遵此制。
谨按《仪礼·丧服传》曰:“外亲之服皆緦麻。”郑玄谓:“外亲,异姓。
正服不过緦麻。”外祖父母,小功五月,以尊加也。从母,小功五月,以名加也。
舅甥外孙、中外昆弟,依本服緦麻三月。若以匹敌,外祖则祖也,舅则伯叔父之
别也。姨舅伯叔,则父母之恩不殊,而独杀于外氏,圣人之心,良有以也。《丧
服传》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
矣。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也。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圣人究天道而厚
于祖祢,系姓族而亲其子孙,近则别其贤愚,远则异于禽兽。由此言之,母党比
于本族,不可同贯明矣。且家无二尊,丧无二斩,人之所奉,不可贰也。特重于
大宗者,降其小宗;为人后者,减其父母之服;女子出嫁,杀其本家之丧。盖所
存者远,所抑者私也。今若外祖及舅更加服一等,堂舅及姨列于服纪之内,则中
外之制,相去几何?废礼徇情,所务者末。古之制作者知人情之易摇,恐失礼之
将渐,别其同异,轻重相悬,欲使后来之人,永不相杂。微旨斯在,岂徒然哉!
且五服有上杀之义,必循源本,方及条流。伯叔父母本服大功九月,从父昆弟亦
大功九月,并以上出于祖,其服不得过于祖也。从祖祖父母、从祖父母、从祖昆
弟,皆小功五月;以出于曾祖,服不得过于曾祖也。族祖祖父母、族祖父母、族
祖昆弟,皆緦麻三月,以其出于高祖,其服不得过于高祖也。堂舅姨既出于外曾
祖,若为之制服,则外曾祖父母及外伯叔祖父母,亦宜制服矣。外祖加至大功九
月,则外曾祖合至小功,外高祖合至緦麻。若举此而舍彼,事则不均;弃亲而录
疏,理则不顺。推而广之,是与本族无异矣。服皆有报,则堂外甥、外曾孙、侄
女之子,皆须制服矣。
圣人岂薄其骨肉,背其恩爱。情之亲者,服制乃轻,盖本于公者薄于私,存
其大者略其细,义有所断,不得不然。苟可加也,亦可减也,往圣可得而非,则
礼经可得而隳矣。先王之制,谓之彝伦,奉以周旋,犹恐失坠,一紊其叙,庸可
止乎?且旧章沦胥,为日已久矣。所存者无几,又欲弃之,虽曰未达,不知其可。
请依《仪礼·丧服》为定。
礼部员外郎杨仲昌议曰:“谨按《仪礼》曰:‘外服皆緦。’又曰:‘外祖
父母以尊加,从母以名加,并为小功五月。’其为舅緦,郑文贞公魏征已议同从
母例,加至小功五月讫。今之所加,岂异前旨?虽文贞贤也,而周、孔圣也,以
贤改圣,后学何从?堂舅姨、堂舅母,并升为袒免,则何以祖述礼经乎?如以外
祖父母加至大功,则岂无加报于外孙乎?如外孙为报,服大功,则本宗庶孙,何
同等而相浅乎?傥必如是,深所不便。窃恐内外乖序,亲疏夺伦、情之所沿,何
所不至,理必然也。昔子路有姊之丧而不除,孔子问之,子路对曰:‘吾寡兄弟
而不忍也。’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忍也。’子路闻而除之。此则圣
人因言以立训,援事抑情之明例也。礼不云乎,无轻议礼。明共蟠于天地,并彼
日月,贤者由之,安敢小有损益也!况夫《丧服》之纪,先王大猷,奉以周旋,
以匡人道。一辞宁措,千载是遵,涉于异端,岂曰弘教。伏望各依正礼,以厚儒
风。太常所谓增加,愚见以为不可。”又户部郎中杨伯成、左监门录事参军刘秩
并同是议,与沔等略同。议奏,上又手敕侍臣等曰:“朕以为亲姨舅既服小功,
则舅母于舅有三年之服,服是受我而厚,以服制情,则舅母之服,不得全降于舅
也,宜服緦麻。堂姨舅古今未制服,朕思敦睦九族,引而亲之,宜服袒免。又郑
玄注《礼记》云‘同爨緦’,若比堂姨舅于同爨,亲则厚矣。又《丧服传》云,
‘外亲之服皆緦’,是亦不隔于堂姨舅也。若以所服不得过本,而须为外曾祖父
母及外伯叔祖父母制服,亦何伤乎?是皆亲亲敦本之意,卿等更熟详之。”
侍中裴耀卿、中书令张九龄、礼部尚书李林甫等奏曰:“外族之亲,礼无厌
降。外甥既为舅母制服,舅母还合报之。夫外甥既为报服,则与夫之姨舅,以类
是同,外甥之妻,不得无服。所增者颇广,所引者渐疏。微臣愚蒙,犹有未达。”
玄宗又手制答曰:“从服有六,此其一也。降杀之制,礼无明文。此皆自身率亲,
用为制服。所有存抑,尽是推恩。朕情有未安,故令详议,非欲苟求变古,以示
不同。卿等以为‘外族之亲,礼无厌降,报服之制,所引甚疏’。且姨舅者,属
从之至近也,以亲言之,则亦姑伯之匹敌也。岂有所引者疏,而降所亲者服?又
妇,从夫者也。夫之姨舅,夫既有服,从夫而服,由是睦亲。实欲令不肖者企及,
贤者俯就。卿等宜熟详之。”耀卿等奏曰:“陛下体至仁之德,广推恩之道,将
弘引进,以示睦亲,再发德音,更令详议。臣等按《大唐新礼》:亲舅加至小功,
与从母同服。此盖当时特命,不以轻重递增,盖不欲参于本宗,慎于变礼者也。
今圣制亲姨舅小功,更制舅母緦麻,堂姨舅袒免等服,取类《新礼》,垂示将来,
通于物情,自我作则。群儒风议,徒有稽留。并望准制施行。”制从之。天宝六
载正月,出嫁母宜终服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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